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灰塵入城

“蕩兒,你打算怎麽辦?”方蕩的爺爺在方蕩的腦海中問道。

“把十世大夫玉交給大皇子,換回我的弟弟妹妹!”

方蕩的言語叫方蕩的爺爺心中一寒。

“你是認真的,要知道你将十世大夫玉交給大皇子,我們這些老家夥們就得重新陷入沉睡之中,從此之後,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蘇醒過來了。”方蕩爺爺試探着問道。

“事實上,你們若是不在我耳邊煩我的話,我會很開心!”方蕩依舊在說着薄情的話。

不過方蕩随後道:“我又想了想,還是留着你們這幫家夥吧,雖然你們一個個很煩,關鍵時刻經常給我幫倒忙,所有的事情都從來指望不上你們,總是喋喋不休的讨人厭,說大話,不講誠信,但你們總算是一群老家夥,看上去還有那麽一點點可憐……”

“等等,等等,不要再說了,我看你還是将十世大夫玉交給大皇子得了!”方蕩爺爺氣咻咻的說完,沒了動靜。

方蕩嘴角翹起微微一笑,随後擡頭仰望天空。

拳頭大的雪片紛紛揚揚的砸下來。

這是雪災!

炫龍皇帝妄動國運,現在,就是報應的時刻。

方蕩在這暴雪之中蹒跚而行,大皇子說出兩日之約的時候,肯定沒有想到他方蕩會遇到這樣的暴雪,在這種暴雪之中,神仙都走不快。

一路上原本參天般的大樹大多都東倒西歪的倒折在地,形成一個個隆起的小山,一腳踩上去才知道下面是樹枝隆起的空洞。

方蕩伸手抓住空中跌落下來的一個雪塊,直接拍在臉上,揉、搓了兩下,邁開大步在齊膝的厚雪之中艱難前行。

四周一片白茫茫,空寂得猶如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了方蕩自己一樣。

暴雪逐漸變成了大雪,大雪也開始朝着小雪過度過去。

一聲馬嘶傳來,不遠處一匹馬倒在大雪中,徒勞的噴着一股股的白色煙氣,猶如一柱烽火硝煙,只不過,這烽火硝煙正在緩緩變淡,用不了多久,這烽火就将消失掉。

遠遠看着,方蕩皺了皺眉,加快速度。

走到那馬匹跟前,方蕩就知道大雪之下埋葬的是誰。

是給方蕩送信的那個男子和他的馬。

不久之前,他被大雪壓倒的樹砸中腦袋,鮮血已經結冰,只有馬還活着,但被樹枝壓着,不住的噴氣。

這實在是一個非常倒黴的家夥。

方蕩走到被樹枝還有厚雪壓住無法脫身的馬前,伸手将那大樹挪開,那匹馬一翻身立即從地上彈了起來,不過看得出,他的一條腿跛了,不能沾地,被凍得渾身發顫。

方蕩正要伸手拍拍這匹馬,那馬忽然發出一聲慘嘶,頹然倒地,鼻孔中噴出濃濃的白氣後,再無聲息。

方蕩一只手還停留在空中。

這匹馬其實只剩下最後一口氣而已,方蕩搬開了大樹,他獲得了自由的一瞬間,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看了眼馬屍,方蕩繼續加速前行。

這一條路方蕩才剛剛走過,途中路過了兩三座村莊,原本這些村莊都是祥和寧靜,一片安樂。

但是現在,卻被突如其來死亡籠罩着,在這從未見過的暴雪面前,每個人都驚慌失措,即便最迥智的村中長者都一樣束手無策。

方蕩路過這些村莊的時候就知道,別看這場雪只下了一天還不到的時間,若他幾天後再回到這裏的話,恐怕有的村莊,就将再無一個活人存在了。

因為這場暴雪已經将這些村莊淹沒了,沒有了路,一個個村莊成了死地孤島,人走不出去,也沒有人能走進來,大部分的房屋都是土堆的,被暴雪一壓就躺倒在地,絕大多數人都已經無家可歸,現在,他們只能祈禱有足夠多的柴禾,有足夠多的糧食,否則必死無疑。

方蕩不能停,停下來,或許就得死在這片雪地中。

方蕩倒是并不擔心鄭守等人,他們都有修為在身,人數不少,總有辦法,尤其是母蛇蠍,她總會有些出人意料的辦法。

遠處又有一座村莊出現在方蕩的視野中,不過,這村莊的狀态卻叫方蕩感到奇怪,村莊外面有一條人為破開的路,這路一看就是神通辟開,一株株的巨樹被拖拽丢在了村莊周圍,還有一頭頭的野獸,被丢在大樹樹幹上,有了這些木頭和死獸,這個村莊百姓完全可以熬過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雪雪災。

方蕩走到近前,看了一眼,大樹被從中斬斷,看這斬痕叫方蕩響起一個人來,劈山劍!

方蕩繼續前行,一路上的村莊周圍都出現了一株株的被伐倒的樹木。

大雪無聲,或許村莊中的百姓現在都不知道有人已經在外面給他們準備好了熬過這場暴雪的柴禾。

“媽蛋!累死我了!”子午劍猶如野驢般的叫喚着,他小小的單薄身軀上扛着一株十米長的巨樹,巨樹上堆滿了雪,他每走一步,都艱難無比。

雲劍山弟子,殺人随心,救人随意,有必要的時候,可以随手屠光整個村莊,心情到了,一口氣能救數十個村莊百姓,用方蕩爺爺的話,雲劍山的家夥就是一幫二杆子,二杆子最大的特點,就是他們腦袋裏面想的東西,你完全想不明白。他們腦子裏面沒有邏輯,有的只是随心而為。

好在這場大雪并沒有一直延伸到望京,僅僅覆蓋了方蕩三分之一的路程。一旦走出了被大雪,方蕩曬能看法哦跑

艱難跋涉,在第二天日暮之前,風塵仆仆的方蕩終于重新來到了望京城下。

方蕩離開這城池僅六天而已,這座城池卻似乎已經變了模樣,再次陌生起來,方蕩凝視這座城池,他甚至覺得自己從未來過這裏。

方蕩仰頭望去,那條老龍依舊還在張口吞吃着什麽,顯然即便是動用國運續命,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那條老龍明顯比之前要精神許多。

此時的方蕩那身靖公主特意為他準備的衣服已經被揉爛刮碎了,丁苦兒和丁酸兒兩女為他精心梳理的頭發也早就散開了,此時的方蕩衣衫淩亂,頭發披散,雙腳泥濘,鞋也不知去向,這樣的方蕩猶如被打回了原形一樣,又變成了那個從爛毒灘地中剛剛走出來的家夥。

站在這座蒼老雄渾的城牆下,方蕩渺小的如同一粒灰塵。

随後這粒灰塵混入了城門之中,上一次,方蕩進入這座城門後,廢了二皇子,幾乎奪走了二皇子擁有的一切,這一次,又當如何?

灰塵又如何,灰塵掀起的浪,這座千載城池能熬得住麽?歷史,從來都是那些灰塵們一筆一劃描寫出來的。

……

“太子,還沒有方蕩的消息麽?”趙敬修實在受不了方回兒、方氣兩個的糾纏,不得不跑來詢問太子方蕩的下落。

太子已經一口答應幫助找方蕩。

在趙敬修看來,方家本身對太子有恩,當初若不是方文山用龍頭拐砸了三皇子,現在太子早就被三皇子搬倒了,并且方家和太子之間并無什麽嫌隙,所以趙敬修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太子會利用他們來釣方蕩回京。

太子對于這位成為趙師的謀士,還是相當敬重的,想到方蕩,太子也不由得微微皺眉,開口道:“方蕩幾天前離開了望京,我已經派人去追方蕩了,正常情況下,他今日就應該趕回來了,但可惜,聽說沿途有暴雪天降,應該是被暴雪耽誤了行程。”

聽到暴雪兩字,趙敬修不由得擡頭看了眼窗外,那裏懸浮着一條正在吞噬整個夏國國運的老龍。

趙敬修嘆息一聲微微搖頭,若是再年輕十幾歲,沒有家破人亡之前,他一定想盡一切辦法阻止炫龍皇帝,但是現在,他已經完全興不起這個心思了。

趙敬修就像是一株老木,外皮皺紋交錯,內中陳朽枯萎,他現在唯一想着的,就是将方家的後人安頓好,其餘的,全都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了。

太子卻道:“趙師,你覺得父皇此舉如何?”

趙敬修淡然一笑道:“我追随皇上三十三年,皇上做事沒有誰能在旁邊指手畫腳,我沒有皇上的境界高,所以沒有看到結果之前,我不敢妄言皇上之舉。”

太子似乎早就知道趙師會這麽說,将桌上的茶盞端起來,輕輕搖着道:“我覺得不妥,國運動搖,現在西南暴雪,西北冬日烈陽眼瞅着就有大旱的苗頭,東南晴空霹靂,而正北方現在蠻族入寇,妖族也在積蓄力量準備侵犯,就為一人之壽,東南西北,四方皆動,國将不國。”

趙敬修沉吟片刻後,看向大皇子道:“太子,老夫有一句話,說了,對你我沒有好處,但老夫是看着你長大的,所以這句話,必須得說。”

太子聞言站起身來,将茶盞放在一旁,對着趙敬修躬身一禮,做洗耳恭聽的模樣。

趙敬修道:“放手吧,皇上非常人,我為皇上辦了三十多年的事情,皇上行事,一向是滴水不漏,他既然做出了要以國運換壽命的事情,那麽在做這件事之前,就一定已經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你的一舉一動,皇上必定早有預料,不論你現在怎麽做,都不過是皇帝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你若順了皇上,那麽皆大歡喜,你若逆了皇上,恐怕你沒有三皇子那樣的運氣,能夠全身而退。”

大皇子緩緩擡起頭來,房間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凝重起來。

此時一個侍衛疾步來到門口,顯然是有事情要禀報。

大皇子深吸一口氣,臉色和緩下來,看着趙敬修,只留下一句話:“我不服!哪怕我只是一個棋子,也要吃掉那條大龍,贏了這局棋!”

大皇子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都在冒着火焰,随後大皇子走出了房間,走向那個侍衛。

趙敬修坐在椅子上,看着大皇子的背影,微微搖頭:“你等了十餘年才等到今天,你确實應該不服,但,你只是一顆棋子而已,你或許能夠吃掉那條大龍,但你要知道,大龍是皇上擺出來的,被你吃了,皇上直接将整盤棋掀翻了重來,你的規矩,跟皇上怎麽講得通?或者說,皇上和誰講過規矩?”

大皇子在門外看了趙敬修一眼,躬身道:“趙師,我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一下。”

趙敬修點了點頭。

大皇子走出趙敬修的院落,随即臉上露出一絲興奮的笑容來,關鍵的那顆棋子終于自己送上門來了!沒有十世大夫玉,就沒有十萬陰兵,他大皇子就将永生被困在地下道中,

大皇子一走,就從房間後面鑽出兩個粗壯身影來,兩個身影一起來到趙敬修跟前,齊齊瞪着大眼睛盯着趙敬修。

趙敬修立時露出個投降的表情來,搖手道:“別這麽看着我,千萬別這麽看着我,我打聽過了,你們的哥哥應該在趕回來的路上,但半路上下了大雪,所以耽誤了他的行程,咱們在這裏再等兩天,要是他沒有來的話,我就帶着你們去找他,好不好?”

聞聽此言,方氣、方回兒才收回目光,随即弟妹倆兒齊刷刷的露出歡喜的表情來。

就在此時後面的房間中忽然發出一聲女童慘叫,趙敬修聞聲一驚,方氣、方回兒已經如同兩支箭矢般射進了房間。

随後方氣、方回兒沒好氣的走了出來,中間夾着那個哭喪着臉的小丫頭趙燕兒,趙燕兒撅着小嘴,那個早就幹枯了的黃色芭蕉葉此時斷成了兩截。

趙敬修見了不由得連連搖頭,趙燕兒哭喪着臉,将兩半了的芭蕉葉用力湊到趙敬修眼前,叫道:“爹,你看,你看,你看,你看。”

芭蕉葉都捅到趙敬修的嘴巴裏了,趙敬修連連道:“看到了,看到了,爹給你換個別的東西拿着好不好?這芭蕉葉也到壽命了。”

趙燕兒哼了一聲道:“我拿着這寶貝兒整整一年了,有感情了。”

趙敬修道:“放心,放心吧,爹肯定找一個比這個更好的葉子給你。”說着,趙敬修看了眼外面,現在正是冬天,萬物皆枯,上哪找葉子去?趙敬修臉上不由得一苦。

趙燕兒不依不饒,嗷嗷大叫,此時皺着眉頭的方氣兒伸手将兩片芭蕉葉拿過來,随後啪啪的揉碎,丢在一邊。

方氣看了哈哈捧腹大笑起來。

淌着鼻涕的趙燕兒呆住了,顯然沒料到眨了半天眼睛後,嗷的一聲叫喚起來,抓了葉子碎片一把,跑到趙敬修面前,将碎葉子舉到趙敬修眼前,聲嘶力竭的叫道:“爹,你看,你看,你看,你看……”

趙敬修腦袋都要大了,方氣兒還有方回和燕兒從一見面就一萬個不對付,誰都看不上誰,各種争執無休無止,花樣更是層出不窮。

這些正常使得他的頭都大了,趙敬修感覺自己一口氣帶着三個完全不聽話的孩子,被夾在中間完全沒有辦法,不過從剛才趙燕兒發出慘叫方回方氣兒立時第一個趕過去的情形來看,雙方還是多少有點感情的。還有就是他一直想方設法的調教方氣方回兒,從剛才兩人的身法上可以看出,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方氣、方回兒雖然學字很一般,但練起功夫來,卻一點都不含糊。

他們兩個的身體強壯無比,簡直就像是天生的武者,并且兩人心智雖然不開,但對于武道的領悟能力相當了得,很多東西,一教就會,

最初趙敬修還有些想不明白,但後來,他忽然意識到,方氣方回兒會有這麽強的對武道的領悟能力,應該和他們兩個在環境極為惡劣的爛毒灘地中長大有關,武道是殺人技,而方氣、方回兒在爛毒灘地上每天每時每刻都在遭受獵殺,同時他們也在獵殺別的存在。

正是因為這日複一日在生死邊緣的徘徊,使得他們對于趙敬修所要傳授的那些東西已經相當熟悉,猶如一張窗戶紙,一捅就破。

趙敬修笑着伸手從趙燕兒的小手中将葉子碎片捧過來,笑道:“燕兒乖,這芭蕉葉已經壞了,反正也是的丢了的,爹現在就想辦法幫你找一片翠綠翠綠的葉子回來,怎麽樣?”

趙燕兒扭頭看了眼外面的禿樹,皺着小眉頭看着趙敬修道:“你騙人!”

趙敬修呵呵一笑,伸手揉了揉趙燕兒的腦袋道:“我自有辦法!”

說着趙敬修走出了房間。

趙敬修一直在走,趙燕兒一雙大眼睛狠狠地瞪了方回兒一眼,方回兒對着趙燕兒呲了呲牙,雙方一副一輩子的仇敵,不死不休的樣子。

“我給了你尊重,給了你選擇,你要是聰明,就應該以禮相還!”大皇子站在方蕩面前,雙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皇子對于再次被方蕩拒絕并不怎麽奇怪,但他依舊感到憤怒。

“十世大夫玉,我是絕對不會交給你的,另外,尊重,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別人給予的!”方蕩現在距離那個剛剛從火毒城走來的蒙昧少年越來越遠了。

方蕩爺爺們叫他讀了許多書,這些書,叫方蕩成長。

第 151 章 只道珍重

方蕩一行朝着爛毒灘地走去,方蕩心中有事,想要盡快遠離望京,畢竟皇帝想要他身上的十世大夫玉,大皇子也想要,還有三皇子那家夥也不會跟他善罷甘休,算下來,似乎整個皇族都在和他過不去!

方蕩必須盡快回到爛毒灘地上,那裏是方蕩的家,不,那裏是方蕩的王國,方蕩有種感覺,回到了爛毒灘地,他将成為那裏的主人,主宰那裏的一切!

并且,在那片他熟悉的,散發着腐臭味道的肮髒之地,誰都奈何不了他!

