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陰兵就手

方蕩面前的是一座陰氣森森的鬼城。

和禦照皇帝執掌的天坑中,一片濃密的原始叢林不同,這座原域鬼族所占據的天坑,更像是一座凹陷在大地之中的龐大城池。

在這裏很少見到植被,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建築房屋。

這裏的房屋和凡間的建築完全不一樣,一看就是出自完全不交融的兩個文明。

這裏的建築更像是一個個罐子,肚子很大,圓滾滾的,只有一個很窄的口,狹小得擁有肉身是完全無法通過的地步,也就只有神魂可以自由進出。

這些建築上也沒有窗戶之類的東西,死氣沉沉。

這些巨大的建築,看起來更像是章魚罐子,擺在方蕩眼前的,就是一個個小罐子,大罐子,超級大罐子,式樣單一,但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多得叫人感到壯觀,密密麻麻的,叫人感到心裏不舒服。

清韻見方蕩站在原地發呆,便伸手推了方蕩一把,看得出清韻一萬個不想碰到方蕩,推了方蕩一下之後,連忙縮手,似乎相當厭惡方蕩的身軀。

清韻推的這一下并未用力,只是示意方蕩快走的意思,方蕩扭頭看了眼清韻,開口商量道:“咱們能不能不去喝祖源鬼湯?”

清韻一臉冰冷,語音充滿了不可動搖的堅定:“必須得喝!”

“等一會洗掉了你的這一身肉,喝了祖源鬼湯,你就徹底變成我原域鬼族中的一個了,要知道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成為我原域鬼族中的一員的,你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

方蕩別的都沒什麽,聽到要洗掉他的一身皮肉,當即就頭皮一炸,問道:“洗掉一身肉?這是什麽意思?”

清韻掃了方蕩一眼,依舊是冷淡至極的道:“在這鬼冥世界之中,皮肉就是負擔,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冷,等将你的神魂從血肉之中解放出來,你就知道什麽叫做自由,什麽叫做走出牢籠。”

方蕩連忙道:“等等,這種自由不要也罷,能不能不洗掉皮肉?”

清韻聞言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上下打量着方蕩道:“你們這些家夥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這樣的髒東西不洗掉還想要留着?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清韻說着伸手一推,方蕩身不由己的便被推飛出去,方蕩估摸着,清韻的修為至少也在鑄骨,甚至是強筋。

方蕩被清韻押着在路上行走,四周開始繁華起來,最後,方蕩覺得自己回到了凡間的城池之中,要不是這裏觸目所及到處都是陰森森的鬼氣的話,方蕩說不定真的以為自己已經回到了凡間。

方蕩所過之處,那些原域鬼們紛紛退避,一個個雙目之中露出厭惡的神情,方蕩隐約聽到陰惻恻的好臭好臭的聲音。

這一下,方蕩真的開始覺得自己身上有難聞的味道了,不由得舉起手來聞了聞,只不過,方蕩并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方蕩走到那裏都引起圍觀,雖然方蕩身上惡臭散布,但對于那些願意看熱鬧的原域鬼來說,見到這樣的有血有肉的大活人相當不容易,所以這些原域鬼雖然躲得遠遠,他們還是一直跟着方蕩,遠遠看着,指手畫腳。

有些和清韻比較熟悉的則上前搭讪,詢問方蕩的事情。

清韻看起來不光是對方蕩不怎麽有好顏色,對于周圍的這些家夥同樣惜字如金,任旁人怎麽問,清韻都不開口。

方蕩越發覺得這個叫做清韻的家夥不好對付。

方蕩一邊走一邊琢磨着怎麽能夠脫身,他可不想将一身血肉洗下去真的變成一只陰鬼。

不過方蕩現在一身血肉散發出他自己聞不到的味道,使得方蕩在百米之外,就能被人發現,這種情況下,方蕩想要逃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蕩正琢磨着,身後忽然一陣騷亂,方蕩扭頭望去,就見他們跳下來的那處懸崖上,有一個個陰鬼跳下來,他們的樣子狼狽,猶如喪家之犬一般,與其說是跳下來,還不如說是跌落下去。

四周的原域鬼們騷亂起來,陰恻恻的叫聲四起,此時他們也不理會方蕩了,紛紛朝着那些跌落下來的陰鬼跑去。

方蕩看向清韻,就見清韻咬牙切齒,一張清冷的面容上布滿了憤怒。

清韻似乎感覺到方蕩的目光,猛地扭過頭來,一伸手就朝着方蕩刺過來。

方蕩不由得一驚,剛才還好好的怎麽驟然出手?而且看得出,這個清韻是要他方蕩的命,出手相當狠辣。

方蕩連忙躲避,方蕩腰間的千葉盲草劍發出霍霍聲響,準備竄出動手。

不過清韻一擊不中後,重重冷哼一聲,收手了。

“都是你們這些外域鬼族,你們為什麽要到我們原域鬼族的地方來?這鬼冥世界明明是我們的,我們出生在這裏,永遠的生活在這裏,最終也将死在這裏,自從你們來了,整個鬼冥世界就變得混亂成一團,到處都是殺戮,到處都是争鬥,你們專門抓我們這些原域鬼族,用來做食物倒也罷了,畢竟弱肉強食,沒什麽好說的,但你們野心勃勃,殘暴兇惡,需要的不光是食物,還将我們當成是玩耍戲弄的對象,抓住了我們原域鬼族肆意撕扯,淫邪取樂,欺壓奴役我們原域鬼族,我恨不得将你們這些域外之人全都撕碎了嚼吃掉。”

清韻雙目之中滿是冰寒,整個人好似化為了一座冰山,散發出滾滾的寒氣。

方蕩下意識的搓動雙手,但方蕩知道這個動作對于他那種刺入靈魂的寒冷,完全無效。

此時鬼群簇擁着幾只原域鬼遠遠走來。

方蕩微微皺眉,就見那幾只原域鬼完全是一種古怪的模樣,手和腳翻過來了,腦袋被按在了褲裆裏,還有一個腦袋被放在肚皮上,胳膊被擰轉過來,走起路來,四腳着地,就如同一只大螃蟹。

很顯然,他們的身軀是被人為的撕碎,然後重新拼接起來的,不用問,也能知道,這一定是那些域外鬼們做出的好事。

方蕩看到這些原域鬼族,就好似看到了爛毒灘地上的火奴賤狗,雙方簡直完全就是同樣的待遇,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上,弱者活得當真是比狗都不如,怪不得這些原域鬼族要反抗,若是家人被這樣虐待的話,方蕩也絕對不會放過對方。

方蕩現在很理解清韻的話語,若域外鬼族只是将他們當成是食物的話,那麽倒也沒什麽,強大的吃掉弱小的,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這樣的羞辱這樣的戲弄,是誰都無法忍耐的。

“他們的神魂被神通焊接在一起,再也不會改變,将永遠這樣下去。”清韻依舊是咬牙切齒的說着。

清韻微微皺眉開口道:“不好,快走。”

方蕩也已經感覺道不妙,因為對面走來的鬼群充滿憤怒,一雙雙吃人的眼睛都盯着方蕩,顯然,他們将方蕩當成了洩憤的對象。

方蕩可不願意為這種不是自己做的事情買單。

但方蕩現在似乎想不買單都不能了。

因為此時四面八方全都是彙聚過來的憤怒的原域鬼,數量至少在上萬之衆,方蕩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圓球正中間的一個小小的黑點。

逃走?根本不可能!

方蕩感到一陣陣的冰寒襲來,如同海浪一般沖刷着他的神魂,他的身軀開始加速的僵硬起來,哪怕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如何劇烈顫動,都無法阻止這寒潮侵襲方蕩的身軀。

方蕩心頭大驚,不必四周的這些陰鬼們對他做什麽,光是這些陰鬼的憤怒構成的寒潮,就足以将他給凍僵。

方蕩此時甚至連腳步都無法挪移,方蕩腰間的千葉盲草劍一下飛出,但在空中懸了一下就直接跌落在地,器靈娃娃直接被凍僵當場,方蕩此時才知道在這鬼冥世界之中,陰鬼之怒多麽可怕。

方蕩正準備放出二皇子還有句夫人兩頭陰鬼,就在此時清韻站在了方蕩身前,冷聲道:“你們要幹什麽?這個人是鬼妃娘娘選定的,現在正要去洗刷血肉,喝祖源鬼湯,到時候,他就是我們之中的一員,你們有什麽怒火,找別人撒去,這個絕對不行!”

