第 1 章 畫皮

第1章 畫皮

“啧,連只厲鬼都收拾不了,你們來分局做什麽?養老嗎?”

突然響起的嘲諷語調吓了正在與紅衣厲鬼拼命對抗的幾人一跳,也吓了紅衣厲鬼一跳。

幾人中舉着桃木劍正準備來波偷襲的胖子一個哆嗦,那張混着血水的胖臉沖着幾位同伴咧嘴,硬是擠出一個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的笑來。

“是七隊的人吧。我聽二隊說了,這次是七隊的人考核我們。”

“是,是吧……”一位瘦瘦弱弱的少年喘了口氣,低頭一把扯開還趴在自己腿上,模樣扭曲到分不出究竟是個什麽物種的東西遠遠丢開。“再不來,我的異能真的就要耗光了。”

“噠噠噠……”黑暗的巷子中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幾人一鬼都不約而同的轉頭盯住巷口,想看看來的是誰。

終于,一位身穿淺色連衣裙的女孩捧着杯奶茶,不疾不徐的從巷口走了出來。

幾人一鬼齊刷刷的愣住。

講真,他們真的是頭一次見着這麽好看的姑娘。但是,這妹子怎麽看最多也就十八九歲,這白白嫩嫩的胳膊腿,都不夠這滿地怪物,一只厲鬼一口的好嗎?

拿桃木劍的胖子笑容僵住,拿劍的手都在哆嗦,“那啥,妹子,你家長輩呢?”

局裏不是說七隊都是狠人嗎?來了個小妹妹這要怎麽打?

“都看我做什麽,這麽好的偷襲機會,你們都不上?”

清脆空靈的熟悉嗓音,連嘲諷的腔調都一模一樣。看來一開始嘲諷的就是眼前這個少女無疑了。

“你,你是來救援的人?”有人哆嗦着問。

清歌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給他,“這裏除了你們幾個菜鳥,操縱着一地垃圾的小鬼和我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幾個菜鳥:……他們不想承認這個稱呼……

操縱垃圾的一只小鬼:……我想用垃圾咬死她……

胥清歌依次掃過這幾位新人,嗯…舉桃木劍的,禦火的,捏紙人的,魔化身體的,舉盾的。看完後她忍不住嘴角一抽,“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審核進來的?該不會是給一隊送禮了吧?”

幾只菜鳥:不,沒有,別亂講,他們靠的是實力。

被胥清歌标簽為舉盾的男人摸着頭頂鼓起的大包委屈巴巴的反駁,“一隊說了,我們幾個實力挺強的。”

胥清歌漂亮的眼睛掃向他,眉尾微微上挑,唇角翹起,熟練的扯出一個似笑非笑,似諷非諷的笑來。

“實力強?挨打的實力嗎?”

“咻!”的破空聲傳來,一坨扭曲的怪物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朝胥清歌撲去,然後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以更不可思議的速度被打回去,狠狠砸在地上,摔的稀爛。

胥清歌冷冷的盯着動作僵硬在半空中的紅衣厲鬼,“我正在教育下屬,你沒看到嗎?”

紅衣厲鬼對上胥清歌的眼睛,猛的就是一激靈,“對,對不住,您請繼續,您繼續。”

“看到沒有,連鬼都知道偷襲。你們的腦子還不如一只腦死亡了幾十年的鬼。”胥清歌轉頭繼續教訓道。

幾只菜鳥:對不起,是他們年少輕狂見識少。七隊的人,果然名不虛傳,個個都是狠人!瞧把人家鬼吓成什麽樣子了。

…………

月光終于穿透了雲層灑下幾許清輝的光。

馬路上,五個大老爺們默默地跟在素裙少女身後,少女一手捧着杯奶茶,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枚血紅色的吊墜。

女孩忽然停下腳步,後面跟着的五個大漢也跟着停下。女孩轉身,五個大漢立馬一個激靈,擡頭挺胸立正稍息。

不是他們反應大,這只是他們看到眼前這個漂亮的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仙女,一巴掌就打趴一只厲鬼後的本能反應。

然後他們就看到少女漠然的擡起了手,跟剛才一巴掌拍飛那只厲鬼時的動作一模一樣……

完了,怎麽辦,腿它不聽話,在哆嗦,說想跪……

幾人絕望對視,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大佬氣場吧!

“Duang!”

舉盾的大漢委屈的抱頭蹲下,他頭頂的大包還沒好呢,雪上加霜,這要腫多久……

等等,地上的這個是什麽,鮮紅色的吊墜,還挺好看的,就是有點眼熟。

啊,不對,這不是大佬用來封印厲鬼的墜子嗎?大漢猛的擡頭,果然對上一張寫滿了嫌棄的臉,“把這個拿給一隊。就說這是我給你們的獎勵。還有,讓他把奶茶給我準備好,明天上班我就要喝到。”

“什,什麽!獎勵!大佬,你是說,我們可以轉正了?”

胥清歌默默的撇過頭,果然,自己就不該發獎勵的。這幾張二三十歲還鼻青臉腫的大叔臉做出這種激動的表情來還真的是很辣眼睛。

她又拿出一枚白瓷瓶抛給他們,“趕緊擦擦,我看着你們眼睛疼。”

幾只轉正的菜鳥選手低頭看看手心的吊墜和疑是傷藥的白瓷瓶,激動又感動,擡頭準備熱烈又真摯的答謝大佬時,才發現大佬早已不見了。

他們眨了眨眼,确定大佬已經離開後才敢感慨出聲。

“七隊的人都這麽強的嗎?”

“局裏不是說了嗎,七隊人最少,但戰鬥力最高。”

“一隊和二隊還跟我們說過七隊的隊長是絕對不能惹的。”

“嗯,對,還說七隊隊長是個女……”

“等,等一下……那個大佬不會就是……七隊隊長吧……”

幾人陷入詭異的沉默。

“其實吧……”舉桃木劍的胖子咽了咽口水,“我覺得七隊人挺好的,你看,又給獎勵又給藥的,關鍵是還長得,長得那麽好看,标準的人美心善。”

“我,我也覺得,要是……”能魔化身體的瘦弱少年頓了頓,謹慎的看了眼四周确定沒人後才敢繼續說道:“要是說話沒有那麽,嗯,有個性的話就更完美了。”

幾人齊齊朝他豎起大拇指表示自己的肯定。

…………

…………

胥清歌擡手輕點了一下戴着的藍牙耳機接通了電話。

“怎麽樣了?”胥清歌詢問道。

耳機另一頭傳來女孩有些郁悶的回答聲,“還沒有找到。也不知道這次究竟是個什麽東西,連半點痕跡都沒留。”

胥清歌擡頭看了看路邊的一家甜品店,“你讓小雪加把勁,不然她這個月的奶茶可就沒了。”

“好的,老大。老大你考核完新人了嗎?這次新人的素質怎麽樣?”

胥清歌擡腳向甜品店走去,聽到女孩的問話輕“啧”了一聲,“也不知道那幾隊是怎麽想的,這種天賦的異能者和修士都收。”

“你好,一塊慕斯蛋糕,打包謝謝。”

“好的,請您稍等。”

耳機那頭的人等胥清歌點完蛋糕後才繼續開口,“看來那幾個新人是合格了。”

胥清歌倚在櫃臺前,眉眼間有幾分天生的慵懶散漫。“勉強吧。要是不給通過,其餘六隊能在我們七隊門口哭一個月。”

“您的蛋糕。”

“謝謝。”胥清歌收回手機,擰上打包好的蛋糕準備回去吃個夜宵。

“好了,你們多注意一下,效率太低會給我丢人。”

“明白。”

某處不知名的小樹林中,一位長相可愛留着一頭茶色短發的女孩挂斷了電話,動作利落的從樹上跳下。她拍了拍背着的小包,“小雪,老大說了,再找不到就扣你奶茶。”

女孩背着的白色小包動了動,“我聽到了。哼,主人最壞了。”

一團白色的影子從背包裏飛了出來落在了女孩的肩膀上,白光淡去後才看清這原是個約摸只有五寸高,穿着蓬蓬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小雪坐在女孩肩膀上,晃了晃白嫩嫩的小腳丫,清脆的小奶音中還帶着幾分惱怒,“我就不信我找不到那個東西!筱筱,我們往那邊走。”

……………

……………

此時的胥清歌正在慢悠悠的往家裏走,她住的地方在郊外略微有些偏。一陣夜風吹過,帶來少許的涼意,胥清歌停住腳步,皺眉打量四周,“這股氣息,怎麽有些奇怪?”

遠處樹影晃動,旁邊的路燈瞬間熄滅,像是有一道不見底的深淵正在吞噬附近一切的光。

一道勁風自黑暗中襲來,胥清歌往旁邊一側,勁風擦着她手中的蛋糕而過,本來包裝精致的蛋糕“啪叽”落在地上,摔成一坨。

胥清歌眉頭緊皺,手指快速掐訣,一道泛着紫光的咒法被打了出去。黑暗深處傳來一聲低笑,低笑聲過後是更恐怖的黑暗席卷而來,将她也一并吞噬了進去。

在濃稠的黑暗卷上自己的瞬間胥清歌就有些詫異,明明剛才她還能察覺到黑暗中的冰冷與殺氣,這會怎麽感覺一絲都沒有了?

她擡眼望向黑暗的最深處,那裏有個人正在朝她走近,他每走近一步周遭的黑暗就淡一分。

清冷的月輝如期灑下,映的四周一片冷清,可這好像都比不上眼前這個離自己不過幾米遠的男子。

男子身着一襲黑色長袍,銀色的長發在月光下泛着冷清的光,他膚色冷白不見絲毫血色,一雙桃花眼中帶着妖異的紫色。

清冷又妖冶。

好一個絕世美人。

胥清歌雖然被狠狠的驚豔了一把,但摔蛋糕的仇不能就這麽算了。

她神念一動,周圍一切忽然詭異的靜止了下來,“不知閣下是從哪個墓裏面睡醒爬出來的?”

男人的眸光沉寂而幽冷,他沒開口只靜靜的盯着胥清歌。

“怎麽,連個家庭住址都不留是怕我打上門要債?”

男人的睫毛顫了顫,終于忍不住開口,他嗓音低沉磁性,語調緩慢的反問:“我何時欠債了?”

胥清歌眉頭微挑,指着地上摔壞的蛋糕,“你弄壞了我的蛋糕!”

男人又沉默了下來,他低頭望着地上被摔得慘不忍睹的蛋糕,嗅着空氣中還殘留的甜香味,喃喃低語:“甜的……”

一绺頭發垂下落在他眼前,男子一驚,像是忽然反應過來,擡頭看向胥清歌的眼神突然緊張慌亂起來,随後猛的轉身背對着她準備離開。

胥清歌着實沒看懂他這忽如其來的動作,皺眉輕斥,“站住!”

男子的身形只頓了一瞬,然後就頭也不回的繼續走。

胥清歌也不客氣,手掌一揮,一道銀色的亮光直直襲向男子。

卻見男子沒有絲毫要躲閃的意思硬生生的挨了這一下,身影晃了晃慢慢消失在原地。

胥清歌收手,看着男子消失變淡的身影,嘴角抽了抽,“睡太久會把人腦子睡壞?”

第 2 章

中華大街37號!

看到這個地标後範錦華将車停在路邊。

打開車門走下車,按照胡剛給自己留下的地址找到了這個藏在胡同最深處的院子。

一扇都已經掉漆生鏽的破鐵門,看上去比自己的年紀還要大。

牆壁上還貼着有些掉色的對聯。

範錦華猶豫了一下,擡起手輕輕的敲響房門。

咚咚咚!

手敲在破鐵門上發出一陣響聲。

片刻後院子內傳來高跟鞋的噠噠噠聲響。

咯吱吱!

院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一個年紀在二十三四歲左右的女孩子出現在範錦華的面前,範錦華看到她的時候快速打量了一番。

黑色的緊身皮衣、皮褲包裹着她那引人遐想的迷人曲線,一頭長至腰的黑色秀發披散在身後,猶如極品的羊脂玉皮膚,通透晶瑩,軟若無骨。長着一副标準的鵝蛋臉,兩道柳眉,不濃不淡,就好像兩輪新月懸于她那雙水盈剔透的黑色鳳眼之上,鼻如懸膽,唇似春櫻。

範錦華看到她的那一刻都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

面前的女子站在那裏看到範錦華的時候,同樣在用着一雙十分警惕的眼神打量他。

“你是影子?”女子突然間開口問道。

範錦華擡頭和她對視一眼,向後輕微挪動一步,對女子的那份觀賞之心全然消失,換來的是警惕之心。

女子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伸出纖細的右手。

“你好,我是特一處,代號蝴蝶!”

對着範錦華做出自我介紹。

範錦華象征性的和她握了握手,雖然她成功的說出了工作單位和代號,但是範錦華的防禦不可能如此簡單就放下。

“你是來找胡宇強的吧?”女子繼續說道。

範錦華看着女子,并沒有做出任何的回答。

女子臉上有些尴尬:“我們的戰友胡剛之子就是胡宇強,我們去房間裏面談吧,在這裏不太安全。”

範錦華跟着女子走進院子,眼神快速的掃過院子的每一個角落,以及東西南北四個房間裏面正在晃動的身影。

他用手習慣性的去摸自己的腰間。

不好,我好像把水果刀放在家裏了,暗自嘀咕一聲。

吱!

北屋的房門被推開,女子做出了請的手勢。

範錦華十分謹慎的邁步走進房間,來到房間內一眼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獵人?”範錦華脫口而出喊道。

獵人是範錦華之前在部隊同一個大隊的戰友,他們一起合作參加過多次戰鬥,如今在看到他的時候內心多少有一些顫動。

“影子,好久不見!”

噗!

