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7 章 邪念生

三皇子撞鐘而亡,鐘聲陣陣,袅袅不息,內中不知道懷有了多少的憤怒不甘。

這場面,那鐘聲,震撼的四周的修士們一個個心中悲涼。

此時再看方蕩,這些修士們眼中多了一絲敬畏,原本他們只将方蕩當成是一個靠着兩件鎮國之寶四處橫行的家夥而已,以為方蕩離開了兩件鎮國之寶什麽都不是,所方蕩就算再怎麽強大,他們心中也并不敬畏,或許有畏懼,但絕對沒有恭敬,因為方蕩就算再怎麽強大,也不知道他們發自內心的恭敬,但是現在,他們發自內心的敬畏這個有着一雙清澈眼睛的少年。

尤其是那個殇國太子,原本他将方蕩視為仇寇,恨不得出了這片花海就動用自己能夠動用的一切力量擊殺方蕩,但是現在,這個想法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如何才能叫方蕩不會因之前他的舉動而對他生出惡感,看到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下場,還敢跟方蕩作對的,都是敢于直面慘淡人生的真漢子。

夏國兩位皇子被逼得都已經入贅妙法門了,方蕩卻依舊不放過,追到人家婚禮上,搶了大皇子的未婚妻,殺了大皇子,還活生生的把三皇子給生生逼死。

現在想想,從大皇子到三皇子,全都被方蕩搶走了女人,奪走了皇位,收割了他們的一切,甚至連夢想都沒給他們留下,在這樣的絕望之中,收割了他們的生命,似乎他們從誕生下來,就是在等着方蕩殺他們一樣。

所有的人心中彙聚出一句話來——方蕩太可怕了。并不是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就能叫人畏懼,那剝奪了敵人一切并且絕不放過的行為才叫人顫栗恐懼。

方扒皮的外號果然不是假的,不,這不是剝皮了,方扒皮哪能形容眼前這個方蕩的可怕的萬一?簡直就是方拆骨,方榨油。

方蕩在在場的所有的修士心中一瞬間就成了天底下最不能得罪的家夥。

之前那些義憤填膺的站出來排號,準備輪番上陣對付方蕩的修士們此時全都蔫了,一個個悄悄後退,消失的無影無蹤。

靜靜的站在遠處的煙波仙子瞳孔瞬間放大,呆呆的看着慢慢變冷的三皇子的屍體,看着那巨鐘上的斑斑血跡。

有一種痛,深入骨髓,叫做無聲。

青梅竹馬三十年,一場空。

而站在煙波仙子阮凝香旁邊的夢紅塵此時也呆呆的站在那裏,大皇子死得太快了,方蕩下手太狠了,那一瞬間方蕩徹底黑化,是準金丹的境界,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三位長老誰都攔不住,更別說他夢紅塵了。

三皇子死得同樣太快,一個要殺人,誰都攔不住,一個要自殺,同樣誰都攔不住。

夢紅塵不知道自己此時心中應該是一種怎麽樣的情緒,總之,也是一種痛,不知道該怎麽痛的痛。

夢紅塵此時擡頭看向方蕩。

她不明白,方蕩眼神清澈得甚至可以倒映整個天地,但為什麽方蕩下手就這麽狠這麽絕情這麽不留餘地?那個純善少年如何變成了眼前這樣的窮兇極惡之徒?

其實三皇子的死怪罪方蕩,是沒有理由的,方蕩本沒想殺他,是他自己尋死,當然說方蕩逼死了三皇子也不假。不是方蕩三皇子也不會如此絕望,從而走上絕路。

方蕩淡淡的看了三皇子的屍體一眼,随後再不看一眼。

方蕩從地上撿起那個镂刻圓球,朝着天空中那無主之物一招手,沒有記憶沒有神念昏昏睡去的吞噬之主立時朝着方蕩飛了過去。

就在此時,一道巨力一下攔在了方蕩面前,攏住吞噬之主。

方蕩一驚,雙目殺機環嗡然旋轉,朝着三位妙法門長老望去。

出手的是摘花長老,吞噬之主這樣的寶物可以叫天底下所有的修仙者瘋狂,眼前這三位自然也不能免俗。

事實上,旁人是實力不夠,不然也絕對不會坐視。

“方蕩,此物兇冥不吉,你若收走對你有百害而無一利,應該放在我妙法門鎮壓!”摘花長老微微一笑,以我是為你好的關心語氣開口說道。

四周的修士們誰不知道吞噬之主的貴重,齊齊在心中罵了一聲道貌岸然的無恥之輩。

方蕩晃了晃手中的那枚圓球,吞噬之主一下醒轉過來,數百只眼睛眨動不休,尋找自己的家,找到後,立即吃力的掙紮着朝着镂刻圓球飛去。

方蕩手中的這枚圓球就是吞噬之主的臨時肉身,吞噬之主只是一道神念,長時間沒有肉身的話,就會一點點崩解,最後消失無蹤,所以這镂刻圓球在那裏,吞噬之主就去那裏。

但要想駕馭元嬰修士的寶貝吞噬之主,卻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大皇子用了許久的時間喂了吞噬之主無數東西才能簡單駕馭吞噬之主,用來進行攻敵,方蕩剛剛入手,想要做到大皇子那個程度根本不可能。

方蕩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叫吞噬之主朝着自己靠過來,事實上,是召喚吞噬之主回到自己的臨時肉身之中。

方蕩眉頭皺起,正要上前,将吞噬之主收回镂刻圓球之中,忽然眼前黑影一晃,九葉長老出現在方蕩身前,原本就相當慈藹的九葉長老一臉笑意:“方蕩,摘花長老所言不錯,這吞噬之主乃是重寶,懷璧其罪的成語你應該聽過,此物誰帶在身上都将成為全天下修士追逐的目标,你帶在身上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放在我妙法門中,鎮壓起來,另外,此寶內中的東西,以一人之力根本無法破解,那怕你是天縱之才,也做不到,你就算将其拿走了也未必能夠參悟透徹,只有我妙法門上下彙聚所有的才智之輩一同參詳,才能得到其中奧妙一二,到時候自然少不了你的。”

九葉長老的話就相當明白了,也确實有道理,懷璧其罪,有些東西你沒有力量駕馭的時候卻将其帶在身上就是找死。幼、童懷有重寶,不會對幼、童有半點好處,只能叫幼、童陷入重重危險之中。

這也是大皇子一直不敢當着外人動用吞噬之主的原因所在,有吞噬之主在,大皇子就永遠擁有翻盤的本錢,一旦被人知道吞噬之主的存在,大皇子連翻盤的本錢都沒了。

現在想想,大皇子當真是天之驕子,上天待他一點都不薄,擁有鸠将那種可以切割空間到處亂跑的奴仆,還擁有吞噬之主這種元嬰修士的法寶,可惜,一手好牌最終卻打個滿盤皆輸。

可以說,方蕩将吞噬之主留在妙法門确實是最佳的選擇,并且九葉長老也說的明白,這東西留在這裏,動用整個門派之力來參詳,到時候好處絕對不會少了方蕩的。

方蕩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現在是妙法門的女婿,和妙法門之間的關系相當為妙親近,九葉長老沒有必要哄騙他方蕩,如果是一般的東西,方蕩當即就答應了。

但這吞噬之主不行,當初就是這東西吞掉了方蕩的十世大夫玉,方蕩必須想辦法叫這東西吐出來才成。

四周的修士們一個個都對吞噬之主相當眼紅,這東西代表着什麽?

對于那些掙紮在金丹邊緣而不可逾越的修士們來說,就意味着希望,甚至意味着成功。

此時不喜長老也開口道:“方蕩,你現在已經是我妙法門的女婿,我妙法門斷然不會虧待你,叫你将此物留下,确實是為你好。”

方蕩聽到女婿兩個字,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夢紅塵,他對夢紅塵根本就沒什麽意思,他的目标從始至終都只是大皇子手中的十世大夫玉罷了,甚至大皇子還有吞噬之主都不是方蕩的目标。

方蕩也從未想過真的娶夢紅塵,夢紅塵再美,對于方蕩來說,也比不上靖公主萬一。

方蕩開口道:“我的目标是大皇子,這個女人還是留在你們妙法門吧!”

方蕩一句話叫滿場嘩然,方蕩這是要休妻不成?夢紅塵尚未過門,天地也沒有拜,就要被休掉了?

方蕩你還有沒有人性?

禽獸!禽獸!禽獸!

要不是有元嬰修士的法寶器靈這麽重要的東西壓着,場面一定再次失控。

夢紅塵身子微微顫抖起來,那種從心底爆發出來的憤怒,使得夢紅塵頭發絲都根根豎起,方蕩今天一天帶給她的屈辱,比她過去所有遭受的屈辱加起來還要多百倍。

三位長老的面色瞬間變得鐵青,妙法門建門至今也不曾受到這樣的羞辱!

方蕩随後看向手中的镂刻圓球,開口道:“至于這件寶物……”

就在所有的人看着方蕩,而方蕩正準備一口拒絕的時候,忽然有一個修士一步邁出,身形如龍似蛟,大袖一擺,一道流光噴出攻擊九葉長老,另外一道流光砸向方蕩,同時丢出一張大網直奔吞噬之主。

“柯正,你幹什麽?”摘花長老冷聲暴喝。

柯正乃是摘花長老的至交好友,有接近六十年的交情,摘花長老甚至連玄妙之門的秘密都毫無保留,任其觀瞧,可見兩者之間,他和妙法門之間的關系哎何等親近。

柯正和摘花長老同樣都是肉身劫,一只腳邁入金丹境的存在,沒想到這位好友在這個時候驟然出手,搶奪吞噬之主。

人心中是有惡的,惡之所以不彰顯,是因為誘惑不夠高,在足夠的誘惑下,哪怕是修士,也一樣會将自己的心中的惡展現出來。

柯正乃是蓄力發作,從見到了吞噬之主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打定主意要搶走這件寶貝了。

所以一出手就傾盡全力,務求将寶物得到手,九葉長老修為本就比柯正低,此時驟然遇到柯正出手,倉促抵抗,根本不是對手,直接被柯正丢出的一道水浪法寶擊中胸口,口噴鮮血倒飛出去。

而方蕩同樣受創,一個圓錘法寶砸中他的肩膀,抓着那镂空圓球的胳膊直接骨斷肉爛,鮮血狂湧而出,沿着手臂流淌,瞬間就将整個镂刻圓球浸透。

而另外一邊,柯正算計得天衣無縫,丢出的大網一下就将昏昏沉沉的吞噬之主給網住。

昏昏沉沉的吞噬之主顯然相當不滿,數百只眼睛齊齊瞪大,此時的吞噬之主忽然膨脹了一下,随後又恢複原狀,這一膨脹,吞噬之主立時就變得暈沉沉的,完全沒有了反抗意識,被柯正拉着朝着柯急速飛去。

當初吞噬之主吞噬了十世大夫玉後,這吞噬之主在镂空圓球中就總是不安分,不過後來已經不再出現這種情況了,現在似乎複發了,和當時的情形一模一樣。

柯正蓄勢而發,自然不留餘地,身形一動,急飙到方蕩身前,手指探出,一點方蕩肩膀,方蕩如中雷擊,手心中的那顆镂刻圓球再也抓不住,一下飛了起來。

柯正一伸手将用來操控吞噬之主的浸滿方蕩鮮血的镂刻圓球給生生抓住。

柯正眼中閃爍狂喜的光芒,眼前的這件太清層元嬰修士的法寶将成為他踏上金丹境的踏腳石,不,不光是他,是他整個瀾光門崛起的奠基石。

此時摘花長老還有不喜長老同時出手直奔柯正。

柯正早作準備,祭出一件圓珠法寶,這圓珠法寶猛的一漲,一下就将柯正身子給包裹住,摘花長老放出的怒海狂音還有不喜長老的五雷妙法盡皆被這圓珠法寶給生生攔住,一時半刻間傷害不了柯正。

而此時柯正已經将吞噬之主拉到身前。

此時的吞噬之主狀态似乎變得極不穩定,不斷漲大縮小,上百只大眼睛也不斷的在模糊和清明之間來回切換。

柯正現在顧不了這些,一伸手将镂刻圓球朝着吞噬之主按去。

只要将吞噬之主收了,他掉頭就走,拼着耗費精元,只要逃出這片桃花林,那麽這件吞噬之主就算落袋為安了。

眼瞅着狀态極為不穩定的吞噬之主和镂刻圓球之間僅在咫尺,就在此時一只大手一下按在镂刻圓球上,方蕩的那張臉出現在柯正面前,竟然生生攔住柯正。

第 276 章 你我兄弟

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方蕩的計劃。

憤怒的洪熙陡然清醒過來,他原本還奇怪,方蕩說過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大皇子要一件東西,其次才是搶走一個女人,怎麽先搶女人了,本末倒置,并且搶的還不是三皇子的未婚妻煙波仙子,現在他終于明白了,原來這就是方蕩的計劃。

方蕩知道自己無法和整個妙法門對抗,所以就用了迂回的方式,釜底抽薪,方蕩怕的只是妙法門而已,大皇子如果不是妙法門的女婿的話,方蕩還有理由害怕大皇子麽?顯然沒有。

方蕩用了最笨的辦法将大皇子和妙法門牢不可破的關系割裂,搶夢仙子原來就是為了這個。

該說方蕩聰明呢,還是應該說方蕩蠢?

這個方法實在是太笨了,因為方蕩所冒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甚至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可能。

此時所有的人都一下明白了方蕩的想法。

怎麽說呢?

所有的人心中都生出一種無力感,原來天底下最不可能的事情,從妙法門娶走女修士不過是方蕩達成目的的一個步驟而已。

現在,所有的人都想起了方蕩不久前說過的一句話,當時他們只是聽一聽就一帶而過,沒怎麽當回事,但現在回想起來,這句話當真是字字沉重壓得人喘不過起來。

我方蕩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方蕩這是抱着必死之念來的,是拿命在拼,用命來割裂大皇子和妙法門之間的關系。

究竟是什麽叫方蕩這麽拼命?