清韻似乎有些威望,尤其是提到了貴妃娘娘,四周彙聚過來的陰鬼們猶豫了一下後,開始緩緩退去。

等到陰鬼散盡,方蕩才發覺自己額頭上結了一層冰。

清韻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長吸一口氣後冷冷的看了方蕩一眼道:“算你的運氣好!不過,你若是四處亂走的話,運氣就不會這麽好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有什麽其他的想法,乖乖的跟着我去沐浴,洗掉一身髒臭血肉,喝下祖源鬼湯,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丈夫。”

方蕩伸手敲碎了額頭上的冰層,方蕩覺得此時自己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被人逼婚倒也沒什麽,洗刷掉一身血肉,可實在是有些太可怕了。

“你們原域鬼族都是這樣來吸收域外鬼族的麽?”方蕩有些好奇的問道。

“當然,你光是喝了祖源鬼湯還不夠,還必須有原域鬼族接納你才成,否則其他的原域鬼族們是絕對無法相信你會成為我們的一員的,而我就是你的接引者,也是你的監護者。”

“也就是說,你若是逃走了或者你做了什麽背叛原域鬼族的事情,我們這些鬼族就要接受懲罰。”

方蕩眉頭不由得一動,問道:“什麽懲罰?”

“被吃掉,從此以後變成星羅鬼身上的一顆眼珠或者其他什麽的,總之,就相當于你們被關進了一個大籠子裏,在裏面你不能動,不能說話,什麽都不能做,徹徹底底的變成星羅鬼身上的一個器官。”

方蕩聞言一下變得沉默下來,大籠子,豈不就是石牢?不能動,不能說話,什麽都不能做,天底下沒有比這個更糟糕的事情了。

怪不得清韻一副冷冰冰不開心的模樣,從現在開始,她就成了他方蕩的監護人,若他不做錯事,那麽清韻沒有問題,一但他做了什麽事情,那麽受到懲罰的自然是他方蕩,但清韻也不得不接受懲罰。

這是連坐!

從現在開始,清韻已經和他方蕩綁在了一條繩上。

所謂的嫁給方蕩為妻,不過是一個任務而已。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非常高明的監管新加入的域外鬼的辦法,一對一的盯梢,顯然能杜絕大部分的問題。

“到了!”方蕩正在心中琢磨,就聽到清韻那催命符般的聲音。

方蕩砰然一驚,擡頭望去,擺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碩大的放倒的大壇子,這大壇子沒有什麽特殊的,唯一和別的壇子不同的地方,在于這個壇子的入口很大,不光陰鬼能夠進去,就是擁有身軀的方蕩也能走入其中。

壇口小的話,內中黑洞洞的無法看透,叫人容易理解,但這麽大的一個壇口,明明擺在面前,卻看不到任何光線,擺在方蕩面前的是黑漆漆的洞口,如同無底深淵一般,似乎在壇口上蒙了一層黑布一樣,這就叫人産生無限遐想。

當然這種遐想就算再強烈一萬倍,方蕩站在這大壇子門口,依舊一步都不想邁進去。

但清韻拍了拍手,方蕩面前的壇子壇口之中猛的生出一股吸力,方蕩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入其中。

……

一道縫隙無聲無息的化開,大皇子從中走出,此時大皇子已經重回太子府,幾天前,太子帶着十餘個侍衛外加方蕩一起進入祖龍廟,但是現在,回來的只有太子和鸠将兩人。

太子躊躇滿志,現在的他,終于有資本和炫龍皇帝面對面的站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匍匐在炫龍皇帝腳下祈求一口食物了。

太子手捏陰兵虎符,從房間之中走出,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将鬼冥世界之中招惹的陰氣蒸騰散去。

大皇子身上冒着滾滾黑氣,這些都是鬼冥世界之中的陰氣,這些陰氣若是不盡快排出的話,聚集在體內,會越來越蓬勃,最終會導致人的陰陽失衡,對于凡人來說,陰陽失衡,就會得一場重病,甚至死亡,而對于大皇子這種修為極高達到練氣境界的存在來說,陰陽短暫的失衡對他傷害不大,但若是引起這種失衡的陰氣一直藏身在大皇子的肉身中的話,情況就不同了,最終積少成多,會從量變變成質變,直接影響到大皇子的修行之路,甚至直接斷絕掉大皇子的向上之路。

大皇子剛剛走出自己的房間,顧白就滿臉興奮的迎了上來,“太子,情況如何?”看顧白那眼圈微黑的模樣,就知道,這家夥這兩天一定沒睡好覺,甚至連覺都沒有睡,也是,眼前是決定命運的時刻,成功了,夏國就是掌中之物,失敗了,性命都得丢掉,所以在這個時候,任誰都不會睡得踏實。

太子冷然一笑,取出陰兵虎符,淡淡的道:“陰兵就手,天下我有!”

“太子,這就是陰兵虎符?有了這個東西,就能號令十萬陰兵?”顧白驚詫的道。

太子呵呵一笑道:“十萬陰兵就在這虎符之中。”

說着大皇子擡頭望向天空,就見那頭老龍依舊在吞吸夏國的國運來延壽,顯然炫龍皇帝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或許最多再有三兩天的時間,就能延壽成功。

至少現在那條老龍已經精神太多,再不是當初沉沉将死的暮色模樣。

太子臉上洋溢起自信的笑容,從未有一刻,他如此自信,從未有一刻,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掌握了自己的命運,從未有一刻,他這般肯定自己即将成為夏國的王者。

等他坐上了皇位,第一件事就是大赦天下,他要叫全天下的人都跟着他一起感到高興,同時他要将自己被囚禁了十幾年的欲望釋放出來,他要吞天食地。

大皇子呵呵一笑,邁步向前,在他前面擺着的是一條寬大無比的馬路,一直延伸向皇帝的寶座。

就在此時大皇子背後驟然一痛,一只拳頭從他背後砸進去,又從他的胸前鑽出來,此時大皇子臉上還挂着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

大皇子手中攥着的陰兵虎符一晃,脫手而出,出現在另外一雙手中。

一切來得太快,快得叫人完全沒有半點思考的時間,電光火石間,事情就已經發生了。

與此同時大皇子身前一道細線拉開,內中伸出一只手來,一把抓住大皇子,猛的一扯,将大皇子從那拳頭上生生拽出,扯入空間裂縫之中。

顧白站在原地,一只手鮮血淋漓,另外一只手中抓着陰兵虎符,臉上充滿兇厲神情,眼睛之中又有一絲遺憾懊惱。

本來顧白能夠将大皇子永久的留在這裏的,沒想到卻被大皇子逃走了。

不過顧白很快将那種懊惱的神情收斂,擡頭看向天空中正在汲取夏國國運的老龍,陰沉沉的一笑道:“我這一輩子做夢都在想将那些高高在上,一生下來就銜着金湯匙的家夥打倒在地,王侯将相寧有種乎?這天下你們坐得太久了,是時候輪到我們顧家來坐一坐了!”

第 161 章 鬼妃

“您想錯了,若抓住我就能将太祖皇帝逼出來的話,那麽太祖皇帝就不會叫我站在這裏了,我擺明了就是一顆棄子,有用最好,沒用也無所謂的那種,所以,您抓了我一點用處都沒有。”方蕩可不想自己憑白無故的就成了對面這個雖然有着不錯面容,一身貴氣,卻極為粗俗的女子的狩獵目标。

“說得似乎有些道理。”那容貌端莊的貴夫人微微點頭,顯然被方蕩說動,但貴夫人随即道:“不過,我們原域鬼族沒有你們這些外來者那麽多的彎彎繞,所以,我還是決定先抓了你,看看那老烏龜是不是依舊躲在烏龜殼裏不出來,正如你剛才所說的,有用最好,沒用也無所謂。”

這貴夫人雙手輕拍,貴夫人座下滾滾黑雲轟然震顫,從中鑽出一頭頭兇猛的巨怪來,這些怪物方蕩從未見過,都是濁世凡間沒有的東西。

大多數都如同那些蕨類植物一般,身形柔軟彎曲,看上去似乎就是一條條蠕蟲,每一個都生有數十張巨口,圓形的口器中全都是鋒銳的利齒,似乎每一個都是一個粉碎機,一旦被吃入口器中,那些旋轉着的數十層鋒利牙齒,将會把人切割成血漿。

不得不說,這樣的形态,看着就叫人頭皮發緊。

方蕩雙目微白,五賊觀法下,這些如同變成一條條有着熾烈火焰色澤的光條,方蕩現在已經能夠開始嘗試用五賊觀法來給對方的實力做出一個評價,顏色越熾烈的威力越強,力量越大,顏色越純淨的修為越高。