二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通過獵人得知,蝴蝶之前就是胡剛的情報員,也是打入敵人內部的一位女特工,獵人則是這次行動的外圍支援,這次他們前來這裏就是為了尋找一份特殊的文件,至于是什麽範錦華不想過問,他深知什麽叫‘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聽的不聽’。

不過獵人好像就是要說給範錦華聽,叽裏咕嚕的告訴他那個文件的重要性,關系到所有敵人內部特工的生死。

“影子,我知道你跟胡剛的關系最好,我希望你能幫我們想一想,胡剛有可能把這個東西藏在什麽地方?”獵人把手搭在範錦華的肩膀上輕聲問道。

範錦華眉頭一皺,心想這應該就是你為什麽說出那些話的目的吧。

“呵呵,我只是來接胡宇強的,這是胡剛叮囑給我的事情,至于你說的什麽文件,我怎麽可能知道?胡剛和我之間雖然關系好,不過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過了。”範錦華看着獵人一臉輕松的做出回答。

“那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只好自己費點力氣在找一找,不過兄弟我聽說首長找過你?想要讓你加入進來嗎?”獵人眯着一雙雞賊的眼睛問道。

“首長找我只是為了告訴我胡剛犧牲的消息,更何況我已經不在是個兵,所以這些事我不想過問,也不想去知道,我只是來完成胡剛的遺願。”

獵人聽完後突然間笑起來:“哈哈哈,好兄弟,這灘渾水真的是太亂了,你不進來簡直就是最正确的選擇。”

範錦華似笑非笑的點着頭,沒有做出回答。

獵人找人把胡宇強和他的保姆一同帶過來。

範錦華看到孩子的時候從沙發上站起來走了過去,是他,就是他,這就是胡剛給自己相片上的孩子。

“我們走吧。”範錦華對着保姆輕聲說道。

“影子!”

前腳踏出房門,後腳聽到喊聲。

停下來,抱着孩子轉過身看去。

“保重!”

獵人站在房門裏面深情說道。

範錦華點下頭,轉身大步走出院子。

“你說影子會不會真的不參與?”蝴蝶看着範錦華的背影對獵人問道。

獵人無奈的苦笑一聲:“呵呵,誰知道呢?行了,別說這些了,趕快去找那個文件。”

“好。”

範錦華抱着孩子走出胡同,上車後快速駛離這裏。

透過反光鏡一直看着後面的保姆,他總感覺有些地方不太對勁,可是哪裏不對勁就是說不出來。

開車回到家,保姆抱着孩子坐在沙發上,範錦華一個人站在窗戶前看着窗外。

“這灘渾水太亂了?”嘴裏不斷的嘀咕着獵人對自己說的話。

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呢?這不就是一個特工處和敵人的戰鬥嗎?有什麽可亂的?難道是有什麽事情不能讓我知道?還是說他們之間有人已經……想到這裏範錦華不敢在往下想,他不相信自己曾經的戰友會做出背叛國家的事情。

叮鈴鈴!叮鈴鈴!

兜子裏面的手機傳來聲響。

拿出手機看到一個加密的電話。

“影子,是我。”

“首長!”

“你接到胡剛的孩子了嗎?”

“接到了,目前在我這裏。”

“好,你已經有決定了嗎?”

範錦華沉默片刻:“首長,我想……”話到嘴邊停了下來。

“我知道你怎麽想的,從現在開始你不是我的人,也不是我們特一處的人,你沒有上線,沒有聯絡員,沒有外圍支援,我沒有給你打過這個電話,你也從來沒有見過我,明白了嗎?”首長非常嚴肅認真的說出這番話。

“明白!”

嘟嘟嘟!

聲音一出,電話立刻就被挂斷。

範錦華知道首長是什麽意思,也明白自己要面對的情況有多麽的複雜。

003:抓狂的一夜

第 1 章 冤情與冤魂

宿醉是種讓人很難受的感覺,李雷就遇到了這樣的問題,早上一朦胧的睜開睡眼,就感到頭疼欲裂嗓子幹嘔,一打嗝還從嗓子眼冒出一股酒氣。揉揉眼想找件衣服穿上,可一下愣住了,這是哪裏?

房間裏全是古式家具,看木料就知道價值不菲,再擡頭看看左右,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之上,蓋的被子都繡着花,更讓人疑惑的是屋裏散發着一股香氣,看對面的梳妝臺就知道這是個女人的房間。

想想自己怎麽會來到這裏,可昨天喝得太多,竟然有點失憶。只記得昨天同學聚會,當年的情敵很較勁,別人都走了,兩人拼酒拼到半夜,剩下的就記不得了。

那小子把我弄來的?

疑惑的冒出個念頭,又自嘲的把念頭甩出腦海,那個二代就算把自己扔大街上也不會管。感覺自己身上光溜溜的,掀開被子就要找衣服穿上,可被子一掀,露出裏側潔白如玉的光華身軀,齊腰的長發可以看出這是個女人,一個個子不高的女人,她面朝裏看不清樣子,吓得李雷一個機靈從床上跳了下來,左右尋找衣服想要先穿上。

可地上除了肚兜就是裹褲,看樣子還被撕扯過,其餘的就是一身黑布衣,衣服不怎麽幹淨。顧不得講究,先抓起褲子胡亂穿上,嘴上還嘟囔着:“對不住,我不知道怎麽回事,請問這是哪裏?咱們沒發生什麽吧?”

女人沒有任何的聲音,讓李雷平添了很多猜測,可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回到了這裏,等把褲子穿好,又把當腰帶的繩子系上,心裏忍不住想看看這女人長什麽樣子。自己可是第一次跟女人同床共枕,要是遇到個醜八怪那可就虧大發了。看着那誘人的雪白後背,有這種皮膚絕對長得不差,或許是自己昨天喝多後有了豔遇,這女人喜歡玩角色扮演才把自己弄到這個地方。

身體不由自主的趴到床上,伸手慢慢的向女人的香肩摸去,“醒醒別睡了,昨晚到底什麽個情況,咱們……”

不用再問什麽了,手遲疑的搭上對方肩頭,很嫩很滑,這是給李雷的第一感受,可又有點僵硬發冷,開始還以為對方是害羞裝睡,可把對方的身體扳過來看到樣子,猶如五雷轟頂。

這女人長得絕對是極品,李雷可以發誓,看到的美女也不少,可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可鼓出的雙眼充滿了怨毒,脖間還有紫紅的掐痕,吓得李雷從從床上跳下一屁股坐到地上,碰翻了床邊的椅子,把腿碰的青紫都不知道疼,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竄腦門。

“鎮定,鎮定,鎮定,呼……呼……呼……”

提醒自己鎮定,又深吸幾口氣,腿打着哆嗦站起身,再次回到床上,手顫抖着伸向對方鼻間,那女人确實沒有了呼吸,自己竟然跟死屍睡了一晚!

“混蛋……你拓麻的竟然這麽惡毒的坑我……”

第一時間就想到是那個二代坑自己,抓起黑色上衣連滾帶爬的就要逃離房間。

可這時只聽到“咣當……”一聲,木門被人一腳踹開,冷風和幾片樹葉一起吹進來,弄得李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個身穿亮金色盔甲的男人大步邁了進,手中還提着把一米多長的大刀,看到李雷後露出個戲谑的笑容,接着臉一寒,彎腰對門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并大聲的禀告。

“啓禀玉郡主,翠紅已經被這狗賊奸殺,請玉郡主定奪……”

随着話音落下,一襲白裙先進入李雷眼中,接着一個滿臉寒霜的絕美女人露出面容,她進屋後又有數人跟了進來,沒心情欣賞美女,李雷結結巴巴的解釋。

“不……不……不是我幹的,我……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沒人理他的解釋,被稱作玉郡主的絕美女人輕步走到床邊,看了眼死不瞑目的翠紅,接着雙眼如刀的狠狠盯着李雷,看他上半身的衣服都還沒穿,露出個冷笑:“一個小小家奴,竟敢奸殺我的侍女,好大的狗膽,送衙門裏去,告訴那狗官,我要三天後看到他在刑場千刀萬剮……”

命令一下,金甲男子一刀背就砍在了李雷的脖子上,只覺得兩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已經到了一個類似古代審犯人的大堂之上,自己被綁着胳膊丢在地上,斜眼望去大堂兩側全是血跡斑斑的刑具,沒人在乎他已經醒了,只聽到驚堂木拍打桌案的聲音傳來,一個略帶威嚴的喊話聲同時響起。

“戰天王府家奴李雷,奸殺郡主侍女當場被抓,證據确鑿,案犯供認不諱,三天後刑場剮刑,讓他簽字畫押,退堂……”

一聽這話,李雷的眼睛立刻瞪圓了,掙紮着身軀要看清宣判之人的長相,嘴裏想喊冤,可竟然被一塊破布堵住。接着就有腳步聲走到近前,擡眼望去,一個身穿青布衙役服的男子一身不吭的彎下腰去掰自己的手指頭。

知道一按手印自己就完了。李雷拼命地掙紮,雙拳死命緊握不願張開,可力氣沒有對方大,愣生生的被掰開,按上印泥又在認罪書上按上了血紅的手印,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到現在都沒弄清是怎麽回事這又是哪裏,倍感冤屈的李雷嘴又被堵,只能瞪着眼睛嘶吼着發出“嗚嗚”聲,接着被兩人拖着向外走去。

“這戰天王府的人還真不是東西,就這連丁點境界都沒的家奴會奸殺郡主侍女?傻子都能看出來不可能,就是個倒黴的替罪羊,還要受千刀萬剮之刑,真慘啊!”

其中一個衙役小聲的說出了看出來的實情,李雷以為遇到了救星,拼命想要解釋,可對方接下來的話讓他徹底的絕望了。

“小子,你還是安靜點吧,郡主說讓你千刀萬剮,就算是沒罪我們也得照辦,這戰天王府的人飛揚跋扈慣了,沒人得罪得起,你就認命吧……”

認命?我憑什麽認命?我連自己在哪裏都不知道就要被活剮,還有比我更冤的嗎,一向堅強從不認輸的李雷終于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仰頭看向天空想要拼命地大吼,可發出的聲音仍是含糊不清的“嗚嗚……”聲。

沒走多遠就是陰暗潮濕,散發着一股腐臭味的牢房,還是那個衙役發了善心,解開了綁着他的繩子,把他丢進牢房鎖上了門。

李雷拽出堵在嘴裏的破布看向兩人,“我真的是被冤枉的,還有,請問這是哪裏?”

知道解釋是徒勞的,只想知道這是哪裏,不願作個糊塗鬼,那衙役一笑:“看來你是被吓傻了,這裏是往小裏說這裏是戰天王的封地戰天縣,往大裏說是天龍國,天龍教的下屬國家。哎……可憐的人,這個給你,算是給你送行吧。”

一個皮囊被衙役從腰間解下扔進了牢房,聽落地的聲音裏面裝的是液體,臨走又說出句幽幽的話語,“聽說在這牢房裏,曾有人用褲腰帶上吊過,哎……”

用褲腰帶上吊過?李雷露出個慘笑,已經确定不知道什麽原因自己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不再是地球上那種法制社會,那衙役是好心,想讓自己不用再受那種千刀萬剮之刑,上吊跟那比起來要舒服的太多。

看到兩人離開,李雷把手放向了腰帶部位,可接着又挪開了,還有三天才行刑,人都惜命,就讓自己多活三天吧!

“發現鬼魂,開啓捕魂術,消耗一百靈魂之力,靈魂之力不足,強制開啓,請宿主一天之內補充完畢,超過時限魂飛魄散……”

那兩個衙役剛剛消失不見,腦海中就傳來聲音,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看到陰暗沒有窗子,只靠幾盞油燈在過道照明的牢房裏突然出現了四五個身影。擡眼望去,李雷只感覺汗毛孔都發炸,冷汗一下濕透全身,那哪裏是人啊,一個個細脖子大腦袋,臉色煞白雙眼無神,嘴角流着口水發出簡單的音節。

“餓……”

“尼瑪啊……老子都快死的人了,還整出鬼來吓唬老子,去死吧你……”

人就是這樣,在極度恐懼和必死無疑的情況下,不是捂起頭當鴕鳥就是瘋狂爆發,而李雷恰恰屬于後者,原本坐在地上的他,擡腿就向身邊一個喊“餓……”的鬼魂踹去,也不管自己能不能踹到對方。可讓人驚喜的是,一腳确實踹空了,但那個鬼魂也煙消雲散,同時一個聲音從腦中響起。

“抓捕鬼魂一只,獲得靈魂之力27,島主加油……”

而李雷早就陷入了瘋癫狀态,根本不理會腦中的聲音,接着向其他鬼魂踹去,他需要發洩心中的怨氣,用不了兩天估計也會變成牢房裏的一個冤魂。

這間牢房裏的鬼魂不多,被李雷一陣瘋狂亂踹就消滅了個幹淨,紅着眼睛四下尋找,見旁邊牢房裏還有,不顧有粗大的金屬籠阻擋就要沖過去,腿是伸過去了,可腦門重重的撞在了胳膊粗的金屬柱上,捂着腦袋蹲下身子,這才清醒過來,那個有些甜美的女人聲音再次從腦中響起來。

“島主歸還所欠靈魂之力,剩餘靈魂之力36,開啓浮空仙島,是否進入?”

第 2 章

“飄遙,你這小兔崽子又欺負人了不是?給老娘滾出來!”林嬸威嚴的站在屋子門口,一手叉着腰,一手揪着小李子的衣領對屋裏大聲喝到。

“林、林嬸,你聽我說,”小李子聽林嬸聲音那般大,心想:乖乖,若是等林飄遙那家夥知道我告他狀,還指不準下次要怎麽弄我。結巴道:“其、其實也沒什麽,我、我還是先走吧,飄遙哥由您來教育他就行了。”

林嬸哪裏看不出他心思?一把拽住了,露個笑臉說道:“小李子你別怕,有我在這,那小混蛋不敢把你怎的。”話音一落,馬上轉副兇像對着屋裏叫道:“飄遙!你個小混蛋快滾出來!”那小李子越發害怕,卻被拉緊了掙脫不得身,又不敢說話,哭喪了一張臉心中卻暗暗咒罵:我才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早知如此,便是被林飄遙那混蛋捉弄死,也是絕不敢來告狀的。這、這家人怎麽都是些惡鬼,都那般不講道理的!

兩人在門口扭鬧了一會,見屋裏還是沒人答應,林嬸大怒,提着小李子便朝飄遙的屋裏走進,卻沒見着人影。自語道:“這可是奇事一樁,大清早的,那小混蛋跑哪裏去了?老娘可沒見他出來過哩。”

林飄遙藏身在屋背窗沿下,聽着林嬸在自己屋子裏轉悠了一圈悻悻離去,捂嘴偷笑,暗道:想我林飄遙縱橫本村十數載,豈是老娘你可以随手就抓到的?又聽見林嬸和小李子的說話聲,他心中立刻憤憤不平起來,朝地下輕輕‘呸’了一口,心想:好你個小李子,老子不過是騙了你幾顆彈珠再讓你下茅坑洗了個澡,你竟敢來我家告狀,看我下回怎麽收拾你!

再細聽一會兒,分辨得林嬸已出了屋子,這才蹑手蹑腳的爬起身來,剛轉過頭,腦袋上就挨了一記暴粟。林飄遙大怒,摸着頭吼道:“哪個打老子?!”