同時他若是統治了整個爛毒灘地,那麽尋找弟弟妹妹的事情将變得異常的簡單容易,方蕩要将自己的名字遍布整個爛毒灘地,只要弟弟妹妹還活着,就能聽到他的名字,就能知道他在哪裏,就能來找他。

這個想法使得方蕩有一種心潮澎湃的感覺,這對于方蕩來說,不僅僅是一條回家之路,更是通往自由的旅程,是尋找弟弟妹妹的大道。

以前方蕩向往外面的繁華世界,現在見識過了,是時候該回到那片他曾經逃離的地方了。

方氣和方回兒不但是方蕩的弟弟妹妹,更是方蕩的孩子,是他親手拉扯大的,十餘年的不離不棄,使得方蕩對于他們兩個思念越來越深。

雖然方蕩不願相信弟弟妹妹已經死了,但方蕩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就算是屍體,他也要找到!

就算是一塊骨頭,方蕩也絕不會放過!此去,找不到弟弟妹妹他就一生一世不離開爛毒灘地了!

一連急速趕路兩天的時間,母蛇蠍娘仨兒還有苦嫂終于堅持不住了,鴿子等人身強力壯,都有些疲累,更何況是她們了。

方蕩也不得不放慢速度。

速度慢下來,方蕩的時間就多了許多,所以他開始進行修煉,靖公主給方蕩他們留下了大把的嫁妝和陪嫁,皇族和王族通婚,當然不會太寒酸,件件都是寶貝。

那些帶不走的嫁妝全都換了玉貝石和百草丹、千草丹,實在兌換不到的,就換成銀兩。

這使得方蕩和鄭守等人修煉的時候方便太多,尤其是鄭守,一朝沖破了煉心境界後,修為直線上漲,畢竟是十數年的積累,一旦到了噴發的狀态,就是了不得的進步。

鄭守現在已經進入鑄骨境界,但比方蕩還差了一些,鴿子等人的修為也有了長足的進步,在方蕩身邊,他們運氣似乎都變好了,修為比以往進境速度快得多。

擺在方蕩面前的修煉日程實在是太滿,現在方蕩明白什麽叫做貪多嚼不爛了。

方蕩現在需要修煉的,有千葉盲草劍中的劍法,并且劍法很多,最需要學的就有一十三種,都是千葉盲草劍前主人最強的一招劍術,一旦将劍術修煉完成,那麽就能随時随地将代表劍術的影子喚出,而且喚出的影子宛若真人一般,威力完全不是現在徒有其形的狀态。

按照器靈娃娃給方蕩的說法,一旦方蕩修煉得到了十三劍中的某一劍的劍術精髓,那麽這一劍的威力,就相當于原本劍主的全力一擊。

別的不說,方蕩若是能将這一十三劍修成,那麽這一十三劍威力足以幫助方蕩對付大部分的危機,一十三劍将成為方蕩最忠誠的侍衛,也是最忠誠的殺手刺客。

這一十三劍分別是掣地劍、破風劍、湃氲劍、陰劍,鬼手劍、刷皮劍、鍘頭劍、飲血劍、水破劍、陸地神仙劍、大開山劍、雄主劍、回環劍,方蕩光記名字都覺得費勁!

只不過,修成其中一劍都是萬難之事,雲劍山弟子中都很少有能完全得到一劍精髓的。畢竟在修煉這些劍法的同時,他們還要修煉自己本身的劍法,光是适合自己的劍法劍術,就足夠他們折騰一輩子了。

比如方蕩的千葉盲草劍本身的五盲劍。

除了劍術外,方蕩還要進行鑄骨修煉,鑄骨第一層叫做入骨,人身體之中的血液來自于骨髓,所謂入骨,就是血液和靈氣混合再造,然後霧化沁入骨髓之中,在骨髓裏面重生,這個過程其實還算是煉血的過程,只不過,這種再造将骨頭也給重新錘煉了一邊,使得骨頭更加強壯堅硬,融入了大量的靈氣。

一個強壯的身軀,如果沒有強大的骨骼支撐是完全不可能發揮更強大的威力的,你的一拳力量能夠打碎岩石,但你的骨頭還沒有石頭硬,最後的結果就像是用草棍戳石頭,噗的一下,石頭沒什麽事情,你的拳頭變成一灘爛泥糊在了石頭上。

這就是鑄骨的緣由所在,另外重血之後,一滴血液頂的上十滴,人的體重會十倍增長,雖然平時并非這樣,但争鬥之時一旦發動重血,那就是十倍體重上身,若沒有強大的骨骼支撐,別說争鬥,走不出去幾步就自己把自己壓垮了。

所以煉血到了一定地步後,鑄骨就是必須的。

除此之外,方蕩從母蛇蠍那裏得到了《煉毒天經》的修煉法門,煉毒天經中将與毒有關的人分為兩種。

一種是煉毒士,一種是修毒者,母蛇蠍等人就屬于煉毒士,而方蕩現在要走的是一條修毒者的道路。畢竟方蕩沒有選擇的權利,因為他渾身上下盡皆是毒,正常的道路他已經走不下去了。

所以煉毒天經就是擺在方蕩前進道路上的一盞明燈!

方蕩現在靠着奇毒內丹能夠達到第四等毒蟲的境界,禦使毒蟲,但單純以修毒者的角度來說,方蕩只能達到第三等,化毒成霧,但用毒霧來凝聚出毒蟲方蕩現在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甚至想要維持毒霧的凝聚狀态都很難。

毒霧成蟲,這也是方蕩現在要進行修煉的。

另外,每當方蕩睡覺的時候,都會被那幫祖宗抓進書房中學習各種各樣的知識,方蕩本身對于知識并不排斥,尤其是娘曾經告訴他,書和文字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力量源泉,所以方蕩很喜歡讀書,但他不喜歡睡得正香卻被一群老頭子扯起來按着讀書,這叫方蕩苦不堪言,卻又完全沒有辦法和他們對抗。

林林總總,這些擺在方蕩眼前,方蕩覺得自己一輩子的時間根本不夠用,最後方蕩将這些分了個主次,首要的肯定是自身本體修為,鑄骨境界的修煉,然後抽出時間來進行毒霧成蟲和練劍。

毒霧成蟲看起來遙遙無期,用來自保暫時沒有太大效果,但劍術卻實實在在的殺人保命的手段,所以劍術和毒霧成蟲兩個排在一起。

有了主次之後,方蕩一路上開始專攻入鑄骨境界引導血液入骨。

當走累了,休息的時候,鴿子等人坐倒在地,方蕩則手捏一枚玉貝石,從中汲取內中的絲絲縷縷的靈力,将這些靈力和自己的血液相溶在一起,将一滴滴鮮血化為霧氣,沁入骨頭之中。

此時方蕩身上便想起叮叮當當的叩骨之音,最初的聲音聽起來沉悶酸澀,猶如小錘鑿牆,一旦骨頭被血液沁入到了一定程度,便發出猶如玉器被敲擊一般清脆聲響,動聽空靈,充滿了韻律美感。

只不過這入骨乃是慢活,如同編制籮筐,要一步步來,一點點來,循序漸進,方蕩血氣入骨後的骨頭和別人完全不一樣,別人的骨頭在血氣和靈氣侵入後會變成血紅色,等到血液走出後,骨頭猶如被火焰淬了一遍一般,潔白如玉,表面看來毫無半點雜質,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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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方蕩的骨頭淬骨之後,骨頭是漆黑的顏色,猶如黑炭一般,因為內中留下的全都是大量的毒素,這樣一來,方蕩修煉的時候,對于毒的需求,又上升了一個層次,這使得方蕩不得不頻頻向母蛇蠍伸手,母蛇蠍對于方蕩越來越好奇,一個将劇毒當成飯吃的家夥,使得母蛇蠍恨不得按住方蕩,用她的開顱刀将方蕩的肚子刨開腦袋刨開,仔細研究一番,當然,母蛇蠍也只是想想而已,憑着方蕩救了她一命,她也不會這麽做,但她實在是好奇,所以逮着方蕩就總是旁敲側擊的詢問,方蕩現在心智越來越成熟,一趟望京之旅,方蕩的對手全都是夏國最頂尖的人物,這對于方蕩的成長幫助極大。

所以,方蕩滴水不漏,母蛇蠍在方蕩那裏得到的有價值的東西極少,就算得到了一些,缺失了奇毒內丹這個關鍵因素,母蛇蠍也無法将各種信息聯系在一起。

一行人走到第四天的時候,天空黑沉沉的,這是有大雪的征兆,甚至有可能是暴雪。

方蕩等人不得不再次放慢腳步,眼瞅着前面有一個幾十戶人家的村莊緩緩出現,方蕩等人決定今天就住在村莊中躲避風雪。

一個人再強,也不能跟大自然鬥,除非你凝聚了金丹,否則,你依舊還是凡人一個。

方蕩等人正走着就聽到身後馬蹄聲疾。

方蕩心中砰然一跳,扭頭望去,鄭守等人也面色一凝,齊齊扭頭望去,母蛇蠍則手中扣住一枚圓滾滾的毒丹。

這一路上行人不多不少,但唯獨這兩匹馬叫他們生出一種沖着他們來的想法。

就見一個看上去相當普通的男子快馬加鞭疾馳而來,在他身後還跟着一匹空馬。

那人一雙眼睛死死盯着方蕩等人,見到方蕩等人回頭,連忙揚聲叫道:“前面可是方偏将?請留步,請留步聽我一言!”

方蕩并未看出這人修為有多高,橫看豎看都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所以方蕩等人站在原地,等着這一人兩馬追上來,同時方蕩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四周,要是大皇子、三皇子亦或是炫龍皇帝動用軍隊的話,那麽就糟糕了,結果卻并未發現什麽風吹草動。

那一人兩馬到了方蕩身前百米處就一勒坐下馬的缰繩,竟然掉頭了,只有那匹空馬朝着方蕩一行奔跑過來,沒有了逐漸減速。

那人一邊快馬加鞭,一邊揚聲喊道:“我家太子傳信,方偏将,你若想見你的弟弟妹妹,就來望京太子府,你只有兩天的時間,若過了兩天,你就不用再去找他了。”

那人一溜煙的跑得無蹤,方蕩呆立原地,如同五雷轟頂!那匹空馬一直跑到方蕩身前,才停了下來,鼻中噴出一股股的白霧。

鄭守等人齊齊看向方蕩,他們都知道方蕩有弟弟妹妹,并且十分想念他們,當初方蕩剛剛來到火毒城的時候,做夢的時候都叫過弟弟妹妹的名字,可見這兩個人對方蕩有多麽重要。

大皇子的傳信,就只帶來了一個信息,那就是,方蕩你的弟弟妹妹在我的手裏,兩天之內趕來,不然就再也別想見到你的弟弟妹妹了。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所有的人齊齊看向方蕩。

天空低垂,四周一片沉寂。

方蕩身子微微顫抖着,最初鄭守等人以為方蕩是害怕了,或者說是憤怒了,畢竟被人将最親近的人抓住威脅,換成是誰,都會憤怒會恐懼。

但當他們看到方蕩的眼睛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他們錯了,方蕩眼中沒有恐懼,更沒有半點憤怒,有的,只是最純粹的喜悅。

他們不會理解重新得到弟弟妹妹生存的消息對于方蕩來說究竟有多麽重要,其實對于方蕩來說,只要知道弟弟妹妹還活着,那就足夠了,天底下,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消息了,至于大皇子的威脅,方蕩現在根本來不及考慮。

許久之後,方蕩逐漸平靜下來,方蕩看向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鄭守等人,想了想後道:“你們不能跟我回去了,咱們要不就在這裏分手,要麽,你們就去爛毒灘地邊緣等着我。”

鄭守等人經歷了之前的事情後,心中都知道,對于方蕩來說,他們沒什麽用處,真正的敵人來了,他們甚至都看不到對方的存在。

所以跟着方蕩回望京,他們只是累贅。這種感覺,叫人相當不爽。要知道不久前方蕩在他們眼中還只是一個孩子,力氣不大的小家夥,轉眼間,那個小家夥竟然變得這麽強大,這麽了不起,他們還在山腳準備爬山的時候,方蕩已經站在半山腰朝他們招手了。

一定要想辦法加速修煉,絕對不能叫方蕩将他們甩在後面,現在他們還能看到方蕩的背影,若是看不到方蕩的背影的時候,他們和方蕩就再也不是朋友了,不是因為感情不見了,是因為距離太遠了。

鄭守等人相視一眼,随後鄭守道:“我們去爛毒灘地等着你!不過,我們不會等你太久的,所以,你得想辦法盡快回來才行!”

方蕩咧嘴一笑,點了點頭,随後方蕩看向母蛇蠍。

母蛇蠍道:“我會在爛毒灘地上偷偷煉毒,姓鄭的說的不錯,我們娘仨兒也不會等你太久。”

方蕩點了點頭,然後掉頭就走。

鴿子忽然關切的問道:“好運,你自己去就不怕麽?我給你搭個伴吧!”

方蕩扭過頭來,看着鴿子,嘴角裂開,笑得開心,笑得純粹:“怕?該怕的是那個大皇子才對!”

烏雲低垂,眼瞅着暴雪将至,方蕩沒有騎那匹馬,一點點朝着望京行去,背影在這天地間何等渺小,似乎任何的一點雲動風湧,都會将方蕩吞噬掉,徹底将他抹殺掉,痕跡不留。

轉動着兩顆鐵核桃的鄭守嘆息一聲,招呼一聲,鴿子等人紛紛收回目光,拎上各自的東西,重新上路。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兩個看着方蕩的背影發了會呆,随後也跟在隊伍後面,朝着爛毒灘地行去。

這是一個說了再見就有可能再也見不到的世界,所以,大家一般不說再見,只道珍重!

雪,飄下來了!

第 150 章 鸠将

幸好器靈娃娃一直都呆在方蕩的後腦勺上,這才使得方蕩能夠看到這雙手,不然這一次,方蕩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死的!

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急速顫動,生死存亡的危險刺激下,方蕩進入了激進狀态之中。

四周的一切時間都開始變得緩慢起來。包括身後那雙朝着方蕩後背偷襲過來的手。

不過這雙手的速度依舊還算是很快,但這樣的速度已經足夠叫方蕩看清楚這雙手的真正模樣了。

這是一雙白皙的手,光滑纖細,十指修長,指尖如同青筍,是女人的手!

不過方蕩沒有時間細細端詳,只能看個大概,方蕩更多的時間要用來逃命!

方蕩的身子猛地往前傾倒,與此同時方蕩雙腳急速發力,腳尖用地一點地面,身子平鏟鏟的貼地急速竄了出去,與此同時,方蕩腰間懸挂的千葉盲草劍劃出一道流光,朝着那雙手狠狠的斬擊過去。

這一切,一氣呵成,連貫無比,沒有絲毫半點的猶豫錯漏,就方蕩目前的境界來說,簡直就是神來之筆。

那雙手的主人發出一聲輕咦,顯然也沒有料到方蕩竟然能夠從她悄無聲息的攻擊下逃脫,這雙手的主人已經想不起上一次從她雙手下逃走的人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眼瞅着利劍斬來,那雙手當即縮回,如同破開的布匹般的空間嗖的一下拉回,千葉盲草劍一劍斬空。

方蕩即便平飛出去,依舊用器靈娃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雙手,這是方蕩最不願意看到的畫面,那雙手一旦縮回了破開的空間內,就代表着下一刻,這雙手會出現在任何地方!