按照這兩個标準來評判的話,這些巨怪每一個都相當于鑄骨層次的存在,但他們的體型龐大,實際威力上恐怕要比鑄骨層次的存在強上幾倍。

不過這些光條之中每一個身上都有一個黑斑,或大或小,并且全都在額頭的位置上,這應該就是他們的弱點。

找到了對方的弱點,使得方蕩心中稍微有了一點底氣,此時,方蕩座下的那些蟲豸鳥獸此時開始變得極為興奮起來,不斷發出聲聲怒吼,恨不得立時就沖上去和對方撕咬搏殺成一團。

這些東西相當好鬥。

方蕩能夠感覺自己完全可以駕馭這萬靈浮屠中的蟲豸鳥獸,就如同手握虎符的大将軍一樣,只要他一聲令下,這些蟲豸鳥獸立時就會沖鋒陷陣。

方蕩在一衆祖宗的教導下涉獵了一些兵法,并且還花了不少的時間,因為一衆祖宗們認定,方蕩不可能走仕途的道路,要想出人頭地,就只能行軍打仗,并且方蕩在這方面資源優越,尤其是在方蕩成為偏将之後,祖宗們更是填鴨般的将一本本的兵書塞進方蕩的腦袋裏。

所以每次基本上都強行按着方蕩讀兵書,方蕩對于兵書也相當感興趣,所以用心鑽研,只不過,方蕩的一衆祖宗們沒有一個是軍伍出身,對于行軍打仗并不在行,所以方蕩一直都處于紙上談兵的狀态,一衆祖宗又怕誤導方蕩,基本上只是叫他熟讀默背,并不去給他解釋太深奧的東西,全靠方蕩自悟。

現在手下有了兵将,對面有了敵人,并且自己還看出了敵人的弱點,一時間方蕩還真就有些心癢,琢磨着如何學以致用。

方蕩将手下的兵卒按照種類劃分,分別是,飛禽,走獸,蟲豸三類,飛禽的速度快,但攻擊力和防禦力弱,走獸的攻擊防禦力力強,但速度慢,蟲豸數量多,個頭小,行為刁鑽,缺點是力量不夠大,傷害小。

所以飛禽适合遠距離攻擊,一擊不中,遠遁千裏,不宜糾纏,走獸适合和對方正面争鬥,糾纏,而蟲豸則适合見縫插針的在走獸旁邊幫忙。短暫的考慮後,方蕩就制訂了戰略。

走獸和那些蠕蟲般的巨怪正面放對,蟲豸在走獸旁邊策應偷襲,專門襲擊敵人的眼睛和身上防禦薄弱的地方。

而飛禽則進行偷襲,專門攻擊那些家夥的腦門弱點。

方蕩的這一切謀算都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幾乎就是腦子裏面一轉,手下三個兵種分配完成,方蕩大手一揮,他座下高大的王座立時崩散,滾滾如潮,殺聲震天,如同三道煙塵,猛沖出去。

雙方轟然撞擊在一起,從某些角度上來講,這一切比方蕩想象的要複雜,但也比方蕩想像中的簡單,其實都是一個意思,一旦兵種放出去後,方蕩的命令,就再也沒用了,除非方蕩收兵,否則他不能再控制任何一只走獸蟲豸,分配了任務後,方蕩基本上就沒有任何作用了。

複雜在于必須在将兵撒出去之前,做好一切打算,簡單的是,現在方蕩完全可以背着手等結果了。

不得不說,方蕩的計劃簡單卻高效,一頭頭走獸還有成群的蟲豸糾纏住一頭頭巨怪後,一只只飛禽如同遠處射來的箭矢一樣,破空而至,刺透了一個個巨怪的腦門,一時間巨怪嘶吼不休,一頭頭的死去。

只要能夠抓住對方的弱點,就能用最小的力量造成最大的破壞!

對面那貴夫人發出一聲輕咦,随後一擺手,那兇猛的巨怪們狼狽退走。

首戰告捷,方蕩的那些蟲豸鳥獸們趴在一頭頭死去的龐然巨怪身上撕扯嚼吃,看上去他們似乎已經餓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方蕩連忙召喚收兵,畢竟這些蟲豸鳥獸們吃東西是次要的,此時最重要的還是保護他。

蟲豸鳥獸不甘不願的退回方蕩身旁,再次拼湊擁擠成高大的皇座,方蕩高坐其上。

貴夫人上下打量方蕩,随後笑道:“好好好,濁世之中的人物果然不凡,怪不得那老東西把你送出來對抗我!”

貴夫人說着,手掌朝着方蕩虛虛一抓,随即那只手如同一道箭矢一般,嗖的一下就伸到了方蕩面前,方蕩幾乎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已經被這手掌一把抓住肩膀,方蕩就覺得騰雲駕霧一般,嗖的一下就和貴夫人拉近了距離,原本彼此相隔千米,但是現在,方蕩和貴夫人之間簡直就是面對面的距離。

那只手竟然能伸這麽長!

方蕩頭皮一陣陣發麻,很顯然,雙方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這個貴夫人的修為水準甚至還在劈山劍之上,至少方蕩現在的修為水平見識水平根本無法對這位貴夫人做出一個評價。

貴夫人手掌看上去晶白如玉,但捏在方蕩肩膀上,指尖入肉滋味當真是不好受。

貴夫人随手一甩,方蕩如紙片般飛起,落進了那一堆侍女的溫柔鄉中,當然若是沒有一根根猶如利刺般的武器戳着方蕩的渾身上下每一個部位的話,方蕩會更喜歡這裏一點。

方蕩幾乎一瞬間就落在了荊棘叢生的利刺之中,只要方蕩微微一動,利刺就會刺破方蕩的皮膚。

“老東西,你的十萬陰兵已經不在了,你現在該出來了吧?我說過了,只要你從了我,我代表原域鬼族接納你成為我們的一員,這樣一來,你的實力将提升至少五成,我還回給你五萬原域鬼,壯大你的實力,怎麽樣?”

方蕩呆了呆,他現在才略微明白一點,感情這個貴夫人是上杆子送上門的。

原域鬼,那就說明這貴夫人是土生土長在鬼冥世界的原生族。

之前聽爺爺們說過,原域鬼大部分都非常弱小,在這個鬼冥世界之中,真正強大的是外域鬼,是從其他天道四層之中來到的那些陰鬼。

但現在看來,這些原域鬼們也不是那麽無用,至少這貴夫人在方蕩眼中就是強大得沒有邊際。

此時禦照皇帝的聲音響起:“鬼妃,你們原域鬼族根本無法和我們這些外域鬼相抗衡,朕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躲在祖源之地不要再出來了,至少在那裏你們是安全的,你們靠着通婚的手段來拉攏外域鬼的手段終究是行不通的!”

“哼,沒試過怎麽知道行不通,老王八,你到底出來不出來,只要你走出來,我就是你的人了,不過你得随我到祖源之地,飲下祖源鬼湯,徹底變成我原域鬼的一份子。你若是不出來,我現在就殺了你的這個子孫。”

方蕩立時感到渾身刺痛,那一根根的荊棘稍稍刺入了他的身軀皮肉之中。

禦照皇帝呵呵一笑道:“随你怎樣都成,千年時間過去,你以為我有多少個子孫?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你盡管殺了他就是,不,直接殺了他不是你們的風格,你們應該好好折磨一下他,叫他發出慘叫,叫他痛苦不堪,這樣才有趣,或許,你們真的能将朕逼出來呢。”

禦照皇帝的話,對于方蕩來說,簡直就是穿心的釘子。

鬼妃重重冷哼一聲,“好,既然這個家夥無用,我就将他碎屍萬段。”

方蕩當即就感到一根根鋒銳的利刺刺入他的身體之中,這可絕對不是鬧着玩,這是認認真真的準備取了他的性命。

四周的侍女将長刺緩緩刺入,方蕩身上現在至少有五六十根巨刺在一點點的長驅直入。

方蕩可不想自己就這麽不明不白,毫無用處的就死掉,當即叫道:“等等,等等,鬼妃,我有辦法帶你進入祖龍廟,太祖既然不願意出來,你進去不也一樣麽?”

哦?

鬼妃的目光一下就盯在了方蕩身上,鬼妃忽然笑了起來,四周的一衆侍女們也都笑了起來,一時間方蕩身周銀鈴四搖,方蕩猶如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

一根根的長刺從方蕩身上抽出,鬼妃上下打量了方蕩一眼,随後笑道:“好,如你們外域人所言,識時務為俊傑,我将清韻許給你,你也加入我原域鬼族吧!”