話音剛落,一記手刀又敲了過來。林飄遙急忙側頭躲開瞧前望去,只見林嬸怒氣沖沖的站在他身前:“好你個小混蛋,竟敢在老娘面前沖老子了,這還得了?你翻天了你!”

林飄遙吃痛,嘴巴裏卻再不敢胡說八道,急忙分辨道:“沒哩,我是說哪個打我腦子?”

林嬸罵道:“鼻子矮會轉拐,你個小混蛋嘴巴倒是會說,你說!為什麽又欺負人家小李子?把搶別人的東西都還出來!”一邊說,手上可不閑着,時不時的便是照頭一敲。

林飄遙一邊閃躲着林嬸的手刀,一邊急道:“我哪裏有欺負他?那幾個彈珠明明是他賭錢輸了給我的,掉進茅坑裏也是他自己自願的,怎一出了事兒就怪我頭上來哩?”

林嬸聽得掉‘掉進茅坑裏’時,撲哧一笑,随即板着臉道:“若不是你和人家打賭贏了,他又怎會跳進茅坑裏?這千奇百怪的事情老娘我都見過了,就還沒見有人愛到茅坑裏洗澡的。”說完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來,暗道:你別說,我家飄遙捉弄人還真有一套,比老娘小那會可差不了多少。恩,感情那小李子一身的臭味是掉茅坑泡的。哈哈,那會我可還沒這樣捉弄過我大師兄神色一黯。

林飄遙見林嬸笑出聲來,知道算是過了一關,嘻哈道:“可不是,這就讓老娘您再長一回見識了,這個小李子還就真是愛進茅坑洗澡那種類型的。不過老娘啊,你不要每次和我說話都拿着你那只手亂敲一通,回回都這麽折騰的話,你兒子遲早得被你敲成小李子那種白癡。”

林嬸白了他一眼,懶洋洋的道:“我說你這小子還是集點功德的好,捉弄了別人,現在卻還要口頭損人家,當心你折壽。”

林飄遙把手一拍胸口,嘿嘿兩聲道:“誰不知道我林飄遙福大命大?折我壽?就是老天爺他也不敢!”想起昨完遇到的女鬼,心中一怕,始終不敢忽略了老天爺的存在,暗暗道:老天爺啊,這可是我和老娘鬥嘴時亂說的,我可不是不尊敬您啊,天靈靈地靈靈,您老人家可別往心裏去。下次遇到妖魔鬼怪的,您老人家該打就打,該殺就殺,千萬別到了我的頭上,您就留那麽一手啊。

林嬸笑了笑,一手拉過飄遙,把他扯到屋子裏,問說是:“飄遙啊,你看翠蘭怎麽樣?”

林飄遙一聽這話心頭鼓響,暗道:乖乖,這可不得了,老娘是想學那個王大嬸要抱孫子來着。想起昨天晚上翠蘭的胸脯靠在自己身上那種軟綿綿的感覺時,心頭沒來由的一陣興奮:那到底是什麽玩意?軟柔柔的,帖在身上好舒服。

林嬸見他發呆,一暴粟便敲了過去,問道:“幹什麽呢!老娘問你的話聽到沒有?!”

林飄遙呆呆的朝林嬸看去,嘴巴張得老大,竟流出些許口水來。林嬸是過來人,哪會不知道這家夥心頭在想什麽,笑罵道:“你這混小子,也不知那小腦袋瓜子裏到底都裝了些什麽。”

林飄遙抹了把口水,一本正經的說:“我這腦子裏可都裝的是實實在在的好貨,”說着一邊站起身,擺了個馬步道:“想我林飄遙天生異才,将來定成為一代劍仙,手持利劍,斬妖除魔,飛行于天地山川之間,游熬在萬世浮生之地。”這話本是他常在村口聽戲時聽到的,覺得無比威風,便死心背了下來,一有機會,那是立刻就要大肆表演的。

林嬸一巴掌散過去,沒好氣道:“你還劍仙了,就你這鄉頭娃子,給人家提鞋還不配呢。”

林飄遙憤憤道:“老娘你總是打擊我積極性,你說,像我這樣練武修仙的天才不做劍仙,那天下還有誰做得成?上次那位大劍俠也是這般說的!”原來飄遙小時候遇到一名路過本村的劍客,那人說飄遙是個練武奇材,想收他為徒,這還曾在村裏被傳為是一件重大新聞。卻被林嬸一力反對,才耽誤了下來,最後不了了之。但小飄遙卻把那劍客說的話牢牢記在心裏,一心想着當個行俠仗義的大劍仙。

林嬸白了他一眼道:“就那個泥腿子說的話你也信?你沒看他滿身都是傷口刀疤的?也是個本事不入流的人罷了,這種人懂得了什麽。”

林飄遙嘴巴一撅,不滿道:“人家身上傷口多,那定是因為有很多人圍攻他,他以少勝多,負了傷也算是個英雄。這叫光榮,老娘你到底懂不懂啊?”

林嬸哈哈笑道:“随你怎麽想,反正那人是再也來不了我們這小山村了。”

林飄遙神色一黯,心中憤憤道:那可不是?上次人家走的時候,你又是罵又是潑又是哭又是鬧的,那人還敢回來收我當徒弟,才是件奇事了。想到這裏,朝林嬸狠狠的瞪了一眼,見得林嬸朝他回瞪轉來,心中一怕,立刻便弱了氣勢。站起身道:“算了,不和你說了,只要你說不過我的時候,不是朝我瞪眼就是朝我伸手的,我可弄不過你。”

林嬸笑道:“算你這小混蛋還不是太笨,你倒好生想想,和我這當媽的玩,你有可能玩得轉麽你?”

林飄遙‘哼哼’幾聲,轉頭朝門外走去,只聽得林嬸在背後大叫道:“別又到處跑去玩去瘋了,好生陪翠蘭到學堂上學去,要是學堂老師又來告狀,看回家來不打斷你兩根骨頭。”話剛說完,就見人早跑得遠了。

翠蘭啊翠蘭,林飄遙一邊朝學堂走,心中暗道:這小妮子,平時裏看她胸口上老是吊着兩團怪東西,還和小寶、阿牛一齊取笑過她,羞得翠蘭幾天都不穿緊身的衣服。嘿嘿,沒想到那兩團怪東西撚在身上居然那麽舒服。林飄遙一路走着一路想,不由的發了花癡,一頭撞到一人。

林飄遙擡頭看去,原來是小寶。

小寶楞道:“飄遙哥,發什麽呆呢?看你神神經經的,走路都會走直線了。”

林飄遙‘呸’了一口,說道:“走什麽直線?難道老子平時走的是歪線了?”

小寶嘿嘿一笑,摸了摸頭說道:“不是嘛,只是覺得今天你走得特別直,都快趕得上老夫子手中的那根尺子了。”

林飄遙哼哼兩聲,眼睛朝上一翻,一手搭在小寶肩上。想了半天,雙眼中漸漸露出無比向往的光芒,嘿嘿說道:“小寶,你有沒有碰過翠蘭的”說到這裏,突然住口,似乎覺得這樣說有些不妥當,卻又想不出該怎麽表達。

小寶呆頭呆腦的道:“碰翠蘭的什麽?”

林飄遙眼睛一瞪,心想:老子也是發花癡,老娘都要給翠蘭和我提親了,那以後翠蘭就是我老婆。我的老婆又怎麽能讓你去碰?提都不能提!那兩個肉團子可是我的!想到這裏,一手拍在他頭上,吼道:“不曉得就不要問,小孩子家家的問這麽多幹什麽?!”

小寶捂着頭,兩眼淚汪汪,委屈道:“你又欺負我。你道我真不知道你要說什麽哩?那頭飾不是你和阿牛哥打賭才扔在亂墳山的嗎?你現在又想賴我身上,我可沒有碰過翠蘭姐的東西。再說、再說翠蘭姐的東西會讓我碰麽?說給水生叔聽,他也是不會相信你們的。”

聽得小寶這樣說了,林飄遙才想起還要幫翠蘭找頭飾的事兒,心下暗道:那煙香渡有鬼,老娘又說亂墳崗的鬼更多,估計是不會有假了。翠蘭的頭飾是一定要幫她找回來才成的,如若不然,只怕再要想感受感受那兩團柔柔軟軟的肉團子,便是件兒難上加難的事兒。

一想到肉團子,林飄遙立刻兩眼發直,血脈膨脹,思付道:若是等學堂放學,那起碼也要下午好一會了,再趕去亂墳崗,多半要挨到晚上。晚上去那裏林飄遙混身一陣哆嗦:晚上去那裏我可不敢,不若叫小寶幫我去學堂撒個謊,我去找村口的茅山道士買幾張鬼符,趁着白天趕去那裏便肯定沒問題。待會兒取了頭飾回來,翠蘭肯定高興,那我再要摸她的林飄遙想到此處,呆了一呆,口水長長的滴到了地上。

小寶見他一會兒高興、一會焦愁、一會發呆、一會傻笑,站立在原地又不動身,怕是昨晚被鬼伏了身了,心中害怕,急忙拽着他袖子連喊:“飄、飄遙哥、飄遙哥,你沒事吧?”

林飄遙一張臉笑得癡癡呆呆燦爛無比,随口答應道:“啊。”

小寶差點便被吓得尿了褲子,想要跑開,卻被飄遙一手抓着在他臉上亂摸,吓得結結巴巴的道:“飄遙哥,你沒中邪吧?是不是昨天的那個女鬼”說到這處,自己倒是被唬得一震,不敢再接口說下去。

林飄遙好不容易從肉團子的想象中回過神來,啧吧着嘴巴道:“啊,小寶啊,我不去學堂了,我現在要去亂墳崗一趟。”

小寶早就吓得一動不敢動,此時乍一聽到亂墳崗三個字,哪裏還穩得住?一聲媽呀叫出口,褲檔裏便濕了一圈。

林飄遙鄙夷的白了他一眼,丢下幾句話:“膽小鬼給聽好了,到了學堂就告訴老夫子說我今天得幫老娘挑水,去不了學堂。如果你沒把這事辦好,就等着晚上我帶那女鬼來找你吧!”說完一甩手,揚長而去。

東躲西藏的逃到村口,果然見了那個賣符的茅山道士在那裏擺了個小攤。林飄遙仔細觀察觀察四周,再三确定沒有熟人在附近後,趕緊溜出身來。

“嗨嗨嗨,老道士,有沒有什麽專門殺鬼的符啊?”林飄遙快步移到小攤前,看了看那些符印,竟是沒一個認識的。

那老道士打了個哈欠,翻翻眼道:“什麽叫專門殺鬼的符?這鬼可分了很多種,有惡鬼、兇鬼、小鬼、大鬼、女鬼、散魂鬼、吊死鬼、井中鬼等等,數都數不過來,一種鬼有一種殺法,哪裏有包殺萬種鬼的符?”

林飄遙一聽這話就樂了,心下暗道:看這老道士說得頭頭是道的,多半不會是個騙子。急忙道:“那是個女鬼,頭發長長的,專門叫人猜燈謎。”

老道士聽了這話,懶洋洋的遞過一張符紙,說道:“喏,那個叫燈魂鬼,你用這張符貼在她臉上就沒事了。”

林飄遙接過符紙一看,見得上面盡是畫些稀奇百怪的線條,待得聽那老道說要貼在鬼臉上時,心頭一陣發麻:乖乖個兇的,只怕這符還沒貼到她臉上,那鬼便要先吃了我。縱是她不害我,我又哪裏敢看着她的臉貼上去?

趕緊又把符丢回去說道:“不要這種,我看那些道士做法收鬼的時候,只消把符一燒,便把鬼弄死了,我就要要那種用燒的。”

老道士白了他一眼道:“那是人家會法術的道長才弄得來,像你這樣的小鬼頭,縱是燒它幾千幾萬張,也弄不死一個鬼。”

林飄遙皺起眉頭,若是找不到幾樣護身的東西,他如何還敢進山裏去。

老道士不滿道:“看你人模人樣,怎連貼張符也害怕?不就是貼到那鬼臉上麽?又不是叫你給它畫樁,估摸着地方,胡亂一粘就成了。”

林飄遙被說中了心事,心想:你是坐着說話不腰痛,那你怎不去貼一張試試?這個老東西!不過面子上始終下不去,硬着頭皮道:“我哪裏是害怕了?我不過是嫌麻煩而已,你不懂就不要亂說!再說了,我現在要去那處,妖魔鬼怪的多得很,又不是只有一個燈、燈什麽鬼的,你這一張符能起到什麽作用?”

那老道士哈哈大笑道:“就你這膽小樣還敢去妖魔鬼怪多得很的地方?得了,老道還要做生意,你一邊吹把你!”說着便伸出手來,要把林飄遙拉開到一旁。

林飄遙那鼓倔勁一犯,怒沖沖的道:“敢說老子膽小?今天就走一趟給你看看!告訴你,小爺這是要去山頂上亂墳崗!”一把從身上掏出三十幾文錢,全是林嬸給他的零花,吼道:“把你那些這樣符那樣符的一樣給我打一包!看小爺晚上請你吃紅燒鬼屁股!”

第 2 章 面聖

弘德三年,六月初六

初夏的陽光溫暖而不灼熱,幾縷輕風拂面而來,帶來陣陣涼意,讓人舒适而惬意。

偌大的體元殿廣場上,衆人肅穆而立,風聲獵獵。殿前重兵把守,龍椅居中而放,左右分立兩席。

廣場側門,早有女子魚貫而入。裝束統一,約麽二十來人。廣場角落處置一方桌,桌後太監高聲唱喏。“秀女江氏、秀女方氏、秀女柳氏、秀女趙氏、秀女張氏,上前領牌子。”

只見五個女子自人群中緩緩步出,觀容貌均是上等之姿。奈何皆垂首而立,細看卻不可得。那五名女子恭謹手持自己的牌子,挂于腰側。排成一排,立于廣場之上。身後太監繼續唱名。

不多時,全部姓名已然唱完。廣場之上,二十餘人被分為五排,已有當先一排立于高階之上,離龍椅不過百步。在空曠的廣場上顯得如此渺小、單薄。

所有的人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廣場之上,鴉雀無聲,寂靜異常。待得日上當午,只聽正門處一隊太監小跑而入侍立兩旁。當先一個較為華服的向前一步,一甩手中拂塵,高聲道:“皇上駕到、太後駕到、寧妃娘娘駕到。”言罷躬身立于一側。

聽得皇上駕到,衆人急忙分于兩旁。自中間讓開一條路,齊齊下跪,高聲請安。

蘇洛汐偷眼看去,只見明黃一角映入眼簾。袍裾上的金線飛龍紋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明黃厚底官靴幹淨而精致。只消一眼,蘇洛汐便急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片刻後,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雖然不大卻在這空曠的廣場上顯的格外響亮。那個聲音中帶着一絲疲憊,懶懶道:“都起來吧。”衆人起身,垂首而立。

只聽那聲音又道:“開始吧。”蘇洛汐心弦一震,雖還輪不到自己,可這近三個月的層層選拔不就為了這樣一天?在這個緊要的時刻,就算想來泰然自若的蘇洛汐也呼吸急促了起來,雙手微微的絞着帕子,大氣也不敢出。

玉階之上,楚墨穩坐龍椅。雖然面上微笑,心中卻在冷笑,也不說話反而是看着坐于左右之人。左手邊太後看上去五十出頭,正在細細打量着衆人;右手邊的寧妃不過二十左右,用眼角瞟着一衆秀女。

楚墨輕笑一聲,側首道:“太後看着可有合适的?”