而下一刻,方蕩不認為自己還有那麽好的運氣,能夠提前看到,并且避開攻擊。

方蕩在空中猛的停住身形,雙腳沾地,加上後腦勺上的一雙眼睛,四只眼睛将四周的一切全都收入眼底。

與此同時,方蕩身邊出現十三道漆黑身影,正是千葉盲草劍中的十三位前主人凝聚的在劍中的烙印所化,他們如同侍衛一般牢牢守護在方蕩周圍,将方蕩守得密不透風。這些影子的好處是,他們并不遮擋方蕩的視線,方蕩可以穿過他們看到他們身後發生的事情,不必害怕他們遮擋了方蕩的目光。

鄭守等人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們修為淺看不出空間的變化,更看不到那雙無聲無息出現的手。

“別動!”方蕩開口制止鄭守等人靠近過來的動作,方蕩現在周圍什麽東西都不能有,任何擋住他視野的東西對他都将産生巨大的威脅。

鄭守等人被方蕩一句話喝住的同時,方蕩身側面再次開啓了一道細線,這細線猶如發絲,一般人根本無從發現,但方蕩此時口中奇毒內丹急速顫動,方蕩的世界之中,一切都變得極為緩慢,最重要的是,方蕩眼前的世界現在變成了一個五色世界,或者說,是有五個顏色疊加構成的世界,天地五賊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之中,方蕩能夠看到肉眼看不到的東西,一切力量的波動,都變成了最純粹的顏色,力量越強大,顏色越純粹越濃烈。

那一道細線如同冰凍結晶一樣,呈現出藍色的光線,在方蕩眼前鋪展開來。

這絕對是叫方蕩開心的事情,對方或許只是覺得之前的偷襲失敗只是一個特例,所以第二次依舊用差不多的角度來攻擊方蕩,方蕩最怕的就是完全看不到對方的出手,只要能夠看得到,那麽總有辦法能夠應對。

《陰符經》果然是一件寶貝!方蕩現在很想聽聽陰符經後面的內容,可惜,那蒼涼的聲音再未響起過。

方蕩此時就像是一個孤注一擲的賭徒,方蕩表面上對那正在不斷擴大的裂縫假裝不知,按住十三道影子原地不同,暗地裏卻調動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包括奇毒內丹中的巢蟻,還有龍脈力量,甚至還有兩道從三皇子那裏搶掠來的葷鬼,方蕩就準備等到那空間被扯開的一瞬間,将他們全都灌進去。他很清楚一件事,對方不會給他第三個機會,這個機會如果把握不住的話,那麽就沒有後面的事情了。

就在這個時候,方蕩頭頂上一道細細的發絲裂痕逐漸開啓,內中伸出一雙強有力的手來,這雙手和之前方蕩看到的那雙纖細修長的手完全不同,這雙手充滿了力量感,一看就是一雙男人的手,甚至男人的手,都沒有這麽粗壯有力,這雙手從天而降,伸向方蕩的頭頂,而此時方蕩正駕馭葷鬼二皇子一頭朝着那剛剛開啓的裂縫之中紮去。

那纖細雙手猶如一條章魚,輕輕一觸,就猛地收縮,那裂開的空間在方蕩的攻擊手段尚未達到之前,就開始收縮。

對方這個舉動叫方蕩感到驚訝,随即就是冰冷,對方出現在方蕩的側面,顯然不是因為大意,相反,對方是刻意出現在那裏的!

因為對方從最初就沒有打算攻擊他,只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不然不會如此輕易就退走。

那麽真正的攻擊在哪?

方蕩幾乎不用考慮,猛的低頭縮腦,在他眼中,周圍的世界唯有頭頂上是看不到的,對方的攻擊只能來自那個地方。

方蕩低頭的瞬間已經感到自己頭皮刺痛,心中叫糟的同時,方蕩身上湧起一層層的龍脈,彙聚成一面水晶般的盾牌擋在方蕩頭頂上。

這是方蕩從三皇子那裏掠奪來的龍脈力量,不過這龍脈力量已經相當稀薄了,方蕩身上沒有皇家血脈,恐怕用過這次後,這護身龍脈就再也難以凝聚出來了。

咯叻一聲,這龍脈盾牌最後的力量被那一雙粗壯的手給生生敲碎,此時一直守護在方蕩四周的十三道影子一起出手,十三道流光一竄而上,朝着方蕩頭頂上攻擊過去。

叮叮當當的亂響聲中,方蕩縮頭躬身,緊貼地面一竄,這才從那雙大手的威脅下逃脫出去。

然而,現在還不是方蕩劫後餘生開心的時候,就在方蕩就地一竄的路上,就在方蕩眼前,一道空間裂痕再次拉開,那雙修長纖細的雙手從中伸出來。

兩個敵人,果然有兩個敵人,對于方蕩來說,這樣一個無時無刻都有可能出現在周圍任何地方的敵人已經足夠可怕了,現在還一次出現兩個,可怕的程度已經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概念了。

眼瞅着自己的腦袋如同找死一般,直接朝着那雙從虛空中伸出的雙手貼過去,方蕩雙手猛的插入身下的地面中,生生将自己的身形釘住,但那雙修長纖細的手依舊朝着方蕩的腦袋抓過來,兩者之間近在咫尺,方蕩甚至嗅到了那雙手上的淡淡幽香。

這麽近的距離,方蕩雙手插入地下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如同待宰的無力反抗的羔羊,眼瞅着那雙手就要刺進方蕩的腦袋之中的時候,方蕩卻忽然笑了。

方蕩上揚的嘴角使得那雙纖細的手生出一絲猶豫來,顯然對方沒能理解方蕩這個時候笑什麽,這個時候,應該驚悚的大叫才對。

方蕩将嘴一張,猛的噴出數百只巢蟻來,這些巢蟻密密麻麻的如同一團黑雲,呼的一下就将近在咫尺的那纖細雙手給牢牢包裹起來,并且更多的巢蟻還在順着這雙手往上攀爬,速度極快,一下就沿着雙臂鑽進了虛空裂縫之後。

這些巢蟻可不僅僅的在身上亂爬吓唬人,這些巢蟻每一個都有一對如同老虎鉗子一樣的嘴,此時狠狠的鉗入那雙手中,巢蟻是挖洞的行家,轉眼就鑽進了那雙手中,那雙原本修長纖細的雙手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血洞,看上去格外吓人。

一聲慘叫從虛空之中傳來,随後虛空合攏,一切恢複如常,包括那雙強壯有力的手也一起不見了蹤影。

方蕩趴在原地,緩緩站起,被冬日的寒風一吹,方蕩才發現在方才短短一瞬間的戰鬥中,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一瞬間,方蕩險些丢了兩條性命!

不過巢蟻上身,那不知從哪裏會鑽出來的雙手這一下麻煩絕對不小。

遠處鄭守等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看方蕩忽然之間在原地又蹦又跳的,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但他們知道,方蕩絕對不是在玩耍,而是碰到了麻煩。

方蕩看了鄭守等人一眼道:“咱們得加快速度了,對方能找上門第一次,很快就會有第二次。”

說完方蕩掉頭急行。

丁苦兒丁酸兒兩個低聲問道:“娘剛才究竟怎麽了?”

母蛇蠍開口道:“沒什麽,應該是仇家上門,不是大皇子的人就是三皇子的人,方蕩說的不錯,現在的抓緊離開了,咱們快走。”

方蕩一行此時全部加快了速度,朝着爛毒灘地的方向走去。

劈山劍等人不久後出現在方蕩和那雙手交戰的地方,子午劍一臉猶疑的道:“這是什麽手段,我竟然從未見到過。”

劈山劍道:“應該又是自損陽壽斷絕大道換來的陰邪手段,不過确實厲害,方蕩能在對方的攻擊下全身而退,實在是不可思議。”

子午劍響起什麽來,忽然興奮的道:“對了,你們剛才看到了麽?千葉盲草劍竟然也已經生出靈魂來了,咱們6雲劍山在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件靈器。”

偏鋒劍道:“別忘了,千葉盲草劍仙現在已經不是咱們雲劍山的了。”

子午劍聽到偏鋒劍的聲音後,當即掉過頭來道:“我說,老九啊你什麽時候兌現你的諾言來的?”

一向并不排斥開口、交談的偏鋒劍聽到子午劍的話語後就立時沒了動靜了。偏鋒劍一輩子在子午劍面前都擡不起頭來了。

子午劍看了偏鋒劍一眼,露出一臉壞笑,随後看向偏鋒劍道:“咱們是不是應該動手将方蕩抓回雲劍山了?咱們總不能跟着這小子這樣一路颠簸下去吧?”

劈山劍卻道:“方蕩現在劍道未成,我們要的是開辟一條嶄新的劍道分支,若是現在就早早的将方蕩扼殺掉,我們未必能采摘到真正的劍道分支,到時候有咱們後悔的,咱們現在就跟着方蕩看看他究竟能成長到什麽程度。你們可以先會門派之中。”

子午劍嘿嘿笑道:“我才不會去,在門中呆的悶死,既然你要看看方蕩這條劍道分支究竟能走到什麽程度,那我就陪着你。

偏鋒劍其實也想跟着方蕩,看看他究竟是怎麽将毒和劍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融為一體,但是他實在受不了子午劍的奚落,誰叫他當初在大言方蕩能夠抵禦住三皇子十三招他就吃屎來的,他其實早就巴不得馬上逃離了,所以偏鋒劍當即表示退出。

其他的幾位也不是游手好閑的,身上都有各種各樣的門派任務,随後衆人散去,只剩下劈山劍和子午劍兩個繼續跟蹤方蕩。

開辟劍道分支,是一件非常困難但價值極大的事情,有些時候,幾代人的努力都不能開辟一種劍道分支,尤其是到了現在,各種劍法劍術幾乎已經完全成熟了,想在這個基礎上繼續開辟劍道分支簡直難比登天,劈山劍就是耗用一生時間來開辟一道劍道分支,都已經算是邀天之幸了,一旦成功,功勞極大,有利于身後千千萬萬的弟子,雲劍山對于開辟劍道分支的賞賜最是豐厚,從不吝啬,到時候,他們這些人各個都能夠拔地飛升。

走的幾位雲劍山弟子并不怕劈山劍獨吞功勞,因為劈山劍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更重要的是,劈山劍根本就不是那種人。

雲劍山弟子之間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

兩雙眼睛死死的盯着一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幹咳一聲道:“你們不用盯着我,你們的哥哥到了望京,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能見到他了。”

中年男子看上去五十多歲,一件古舊的青袍,看上去也不知道穿了多久,但漿洗的相當幹淨,中年男子消瘦的骨架中有着文人特有的氣息,頭上白蒙蒙的一片,生出許許多多的白發。

一張面孔遍布滄桑,胡須稀稀拉拉的,不修邊幅,一雙眼睛昏濁模糊,遠比真正的年齡看起來要老邁許多。

不過,這中年男子面色不錯,雙目之中有喜悅的光芒閃爍,一看就是有開心事。

在中年男子對面站着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男一女兩個壯實無比的少年,這兩個少年臉上還有着那種尚未開化的神情,此時兩人眼中閃爍着焦急喜悅的光芒,正是方蕩的弟弟妹妹。

在中年男子旁邊的椅子上還坐着一個小女孩,小女孩一身白錦,繡着團雲海藻,蝙蝠葫蘆,都是吉祥圖案,一看就知道極為華貴。

小女孩大約十歲左右,長得頗為喜人,頭上紮着兩個小辮,紅亮的嘴唇,手中捏着一片黃色的芭蕉葉,不斷轉動把玩,似乎對于周圍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趙敬修聽到方蕩在望京的消息後,立即馬不停蹄的一路趕來,對于老友兼恩人尚有其他後人這件事,趙敬修老懷大慰,心中歡喜。聽說方蕩幫了大皇子一個大忙,趕走了三皇子,所以趙敬修第一個找到了這裏來。

此時房間外傳來爽朗的笑聲:“趙師,您終于回來看我了,你都不知道,這數年時間我可如何思念老師你的。”

趙敬修原本是大皇子的謀士,後來被三皇子追殺逃走,從那之後,趙敬修就對功名利祿看得極淡,聽聞大皇子到了,趙敬修站起身來,走到門口處,正好看到穿了一身四爪銀龍袍的大皇子走了過來。

大皇子對于趙敬修極為尊重,尚未走到近前,就躬身一禮,完全是學生碰到了老師的禮儀。

趙敬修無心再參與皇家争鬥,但他對于自己這半個學生大皇子還是極為喜愛的,趙敬修上下打量大皇子一番,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開口道:“太子,好久不見了。”

大皇子哈哈一笑,走上前,拉着趙敬修的手走進房間中。

随後大皇子微微一愣,雙目看到了方蕩的弟弟妹妹,方蕩的弟弟、妹妹跟着趙敬修學了一些東西,兩人腦子都不算太靈光,目前還在識字階段,要想教會他們兩個幾個字相當的困難,即便趙敬修是天下難尋的好老師,也依舊很難做到,真不知道方蕩是怎麽教會了他們寫自己的名字的。

方蕩的弟弟妹妹,尚未完全擺脫蒙昧狀态,尤其是那雙眼睛,給人一種近似乎野獸般的感覺,所以大皇子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與衆不同。

随後大皇子看到了那個手捏芭蕉葉的小女孩,大皇子神情再動,對着少女露出一張小臉,少女卻朝着大皇子做了個鬼臉。

大皇子呵呵一笑,也沒有太在意,拉着趙敬修的手道:“趙師,這一次你就別走了,學生一直都給守着趙家老宅,原封不動,就等您那天回來。”

趙敬修卻搖頭一笑,淡泊道:“太子,你追求的東西,我現在已經不感興趣了,我現在就想找個地方好好歇歇,趙家老宅,您推了重建吧,那裏有我太多傷心回憶,我不敢去,也不敢看,更不敢想。”

三皇子當初殺了趙敬修全家,那場面對于趙敬修來說,就是一場噩夢,這噩夢至今依舊在折磨着趙敬修,他怕看到老宅後,悲從中來,一條命就丢掉了。

大皇子露出一臉惋惜的神情來,“趙師,您既然回來了,就不必着急走了,就算你不願意參與皇家的事情,也大可在這京城中轉轉,好叫學生能夠再在您的身邊多多聆聽您的教誨。”

大皇子正說着,旁邊進來一個侍衛,躬身低頭,大皇子微微皺眉,開口道:“趙師,您先休息一下,我有些事情去去就回。”

趙敬修點了點頭,“忙碌起來才是太子應有的模樣。”

大皇子走出房間,那侍衛立即上前與大皇子耳語起來。

大皇子聞言不由得一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鸠将竟然受傷歸來,還未能從方蕩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這是大皇子今天聽到的最不可思議的消息了。

大皇子站在門口琢磨了片刻後,再次推門進入了房間,準備先走一步告辭離開,去看看鸠将的情形。

趙敬修知道大皇子現在正是最忙的時候便也不兜圈子直接開口道:“大皇子,我此次來要找一個人,方家的子孫,你應該也知道了吧,我來望京就是想要找到他,好叫方家的兄弟姐妹能夠囤聚在一起。方家對我對您都有恩情,此時正好報恩。”

大皇子聞言雙目微微一挑,一雙眼睛看向方氣和方回兒,随後,大皇子緊繃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第 149 章 十萬陰兵

顧白皺着眉頭一路走進了大皇子府,早到此時卻沒有跟在顧白身後,不知去向。

“給他一個副将軍他都不幹?你确定他知道什麽是副将軍麽?”大皇子有些奇怪的問道。

顧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嘆息道:“怎麽可能不知道?我看是他知道你要他的十世大夫玉,才會一苦回絕,并且,太子你想,那小子早不走,完不走,偏偏等到皇上開始續命,他就溜之大吉,顯然是想帶着十世大夫玉逃之夭夭。本來我很看好方蕩的,是個人物,沒想到竟然這麽不識時務。”

旁邊侍女将滾熱的茶水奉上,顧白看了眼侍女高聳的胸脯,平日這個時辰可是他喝奶的時間,不過在這裏他可不敢造次。

顧白悶頭收了目光,抓起來茶盞,抱在手中,用滾滾的蒸汽熏着在外面凍的冰涼的臉。

“沒關系,既然他走出京城,就說明他不接受本太子的好意,那麽在外面等着他的鸠将現在也應該動手了,說不定這個不識時務的家夥已經變成了屍體,在黃泉下後悔沒有接受本太子的善意邀請。”

顧白點了點頭,将方蕩丢在腦後,既然鸠将出手了,不管現在方蕩是不是還活着,他已經是個死人了,實在沒有必要再在他的身上多浪費腦筋。

顧白看了下四周,壓低聲音問道:“太子殿下,太祖皇帝當年真的将十萬軍卒一起埋進了祖龍廟?咱們夏國總計有軍卒也不過十萬之數,要是真的,太祖皇帝豈不是将當初夏國所有的軍卒全都埋葬了?這,這不大可能吧?”顧白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這确實叫人不能相信。

大皇子神情變得肅穆起來,只要談及祖龍禦照皇帝,整個皇家所有的人都不會有別的表情,都是眼前這幅尊重崇敬的面容,這種面容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敬仰。

“十萬陰兵确實是真的,不過随太祖被囚入祖龍廟的并非是我夏國的軍卒,而是太祖皇帝當初征戰四方,俘虜的戰俘,還有在戰場上收斂的戰死軍卒的神魂。”

“當初這天下的格局尚未形成十國分土的局面,而是處處諸侯,整個玄天大陸上,最大的諸侯也不過只有咱們夏國一半大小,而小的諸侯也就是有一兩座城池而已,當年太祖皇帝征殺四方,建立的夏朝在當時也算是一等一的大國,只不過我們後人無用,又趕上無盡妖洞洞開,嗜血蠻國侵入,兵力全都消耗在和妖族蠻族對抗上,才未能繼續開疆拓土,啧啧,這個不說也罷。”

“當初太祖皇帝滅諸侯一百三十八位,将這些諸侯的人頭收入祖龍廟中,彙成祖龍龍脈,這祖龍龍脈和我們夏國的龍脈并非一類,夏國龍脈乃是陽脈,而祖龍龍脈則是陰脈。”

“太祖皇帝聰明絕頂,智慧淵深,他深知人必有一死,就算他占有四方最終也難逃這一劫,所以,太祖皇帝決定打造一個陰間王朝出來,在陽間做夠了皇帝,就去鬼冥世界的陰間繼續做皇帝,那祖龍陰脈就是鬼冥陰間的國家,而十萬陰兵,則是太祖皇帝的陰間兵馬。”

聽到太子此言,抱着茶盞的顧白将茶盞上滾滾的熱氣一口吸光,不愧是太祖皇帝,竟然自開陰脈,在鬼冥世界之中打造了一個陰間王朝,這簡直就像是神話傳說中的故事一樣,若非是大皇子親口所言,他顧白是一萬個不相信。

許久後,顧白道:“若是這樣的話,太子您拿了那塊十世大夫玉去了祖龍廟豈不是就能見到太祖皇帝了?太祖皇帝的兵,恐怕不容易要來吧?”