十世大夫玉?什麽是十世大夫?十世大夫玉究竟有什麽了得之處,能夠叫方蕩如此拼命?

這個疑問在所有的心中回蕩起來。

不過此時沒有人說話,所有的人全都看着方蕩看着大皇子。

就見大皇子忽然笑了起來,最初呵呵的笑,現在哈哈哈的大笑。

“方蕩,你以為你有兩件鎮國重器就能如此羞辱我?就能在我身上想拿走什麽就拿走什麽?方蕩,你太自信了,太輕視我了,不過,我被人輕視慣了,無所謂,我能自囚太子府十年,這點委屈我承擔得起,但你不應該羞辱我心中的仙子,将她當成貨物一般随意處置,為此,我今天傾盡所有,也你要付出代價!”

“所以,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要殺了你,從未有人叫我如此憤怒,恭喜你,我要将你碎屍萬段,用你的鮮血洗刷你今天帶給夢紅塵的恥辱!”大皇子每一個字吐出牙齒都發出咯嘣嘣的聲音。

四周的修士們聞言,齊齊喝彩!

大皇子不是為了自己戰鬥,而是為了夢仙子。

原本他們都讨厭大皇子,但是現在大皇子就像是他們自己,大皇子在代表他們與方蕩戰鬥。

随後就有修士站出來叫道:“夏國太子你若是鬥不過方蕩,且放心,我接着戰這畜生,用我的鮮血叫他明白世間有些東西不能招惹,因為有人會用自己的生命捍衛!”

緊接着一個個修士紛紛站出,排出號碼來,準備輪番上場誓殺方蕩。

方蕩臉上的笑容收斂,周圍那些修士他全當做空氣,根本不看在眼中,方蕩淡淡的道:“誓死捍衛?這個詞用的好,如果十世大夫玉真的被你毀掉了,我都不知道應該叫你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才能彌補我心中的傷痕!”

“嘿嘿嘿嘿,那我可以很高興的告訴你,你的傷痕永遠彌補不了了!”大皇子笑得陰森。

方蕩眼中,大皇子渾身上下殺機鼎沸,頭頂上一根殺機血柱沖天而起,望不到邊際,可見大皇子此時心中的恨達到了什麽樣的程度。

恨到了這種程度,言語變得毫無必要。

大皇子其實完全可以走,但他選擇不走,擁有鸠将的他,可以去任何地方,但方蕩今天當衆搶走了他的未婚妻,還将其當成是貨物一樣買賣交換,大皇子已經走不了了,方蕩用這個辦法不光斬斷了他和妙法門之間的關系,還切斷了他的退路,将他逼入不得不戰的絕境!旁人會覺得方蕩的法子太愚蠢了,但大皇子卻知道,方蕩太聰明了,雖然這個辦法繞得有點遠,但這是唯一能夠将他留在這裏牢牢困住不能動彈的手段,叫他的鸠将全無用武之地。

因為他今日若是逃了,一輩子都別想再振作起來,這樣的屈辱會叫他變成瘸子,擊碎他的一切信心,砸爛他的本心,毀滅他的人生,所以,他放棄一切,選擇戰!

雙方都沒有給對方留有丁點餘地,雙方都要在一招內殺掉對方,所以雙方動用的都是自己最強大的力量,一擊必殺的力量。

大皇子腰間的一個有着古盎花紋的镂刻圓球一下飛出,內中發出仙器吞噬之主的咕隆咕隆的聲響。

緊接着在圓球中湧出一個圓滾滾滿是怪眼,擁有數不清觸手的怪物,這怪物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放大了幾千倍的長滿了眼睛的蝌蚪。

怪物猛的一張嘴,嘴巴裏面遍布一張張的小嘴,密密麻麻如同芝麻一般,朝着方蕩就撲咬了過來。

一見到這吞噬之主,連三位長老都動容,臉上露出驚詫至極的神情。

這是太清層的元嬰修士的法寶器靈。

要知道濁世凡間和元嬰修士所在的太清界之間隔着一個金丹修士居住的上幽界。

金丹境界的修士的寶物已經是他們可望不可及的了,更何況是太清境界的元嬰修士的寶物?那怕只是一個器靈,也值得整個濁世修士鬥個你死我活,就算這件寶貝器靈到了上幽界,都一樣是金丹修士們争奪的目标。

要知道,這件器靈寶物不光只代表無上的神通道法,還有太清層次的秘密,只要從中挖掘,就能找到成為直指元嬰的大道,這是一件叫人瘋狂的事情。

首先,能夠叫你成為金丹修士的大道是虛道,因為能夠叫你成就金丹,未必就能叫你成就元嬰,所以不少修士到了金丹境界就要重新尋找大道修行,浪費許多時間不說,苦苦尋找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的能夠成就元嬰的大道。基本上凡間能夠送修士進入金丹境界的大道,十條才有一條能夠叫修士成就元嬰。

而一條大道能夠成就一個門派,也就是說,在上幽界,十個門派之中才有一個擁有直指元嬰的大道。

太清層次的器靈,不但能夠幫助修士以最快的速度成就金丹,還能給修士找出一條直通大道的方向,步步向前,不會走錯。

這對普通修士來說或許還有些早了,但對于她們這些卡在差一步就能金丹大成的修士們來說,簡直就是天賜的寶物。

無論如何,都要将吞噬之主留在妙法門!

這是三位長老見到吞噬之主後,此時心中的迫切想法。

哪怕方蕩身上有兩件鎮國重器,哪怕是方蕩的一群變種巢蟻,甚至,将方蕩的奇毒內丹擺出來,也不會使得三位長老生出半點貪念,但是這件吞噬之主不同,随便一個邊角都比鎮國重器強大百倍。

大皇子祭出殺招,方蕩同樣不甘示弱。

同一時間,方蕩将陰兵虎符,萬靈浮屠,千葉盲草劍,巢蟻等等全都祭出,一窩瘋的朝着吞噬之主攻去。

漆黑滿是觸手的圓球對着千軍萬馬絲毫不示弱,那大嘴此時陡然張得極大,內中一張張小嘴裏面生出一股股強大的吸力來。

十萬陰兵,各種靈鳥靈獸剎那之間就被吞掉,緊接着千葉盲草劍還有巢蟻也全部被吞掉。

什麽鎮國重器,什麽變種巢蟻巨爵爵位,什麽切割利器盲劍無敵,在這貪食的吞噬之主面前,全都不堪一擊。

太清層元嬰修士的法寶,哪怕只是一個器靈,又豈是濁世凡間的寶物能夠媲美邊角的?

不過,坐擁勝利的大皇子想笑卻笑不出來。

一只手刺透了他的胸膛,一只漆黑的手。

不錯,方蕩傾盡所有也鬥不過吞噬之主,但方蕩可以輕易秒殺大皇子。

吞噬之主在這一界沒有弱點,但大皇子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破綻。

大皇子看着自己胸口處鑽出的那只手,聽着自己的心髒的跳動,漸漸生出一種無力感來。

大皇子看向三皇子。

“我們兄弟,要叫今天看着我們笑的人,明日哭給我們看!”

言猶在耳。

夢想和榮耀在這一刻如灰塵般消散遠去。

鮮血從大皇子的口中如河水般流淌出來。

大皇子垂死的目光又看向夢仙子,微微搖了搖頭,他見到夢仙子的一瞬間,就生出過對未來的無數遐想,這個未來裏只有他和夢仙子,複國之後,他不會在和三弟争皇位了,他決定放棄一切和夢仙子雙宿雙飛,成為一對真正的神仙道侶,攜手共度上幽。就算到不了上幽,結不成金丹,相伴終生也是一件美事。

現在,夢想破滅了。

恨啊,我好恨!

沒有遇到方蕩之前,他雖然過得不好,但他有着周詳的計劃無邊的希望,眼前在不好,未來也總是美好的,一遇方蕩誤終身啊!

大皇子眼中猛的露出凄厲的神情,雙手一把按住從自己胸口處伸出的漆黑的手臂,結果,就如同按在了一個燒紅的烙鐵一樣,嗞嗞聲響中,大皇子的雙手飛速的蒸發着。

但大皇子沒有放棄,死死的按住那黑色的手臂,大皇子猛的張開嘴,用盡自己的全力,狠狠地咬在那漆黑的手臂上。

我死,也要在你的身上留下一道永遠不能磨滅的傷痕烙印!這是我的詛咒!

大皇子的腦袋飛速的蒸發着,大皇子整個人都在蒸發,那只黑色的手臂就是天空中的烈日,大皇子則是地上的薄冰,他連仰望太陽的權利都沒有,又怎麽能在方蕩的手臂上留下傷痕?

最終大皇子消失無蹤,滿懷遺憾和憤怒。

方蕩的手臂漸漸恢複正常,漆黑的顏色從方蕩身上急速褪下。

此時那喪失了原本一切記憶的吞噬之主沒了主人催使,靜靜的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上面所有的眼睛全都閉合起來,如同睡着了一般。

所有的人全都被這一幕給震撼了。

眼睜睜的看着如同頑強的蟑螂一般和命運抗争的,甚至臨死依舊不忘反擊的大皇子冰消雪融,那份遺憾,那份震撼,使得在場所有的人悚然動容。

原本嘲笑大皇子的人,此時心中一片慘淡,任何嘲諷的言語和想法都無法再興起。

一個人努力到了這種程度,夠了,值得尊重了,哪怕他失敗了。

三皇子滾燙的淚水不受控制的從眼中奪眶而出。

他以前最恨這個哥哥,天生下來就高他一頭,無論他多麽努力都永遠踩在他的頭頂上,所以他恨不得這個哥哥死!

現在這個哥哥真的死了,沒有人踩在他的頭頂上了,三皇子驀然發現,自己如此孤獨,原來,孤獨的滋味,比被人踩在頭上更可怕!

“方蕩,我要殺了你!”三皇子不顧一切的沖向方蕩,哪怕自己也冰消雪融,他也要綻放自己生命剎那的芳華和光亮,燃燒方蕩。

方蕩扭頭看向三皇子,伸手一擺,一陣風将三皇子吹飛,重重的撞擊在那口落地巨鐘上,發出當的一聲巨響,震撼人心的巨響。

三皇子掙紮着要爬起來,方蕩淡淡的看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腿中立時傳來鑽心透骨的疼痛,方蕩潛伏在三皇子身軀之中的巢蟻肆意的啃咬三皇子的大腿,肆意的游走在三皇子的身軀中。

當初噬命蟲就是如此對付他方蕩的。

三皇子疼得汗水滾滾,掙紮着想要起來,卻不可能,因為雙腿的腿筋都被巢蟻咬斷。

此時三皇子才知道方蕩在他身上做了手腳,看着方蕩那雙看向自己的冰冷的眼睛,三皇子知道,方蕩根本不屑殺他,而是要叫他永遠受苦,在方蕩面前,他根本發反抗,連站起來和方蕩對視的權利都沒有,他只能仰視方蕩。

無力!無力!無力!

這個**已經不屬于他了,而是被方蕩操控着,他就是一直木偶,方蕩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方蕩,我們兄弟兩個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說着三皇子猛的高昂起頭,咚的一聲,後腦勺重重的撞擊在身後的巨鐘上。

落地巨鐘再次發出當的一聲大響,震動整個花海。

鮮血塗滿了巨鐘。

“我們兄弟,要叫今天看着我們笑的人,明日哭給我們看!”

鐘聲袅袅久久不息。

第 275 章 我和你換

得不到的困境,是一個充滿惡意的世界,到處都是戲耍的玩弄。

一次次的得不到,一次次的惡意,不斷的極起方蕩的殺機,但方蕩還未曾将殺機宣洩出去,就轉換了場景,使得殺機在方蕩的心中不斷堆積起來,終于,爆發了。

光門憑空出現,內中一片鮮血淋漓的慘紅。

一個人影從中緩緩走出,這是個怪物,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滴血的怪物。

巨大的壓迫力使得四周花海桃花都被染紅了,随後紛紛從樹枝上剝落下來,尚未落在地面就枯萎。

在後面苦等的修士們驟然遇到這樣龐大的殺機壓力,一個個都面露痛苦之色,尤其是那些修為低的或者沒有修為的,更是眼中一片血海,感覺自己要被那殺機巨力碾成面粉了,動都動彈不得。

不過好在這殺機壓力來得快去得也快。

那渾身滴血的怪物消失不見,從光門中走出的,是那個原本目光清澈見底,現在卻多了一絲深邃的潇灑少年。

此時的方蕩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和之前那個毛孔滴血的怪物完全不同,甚至身上多了一些平和,一絲久經風雨之後的堅韌,一種雲淡風輕,整個人身上的氣質溫潤起來,猶如一塊久經盤磨的玉石,根本就沒有什麽壓迫感。

此時的方蕩身上多了一種氣質,一種了然看透的氣質。

一個人經歷了人生的五大困境之後,當然會變得成熟起來,将世情看透,明晰人間道理。

人生五大困境,本就是妙法門用來修煉的一種方式。

方蕩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現在他知道了,赤化和黑化完全不同,黑化一次會幫助他淬煉身體,但赤化不同,赤化是一種劇烈的情緒波動,赤化會給他**乃至心神帶來損害,這損害不小,他現在應該找個地方好好修養,不過眼前還得繼續堅持,因為他有必須咬着牙挺住的理由。

不過好在在玄妙之門五大困境之中消耗的十萬陰兵還有萬靈浮屠一下都恢複如常,諸多手段也重新回到方蕩身上,這樣的方蕩有自信,面對任何情況都還有一戰之力!

看着溫潤如玉的方蕩走出光門,所有的人全都呆住了。

就連後面那些看不到鏡中情況的修士們也都呆住了。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方蕩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他怎麽可能從玄妙之門中活着走出來?”