“皇帝哪裏的話?到底是皇帝選秀,哀家不過是來湊湊熱鬧罷了,人老了就喜歡熱鬧。”言罷,微笑執盞輕抿。

楚墨又道:“既是如此,那朕可要細細挑選一番。你們中誰是秀女王氏?”話音剛落,一女子邁出一步,福身一禮顫聲道:“奴婢在。”楚墨微一冷笑:“是何姓名?家住何處?”,“回皇上的話,奴婢名喚晚晴,京…京城人士,家父乃..乃內閣侍讀學士王繼風。”言語中竟帶些許抽噎。

“哦?原來是王學士的千金。”微頓冷笑:“想王學士飽讀詩書,千金卻似有口吃,若我大楚妃嫔皆為此等,還不贻笑大方?朕看這牌子便撂了吧。”王晚晴猛然擡頭,目中含淚的看着楚墨,也不敢說話,只得被領走。

“皇帝的要求也不要太過嚴苛,即便是當朝大員得見天顏尚且戰戰兢兢,何況她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子,寧妃你說呢?”太後慈祥的看向寧妃,寧妃坐正微微一笑道:“太後所言甚是,皇上面若冠玉,堪比潘安、衛玠,女子見了微微有些失态亦不足為奇,可那王氏實在是太過于失态。”

楚墨聞得耳邊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心中煩躁微起,笑道:“太後所言甚是,是朕忽略了。”之後随便點了幾個還過得去的留了牌子,太後再也未多言。

日頭漸西,楚墨身形愈發疲備,微微斜在龍椅上,輕瞥了最後一排人,不耐道:“都撂了吧,回宮。”起身準備離去。

“民女鬥膽請皇上留步。”當衆秀女已經絕望之時,只見蘇洛汐福身一禮恭聲道。

已經起身的楚墨一想到禦書房的折子,便頭疼不已。正在此時,只聽一女聲入耳,雖然悅耳動聽,卻更憑添了他內心的煩躁,俊眉一揚道:“何人如此大膽?!”身邊小太監福喜見狀,急忙上前斥責蘇洛汐道:“大膽秀女,竟敢阻攔聖駕,你可知該當何罪?來人,把這個大膽的女子給我拉下去…”

話音未落,卻聽蘇洛汐道:“皇上乃一代明君,竟對民女等敷衍了事,傳出去怕是有虧聖德,還請皇上三思。”

“哦?好個膽大妄為的女子,既然如此,若不聽你說完倒顯得朕聖德有虧。那你便說說朕為何選你入宮,若你說的好便留下牌子,說得不好便杖責五十轟出宮去,永生不得選秀!”

這是蘇洛汐第一次見到楚墨。金冠束發,龍袍加身。修長矯健的身軀讓人心生敬畏,如刀削斧鑿的輪廓棱角分明,如星璀璨的眸子似乎能看到人的心底,高挺秀氣的鼻梁透出一絲霸氣,薄唇微抿帶着一絲玩味的笑容,整個人透出王者的霸氣隐隐中卻帶有一絲溫潤。

“看夠了麽?”此時的楚墨已坐回龍椅,手持茶盞冷笑睨着行禮的蘇洛汐。只見後者俏臉微微一紅,急忙起身。

“聖上果然一代明君。”待蘇洛汐微微平複心情後道“小女子等雖非傾國之色卻也非無鹽之容,禮儀才情亦不輸于人。為入宮侍奉皇上苦熬三月學習宮中各項禮儀,過五關斬六将終得殿試機會。若是出了差錯便不多說,只是我等在此苦候皇上許久,皇上連看都未曾仔細看一眼便撂了我等的牌子,小女子實在是心有不甘。”

楚墨還未曾開口,卻聽得一旁的寧妃冷冷道:“大膽秀女,既然進宮參選,學習禮儀是你等分內之事,能夠到這體元殿上得見天顏是你等莫大殊榮,竟還敢向皇上抱怨了,若你這等女子進了宮還成何體統?!”

楚墨聞言冷笑:“不成體統?敢問在寧妃眼中可還有朕這個皇帝?朕還未說話你卻先開口,這便是你所謂的體統麽!”

“臣妾不敢。”寧妃聞言低頭說道,便不再作聲。

太後微笑道:“皇帝何必為了一個秀女斥責寧妃,寧妃也是關心皇帝。”微頓,目光移到蘇洛汐身上:“擡起頭來回話吧,你叫什麽?今年多大了?家住何方?家中尚可有他人?”

蘇洛汐看向太後,福身一禮恭謹答道:“民女蘇氏名喚洛汐,二九年華,本為江淮人士,家父乃七品翰林編修,早年病重身故,只餘民女與幼弟二人。前年民女攜幼弟前來投奔京城中的叔父,可到底是寄人籬下,遂入宮選秀。”

太後聽罷,雙眉微蹙目露慈光感慨道:“唉,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皇帝,哀家看她也是出身書香官宦門第,你若是瞧着順眼便留下吧。”

楚墨放下茶盞對蘇洛汐戲谑道:“你倒是直白,為了不寄人籬下才入宮,你當朕的宮中是什麽?收容所麽?”

“民女并非此意,只是覺得長期寄人籬下終不得自己做主,倒不如入宮侍奉皇上為自己博得一個安寝之地。”

言道此處,蘇洛汐俏臉微紅,咬了咬下唇又道:“況且聖上乃人中之龍,若能侍奉左右也是洛汐修來的福氣。”楚墨把玩着手上的扳指,話題微轉道:“你出身于官宦世家,想必是讀過書的,都讀過哪些?說來給朕聽聽。”

蘇洛汐聞言一禮道:“回皇上的話,家父自民女幼時便教授民女詩書,民女雖不是才高八鬥,不過孔孟之道還是懂得一些的,女則女訓也不敢有所懈怠。閑來也看些兵法史書,不過到底不成氣候,解悶兒罷了。”

楚墨聞言道:“兵法史書?你一介女流怎的看這些?”

“回皇上的話:兵法明心志,史書正德行,小女子雖為女流卻也懂得自勉上進,不奢望日後有何作為,只求知禮行端。”

好一個兵法明心志,史書正德行!楚墨心中暗自喝彩一聲。面上卻淡淡道:“今日天色已晚,便先到這吧。”微頓又道“既是太後說留下你,你便把牌子留下吧。”言罷起身,一行人浩浩蕩蕩離去。

衆人見楚墨離去,急忙跪倒恭送。待衆人起身散去後,至于蘇洛汐一人癱坐在地,再看去面上已是冷汗涔涔。

第 1 章 章

第 1 章

仲夏至,蟬鳴聲起,地表溫度直逼四十。

謝曉影擡頭看了眼烈日,刺眼的日光照得眼睛都睜不開。她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昏倒。

自高中畢業後,除了剛放假那幾天與同學撒歡兒玩,之後便一直宅在家裏不怎麽出門。現在出來拿個錄取通知書,竟險些暈倒在地。這要是被她爸知道了,估計又得責罵她缺乏鍛煉,整日就只知道躺家混吃混喝,養膘增肥。

謝曉影晃了晃沉重的腦袋,待眼前稍微清醒了些,快速跑去拿了通知書。

得償所願,國內一所雙一流大學。

看着手裏的通知書,謝曉影沒忍住笑出了聲。不管怎麽說,這十二年的努力,總算有了個滿意的結果。回去的路上,也不覺得酷暑難耐了,滿心只剩下歡喜。

謝愛國看女兒考上了這麽一所好大學,也是高興得很。當即,便要帶謝曉影去超市買些食材回來,準備好好褒獎女兒一番。

謝曉影哀怨了一聲,“爸爸,外面好熱的,咱們晚點再去吧。”

“不行,去晚了,那些食材就不新鮮了。”

謝曉影見父親在門邊又是換鞋,又是拿布袋,心想:您現在去它也不新鮮了呀。但看她爸難得如此高興,謝曉影也不想掃了他的興,拖着蔫了吧唧的身子跟在後面。

好在超市離得并不遠,小區外的公交車就能直達,避免了中暑的風險。走進超市後,一陣涼氣襲來,謝曉影頓覺身心舒暢,心想其實逛逛超市也挺好的,總宅着也沒勁兒。

挑選河鮮時,謝愛國接到了一通來電,是他最好的戰友杜淵打過來的。杜淵跟謝愛國關系好得很,說句比親兄弟關系都好,也不誇張。知道謝曉影今年高考,杜淵一家也一直關心着。

謝愛國走至一邊接聽電話,謝曉影自覺上前推起了購物車,在一旁候着。

“考上了,考上了。就你們臨海市的臨大嘛。”

“對,對。還不錯,小影她挺滿意的,我也挺高興的。”

“哎呀,謝謝老戰友了。有時間一定過來吃飯哈,咱也好久沒見了。”

謝曉影見他爸說沒完,笑不停,分貝也是越來越高,引得好幾個人看了過來。正打算走過去讓他爸爸注意點,就見她爸剛好望向自己,道:“下周?”

下周什麽?謝曉影沒明白。

“行,那就下周。你把斯年也帶過來哈,好久沒見到這小家夥了。”

……

謝曉影懂了。

下周,杜叔叔一家要過來。

小魔王也會跟着來。

謝愛國挂掉電話後,謝曉影走上前去,試探問道:“爸爸,下周杜叔叔他們來?”

“是呀。你杜叔叔說要過來給你慶賀。”謝愛國繼續挑選着河鮮,小龍蝦、河蟹都買了些,任誰都能看出他有多高興。

“那杜斯年也來呀?”

“這是當然,”謝愛國看向謝曉影,道:“他那麽小,總不可能把他一個人留在家吧。”

謝曉影撇了撇嘴,那小人精,就是留他一人在家,也餓不着他。

“你這是什麽表情?”

謝曉影擺手,“我……我很歡迎呀,我就确定下嘛。”

“好了,趕緊買好回去,爸爸給你做大餐。”

謝曉影乖巧點頭。

算了,反正那小魔王頂多也就待個一兩天。

我比他大上五歲,難不成還真怕了那小崽子不成,謝曉影心想。

*

日子很快飄到了下周六,謝愛國一早便把謝曉影叫醒。

謝曉影睡眼惺忪地洗漱了一番,便坐上他爸的車去往了高鐵站。約莫等了四十分鐘,便見杜斯年一家走了出來。

不得不承認,這一家三口氣質非常突出,顏值也是高得離譜。

杜淵當過兵,退役後卻下海做起了生意,現經營一家不大不小的外貿公司。

杜斯年的媽媽徐媛,早前是民工團的文藝演員,現今是一家藝術學校的校長。兩人都保養得當,體态健美,雖然快四十了,但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

父母基因好,杜斯年遺傳的也到位,才十二歲,就是個漂亮小帥哥了。

白皙俊秀的臉蛋,一雙桃花眼黑亮有神,眼睫毛長得令謝曉影羨慕得緊。

如果這小家夥能夠更斯文些,謝曉影肯定會很喜歡他。畢竟沒有人不喜歡漂亮的小孩。可是跟他相處過的人都知道,這小魔王可不是個好惹的。

謝愛國與杜淵相見,兩人都很是高興,緊緊擁抱了一下。謝曉影跟後面甜甜地叫了聲叔叔阿姨,表示非常歡迎他們的到來。杜淵和徐媛也恭喜她考上了一所理想的大學,并說有帶禮物給她。

謝曉影準備跟杜斯年也客套一下,卻見他手中拉了個行李箱。

……

不會吧?!!

杜斯年帶個行李箱是什麽意思?他不會要住上好些天吧?

謝曉影覺得有道驚雷從她心上劈過。

杜斯年見謝曉影呆愣在原地,嘴角露出一絲邪笑,很自然地就把手裏的行李箱遞了過去,“好久不見啊姐姐。”

“小年,你又沒規矩了。自己拿。”徐媛責備地看了眼杜斯年。

“沒事,就讓曉影幫拿吧,她是姐姐,照顧弟弟應該的。”謝愛國拍了拍謝曉影的肩膀道。

謝曉影回過神來,呵呵笑了兩聲,“對,沒事的,阿姨。我幫斯年拿吧。”

謝曉影剛準備接過行李,杜斯年又拉了回去,笑得一臉單純無害,道:“我跟姐姐開玩笑的,我都這麽大了,自己來就可以了,謝謝叔叔和姐姐。”

“這孩子……”杜淵也瞪了眼杜斯年。

謝愛國知道他父子倆容易掐起來,趕緊說道:“既然斯年可以,那就自己提吧。小小男子漢,好樣的!”

謝曉影發現他爸對杜斯年是真得偏心,偏得她心裏都有些醋醋的。提個行李而已,他是十二歲又不是五六歲,還需要這麽誇贊?謝曉影內心有點酸,但面上卻還是溫和地笑着。

她看了眼杜斯年,見他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心想這小子莫不是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謝曉影其實還是有點怕這小魔王的。之前跟他的幾次接觸,讓她清楚意識到,對待杜斯年,千萬不能硬碰硬。得讓着他,哄着他。你強他更強,否則有着法子報複你。但謝曉影至今想不通的是,明明杜斯年的家庭幸福美滿,怎麽他的性格就如此……如此不羁乖張。難不成是到了青春期?