随着鬼妃的話語落下,鬼妃旁邊一個模樣妖嬈的侍女站了出來,直奔方蕩飄飛過來。

這侍女模樣着實不錯,單憑面目來說,遠勝于靖公主,這侍女渾身上下透出一股沁人心脾般的冰冷,似乎和她在一起就進入了冬天。

清韻飛到方蕩旁邊,停住身形,一句話都不和方蕩說,直接站在了方蕩的左邊,随後無聲無息,好似完全不存在一般,方蕩多了一個尾巴,一個絕對不會離開他的尾巴。

“說,怎麽能夠進入那龜殼裏面。”鬼妃開口問道。

方蕩當然不知道怎麽樣才能進入祖龍廟,不過這并不妨礙方蕩胡編一個理由。

“祖龍廟每十天進入一次力量薄弱期,那個時候只要有皇族血脈在,就能用力撞擊祖龍廟的大門,力量足夠的話,就能将祖龍廟撞開。方蕩說得自己都幾乎相信了。

鬼妃雙目盯着方蕩那雙清澈的眼睛,即便是鬼族,都沒有見過這樣清澈透底的眼睛,鬼妃幾乎完全沒有懷疑方蕩的言語,“十天?現在是第幾天了?”

“還有三天。”方蕩低聲說道。

祖龍廟中傳來禦照皇帝憤怒的聲音:“你竟然出賣朕?你可是朕的血脈子孫,找死!”

随着禦照皇帝找死兩字吐出,那蟲豸鳥獸彙聚成的巨塔忽然之間崩塌,蟲豸鳥獸彙聚成一道巨大的棍子,朝着方蕩就砸了下來。

顯然,這些蟲豸鳥獸在禦照皇帝手中,遠比在方蕩手中更能發揮出威力,這一下兜頭砸來,直接就能将方蕩砸成肉餅。

不過一聲冷哼在不遠處響起,鬼妃重重的冷哼一聲道:“老烏龜,你竟然在我面前,殺我要保的人?”

鬼妃雙手向天猛的一推,滾滾陰雲潮起雲湧,如同一根煙柱一般升騰而起,和那根蟲豸鳥獸彙聚的柱子轟然撞在一起。

轟的一聲巨響,大地都跟着搖晃了幾下,方蕩就感到一陣巨震漣漪蕩漾過來,方蕩身子一下就被吹飛,重重的跌落在陰雲之中,當方蕩重新站起的時候,一切恢複如常幾乎沒有什麽變化呢?

那根彙聚成一根巨柱的蟲豸鳥獸們,紛紛退回,盤踞在祖龍廟周圍。

鬼妃看向遠處的祖龍廟,随後開口道:“好,三天時間我還是能等得起的,但三天之後,若是不能将祖龍廟大門打開的話,你這個家夥,小心自己的下場。”

鬼妃這些原域鬼果然都是直性子,心中的彎彎繞繞遠遠比不上濁世之中的那些家夥,甚至連方蕩這個在爛毒灘地長大的家夥都比不上。

方蕩雖然暫時保住了性命,但三天之後,若是依舊無法開啓祖龍廟大門的話,他真就得好好想想自己的下場了。

禦照皇帝既然跟他一起演了一場戲,方蕩也就放心下來,至少他的這種推延時間的手法,禦照皇帝也是贊同的。

方蕩正在心中琢磨的時候,腳下陰雲翻滾,一下就将方蕩容納在其中,随後陰雲翻滾,方蕩四周到處都是翻滾的陰雲,周圍的世界好似一瞬間都和他無關了,在他的世界之中,只剩下滾滾的陰雲,當然,還有那個叫做清韻對方蕩寸步不離的鬼女。

方蕩看向鬼女問道:“咱們這是要去哪裏?”

清韻将頭扭到一邊,根本不看方蕩,若不是他對方蕩不滿意的話,就是她一直都是如此脾氣。

方蕩碰了一鼻子灰,也懶得再問,至少在三天之內他是不會死的,對方不會殺他,因為他撒謊需要皇族血脈幫助開啓祖龍廟門戶,方蕩現在琢磨着怎麽才能在三天的時間內離開這裏,不光要離開這些原域鬼還得想辦法離開這鬼冥世界,回到濁世世界去。

咚的一聲,整個煙塵晃動幾下,應該是落在地面上了。

方蕩心中正想着,四周的煙塵滾滾散去,呈現在方蕩眼前的,是一片雄偉蒼涼無邊無際的建築群。

這些建築冷冰冰的,籠罩着一層淡藍色的光暈,占地極大,方蕩此時處于懸崖的邊緣,正好從這個角度能夠俯視建築群。

一望無際的建築,這些建築有些相當高大,足有幾十米,當然,更多的則是只有一層的低矮建築,這些建築連綿出去,一直到天空的盡頭,這些房屋建築之中都有原域鬼存在,能夠看到他們在建築之中穿梭行走,也不知道得有多少鬼族生活其間。

星星點點的淡藍色的火光一路延伸出去,同樣随着那些建築一起消失在道路盡頭。

在方蕩眼前的應該也是一座天坑,只不過,這座天坑實在是太大了,遠比禦照皇帝占領的天坑要大太多太多。由此可見,鬼妃的勢力比禦照皇帝要強大太多,同樣的,這樣的建築群也叫方蕩感到頭皮發麻,對于方蕩來說,逃走的困難又增加了。

鬼妃的聲音響起:“清韻,你帶那小家夥去沐浴更衣,準備給他喝祖源之水,盡快叫他變成我原域鬼族的一份子!”

清韻開口應是,聲音冰冷之中帶着一絲清甜。

鬼妃說完滾滾黑煙投入天坑中最雄偉的一座宮殿中,消失無蹤。

方蕩忽然感到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随後他騰雲駕霧,從天空上跌落下去。

咚的一聲,雙腳落地,清韻松開捏住的方蕩的肩膀,此時擺在方蕩面前的,是一座碩大的鬼城。

第 160 章 門

身後大門咚的一聲關閉,四周一片漆黑。

方蕩被困在了祖龍廟中。

本來方蕩恨不得祖龍廟的大門一輩子都不要開啓,但等了一會之後,大門處一點動靜都沒有,方蕩揣測大皇子或許已經走了,畢竟大皇子也說過,必須在炫龍皇帝續命成功之前回去,很顯然,大皇子沒有多少時間能夠浪費在他的身上。

人生就是那麽有趣,剛才方蕩還害怕大門關不嚴,但是現在,方蕩就想着怎麽将大門打開。

此時大殿中那一豆豆火焰已經熄滅,漆黑一片,不過方蕩的視力不錯,用五賊觀法完全可以做到暗中視物。

整個大殿之中死氣沉沉,能夠散發出五賊光芒的存在屈指可數,只有那座華貴龍塌上有淡淡的微弱光芒一閃一閃如同呼吸般的明滅着,就像是一個沉睡中的人的悠長呼吸一樣。

那應該就是沉睡中的夏國祖龍禦照皇帝。

方蕩可不想吵醒這夏國祖龍。

按照方蕩聽到的關于禦照皇帝的傳說可以知道,禦照皇帝是個極為殘暴,同時修為不低的存在。

據說他曾經火墳十三族,上萬人口,直接滅掉了有涯氏,鸠氏和休氏三姓。

一個開國皇帝,在光環之下,當然有太多的不能為外人道的陰暗面。就如火炬,越明亮,陰影越黑暗。

可以這麽說,沒有那層層黑暗,如何襯托出那火焰的雄偉壯魄?

方蕩伸手觸摸大門,咬牙用力去推,大門嚴絲合縫,方蕩甚至完全沒有推到了大門上的感覺,似乎方蕩在推的是一座大山,一座紋絲不動的大山。

方蕩繼續用力,口中奇毒內丹嗡嗡顫動,力量源源不斷彙入方蕩雙掌之中,但不論他多麽用力,那兩扇門就是完全不動。

直到方蕩臉紅脖子粗,再也無法為繼後,方蕩松開雙手喘了幾口氣,腰間的千葉盲草劍一竄而出,朝着石門狠狠地斬擊下去。

叮的一聲巨響,火花四濺,千葉盲草劍哀鳴着飛回,整個大殿上回蕩着那铮鳴之聲,久久不散。

“這石門材料非凡,比我的劍身還要堅硬。”器靈娃娃顯然很痛,說話的時候,直抽冷氣。

方蕩看着卷刃的千葉盲草劍,不由得搖了搖頭,難不成他要被困死在這祖龍廟中?