太子聞言道:“這個要看運氣,太祖曾經神魂受創,成為陰間帝王後也處于半睡半醒之中,一夢就是百年,若是我進去的時候,時機剛好的話,正好太祖正在睡覺,我就可以将陰兵調出,等我得了皇位,穩固了江山再将陰兵送回去,想必太祖也不願夏國崩塌,不會因此怪罪于我!”

顧白點了點頭,終于将手中捧着的滾燙的茶盞湊到嘴邊,輕輕的抿了一口,此時一名侍者走來,在大皇子耳邊輕語幾句,大皇子微微皺眉,站起來道:“顧白我這裏有事,你回去按照計劃行事。”

顧白當即也站起來,點頭稱是。

大皇子轉身便走了,看樣子比較急切。

捧着茶盞的顧白看着大皇子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茶水蒸騰的霧氣後,那雙眼睛中,有着一種難以言述的情緒。

……

“喂,你,不用總在我腦袋後面趴着吧?”方蕩開口對千葉盲草劍的器靈娃娃說道。

這個器靈娃娃自從鑽到方蕩的腦袋後面,變成方蕩的第二張臉後,就再也不願意離開了,黏糊糊的叫方蕩感到後腦勺上一萬個不舒服。

雖然這器靈娃娃在腦後可以叫方蕩擁有除了頭頂上外的全方位無死角的視野,但一想到自己後腦勺上趴着一個東西,就叫方蕩感到格外的不舒服。

器靈娃娃嘿嘿一笑,賴皮得很,撒嬌般的在方蕩腦後晃動幾下,将方蕩的頭發當成雜草将自己包裹其中,這家夥耍無賴,方蕩也拿他沒有什麽辦法。好在這器靈娃娃的臉一般人看不到,尤其是他藏在頭發後面後,就算是修士也看不到,總算不是特別驚人,叫人側目。

所以方蕩也就不去理會,恰好,方蕩用器靈娃娃的眼睛,看到身後豹子等人鬼鬼祟祟的,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對視着,似乎有什麽事情,最後憨牛把鴿子推了出來。

一臉哀怨的鴿子瞅了身後幾個家夥一眼,想了想後靠近方蕩。

方蕩扭頭看向鴿子。

鴿子幹咳一聲道:“那個,蔫……,好運,啊,不,方蕩,嗨,我說你的名字變來變去,我都不知道該叫你啥好了。”

兩句話說出來,鴿子也伸展開了,沒有了之前那種約束感,便直接道:“蕩兒,我們都覺得你應該好好考慮考慮剛才顧白的建議,那可是副将軍,天啊,頭頂着天一般的人物,這樣的官職實在沒有道理就這樣輕易放過,人生這麽短,機會這麽少,一旦錯過了,就再也抓不住了。”

“唉唉,事先聲明啊,我可不是為了跟着你沾光才跑來跟你說這個,我是真的覺得這個機會錯過了太可惜。當然,要是能沾沾光我也是相當樂意的。”鴿子說完連忙又補充道。

遠處的母蛇蠍等人都齊齊将目光放在方蕩身上,老實說,他們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完全不理解方蕩的想法,怎麽就能将堂堂的副将軍不放在眼中。

方蕩扭頭看了眼望京那充滿滄桑感的城牆,随後道:“我也想當副将軍,但人家憑什麽将副将軍的位置交給我這個完全不會領兵打仗的人?給我一個偏将沖鋒陷陣,那沒什麽,反正就是玩命往前沖,給我一個副将軍?我能做啥?”方蕩當然沒有辦法将十世大夫玉的事情給鴿子說得太清楚,只能就事論事來搪塞鴿子。

鴿子搖頭嘆息,顯然依舊不甘心,“反正作為朋友,我該說的話說到了,以後你後悔了,別怨我不提醒你就成了。”

方蕩笑了下,鴿子的好心,他是明白的。

方蕩一行一路朝着爛毒灘地的方向走去,至于望京的繁華,方蕩已經忘卻在腦後,即便是想起來了,也不過是想要帶自己的弟弟妹妹來見識見識罷了,另外如果說方蕩在這座望京之中有什麽美好的回憶的話,那麽絕對不是高聳的城牆亦或是繁華的街市,而是鎮國塔頂端的靖公主。

那一夜雲雨,是方蕩這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火毒仙宮?

老實說,方蕩以前曾經憧憬着自己去火毒仙宮成為一位仙人的事情,那個時候他躺在爛毒灘地囚禁父母的石牢頂上,身旁左邊是方回兒,右邊是方氣,仰望着漫天繁星的夜空,仰望着那座高聳雲間,看不到的仙宮,夢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攀上雲端,與仙人比肩,俯瞰大地。

方蕩雙目微微閉起,心懷夢想的日子總是叫人感到懷念,尤其是有弟弟和妹妹在身邊陪伴的日子,更是叫方蕩感到由心的愉悅。

就在方蕩懷念自己童年的時候,方蕩腦後的器靈娃娃的眼睛之中看到在他身後的空間陡然出現一根細線,細細的猶如發絲一般,随即細線扯開,空間如同一張皮般被切成兩半,生生拉開。

方蕩頭皮瞬間炸裂,這場面他實在是太眼熟了,當初第一次看到這場面的時候,給方蕩帶來的震撼,使得方蕩做了好幾次關于這個忽然拉開的裂縫的噩夢!

那當初押運十世大夫玉前往望京的時候,就是這雙手将那位押寶的将軍身軀生生撕成兩半,從始至終,這雙手的主人甚至從未出現過,方蕩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那雙手的模樣。

這雙手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身後,方蕩能夠遇見得到,下一刻這雙手将插入他的後背,然後他會被撕破布片一樣被撕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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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 章 人心

太子府中丢出三個血淋淋的人來。

這三名男子雙手被砸碎,雙耳被刺穿,舌頭被勾出,鼻子被削掉,眼眶中只有窟窿沒有眼珠,全身上下只有一雙腳是完好的,留着給他們走路回到玄天帝國。

“太子,智者借力而行,順風而為,為何不和玄天帝國的人虛與委蛇,先得到了夏國皇位再說其他?反正到時候夏國在手,一切還不是聽太子您的?就算您沒有這個打算,也不應該将事情做得這麽過火,那三個說客在玄天帝國中可不是一般存在,其中一位還是火雲将軍的私生子,唉,轟出去也就罷了,您,您實在是下手太重了。”太子府一名跟随太子二十年的老謀士痛心疾首的圍着太子谏言。

大皇子那張有些清瘦的面孔中顯現出鋼鐵般不可動搖的表情,淡淡的道:“天底下壞事的都是你所謂的智者,智者無義,所謂借力而行,順風而為,換句話說,不就是當婊子麽?誰給錢,誰給好處,就和誰上床?我是夏國的大皇子,天下人人可以借勢而行,人人可以順風而為,唯有我,斷然不行!”

說着大皇子不由得一笑,很心疼的苦笑:“其實那三個說客當真說動我了,夏國皇位簡直與我近在咫尺,所以我才将那三個人挖眼、勾舌、削鼻、刺耳砸碎雙手,下手這麽狠,為的就是徹底斷了這條路,老三一直都說我優柔寡斷,我确實優柔寡斷,但至少在某些事情上,我從不猶豫!”

大皇子說着,擡頭看向天空,那條老龍依舊在搖頭擺尾吞吸着夏國國運。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于自己的父母都不信任自己。比這個悲哀更大的是,一個人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別人,孤家寡人,我爹這一輩子都在用心演繹這四個字。”

“我倒是期望他續命成功,這樣我就能夠叫他好好看看,他的大兒子一定能夠将夏國治理得井井有條,叫他明白自己是多麽的剛愎自用!”大皇子說着眼神之中閃爍起不屈的光芒,這口氣他已經憋了十多年了。

“皇上怎麽樣了?”顧之章來到放有續命爐的大殿之外,這裏禁衛森嚴,站滿了炫龍禁軍,成千上萬的軍卒如同鋼鐵城牆般,将大殿牢牢圍起,這還只是表面上能夠看得到的,那些看不到的守衛或許比能夠看得到的更多。

即便是當朝相國顧之章也不能靠近一步。

整個大殿外,站了上百個文武官員,這些文武官員們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一個個不動不響,就是那樣如釘子般枯立與地。

這些官員為首的正是夏國丞相顧之章,此時顧之章對面站着的是那位一身黃色蟒袍的黃奴兒,黃奴兒表情淡淡的,雙目低垂,沒有任何情緒。

但他身邊周圍沒有任何人膽敢靠近,包括那些炫龍禁衛們。

顧之章是個例外。

兩人就這樣相持站立互不相讓。

黃奴兒可是僞金丹的修為,天底下沒有幾個人能夠正面站在黃奴兒身前,但顧之章雖然只是個文官,沒有什麽修為卻依舊和黃奴兒旗鼓相當,在氣勢上竟然不輸分毫,這可相當不易。

顧之章看着黑洞洞的大殿久久後開口問道:“究竟是誰的主意?動用夏國國運來延壽,皇上瘋了不成?”

黃奴兒雙目微張:“就憑你這一句話,我就可以立斬了你。”

“哼,我看到,夏國國運動搖,猶如親眼見證了夏國覆滅,生不如死,你若現在殺了我,我只會感激你。”顧之章的言語充滿火藥味道。其中也确實有一種哀莫大于死的蒼涼絕望。

黃奴兒微微張開的眼皮重新低垂下去:“皇上有自己的打算,丞相還是回到府中靜待好消息吧,說起來皇上進續命爐之前曾有嚴令殿前不許任何人停留超過一盞茶的時間,否則按照謀反處理,殺無赦,丞相在這裏已經站了一刻鐘的時間,奴兒我已經違令了。”

黃奴兒的話語可沒有半點折扣,黃奴兒是炫龍皇帝的私奴,他只在乎炫龍皇帝的命令,才不理會什麽夏國和顧之章還有他身後的一衆大臣,真要下手去殺,黃奴兒絕對不會有半點猶疑,人多勢衆法不責衆這樣的話語在黃奴兒眼中完全沒有價值。

顧之章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就那樣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似乎是想要跟炫龍皇帝要個答案。

黃奴兒嘆息一聲後道:“其實奴兒也有所不解,得知皇上要動用三大柱石來續命的時候就曾問過皇上,一旦國運崩塌國本動搖,皇上哪怕續命百年又有何用?”

顧之章聞言立時露出專注的表情,這就是他今天來想要問炫龍皇帝的問題。

這不光是顧之章要問的問題,還是整個夏國所有知道炫龍皇帝要以龍脈國運續命的人們心中共同的疑問。

沒有人相信炫龍皇帝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正因為炫龍皇帝不會因為一己之私而罔顧夏國,所以才人人心中疑問叢生。都想問個為什麽。

黃奴兒看了眼一臉專注如同學生般的顧之章,開口道:“皇上答道‘人人都畏懼國運還有國本,對這兩樣國家根本不敢有絲毫輕動,朕參悟了數十年後才恍然,國運國本固然重要,但淩駕其上的還有更加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人心,大災如山崩傾洩而來時,唯有人心能抵禦天災,國本動搖,國運流逝不可怕,若是人心盡喪才是最可怕的。’小奴随後追問何為人心?”

顧之章臉上神情越發專注,豎起耳朵就等着聽黃奴兒後面的言語。

黃奴兒卻搖了搖頭,嘆息道:“皇上只是一笑,估計是覺得奴兒我愚笨,與我解釋不清,奴兒我也不敢繼續追問。”

顧之章聞言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情來,顯然對于黃奴兒給出的答案相當失望。

不過黃奴兒頓了頓又開口道:“不過,黃奴兒雖然愚笨,這一天之中也對人心有了一點點心得,請顧丞相指點一二。”

顧之章還是頭一次聽黃奴兒說請指點這樣的話語,對于這個皇上身邊最親近的人,他的話語,沒有人能視而不見,包括顧之章這樣的一國丞相,

顧之章當即道:“顧某洗耳恭聽。”

黃奴兒環視顧之章身後的衆百官,這些百官一個個站得如柳樹一般筆直,一個個臉上都有氣憤之色,敢來這裏堵皇上的,估計都是準備死谏的,少不得在家中留下遺書,備好棺材。

“我夏國國小力弱,周圍群狼環伺,卻在如此惡劣情況下掙紮生存了上千年,親眼見證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國家從興盛到衰亡,原因是什麽?”黃奴兒開口問道。

顧之章沉默不答,因為他知道,黃奴兒現在不需要他回答。

黃奴兒繼續道:“是因為我夏國國本穩定雄厚?還是因為我夏國國運昌隆?”

“我夏國若是國本雄厚,也不會只有彈丸之地,遍歷兵禍。國運昌隆就跟我夏國更無半點關系了,這千年來,我夏國有那一年不面臨亡國之禍?”

“既然不是國運和國本那麽是什麽在支撐着我夏國長存不倒?”

黃奴兒目光看向顧之章,看向顧之章身後的一衆提頭而來的大臣們,随後開口道:“是因為人心,我夏國人心從未倒過。”

“那麽,何為人心?奴兒以為,在場的諸位大臣就是人心,将許諾幫助其的道皇位的玄天帝國說客打出門外的大皇子就是人心,同樣将許諾幫其得到夏國皇位的百象帝國的百蠱門弟子射退的三皇子就是人心。”

炫龍皇帝既然選擇續命,自然早就判斷出了大皇子和三皇子會有的舉動,所以早就将大皇子三皇子的一舉一動完全掌握,如果,大皇子和三皇子賣國求榮,那麽黃奴兒會親自出手,幫助炫龍皇帝将這個兒子埋葬在不知名的爛水坑中,任由其腐爛生蟲。要知道,三皇子即便穿了黃袍,炫龍皇帝都沒舍得殺他。因為三皇子無論怎麽鬧,都是夏國皇家中的內鬥,上了歲數少了殺心的炫龍皇帝都能容忍,但三皇子若是內外勾結,那麽炫龍皇帝絕對不能忍。

叫人欣慰的是,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做出了最正确的選擇,所以說,這就是人心。

“國運國本乃是一條大河,夏國是大河上的一條小船,駕駛這艘船的,不是大河的浮力,而是小船中的人們,滔天大浪襲來,真正能夠與之對抗的,可以信賴的,不是國運國本,不是那一個個的浪頭,而是船中的駕船者。”

“顧丞相,你覺得奴兒的認識是否有些太淺薄了?”