可杜斯年還是個兒童時就跟別的同齡孩子不一樣。心思深,又倔又叛逆,連他父親都不怎麽管得了他。父子倆在家的時候總少不了起争執,杜淵出差時,家裏反倒平靜許多。杜斯年的媽媽一度覺得是因為名字起錯了。

杜斯年剛生下來時胖嘟嘟的,非常可愛。杜淵夫婦又無比希望他們的兒子今後能夠做個學識淵博的學者或者教授,遂效仿北大的傅斯年先生,取名為杜斯年。誰料,竟棋錯一着。倘若當初叫什麽小龍小虎的,說不定還會乖一些。

這樣的想法肯定是不科學且莫名其妙的,但自從杜淵下海做生意後,對這些倒還挺相信的。又覺得杜斯年越長大越難管束,甚至真想過給他改個名。被杜斯年一句,“您要是閑得沒事幹,就在家多陪陪我媽,別瞎折騰我名字”給徹底拒絕了。自此,這事也就沒再提過了。

至于杜斯年為何這個樣子,謝曉影至今也搞不明白。她母親走得早,她爸又當爹又當娘把她拉扯大,所以她自小就懂事聽話。認真學習,勤奮讀書,不叛逆,不攀比,不惹事,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成長。能給她爸省一份心,絕對不讓謝愛國多操一份心,所以她從來不能理解,怎麽會有杜斯年這樣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眼下這小子怕是要在這邊住上個十天半月了,謝曉影真是想想就夠頭大的。

果不其然,到了飯店後,兩家人吃得差不多時,就聽杜淵道:“老戰友啊,我這次來,一是為了給曉影和你道喜,二還有個不情之請,望你能答應。”說着舉起杯來給謝愛國敬酒。

“你這話說得就見外了,我們是什麽關系?況且當初要不是實戰演練時你救我一命,現在哪還有我?”

謝曉影算是聽明白了,她爸這話說得其實是給她聽的。

杜斯年拎着行李箱過來,什麽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現在她爸明說了杜叔叔于她家有救命之恩,那就是以命相報也是妥當的,更不用提其他事了。

謝曉影放下了手中啃着的大閘蟹,看了眼對面拿着筷子戳戳搗搗的杜斯年,顯然這家夥完全不在意接下來的話題是否都是圍繞他展開。

“愛國你這話就嚴重了,你是我的戰友,是我的手足,救你那就是救我自己,所以你也別太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今兒是我有事請求你,我也不跟你賣關子了。是這樣的,現下曉影不是高中畢業了嘛,這還有一個多月才開學,所以我就想把斯年放你這一段時間,讓他跟着曉影好好學習學習。他一個人在家不是打游戲就是出去和一幫臭小子鬼混。你都不知道這次期末考試他考得有多差,我真是臉都被他給丢盡了。”

說到這,杜斯年筷子一甩,冷哼了一聲。

“你還敢哼,你爸爸說得不對嗎?數學一百五十分,你就考個三十分。也不知道你整天在學校都在幹嘛?”徐媛跟着說道。

噗……

謝曉影非常想忍住笑的,但還是被杜斯年的成績驚到。初中那麽簡單的數學題,想考不及格比考滿分還難吧。

聽到謝曉影的笑聲,杜斯年擡眼看向了她。

小小年紀,眼色卻深沉地讓人猜不透。

“你瞧瞧,姐姐都笑話你了。小年,你真的是讓媽媽操碎了心。”徐媛越想越氣,她的兒子明明聰明得很,卻從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每每想到,也只能焦心無奈。遂跟着杜淵的話接道,“是呀,愛國,我們夫妻倆請求你,這一個多月,讓小年在這邊跟他姐姐好好學學。你看,成嗎?”

謝愛國自然是十分樂意的,笑着說道:“你倆可真是太客氣了,我當然同意,曉影也沒意見。只是斯年願意留在這嗎?總歸還是要孩子願意。”

謝曉影心想,爸爸你怎麽知道我沒意見?你知道征求杜斯年的意願,怎麽就不問問我呢?!謝曉影欲哭無淚,還得跟其他人一起“期待”着杜斯年的回複。

就見目中無人的杜少爺轉了轉手裏的湯勺,微微一笑,道:

“我沒意見。我也想跟姐姐多多學習呢。”

……

又一道驚雷從謝曉影內心劈過。

不是吧,你這個臭小孩!

謝曉影只能認栽,內心自我安慰道:“一個多月而已嘛,沒事的,很快就過去了。”

第 1 章 救人

四面八方的水都湧了過來,瞬間吞沒了她。有水通過器官灌入她的肺裏,她難受的很,現在已是秋天,這水雖不是徹骨的寒冷,在這樣漆黑的夜裏,卻還是一直冷到了骨子裏。只是她好像已經麻木了,原來,死亡的感覺是這樣的。

眩暈間,眼前閃過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最後停留在一張白皙俊俏的男子面容上,心中突然便沒了怨恨,就這樣吧,反正自己也是要死了的,還在乎那些有什麽用,就當她從未來過這世間罷,想必,也不會再有人想起她。

閉上眼時,那好聽又冷漠無情的聲音進入了她的腦中,如同一把剪子,狠狠地絞着她千倉百孔的心。

“是我們有緣無份,從前見你姿色好,只是你也不過是名庶女,與我也無甚幫助,不如我先娶了你姐姐,哄她幾年,等你那老頭死了,再納你為妾,可好?”

水中她無聲的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怪只怪她自己沒眼光,生生把一個負心漢當做了癡情郎,還打算把自己一生托付于他。想着往日的山盟海誓,真是可笑至極,真是傻啊!

她嘆了聲氣,又有幾口水嗆進了她的肺裏,她的臉色更加慘白,表情開始扭曲,她無助的揮了幾下手臂,似是在趕跑那些不堪的往昔,終是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

林大磊扛着斧頭從地裏回來,前幾日剛下過一場大雨,淋在灰撲撲的地上變得格外的泥濘不堪,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自己家的方向邁去。

如今正值秋收,家家戶戶都忙得很,都在準備過冬的糧食,再去集市上換幾個錢,也好能把這個年過去。對于窮人來說,過年倒還不如不過,一年到頭攢的幾個錢,還不夠這幾天花的。

他一個單身漢子卻沒有那麽多心思,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自然沒有其他村民如此擔憂。路過田地,幾個收割的村民擡頭看了他一眼,招呼不打便又低下頭幹活去了。

林大磊也不理會,徑直走過去,突然聽到前方有人群聚了起來,嘈雜不已。他皺了皺眉頭,準備繞過去直接回家。

“哎哎,那河裏飄得是什麽東西?是個人吧?”

“哎呦,真的啊,是有人跳河自殺了啊,要不要撈起來看看啊。”

“誰去撈?你去?這大深秋的冷死個人,別說那人沒淹死,就是凍也得凍死了。”

“也是,看衣服的顏色像是個女的,哎,對了,我說王麻子,你不是說早就想娶媳婦了嗎,你去撈起來,說不定還是活的呢。”

“呸呸呸,你咋不去撈,瞧這樣子準死了的,我才不去讨那個晦氣。”

“唉,要說我們村這條河啊,淹死的人确實多了去了,你記不記得,前幾年我們村的蓮花,聽說在地裏被人強了,一時沒想開就跳了下去,發現的時候人都腫了好幾圈,哪還有什麽活氣啊。”

林大磊腳步頓了下來,見這群村民只在這閑言碎語,一點救人的意思沒有,于是皺了皺眉,走過去推開前方的人往河裏看去。

衆人見有人擠了過來,有些不耐煩,回頭一看卻是林大磊,于是大家都紛紛讓出位置,神色複雜的看着他。

林大磊不理會這些人的目光,他擡眼往河中|央看去,果然看見一抹粉色的衣物,他沒有絲毫的猶豫,脫了外衣光着膀子便跳進了冰冷的河裏。

村民們都像看怪物一樣的看着林大磊,只見他快速的劃到那抹粉色的衣物旁邊,左手環着那女子的身子,右手豪不費力的便劃回了岸上。

林大磊把那女子輕輕放到草地上,衆人此時都好奇的探過頭來,渾然忘卻了對林大磊的恐懼。

“哎,真是個女子啊,長得還真不錯啊。”

“是啊是啊,這是哪家大戶的小姐吧,瞧這身衣服,少說也得好幾兩銀子才能買得到,這布料是叫絲綢吧?”

“嘿,真奇了怪了,你看這姑娘在水裏怎麽着也得泡了一天了吧?怎麽不見腫呢,長相真是不錯啊,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嬌養長大的,你看那身段……”

“怎麽?王麻子,我剛剛讓你救人你不救,現在後悔了吧?就算是個沒活氣的,也能享受享受不是……”

那些村子裏的無賴慣會占些口頭上的便宜,林大磊充耳不聞,這些人向來是如此冷漠,他是冷眼瞧慣了的。

林大磊不顧自己渾身*的,蹲下身子察看那女子的呼吸,又見胸膛尚有起伏,所幸她口中并未進什麽污濁之物,便幫她把肚子裏的水都壓了出來,見她渾身冰冷,又拿起自己原先脫下的衣服包住她。

做完這些,林大磊擡起頭掃了一下周圍的人,便悶不吭聲的把那個女子扛在了自己肩上,往西村頭的方向去了。

那些人皆張大嘴巴的望着林大磊堅實的背影,良久沒有出聲。

西村頭住着的就是村子裏唯一的郎中,一些小病小傷的絲毫沒有問題,在村子裏十分的吃香,且為人熱情,村民們都很喜歡他。

林大磊推門走了進去,便看見李朗中的媳婦蔡氏正在院子裏喂雞,那蔡氏擡眼瞧見他,笑着打了聲招呼,又突然看見他肩上扛着一個人,便着急的把盆裏的飼料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趕緊上來察看。

林大磊被蔡氏引着進了屋,把肩上的女子放在了一張專門給人看病的床上,對蔡氏道:“河裏撈的,見還沒死透,看能不能救活。”

蔡氏點了點頭,朝屋裏正在練字的小兒子喊道:“常生,快去地裏看你爹回來了沒,去把他叫來,就說有救命的要緊事兒。”

那小兒子應了一聲,就往外跑去。蔡氏見林大磊光着膀子,上面還滴着水,于是去拿了件李朗中的衣服準備給他穿,林大磊卻擺了擺手手拒絕了,只道:“先給這小姑娘找條被子蓋上吧。”

蔡氏一瞧,便去了裏屋找被子,外面有人急促的跑來,林大磊朝外看去,正是李朗中。

那李朗中氣喘籲籲的跑回來,不待歇息便上前查看,又把了一會脈,對林大磊贊道:“嗯,多虧了你把她肚子裏的水壓了出來,這秋天的水冷得很,這姑娘現在還有呼吸,也真是夠命大的,這也是碰上了你。我給她開幾副藥,你在給她燒點熱水,暖暖身子什麽的,等她緩過來了,大概要生幾天病的,等病好了,應該就沒大事了。”

林大磊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剛從地裏回來,身上沒有錢,回頭再給你捎來。”

李朗中邊抓藥便笑道:“無妨無妨,你這是救人做了好事,也算是分我一點功德罷。”抓完藥他又吩咐蔡氏給那姑娘拿幾件衣服穿穿。

蔡氏便把自己年輕時的衣服拿了出來,又見那姑娘面容白皙,身上又是绫羅綢緞,嘆道:“這一定是哪家的小姐罷,只是我這粗布的衣服委屈了人家。”她本想說讓這姑娘留在這調養的,又想起了自己整日胡來的二兒子,沒得被那混小子占了便宜去,白白的糟蹋了人家好姑娘,于是便把話咽了下去。

林大磊倒是知道的,李朗中的二兒子來生一向和王麻子那幾個小混混玩的開,于是也不開口留下這位姑娘,只是想到自己簡陋的房屋,又暗暗嘆了口氣,他又是個單身漢,哪裏會照顧女人家,村子裏的人都窮得很,誰會願意家裏多一張不幹活只吃飯的嘴,又不是錢多了沒處花。

蔡氏知道林大磊的為難處,咬牙狠了狠心,把自己先前新做好的一雙繡花鞋拿了出來,她本來是打算過年的時候穿的,現在見這姑娘可憐,只好忍痛割愛了。

林大磊猶豫了下,便接過了那雙鞋子,自己沒有錢買,又不會做,少不得向別人讨來,想着以後一定要還人家這份恩情。他用自己的衣服把蔡氏給的東西都包起來,系在腰上,又把已被蔡氏換好衣服的那位姑娘再次扛在肩上,出門之前他停了一下,回頭對李家夫婦道:“那錢,我會還上的。”

說完也不等人回應,便擡腳出了門。不料剛出門便碰見了出去打诨的來生,那來生饒有興趣的看着林大磊的背影,喃喃自語道:“沒想到王麻子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這林大磊真是挺有豔福啊,出門走路也能揀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

他還沒看夠,頭上就挨了一巴掌,回頭看正是自家老爹,便腆着臉笑嘻嘻道:“爹,你不是下地割麥子了嗎?咋這麽早就回來了啊?”

李朗中又給了他一下,罵道:“你個臭小子還知道回家啊,還知道看你老爹我啊?啊?你怎麽不死在外面?”

來生揉了揉腦袋,又湊過去讨好道:“我哪能忘得了您老人家啊,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我爹,我還得給我家老爹養老送終呢。”

李朗中不屑的切了一聲,道:“就你?你能替你爹我下地幹點活就夠了,也不指望你養老送終的,有你大哥三弟就夠了。”

來生又厚臉皮道:“大哥太老實了,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還回去,三弟還小,您不指望我指望誰?”說着他眼珠一轉,又湊近李朗中幾步,道:“那個林大磊背的那小姑娘還活着呢沒?”

李朗中只瞧他一眼,便知他打的什麽注意,當下轉身回屋道:“死活與你何幹,去地裏把我落下的鐮刀撿回來,晚點被人偷了去。”

來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小小的失望了一下,他想了一會,朝王麻子家跑去了。

第 2 章 健康

第02章 健康

生命值100000%?

西娅的光屏上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她移動過去,一只機械手将地上的人拎了起來,一只機械手掐住他的下巴,将他的正臉對着她。

雜亂的金色半長發沾滿血污,覆蓋着他那張滿是泥土的臉,雖然看不清楚,但很熟悉——他手背上還殘留着她履帶的印子。

她歪了歪頭,确定眼前的人類和前不久在垃圾場看到的瀕死者是同一個。

他胸前的防護服依然裂着個大口子,但裏面露出的皮膚卻完好無損,甚至看得出光滑柔軟,充滿彈性。

沒有掃描到任何傷口。

西娅的困惑呈指數級增長,他已經死了,為什麽又活過來了,還“活”得那麽超标?

這個問題,西娅的數據庫沒有搜索到可用答案。

既然無法處理,那就擱置。

于是她拎着這個人類,出了房門,将他丢在自己的房子後面——這裏是一個小型的垃圾場,堆放着許多西娅不要的廢料金屬。

砰——

房門再一次關上,西娅又回到了自己的“充能樁”,将插頭連入背後的卡槽後,她的光屏慢慢熄滅。

次日清晨六點,人造光源再次照亮垃圾場。

“快起來幹活!”