三個龍女臉上露出死了至親般的失望神情,那大大的眼珠一下就垮掉了,整個人看上去都洩氣了,顯然她們實在是太想要方蕩的屍體了,現在到手的屍體飛走了。

而其他的修士們忽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尤其是大王子洪熙。

方蕩能夠活着走出來,就意味着,夢仙子将變成方蕩的女人!

該死,該死,該死的方蕩!該死的蔫壞兒方扒皮,該死!

我剛才竟然還支持他,我當真是瞎了眼睛。

原本他們以為大皇子是個十足的惡棍現在才知道這個方蕩才是不可赦的魔鬼,甚至現在看受害者大皇子竟然也有些順眼了。

原本一致支持方蕩的修士們瞬間倒戈,但方蕩從玄妙之門中出來的時候給他們帶來的壓力太大了,大得使得他們現在就算對方蕩有諸多不滿,依舊不敢造次,不敢聲張,他們并不知道方蕩曾經黑化一次砸碎了親人反目困境,現在又赤化了一次砸碎了得不到困境,所以他們現在還在懷疑自己之前的感覺是不是出了什麽錯誤。

反倒是洪熙咬牙切齒之後無奈一笑,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至少夢仙子嫁給方蕩比嫁給那個在他心中什麽都不是的大皇子強那麽一點點。原本以為方蕩和他同病相憐,都只能舉頭望明月般的暗戀夢仙子,現在洪熙才知道,得病的其實只有他自己而已,算了,“算了,祝福方蕩,也祝福靖公主。”洪熙心中一片釋然。

随着洪熙這麽想,不少咬牙切齒的修士們忽然也想開了,對他們來說夢仙子就是一個永遠不能實現的夢想,這個夢想叫方蕩這個窮小子實現了總比被夏國大皇子實現了要好,至少方蕩實現了夢想足夠勵志,這樣一想,不少修士紛紛長籲一口氣,心态變得自然放松起來。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和善起來。

算了算了,能夠看到一場搶婚大戲他們應該已經滿足了,反正無論就夢仙子嫁給誰,他們也永遠不可能成為主角。

方蕩,成為妙法門建派以來,第四個從妙法門中娶走女修士的男子。

三位長老相視一眼,這個結果是她們都不曾料到的。

夢紅塵此時心中複雜無比,她是個随遇而安的溫吞性子,原本已經決定就這樣和從未見過面的大皇子結成道侶了,誰知道方蕩橫插一手,竟然從玄妙之門走了出來,這就等于方蕩将他從大皇子手中生生搶走了。

有些人喜歡被人争搶的感覺,比如煙波仙子,但夢紅塵卻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被人從另外一個人手中搶走的感覺,實在不舒服,好似她只是一件貨物似地。

此時她反倒有些可憐大皇子,可以想見,大皇子将成為天下笑柄,被人在婚禮上當衆搶走了自己的未婚妻,那是一種怎麽樣的羞辱?

大皇子此時面上陰沉無比,呼吸變得極為深沉,手背上的青筋突突跳動着。

四周所有的修士都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着大皇子,但大皇子寧可他們對他冷嘲熱諷,那樣反而還舒服些,現在這種憐憫的目光似乎在告訴他不光輸了方蕩一次,還要輸給方蕩一輩子!

為首的摘花長老開口道:“方蕩,你可以帶走紅塵了。”說完三位長老齊齊閉目,枯坐如同雕塑一般。與此同時,桃花殿外的一口落地大鐘當的一聲響起,悅耳清脆的嗡嗡顫音直上九霄,似乎在向天下宣布這個喜訊。

鐘聲一響,大皇子腦門上的青筋突地彈起一條,眼角也緊跟着蹦起幾根。

這鐘聲原本應該是為他和夢紅塵大婚響起,現在卻成了對方蕩和夢紅塵的祝福。

袅袅鐘聲中,圍觀的衆人心中一片平和,他們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現在就只希望方蕩能夠将他們的夢中情人夢仙子視若珍寶,叫夢仙子一生幸福。

不過方蕩随後一句話,就驚得三位長老詐屍般的齊齊張開雙目還瞪圓了雙眼,搞得一衆将心态放得平和的修士們怒從心氣,齊齊破口大罵。

方蕩沒有看向已經成為他妻子的夢仙子,而是看向大皇子,開口道:“大皇子,你拿走了我最寶貴的東西,現在我也拿走了你最寶貴的東西,如果你将十世大夫玉還給我,我就将你的女人還給你!怎麽樣?”

方蕩的這句話震呆了在場的所有的人。

就算是當初蛛王自爆內丹,也比不上方蕩這句話的威力,如此震撼人心。

幾個意思?

方蕩将夢仙子當成什麽了?剛到手就拿來換東西?

方蕩要将他們的夢中女神換東西!

該死!該死!該死!

狗日的方蕩!

狗日的方扒皮!

狗日的蔫壞兒方扒皮!

原本所有的修士都已經放棄了自己對夢仙子的執念,轉而祝福夢仙子,看着夢仙子出嫁,就像是對自己曾經的暗戀歲月的告別,就因為方蕩一句話,使得他們剛剛放平穩的心态一下變得不可遏制的傾斜倒塌。

反應最激烈的是大王子洪熙,他簡直要瘋了,餓狼一般嗷嗚大叫:“方蕩,我和你勢不兩立!來來來來,咱們決生死,今天有你就沒有我!”

随後所有的修士都大叫起來,方蕩氣死他們了,氣死了,真的要氣死了!

現在什麽都不重要了,殺了狗日的方蕩最重要!

方蕩就算是金丹修士,他們也得噴他一口老血在臉上。

方蕩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洪熙,不知道他發什麽瘋,不過他沒有理會那些山呼海嘯的般的叫聲,方蕩眼中的世界一下變了模樣,到處都是鼎沸的殺機,每一個修士都爆發出如同火焰一般的驟烈殺念,看樣子就算将他方蕩剝皮拆骨都不足以平息他們的憤怒。

方蕩沒有理會四周的野狗亂吠,而是看向大皇子,他在等着大皇子的答案。

大皇子覺得自己被方蕩羞辱到了極致。

這不是當着整個玄天大陸所有的皇族搶走了他的未婚妻那麽簡單,如果方蕩真的珍視夢仙子的話,倒也罷了,現在方蕩擺明了根本就沒有看上夢仙子,将他的夢中女神當成是草芥一般的踐踏,這比直接踐踏他還叫他憤怒!

人怎麽能無恥到這種程度?

而事件中的主角一向溫婉的夢仙子終于憤怒起來了,夢仙子是個不會恨的人,天生的七情六欲就少了這麽一條,但今天,夢紅塵終于學會了恨,她恨透了眼前這個人,恨不得殺了這個人,甚至是千刀萬剮。

怒火中燒的夢仙子整個人都快要被憤怒焚毀掉了。

本來方蕩将她從大皇子手中搶走,就已經叫她有種自己是貨物被搶來搶去的感覺,絲毫得不到尊重。

現在這已經不是一種感覺了,而是成真的了,她真的變成了一件貨物,方蕩從大皇子手中搶走後,一轉手就被方蕩拿來換東西。

夢仙子的頭發絲都一根根的豎立起來,一雙秀氣的眉毛從一字緩緩豎起變成了1字。

“我說過了,十世大夫玉已經被毀了!”大皇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換了?”

“就算十世大夫玉在我手中,也不換!”

夢仙子猛的看向大皇子,她忽然覺得自己連一塊玉都不如。

好在大皇子還有後面的話:“夢紅塵是一個人,是我心中的至聖女子,怎麽能用來換東西?”這句話對于夢紅塵來說妥帖到了心底。

對!她是一個人,怎麽能用來換東西?該死的方蕩将她當成是什麽?

方蕩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三位用殺死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妙法門長老道:“現在大皇子應該已經不是妙法門的女婿了吧?”

三位長老此時和所有的修士一樣,恨不得捏死方蕩,方蕩将她妙法門女修看得如同弊履一般,想要就要想丢就丢,可惡至極,這樣的大道種子,她們更願意一只手親自捏死!一點都不值得惋惜。前三位将妙法門女弟子娶走的修士,每一個都有經世之才,天縱之資,也沒見到他們膽敢如此對待妙法門的女弟子。你方蕩和那三位比起來算得什麽?竟敢如此?

為首的摘花長老平複了一下情緒,看都懶得看方蕩一眼,開口道:“當然!”

方蕩點了點頭,看向大皇子道:“你不給,我就從你的屍體上取走,你現在不是妙法門的女婿,所以我殺了你,和整個妙法門無關!”

第 274 章 得不到

方蕩此時進入了一座城池中,随着進入這座城池後,方蕩的一切力量都被剝奪,變成了一個消瘦褴褛的乞丐。

暴雪方過,城池中積雪足足有半米深,方蕩衣着褴褛,薄薄的布料擋不住積雪散發出來的刺骨寒意。

陽光将大雪照得慘白一片,越發使人感到透骨冰寒。

方蕩幾乎是在雪中半走半爬。

肚子饑餓無比,方蕩感覺自己過不了今天了。

四周是從他身邊縮着脖子繞着走過的冷漠人群。

對于這些,方蕩完全無所謂,因為方蕩無數次的落入這樣的困境之中,并且,方蕩從未想過要別人幫助自己什麽,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欠你的,必須幫你,所以眼前的困境對于方蕩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此時一雙小腳出現在了方蕩面前,方蕩擡頭望去,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瞪着大眼睛看着方蕩,小男孩手中拿着一個咬了一口的熱氣騰騰的肉包子,濃稠的湯汁緩緩流淌着。

小男孩一臉憐憫,低下頭來,将肉包子送到方蕩面前。

方蕩肚中饑餓難耐,身上寒冷得要比石頭還硬,再不吃東西就要死掉,當即感激的看了小男孩一眼,張口去吃。

咔。

牙齒碰撞的聲音響起,口中沒有那暖烘烘的肉包的香氣,方蕩張開眼睛,就見那肉包距離自己的嘴巴還有幾厘米遠,連忙用力往前爬,張口去咬。

咔。

還是有幾厘米遠,方蕩此時如同一個餓殍,腦子中已經喪失了思考能力,只想要吃掉那肉包,當即往前爬,再次張口,去咬。

咔。

咔。

咔。

近在咫尺,卻怎麽都咬不到。

此時一只腳踩在了方蕩的腦袋上,那小男孩哈哈大笑,方蕩前進一點,他就将肉包往後一點,方蕩身後已經有一條蜿蜒的爬痕。

小男孩滿臉惡意的将肉包一口口的放在嘴中吃掉,一邊吃一邊吧嗒嘴。

四周傳來哄笑之聲。

随後小男孩用力的踢了方蕩腦袋幾腳後愉快的跑掉了。

這是一個滿懷惡意的世界。

在這笑聲中,方蕩心頭生出一股怒意,一線殺機來。

方蕩繼續往前爬,爬着爬着,方蕩站了起來,肚子裏面不餓了,他變成了一個身材飽滿圓潤的肥大商賈,高屋墳起,家財萬貫,妻妾成群,唯一的遺憾是年近六十卻依舊無後。

好不容易新納的小妾懷孕了,此時正在産房之中,而他焦灼的在門外徘徊着,此時的方蕩對于房中事已經有心無力了,那東西以已經完全沒用了,可以說這個小妾已經是他傳宗接代的最後希望了。

忽然,哇哇的嘹亮哭聲震得屋瓦亂顫,此時接生婆笑呵呵的走出來,“恭喜老爺,是個帶把的!”

方蕩大喜過望。

一晃十八年,方蕩的兒子已經長大成人,蜂腰虎背,人中龍鳳,兼且孝順無比。

很快兒子給他生了一群孫子孫女。

方蕩也進入暮年垂垂老矣,坐在院子中的搖椅上,慢慢的喝着茶,旁邊是他的兩個小孫子在玩耍,一切如此幸福完滿,方蕩幾乎要融化在這一片陽光中。

歲數大了,身體越來越沒用,幾盞茶下去就尿憋得難受,方蕩緩緩站起身來,邁着老邁卻輕松的步子,朝着茅房走去。

半路上經過原本的小妾,現在的正室房間,這個小妾給他生了兒子,母憑子貴,理所當然成為正室,方蕩娶她的時候她還是十六歲的小女孩,現在十八年過去也不過三十四五,正是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方蕩一直覺得自己是虧欠這個女人的,所以基本上這個女人的一切要求,他都滿足。

方蕩那老邁的耳朵中隐隐聽到了一聲呻吟。

方蕩一愣止住腳步,耳朵距離窗戶越來越近,那聲音如同有魔力一般,治愈了方蕩的耳聾聽障,一切清晰無比。

偷情!綠帽子!

諸多憤怒從方蕩心底湧起,但随後方蕩微微搖了搖頭,他老了,不想在這些事情上浪費精力了,他身體越來越不好,他自己知道,自己或許熬不過一年了,一年之後他兩腿一蹬這些事情還不是随時上演?

一個人到了他這個歲數,很多事情很多想法都不一樣了,不能忍的也能忍了。那女人正是芳華綻放的年紀,何必揪着不放?

方蕩微微苦笑,随後決定繼續去解決尿的問題,他甚至連給他戴了綠帽子的男子究竟是誰都懶得知道。

就在方蕩舉步要走的時候,一句話将他炸得險些站都站不住。

“你給那老頭子喂了了那麽多的毒藥,那老頭子怎麽還不死?到時候我和你的兒子就成了一家之主,這個方家也就是我田忌的了。”

方蕩就感到腦袋裏面什麽東西一爆,随後嘴眼淌血咕咚一聲摔倒在地。

随後就是孝子哭聲,媳婦笑聲,還有那個他最好的朋友田忌的猖狂笑聲。

整個世界的笑聲。

原來他死掉了,這麽多的人開心。

躺在墳墓之中的方蕩憤怒的想要殺人,殺念如同一只魔鬼撕咬着方蕩的心。

這是一個充滿惡意的世界。

方蕩從棺材中爬出,一路爬着爬着,變成了一個書生,從鄉試到縣試一路來到金銮殿上,他一路高歌猛進,前面的諸多考試都是第一名,今天若是殿試過了,就是三甲狀元,他為了今天做了無數的努力,別人只看到了他的風光叫他天才,其實他們那裏知道自己每天只睡兩個時辰,翻書翻得手指上都起了繭子?