顧之章沉默片刻,凝視黃奴兒,随後一轉身,走了,百官見此,也都紛紛欲走,顧之章走到一半的時候,回過頭來道:“沒想到黃掌印還有這樣的口才,不過,三言兩語之間,我無法信你,我依舊堅信,國本國運,乃是一國根基,損耗不得,一切等皇上出來後,再說。”

黃奴兒眼皮低垂,淡淡的開口道:“顧大人,你口中的國本國運金貴無比,但皇上,藐視國本國運!皇上堅信,人定勝天!”

第 147 章 百蠱門

“大皇子要十世大夫玉幹嘛?”方蕩對于這塊被稱為夏國三大柱石的經國柱石究竟有什麽用處十分好奇。只不過老頭子口風太嚴,一直都不願将這石頭的用處告訴他。

“用處其實不大,首先,這枚三大柱石之一的經國玉石當成是一種身份的象征,要想成為夏國皇帝,至少要擁有三大柱石之中的一枚,另外,三大柱石既然是鎮國之寶,內中當然還有諸多秘密,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就是開啓夏國祖龍廟的鑰匙,夏國祖龍就是禦照皇帝,大皇子應該是想要去夏國祖廟調陰兵。”

方蕩爺爺的話叫方蕩更加疑惑:“陰兵?”

“不錯,就是陰兵,禦照皇帝死時拉了十萬兵甲一起陪葬,封死在祖龍廟中,據說,只要擁有禦照皇帝血脈手持三大柱石其中任意一枚柱石的人進了祖龍廟,就能夠調動祖廟之中的十萬陰兵。”方蕩爺爺一副可惜自己沒有禦照皇帝血脈的惋惜模樣。

方蕩奇道:“要是真有十萬陰兵的話,炫龍皇帝為什麽不取出來?這樣的話,夏國之危不久迎刃而解了?”

方蕩爺爺笑道:“哪有那麽簡單?十萬陰兵難道不需要吃喝麽?他們被囚在祖龍廟中,可以以祖龍龍脈作為食物,他們一旦到了這凡間,就必須要吃肉喝血,十萬陰兵得多少人名才能養住?”

方蕩現在手頭上有二皇子還有句夫人兩頭餓肚子的陰鬼,使得方蕩相當犯難,若是十萬這樣的陰鬼出籠的話,那麽也不用外敵前來騷擾,夏國自己就完蛋了。

“大皇子怎麽敢這麽幹?這不是自取滅亡麽?我見大皇子不像是這樣不理智的人。”方蕩疑惑道。

方蕩爺爺卻笑道:“理智?理智有什麽用,大皇子只要還有成為皇帝的夢想,就必須将炫龍皇帝拉下馬,可惜他沒有什麽別的辦法,在這方面來說,他連三皇子都遠遠不如,他要相當夏國皇帝,除了這一條路外,別無他路。”

“呃,也不完全是這樣,大皇子其實還有另外一條路,那就是勾連周圍的玄龍帝國,亦或者百象帝國,這兩個超級大國都一直想要吞并夏國,只要大皇子求助他們,他們一定會滿足大皇子的願望,從大皇子還想要打經國柱石的情形上來說,大皇子還不算完全被沖昏了頭腦。”

“就為了一個皇位,兒子就要殺父親?這個皇位真的這麽好?”在方蕩眼中,皇位的重要性并不大,這是因為方蕩并非是在皇權下長大。

方蕩爺爺嘆息道:“你去問問,大街上有一百個人,你問他們想不想當皇帝,他們一定百分百的給你肯定答案。對于人們來說,就算當皇帝有千難萬難,只要能當皇帝就好了。”

方蕩搖了搖頭,雖然他并不完全不知道皇帝的好處,爛毒灘地部落中也有王者,但方蕩并不羨慕那些家夥。

……

一頭小驢,驢上倒坐着一個少女,少女一襲杏黃色的長裙,面上蒙着一層白紗,在道路上緩緩的走着,因為昨日剛剛下了一場忽如其來的灰色大雪,随後大雪很快就化了,所以地面上不少地方相當泥濘,但這少女卻穿着一雙白鞋,上面別說泥水,就是連個灰塵都沒有,少女整個人幹幹淨淨清清爽爽,光是看一個背影就叫人感到相當舒服。

三皇子懷中一左一右抱着兩個靈位,一張臉上滿是怨毒,短短的一天時間,他失去了太多,太多,失去了整個國家,失去了相依為命的二哥和娘親,失去了一條腿一條胳膊,失去了奪魄,失去了許多許多,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一個從地縫裏面鑽出來的叫方蕩的家夥。

若是能殺了方蕩,他現在什麽代價都願意付出!

此時車隊猛的停頓下來,抱着兩塊靈牌的三皇子不由得雙目一眯,此時轎簾被挑開,一名侍衛禀報道:“王爺,外面有一個女子求見。”

三皇子皺眉道:“女的?”皇子別的沒有,兇名卓著那是真的,什麽女子膽敢跑來見他?

三皇子冷哼一聲道:“帶過來。”

那侍衛嗫嚅道:“她,她要您去見她。”

什麽?三皇子一腳就将那侍衛踹飛出去,他娘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他堂堂三皇子被方蕩欺淩不說,現在連個娘們也要來找他撒野?

“三皇子,何必那麽大的火氣?”遠處傳來一個女子銀鈴般的聲音。

三皇子挑開轎簾,走出轎子,他那條腿畢竟不是自己的,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總是慢了小半拍。

三皇子眼中看到了那個倒騎毛驢的黃衫女子的背影,三皇子雙目微微一抽,因為在黃衫女子身前躺倒了不下數十個軍卒,要知道三皇子距離那些在前斥候的軍卒也就只有百米,他就竟然沒有聽到,可見那倒騎驢的女子手段多麽了得。

三皇子一擺手,一直他身側的那些侍衛們立時朝着那黃衫女子圍攏過去。

“把臉轉過來。”三皇子聲音低沉。

倒騎驢的女子咯咯一笑,她身下的毛驢當即如同拉磨般的轉動過來。驢子脖子上系着的鈴铛也就叮叮當當的敲響起來。

三皇子看到轉過來的女子雙木瞳孔微微一抽,對面的那個女子原本背對着他們,三皇子只能看到她的一頭長發,但是現在她明明已經轉過來了,三皇子能夠看到的還是一頭長發,這個女子竟然沒有臉?

三皇子勃然大怒:“膽敢消遣本皇!給我射殺了她!”三皇子正是心情極端惡劣,一肚子惱恨無處發洩的時候,這個女子此時來撩撥三皇子,簡直就是用力的踹了老虎屁股一腳。

三皇子手下有百位個弓箭手,全是三皇子花重金養活的,此時弓弦繃緊的聲音齊刷刷的響起,一個呼吸之後,上百支箭矢破空而去,

噗噗噗噗的聲音響成一疊,那黃衫女子瞬間變成了刺猬,連帶着她坐下的那頭驢都一樣。

密密匝匝的箭矢使得她好似插冰糖葫蘆的草樁一樣。

三皇子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絲冷笑來,掉頭回了轎子裏,心情不好的三皇子甚至懶得理會那黃衫女子的屍體,停下腳步的隊伍再次啓動,朝着遠在天邊的荒城行去。

三皇子抱着兩塊靈牌,臉上神情有些沮喪,這兩塊靈牌之中原本居住着他最親近的兩個人的神魂,但是現在,內中空空如也。

而他現在也正在朝着一座墳墓行去。

不錯,在人前,他将此行當成是自己人生的第二個春天,但他內心深處卻知道,此行或許就是他的終點,他最終将老死在那座墳墓之中。

距離望京越遠,三皇子越覺得自己恐怕一生一世都無法再回來了。

就在三皇子滿心惆悵的時候,馬車又停了下來,三皇子冷笑出聲,人不順的時候,當真是喝涼水都塞牙,這一次三皇子也不用侍衛禀報,挑轎簾走出去,随後三皇子不由得一愣,在隊伍前面竟然又出來一個女子,并且還是一個倒騎驢有着一頭漆黑長發的女子,和之前那個女子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這女子身上穿着一襲紅裙,看上去格外詭異。

“三皇子,你剛剛殺了我三妹,你拿什麽來抵命?”紅裙女子聲音不善的開口說道。

三皇子心情糟透了,一擺手,那上百個弓箭手立時弓弦崩響,上百只箭矢一湧而出,潮水般的彙聚在那紅裙女子身上。

三皇子冷哼一聲,什麽狗東西都敢跑來作祟!

三皇子心情更加糟糕,回到馬車中,車隊繼續前行。

就在三皇子靠着馬車車壁上有了倦意準備小眯一會的時候,車隊再次停了下來,三皇子這一次反倒被氣笑了,自言自語道,“該不是之前那兩個女子I的姐姐找上門來了?”

三皇子一挑轎簾,這才知道什麽叫做一語成戳!

就在隊伍前面,果然又來了個倒騎驢的女子,叮叮當當,驢脖子上的鈴铛輕輕響着,和之前兩個女子相同,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女子身上穿着的是一襲藍色的裙子。

三皇子的笑容變得古怪起來。

這一次三皇子直接一擺手,上百箭矢齊齊釘在那連話都沒說一句的女子身上。

這一次,三皇子親自下了馬車,走到被刺死的女子身旁,随後三皇子發現一個事情,那就是這個女子身上中了上百支箭,卻沒有流出一滴血。

三皇子臉上露出凝重的神情來,一擺手,旁邊便有侍衛上前,用刀朝着那藍裙女子猛的一斬,直接将藍裙女子劈成兩半。

三皇子雙目一凝,猛的身形倒退,三皇子雖然一條腿不是自己的,但速度終究比身周圍的軍士要快得多,所以三皇子全身而退,周圍十幾個軍士就倒了黴。

就見那藍裙女子身子一被刨開,立時從中湧出一蓬蓬的肥胖如蛆般的白蟲,這些白蟲一見風立時外殼僵碎,從中鑽出一只只身有白翅的蛾子怪蟲來,這些蛾子怪蟲一窩蜂的湧出,三皇子退開了,其餘的侍衛軍卒全都被這些白蛾包圍,眼瞅着他們身上出現一道道鮮紅的口子,眼瞅着他們身上的血肉一層層的消失,眼瞅着他們變成一具具骷髅骸骨,眼瞅着他們身上骨頭一塊塊的缺失,最終渣都沒有剩下一星半點。

用剎那功夫吃掉了十幾個軍士後,那些白蛾瘋狂的朝着四周的軍卒湧去。

三皇子旁邊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甩手,丢出去數十顆火球,火球在空中猛的爆開,呼啦一下就将數百只白蛾給燒死,猶如在空中綻放開了一朵火焰花朵一般,相當炫目!

中年男子開口道:“王爺,這是百蠱門的養屍白蛾,能在人的皮肉上産卵,相當可怖。”

“百象帝國的百蠱門?”三皇子詫異的問道。

“正是,相當邪門的門派,不過這養屍白蛾有個最大的弱點,它長期在背陰之下生活,最怕的就是火焰。”

三皇子一直都致力于成為夏國皇帝,本身又在權利巅峰,所以手下沒少招攬一些奇能異士,這個用火球的男子叫做火八郎,一手閃火相當了得。

一邊說着火八郎一邊丢出一團團的火焰,片刻之間,便将那些養屍白蛾清理幹淨。

三皇子凝眉道:“百象帝國?他們找我幹什麽?”

三皇子疑慮剛生,前方再次傳來馬蹄聲響,還有叮叮當當的脖領聲,最初這驢蹄聲只有一個,脖鈴聲也只有一個,但很快,第二個驢蹄聲和脖鈴聲響起,繼而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出現在三皇子正前方的是,整整十個倒騎驢女子,她們除了穿着各種顏色的裙子外,幾乎沒有多少不同,甚至連她們坐着的驢子都一模一樣。

“見鬼了!”三皇子不由得低罵一聲。

火八郎開口道:“百蠱門的弟子不必故弄玄虛,夏國三皇子在此,識相的趕緊滾開。”

“咯咯咯,這裏原來是三皇子啊,你不說,我還以為是喪家之犬呢!”聲音從那些倒騎驢的女子們口中發出,如同十個人一起說一句話一樣,整齊劃一,叫人毛骨悚然。

三皇子冷哼一聲道:“百蠱門是專門來這裏嘲諷本皇麽?你最好現身說話,不然本皇子沒有耐心陪你在這裏無聊。”

那十個女子忽然之間齊齊低頭,如同扯線木偶的線一起斷了一般。

這一次,一個手拎酒壺的小女孩出現在不遠處的樹幹上。

這女孩暈乎乎的模樣,一張微圓嬰兒肥面孔,一對短粗的卧蠶眉,一身羊奶般的雪白皮膚,稱得上是圓滾滾的可愛。

此時這女孩蹲坐在樹幹上的一根橫枝上,一只手拎着酒葫蘆,另外一只手捏着一根水蘿蔔,一口酒一口水蘿蔔的喝着,一張奶氣十足的小臉微微發紅,越發顯得可愛有趣。

有意思,三皇子啧啧兩聲道:“你攔我去路,所為何事?”

女孩将手中吃了一半的水蘿蔔放入身上挎着的布口袋,咯咯咯的發出幾聲,原本三皇子以為這是笑聲,但現在,三皇子才知道,這不是笑聲,甚至和笑聲完全沒有任何關系,是女子喉嚨中發出的聲響,似乎裏面有什麽東西潛伏在那,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三皇子開門見山的道:“說吧,跑來裝神弄鬼的,你究竟要幹什麽?”

女孩不慌不忙的又喝了一口酒後,才将酒壺蓋上蓋子,從樹枝上站起來,十幾米的高樹一躍而下,輕飄飄有若棉絮一般的下落。在三皇子眼中,這女孩下落可沒有那麽簡單,因為三皇子看到女孩身後鑽出成千上萬的飛蟲,這些飛蟲飛到女孩的腳下,身旁,奮力的将女孩生生拖住,拽住,這樣女孩才會出現完全不符合地球吸引力常理的場面。

女孩落地,那些飛蟲再次飛到了女孩身後,消失無蹤。

女孩邁着有些微醺的腳步,晃晃蕩蕩的來到三皇子身前不遠處,喉嚨中發出咯咯咯的笑聲來。

當然,這笑聲不是女孩自己發出的,是女孩喉嚨裏面的東西發出的聲音。

女孩雙目之中有着醉酒後的迷離,笑着開口道:“夏國三皇子,我是代表百象帝國來找你的,你不是想當夏國皇帝麽,我們可以幫你完成這個心願,怎麽樣?你應該知道我百象帝國的強大程度,只要你點個頭,夏國皇位就擺在你的面前了。”女孩一邊說着,一邊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腰間的酒壺,強忍着才沒有拿起來再喝一口。

三皇子猶疑的看着對面的這個圓臉蛋女孩,緩緩開口道:“你們幫我成為夏國皇帝?你們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女孩喉嚨中傳來咯咯咯的聲音,女孩閉上嘴巴,等那叫聲結束,才再次開口道:“很簡單,你得帶着夏國成為我百象帝國的附國,你依舊是皇帝,但你的子孫不能再成皇帝,只能當個王爺。怎麽樣,還不錯吧,你什麽都不用幹,就成為一國皇帝,享受無邊繁華,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三皇子聞言,忽然笑了起來,笑得連連搖頭,當三皇子逐漸收斂那笑聲後,三皇子的一張臉變得冰冷一片,一雙瞳子簡直能噴出冰渣來。

“你把我當成是街邊的喽啰麽?我是夏國的三皇子,你叫我背叛夏國當你百象帝國的走狗?呸!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那一臉微醺的女孩似乎一下清醒了不少,眼珠微微一轉,女孩開口道:“不要急着一口拒絕,對了,聽說你和一個叫做方蕩的家夥有仇?我可以将方蕩的腦袋拿過來給你看看。不,我會将活蹦亂跳的方蕩抓過來,任你懲罰。”

“怎麽樣,現在這個條件還不錯吧?”微醺女孩似乎實在忍不住了,将酒瓶打開,放在唇邊喝了一口,擦了擦嘴角後,志得意滿,在她看來,自己許下的條件,三皇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拒絕了。

“呵呵呵。”

三皇子大笑數聲,随後猛的一擺手,赤皮兇神一下從三皇子身後射出,朝着女孩一拳狠狠地砸了下去。

“愚蠢的丫頭,臨死之前,我來告訴你一件事,我是夏國的三皇子,不是什麽狗屁百象帝國的附屬國皇帝,不錯,我殺兄弑母,我罪大惡極,就算方蕩的仇我一輩子都報不了,也絕對不會帶着夏國一起委屈在百象帝國腳下!”