就在此時,方蕩身後傳來一聲嘆息,那聲音悠悠而來,吓得方蕩嗖的一下,鑽出一身冷汗。

方蕩扭頭看去,就見龍塌上的錦被中鼓起一個包來,鼓起來的錦被包裹着一個黑漆漆的東西。

在方蕩眼中,這家夥渾身上下都是淡藍色光芒,這光芒一點都不熾烈,相反相當柔和,看上去就好似方蕩之前見到的那些膽小的陰鬼一樣,只不過,這個身影身上的淡藍色光芒要比他們純粹太多。

方蕩連忙将二皇子和句夫人的神魂喚到身前。

“你是誰?是我的幾世子孫?”高高在上的身影開口說話,聲音沙啞,似乎歷經了無數磨難才存活下來的存在,方蕩能夠感受到他的那種疲憊,甚至可以稱之為狼狽。

很顯然,禦照皇帝的這種狀态,和方蕩心中想象的完全不同。

完全沒有一點威風霸氣,相反如同一個茍延殘喘的糟老頭子。

這叫方蕩想起了不久之前,他看到炫龍皇帝的時候的情形。這些人活得都相當的艱難。

方蕩疑惑的看着禦照皇帝,五賊觀法之中,禦照皇帝雙目之處是連個黑窟窿,方蕩愣了下就明白了,禦照皇帝看不見,之前聽說禦照皇帝受了傷,神魂經常處于休眠狀态,看來禦照皇帝受傷着實不輕。

“太祖,我是炫龍皇帝的二兒子。”方蕩瞪着那雙純淨無辜的雙眼當面扯謊。

“為什麽你只剩下了一道魂魄?”禦照皇帝開口詢問。

方蕩此時明白過來,禦照皇帝雖然眼睛不好用,但他的感覺還非常靈,禦照皇帝問的不是他方蕩,而是化為葷鬼的二皇子。

方蕩靈機一動,邁步朝着二皇子的神魂撞去,如同海綿吸水一般,方蕩的身軀立時容納了二皇子的神魂,因為二皇子的神魂內中空空如也,只有一道本能,所以這樣的神魂即便進入了方蕩的身軀,依舊不會對方蕩自己對身軀的主導權生出威脅。

“是我大哥将我封死在這祖龍廟中,他殺了我的身軀,我現在只能靠手下方蕩的身軀來暫居。”方蕩在濁世之中打轉太久,撒謊的話說起來竟然也嚴絲合縫,配上他的那雙清澈的眼睛,天底下應該沒有人能識破方蕩的謊言。

“又是這些龌龊事,他既然将你關在這裏了,那麽正好,我剛剛被你吵醒,你正好給我講講我沉睡這百年,外面的世界都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還有,最重要的關于夏國的事情。”

方蕩聞言,口中如同含了一塊黃蓮,他才走出爛毒灘地多久?怎麽能回答得了禦照皇帝的問題?

方蕩若想繼續用皇族的身份和禦照皇帝虛與委蛇下去,就必須對皇家的事情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說不出來的話,估計他立馬就要露餡。

要是那幫老家夥們在的話,他怎麽也能對付上幾句,現在方蕩忽然覺得,那幫老家夥也不完全是一無是處。

禦照皇帝似乎有些不耐煩起來,聲音有些冰冷道:“怎麽?有什麽問題?”

方蕩硬着頭皮道:“重要的事情有很多,但還是眼前的幾件事最重要,我父皇為了續命所以動用鎮國柱石中的兩塊來汲取國運,現在應該已經快要成功了,而我的大哥,則剛剛從這裏取走了陰兵虎符,帶着十萬陰兵去争奪皇位了。”

“另外,外面現在開始出現大規模的暴雪,幹旱,蟲災,還有,妖族蠻族也已經開始入侵夏國,旁邊的玄天帝國還有百象帝國也準備随時在夏國的土地上踏上一腳。當今的夏國正處于水深”

禦照皇帝一直聽着方蕩将話說完,方蕩原本以為禦照皇帝會暴跳如雷,但禦照皇帝聽完之後,竟然哈哈笑了起來。

“哎呀呀,老子敗家産,兒子殺老子,妖蠻合力,外族入侵,簡直就是水深火熱麽,數百年沒有聽過這麽有趣的事情了,可惜,可惜,朕現在無法離開這祖龍廟,不然一定要出去湊湊熱鬧。”禦照皇帝嘆息不已,卻半點都沒有着急生氣的樣子。

方蕩好奇的道:“太祖,夏國将亡,難道您就不着急麽?”

禦照皇帝聞言哈哈大笑道:“人有壽,國有崩,自古如此,夏國千年,已經夠久了,若是現在亡了,也沒什麽值得可惜的了。”

方蕩還真沒想到禦照皇帝竟然是這樣的想法,其實對于方蕩來說,夏國亡不亡對他來說完全沒有半點感覺,他并不是夏國人,正如方蕩爺爺所說,夏國沒有養育過方蕩,養育方蕩的是那片爛毒灘地,所以,對于夏國,方蕩并沒有多少歸屬感。

原本方蕩想要激禦照皇帝出去,這樣他就能跟着離開這裏了,但聽禦照皇帝之言,他也無法離開,方蕩便開口道:“太祖,您能否送我離開?夏國危在旦夕,小子也想為夏國盡一份力。”

禦照皇帝看向方蕩,呵呵一笑道:“別想走了,朕正覺得無趣,你留下來給朕解悶吧。”

禦照皇帝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供桌,“對了,你哥哥那混賬東西将朕的陰兵帶走了?那你就更不能走了,陰兵一去,不遠處的那個老娘們兒必定前來騷擾朕,你得保護朕才行。”

方蕩眼角抽了抽,和禦照皇帝一個級別的敵人?方蕩現在自身難保,那裏有本事保護禦照皇帝?

禦照皇帝似乎看出了方蕩的為難,笑道:“放心,朕不會白白用你,自然有你的好處。”

好處什麽的方蕩當真是半點都不在意,他現在就想着趕緊離開,畢竟十世大夫玉被大皇子收走,還不知道一衆祖宗現在下場如何,還有弟弟妹妹也在大皇子手中,大皇子現在已經用不到他方蕩了,接下來會如何對待方氣方回兒?

方蕩道:“太祖,我回去要是去救命,回去晚了,親人的命就沒了,不如太祖先放我出去,等我将親人救出來後,就回來……”

“切,你若走了,卻不會來,朕又走不出着祖龍廟,豈不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件事沒得商量,朕困乏了。”禦照皇帝說完,緩緩躺倒,不一會就徹底沒了聲息,在方蕩眼中,禦照皇帝再次恢複那種平靜的狀态,整個身軀的顏色都暗淡下去。

方蕩掉頭重新看向那座将他困死的大門,方蕩知道這門他無論如何都打不開了,開始放眼看向四周,在這座大殿之中尋找其他的出處。

方蕩圍着大殿轉了一圈,但這一圈轉下來,結果叫方蕩絕望,整個大殿就只有這麽一扇門,連一扇窗戶都沒有。

方蕩開始在四周的牆壁上敲敲打打,尋找生機。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方蕩不得不收手,因為他開始感到冷,是那種侵入骨髓般的寒冷,鬼冥之地也被稱為陰間,是天底下至陰至冷的地方,方蕩最初還能抵抗,時間一久,情況就大不相同。

方蕩不得不蜷縮起身子來,但那種冷如鋼針刺入神魂深處,就算方蕩此時身邊有一團火拼命燃燒,也不會給方蕩帶來半點溫暖,這是從靈魂深處鑽出來的寒冷。

方蕩要是繼續呆在鬼冥之地,他的肉身将會一步步的壞死,最終肉身變成肉傀,而方蕩的神魂将化為陰鬼。

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開始顫動起來,而一直藏在方蕩後腦勺上的千葉盲草劍的器靈娃娃此時也開始又受不了了,鑽進方蕩口中,緊緊抱着奇毒內丹取暖。

此時方蕩身上所有的擁有神魂的東西都受到了影響,

俯身在方蕩身上的二皇子開始掙紮起來,似乎受到什麽力量的補充,不知不覺間,開始變得壯大起來。

現在當然沒有問題,但二皇子的神魂若是繼續這樣壯大下去的話,方蕩用不了多久就将無法控制葷鬼二皇子,到時候二皇子将反噬方蕩。

靠方蕩本身的修為,根本無法抵抗玄冥世界侵蝕神魂的陰寒之氣,好在有奇毒內丹能夠産生源源不斷的力量保護方蕩的神魂,但這種力量終究不可能永不停息,在這裏耽誤的時間越久,方蕩越危險。

方蕩不得不收縮自己一切的力量,甚至将自己呼吸放緩,使得自己如同一只寒冬來臨前準備冬眠的野獸一樣,盡量減少一切不必要的消耗。

不知多久,或許幾個小時,或許一兩天,或許更久,祖龍廟猛的顫動一下,方蕩被這顫動驚醒。

禦照皇帝同樣睡不踏實,嘆息一聲道:“那婆娘來了,小家夥,也不知道你是我的第幾代玄孫,現在是時候,給你的祖宗出點力了,給我出去罵跑了那婆娘,你不是想要離開這裏麽,做成這件事後,朕送你回濁世。”

方蕩感受到整個祖龍廟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不,用顫抖來形容顯然更加貼切一點,禦照皇帝口中的那個婆娘顯然不是一般的存在,方蕩覺得自己一旦出去,恐怕連給對方塞牙縫都不夠。

就在此時方蕩一直想要打開的祖龍廟的大門猛然開啓。

人生有些時候就是充滿了矛盾呢,方蕩當初恨不得這扇門關得死死地,将大皇子擋在外面,随後方蕩又希望這扇門能夠打開,他好從這扇門中走出去,但是現在,這扇門真的打開了,方蕩卻又不想走了。

禦照皇帝淡淡的道:“去!”