十年寒窗苦讀,為的就是今日!

金銮殿上,龍椅上皇帝高坐,方蕩恭謹躬身,偷眼觀瞧,卻看到皇帝一臉厭惡的眼神,看他似乎在看一種極端讨厭的東西。

方蕩微微一愣,不能理解自己做了什麽叫皇帝如此厭惡。

“你就是方蕩?”

方蕩躬身稱是。

“來人,給朕将這個狗東西打将出去!”

方蕩整個都呆住了,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麽,高呼冤枉的時候被金甲侍衛打出大殿。

為什麽?

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那麽多的為什麽,方蕩連個原因都得不到就被金甲侍衛用仗棍打出金銮殿。

遍體鱗傷的方蕩躺在皇宮外,心中憤怒無比,殺機如蛇般在心頭亂竄。

這是一個充滿惡意的世界。

方蕩随後又經歷了數種人生,想得得不到,哪怕是一個為什麽也得不到。

一個個慘痛的經歷,失敗的人生,侵蝕着方蕩對自己的信心,到處都滲透出來的惡意侵蝕着方蕩對這個世界的觀感。

得不到,是最慘痛的事情,不論你付出了多少,就是得不到,腹背受敵也好,孤立無援、四面楚歌也罷,哪怕是親友反目,你總還有個敵人,而得不到呢,沒有原因,沒有為什麽,你就是得不到,無論你付出多少努力,你就是得不到。

你能如何?

整個世界對你充滿惡意,将你當成是一只猴子來耍弄,你能如何?

一個個世界折磨下來,本只是一個少年的方蕩蒼老得就像是一個耄耋老者,渾身上下透出腐朽的味道,一個人對自己的信心是有限的,當一個人的信心被無數次的打敗後,信心也就消磨光了。

此時的方蕩就是處于這種狀态之中。

天底下最懦弱的人是誰?就是連對自己都沒有信心的人。

連自己都不相信,那麽他還能做什麽?除了怨天尤人還能做什麽?

成功者都是能堅定地說出我能這兩個字的,失敗者都是那些說我不能的家夥。

有信心的家夥敢于暢游世界,沒信心的人連家門都不願意出。

顯然此時的方蕩被打敗了,世界崩滅,一切滑入黑暗之中。

一頭頭生雙角渾身漆黑有着膜翼的巨大蝙蝠怪物趴在方蕩的腦袋上,鋒利的獠牙刺入方蕩的腦殼,不停地汲取方蕩的腦汁。

看到這一幕,大皇子、三皇子還有煙波仙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老實說,在方蕩黑化一瞬間進入準金丹境界的時候,他們就被吓壞了,方蕩簡直就是一頭妖魔,一旦被從玄妙之門內放出來,就是他們的死期,現在看到方蕩已經毫無反抗之力,他們就放心了。

事實上方蕩黑化的一瞬間,就已經擊碎了他們對自己的信心。

而三位長老都微微搖頭,對于她們來說,世界上沒有什麽比一顆修道種子隕落更遺憾的事情了。

夢紅塵也是眉頭蹙起,一臉惋惜看到了方蕩的童年後,夢紅塵清楚地感受到了方蕩身上的那種猶如他眼睛一般的純善,這樣的方蕩已經叫她讨厭不起來,哪怕他猖狂一些。

雖然她依舊不想叫方蕩成為自己的道侶,但她還是希望方蕩能夠活着走出玄妙之門,不為別的,就為那個一左一右抱着弟弟妹妹,大口大口吃着藥渣的純善少年。

“方蕩醒過來啊!”夢紅塵口中喃喃自語着。

這句話使得站在旁邊的大皇子如中雷擊,從這一刻開始,大皇子知道自己敗了,哪怕方蕩死在玄妙之門內,他都敗了,一敗塗地。

這種感覺叫大皇子想要鑽進鏡子中和方蕩來個生死對決。沒有任何一個時刻,大皇子如此希望方蕩活着走出來,方蕩就算再強大,他也不怕,因為他還有一件寶貝能夠戰勝方蕩。

想到這裏,大皇子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腰間的那顆镂空圓球。

眼瞅着鏡中世界中的方蕩就要被抽光腦汁,三個龍女瞪大了眼睛露出興奮貪婪的神情來,顯然她們對于方蕩屍體相當感興趣。

三位長老齊齊嘆息,正要将鏡面拂去,就在此時被那蝙蝠般的怪物咬中腦袋抽取腦汁的方蕩忽然緩緩擡起頭來,眼中殺機環嗡嗡旋轉,猛的擴散開來,充斥方蕩的雙眼,變成一片血紅。

轟的一聲,鏡中世界一片血紅。

緊接着三位長老身前的鏡子啪的一聲爆碎成粉渣。

五大困境中的得不到被毀掉了。

所有的人都呆呆的看着一地渣宰滿地狼藉。

得不到是世間最無奈的一種事情,是最能摧毀人心的東西,唯有一種情緒能夠破之。

我若得不到,就毀了一切。

第 273 章 親人反目

終于,方蕩準備前往火毒城的時候,弟弟妹妹忽然變得猙獰起來,猶如月圓之夜溫順的狗化身成兇惡的狼一樣,撲上來撕咬方蕩。

親情驟變,鮮血淋漓。

方蕩顯然完全沒有料到這樣的變化,滿臉不敢相信,眼瞅着弟弟妹妹鋒銳的牙齒嵌入肉中,方蕩此時那驚詫的表情,叫所有的觀戰者一顆心揪痛無比,甚至不想再看下去了。

就在此時石牢裂開,從中鑽出一男一女兩個人來,兩人都是面目模糊一團漆黑,顯然方蕩自己的記憶之中,也完全沒有他們的長相模樣,只有其中一個有着一雙格外慈祥明亮的眼睛,方蕩渾濁的眼睛之中升起一絲希望,甩脫了弟弟妹妹的牙齒,奔向自己的母親,日思夜想的母親,那裏是方蕩最寧靜的港灣。

母親溫柔的将方蕩攬入懷中,但卻一低頭,一口咬在方蕩的脖子上,将方蕩當成食物。

一個人最大的支撐,最有力的依靠是什麽,就是親人,因為所有的人都知道,親人是不會背叛出賣自己的,更何況是方蕩這樣一手一腳将弟弟妹妹拉扯長大,傾盡自己所有來維系父母生命的情況?

眼神空洞一般的方蕩,完全凝固住了,嘴中喃喃自語說着什麽,聲音很小,含糊不清,猶如呓語,猶如那些老年癡呆之後的老者一般,念念有詞。除此之外,方蕩一動不動,僵硬的就像是一塊石頭,

顯然,方蕩徹底崩潰了!

爛毒灘地消失了,方蕩陷入一片漆黑深淵之中,沒有反抗,任由撕咬,就算弟弟、妹妹、父親、母親要将他吃掉,他也沒有絲毫反抗,因為娘親說過,兄弟之間不能争鬥,母親也說過兄弟的血肉不能吃。

漆黑的深淵之中,父母弟妹也化為滾滾煙塵,盡皆消失,方蕩枯坐在一片黑暗之中,一頭身形龐大,散發着腥臭氣息,有着百只眼睛的妖魔嘿嘿一笑,手中一把鐮刀猛的揮動,朝着方蕩的脖子斬去。

完全陷入崩潰之中的方蕩心智已經被奪走,此時只剩下一具任由宰割的軀殼而已,除了反反複複的不知道嘴裏在念叨什麽外,方蕩簡直就是一塊不會動的石頭。

連三位長老都生出不忍卒睹的念頭來,實在不忍心繼續看下去。

夢紅塵已經閉上了眼睛,大皇子還有三皇子外加煙波仙子本盼着方蕩不得好死,但真到了這個時候,看到了方蕩所經歷的一幕幕,他們心中也是一片冰涼惋惜,方蕩活得太艱難太不容易了。

叮的一聲巨響,那巨大的妖魔不由得一愣,他的巨鐮斬在方蕩小小的脖子上,竟然如同斬擊在金鐵上。

咦?

所有的人都是一愣,齊齊看去,閉上眼睛的夢紅塵也不由得睜大了雙眼。

此時念念有詞的方蕩口中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原本猶如蚊蠅含糊不清的聲音現在層層闊大,有若雷霆一般,所有的人全都聽清了。

“我的弟弟妹妹不會咬我!”

“我的弟弟妹妹不會咬我!”

“我的弟弟妹妹不會咬我!”

“我-的-弟-弟-妹-妹-不-會-咬-我——!”

方蕩整個人開始變得猙獰起來,脖子上結晶般的層層出現一道道的黑色裂痕!

這些漆黑的裂痕不斷出現,不斷疊加,不斷擴散!

幾乎就是剎那之間,方蕩渾身漆黑,甚至連光線都被方蕩的身軀給吞噬下去了。

黑化!

方蕩猛的站起身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頭身形巨大的百眼妖魔!

“你,惹怒我了!”

這是百眼妖魔聽到的最後一句話,轟的一聲巨響,鏡中世界猛的迸碎,連帶着摘花長老憑空抹出的鏡子都一起炸裂破碎。

三位長老一臉震驚,滿臉不可置信。

摘花長老連忙再次在空中一抹,看到的是一片破碎的世界,到處都是漆黑的碎片渣宰。

“怎麽可能?方蕩竟然将親人反目困境給崩碎掉了。”

不是通過關卡,而是将整個關卡給砸碎了毀滅了!

這還是首次出現的事情,只有準金丹境界的存在才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究竟發生了什麽?

究竟發生了什麽?

一股寒意從大皇子三皇子還有煙波仙子的腳心竄起,直沖頂門,此時的他們臉色慘白。

方蕩,你究竟是一頭什麽樣的怪物?

原本三人還對方蕩的經歷生出一絲憐憫,現在這憐憫蕩然無存,如果還有的話,那不是用來憐憫方蕩的,而是用來憐憫他們自己的。

這個時候,他們三個無限希望方蕩死在玄妙之門內,越快越好,最好粉身碎骨連屍體都不要被運出玄妙之門。

可悲的憐憫戰勝不了心中的恐懼。

若是還有選擇,大皇子和三皇子絕對不會去得罪方蕩,三皇子寧願斬掉自己的雙腳,也不會在當初選擇踏足爛毒灘地。

煙波仙子更是對自己當初攔住三皇子殺掉方蕩的舉動感到一萬個後悔,當初就應該殺了方蕩,挫骨揚灰,渣都不應該留下一點。

此時的煙波仙子不再為當初的舉動感到羞恥,只恨自己當初年輕,給自己留下了這麽大的一個隐患,如果能夠回到過去,煙波仙子會立即出手,掐死方蕩,然後将那個小崽子碎屍萬段。

而夢紅塵則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呆住了,“好強,好強大!”這是夢紅塵心中唯一的想法。

此刻的夢紅塵被方蕩征服了。

不是因為方蕩能夠破碎親人反目困境的那種強大,而是因為方蕩如此善良,就算被親人撕咬,都依舊保持本心,認定自己的弟弟妹妹不會咬自己,方蕩根本就沒有崩潰,方蕩從始至終都堅信自己的親人,這才是親情,不論親人做什麽,都堅定相信自己的親人。

親人不就是用來相信的麽?

能被誤會毀掉的親情,脆弱的如同琉璃一樣,能算是親情麽?

就算方蕩沒有砸碎親人反目的困境,沒有崩潰,堅信親情的方蕩也已經過關了!

為首的長老連忙伸手一抹,将支離破碎的親人反目困境抹去,鏡中換了一副場景,人生五大困境中,最大的困境得不到。

人生最大的困境,就是得不到。

什麽孤立無援,什麽四面楚歌,什麽腹背受敵,哪怕是親人反目,都比不上得不到。

天底下,沒有什麽比永遠得不到更可怕了。

一般的修士經歷了四大困境後,到了這裏修為力量神通法寶,甚至連精神狀态都已經瀕臨極限了,可以說已經進入了一無所有的境地之中。

而現在方蕩也已經一無所有。

巢蟻沒有了,五賊觀法不能用了,陰兵虎符沒有,萬靈浮屠沒了,千葉盲草劍沒有了,不過,奇毒內丹還在,按道理說以奇毒內丹為基礎黑化之後,進入下一關的時候奇毒內丹将被禁锢住,之所以沒有被限制,方蕩認為是因為他破碎了整個親人反目困境。

不過即便奇毒內丹還在,方蕩也沒有辦法再進入黑化狀态了,因為方蕩已經将奇毒內丹存儲的足夠他黑化的毒性給用掉了,巢蟻若是還在身邊,方蕩還可以再次以巢蟻的毒性進入黑化狀态,巢蟻不在了,黑化狀态也就無法進入了。

不過,對于方蕩來說,每一次進入黑化狀态,都會帶來極大的提高,黑化不僅僅是一種力量的爆發,同時還是一種對身體的淬煉。

現在經歷了一場徹底的純粹的黑化之後,方蕩的肉身再次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似乎已經達到了某種臨界點,一種身軀到了極限,無法再進一步的臨界點,或許方蕩已經達到了**淬煉的極致,同時方蕩隐隐覺得丹田之中有什麽東西在微微跳動。

難道自己進入了練氣期?并且還直接越過了感應層次,一下進入了氣海層次?