“說完,你可以去死了,這是你侮辱我、輕視我,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第 146 章 目的

顧白見方蕩沒有什麽表情,連忙補充道:“你若有心在仙道上走更遠,而對仕途沒有興趣,成為一國将軍好處極大,你擁有了将軍虎符後,就可以操控龍脈,對,你可以用夏國龍脈來進行修煉,那樣的修煉速度,說是一日千裏也不為過。”顧白聲音變得更低。

不得不說,顧白說了那麽多,只有這句話才叫方蕩動心。

此時方蕩爺爺的聲音在方蕩腦海中響起:“蕩兒,不要上當,大皇子現在已經知道炫龍皇帝在動用夏國國本國運還有龍脈來續命,他若想要當皇帝,那現在就是他最後的機會,什麽蠻族入寇不過是個借口,就算真有蠻族入寇夏國,大皇子現在也沒有這個時間應對,看大皇子現在的反應,是要拉攏一切能夠拉攏的力量。”

“拉攏力量?做什麽?”

方蕩爺爺冷笑兩聲道:“造反呗!大皇子那家夥,能夠隐忍十年,不出太子府,可以想見,是個為求成功不擇手段的家夥,心性堅忍非同尋常,他對自己都心狠手辣到這種地步,叫人發指。同時也能看出大皇子對于皇位是如何的觊觎,這樣的家夥一旦希望破滅,将變成洪水猛獸,野心使得他隐忍十年,同樣的,絕望将他變成妖魔鬼怪!”

“顧之章那家夥是炫龍皇帝的忠仆,這一次,竟然會和大皇子站在一起,由此可見,報應來得迅雷不及掩耳,炫龍皇帝才剛剛龍吸國運,不但蠻族入侵,忠仆反目,甚至兒子興起弑父之念,夏國國本已經開始動搖了!接下來,這夏國就是崩天之勢,不過,炫龍皇帝使得計劃缜密的家夥,他既然選擇了用夏國國運續命,就一定已經做了萬全準備,大皇子不過是瞎折騰罷了,蕩兒,快走吧,此地将成為漩渦中心,以現在的你來說,一旦卷進去屍骨無存。夏國,完了!希望我言之過早吧!”方蕩爺爺的聲音變得有些落寞,方蕩甚至從聲音中就能體會到這個老者對于即将崩滅的夏國的種種感情,和不甘心。

顧白疑惑的看着方蕩,方蕩除了聽到他關于将軍借助龍脈修道的說法後臉上出現一絲興趣外,其餘的時刻方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現在竟然好似有些在發呆。

顧白能夠理解方蕩聽到他的建議後流露出各種狂喜的表情,甚至是不屑的表情,但就是無法理解此時方蕩臉上的這種發呆的表情,這叫一向善于言談的顧白都不由得有些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麽了。

方蕩忽然笑了起來,一雙純淨的眼睛淡淡的看着顧白,“我從未帶過兵,你憑什麽張口就給我一個副将軍的職位?況且皇帝尚在,太子就能做主将副将軍的職務許人?”

顧白聞言一笑,解釋道:“這麽說吧,你叫三皇子大跌顏面,表現叫人欽慕,大皇子相當器重你,并且,大皇子是真的覺得,你有這個資格能夠成為一位副将軍,這不是沒有直接叫你當将軍麽?目的也是為了,叫你跟在邱将軍身邊,多多學習,所以我若是你,就絕對會格外珍惜大皇子給的機會。”

方蕩呵呵一笑道:“你告訴大皇子,我沒興趣!就算叫我當夏國皇帝,我也一樣沒興趣!”

顧白微微皺眉,還想要開口繼續說些什麽,方蕩補充道:“更重要的是,我,不喜歡被別人當刀使!”

顧白後面的話語一下就被噎住了,這叫顧白知道,方蕩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容易被騙。

顧白凝視方蕩的那雙清澈透底的雙目,一下猶如迷失在這雙瞳子之中,完全找不到方向,昏濁叫人迷失,清澈到了極致,又何嘗不叫人迷失?

方蕩掉頭就走,鄭守此時也跟早到說了幾句話,見到方蕩走了,當即拍了拍早到的肩膀,跟在方蕩身後。

眼瞅着方蕩就要走到城門口,顧白雙目微微發冷,開口道:“方蕩,你走可以,但要将十世大夫玉留下。”

方蕩呵呵一笑,扭頭道:“原來許給我副将軍的職務為的就是十世大夫玉!可惜,我沒有十世大夫玉,就算有,也不會為了區區一個副将軍就将其交給你們。”

顧白臉上的神情變得極為嚴峻:“方蕩,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将高高在上的三皇子重重的踩在腳下,我喜歡你的張狂和無畏,我是真心實意的希望能夠和你成為朋友,甚至,我可以說是帶着崇敬的心情來找你,你打算就這樣辜負我的一片好意?”

早到站在顧白身後,完全沒想到顧白竟然會和方蕩搞得這麽僵,要知道顧白在來見方蕩之前,可是将方蕩誇得天上少有,地上難見。怎麽話還沒有說兩句,氣氛就一下變得這麽劍拔弩張了?

方蕩沒有再理會顧白的言語,而是繼續前行,朝着望京城門走去。

對于顧白來說,這是一種對他的蔑視,顧白深吸一口氣後,笑着搖頭道:“早到,咱們回去吧,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我們能做的了。”

早到疑惑的看着顧白,又看了看走出城門的方蕩一行,随後搖了搖頭,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不管怎麽樣,方蕩他們已經離開望京了,而他,将留在望京,只有這裏,才是他才華施展的地方。

方蕩一行走出望京,方蕩的警惕性一下提升到了極致,甚至比在望京之中的警惕性還要更高。

“大皇子要十世大夫玉幹嘛?”方蕩問爺爺道。

第 145 章 龍吸國運

晌午時分,整個望京猛然震動一下,原本晴朗的天空中烏雲翻滾,如濃墨潑灑。

繼而灰褐色的大雪紛飛,瞬間将整個望京掩埋進一片灰色的泥濘之中。

望京的百姓紛紛避退奔逃,他們都感到胸悶惡心,心跳加速,似乎身上有什麽東西被生生抽離了出去。

這一切突如其來,又轉瞬即逝。

一場豪雪片刻之間将大地覆蓋,望京城中大樹都被壓折了幾十株,幸好只下了片刻,若是再下一盞茶的時間,望京中恐怕得弄出不少人命來。

方蕩心頭猛地一跳,從房間中走出,擡頭望去,那頭盤浮在望京之上的老龍在烏雲之中盤旋。

他身周有兩團寶光,每一團都猶如一個小太陽,其中一個散發出清冷銀光,另外一個散發出血色紅芒,這兩種光、氣滋潤着那條老龍,而老龍在空中搖頭擺尾,張開大口,朝着地面吞吸着什麽。

“炫龍皇帝開始汲取夏國國運還有龍脈延壽了。這老家夥果然等不及了,不過,他還算明智,沒有非得集齊三大柱石來延命,不然對夏國國本動搖得太過劇烈,就算他延壽成功,也無法力挽狂瀾。”

“國本、國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為什麽動搖了,國家就不行了?”方蕩對于這種詞彙完全沒有半點理解能力。

“所謂國本,就是國民的壽數和健康,還有夏國地面上的各種作物的産量等等,國本動搖,輕則旱災水災頻繁,國民壽數降低,體質孱弱,重則疫病橫行,你剛才是不是感到身上被抽走了什麽東西?那就是炫龍皇帝在抽走望京百姓的壽數來延續自己的壽命,這種行徑,是要被萬夫所指的,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仙人前來找炫龍皇帝的麻煩。大皇子現在估計正在跳着腳罵自己的爹吧。”

“而國運,則是另外一種更為複雜的東西,牽扯了因果數術,總之,國家就如同一個容器,內中裝載着國運,國運這東西總數很難增加,所以用一點就少一點。國運和國本之間有因果關系,國運強橫,災難就算興起,也馬上就會被碾壓下去,若是國運薄弱,災難一起就是延綿萬裏,無法彌補。”

“炫龍皇帝知道萬事不可太盡的道理,還算他沒有被沖昏頭腦。”方蕩爺爺說了不少,方蕩也就聽明白其中一部分。

“蕩兒若是有朝一日炫龍皇帝的子孫落在你的手中,你要饒他一命才行。”方蕩爺爺最後一句話說得沒頭沒腦。

方蕩一口拒絕道:“三皇子必殺不赦。”

方蕩爺爺笑道:“對,誰都能饒唯三皇子不可,當然,現在沒有必要說那麽遙遠的事情,炫龍皇帝既然已經進了續命爐,開始龍吸國運,回天續命,那麽現在就是離開的最佳時機,快走。”

一說到要走,方蕩也感到輕松不少,當即招呼鄭守等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靖公主的東西本就不多,那些嫁妝和陪嫁都在箱子裏沒怎麽動過,讓人為難的是方蕩得到的那些城中百姓對方家的謝禮,門類太多,良莠不齊,鄭守等人只拿走那些值錢的便攜的,能夠變賣的則全都變賣掉,即便如此,也足足收拾了一整天的時間。

章公公在炫龍皇帝複出,三皇子崩局落敗之後便已經火急火燎的回火毒城複命了。

對于洪正王來說,靖公主和三皇子當衆決裂,着實幫了洪正王一個大忙,至少以此行動宣告天下,洪正王和三皇子之間沒有任何龌龊勾當,所以在炫龍皇帝複出的同時,夏國至少有數十家望族富賈被誅殺抄斬,洪正王卻安然無恙。

雖說洪正王比較特殊,炫龍皇帝一直都拿他沒有什麽好辦法,但那是因為在洪正王身上沒有必要動用真正的雷霆手段,有必要的話,洪正王無論如何也抵不上炫龍皇帝的龍威。

章公公一走,這就給方蕩他們提供了不少便利,要不然,方蕩他們想要拿走這麽多的嫁妝陪嫁,少不得會有一番争執。

随後方蕩一行人出了公主府,朝着望京城外行去。

公主府中只留下上百個陪嫁侍女,方蕩不必為她們擔心,這裏是洪正王的地盤,餓不死她們。

五周年紀大了,奔波不動了,靖公主一走,五周也沒有再游行天下的念頭了,他只想吃口安穩飯,随便找個地方老死算了,所以五周留下來,繼續看大門。

苦嫂知道方蕩等人要走,琢磨了一晚上,決定跟着方蕩他們,對于苦嫂來說,靖公主走了,鄭守等人再走了,她留在公主府也沒什麽意思了。

對于苦嫂要跟着去,鄭守等人當然歡迎,畢竟苦嫂的手藝不是蓋的,做出來的飯菜他們吃了十幾年了,順口得不得了。只不過以後依舊要看手拎大勺的苦嫂臉色,多少叫人感到有些無奈。

至于早到,早到和他們不同,早到金榜題名,又和顧之章的長子走得很近,而顧之章和大皇子之間的關系就更不用說了,眼瞅着早到就是一顆明日之星,一方面早到不可能跟他們走,另外則是他們也不想打擾早到,所以沒有人和早到說要走的事情。

方蕩一行十餘人拎着大大的包裹走出公主府。

雖然昨日烏雲翻滾,灰雪埋城,地震心搖,城中小亂一場,但影響不大,原本尋常百姓也只當昨日是生活中的一些小插曲,并未在意,但今日一早,情形大變,不少人今天都感到身上無力,這倒也不算什麽,但昨日一夜,城中歲數大的長者和身體孱弱的病號,一天之內死了不下數千人,搞得滿城素缟,街道上哭聲處處,叫人心中發毛。

望京繁華,但現在街上白絹翻滾,紙錢亂飄,哭聲處處,棺材店生意多得做不過來。

大包小裹有男有女的方蕩一行走在一口口棺材之中,多少有些紮眼。

當然最紮眼的還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一身青衣錦袍的少年,靖公主走時給方蕩留下了數十套換洗衣物,都是量身打造的,說不上多麽華貴,但每一件都是靖公主特意着人趕造出來的,內中用了不少心思,方蕩穿在身上格外舒适合體。

又有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兩個給他打扮妝容,梳理頭發,整個人脫胎換骨。

俗話說得好,男人的任務是改造世界,女人呢,專門改造男人。

并且,可以說,方蕩也确實是一個可造之材,一番打扮之後,爛毒灘地中的邋遢少年變成了當前的英俊工子,現在任何人看到方蕩,都不可能聯想到爛毒灘地這樣的地方。

黃奴兒曾經說過一句話,方家十世積善盡用于此,方蕩和三皇子一戰的時候,無數人奉上最寶貴的東西,東西一送恩情兩不相欠,方家和他們已經不再是曾經那樣的關系了。

所以,方蕩走的時候,整個望京,沒有誰再欠方家的了。

方蕩一行眼瞅着就要走到城門了,此時方蕩提高了警惕,鄭守等人或許并不覺得有什麽,但方蕩很清楚,他能不能走,自己說了不算,炫龍皇帝讓不讓他走,才是最重要的。

眼瞅着城門在望,身後陡然傳來馬蹄聲,方蕩心中叫了一聲糟,扭頭看去。

就見一個胖嘟嘟的少年公子一騎在前,這少年公子一身肥膘,丹鳳眼,模樣不錯,就是肉略肥,糟蹋了一張好胚子面容。

來的正是顧白,顧白之後,則是不怎麽會騎馬,手忙腳亂的早到。

“方蕩,方兄弟請留步。”顧白揮舞着馬鞭叫道。

衆人看到顧白都微微皺眉,他們并不認得顧白,但看到後面狼狽騎馬的顧白,不由得齊齊笑了起來,心中一下沒有了那麽多的顧慮。

顧白策馬轉瞬即至,翻身下馬後,如球一般來到方蕩面前,笑道:“方兄那裏去?”

顧白是真的崇拜方蕩,所以雖然他年紀比方蕩要大,還是稱呼方蕩為方兄。

方蕩上下打量顧白,開口道:“你是那位?我們似乎并未見過。”

“哈哈哈,我叫顧白,久仰方兄所作所為,早就想要請方兄小酌一杯,這不,正準備着飯菜,叫了早到想要叫他幫我引薦一下,卻不料聽到了方兄要走的消息,所以在下立馬追了上來,唐突了,唐突了。”顧白此時一改之前的嚣張跋扈,在方蕩面前,就像是一只夾着尾巴的大尾巴狼,雖然有些扭捏,卻也誠心誠意。

此時早到跌跌撞撞的駕馬跑來,結果早到不會下馬,加上這馬欺生,不好好站着,亂轉亂跳,搞得早到在馬上擡腿又放下,放下又擡起來,就是邁不過馬背,下不來,一時間好不尴尬,那場面滑稽,連旁邊打幡扶棺的孝子賢孫們都險些笑出聲來。

還是鴿子上前,一拉馬缰繩,穩住了那匹胡亂撓蹄擺尾的欺生大馬,這才給早到解了圍。

早到下馬後有些嗔怪的道:“你們要走,為何不知會我一聲?難不成是因為我爹沒有随你們一起到望京來麽?”