随着禦照皇帝一聲急令,禦照皇帝坐下的那張龍榻上雕刻的蟲豸鳥獸猛的活了過來,朝着方蕩蜂擁而去。

方蕩就覺得自己身子驟然一輕,被蟲豸鳥獸托着從祖龍廟的大門一沖而出。

那些蟲豸鳥獸彙聚成一張十餘米高的巨型皇座,方蕩端坐其上,如同坐在一個高臺上,四周的一切盡收眼底。

就見遠處有一道烏雲翻滾而來,大地的震顫就是這團黑壓壓的烏雲帶來的。

随後方蕩眼角微微一抽,這根本就不是什麽烏雲,而是數不清的陰鬼,這些陰鬼的數量絕對不遜色與禦照皇帝的十萬陰兵。

方蕩連忙扭頭,想要重新回到祖龍廟內,但卻剛好看到祖龍廟的大門咚的一聲關閉,方蕩最後的退路,沒了!

此時那滾滾烏雲轟然到了千米之外,烏雲之中傳來一聲陰陽怪氣的冷笑:“老東西,姑奶奶來看你了,快給姑奶奶滾出來舔腳,不然姑奶奶掀翻了你的王八蓋子。”這聲音聽起來尖銳刺耳,似乎不是人的聲音,更像是鹦鹉學舌。

方蕩嘴角抽了抽,來的這是個什麽玩意兒?

滾滾黑雲猛的朝着中間塌縮下去,黑雲化為一個個皮膚白皙的美豔宮女,打扇的,托着淨瓶的,手捧玉盤的,等等,不下數萬這樣的宮女簇擁着一個一身華貴衣袍的貴婦,這婦人看上去約莫三十出頭的樣子。

頭戴鳳釵,身周絲帶飄舞,容顏絕世,實在難以将她和剛才那口處污言的聲音聯系在一起。

“那老烏龜為何不出來見我?”見到祖龍廟紋絲不動,那女子似乎才發現了方蕩,聲音冰冷依舊陰陽怪氣的問道:“你是何人?”

被這一身貴氣的婦人雙目一盯,方蕩就有一種被剝掉了一層皮的感覺,更有一種被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将整個神魂都凍住的感覺。

方蕩以五賊觀法看去,就見這貴夫人通體冰藍,純淨無比,一點雜質都沒有,也沒有摻雜任何其他的五賊顏色,方蕩很少看到如此純粹的東西,而禦照皇帝身上的藍色原本也很純淨,但和貴夫人身上的藍色比較起來,實在是差得太多太多。

這就說明,這個貴夫人修為絕對不低,至少遠在躺在龍榻上的禦照皇帝之上,當然現在的禦照皇帝是一個病號,修為力量什麽的都已經收起來了,所以,禦照皇帝的修為應該不止于此。

“他,呃,太祖有病在身,不方便見客,你不如幾天之後再來。”方蕩的想法,當然是混過這一天就成,若是禦照皇帝說話算話的話,這婦人走了之後,他就能夠離開鬼冥世界了,到時候,貴婦再來無論對禦照皇帝做什麽,都跟他方蕩沒有關系了。

對面的貴婦聞言不由得陰恻恻的笑了起來:“裝病?躲起來有什麽用?小家夥,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還有,你是禦照皇帝的第幾代孫?那老東西在你身上可是下了血本,連他的萬靈浮屠都給你駕馭了。”

“萬靈浮屠?”

名字聽起來倒還是挺霸氣,方蕩心中努力記憶這個名字,眼瞅着對面的那貴婦人因為方蕩回答緩慢而雙目微眯,就要動怒,方蕩連忙道:“我叫好運,我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你不必理會我。”

貴夫人哈哈一笑道:“你果然是那老東西的孫子,抓住了你,就不愁那老東西不鑽出龜殼。”

第 159 章 回頭路

方蕩看着四周滾滾而來的十萬陰兵,他知道,自己必須在陰兵圍攏之前,幹掉大皇子,不然的話,他方蕩想活命,就只有做狗的了。

“大皇子我方家的十世大夫玉呢?”方蕩剛剛從祖龍廟中出來沒有吞噬之主吃掉十世大夫玉的場面。

“十世大夫玉?那東西已經被我收走了,你若想要的話,大可以殺了我,從我的屍體上拿走。”

大皇子充滿戲谑的說道。

在大皇子眼中,方蕩現在什麽都做不了,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蜷伏在他的腳下祈求他的憐憫。

他堂堂夏國太子,即将成為夏國的皇者,早晚有無數人會匍匐在他的腳下,他現在,不過是熟悉一下以後會發生的事情,提前享受一下這種感覺而已。

“別以為你收拾了不争氣的老三,就覺得自己能夠對本太子出手了,在我眼中,你的這些手段不過是班門弄斧,老實告訴你,你的大咒言術對本太子沒用。你現在要麽老實受降,要麽安靜等死,你沒有其它的道路可以選!”

太子說着,腳下陰影中無面夜鬼再次鑽了出來,無面夜鬼之前被虎符中潛藏的老虎一尾巴抽碎,此時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

無面夜鬼輕飄飄的出現在方蕩和大皇子之間,如絮飄飛,朝着方蕩一把抓來。

方蕩對于無面夜鬼有些了解,這東西無形無體相當難纏,對付他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陰魂對抗陰魂。

方蕩一張口,将二皇子還有句夫人給吐了出來。

兩頭葷鬼看到無面夜鬼非但不感到害怕,反到興奮無比,當即就沖充了上去。

這兩頭葷鬼實在是太餓了,他們在三皇子那裏,每隔一天都會吃到三皇子供奉的血肉神魂,從無斷絕,現在跟着方蕩,還沒有吃過東西,好比從皇宮堕入破落戶家中。

大皇子驟然見到方蕩竟然放出兩頭葷鬼,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後看到二皇子身上的那一身龍袍,再仔細端詳二皇子的面容,不由得大驚失色,驚詫的道:“老二?還有你?句貴妃?”

無論是二皇子還是句夫人,都已經早就死掉了,那麽此時出顯在大皇子面前的又是誰?

大皇子随即就看出來了,句夫人和二皇子此時只是一道神魂陰鬼,大皇子感到不可思議,“方蕩你和三皇子之間是什麽關系?”

大皇子當然不知道三皇子偷襲方蕩,結果被方蕩将他的老娘和親哥哥都給收了的事情,更不知道二皇子将自己的親娘還有親哥哥給煉成了葷鬼。

皇家之中多麽難堪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但大皇子還真就無法将這種事情和三皇子聯系在一起,雖然三皇子殺兄弑母,但将其煉成葷鬼實在是太無人性了。

葷鬼和句夫人是三皇子精心喂養的,加上他們兩個早就饑餓難耐,而無面夜鬼之前被陰兵虎符所傷,尚未痊愈,所以兩頭葷鬼和無面夜鬼撞在一起,立時占據上風,二皇子扯住無面夜鬼的一條胳膊,張口在胳膊上一咬,生生将其扯了下來,而句夫人也用十指勾住無面夜鬼的脖子,張口撕咬無面夜鬼的頭顱。

兩頭葷鬼兇神惡煞,獰厲兇殘,簡直就是黑暗世界最底層的野獸。

大皇子眼角抽了抽,他想起了三皇子和方蕩之間争鬥的事情。

方蕩明明遠遠不是三皇子的對手,卻處處壓制三皇子,最後扯掉了三皇子的一手一腿,搶走了三皇子的女人,甚至險些将三皇子給殺掉。

方蕩是個能夠創造奇跡的家夥,能夠将不可能變成可能的存在,這樣的家夥,一定不能給他任何機會,否則,他大皇子說不定就陰溝裏翻船,成了三皇子那樣的倒黴蛋。

一想到這裏,大皇子忽然有些後悔了,他實在沒有必要和方蕩在這裏就翻臉,他完全可以等到大局底定的時候,再收拾方蕩。

不過,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已然沒有了回頭路,更何況他堂堂大皇子手握十萬陰兵,又有吞噬之主護體,若是還搞不定一個方蕩,他簡直就可以去吃屎了。

大皇子冷笑一聲:“方蕩,你還真是一只惹人生厭的螞蚱,想死,本太子成全你!”