練氣期分為感應、氣海、開竅、和肉身劫四個層次。

感應層次的修士能夠明目開眼見常人所不能見,其實方蕩在吞了雲镌丹爐之中的寶丹煉化了奇毒內丹後,就已經明目開眼,能夠隐約看到真氣了,現在方蕩更是已經擁有五賊觀法,能夠看到修士們都見不到的天下無賊了。這一層方蕩早就已經越過去了。能夠感應到真氣的存在,是修仙的第一步。

而氣海層次,則是指在身上修煉出一個藏風納氣的氣海來,能夠看到真氣了,就能夠采納真氣,将真氣藏于氣海之中,就可以用真氣來淬體修煉,施展神通。

開竅,則是指開啓人身上的四百零九枚竅穴,沒開一處竅穴,就等于在身軀中多開辟出一個藏風納氣的氣海來,這個時候的修士一般不出手了,專攻竅穴,準備迎接接下來的肉身劫。

肉身劫層次,是指開啓了三百九九枚竅穴之後,剩下最後的十枚大穴尚未開啓的狀态,這個時候的修士随時可以招來災劫肉身劫是煉氣修士面臨的最後一道門檻,這一道門檻若是無法邁過去,那麽就如同肉身劫這三個字一樣,劫數難逃!一旦邁過去,那就是金丹立成,踏足上幽。

方蕩感覺自己依稀要構造出一個氣海來了,但細細體察之後,方蕩緩緩搖頭,他還是強筋狀态,絲毫沒有更進一步的模樣,或許還差那麽一張窗戶紙沒有捅透,就差那麽一點點。

不過方蕩一點都不着急,因為這一點點對于方蕩來說,已經近在咫尺了!

方蕩心中豪情頓起,這人生五大困境,根本就是一場修煉,一場對心對神通的修煉。

來吧,第五大困境,得不到!

第 272 章 四面楚歌

歌聲悲涼如同風吹朽木發出的聲響。

方蕩受到歌聲感染心中也生出一種悲戚之感,在這歌聲之中,方蕩似乎覺得自己身上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他變成了那個暮年老邁,有劍卻揮不動的蒼老英雄,方蕩甚至覺得自己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緩緩坐在石凳上,伸着微微顫抖的手抓起那盞暖茶。

此時山下有一團團黑雲升騰起來,變成一個個黑色的伏兵,亮刀劍,朝着方蕩攻來。

方蕩一下驚醒,然而身軀卻似乎還沉浸在那悲壯的歌聲中不可自拔,充滿無力感,關節則如鏽死了一般,動彈都難動彈一下。

方蕩心中叫糟,那歌聲定然有問題,但現在已經不是考慮歌聲的時候了,眼瞅着刀兵加身,方蕩袖中早就準備好的蟻王一下鑽出。

巨爵境界的蟻王攜着密密麻麻的拳頭大小的巢蟻洶湧而出,巢蟻相當兇狠,尤其是這樣的成群結隊,再加上方蕩之前反複淬煉巢蟻,這些巢蟻都已經成了異種,此時鑽出,兇殘暴虐,威力驚人,轉眼間就将殺出來的伏兵一掃而空。

“咦?竟然有這麽多的變種巢蟻?”

蠱蟲這種東西的變種相當難得,要是有一群變種,那簡直就是無價之寶。

畢竟蠱蟲成群的遠比單獨一只的要厲害兇猛,不說螞蟻多了咬死象,蠱蟲群用途也更廣泛,當然煉制起來更加麻煩,但有多少人哭着喊着想要麻煩點,卻不可得?

尤其是方蕩這一群變異的巢蟻顯然比本來巢蟻強大不是一點半點,而是十倍百倍,畢竟原本的巢蟻比常見的螞蟻還稍小那麽一點,現在這些巢蟻每一只都有拳頭大小,并且肋生雙翅。

這樣的巢蟻拿到唐門去價值極高,估計唐門什麽都願意換。

別說唐門了,連見過寶物無數的三個龍女都将眼睛瞪得更大,連眼珠四周的眼白都露出來,內中充滿了貪婪和我想要的光澤。

這三位龍女見到萬靈浮屠還有十萬陰兵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眼神。

方蕩動彈不得,但巢蟻在蟻王的帶領下打敗了一**的伏擊者,但伏擊者滾滾如潮,似乎沒有止境一般。

方蕩知道,這樣不是破局之法,早晚會将巢蟻活活累死。

他必須找到這個局的關鍵。

歌聲,一定是這從四方響起的悲涼歌聲。

方蕩念頭一動,蟻王猛的一潛飛下山去尋找那聲源。

而其餘的巢蟻則收縮在方蕩周圍,彙聚成一個黑壓壓的球,将方蕩完全包裹住,水洩不通,那些伏兵雖然無休無止,但一時半刻也不能破開方蕩的巢蟻護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山下陡然傳來一聲巨響,随後四角歌聲猛的缺了一角,方蕩立時感到身上略微一松,關節活動能力比之前強多了,力量也比之前恢複了一些,至少不是那般無力。

又過了一會,山下又是一聲巨響,歌聲再缺一角,方蕩感到力量在恢複,不過四周的伏兵此時加快了攻擊方蕩的速度,巢蟻不斷的有死掉的跌落在地。

又是一聲巨響,四面楚歌此時已經只剩一面,方蕩身上再變輕松,但雙腳依舊如同鐵鑄無法站起。

不久後,咚的一聲地動山搖,歌聲戛然而止,四周滾滾伏兵消散無蹤,一切恢複原狀。

方蕩此時将手中抱着的茶盞放在唇邊,喝了一口杯中茶水,香氣四溢,沁人心腑。

方蕩看着這翠綠色的杯中茶,微微一嘆,一衆祖宗們曾經叫他幫忙找些茶葉,方蕩一直都沒有盡心,若是能将十世大夫玉搶回來,一定給他們多買些茶葉。

方蕩想到這裏,将杯中茶水一口喝光,眼中光芒變得極為堅定。

此時蟻王飛了回來,也不知道蟻王在下面經歷了怎麽樣的苦戰,翅膀斷了一截,遍體鱗傷,還掉了三條腿,飛起來忽高忽低,勉強支撐,見到方蕩發出嘤嘤之聲,看起來相當可憐。

方蕩眉頭皺了皺,将嘤嘤叫着的蟻王小心收起,其他巢蟻也紛紛跟着蟻王回到方蕩的袖中溫養。

方蕩沒敢将蟻王送入奇毒內丹中,萬一連奇毒內丹都消失了,那就壞了。

方蕩身前出現一個光門,又過一關。

“過三關了,這個小家夥比我想像中的要強大不少,可惜,他也只能止步于此了,蠱蟲一收,他還拿什麽來戰接下來的親人反目?”目光犀利的長老有些惋惜的道。

對于她們這些一心天道登臨上幽的修士來說,別的都不重要,什麽皇朝争霸什麽法寶寶物,全都只是過眼雲煙,一個王朝崩塌也未必能夠換得她們一個可惜,甚至她們都未必睜眼觀瞧。

唯獨看到這種有可能登臨大道成為金丹修士的金丹種子半途隕落才叫她們如此多愁善感,連道可惜。

就連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柯正也微微搖了搖頭,嘆息一聲,他已經開啓了四百零二個竅穴,一只腳踏入肉身劫中,但卻卡在這裏難有進步,眼瞅着大好的修道種子半途崩止,感傷自身,心中頗多無奈,大道艱難四個字,重若泰山。

四周觀瞧的大皇子、三皇子還有夢紅塵外加煙波仙子此時全都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因為他們知道,方蕩也就只能到這裏了。

接下來就是看着方蕩怎麽死的時候,除了夢仙子外,其他三個都是懷着深沉的惡意在觀瞧,呼吸沉重,恨不得自己親自動手。

夢紅塵此時也覺得可惜,方蕩和她無仇無恨,細細說來,方蕩在對戰蛛王時其實還救了她一命,雖然夢紅塵一點都不喜歡嚣張跋扈的方蕩,但眼瞅着方蕩止步于此,還是覺得惋惜。

夢紅塵其實就是一個對別人恨不起來的人,心性純淨如同白水一般,不過,這樣的心境對于夢紅塵來說也不算是一件好事,因為心性中缺了這麽一道恨,七情六欲少了一環,使得夢紅塵已經處于修為瓶頸期,卡在氣海這一關,無法繼續向上一步。

說白了,夢紅塵太善良了,不懂拒絕,對人難生恨意,這樣的性子很容易就随波逐流,做人都容易遇到諸多曲折,跟何況是修道了。

練氣期總計有四層,分別是感應、氣海、開竅和肉身劫。每一層想要突破都困難重重。

三個龍女此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瞪大了的黑黝黝的眼珠中升起貪婪的光芒來,似乎更想要方蕩的屍體了,她們三個交頭接耳一陣,随後為首的一個低聲跟摘花長老說了些什麽,摘花長老微微皺眉,但片刻後還是點頭應允。

三位龍女打算用一顆龍角來換取方蕩的變種巢蟻。

龍角用處極大,對于修士修行來說好處太多,而巢蟻雖妙,妙法門卻沒有煉蠱之術,得之無用,這筆交易相對來說還是滿公平的。

方蕩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寶物已經開始別人瓜分交易了。

這一次眼前場景轉換,一下就将方蕩帶回了一片熟悉無比的土地上,不,是藥渣上。

方蕩完全沒有料到自己竟然會回到爛毒灘地上。

方蕩很清楚,這是幻覺,這肯定不是爛毒灘地,但這裏的一切如此清晰熟悉,那種藥渣特有的味道叫他都幾乎一下相信了這裏就是爛毒灘地。

不遠處,是那座石牢。

方蕩的身子忽然變小了,變成了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娃娃,方蕩的心智似乎也一下變年輕了,幼稚了,皮膚粗糙了,身形瘦小皮包骨頭一般,方蕩完全回到了童年,在方蕩的額頭上猛的嘶啦一聲響,被烙印出一個烙痕來,那是代表着最卑賤者火奴賤狗的烙痕。

小小的方蕩心中陡然生出一種不妙的感覺來,光着身子朝着石牢狂奔,随後,就看到了石牢前站着的那個一身三爪銀龍袍的男子還有那個輕紗遮面的絕色女子,還有一頭頭人形狗身的怪物。

在外面觀瞧的三皇子還有煙波仙子完全沒有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畫面,在這裏看到鏡中的自己,着實是一種奇怪的觀感。

幼小的方蕩被身穿三爪銀龍袍的男子憑空提起,在空中掙紮不斷,男子笑着從侍衛手中抓過一把紅纓蛇皮弓,拉弓如月,箭尖直指方蕩胸口。

“不能叫他死得太輕松!”三爪銀龍袍男子旁邊的那個輕紗遮面的女子淡笑着輕聲說道。

嗡的一聲,一箭正中方蕩肩膀,小小的身子被箭帶着疾飛出去……

當初的一幕幕再現在鏡子之中,以旁觀者身份觀瞧,三皇子終于覺得自己當年似乎有些過分了,而煙波仙子則眉頭緊皺,這樣的畫面,使得她有種在衆人前有種被剝光了**裸的感覺,雖然這是她修道之前的作為,但欺負一個年幼孩子并不光彩。

三位長老看了煙波仙子一眼,眼神之中冰冷一片,就連和煙波仙子關系不錯的夢紅塵都眉頭皺起,這樣的作為實在叫她難以再将煙波仙子當成朋友。

鏡中畫面一轉,石牢中丢出兩個渾身鮮血剛剛咬斷臍帶的孩子來。

方蕩貼在石牢邊上聽着內中說的什麽,随後,小小的只有不到十歲的方蕩抱起了兩個小娃娃,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寸步不離。

眼瞅着只有十歲的方蕩狩獵後将抓住的各種蟲子還有鳥雀的肉喂給弟弟妹妹,而方蕩則一把把的抓着酸臭的藥渣往嘴裏使勁塞的畫面,夢仙子眼圈紅了起來,大皇子和三皇子簡直被震撼了,就連恨方蕩入骨的煙波仙子此時都動容了。

一個人的惡終究是有限的,正如一個人的善也不是無限的一樣。

時間飛快,眼瞅着方蕩越來越皮包骨頭,身形消瘦枯萎得如風幹的桃子一樣,而他的弟弟妹妹卻越來越茁壯,眼瞅着方蕩承受噬命蟲帶來的痛楚趴在地上慘嚎打滾,眼瞅着方蕩将一塊塊的肉送入石牢中臉色卻越來越落寞,眼瞅着方蕩一口口的鮮血吐出,身上爬滿了蛛網般的漆黑血管,眼瞅着方蕩生命将盡,如同随時都要熄滅的燭光,即便如此,方蕩依舊将最好的肉食喂給弟弟妹妹,送入父母所在的石牢中,哪怕那石牢中已經許久沒有聲音了。

此時連三位長老都神情悲戚。

天地有愛,這就是愛!親情至大,這就是親情!

三皇子此時再看方蕩,忽然覺得,方蕩有十足的理由來找他報仇,拿走他想要拿走的一切。

三個龍女此時大眼睛中眼淚嘩嘩流淌,身周因為情緒波動彙聚成了大片雲彩,嘩嘩的下雨打濕了她們,澆透了其他諸人。

他們只看到了方蕩的嚣張跋扈,卻沒看到方蕩究竟吃了多少苦。

眼瞅着方蕩越來越大,衆人也就越來越揪心,因為這一關叫做親人反目。

第 271 章 激流勇進

方蕩眼前的草原無邊無際,猶如綠色的地毯鋪展出去,方蕩腳下,有一朵豔黃色的小花,在陽光下格外堅韌,使得枯燥的綠色海洋中有了一點不平凡的光彩,格外喜人。

不過這壯闊的草原景色還沒有叫方蕩感到輕松舒展,方蕩就被別的吸引,因為方蕩驚詫的感到腰間一松,他懸挂在那裏的千葉盲草劍不見了,連帶着器靈娃娃也沒了蹤影,這一下方蕩心中冰涼一片,随後方蕩懷中微微一動,方蕩連忙伸手去摸,陰兵虎符竟然也不見了。

沒了這兩樣東西,方蕩等于被廢掉了一條手臂。

就在方蕩心中驚詫的時候,方蕩眼中又微微一動,這一下方蕩更驚,驟然發現五賊觀法竟然也不能運用了。

這已經不是被廢掉了一直手臂了,這是連肩膀一起被剁掉了。

此時一道雄壯的聲音響起:“放心,你的寶貝還在你身上,只不過在這孤立無援的困境之中你不能用了而已。”

這聲音聽着豪邁,比之前那冷飕飕陰沉蒼老的聲音叫方蕩容易生出好感來。

再加上這闊大的草原叫人心懷開闊,方蕩也來了豪情,開口道:“孤立無援?好,來吧!叫我見識見識,什麽叫做孤立無援!”