鄭守等人略微尴尬,便上前解釋。

而顧白此時對方蕩低聲道:“方兄,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別走了,你有所不知,今日得到消息,蠻族舉兵入寇,夏國岌岌可危,正是國家用人之際,家父和我還有大皇子商議了一番,決定給你一個副将軍,掌管上萬兵馬,為國效力,禦外敵,救萬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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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4 章 追道

“那個白癡大皇子估計還以為他已經成了夏國未來的主人,可笑,炫龍皇帝既然要用三大柱石來續命延壽,那就根本沒有大皇子的事兒了,一旦炫龍皇帝續命成功,那就不是一年兩年的壽數,耗用夏國國運龍脈,至少也能延壽十年,甚至更久,弄不好,大皇子都老死了,炫龍皇帝還活着,當然,要是夏國沒有因動搖國運而崩塌的話。”

“炫龍皇帝是在進行一場豪賭,其實我倒是能夠理解此時的炫龍皇帝的想法,反正八個兒子都不成器,最好的兩個眼睜睜看着他們成長了十年,結果還是不堪大用,夏國放在他們手中,早晚會亡,既然如此,炫龍皇帝還不如搏一搏,若是真的被他續命成功,又抵禦住了國運動搖的崩天之勢,那炫龍皇帝就贏了,以炫龍皇帝的才能,或許不能在群敵環伺下開疆拓土,但守住夏國卻并非難事。他這一搏,輸了,不過是将夏國崩滅的速度提前了幾年,一旦贏了,就能給夏國争取十年甚至數十年的喘息時間,一本萬利,換成是我,我也會賭上一把!”

方蕩的爺爺在方蕩腦海中絮絮叨叨的說着。

方蕩對此沒什麽興趣,他現在最大的興趣,就是和靖公主在這座繁華的城市中游玩。

方蕩自從離開了爛毒灘地之後,一直都是一個人,他一直都沒覺得自己一個人有什麽不好,但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有人一起玩竟然這麽有趣,原本一些他看都不會看一眼的東西,現在卻和靖公主玩的不亦樂乎。甚至兩個人發呆都比一個人發呆要有趣得多。

靖公主和方蕩不知道轉了多少街,當這次走到街道盡頭的時候,一下就看到了望京中最高的那座鎮國塔。

鎮國塔總計有三十三層,是整個夏國最高的建築,也是望京中唯一一座敢于高過皇宮金頂的建築。

在鎮國塔上,足以群攬整個望京,在那上面觀看望京夜景,一定美不勝收。

此時鎮國塔上燈火通明,猶如屹立在天空中的一座火炬,熊熊燃燒。

方蕩順着靜公主的目光望去,當即一拉靖公主朝着那座鎮國塔便走了過去。

靖公主連忙低聲道:“我記得鎮國塔每年只有清明時節,皇帝祭祖的時候才會開啓,現在這個時候,肯定尚未開啓呢,不允許進的。”

方蕩笑道:“沒人正好!”至于允不允許,似乎根本就不是方蕩需要去想的事情。

靖公主本不想去,但随後靖公主似乎想起什麽,看着身邊的方蕩雙目放光,一副急切且開心的樣子,靖公主就任由方蕩拉着朝鎮國塔跑去。

鎮國塔是和夏國歲數差不多的古老建築,甚至比望京的皇宮還要歷史悠久一些,是望京三絕之一。

鎮國塔周圍有兵士看守,不過看守得并不嚴密,因為鎮國塔雖然很高,但內中卻空蕩蕩,什麽東西都沒有,平時也經常有些小家夥偷偷爬上去飽覽望京景色。

當然,一旦被抓住的話,少不得要挨鞭子狠抽。

方蕩和靖公主的身手想要避開塔下的侍衛實在不是難事,不知不覺兩人就已經進了鎮國塔空空蕩蕩除了樓梯就只有樓梯的內部。

或許是因為正在做一件不被允許的事情,所以靖公主有些小小的緊張興奮,被方蕩拉着手一路向上,兩人身法都不錯,一路如蝴蝶翻飛般沿着樓梯向上飛奔,三十三層,兩人片刻即至頂點。

鎮國塔猶如鋼鞭指天,下粗上細,越往上,越是狹小,當方蕩和靖公主登上最頂層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個大約十幾平方大小的房間,在這裏放目眺望,整個望京的繁華盡收眼底,可惜因為是晚上,所以遠處漆黑一片,不然說不定能夠看到大地的弧線。

方蕩和靖公主站在窗前,這裏溫度比下面低了不少,方蕩口中吐出濃濃的白霧。

靖公主興奮得很,這樣的風景,靖公主也是第一次看到,唯一可惜的是,鎮國塔面向皇宮的一面沒有窗戶,看不到皇宮中的景象,不然收獲一定更大。

“方蕩,快看,快看,那是公主府,咦,那不是鴿子麽?這家夥鬼鬼祟祟的跑廚房幹嘛去?”靖公主此時便如同一個孩子。

方蕩和靖公主的目力都相當不錯,從這裏雖然未必能夠看到人的面目,但從身形和衣着上還是能大致揣測出那人影的身份,若是白天的話就更容易判斷了。

“估計是去偷吃的,鴿子那家夥半夜總是去偷,苦嫂每次都給他留點鍋底在碗櫥裏。”方蕩沒有看遠處的鴿子,而是将目光留駐在靖公主修長的脖頸上,白皙如玉,散發着瑩潤的光澤,青絲長發散發着淡淡的幽香,叫方蕩逐漸迷失在那深黑色的瀑布中。

方蕩忽然從後将靖公主抱住,方蕩沉重的呼吸着,噴吐出灼燙的氣息,燒灼得靖公主脖頸火辣辣的疼痛。

靖公主先是一愣,随即掙紮了下,再之後,就軟倒在方蕩懷中。

兩個人之前已經有過了一次不成功的好事,雖然在一衆‘好心人’的幫忙下沒有成功,但兩人之間的那種禁忌已經被打破了,心中沒有了那種不可逾越的鴻溝,所以,在這美景之下,無人之處,幹柴烈火,一點就着。

情、欲如火瞬間将兩個少年男女包圍,燃燒,滾滾如潮。

糾纏在一起的男女身影如根系般的彼此交纏,緊密無比,誰都無法将他們分開。

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劇烈的顫動幾下,将方蕩血液之中的毒性全部抽走,如此一來,靖公主就不必被渾身是毒的方蕩所傷。

低沉而急促的喘息聲在這數十米的高空回蕩,明月被濃雲遮掩黑暗籠罩下,世界之中的一切崩解無蹤,天地之間,就只剩下那一對男女。

方蕩終于長大成人了!

陽光從窗外傾瀉而來,方蕩緩緩張開雙目,伸手去摟身邊的那個白嫩嬌軀,卻摸了個空,方蕩一愣,随即激靈一下彈起,鎮國塔塔頂房間中,就只有他自己一人而已。

随後,方蕩在身旁地面上發現了一封信。

方蕩認得,是靖公主的字。

方蕩連忙将信拿起,展開。

“方蕩,我走了,我要去追逐屬于我的天道,我不願成為籠中小鳥,也不願總是被人保護,天那麽高,我總要向上飛翔才不辜負這生命。臨走之前,與你長街同游,在近天之處将身子交給你,是我這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我的安全你不用擔心,黑叔和我在一起,等我踏足練氣境界後,或許會去火毒仙宮,成為仙宮弟子,你肯定能進入練氣境界,甚至比我要早,到時候,我們或許會在火毒仙宮再見。當然,若我修行不成,那就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自生自滅,這也算是超脫出了束縛我的樊籠,祝你早日複仇,找到弟弟妹妹,還有,你要叫煙波仙子做你的女人這件事,我很生氣!妻。”

方蕩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将信收起,對于靜公主的選擇,方蕩早有預料,因為他太了解一心天道的靖公主了,昨日的靖公主将自己完全解放,本身就有些奇怪,所以靖公主有這樣的舉動,一點都不出奇。

方蕩無所謂,但方蕩的爺爺已經暴跳如雷。

“蕩兒,馬上去将靖公主找回來,萬一她懷了我方家的子孫怎麽辦?我方家十代單傳,要是到你這一代也是一根獨苗的話,那豈不是再也找不到了?”

方蕩爺爺氣急敗壞的叫道。

方蕩用力的掏了掏耳朵,對于爺爺的話,一個字都不去聽。

方蕩走出鎮國塔,母蛇蠍母女三人一直等在塔下,足足熬了一夜,方蕩問道:“靖公主什麽時候離開的?”

母蛇蠍道:“一個時辰之前。”

方蕩點了點頭,神情多少有些落寞,按理說靖公主離開就算再小心翼翼他也應該有所感覺才對,或許是因為奇毒內丹将他身上的毒性全部抽走的關系,所以他的感覺變得遲鈍起來了。

不過,他就算知道靖公主要走,也攔不住靖公主,他也不會攔阻靖公主。

方蕩能理解靖公主,現在的靖公主,就像是當初離開爛毒灘地一心向往火毒城的他一樣,抛棄了一切擁抱夢想,人生如果真有意義的話,那麽,對于方蕩來說,意義不在于現在如何,全在于當初他邁出火毒城的那一步。

方蕩回到公主府,随後就看到了聚在院子正中,唉聲嘆氣的鄭守等人。

他們本來随着靖公主來這裏,就沒打算有什麽好下場,不過他們可從未想到靖公主竟然走了。

靖公主将三皇子給的嫁妝還有洪正王給的陪嫁全都留下來了,留了封信,叫他們自己分了,那些東西至少能夠保證他們兩三代人衣食無憂,對于鄭守等人來說,算是一筆不小的分手費。

不過他們依舊不開心,靖公主一走,這個公主府就算是徹底散了,從今之後,他們這幫人也就分道揚镳了,他們早就将彼此當成是家人,與家人說分手,這實在是有些殘忍,或許正因為說不出口,所以靖公主才用書信的方式來告知大家。

鄭守等人看到方蕩回來,一個個雙目微微一亮,雖後鴿子等人齊齊看向鄭守,鄭守當即站起來道:“方蕩,公主走了,你知道麽?”

方蕩點了點頭。

鄭守跟方蕩說話,沒有必要繞圈子,直接道:“你現在是偏将,大有前途,現在公主走了,我們這些人就得拆夥了,不如我們跟着你幹吧,你現在也是官身,身邊需要幾個人來幫你辦事,怎麽樣?”

鄭守說話的時候,鴿子憨牛等人齊齊看着方蕩,滿臉期待的等着方蕩的回答。

方蕩皺了皺眉,挨個看了鴿子等人,随後有些遺憾的道:“我也不會在望京常駐,并且,我也不會繼續在夏國當什麽偏将,所以……”

一直站在方蕩身後的母蛇蠍此時忽然低聲道:“方蕩,去爛毒灘地,煉制丹藥,需要很多人手,我正對這個發愁呢。”

方蕩想了想,又看了眼滿臉失望的鴿子憨牛等人,他忽然明白了,對于鴿子憨牛等人來說,做什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有個理由叫大家在一起,而回到爛毒灘地,對于鴿子等人來說,也等于是回家了,爛毒灘地和火毒城近在咫尺。他所需要的,就是給大家一個在一起的理由而已,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樣一想後,方蕩當即笑道:“其實我确實有件事需要人來幫忙,但我覺得我若不是官員了,對你們恐怕好處不多。”

鴿子等人齊齊笑了起來道:“你小子非常人,就算不當官,轉眼間也能在修仙的道路上走得很遠,我們跟定你了,等你那天真的成了仙人,我們到時候也跟着吃香喝辣,吹牛皮的時候都高人一等。”

衆人都是一笑。

方蕩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麽就該想辦法離開望京了,對于方蕩來說,望京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回到爛毒灘地的話,一方面可以煉毒,另外則可以繼續找一找弟弟妹妹,方蕩不相信弟弟妹妹已經死了,至少在情感上他不願意做出這樣的推測,只要沒有見到弟弟妹妹的屍體,那麽弟弟妹妹就依舊活着!

現在擺在方蕩面前,最棘手的事情,就是如何離開望京,按照方蕩爺爺的說法,炫龍皇帝要借三大柱石來續命,現在唯獨缺少他那塊經國柱石也就是十世大夫玉,在炫龍皇帝沒有正式續命之前,他就別想離開望京。

方蕩只能等待時機的到來。

另外走出望京後,他還有一件事要去做,三皇子臨走的時候曾經說過,那個煙波仙子進入妙法門修煉去了,方蕩少不得也得去跑妙法門,找那個女人讨個說法。

方蕩爺爺曾經給方蕩說過:“妙法門內全都是女子,是女子修士的庇護所,妙法門算是一個相當有傳奇色彩的門派了,因為內中都是女弟子,所以不少人都曾經對其打過算盤,最後的結果,這些心懷不軌的家夥們非死即傷。妙法門也就有了名頭,在夏國修仙者門派之中雖然排名不高,但卻無人敢惹。之所以排名不高,是因為妙法門弟子極少走出門派,她們一心修道,不理俗務。”

……

皇宮之中,炫龍皇帝浸泡在水汽蒸騰的水池中,幹枯的身子看上去就像是被曬幹了的蘿蔔一樣,即便再多的水浸泡,都無法使得他的身軀重新挺拔飽滿恢複生機。

炫龍皇帝閉目沉思着,他這樣往往一次就是半個時辰左右。

黃奴兒此時無聲無息的來到了炫龍皇帝身側,低聲道:“皇上,續命爐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現在只差三大柱石。”

炫龍皇帝微微張開雙目,那雙眼睛幹癟得如同曬幹的桂圓,甚至從他的眼球上都能夠看到褶皺。

炫龍皇帝将手從水中舉起,大拇指上的紅色扳指在水中越發顯得清透水潤,炫龍皇帝将紅色扳指取下,黃奴兒連忙小心的雙手接過。

随後炫龍皇帝一張口,吐出一塊玉幣來,這玉幣就是鎮國柱石!

鎮國柱石一離開炫龍皇帝的嘴,炫龍皇帝便猛的蒼老了幾分,似乎炫龍皇帝能撐這麽久,完全是靠着這鎮國柱石。

黃奴兒雙手捧着兩塊柱石,低聲道:“皇上,尚缺一枚經國,不過,邀天回命之法有兩塊柱石就足夠了,皇上您的身體每況愈下,每多拖延一天,成功的可能性就降低一成,奴才愚見,皇上您該馬上入爐,奴才願意去将方蕩抓來,拷問出十世大夫玉的下落。”

炫龍皇帝緩緩從水中站起,兩側立時走下兩個侍女,給炫龍皇帝披上龍袍,然後一左一右扶着炫龍皇帝從水中緩緩走出。

炫龍皇帝緩緩開口道:“朕不想太過為難方家的後人,罷了,由他吧,反正朕不缺那塊經國柱石,凡事不可太盡,太盡則緣盡,算是朕給自己積點德行留條後路吧。”

炫龍皇帝既然已經做出決定,黃奴兒就不再繼續說經國柱石的事情,而是道:“皇上,太子一直候在外面,您要不要見他一面?”

炫龍皇帝雙目之中閃現出一絲無情,聲音寡淡的道:“無用之輩,見他作甚?若是他和老三稍微有點出息,我也能安心閉眼,又何必如此?”

說着炫龍皇帝來到了那座續命爐前。

爐中五色氤氲,爐底有光絲游走,爐身古樸沒有任何花紋裝飾。

炫龍皇帝看着這續命爐,露出少見的一臉疲憊來,嘆息一聲。

正如炫龍皇帝所說,活着對于他來說,不是什麽快樂的事情,相反,非常痛苦,操心勞力,獨撐危局,每日都絞盡腦汁在煎熬中度過。

炫龍皇帝續命,不是為了個人享受,完全是因為子孫無用,被逼無奈,若有可能的話,續命三次的炫龍皇帝寧願雙腿一蹬,圖個清閑自在。

“衆生苦啊,哪有朕苦?”