一個身着灰色制服的男人拿着個大喇叭,在淘金者營地大聲喊叫:“我們已經出來半個多月了,10天後我們返航!”

“對了,每個人的任務是50公斤低污染金屬,完不成的人,就只能在這裏等下一批淘金人過來,完成任務後再走!”

“什麽,50公斤?”

紅毛鑽出帳篷,大聲尖叫起來:“奇克,你開玩笑的吧!來的時候說的可是30公斤!”

大胡子的臉色更是難看,他手上的金屬已經有50公斤,自己是夠了,可瑪麗才搜集了不到10公斤,垃圾場被搜了一遍又一遍,能找到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少了。

想要在接下來10天裏再找40公斤,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鏽病從感染到發病,不過短短12天……

“我不同意。”大胡子站了出來,“按照原來的約定,完成30公斤之後,我們就可以返航,再說,食物補給也不夠了!”

“不夠?不見得吧。”穿制服的奇克冷笑,“這些天你們的人死了三分之一,他們應該留下了不少食物,別告訴我你們沒有瓜分?”

“還有他們留下的收獲,你們也都拿了吧?”

奇克一雙三角眼掃過衆人:“我沒有讓你們把那部分吐出來,已經算我仁慈了!”

“如果按其他探險小隊的規矩,死人的東西,那可是要上繳的。”

這話一出,現場陷入奇怪的沉默。

“不是,他什麽意思啊?”紅毛跺腳,小聲嘟囔,“本來死人的東西就是默認誰撿到就是誰的……”

大胡子沒說話。

“不過大家也別怕,不過是多待幾天罷了,我們下一批同事會在我們返航後一周內到達,很快的。”奇克不耐煩地擦了擦汗,“好了,我不跟你們廢話,開工開工!”

“趕緊幹活去!我也想早點回去,好久沒去酒館了……”

在一片沉默中,淘金人們鑽出帳篷,再次湧入垃圾場。

大胡子拎着一個金屬夾子,面色陰沉地往垃圾堆深處走去,他要去處理昨天死去的風息的屍體。

紅毛和他走在一起,一邊走,他一邊絮叨。

“不是,那個奇克真是太過分了!每個人50公斤,這也太多了吧,我以前從沒參加過這麽嚴苛的淘金小隊……”

“對了,你現在有多少啊?”

“昨天那個死了的,聽說他還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他身上應該有不少好東西吧,你都收起來了嗎?”

提到風息,大胡子的臉色愈發難看。

他在垃圾場深處轉來轉去,走了好幾圈之後,都沒有看到任何屍體的痕跡。

反而是在一個角落裏,有一堆綠色的粘稠液體,那液體隐約像個人形,看起來詭異無比。

“怎麽可能……”

大胡子嘴唇顫抖,“他,他不見了?”

紅毛亦是瞪大了眼睛,他懷疑地看向大胡子,“死人是不可能會消失的!你不會是騙我的吧,你t昨天沒有殺他?”

“我絕對殺了!”

大胡子斬釘截鐵,但看着那一灘液體,他的手不停地顫抖。

可是,風息人呢?

被人惦記的風息此時正在慢慢蘇醒。

他緩慢地掀開眼皮,人造光鑽入瞳孔,他細細感受着人類視網膜上影像成形的過程。

人類的身體,對他來說是新奇的。

他活動了一下手指,随後扶着牆慢慢站了起來。

昨晚意外地得到這具身體,在倉促融合後,他便失去了意識。

如今再醒來,他已經獲得了這具身體的全部,但是并不包括記憶和感情——如果他想要冒充這個人,大概率是行不通的。

“做人嗎……”風息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感覺十分有趣。

他并不讨厭人類,但也從沒想過,自己還能當人。

做人,應該怎麽做?

據他所知,人類是需要吃飯的,他們吃什麽?

人類還要集群生活,他應該找個人群融入進去嗎?

人類好像還有家庭,他這具身體也有嗎,他要怎麽扮演好自己?

在他困惑之際,一陣履帶滾動聲響起,一只圓頭圓腦的機器人出現在他面前。

機器人望着他,面部光屏上微光閃爍,随後彈出一個簡易的表情:o-o

一人一機對望着,誰都沒有開口。

西娅的心情不是很好,她充能完成醒來後,卡了整整五分鐘才開始運行。

她的程序出了一點問題。

原主人給她留下的硬件裏,有一個思維軟件因為過長時間的運行,垃圾數據堆疊過多,已經很難順滑啓動。

這會導致她時不時陷入卡頓,有時候還會丢包。

這個程序急需更新和清理。

但她自己無法做到這一點,因為她已經斷網很久了。

過去幾百年,她都沒有主動尋找過人類,因為她渾身上下的部件全都是低污染金屬,而且污染程度不超過5%。

污染程度這麽低,是挺值錢的。

何況她已經是沒有主人的機器人,作為機器人,她沒有“人權”,人類見到她,只會想着把她拆了去賣錢。

不過眼前這個人類除外,他好像是個傻的。

她的情緒感知系統在面對他時,只能觸摸到一片無邊的迷茫。

此時,她的掃描系統給她反饋了一組與昨晚完全不同的全新數據,“變異人種,年齡未知,生命值∞。”

∞,無窮。

這是個令人震驚的數值,哪怕她是個見了大世面的機器人,也難以做出反應。

人類的生命,哪怕在科技的維持下,也最多延長到200歲。

但眼前這個死而複生的人,卻有着無窮的生命值,這是為什麽?

西娅無法搜尋到答案,于是,她選擇擱置問題。

此時,另一個想法出現在她的思考程序中,這個人,他有星網賬戶嗎?

她這麽想着,也就這麽問了。

“你好,人類。”

“你有星網賬戶嗎?”

接收到詢問,風息愣了一下,随後朝着機器人伸出了手,“怎麽做?”

他的目光充滿迷茫,湖綠色的眼瞳仿佛一片雲遮霧繞的湖面。

西娅沒有多想,她直接用機械臂抓住了人類的手,在他的手腕上拍了一下,一個淡藍色的光屏便浮現出來。

賬號顯示,姓名風息·西威,年齡18,二等公民。

下面是他詳細的個人信息,最後是星網的續費時間,上面清晰地寫着:終生。

一個終生有網,且時間是∞的人類?

西娅又卡了幾秒。

幾秒後,她非常禮貌地朝着他發出了邀請,“請問我能借用一下你的網絡嗎?請放心,我願意付出酬勞。”

“……可以。”

風息不明所以,得益于種族天賦,他雖然看得懂文字,卻并不理解這意味着什麽。

它們種群平時離群索居,對其他文明不屑一顧。

随後,西娅的機械手在光屏上一頓操作,她便看到自己的賬戶在風息的屏幕上出現了。

随後,便顯示出一個提示:“是否關聯此賬戶,與其共享星網權利?”

“是。”

西娅毫不猶豫點了是。

下一秒,她落後于當前網絡至少1000個疊代的內網,重新鏈接上了星際網的最新版本。

信息量過大,西娅的主板處理器不堪重負,直接卡死了。

她整個機器陷入藍屏,面板上更是出現了“……”的字樣。

看着眼前的機器人一動不動,風息歪了歪頭,學着機器人的樣子胡亂拍了拍自己的手背,竟然意外召喚出一個東西。

星網向導。

一個青年機械音非常溫柔地問道:“尊敬的用戶,請問您需要了解什麽?”

“……人類。”

風息開口道,他的聲帶已經恢複如初,發出的聲音也是清亮又充滿朝氣的:“我想了解人類。”

“好的,為您搜尋人類文明,一共檢索到以下內容……”

在星網向導的搜尋下,一長溜列表出現,包括但不限于人類演化歷史,人類文明發展史,人類生理解剖,人類情感大全……

風息瞪大了眼睛,笨拙地點了點一個項目。

下一秒,插圖精美,人聲溫柔的視頻開始播放,帶着這位全新的人類,了解起自己的一切。

西娅卡了很久,從早上六點,一直卡到了下午六點。

垃圾場的人造光源又熄滅了。

黑暗中,她的光屏終于不再是一片藍,滋滋滋幾聲後,她重新開機了。

叮咚叮咚——

伴随着一陣悅耳的音樂聲,她的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經過更新後,她的程序運轉絲滑流暢,再也沒有卡頓的情況。

她的內置軟件也已經全部升級了,而且下載了海量的全新歌曲——要不是內存有限,她說不定會把全網的音頻都下載下來。

除此之外,她還了解到當前人類的各種新改變,包括但不限于政治,文化,醫療,社會變遷……

總之,她獲益匪淺。

同樣收獲頗豐的另一個人是在她對面坐着的風息,他如饑似渴地從光屏前擡起頭來,眼裏已經開始閃爍出一些堪稱智慧的光芒。

黑暗降臨,他們成為了唯一的光源。

一人一機再次對視。

風息這次先開口了,“你剛說,我給你聯網,你給我報酬,還算數嗎?”

第 3 章 】

雷兵雖然不是每天中午都會待在公司,但從目睹她用饅頭解決一餐後,只要沒有應酬,午餐時間一到,他就會很自動的搜尋池冰冰的身影,偏偏一到中午十二點,她就會很巧妙的不見蹤影。

這天,他離開辦公室要外出用餐時,經過池冰冰的辦公桌,他忽然瞥見有東西掉落在她的辦公椅旁,他定楮一看,發現是一本老舊又有些泛黃的小咕子。

只遲疑了一秒,他便彎下身撿了起來,本打算放回她桌上,卻突然萌生一股的好奇心。

雖然他無法忍受女性員工因為愛慕他而耽誤了工作,但不能否認她們偶爾飄來的仰慕目光,滿足了他的虛榮心,且他早已習慣接受這樣的注視,可池冰冰卻當真對他一絲絲遐想都沒有,面對他時态度嚴謹恭敬,全心只專注于工作,公私分明到他連她一點私事都探詢不到,這讓他相當不滿。

所以就算知道這麽做是在窺探他人隐私,他也管不了這麽多了,反正現在周遭又沒有其他人,不會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麽。沒再多想,他打開了本子,以為會看到通訊錄或是心情小語之類的,但是看了幾眼後,他不敢置信地連續又看了幾頁——

一袋吐司四十八元。

一包饅頭六十元。

半斤茶葉兩百元。

五十顆水餃兩百元。

捷運加值兩百元。(要多走路,多走路可以保持健康,并且保護地球。)

水費:一百八十七元。(可以再更省水)

電費:一千零三十元。(節能減碳,一定要随手關燈,電器不用要記得拔插頭!)

這個女人真是節省到不行,吃得便宜、簡單,彷佛苦行僧,沒有治裝費、沒有娛樂費用,這是什麽樣的人生?

他沒有再看下去,把小咕子往她的辦公桌上一放,頓了一下,又拿了份卷宗蓋在上頭,好像是在掩飾自己做過的事。

沒道理的,雷兵的心情無法平複,就好像有人不停的朝他的心湖裏丢小石子。

拿出手機,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立刻見到她。

「你在哪?」電話通了之後,雷兵劈頭就問。

「在吃午飯。」池冰冰有禮的回道。

「你在哪裏吃?」他追問。

「是發生了什麽事嗎?」她以為公司有什麽急事,語氣不免有些緊張。

「告訴我你在哪裏!」雷兵的語氣更急迫了。

「公司後面的小公園。」

「公司後面有公園?」他還當真不知道。

「出了公司的大門之後,向左拐,再過一條街,就可以看到一座小小的社區公園。」池冰冰說得很詳細。「我回公司好了,總裁,你等……」

「你等我,我馬上到!」

「到底……」池冰冰還來不及把話說完,電話就被切斷了。

為了免除在辦公室吃午飯被總裁注意的困擾,池冰冰找到這座小小的社區公園,中午會來的人不多,她剛好可以坐在長椅上稍作休息加用餐。

可這時她只覺得滿心不安,總裁這麽急着要找她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明明她确定事情都處理好才離開公司的,但她又不敢擅自離開,就怕他找不到她會大發雷霆。

雷兵臉色凝重、步伐急促,讓公司的警衛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不到幾分鐘,他就來到這座公園。

池冰冰一看到他,馬上站了起來,難掩緊張地問道:「我漏掉什麽事沒有處理嗎?」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看向她放在長椅上的白色保鮮盒,還有一個不知道裝了什麽的保溫瓶。

「那是什麽?」他指着白色的盒子問。

她一頭霧水,但仍回道:「我的午餐,不過已經吃完了。」

「裏面本來裝了什麽?」雷兵一副好像在調查什麽大事般認真。

「飯團。」池冰冰立刻說。

「該不會是你自己做的吧?」

「是啊,用前一晚的剩飯包入一些辣蘿蔔幹、酸菜之類的。」

「這樣要花多少成本?」雷兵脫口問道。

「不用十元吧。」池冰冰真的覺得很奇怪,他不像是會關心這種小事的人,怎麽今天問個不停?「總裁,你怎麽會對這個有興趣?」

「那個保溫瓶裏裝的是什麽?」他并未回答她的問題,徑自再問。

「我自己煮的仙草茶,只要去買……」

「不貴吧?」他打斷她。

雷兵根本沒有興趣知道仙草茶要怎麽煮、要買哪些材料,他只是訝異會有這種不擇手段省錢的女人,她是異類啊!

「自己煮的當然比外面賣的便宜。」池冰冰笑了笑。「而且安全衛生。」

「池冰冰,你是有這麽省的理由嗎?」上一次沒有問出來,這一次他更加好奇。

「總裁,節儉是美德,不管這世界再日新月異,勤儉、樸實是不變的道理。」很多企業家都是秉持這樣的精神,她也認為很值得效法。

這麽簡單的道理,雷兵當然知道,他只是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苛待自己,除了飲食方面,還有衣着,公司并沒有規定衣着,可是她穿來穿去似乎就只有那兩套套裝,黑色、深灰,上半身不是針織衫就是白襯衫,一點變化都沒有。

「你是不是有什麽困難?」他直接問道,認為一個好的老板,也要能幫員工解決問題,可他并未發覺自己似乎管得太寬了點。

困難她當然有,只是……

「總裁,謝謝你的關心,但我可以解決那些問題的!」池冰冰展現了她的自信,目光清澈且堅定。

她的口氣聽來滿懷希望又勇敢,更值得贊賞的是,她并未趁機把自己的麻煩丢給他,這樣的她,讓他的心不由得被牽動。

「走!」他突然命令道。

「去哪裏?」她直覺問道,同時馬上拿起了自己的空飯盒與保溫壺,她知道身為特助,要随時保持機動性。

「跟上我就是了。」雷兵沒有明說。

「總裁……」她不禁有點遲疑,她不喜歡那種什麽都不知道的感覺。

「閉上你的嘴跟着我。」

聽着他那不容置喙的語氣,池冰冰知道自己只能照做。

雷兵帶她來到一家位在公司附近的高檔西餐廳,裝潢富麗堂皇,他故意忽視她困惑又遲疑的表情,自顧自地選了個位子坐下,接着用眼神示意她坐到他對面,并請服務生送上兩分菜單。

一拿到菜單,池冰冰馬上小聲的表示,「我吃過了。」

「我還沒。」雷兵說完,不再理會她,徑自看起菜單。

她只好也跟着打開菜單來看,以掩飾尴尬,但愈看眼楮瞪得愈大,最便宜的商業午餐就要六百八十元!