“年輕人,等你變成了這片草原中的肥料,你就不會再說這樣的大話了。”

随着這豪邁的聲音結束,四周猛的響起嘹亮的號角聲,緊接着大地顫動,萬馬奔騰。

方蕩連忙問道:“這玄妙之門內有多少困境?”

那豪邁的聲音沒有絲毫扭捏直接道:“五重困境,你只要能走出五重困境,就能離開玄妙之門,在我這人生五大困境孤立無援中,你得殺出一條血路,突出重圍,只要突出重圍,我這一關,你就算過去了!不過你且記住,五重困境中只要你用過的法術神通,在下一關中就不能再用了。”

果然,草原上的漢子就是爽快,直來直去,比之前那地牢中蒼老聲音強多了。

搞清楚了目标,方蕩心中就有了底,同時方蕩也在心中琢磨起來,一旦用過的神通手段就會被封印,如他的千葉盲草劍還有陰兵虎符,甚至連五賊觀法都被封印不能動用,也就是說,他要盡量用最少的力量來度過難關,還有四關,一切才剛剛開始,他得仔細分配。

方蕩聽着四周滾滾如雷的鐵蹄聲音,感受着大地的篩糠般的戰栗,不用猜都知道來的是千兵萬馬,用什麽來對抗千軍萬馬?

若是十萬陰兵還在那就正好,可惜,此時陰兵虎符已經被封印了。

孤立無援,也就是說不會有援軍,只能孤軍奮戰殺出血路。

方蕩略一琢磨就定下策略,腳下猛的生出一只靈鳥來,載着方蕩一飛沖天,直上九霄。

随後,方蕩就看到了這一輩子最震撼的場景。

密密麻麻的軍隊從四面八方朝着他彙聚過來,有多少?黑壓壓的,觸目所及無邊無際!原本綠油油的草原此時被黑壓壓的人群給吞噬掉淹沒掉。

要從這樣的軍隊之中殺出一條血路,簡直就是妄想。

好在方蕩有靈鳥,不走地面走空中或許能飛出去。

方蕩當即駕馭靈鳥疾飛,一忽就是數裏,不過此時下面密密麻麻的軍卒短暫的無措之後已經有了準備,號角聲聲,一蓬蓬的箭矢朝着方蕩激射而來。

這一方世界看着廣闊天高,實際上靈鳥卻飛不得太高,被一股氣流壓着,正好在弓箭射程之內。

那箭矢是什麽樣子的?從下而上,猶如一堵牆一樣,密密匝匝,嗡的一聲足足彙聚成足足數裏方圓的一張大大的箭網,根本無處躲藏。

靈鳥瞬間就被射成了篩子,方蕩直接從空中墜下,半路上方蕩再次凝聚靈鳥,想要再飛起來,結果更多的箭矢射到,這一次別說靈鳥就連方蕩都首當其沖,被無數箭矢包圍,眼瞅着方蕩就要變成曬在,方蕩身上猛的閃爍起一層靈光,龍甲珠迸發出來的護主寶光。

箭矢射在龍甲珠上,叮當亂響,雖然這些箭矢沒有射破龍甲珠,但龍甲珠如同被一腳踢飛出去的球一樣被撞飛老遠,最終跌入軍甲群中。

在玄妙之門外觀戰的三個龍女見到龍甲珠齊齊将眼睛瞪得更大,龍甲珠本就是龍族煉制之物,雖然不算少見,但一般人可沒有這種寶貝,能夠擁有龍甲珠的,都是和龍族關系密切之人,方蕩擁有龍甲珠,難道和龍族有關系,她們怎麽不知道?

“想必是方蕩從唐門甲候城搶的。”九葉長老開口說道。

方蕩墜入兵甲群中,就如同跌入怒海中,一**軍卒從四面八方朝着他攻擊過來,用的全都是長槍大戟,密密匝匝如同一片叢林一般。

好在有龍甲珠護住,一時間方蕩沒有受到傷害,但卻腳下連立足之地都沒有,被砍戳得滴溜溜亂轉。

修士最怕的就是跌入萬軍之中,修士再強,碰到千軍萬馬一輪碾壓就成為肉泥了,況且一輪不成就再來一輪,若是軍甲結成陣法的話,就更可怕了,好在這裏的軍卒并不結陣,只是猛沖。否則就不是考驗而是屠殺了。

方蕩數次想要凝聚靈鳥,卻都不成功,而龍甲珠也開始忽明忽暗起來,随時都要破滅掉。

方蕩在這萬軍叢中,還真就生出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來。

方蕩一聲大喝,胸口處靈光爆射!

萬靈浮屠!

兇獸如蟻從方蕩腳下鑽出,轟隆隆大地都在震顫。

各種各樣的兇獸猛禽魚蟲巨怪洶湧奔出。

方蕩腳下一頭巨象鑽出将方蕩馱在背上。

方蕩原本不想将萬靈浮屠這麽早就都放出來,方蕩學過一些兵法,知道一旦交戰雙方成膠着狀态,那麽他想要突破眼前的困境就會變得非常困難。

但現在他已經別無選擇了,再猶豫下去他龍甲珠一破,他将被亂刃分屍。

什麽兵法,什麽戰策,在面對這絕對的實力碾壓下都毫無用處可言。

方蕩唯有以力破力!

此時方蕩心中感嘆,這五大困境當真難破!怪不得千年來只有三位修士能夠走出去。他坐擁堂堂鎮國重器在這困境之中都生出無力之感。

方蕩坐下的猛犸巨象,兇焰滔天,兵甲在這巨象面前有若螞蟻一般,一腳踩下就在兵甲群中留下一個巨大的鮮血淋漓的腳印,在四周是無數兇獸野獸,方蕩頭頂上是密密麻麻的靈鳥,高聲鳴啼,專門攻擊那些手持弓弩朝着方蕩射擊的軍卒。

方蕩在這人山肉海之中猶如一條筆直的箭頭,一路沖殺。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方蕩身邊的靈獸猛禽越來越少,最後,一聲慘嘶,方蕩坐下傷痕累累的猛犸巨象終于倒卧下去,巨大的身軀砸死不知道多少軍卒。

此時此刻,只剩下方蕩孤軍奮戰,一人殺敵,在方蕩身後是一片蜿蜿蜒蜒的血河。

即便如此,方蕩依舊沒有動用其他的神通,後面還有三大困境,第一重困境中方蕩用了太多神通,一下就喪失了三件,不能再多做消耗了,不然後面會變得更加艱難。

只要方蕩還有體力堅持,就繼續前行,方蕩手中的兵器不斷變換,或者是槍、或者是刀、或者是劍,搶不到兵器的時候就用雙手。

方蕩殺得眼睛都紅了,但方蕩眼中殺機環卻沒有出現,方蕩強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殺機,使得自己保持在最冰冷的狀态中。

同時,方蕩将心中湧出的殺念全都收集起來,彙入殺機血丹之中,方蕩發現,這倒是一個修煉殺機的好去處。

不知道殺了究竟多久,以至于方蕩殺得都開始麻木起來,也有些難以為繼,方蕩靠咬着舌尖才勉強保持清醒。

一劍揮出,猶如将一張破布劃開一道口子,方蕩眼前密密麻麻的漆黑忽然裂開,顯現出一片綠油油的空曠來,方蕩緊跟着一劍刺了個空,直接跌倒在地,方蕩連忙爬起的時候,身後的兵甲已經消失不見,方蕩四周,只有靜寂的草原。

方蕩驚訝的發現自己只走出了一步而已,那朵豔黃小花依舊還在腳下。

“不錯,不錯!”天空中響起那豪邁聲音,這聲音一點也不羅嗦,随後方蕩身前出現了一座光門。

方蕩深吸口氣,疲憊無比的他沒有急着去下一關,而是直接坐下來,看着那朵豔黃小花,整片草原上無數綠草,卻只有他這一朵,孤獨着驕傲着。

方蕩伸手想要觸摸那朵小花,結果卻發現自己滿手鮮血,渾身浴血的方蕩咧嘴一笑,收回了自己手。

方蕩休息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這才站起身來,邁步踏入光門之中。

“萬靈浮屠不能用了,原本我還以為他的巨爵巢蟻會用在這裏,沒想到這小家夥還真是堅韌,在那樣的危機中都咬着牙一直沒用。”

“就算巨爵境界的巢蟻還在又能怎麽樣?最多再幫他過一關。”顯然不喜長老是個悲觀主義者,對于方蕩的前途完全不看好。

“方蕩能過兩關雖然叫人意外,但卻也并非不可能,畢竟他手握兩件鎮國重器,但沒了這兩件寶貝,方蕩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後面确實兇多吉少了。”摘花長老同樣不看好方蕩。

站在後面觀戰的大皇子目光冰冷,大皇子從未如此厭惡一個人,就算是那些鄙視他的人,大皇子也都沒有厭惡過,但方蕩不同,大皇子覺得方蕩一直再将他當猴子耍,叫方蕩就這樣死在玄妙之門中實在是便宜了他。

有同樣想法的還有恨不得将方蕩剝皮拆骨的煙波仙子阮凝香。

被一個女人恨之入骨,絕對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方蕩一步邁出,場景轉換,随後趕到胸口處微微一動,果然萬靈浮屠不見了,連帶着已經破損無用的龍甲珠也不見了。這玄妙之門真黑啊,龍甲珠已經只剩下碎片了,都收走。

方蕩早知如此,也不奇怪,放目觀瞧四周。

頭頂上一輪明月高懸空中,時不時有淡雲掩過,忽明忽暗,這裏是一座山峰之巅,一桌一椅一松,桌上有一壺新沏的濃茶。

四周都是峭壁,此時有歌聲從山下四角響起,這歌聲悲壯蒼涼,似乎在訴說着一個壯士暮年被圍攻慘死的故事。

第 270 章 龍女索屍

方蕩舌尖微微晃動奇毒內丹叫自己冷靜下來,千葉盲草劍出鞘,朝着牆壁上猛的一斬,火花四濺,毫無用處。

有兩根十萬陰兵彙聚的巨柱頂着,方蕩開始在那些翻動不休的石頭上挨個尋找。

這些石頭上面髒兮兮的,原本方蕩以為是積灰,但真的細細觀察,方蕩才發現,那是鮮血,是厚厚的一層油膩膩的血,方蕩此時再低頭看去,地面上的泥濘叫方蕩生出那也都是鮮血的感覺來。

或許這些鮮血在這裏堆積了不知道千百年,所以鮮血特有的腥味已經散光了,所以方蕩到此時才察覺出來。

這裏的光線實在不好,總有一種霧氣氤氲,方蕩的視力永遠只能看到某一部分,無法将整個石牢完全觀瞧在眼中。

方蕩重新退回中間,随着十萬陰兵的消耗,兩面的石壁開始緩緩朝着方蕩碾壓過來。

方蕩雙目蒙上一層白色,以五賊觀法來觀瞧世界。

那些牆壁開始在方蕩眼中變了顏色甚至變了模樣。

這些牆壁完全是由靈氣構成的,每一面牆壁的顏色都是不一樣的,方蕩從中尋找卻沒有什麽頭緒。

正常情況下用五賊觀法可以找到敵人身上的弱點,但這牆壁看上去根本就沒有弱點。

方蕩随後決定先從那些顏色最灰敗暗淡的石頭查起,隐隐的方蕩絕對那就是這腹背受敵困境的弱點所在。

以五賊觀法來看世界,世界變得非常簡單,顏色越純粹,越豔麗的越強大,顏色越暗淡的越弱小。

方蕩找到最弱的一塊石頭,這石頭和周圍的石頭一樣,不停的翻動着,發出巨大的啪啪的噪音,這石頭看上去就像是一張永遠不會滿足的大嘴,掙紮着似乎想要将方蕩一口吞下。

方蕩再次祭出千葉盲草劍,一劍斬中,火花四濺中,這石頭上果然顯現出一道裂痕,顯然,這石頭确實比別的石頭要脆弱不少。

“咦?”那蒼老的聲音似乎有些驚詫于方蕩竟然能找到最弱的這塊石頭。

此時所有的石頭都開始劇烈翻動起來,快得叫人看不清,耳朵裏面充斥着巨大的噪音,猶如洗籌碼一般發出嘩嘩聲響。

一時間就連方蕩都眼花缭亂。

等石頭翻動平息下來後,方蕩眼前的石頭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塊了,變成了一塊顏色極為豔麗相當強大堅固的石頭。

方蕩心中卻一下歡喜起來,顯然,在五賊觀法幫助下,他找到了!