此時大皇子身邊的空間微微一晃,劃開一線空隙,鸠将婀娜搖曳的走了出來。

大皇子能夠在太子府內神不知鬼不覺的煉化吞噬之主,全靠了鸠将的隐秘空間,不然,如邱叔那樣的存在怎麽可能不知道大皇子的行徑?炫龍皇帝耳目衆多,又如何不知道大皇子在做的事情?

“不用你出手,剛好,本太子也想看看這十萬陰兵到底有多有趣。”

大皇子說着,一晃手中的陰兵虎符,虎符之中噴出一道靈光,靈光之中有十名雄壯大漢,每一個大漢高達五米,在他們身後各有一面十米高的紅漆巨鼓,巨鼓旁邊還有一面三米高的大鑼,十名靈光壯漢一字排開,杵天頂地,相當霸氣。

大皇子一晃陰兵虎符,那些靈光大漢便咚的一聲擂鼓震天。

鼓聲一響,整兵待發!

天空之中彙聚過來的一團團霧氣般的陰兵立時重新化為身穿土褐色铠甲的軍士,在空中布陣,井然有序,方方正正,剎那間就形成一個個方隊,稱得上是威武雄壯,看上去就叫人賞心悅目。

大皇子看到這裏心中極為滿意,太祖練兵自然有獨到之處,不然也不可能開疆拓土為後世子孫打下夏國江山。

大皇子再次一晃虎符,大漢們再次擂鼓。

鼓響兩聲,兵甲出征。

轟的一聲巨響,天空之中的那些陰兵發出整齊的行進聲響,铠甲铿锵,他們手中的長戈揮舞,朝着方蕩壓迫過來。

方蕩身處漩渦正中間,壓力倍增,那些軍卒不用殺到方蕩近前,光是這份鋪天蓋地而來的壓力,就能崩潰方蕩的鬥志,瓦解方蕩的戰意。

對方是十萬陰兵,一人一口口水都能将方蕩淹死,在這樣的實力下,方蕩能夠做的,似乎只有跪地求饒,等待大皇子的憐憫。

十萬對一,這樣的數字,誰都得跪了!

方蕩沒有跪,他掉頭就跑!

方蕩不是雲劍山弟子那樣的二杆子,同樣也不是自己的祖宗那樣的舍生取義的人,應該逃命的時候,就得逃命,弟弟妹妹還有祖宗都是寶貴的,命也是寶貴的,有命才有弟弟妹妹才有祖宗,從這個角度來說,命比弟弟妹妹還有祖宗都要寶貴!若是犧牲自己能夠拯救弟弟妹妹和祖宗的話,方蕩絕對義無反顧,但若只是白白送死方蕩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偌大的鬼冥世界方蕩無路可逃,唯一能夠躲藏的地方,就只有那正在緩緩關閉的祖龍廟。

從方蕩追出祖龍廟到方蕩掉頭逃走,不過就是兩句話的功夫,祖龍廟的大門已經關閉了一半,按照方蕩的速度,還來得及鑽進祖龍廟中。

但此時方蕩正前方道路上的空間中拉開一道縫隙,方蕩對于這縫隙實在是太熟悉了,方蕩幾乎不假思索,不等這縫隙拉開,伸出那雙手來,就已經身形轉折,繞開這雙手,但這樣一個轉折,使得方蕩的速度一下變慢,同時繞遠,就是這麽點滴的差距,方蕩已經趕不及鑽回祖龍廟了。

眼瞅着祖龍廟就要關閉的一瞬間,二皇子還有句夫人棄了無面夜鬼,化為兩道流光到了祖龍廟大門處,一人一扇門,将大門頂住,祖龍廟正在閉合的大門微微一頓,趁着這個機會,毫秒之差,方蕩嗖的一下鑽進了祖龍廟中。

二皇子還有句夫人的神魂化為一蓬細霧,緊随方蕩之後,也鑽進了祖龍廟的門縫之中。

咚的一聲,祖龍廟的大門禁閉得嚴絲合縫。

十萬陰兵此時殺到,卻也已經晚了。

鸠将滿臉恨意的從空間裂縫之中鑽出,沒能手刃方蕩,将其折磨淩辱一番,卻被方蕩逃走,鸠将當然開心不起來。

大皇子眉頭皺得緊緊的,看着祖龍廟的大門,片刻後道:“算了,沒時間耽擱在臭蟲身上,沒有皇族血脈,想必他也走不出祖龍廟,咱們趁着父皇還沒有續命成功,去把該做的事情做了!”

大皇子說着,晃了晃手中的陰兵虎符,那十個雄壯大漢,用鼓槌敲擊巨鼓旁邊的那面大鑼。

铮的一聲巨響,鳴金收兵!

十萬陰兵重新崩解化為一團團的煙氣,滾滾如潮,大皇子将手中的陰兵虎符往空中一抛,十萬陰兵化為十道煙塵,翻滾着彙入陰兵虎符之中。

大皇子将收了十萬陰兵的虎符收回手中,不由得哈哈大笑。

大皇子當然應該暢快,他和皇上對弈的這盤死棋現在終于靠一子盤活了,接下來,他就要吃掉皇上的那條大龍。

大皇子正笑着,腰間的那枚承載着吞噬之主的镂空小球猛地跳動一下,大皇子微微一愣,将镂空小球拿出來看了看。

這寶貝也并非是凡物,一般的東西,吞噬之中根本看不上眼,不可能委身其中。

這镂刻小球,乃是天外之物,來歷不明,但卻蘊含大量靈氣,正好用來做吞噬之主的巢穴。

大皇子将镂刻小球搖晃了下,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眯了眯眼後,大皇子覺得應該是吞噬之主這一次開葷之後變得暴躁起來,以後得多餓餓吞噬之主,好好調教一番才成。

大皇子将镂空小球重新收回腰間,随後便原路返回。

在大皇子面前,擺放着一條通天之路,皇者之路,對,他已經走在了大路上。

第 158 章 吞噬之主

不錯,那幫老頭子、老婆子對于方蕩來說實在沒什麽太大的用處,還經常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他添亂,但,方蕩離開了爛毒灘地後一直都是一個非常孤獨的人,離開了弟弟妹妹,離開了那座石牢,方蕩就成了這個世界上的一座孤島。

是那幫祖宗們使得方蕩不再獨來獨往。

但,從現在開始,方蕩又變成了一個人,一個孤孤單單的人。

當某種東西已經在你身上留下了足夠多了烙印,形成了某種習慣的時候,那東西不管是不是和你血脈相連,都将成為你生命的一部分。現在,那幫老家夥,就是方蕩生命中的一部分,和方蕩的手手腳腳沒有任何區別。

方蕩邁步就追了出去。

弟弟妹妹當然很重要,但這幫總是幫倒忙的祖宗,對于方蕩來說同樣重要!

娘的話,對于方蕩的影響極大。

娘說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自己的親人,天底下沒有比親人更重要的存在,親人是唯一值得信賴的,可以将自己全部生命完全投注其中的夥伴。

所以,方蕩可以不去管整個天下無數百姓被十萬陰兵吞噬,但卻絕對不能不去救自己的一衆祖宗!

這幫家夥,當真是關鍵時刻不幫忙還專門幫倒忙!

要不然怎麽是祖宗呢?

“說雲劍山弟子二杆子,你們這幫老家夥和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大皇子沖出祖龍廟,一眼就看到了守在祖龍廟外面的十幾個侍衛,大皇子如同一道流星一般朝着自己的侍衛狂奔過去,一邊跑一邊叫,“給我攔住後面的東西。”

大皇子甚至不知道後面究竟是什麽在追他。

那十幾名正在打坐的侍衛當即從地上彈起來,身形急動,朝着大皇子迎了上去,同時他們朝着大皇子身後張望,就見一道黑漆漆的流光直奔大皇子追來。

為首的老者邱叔身形一躍而出,比其他侍衛速度更快,迎着大皇子沖上去。

“邱叔幫我攔住身後的東西。”大皇子一邊叫着一邊将陰兵虎符取出,朝着天空伸出,只要将十萬陰兵招喚到身邊,他大皇子再無任何畏懼。

眼瞅着邱叔就到了大皇子身前,此時的邱叔在背後一摸,抓出一把鐵釘來,枯瘦的手掌當空一撒,鐵釘如雨傾瀉而出。

不過這些鐵釘的目标卻并非是大皇子身後急追不舍的十世大夫玉,而是直奔大皇子傾瀉而去。

剛剛擎起陰兵虎符的大皇子不由得一愣,随即叫道:“好,邱叔你從小跟我到大,我萬萬沒想到出手殺我的人會是你!”