「不會吧……這是什麽山珍海味啊?」她驚愕到完全沒發現自己把想法說了出來。

「這裏的食材本來就很不錯,價錢自然不便宜,再加上房租、人事開銷和一些基本花費,會定出這樣的價錢還算合理。」雷兵不覺得貴。

池冰冰除了搖頭還是搖頭,她吞了口口水,這樣的金額都可以讓她吃一個星期了。

「你真的不點?」他再問一次。「我請客,不會報公帳,是我自己請你的。」

「我吃飽了……」老板要請客當然好,但是,她只有一個胃,而且她沒有理由接受啊。

「那你陪我吃吧,就當做是跟上司出來應酬。」雷兵不再勉強她,但是抓住她凡事以工作為重的弱點,「放心,我會讓你在午休時間結束前回到公司的。」

池冰冰這才點頭,她還要這份工作,總裁的要求她當然要盡可能達成,如果兩人真的無話可說,她也可以藉機向他請教一些公事上的問題。

見她答應了,他不免失笑,人天性就會貪小廣宜和摸魚,他相信要是換了別人,就算吃得再飽,也會不客氣地再點一份,若是能一路吃到下班更好,就只有她會一直拒絕。

雷兵喚來服務生,點了一份正式套餐,而不只是簡單的商業午餐。

沒多久,兩片大蒜面包和南瓜濃湯送了上來,池冰冰忍不住多吸了幾口濃郁的香氣。

「要不要分享?」雷兵忍着笑意說。

「我吃過了。」她還是這一句。

他只好一個人獨享,真的非常美味可口,這一份套餐要價一千四百八十元,他在點餐時,看到她的眼楮眨了眨,彷佛在說他怎麽這麽奢侈。

接着一大盤有着豐盛配料的凱薩色拉送上來了。

「真的不吃一點?女人不是最愛色拉了?」雷兵用閑聊的口氣問道。

「我真的很飽。」池冰冰依舊非常客套的婉拒,但忍不住偷偷吞了口口水。

于是雷兵又自己吃完了整盤色拉,他看起來氣定神閑,只是偶爾擡頭看看她,并沒有刻意和她交談。

接下來是主餐——牛排上場了。

那份沙朗牛排起碼有一個小Baby的臉龐那麽大,再點綴着綠色的花椰菜、鮮黃的地瓜、金色的玉米粒,還有一些軟嫩的洋蔥,即使沒有吃到嘴裏,光是看、光是聞、光是想象那滋味,池冰冰就覺得極為可口。

「真的不吃一點?」他問了她第三次。

「總裁,謝謝你的好意,我真的吃飽了。」她面帶微笑的回道,肚子卻餓了起來。

雷兵不勉強她,拿起刀叉開始享用,可他遲遲沒有吃那塊多汁、鮮嫩的牛排,而是一直吃着配菜。

池冰冰沒有發現他的舉動有些奇怪,只是一直用她的眼楮和感覺「吃」着牛排。

忽地,雷兵放下刀叉,伸手招來侍者,「可以收走了。」

她這才回過神來,一副事态嚴重的模樣,對着服務生急道:「等一下。」

「我吃不下了。」雷兵瞅着她,故意這麽說。

「但總裁連踫都沒有踫那塊牛排!」

「那你要吃嗎?」他的口吻還是淡淡的。「直接收走是有點浪費,上天也不會允許。」

「我……」池冰冰陷入天人交戰中。

「那算你幫我一個忙。」雷兵說完,也不等她回應,徑自轉頭看向服務生。

「給這位小姐一份刀叉。」

「總裁……」她總覺得怪怪的,但是浪費食物,尤其是這麽好、這麽高級的食物,的确會遭到天譴。

「能吃多少是多少,我的胃等一下還要裝一杯咖啡和一份甜點呢。」他邊說,邊把盤子移到她面前。

池冰冰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他的語氣似乎帶了一絲絲請求,于是她點點頭,畢竟再拒絕的話,好像就有點矯情了,她已經超過兩年沒有吃過牛排了,她好懷念牛排的好滋味。

「謝謝你。」雷兵還一本正經的謝謝她,好像她真的做了什麽值得他感謝的事。

她接過服務生送上來的刀叉,又偷偷看了總裁一眼,依舊是那張冰山似的冷臉,可是這時,她突然想起他對于她每日午餐的評價,腦海中竄過一個念頭——

也許他不是吃不下,而是想讓她吃好一些,頓時,她感覺到心中有一股暖流流過,看來這個男人不只有一張美麗的臉,好像還有一顆美麗的心。

自此之後,雷兵就規定她不準再一個人跑去公園裏吃午飯,也不準她只吃饅頭、自制飯團,他規定她午餐費用至少要一百元,如果超出她的預算,他可以私人補助。

池冰冰不希望總裁再如此關注她的午餐吃什麽,更不可能不要臉地跟他要求補助,所以她節省其它支出,午餐盡量吃好一點,她會訂便當,偶爾會買杯咖啡配潛艇堡,也能安心留在辦公室享用午餐。

「李伯伯,我後天會彙款的。」

「顏媽媽,我剛換工作,只是晚兩天而已。」

「張叔叔,我沒有要賴帳。」

「會的!我一定會負責!」

「我一塊錢都不會少給你們。」

「你們一定都會拿到錢!」

池冰冰好聲好氣的安撫着包圍她的長輩。

這兩年多來,她一直很有誠意也很努力的還錢,并沒有丢下那些根本不該由她背的債失蹤,可這些伯伯、阿姨好像還是擔心她會跑掉,甚至追債追到公司來,他們能找到她的新公司還真是不可思議。

「你們也看到我換了工作,我并沒有逃跑,每一家公司的發薪日都不一樣,我沒有忘記,我一定會處理的,請你們不要擔心!」

她的臉上堆滿了笑容,更沒有一絲不耐。

雷兵正好從公司停車場開車出來,就看到自家公司後門有股騷動,他停下車,降下車窗,想要看看是怎麽回事,就見池冰冰被幾個比她年長的男女圍住,雖然稱不上是兇神惡煞,但感覺也挺嗆的。

他靜靜的觀察着,想知道這個自律的女人到底惹了什麽事。

「再兩天,請你們耐心再等兩天。」

「我不會跑,兩年多前沒跑,現在更不會跑!」

「請你們相信我!」

「我一定會還錢!」

在池冰冰誠懇的安撫、保證之下,長輩們漸漸平靜下來。怪只能怪目前的世道太差,大家的荷包都不飽,每一分錢都是辛苦錢,都不能浪費,雖然知道池冰冰是被波及的,但找不到主謀的情況下,大家也只能追着她跑。

「李伯伯,騎摩托車要小心。」

「顏媽媽,搭捷運要坐對方向哦!」

「張叔叔,開車要注意。」

「柳阿姨,你過斑馬線要留意兩邊的來車,注意紅綠燈燈號的轉變。」知道柳阿姨因糖尿病引起眼楮病逛,她貼心叮咛着。

「大家要平平安安,我一領到薪水,會立刻就處理的。」最後,池冰冰更堅定承諾。

待大家都離去,她才松了口氣,慶幸事情沒有鬧大,這份工作她很喜歡又逐漸上了軌道,她不想因為這樣而被開除。

她剛轉身要回到公司,就見不知道看了多久的雷兵,雙手環胸,正一語不發的盯着她。

池冰冰瞬間覺得一顆心猛往下沉,她根本不想讓任何人看到這場面,特別是他,偏偏……

他松開雙臂,幾個大步走到她面前,沒有責罵或是冷嘲熱諷,眸子一如往常銳利地瞅着她,相當直接地問道:「你欠了這些人錢?」

池冰冰也沒有費事辯解,心裏已經做好最壞打算,畢竟沒有老板願意接受欠了一**債的員工,而且還讓人來鬧,就算被開除,她也無話可說。

「賭債?」見她似乎不打算說明,他只好自己猜。

「當然不是!」這太偏離事實了!她直覺回道。她連撲克牌二十一點的玩法都搞不清楚,又怎麽可能會和賭債扯上關系。「總裁,我不會賭博。」

「那究竟是怎麽回事?」雷兵沒有察覺到自己望着她的眼神多了一抹關心。

「是……會錢。」池冰冰最終還是說出了真相,反正都被他當場撞見,再隐瞞也沒有意義。

「你倒人家會?!」雷兵神情難掩意外。

她馬上解釋。「總裁,不是我倒人家會,而是會首跑了,這些伯伯、阿姨是因為我的緣故才答應跟會,雖然會首不見了,但我還是要負起整個責任。」

「會首是誰?」他暗自松了口氣。

「是我的一個好姊妹。」池冰冰無奈的苦笑。

「她把爛攤子丢給你自己卻跑了?」

「我想她也是不得已的。」她不怪毛采玲,她相信如果有別的路可以走,好姊妹絕對不會這麽對她的。

「多少錢?」雷兵不想和她讨論人性,只想知道欠下的金額有多少。

「總裁,我會處理好的!」池冰冰急切的向他保證。「這絕不會影響到我目前的工作,我也不會讓這件事影響公司的形象!」

「公司的形象?」他輕哼一聲,但是沒有惡意。「這和公司的形象有什麽關系,又不是我的公司倒了他們的會。」

池冰冰又露出了一個苦笑,他這麽說也對。

「總裁,你……你沒有要開除我的意思吧?」她緊張的問。

雷兵沉默思索,但他想的不是她擔心的這個問題。

「你應付得來?」最後,他只淡淡問道。

「我可以,我一直應付得很好!」她省吃儉用、努力工作,她不會逃避她的責任。

她那麽節儉想來就是為了還債吧。

真是個讓人心疼卻又佩服的女人。

「那我就不必為你擔心了。」雷兵微微勾起嘴角,轉身走向座車。

聞言,池冰冰難掩激動,目光滿含感激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不用回去工作嗎?」他拉開車門,要上車前,掃了一眼仍愣在原地的池冰冰。

她馬上回過神,笑逐顏開道:「謝謝總裁,我馬上回去工作!」

「拿出你的效率!」

「Yessir!」池冰冰難得輕快的與他應對,說完,便快步進入大樓。

雷兵望着她的身影,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坐上駕駛座,怎料一通電話馬上打壞了他的好心情——

「記得,今天晚上把所有應酬都排開……」

他把手機稍微拿遠了些,對于母親的炮轟,他有些招架不住。

「我不要相親。」他冷冷的說。母親最近打來都是為了這件事,不用聽完也知道她要說什麽。

「你一定要!我已經安排好了。」寧亞妘比他更堅決。

「媽,我不能相親。」雷兵稍微放軟了語氣。

「為什麽?」寧亞纭聲音宏亮的質問,而且還帶着明顯怒氣。「你又有什麽借口了?!」

「因為……」池冰冰的身影這時突然竄進他的腦海中,他勾笑道:「因為我已經有知心女友了。」

第 2 章 】

從昏迷中醒來後,雷兵知道自己犯了好幾個嚴重的錯誤—

第一,他不該讓憤怒情緒淹沒了理智,以致多喝了酒。

第二,如果他夠清醒,那麽這票綁架他的歹徒,即使亮了槍,或許也不會如此輕易得逞,畢竟他也學過防身術,還高頭大馬的,要逼他就範哪這麽簡單。

第三,說那麽多有屁用他都已經被綁了,掙紮時還被海了一頓,他知道自己的名車鑰匙和皮夾都被拿走了,這些人這一次可逮到肥羊了。

剛才在半昏迷半清醒時,他聽到歹徒打電話給他的家人,雙方似乎對于贖金多寡在讨價還價,聽歹徒們的交談內容,這是一次随機的綁架,而他不巧的踫上了這幾個想錢想瘋了的歹徒。

而現在他清醒過來,即使饑寒交迫,即使他知道自己狼狽不堪、火大得想砍人,他還是不得不裝昏迷,努力思考脫身的辦法。

他先半瞇着眼偷瞄周圍的環境,又偷偷觀察歹徒的行動,聽他們的對話,有一個要去拿贖款,有一個要回家制造不在場證明,剩下的那一個……好像在電話裏和女朋友發生口角,愈說粗話愈多,後來幹脆走出小小的工寮去講。

雷兵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讓被綁在背後的雙手掙脫麻繩,恢複了自由,考慮到歹徒身上的槍枝,再加上他現在體力不濟,意識還是有些渾沌,他想,從工寮後面的小路逃會比較保險。

從破舊毀損的窗戶跳了出去,雷兵顧不得山路漆黑,也無法多管被野草、荊棘、樹枝劃傷的臉和手臂,這一會他一點也不覺得痛,只覺得腎上腺素湧出,一定要快一點找到援助,這一會他已忘了自己總裁的身分,現在他只是一個急于要恢複自由的普通人……

池冰冰窩在姊妹淘毛采玲的阿嬷在山上的老房子裏,覺得很無奈。明明倒會的是采玲,可是背債、被追讨的卻是她,采玲跑得不知去向,但幸好采玲的阿嬷提供了她一個藏身處,這裏除了來種種水果的果農外,平常人煙罕至。

先喘一口氣,再想想下一步,池冰冰這時也只能想着要怎麽善後,畢竟出了問題就要解決,她的人生路還那麽長,可不能因為債務就中斷!

看起來有點破舊的木板門,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讓池冰冰吓了一跳。

不會吧見鬼了!都幾點了,大半夜的是誰會來敲門?

池冰冰不怕鬼,倒怕是歹徒,她孤身一人,必須要保護自己,手機放在牛仔褲後方的口袋裏,随時能撥一一○,但是她還需要一些防身的武器……于是她快速環視屋內一圈,順手抄起腳邊一張圓形木凳之後,才故意壓低嗓門問道:「誰」她故意粗着嗓門說,希望能營造自己是很大只的老太太的錯覺。

「請幫我報警!」外面的人說話了,聲音帶着一種抹不去的強勢。

報警她自己都還在躲債呢!