方蕩雙目再次四處觀瞧,尋找之前斬中的那塊石頭,可惜,那塊石頭好似消失不見了一樣。

方蕩只好來到另外一塊顏色只比方蕩之前斬擊的那塊稍稍好一點點的石頭前,再次一劍斬出,這一次方蕩蓄足了力量,叮的一聲響,火花亂濺,石頭上留下一道深達寸許的傷痕。

方蕩正要乘勝追擊的時候,眼前的石頭再次劇烈翻動,随後那一塊石頭就消失不見了。

方蕩一愣,再去尋找,果然已經找不到那塊石頭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塊比剛才那塊石頭顏色更光亮一點點的石頭。

方蕩忽然明白了,他只有一次機會,找到了最弱的那塊石頭,然後他只有一次機會砸碎那塊石頭,一擊不成,那石頭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比這塊石頭更堅硬的石頭。

也就是說,失敗的次數越多,後面會變得越來越難。

“小家夥,不錯啊,你是我見過的最快找到出口的家夥,不過,光找到沒有用,你想要出去,啧啧,憑你的修為,很難很難。”蒼老的聲音從每一塊石板後面發出,猶如有無數個老者一起說話一樣,嗡嗡震震。

方蕩不動聲色,找到此時最弱的那塊石板。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你破壞的石頭越多,我越不開心,所以我用來碾壓你的石牆會變得越大力,就像現在這樣。”随着蒼老的聲音響起。

四周的牆壁開始大力碾壓起來。

這裏叫做腹背受敵,所以雖然四面石牢牆壁都會動,但四面牆不會一起動,永遠都是只有兩面牆擠壓過來,但究竟是那兩面牆會碾壓過來,完全無法預料。

方蕩的十萬陰兵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消耗,轉眼間就是數千陰兵消耗殆盡。

方蕩目光一禀,扭頭重新觀瞧這塊石頭。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急迫,方蕩深吸一口氣,平緩心情,将十萬陰兵急遽損耗的事情抛在腦後,此時的方蕩雙手握緊千葉盲草劍,雙目微合,整個人陷入一種沉寂之中,而一直藏在方蕩腦後的器靈娃娃從方蕩後腦勺蹦下來,跳上方蕩肩膀,肥胖的小腳一點随後一下投身千葉盲草劍中。

方蕩深吸一口氣,嗡的一聲,方蕩四周的泥水猛的迸濺出十三個漩渦來,漩渦中幻化出十三道身影來,這十三道身影,是千葉盲草劍的十三位主人,他們都曾将自己的劍道精華注入千葉盲草劍中,在千葉盲草劍上留下各自最寶貴的心血烙印這個烙印在千葉盲草劍尚未開啓靈識之前,只能用來幫助千葉盲草劍現任主人修習劍術,一旦千葉盲草劍開啓靈識,那麽千葉盲草劍就能夠凝聚出十三位劍手,每一個劍手都擁有當初千葉盲草劍主人最強的劍術絕學。

掣地劍!

破風劍!

湃氲劍!

陰劍!

鬼手劍!

刷皮劍!

鍘頭劍!

飲血劍!

水破劍!

陸地神仙劍!

大開山劍!

雄主劍!

回環劍!

方蕩一聲大吼,十三道影子如同十三位劍道強手一起出手,劍光亂射。

這一次沒有什麽叮當亂響,也沒有火花四濺,劍光一炸後就恢複平靜,一切似乎毫無變化,方蕩眼前的那塊石頭紋絲不動。

方蕩收劍的動作使得空氣微微晃動,就是這細微不可差距的晃動摧毀了方蕩眼前的那塊石頭。

那塊石頭瞬間崩解成為細碎灰塵,一道亮光直透進來,四周拼命朝着方蕩碾壓過來的石牆翻動的石塊戛然而止,一切恢複平靜,似乎一下喪失了生命一般。

方蕩收了十萬陰兵,這一次着實叫他感到肉疼了,原本還剩下的八萬陰兵現在只剩下不到五萬了,短短時間內,竟然消耗了足足三萬陰兵,比他對戰蛛王的時候消耗的都多。也幸好方蕩擁有十萬陰兵,不然的話,這一關方蕩就過不去,也幸好方蕩有五賊觀法,不然,方蕩敲一輩子牆也找不到出口。

方蕩雙目看了眼這座號稱人生困境腹背受敵的地牢,心中生出莫名感慨,似乎觸及到了一些什麽。

随後方蕩邁步踏入白光之中。

三位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長相慈和對方蕩似乎很有好感的九葉長老道:“方蕩能過第一關着實出乎意料之外。原本就聽說這小家夥在夏國的時候得罪了雲劍山,盜走了千葉盲草劍,原本我只是好奇這小家夥怎麽還沒有被雲劍山那幫睚眦必報的不講理小人殺死,卻沒有料到他在劍術上竟然也已經登堂入室,有了一點大家風範,怪不得他還沒死,想來是雲劍山沒舍得殺他。”

“不過這也沒有什麽用,玄妙之門的考驗有人生五大困境,他在第一困境中就用了十萬陰兵還有劍術,外加一種能夠查找到最弱石頭的觀法,下一關中這三種神通寶物就都不能再用了,他還剩下什麽?萬靈浮屠還有一只巨爵境界的巢蟻而已,就算他能靠着這兩種度過接下來的人生五大困境孤立無援,四面楚歌,也不過三大困境而已,剩下的還有親人反目不是一般人能夠熬過去的,而最後的得不到更是遠超方蕩當前能力和心力能夠對抗的,畢竟這五大困境是用來考驗開啓竅穴至少三百的修士的,方蕩外物法寶再多,也得止步于此,唉,這小子走得越遠,越可惜。”不喜長老搖頭說道。

此時一直靜靜觀瞧的三個龍女中間的那個開口道:“摘花長老,方蕩若是死在玄妙之門中能不能将他的屍體給我們?”

三位長老聞言微微一愣,齊齊看向三位龍女,這三位龍女旁人看不到面目如何,對三位長老卻并不遮掩。

三位龍女其實并不好看,說龍女容貌比肩夢仙子不過是奉承之言罷了,龍族變化人形,總有諸般古怪,這三位龍女顯然是希望自己往好看變化的,但無奈人和龍的審美觀點并不怎麽相同,另外受到修為所限,三位龍女能夠變化的容貌并不能十全十美。

所以三位龍女有着美女應該有的五官臉型,比如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小巧的嘴唇高挺的鼻梁,修長的眉毛,但這些五官只有形沒有實,看上去似乎很漂亮,但總覺得太單薄,少了一些人族天生下來就有的靈韻,再加上她們控制臉部表情的方式和人族不大一樣,所以要麽臉上僵硬一片,要麽就是各種莫名其妙的詭異表情,最重要的一點是龍族很少眨眼,這三個大眼睛的龍女變化了人形後也很少眨眼,如此一來,這三個龍女坐在一起表情要麽僵硬,要麽古怪,瞪着大大的漆黑的眼睛跟鬼似地。

三位長老知道龍族喜歡收集寶物,甚至有些時候什麽爛七八糟的東西都愛收集,若三位龍女直言要方蕩身上的諸多寶物,她們還可以有脫詞,但三位龍女只要方蕩的屍體,這就叫三位長老不好拒絕,三位長老對視一眼後,摘花長老點了點頭道:“一具屍體,龍女喜歡拿去就是,不過,我可真不希望他死在玄妙之門內。”

三個龍女立時表情古怪,瞪着那雙漆黑的大眼睛,嗤嗤有聲,如鬼一般,整個畫面陰森至極。

對三個龍女有一定了解的三位長老知道這是三個龍女表示開心呢,不過這瞪着大眼睛的詭異表情不論看了多少次,都叫人後背發毛。

方蕩走入白光中,下一步就踏入一座廣袤的草原。

第 269 章 玄妙之門

方蕩扭頭看了一眼母蛇蠍等人,微微皺眉,摘花長老似乎知道方蕩的心思,眼中閃過一絲嘉許,開口道:“你放心吧,在你從玄妙之門中出來之前,不會有人為難你的人。不過,你若出不來,她們如何我就不會再管了。”

方蕩聞言深深地吸了口氣,摘花長老的話,叫他壓力倍增。

一個人的生死有些時候并不重要,哪怕這條命是自己的,當一個人背負上更多的性命的時候,生命的沉重會叫這個人爆發出更強大的力量,摘花長老此言看似無情,其中卻飽含激勵。

方蕩看了母蛇蠍還有丁苦兒丁酸兒一眼,微微點頭。

母蛇蠍也微微點頭,告訴方蕩放心。

至于大王子洪熙,方蕩很自然的就将他給忽略了,如洪熙這樣的家夥,應該保護別人,而不是被別人保護,劉貨郎還有綠袍方蕩也不去管,用不着。

方蕩原本以為自己會去妙法門內,誰知道卻不是,三位長老走到了桃花殿前,這裏有一片空地,青青綠草,四周桃樹環抱,陽光照射下,一切都是嫩嫩的顏色,叫人看着就歡喜。

“方蕩,最後一次機會,我惜你是個修道之才,才最後問你一遍,是不是真的要請開門大典,須知玄妙之門一開,你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路走出玄妙之門,另外一條,沉淪其中,成為玄妙之中內世界中的一個亡魂。”那拒絕了方蕩兩次的不喜長老此時忽然開口說出關切之言,果然這位不喜長老之前的拒絕,乃是回護方蕩。

“我別無選擇!”方蕩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三位長老再次相視一眼,點了點頭,随後三位長老各自從大拇指上取下一個扳指,将扳指當空一抛。

三個扳指在空中拼湊在一起,成了一個圓筒,這圓通轟然放大,墜在地上,變成了一個一人多高的通道,內中五色光芒氤氲,叫人無法窺知內中情形。

三位長老看向方蕩。

方蕩知道考驗開始了。

方蕩沒有猶豫,邁步就走了進去,孤零零的身影消失在五色氤氲之中。

不喜長老微微搖頭,充滿惋惜的一嘆。

“一步天堂一步地獄,方蕩此行,九成九是墜入地獄之中了,可惜了這麽一個修道的種子。”

“好在玄妙之門內的考驗不完全是看修為高低,或許方蕩還有機會。”慈祥面孔的九葉長老懷有那麽一線希望的說道。

“機會?太難了,千年以來,只有三個外人能從這玄妙之門中走出來,這個小家夥能成為第四個?一個連練氣的門都沒有摸到的武者能走出玄妙之門?或許他再修煉幾十年,至少開啓三百五十枚竅穴之後,或許還有幾成把握,現在這個樣子?打死我都不相信。”不喜長老搖頭道。

懷有一線希望的九葉長老聞言,也不再說話了。

摘花長老此時開口道:“猜想無用,咱們看看便知。”

說着摘花長老伸手在空中一抹,空氣如同落滿灰塵的鏡子,此時被摘花長老一抹,擦去了鏡面上的塵土,浮現出模糊地畫面來。

就見鏡中方蕩正在四處張望。

四周的修士們原本還以為故事到此結束了,畢竟沒有誰認為方蕩能從玄妙之門中走出來,必定是泥牛入海有去無回,沒想到現在還能看到方蕩在玄妙之門中的表現,一個個都精神起來,他們也不敢靠近,生怕打擾了三位長老,将他們驅逐出去。

大皇子還有三皇子外加夢仙子還有咬牙切齒的煙波仙子紛紛走上前去,看着畫面之中的方蕩。

此時那座一直都不曾有半點聲音傳出的輕紗遮掩水汽氤氲的涼亭竟然開啓,從中走出三個身形曼妙少女來。

這三個少女顯然對方蕩在玄妙之門中的表現相當好奇,她們就沒有其他修士的顧忌,直接走到三位長老旁邊,探着腦袋以最佳的位置觀瞧鏡中情形。

這三個女子看身形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頭頂上各有一對珊瑚般的小角,走到哪裏都是水汽氤氲,以至于她們的面目叫人無法看清,但從身材上看,應該都是美女。

一衆修士沒想到今天竟然連傳說中的龍女都見到了,雖然只是看到了個大致的身形,但至少是見到了。

一個個修士簡直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人這一輩子,見識過了今天的諸多種種後,就不算白活了。

這些想法只是一瞬間的雜念,随後衆人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在那模糊不清的畫面上。

可惜,此時摘花長老扭頭看了衆人一眼,袍袖微微一擺,鏡中畫面便看不清了,至少從他們的角度是無法再看清楚了。

玄妙之門內有妙法門諸多秘密怎能容外人随意觀瞧?那怕是邀請來的諸人。

不過有一位修士與衆不同,這修士身形高瘦,面如白玉,眼若點漆,雖然歲數不小至少也得六十開外,但依舊還是一副玉樹臨風的美男子形象,行為做派大放無比,站在一旁觀瞧。

這位修士叫做柯正,當初方蕩在來妙法門的半路上遇到的那個淩空飛遁的修士就是他,方蕩當時以為他是蠱修,其實不然,柯正乃是一只腳踏入肉身劫的存在,當時擦肩而過之時,柯正還看了方蕩一眼,着實吓了方蕩一跳。

柯正和妙法門關系匪淺,對于玄妙之門內中的情形相當清楚,更何況柯正和摘花長老有着數十年的交情,所以,玄妙之門內的情形完全沒有必要瞞着他。

此時還有一個人也湊在旁邊觀瞧,不過這個人的存在誰都看不到,因為這個家夥擁有一種叫做隐身蟲的蠱蟲,這種蠱蟲可以遮掩人的一切包括氣味、模樣,等等的一切,一旦發動,誰都看不到。

善于刺殺的幽殇就擁有這種蠱蟲,而這蠱蟲是他爹九蠱聖手傳給她的,這個站在旁邊觀瞧的就是九蠱聖手了。

九蠱聖手的隐身蟲遠遠不是幽殇的隐身蟲能夠媲美的,真正隐身起來,這個天底下能夠看破他的行蹤的,不超過五個人,至少此時的摘花長老、九葉長老還有不喜長老是萬萬看不穿的。

他見到方蕩進了玄妙之門,卻無法阻攔,他隐身蟲雖然強大,但能窺破他隐身之法的那天下五個人中,就有一個是妙法門門主妙音,他若暴露了身形,恐怕就再也走不出妙法門了,所以九蠱聖手只能望洋興嘆,惋惜不已,他和不喜長老的想法差不多,方蕩此行有死無回。