第 143 章 是我的女人

整整一夜,三皇子都沒有合上眼睛,一直熬到了天亮,傳旨的太監送來了将他貶去荒城立刻動身的消息。

聖旨一頒布,三皇子身上縷縷氣脈蒸騰而走,這是皇子身上才有的龍脈之氣,此時三皇子被貶為王,這龍脈之氣自然随之散逸。

得到這個消息後,雖然沒買之氣散逸,但三皇子卻欣喜若狂,幾他去皇城,至少說明他不用死在這裏了,只要不用死,那麽他就有無限可能,荒城确實是一處蠻荒之地,但卻能叫他喘口氣。

對于一個想要成為夏國之主的男人來說,勝敗輸贏都是磨砺,不必太在乎一時之間的失敗。

荒城,這個名字好啊,和皇城也沒有太大的區別,或許那裏是他三皇子展翅高飛的第一步。

未免夜長夢多,三皇子當即動身,吩咐手下,将一切能夠攜帶的東西全部帶走,變賣那些無法攜帶的東西,同時大量收購在荒城活命的物件,荒城乃是極端貧瘠之地,到了那裏,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求生的本能使得三皇子爆發了驚人的效率,一上午的時間,三皇子的手下們做完了所有的事情,一切都準備充分,随時都可以出發了。

和忙碌的三皇子府比起來,這一上午的時間,三皇子都跪在皇宮大門前,想要再見炫龍皇帝一面。

當然,這純粹是作秀,跪了一上午後,三皇子在皇宮前叩頭三十餘個,這才轉身離開。

三皇子現在身上已經沒有了三爪銀龍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碧綠色的無爪蟒袍,這身蟒袍和三爪銀龍袍比起來,實在是差得遠了,老實說,三皇子對于這身蟒袍是一萬個不喜歡!

上了馬的三皇子緩緩的帶着車隊走向城門,隊伍的速度很緩慢,三皇子的心焦灼無比,只要還沒有走出望京,那麽一切就都有可能發生,炫龍皇帝想要他的腦袋,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但他實在是不能快,不能如喪家之狗般的離開望京,不能給天下人這樣的感覺。

一路上,百姓圍觀,三皇子坐在高頭大馬上,面色冷峻沒有半點頹唐之意,看上去不像是敗走荒城,反倒好似是領軍出兵一樣,氣勢洶洶。三皇子應該少了一條胳膊一條腿,但是現在看上去,零件都在,難不成一夜之間就全都長出來了?

不少和三皇子有世仇,專門來看三皇子笑話的,想要趁機說點風涼話,嘲諷兩句的,看到這個場面一個個吓得噤口不言,三皇子連皇袍都穿了,炫龍皇帝都沒有殺他,足見炫龍皇帝對其的寵愛,別看三皇子現在落魄了,說不定什麽時候又要殺回來了,大皇子不也自圈十年在太子府麽?現在還不是一樣揚眉吐氣了?

想到這裏,氣氛凝重,看着三皇子高人們越發不敢言語。

三皇子的車隊走出正陽街,正要進入東正街的時候,長街上一張桌子擋住了三皇子的去路。

桌子上擺滿了踐行的酒菜,長桌之後,坐着身穿四爪銀龍袍的大皇子。

三皇子眼角微微一抽,随即露出一張笑臉來,翻身下馬,将馬缰繩丢給一旁的侍從,邁步朝着大皇子走去,只不過腳步看得出,不是很利索,三皇子一邊走一邊笑道:“大哥,你這是專門來給我送行的麽?”

三皇子說着,伸手在桌子上撿了個花生丢進口中。

就在昨日,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間還是你死我活的狀态,現在卻彼此笑得親切,似乎毫無芥蒂。

大皇子看了眼三皇子身上的翠綠蟒袍,又看了看三皇子的腿和胳膊,笑着站起身來,伸手捏着酒壺給三皇子斟滿一杯,笑道:“老三,荒城路遠,今日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大哥敬你一杯。”

三皇子拿起酒杯,和大皇子手中杯撞在一起,随後将酒一口幹掉。

長吐出一口氣後,三皇子道:“大哥,莫怪做弟弟的再說你一聲不是,此番我輸了,皇位一定是你的,你登基之後千萬不要再優柔寡斷,我夏國地勢惡劣,前狼後虎,左熊右豺,一個不慎,就是滿盤皆輸,成為兇物口中食糧。”

三皇子這話是由心而發,不管三皇子如何,他都希望夏國能夠萬年長久,這樣他在荒城才呆的舒坦,才有機會重新回到望京,從大皇子手中拿回自己的東西。

大皇子将杯中酒飲盡,鄭重點頭,“哥哥我記下了。你不怕我在酒中下毒?”

三皇子聞言一笑,伸手将桌子上的那盤花生豆抓起,丢了一顆入口,道:“這盤子我先拿走了,以後一定回來,親手還給你。”

大皇子雙目微微一眯,笑道:“不必了,山高路遠,你跑一次殊為不易,咱們總是兄弟一場,你留着當個念想吧。”

“一定要還的,大哥,告辭了。”說完三皇子端着盤子,一顆花生一顆花生的丢進口中,頭也不回的向前行去。

身後的馬隊吱吱嘎嘎的碾過地面,大皇子站在道邊,看着這蜿蜒隊伍在眼前行過,神情終歸沒有多少興奮愉悅,相反的,有些落寞。

三皇子和他終究是自家兄弟,可惜,他和三皇子各有優點,并且彼此互補,若是兄弟齊心,支撐夏國絕無問題,可惜,他們兩個水火不容,可惜,可惜!

別看大皇子此次贏了,對于大皇子來說,真正的考驗其實才剛剛開始,他身上的擔子是整個夏國,贏了三皇子沒什麽了不起的。

正如三皇子所言,皇位非大皇子莫屬,大皇子想到這裏不由得松了松領口,夏國太沉了,壓在頭頂上,叫大皇子有些喘不過氣來。

三皇子走出東正街,将手中盤子裏面剩下的花生米一把抓起,随後花生在三皇子掌心崩解成粉塵,從指縫中漏走。

三皇子将盤子交給身旁的侍從,叮囑道:“好好給本皇……本王收起來,用不了多久,本王要親自将這碟子送回來。”

那侍從當即接過碟子,小心收起。

三皇子正準備稍稍加快點速度離開望京,免得夜長夢多,誰知道他眼角餘光又看到了一個身影攔在道路中間。

三皇子心中奇怪,扭頭看去,随即,三皇子一張臉瞬間黑了下來,三皇子旁邊的侍從清楚的看到三皇子鬓角上的頭發一根根的翹起,一股股的血腥氣從三皇子身上散發出來,這侍從簡直無法在三皇子旁邊站立。

只身一人,長街攔路的,當然是方蕩。

方蕩腰間挎着千葉盲草劍,一身青色暗花錦袍,露出胸口處白雲般的衣襟,頭發梳攏得精細,一根多餘的都沒有,此時的方蕩看上去竟然也是人中龍鳳一般的人物,稱得上是俊美郎君!

方蕩這一身青色暗花錦袍是靖公主專門給方蕩準備的,而方蕩的頭發,則是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兩女給他細致梳攏的。

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絕對是身邊有了女人的之後,只有女人才能将不修邊幅的方蕩變成當下這樣的美男子。

四周的百姓見到方蕩,都低聲細語,眼神之中充滿敬重,不過他們敬重的不是從沒見過面的方蕩,而是方蕩身後的方家,十世大夫,有恩天下,絕非浪得虛名!

在方蕩身後不遠處,站着丁苦兒、丁酸兒還有母蛇蠍,她們現在等于是方蕩的班底,為方蕩馬首是瞻,甚至可以說,丁苦兒和丁酸兒是方蕩的仆人,母蛇蠍則是方蕩的管家。

三皇子看到方蕩就怒氣沖天,咬牙切齒的道:“方蕩,你是來攔路找死的麽?”

方蕩眼中卻似乎根本就沒有三皇子,三皇子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方蕩對其充滿蔑視,在三皇子看來,這蔑視簡直是莫名其妙,方蕩憑什麽藐視他?哪怕他輸了,也輪不到方蕩來藐視。

方蕩淡淡的開口道:“三皇子,我來問你,你身邊的那個女人呢?”

三皇子微微一愣,眉頭皺起,“你這豬狗不明不白的說些什麽?”

方蕩變得非常有耐心,道:“當初随你一起在爛毒灘地上的那個女人,那個叫你留下我的性命,從而使得我身軀中多了一條噬命蟲,從此之後日日痛楚不得安穩一刻的女人。”

方蕩當初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就驚為天人,但越是美貌女子越有一顆蛇蠍心腸,方蕩曾經發誓要奪走三皇子的一切,要占有三皇子身邊的那個貌美無邊,傾國傾城的女子。

三皇子恍然,眼珠微微轉動一下後冷笑道:“原來你說的是煙波仙子,那是我未來的王後,告訴你也無妨,三年前她修為大成步入練氣境界,去妙法門修煉去了,有本事的話,你大可以去找她!不過,妙法門可不是男人能去得了得地方。”

方蕩點了點頭道:“原來她是你的王後,好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你的東西,我都會一點點的從你的手中拿走,變成我的東西,所以,從現在開始,她是我方蕩的女人了!”

三皇子怒火騰的一下爆湧上來,咬牙切齒的瞪着方蕩道:“你小子找死!”

三皇子說着雙腳猛的一蹬馬鞍,碧綠色的身形如同一條蟒蛇朝着方蕩就沖了過來。

三皇子暴怒無比,事實上只要一想到方蕩,三皇子就會遏制不住的暴怒,在三皇子的世界中,方蕩是他最大的仇人,三皇子這一輩子所經歷的所有的挫折,都沒有方蕩昨天一天帶給他的多。

三皇子輸給大皇子,雖然不甘心,但沒什麽不服氣的,三皇子輸給方蕩,簡直不能忍,因為三皇子從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如方蕩這樣卑污如腳底淤泥的家夥。

輸給大皇子那叫情調,輸給方蕩就是踩着了狗屎!

三皇子見到方蕩尤其是方蕩說出那句話來的時候,三皇子什麽涵養都沒有了,就想着伸手将方蕩活活捏死!

方蕩面對三皇子這迎面一擊,身形如同棉絮般的倒飛出去,堪堪避開,三皇子一掌拍空,一個寬達一米多的掌印隔空印入地面,直接将青石地面拍出一個大坑來。

方蕩一刻不停,急速後退,竟然絲毫沒有半點要和三皇子争鬥一番的想法,要知道當初是方蕩不斷要求三皇子與其一戰,現在方蕩丢下一句話後,就逃之夭夭了,這叫追出去一條街都沒有追上的三皇子一巴掌拍碎了旁邊的一座磚牆。

若是平常,三皇子斷然不會追不上方蕩,但他這今早才從下人身上割下來的手腳按在身上着實太不好用,速度根本發揮不出來。

“鼠輩,鼠輩!這只該死的肮髒的老鼠!”三皇子咒罵着,重新返回自己的車隊中。”三皇子覺得自己的腿不太舒服,微微發癢,似乎是昨日他出手準備擊殺大皇子的時候,被方蕩扯住的那條腿,不過他也沒有太在意,帶着自己的車隊走出望京,朝着荒城行去……

靖公主站在方蕩身後,看着三皇子的車隊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城門口。

“你當初能殺了三皇子,為什麽不殺了他?”靖公主對于三皇子沒有半點好印象,巴不得他死掉,她曾經要求方蕩殺了三皇子,方蕩卻并沒有這麽做,這在靖公主心中一直都是一個謎。

方蕩伸手按了按自己胸口處,笑道:“當初他在我身上種了一只蟲子,我現在還給他一群!當初他叫我夜夜不得安寝,現在,我要他日日苦惱叢生!”

靖公主猶疑的看着方蕩,方蕩在她眼中越發變得深不可測起來,明明有着一雙一眼就能叫人看到底的清澈眼珠,但越接觸,靖公主就越覺得方蕩身上處處都是秘密,處處都是未知。

靖公主沒有繼續追問蟲子的事情,而是有些酸溜溜的道:“煙波仙子阮凝香,乃是望京第一美女,也是夏國第一美女,即便在十國之中也入前八,天下愛慕者不計其數,她确實和三皇子有婚約在先,兩人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據說在六歲的時候三皇子就和阮凝香定了娃娃親,但一紙婚約束縛不了煙波仙子阮凝香,她現在已經是妙法門的弟子了,就更不會在乎凡間這些紙張約定,不過,阮凝香和三皇子感情極佳,就算三皇子落魄了,阮凝香也應該不會抛棄他。你想要讓她做你的女人,在我看來,就是做夢。”

“行不行,總得試一試,三皇子身邊越是好的東西,我越是要弄到手,不這樣,怎麽能算是報仇?”方蕩似乎完全沒有察覺靖公主在吃醋。

靖公主眯了眯眼,冷哼一身轉身便走。

不過,靖公主剛剛走出去幾步,便停住腳步,轉過身來道:“方蕩,我還沒有在京城轉過,你陪我走一走,游一游這望京的繁華吧!”

方蕩自然沒什麽不可以,當即點頭,和靖公主并肩而行。

靖公主現在依舊是一身練武才穿的緊衣,襯托得靖公主英氣勃勃。

而方蕩就不用說了,在靖公主的改造下,還有丁苦兒丁酸兒的仔細裝扮下,完全變了一個人,英俊倜傥,即便比不上京中的頂尖美男子,但也稱得上是相當出衆了。

此時兩人并肩同行,有種說不出的美好和般配。

在方蕩身後遠遠跟着的母蛇蠍看了眼身邊的兩個女兒,就見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兩個一個撅着嘴,一個臉上硬邦邦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母蛇蠍不由得搖頭嘆息一聲,女兒的心思,她怎麽會不懂,但有些事情強求不得,尤其是這個方蕩,不像是什麽好人,更是不應該招惹。

方蕩和靖公主一路同游,方蕩也沒有轉過望京,事實上,這是他這輩子首次和女人一起逛街,靖公主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什麽都想看看,什麽都好奇,一邊走一邊買了一大堆的東西,最初方蕩拿着,後來丁酸兒丁苦兒拿着,當初在火毒城中的靖公主可絕對不會如此大方揮霍,火毒城中的靖公主,也絕對不會如今天這般笑得這麽多,笑得方蕩如此陶醉。

其實靖公主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從她娘死後,飽嘗人間冷暖的靖公主就一心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從那時開始,靖公主就開始拼命修煉,她很少走出公主府,甚至連火毒城都沒有完全轉過,再加上火毒城那般貧瘠,望京這般繁華,根本不能比較,到了這裏靖公主眼中自然處處新穎。

以往的靖公主總是将自己層層包裹起來,嚴嚴實實,叫人完全不能親近,但是現在的靖公主,完全的放松下來,該笑就笑,該跑就跑,改完就玩,該吃就吃,方蕩覺得,此時看到的,才是真正的靖公主,以往的那個,只是一個心中充滿恐懼的女孩,只有恐懼的人,才會将自己成層包裹,處處武裝。

方蕩和靖公主一直逛到天黑,燈火四起,送走了三皇子的望京格外熱鬧,遠處隐隐有鞭炮聲響起。

靖公主越發的玩心大起,拉着方蕩在街路中穿來穿去,看樣子就算繼續這樣晚上一整晚也不會罷休。

方蕩也是少年心性,和靖公主兩個玩到了一起去,兩人在街頭穿梭,見到各種小吃都要來上一份,那裏人多就往那裏擠,說不出的歡暢。

就在靖公主和方蕩在一家糖人鋪前流連的時候,三個中年男子走過來,其中一個恭恭敬敬對着方蕩和靖公主一躬身,笑着道:“靖公主,方偏将,我家公子恰好在沽酒樓上,想邀請兩位上樓一敘,不知道兩位可否賞光?”

方蕩和靖公主正玩得開心,驟然被人壞了興致,方蕩便有些不悅,擡頭望去,就見不遠處有一家燈火輝煌的酒樓,二樓臨窗的位置站着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

大皇子!

大皇子笑着朝兩人招招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邀請方蕩和靖公主。

“不去,沒時間!”方蕩淡淡的吐出一句話,随後拉着靖公主朝着沒去過的街面走去。

那三個邀請方蕩的中年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麽吊的家夥,他們還是頭次見到,要知道現在大皇子的地位水漲船高,一般人巴結大皇子還來不及呢,這兩個家夥竟然折了大皇子的面子,當真是給臉不要臉!

大皇子見到兩人消失在街路盡頭,微微搖頭,此時大皇子身邊一個謀士低聲道:“太子,方蕩若不能為您所用的話,斷斷留不得。”

十世大夫的影響力實在太大,當初那百人送禮堆積成山的場面至今還烙刻在大皇子的腦海中。

大皇子聞言,把手中的酒盅送到唇邊,将內中的酒水一飲而盡,未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