「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需要報警?」平日她是很熱心助人的,但她現在自身難保,若非必要,她可不想和警察打交道啊。

「開個門好嗎?」男人繼續說:「我的手機被歹徒拿走了,我需要打一通電話!」

聞言,池冰冰的思緒快速繞了一圈,除了采玲和她阿嬷,沒有人知道她在這裏,更不會有人無聊到特地跑來荒郊野外欺負一個女人,而且要是這男的有不軌舉動,她還有木凳在手,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等了一會兒,雷兵終于看到那扇好像強風一吹就會塌掉的木門緩緩被打開了,那好像恐怖片裏才會有的吱嘎怪聲,令他全部細胞進入備戰狀态。

接着,他看到一個手中舉着木凳的女人,高高瘦瘦的,長相也算漂亮,只是眼神像是一只警戒中的小兔子,随時會踹他一腳好保護自己一般。

池冰冰仰頭看着這個高大卻衣衫破爛的男人,他的白襯衫和西裝褲都有一道道破痕,臉上又髒又有紅紅的刮痕,雙眼卻依然炯炯有神,渾身也散發着一種尊貴氣質,如果他好好洗個澡、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想必一定很稱頭。

「我必須報警!」雷兵再一次強調他的要求。「我不是壞人!」

她放下了木凳,「看得出來。」這個家夥即使是在危難中,也脫不去那種上流社會的貴氣,身分鐵定不平凡。

「能不能借我手機或電話?」他焦急的說。

「你敢不敢坐摩托車?」池冰冰卻抛了一個完全無關的問題。

「什麽」雷兵有些不耐,他和這個女人有溝通上的問題嗎?「摩托車」

「山下有間警察局,我載你過去,我有駕照的!」池冰冰很阿莎力的道。「我會把你放在警察局門口,剩下的……你自己看着辦,OK嗎?」說完,她擺出一副她好人只能做到這裏,不要就只能拉倒的表情看向他,等待他的回答。

能不OK嗎?現在的他可沒有選擇的餘地。

但在他坐上摩托車,車子咻的沖出去時,他才突然意識到一件很可怕的事—他平常出入不是開名車就是坐名車,壓根沒有坐過摩托車,更別說是被一個女人載着在黑暗又崎岖的山路上奔馳……

兩年後

池冰冰坐在雷氏科技的會議室裏等待面試,又聽說是總裁親自面試,她不禁有些忐忑不安。雖然丢工作不在她的預期,但既然踫上了,她也只能趕快再找下一個工作,因為她需要工作、需要錢!希望這次能被錄取。

挺拔的雷兵大步走向會議室,櫃臺小姐方才已經告訴他第一個面試者已經在裏面等了,而會議室外還有一排人在等待着,當他經過他們面前時,毫不意外地聽到此起彼落的贊嘆聲。

他是個大男人,對于自己長得這麽漂亮也很困擾,但在他的印象中,已經過世的老爸也是帥到不行,優良的基因毫無遺漏地被他繼承—濃眉大眼、直挺的鼻梁、性感的雙唇,他就像是上帝特別打造出來的藝術品。

本來面試這種小事是不用他親自出馬的,但是上一個女特助因為迷戀他而公私不分,他不得不開除她,所以這一次要再找特助時,他可要好好挑一個定力夠的。

一進到會議室,雷兵看着面試者纖細挺直的背影,不知為什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聽到腳步聲,池冰冰微微回頭一看,一個高大挺拔,耀眼英俊得像是戰神的男人身影随即映入眼簾,他自信且尊貴,好像在睥睨芸芸衆生。他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見過……

就在兩人四目相交的那一刻,她想到了,不禁錯愕地站起身,「怎麽是你」她沒想過會再遇到他,而且他會出現在這表示他是……總裁

雷兵也想起來了,「怎麽是妳」這世界還真小,居然會在自家公司遇上他的救命恩人?

他記得當時他還無法理解,像她這樣看起來纖細文雅的女人,騎車居然這麽猛,害他一度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抛飛出去,或是因摔車而跌落山谷,且她載他到警察局門口後,馬上又騎車離開了,害他來不及問她姓名,也來不及說聲謝謝。

他率先從驚愕中回神,坐到高級辦公椅上,并且示意她也坐下,現在他可以好好了解一下這個引起他興趣的女人了。

「池冰冰……」他看着她的履歷。「妳的姓比較少見,至于名字冰冰……好像有些藝人也叫冰冰。」

「是啊!」池冰冰已經回答得很熟練。「臺灣演藝圈有個白冰冰,在大陸的演藝圈有範冰冰、李冰冰,這樣看來,冰冰算是好名字吧!」

雷兵沒有笑,在公司裏,他有個「冷面冰山」的綽號,他是那種一板一眼、一絲不茍的上司,做事講求效率,但薪水給得爽快,只要員工能夠證明他們值得。

「我還沒有回報妳兩年前的幫助。」他把視線從她的履歷表移到她的臉上。「妳想要什麽?」

話題跳得太快,讓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妳盡管提出要求,我想謝謝妳。」雷兵的态度十分強勢。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沒做什麽,只是送你去警察局。」池冰冰不敢居功。

「那就夠了,妳送我去了警察局,後來警察也順利逮到了歹徒,對我而言是極大的幫助。」他仍舊沒有笑容的說:「我必須還妳人情。」

「你不欠我什麽,真的不用了。」她依然婉謝。

「不,我一向不欠人!開出妳的條件,只要我做得到,就一定給!」

他的口氣很狂妄,池冰冰聽了不禁暗暗腹诽,這人還真是嚣張!

不過她也不想和他再繞着這個話題打轉,既然他這麽堅持還她人情,那就……

「請雷先生好好的看看我的履歷表。」

不會只有這樣吧?雷兵等着她往下說。

「我是來找工作的,如果你堅持要還我人情,那就請你好好看看我的履歷,給我一個機會,或許我适合這一份工作。」這麽說不過分吧?

雷兵對她更感興趣了,她大可直接要他錄取她,或是要錢,但她竟只要一個機會……這份骨氣和自信他很欣賞。

他表情絲毫不變,直接問她,「妳上一個工作怎麽了?」即使欣賞,即使要還人情,他也不打算錄取不适合的人。

覺得說謊或是避重就輕的回答會被看穿,池冰冰無奈一笑,說了真實原因,「老板娘覺得我那麽賣力工作,是想搶了她的寶座,所以就開除我,好讓我離老板遠一點。」

「那事實呢?」雷兵正色的問。

「我賣力工作是因為我對工作有熱情,我會努力做好分內的事,但是我對讨好、巴結老板并不在行。」

他盯着她幾秒鐘,又再仔細看了一下她的履歷表,他知道外面還有許多人在等着面試,但是當下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OK。」

「回去等消息嗎?」池冰冰起身,緊張問道。但其實見他表情沒半點變化,內心已有點失望,這陣子她找了很多工作,非常明白這種狀态的意思,結果都是讓她失望的。

「不用等。」他極有力的回道。

「那是……」當下定生死更讓她的心七上八下的。

「妳被錄取了。」

池冰冰很珍惜這份工作,也以相當嚴謹的态度在處理每一件事,她善于察言觀色,如今身為特助,更讓她對任何小細節都不放過,所以才上班一個月,她就發現上一個助理核銷過的一些有關總裁應酬、社交的費用有問題,那些花費不太像是冷面冰山總裁會做的事。

來報到的第一天,她就從其他同事口中聽聞雷兵的綽號,像他這樣俊帥到不行的男人,即使是冷面冰山,也果然是一衆女性職員的天菜,可卻不包括她,她光要學習工作事項和适應他的做事方式都來不及,哪有心思可以花在那些對現實沒有幫助的事情上,她只想在工作上力求表現。

池冰冰拿着花了一個晚上在家裏整理好的資料,在近午休時,來到了總裁辦公室。

「總裁,我知道你等一下要出去和陳董談事情,不過有些數據想麻煩你看一下。」池冰冰把卷宗攤開來放到他桌上。

經過一個月來的考驗,雷兵看得出來她處理事情有條理又簡潔,的确有資格勝任特助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她對他只有下屬對于上司的尊敬,沒有無謂的私人情緒,讓他相當欣賞。

「有什麽問題妳直接說吧。」他收拾東西的同時,瞄了一眼卷宗,看到她用紅筆特別把一些數字圈了起來,再看一下細目,好像是他的應酬開支和公關開銷。

「我覺得有些怪……」

「哪裏怪?」他不認為她是在質疑他,他只是覺得或許她有看到什麽不尋常的東西。

「總裁有買過HERMES的柏金包嗎?」

「我沒買過。」

「CHANEL的經典包呢?」她再問。

「沒有。」他簡潔回道。

「那也沒有買LV的皮夾喽?」愈問,池冰冰愈相信她的懷疑沒有錯。

「我不會用公費買這些名牌精品。」雷兵馬上眉頭一緊。「妳問這些的意思是這些東西出現在我要向公司核銷的公關費裏?」

「是的。」她點點頭。

「不可能,我根本沒有……」雷兵憤怒的瞪着卷宗,思緒飛快轉着,「有人模仿我的簽名?」

「很有可能。」池冰冰回道:「我看了近三個月來的公關費核銷資料,發現很多疑點,雖然我才來工作一個月,但是有些高檔精品,我不認為總裁會用到,所以我才去追。」

「打給律師,要他去找我的前特助問個明白。」他的特助負責處理這些,前特助是最有嫌疑的,雷兵命令道。「還有報警。」

「或許前特助有什麽難言之隐……」

「犯法就是犯法。」他可以容忍前特助暗戀他,但是他不允許她做出犯法的事,而且是持續的犯罪,如果不是他先開除了她,那她是不是會食髓知味,一再錯下去?

「我知道了,我會通知公司的法律部門。」池冰冰知道姑息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馬上應道。

「妳怎麽會注意到這個?」

「我想要讓自己盡快進入狀況,就把一些數據、卷宗帶回家看,愈看就愈覺得不對。」對于這份工作,她很認真的想要做好。

雷兵冷哼一聲,人跟人差別真的很大,有的人就只會做些偷雞摸狗的事。

「跟律師說一定要讨回公司的損失,她向公司訛了多少錢,每一塊錢都要她吐出來。」愈說愈火,他不敢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會發生這種事。「還有,明天我要和會計長開會。」

池冰冰馬上把這件事寫到了她的行事歷上。

「會計長居然毫不質疑我要特助核銷的每一筆錢?」雷兵也不爽這一點。

「會計長看到有總裁簽名,可能就沒想這麽多。」池冰冰怕會害會計長丢飯碗,連忙幫忙說話。

「妳不就質疑了?」他銳利的眸光緊盯着她,覺得雇用她是明确的抉擇。

「我有切膚之痛。」她點到為止,那次被倒會的慘痛經驗,讓她以後只要遇到有關錢的事,就會特別留意,以免再重蹈覆轍。

「妳被騙過錢?」雷兵不禁有些好奇,然後看了下表。「說來聽聽。」

知道他和人有約,絕對沒有那個美國時間聽她廢話,她只是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腕上的手表,暗示他該出門了。

他點點頭站起身,「反正妳立了功,我記住了。」說完,便先行離開辦公室。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池冰冰偷偷松了口氣,看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她可以慢慢逆轉她的人生,可以朝好的方向一直前進了。

要不是被氣到忘了帶那份重要的協議書,雷兵不會折回公司一趟,他快步走向辦公室,經過池冰冰的辦公桌旁時,他随意瞄了一眼,雙腳忽然像是被人釘住了一般,停了下來。

他沒有眼花吧?一個圓胖的大饅頭,外加一杯用茶包泡的紅茶,這就是她的午餐?看着池冰冰垂頭啃饅頭的樣子,他有些難以置信。

每到午餐時間,公司同事大都會相約到附近用餐,要不然就是聚在一起到茶水間或大會議室裏邊吃邊聊八卦,但池冰冰為了省錢,也想多争取時間多了解職務內容,所以她婉拒了同事的邀約,每天都坐在座位上邊看資料邊吃。

可今天她吃着突然覺得怪怪的,頭頂似乎有一片陰影飄來,旁邊似乎站了個人,她困惑地擡起了頭一看,馬上緊張地站了起來,「總裁不是和陳董有約,怎麽又突然回來了,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我回來拿協議書。」雷兵其實不必向她交代,只是他太驚訝了。「池冰冰,這是妳的午餐?」

池冰冰不懂他為何這麽問,但仍有禮回道:「是的,總裁。」

「一粒白饅頭」他微睜大眼,俊臉滿是狐疑不解。

「還有一杯紅茶。」她補充道。

「妳就只吃這樣」

「很飽了。」她又不是第一天這麽吃。

「我付妳的薪水很低嗎?」雷兵不明白,「我知道公司有三個月的試用期,但即使如此,妳的薪水應該還是很夠用吧?」

池冰冰馬上點頭,她可不希望他誤會。

「還是妳在減肥?」她已經很瘦了,應該沒有必要再減肥,如果她真的追求紙片人的境界,好歹也選擇色拉或是輕食吧?

「我沒有要減肥……我只是喜歡吃饅頭。」她有些尴尬地解釋,「饅頭簡單又方便,不只能填飽肚子,也不會給腸胃帶來太多負擔,又不會浪費太多時間在吃這件小事上,我覺得很好。」

雷兵向來只要求員工的工作态度和績效,對于這種私人問題,他甚少關心,但不知為何,見她連好好吃一餐都沒有,心頭竟悄悄湧上了一種不該有的不舍,他莫名覺得自己好像應該好好照顧她。

「池冰冰,如果妳是為了省錢,隔壁那家咖啡店我很熟,妳只要報上我的名字,他們不會跟妳收費。」他只要一通電話交代一下就行了。

池冰冰馬上搖搖頭。「不用麻煩了,總裁。」

「我會和他們月結,妳只要去吃。」又望了她桌上的白饅頭和那杯紅茶一眼,只覺得很礙他的眼,很像在說他是個虐待員工的壞老板,他不禁有些不悅地道:「池冰冰,這是命令!」

池冰冰望着他的眼神充滿不解,她午餐要吃什麽是她的自由,況且公司又沒有規定不能吃饅頭。但她當然清楚不能這樣回嘴,只好轉移話題道:「總裁,你和陳董約的時間已經遲了。」頂多她以後不要在自己的座位上吃午飯,不要讓他看到就好了。

雷兵當然知道自己應該要快點拿了協議書就離開,可是一想到自己等一下是要吃大餐,而她卻只能靠一顆饅頭和一杯紅茶打發一頓,他的胃竟然有點絞痛。

真是怪了,他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