方蕩一步邁入玄妙之門,四周光怪陸離,如同一部踏入了一輛飛馳的馬車中,四周一道道的光頭飛速的朝着身後退去。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似乎速度慢了下來,遠處則有一個亮白的光團正在不住的放大着。

随着光團越來越近,方蕩一下就被甩入那光團之中,随後方蕩赫然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座漆黑陰郁的大殿中。

方蕩在空中直線墜下,噗哧的一聲雙腳落地,結果卻踏入一片泥潭之中,泥潭不深,剛好沒過方蕩的膝蓋。

方蕩原本以為大殿之中的地面都是石頭的,木頭的,卻萬萬沒有料到,這裏竟然是泥水地面,和爛毒灘地上的那些沼澤差不多,看上去似乎很堅實,但只要一踩就會陷進去。

“是誰?已經好久沒人給我送吃的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大殿之中回蕩着。

方蕩微微皺眉,他只覺得那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來,根本找不到聲音的來源,并且,這蒼老的聲音聽起來盎古悠遠,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人物。

方蕩沒有理會那聲音,朝着四周望去,他在尋着出口,可惜這座大殿相當寬大,四面都是牆壁,竟然談連個大門都沒有,這裏,叫方蕩想起了梅雨季節中的爛毒灘地上的石牢。

同樣的漆黑,地面堆積着厚厚的髒泥,被關在這裏,人生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活着有些時候還不如死了來的舒坦。

方蕩沿着牆邊走了一整圈,大殿石壁上的每一塊石頭他都摸過了。

此時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食物,食物,你小子究竟是不是來給我送食物來的?還是你就是食物?你若是食物未免太粗糙了,啧啧,還是一個武者,連給我塞牙縫都不夠的。”

随着這聲音響起,四周的牆壁上的青石猛的晃動起來。

方蕩眉頭皺起,這些不知道在這裏堆砌了多少年的上面有着一層厚厚的黑黝黝滑膩膩的髒污的石頭開始不住的翻動,猶如翻書一般。

方蕩身處其中竟然有種掉進了什麽東西肚子裏,那些翻動的石頭都是一顆顆的牙齒的感覺。

随後這些翻動的石頭牆壁忽然間朝着方蕩聚攏過來,身處其中的定然要被生生擠死。

“好久沒有吃過葷腥了,雖然你只夠我塞牙縫的,不過有總比沒有好,對不對?”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聲音之中充滿貪婪。

方蕩嘗試着用手去推開石牆,但石牆背後的力量強大得很,方蕩一己之力竟然完全無法與那種力量對抗,推不動那嘎嘎作響逐漸靠攏的牆壁,并且那牆壁上不斷翻動的石頭當真如一張張大嘴一樣,方蕩按在上面險些被一塊塊石頭給吃掉。

方蕩連忙将十萬陰兵祭出,彙聚成人海生生頂着兩邊不住翻動的石牆。

那些如同翻書般翻動的石板果然有古怪,一翻一轉就将一個個陰兵吞嚼下去。

方蕩連忙将十萬陰兵凝聚成一根巨大的柱子,支撐在兩面牆中,兩面牆壁終于無法前行,但方蕩驚詫的感覺到十萬陰兵正在飛速的消耗着,每一分鐘都有近千陰兵被吞掉。

十萬陰兵說到底只是一種力量,是力量就會消耗,這麽大的消耗,這兩面牆的擠壓之力的強大可想而知。

就在方蕩心疼自己的十萬陰兵的時候,另外兩面牆壁轟然一動,竟然也朝着方蕩擠壓過來。

方蕩連忙将十萬陰兵彙聚的一根柱子變成兩根形成十字形牢牢抵住四面牆。

雖然牆壁再次被頂住,但十萬陰兵依舊在極快的消耗着,成倍增長,這樣下去,十萬陰兵恐怕也連一個時辰的時間都堅持不了。

“哈哈哈哈哈,好吃,好吃,好吃……”

“桀桀,原本以為就是塞牙縫的一丁點,沒想到還有這麽多好東西,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将你們都吃下去!”

“小家夥,人生有五種困境,我這裏就叫做前後夾擊腹背受敵。你要想通過我這一關就要在我将你擠死之前找出出口。桀桀,快快轉動你的腦子,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游戲了。”

出口?

方蕩腦後頭發分開,露出一張娃娃臉來,眼珠亂轉四處觀瞧。

這裏四面牆壁頭頂上都是牆壁,根本就沒有出口。

第 268 章 出人意料

三皇子和煙波仙子從小在一起長大,很清楚煙波仙子要做什麽,旁人心思龌龊,但三皇子卻明白,煙波仙子是怕方蕩跑了,方蕩若是掉頭就走,那麽這一次方蕩就等于躲過了一場大劫。

目光淩厲的不喜長老看似看方蕩不爽,拒絕方蕩申請開門大典,其實是暗中幫助方蕩,出門大典不是那麽簡單的,方蕩進去必死,不喜長老是覺得方蕩人才難得,不希望方蕩年紀輕輕就死在出門大典中,這才網開一面,給了方蕩一條生路。

方蕩若是走了,他三皇子的仇,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報,而且,看到方蕩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是豬都知道,這個方蕩在修仙之路上絕對不是庸手,将來成就一定不差,這樣的家夥,必須現在就踩死,不然只會越飛越高,到最後他三皇子只能在地上望而興嘆,永遠追不上他。

所以煙波仙子此時不怕污了自己的名聲,給方蕩求情,三皇子明白煙波仙子的一片苦心,但三皇子就是高興不起來,因為煙波仙子的舉動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煙波仙子心中,他三皇子恐怕一輩子都比不上方蕩,永遠追不上方蕩,不然煙波仙子根本不會如此迫切。三皇子拳頭攥得緊緊的,此時此刻,他再次體會到了那種被方蕩一腳踩在腳下的感覺。

羞恥,憤怒,他想要殺人見血!

目光淩厲的不喜長老看了一眼煙波仙子,随後搖了搖頭,閉口不言。

為首的摘花長老此時開口道:“門中有規,若有弟子求情,可以抵一名長老的不許。”

這個規矩是妙法門專門用來通融那些有情人的,若是對方真的差了那麽一點,但雙方确實有情有義,就可以通過求情,來抵掉一位長老的不允,也可換取一個難得。當然,只限求情一次。不過這個規矩從妙法門建派到現在還沒有人用過,畢竟若情人真的差了一點的話,就算過了這一關,接下來的出門大典也根本熬不過去,等于是去送死。

既然煙波仙子求情,那就證明方蕩現在已經可以開啓出門大典了。

摘花長老看向方蕩:“好,你現在說吧,你想要迎娶的是我門中那位女修?”

所有的人全都看向煙波仙子,方蕩之前曾經放話要拿三皇子的一切,将三皇子的女人變成自己的女人,事實上方蕩已經做過一次這樣的事情了,從三皇子手中搶走了靖公主,那麽現在方蕩一定是要再來一遍了!

說起來,這個方蕩還真狠啊,報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大皇子在一旁低聲道:“三弟,弟妹的苦心你可不要辜負了。”

三皇子被煙波仙子看扁,心中不爽,但卻無從發洩,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夢紅塵則心中嘆息,其實她現在也覺得方蕩是個人才,出門大典一開,方蕩進入其中必死無疑,确實有些可惜了。要知道修仙者最難的不是神通道法,而是道心,方蕩顯然是個極佳的修道種子。

煙波仙子則嘴角微翹,悄悄挺了挺高聳的胸膛,她為方蕩求情,當然是要幫助三皇子在方蕩羽翼未豐之前殺掉方蕩,但同時也有自己一點點的小私心,那就是方蕩必須死在出門大典中,方蕩表現得越天才,那麽他的死也就越值得惋惜,同時也就越發映襯她煙波仙子的難得高貴,用方蕩的大紅鮮血來做她和三皇子的婚禮的祝福,相當不錯。

現在煙波仙子就等着方蕩喚出她的名字,從而叫天下皆知!

所有的人又全都将目光看向方蕩。

方蕩目光微微一閃,說出一個名字來,一個出人意料,叫天下變色的名字。

“夢紅塵!”

啊?

什麽?

我他娘的聽錯吧?

方蕩是不是分不出煙波仙子和夢仙子啊?

是不是我搞錯了?夢紅塵其實才是三皇子的未婚妻,而煙波仙子其實是大皇子的未婚妻?

整個桃花殿靜寂無聲,就連高坐、臺上的三位長老都不由得愣住,尤其是那位目光淩厲的不喜長老,不得不在震驚中再次張開雙目。

“方蕩,你說你要迎娶的是誰?”摘花長老破天荒的再次問道。

“夢紅塵,大皇子的未婚妻!”方蕩堅定的話語再次響起。

方蕩吐出這幾個字來,就叫整個桃花殿炸了鍋。

那微微挺着胸膛等着揚名天下的煙波仙子整個都僵住了,她剛剛還為方蕩求情,結果方蕩的目标竟然不是她?這是一種怎麽樣的丢人?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原本就是來看熱鬧的衆人此時忽然覺得這熱鬧看得好累,他們必須緩一緩才能捋順關系。

好吧,現在不是三角戀,而是五角戀。

首先,三皇子和煙波仙子是一對,青梅竹馬,而煙波仙子對方蕩有情,但方蕩對煙波仙子無意,方蕩其實喜歡的是夢仙子,而看夢仙子驚訝的表情,似乎也不知道這件事,而這件事又牽扯到了大皇子。

轉來轉去,最後在一衆修士心中彙成一句話,夏國這圈子太亂了!

等等,等等,方蕩的請柬好像還是大皇子送給他的,也就是說,大皇子親自邀請了自己的情敵前來搶自己的女人,啧啧,夏國人真會玩兒!

一衆修士止不住的竊竊私語,今天他們算是來着了,若是知道今天有這樣一場好戲看,就算叫他們再多付出十倍的代價,只要他們有,砸鍋賣鐵也一定會來!不知道那些沒來得了的諸位朋友們以後得怎麽跌足惋惜。

叽叽喳喳的聲音在桃花殿中不住的傳揚激蕩。

憤怒,憤怒,憤怒!

狂怒!

無法形容此時此刻煙波仙子心中的怒火究竟是怎麽樣的一種情形。

煙波仙子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傻瓜,之前聽說過唐三公子被方蕩耍弄,親自傳授方蕩煉制肉骨血奴之法,把自己賣了還幫助方蕩數錢的愚蠢事跡,煙波仙子還覺得那唐三公子蠢得不可救藥。

現在,當主角變成了她的時候,她才知道這個方蕩究竟有多麽的可恥可惡!

方蕩不過是一句話就叫她在天下人面前丢盡了顏面,叫她以後再也擡不起頭來出門見人,叫她成為整個天下的笑柄,來這裏的都是各國修士還有諸國皇子皇孫,可以想見,等他們回去後,今天的事情将如何傳播出去。

丢人,丢人,丢人!

如果有可能的話,煙波仙子寧願今天永遠沒有出現過。

煙波仙子被氣得胸口起伏不定,牙齒磨得咯咯作響,就連額頭上的青筋都蹦起來突突跳動着,但她卻發作不得,因為她沒有理由發作,難不成要她高聲質問方蕩為何不選她?那樣的話豈不是更加丢人?

而另外一邊的夢紅塵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方蕩,一張臉上鋪滿了不可置信的神情,至今她還懷疑方蕩是不是選錯人了。她應該只是個局外人才對。

而大皇子和三皇子的表情也截然不同,如同煙波仙子和夢仙子反過來一樣,大皇子一臉震驚滿眼的不可置信,而三皇子一臉猶疑,不确定是不是方蕩搞錯了。

大皇子親自送的請柬給方蕩,沒想到方蕩來了竟然送了他如此一份大禮。

所有的人都以為方蕩是奔着三皇子來的,誰知道方蕩竟然是奔着大皇子來的。

太壞了,太壞了,太壞了!

方蕩太壞了!

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方蕩怪不得叫做蔫壞兒,這樣的家夥壞得頭上生瘡!

也有人看着方蕩心中震動,方蕩一句話就叫大皇子吃了屎一樣臉色難看,叫煙波仙子尴尬無比,雙眼幾乎噴出火來,叫夢仙子和三皇子迷惑不解。

可以說,從方蕩出現開始,方蕩就掌握着主動,別人說什麽做什麽,完全沒有辦法改變方蕩掌握的主動權,方蕩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一切都按照方蕩的設想在運轉着。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深深感受到這一點的,還有大王子洪熙。

洪熙此時忽然明白了,為何洪正王要他跟着方蕩,原本他覺得父王是因為方蕩的兩件鎮國重器,但是現在他明白了,兩件鎮國重器或許根本不算什麽,父王真正在乎的是方蕩身上的這種掌控一切的氣運。

現在想想,方蕩當初以一己之力扭轉夏國國運,不也是這樣牢牢掌握着氣運?還有和蛛王對戰,戰勝蛛王從而拯救了人族,同樣是因為方蕩掌握了氣運。

緊跟方蕩,是絕對正确的事情。

但這并不能改變大王子心中對方蕩的憤怒!

夢仙子是他的夢中情人,方蕩當真是吃了豹子膽竟然對夢仙子下手,不過,洪熙轉念一想,也覺得方蕩的選擇是正确的,所謂英雄所見略同,他和方蕩喜歡的都是夢仙子,同樣的,他和方蕩都不可能得到夢仙子,別看方蕩鬧得歡,洪熙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方蕩能夠成為天下第四個将妙法門女修士帶走的,這樣一想,洪熙心中的憤怒就平息了一半,覺得方蕩和他一樣悲涼,同命相連。

臺上高坐的三位妙法門長老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不愉的神情,雖然方蕩從始至終沒有說過要迎娶的是夢紅塵,但她們都有一種被方蕩耍了的感覺。

不過既然申請開門大典已經成功,她們也無法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食言。

三位長老相視一眼,随後三位長老齊齊站起,開口道:“方蕩,你随我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