“大皇子,你死之後,老夫取了陰兵虎符,送給皇上後,就将命還你。”邱叔聲音堅定蒼涼,大皇子一死,他就給大皇子殉葬。

炫龍皇帝肯定能夠預料到大皇子的舉動,自然就有控制大皇子的辦法,這位邱叔,就是炫龍皇帝放在大皇子身邊的能夠解決一切問題的暗樁。

邱叔這一輩子,就只接了這兩個任務,一個任務是保護大皇子,另外一個任務,是殺掉大皇子。

邱叔一直希望自己永遠不要接到第二個任務,畢竟他當慣了保護者,從小看着大皇子一步步長大,保護了大皇子三十多年,就算是鐵人都要軟化了,他,已經做不來殺手了。

可惜,這一天還是到來了,冰冷的任務落在肩膀上的一剎那,邱叔就知道,自己的命也已經沒了。

沒有時間給他們兩個多做交流,滿天釘雨傾瀉而來,嘯音如雷,邱叔沒有半點留手,一出手就施展了全力,邱叔根本就沒有打算出手第二次,漫天釘雨每一根上都彙聚着邱叔的靈氣,靈氣灌入其中,就算是草葉也能殺人,就算是木板都好似金鐵,飛蝗遍天,大皇子無路可走。

面對漫天釘雨,大皇子驚恐憤怒的神情轉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陰沉沉的冷笑,還有一絲被束縛了太久,終于準備掙脫束縛的暢快。

此時在大皇子身上忽然湧動起一股股的氣息,這氣息磅礴,強大,內中充滿了吞天食地般的欲念。

當初在望京大街上,被三皇子一路追擊,大皇子身上也曾湧動這種氣息,不過哪怕被亂箭攢射,大皇子也沒有将其施展出來,此時此刻大皇子如同掙脫束縛的兇獸,無所顧忌的亮出自己的爪子和牙齒!

“十年,本太子将自己囚在太子府十年,你們真的以為我就只是看看書,寫寫字,沒事紮紮小人?本太子有吞天的欲念,怎麽可能那般靡費消沉?”

大皇子說着身上的那股氣勢猛的膨脹出來,嗷的一聲怪嘯,在大皇子身上湧出一個圓滾滾滿是怪眼,擁有數不清觸手的怪物。

這怪物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放大了幾千倍的長滿了眼睛的蝌蚪,怪物猛的一張嘴,嘴巴裏面遍布一張張的小嘴,密密麻麻如同芝麻一般,怪物一口就将那漫天釘雨給吞了下去。

邱叔不由得一愣,随即雙目瞳孔急縮,失聲叫道:“器靈?太清層的器靈?”

天道有五層,最底層就是鬼冥,之上是濁世,再向上是上幽,上幽之上是太清。

邱叔驚叫的同時,那怪物已經撲了過來,如同一朵巨大的烏雲,怪物的大口之中無數小口裏面伸出一只只觸手,如同蛤蟆的舌頭一般,猛的彈出,一下就将邱叔的腦袋抓住,嗖的一下,将尚未來得及慘叫的邱叔給囫囵個吞了下去。

那怪物桀桀一笑,千百只怪眼骨碌碌的轉動,緊盯着那十餘個呆立當場的侍衛,随即如球般的身軀猛的一彈,橫跨數百米的距離,沖到了那十餘個侍衛身前,觸手如舌亂彈,轉眼間就将十餘個侍衛手到擒來,全都吞了下去。

那十餘個侍衛每一個修為都不弱,盡皆是練氣期的境界,現在卻被怪物一口一個的吞吃掉,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随即這怪物掉頭直奔大皇子,大嘴張開,一口将緊追在大皇子身後的十世大夫玉也給生生吞了下去。

一切都在轉瞬之間發生,轉瞬之間結束,這怪物兇猛霸道,強悍得叫人不敢相信。

大皇子嘿嘿怪笑,随即一張臉上露出憤怒的神情,切齒道:“邱叔,都怪你,若不是你逼得本太子必須用出這吞噬之主的話,那些跟了我十幾年,最是忠心耿耿的侍衛就不用死,是你害了他們!”

“吞噬之主的秘密,絕對不能叫任何人知道,要知道在那些修仙門派之中,十個帝王皇位,十個夏國國土都比不上一件太清層次的元嬰修士的法寶,雖然吞噬之主只是一個喪失了法寶身軀,隕落濁世凡間,就只剩下一道器靈的神魂,甚至連記憶都喪失了,但依舊足以叫天下所有的門派瘋狂,一旦這個秘密洩露出去,天上地下,沒有誰能保得住本太子。”

大皇子顯然還駕馭不住這叫做吞噬之主的器靈,伸手朝着器靈一招,那如球般的龐然大物似乎并不願回到大皇子的身上,渾身上下一張張的大嘴來回咂動,顯然看着這個世界之中的無數陰魂食欲大開,準備大塊朵頤一番。

大皇子不得不再次招手,同時從身上取出一塊上面滿是古盎花紋的镂刻圓球。

如球般的龐然大物吞噬之主這才極不情願的收縮身形,如同一個被紮漏了的氣球般縮成一個巴掌大的小球,飛回了大皇子身上,一隐消失不見。

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此時方蕩才從祖龍廟中沖了出來。

大皇子露出一絲冷笑來,方蕩對于他來說,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價值了,大皇子一舉手中的陰兵虎符,四周立時風起雲湧,十萬陰兵山呼海嘯般的沖了過來,陰恻恻的鬼號鋪天蓋地。

大皇子沒有告訴任何人,這十萬陰兵不光能為他打江山,還能當飼料,喂養吞噬之主,當然,要想養住吞噬之主,就不能給他吃太飽,等到大皇子成為夏國皇帝,用夏國龍脈鎮壓住這吞噬之主的器靈後,他将徹底擁有吞噬之主的支配權,那個時候,這個天下再無叫他畏懼的存在,所以,他一定得成為夏國皇帝。

“方蕩,給你個機會,學兩聲狗叫,滾到我的叫下來,從今天開始,做我的一只忠狗,我就饒了你的狗命。反正你本來就是火奴賤狗,做狗,你應該相當擅長的。”

此時的大皇子意氣風發,渾身上下都透着得意,此時的他似乎已經掌控了整個天下,至少,已經完全掌控了方蕩的生死,否則,大皇子的口中不會說出這般嚣張的言語。

确實,大皇子有嚣張的底氣,他可是擁有十萬陰兵,而方蕩呢?孤身一人而已。

如此巨大的實力對比,這裏又再無他人,難道大皇子還要蜷縮着自己?繼續假裝什麽禮賢下士?

三皇子一直都說他優柔寡斷,可笑,三皇子知道個屁!在大皇子眼中,三皇子不過是得到了一把刀就胡亂耍着玩的小屁孩,一個手握利器,卻不知道隐忍的家夥,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傻瓜!

利器是用來殺人的,不見血不出鞘!

第 157 章 陰兵虎符

一步踏入陰沉沉的祖龍廟,漆黑的大殿四周燃起一豆豆燭火來,燭火很小,但卻極亮,一下就将整個大殿照亮。

這座大殿之中并沒有什麽太多的東西,空曠無比,甚至昂的叫人感到偶寫簡陋,只有那蒙塵的玉石的地面,才能述說一下這大殿的雄偉貴重。

在大殿正中,擺放着一張寬大的龍塌,這座龍塌足有三米多高,十米多寬,放在那裏簡直就是一座小樓,雕花镂刻,鑲金錯銀,還鑲嵌着各種寶石,即便擺在這裏上千年,依舊光彩奪目,光華閃爍,華貴得無以複加。

龍塌四個角上有四條蒼勁龍頭橫空出世,威風凜凜。

方蕩看到那龍頭就微微眯眼,他着實讨厭和龍有關的一切。

在龍塌上似乎躺着一個小小的身子,但從方蕩這個角度上看不真切,唯一能夠确認的是,龍塌上鋪着一層錦被。

在龍塌正前面,擺放着一張寬大長桌,長桌上有一件小小的東西,霧氣蒙蒙,方蕩都看不清楚。

大皇子松開方蕩的手,走到龍塌之前,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後端端正正的重新跪下,再次叩頭。

叩三個頭站起身來,向前走,繼續叩頭。

每前進一步,叩三個響頭。

大殿之中回蕩着那咚咚的叩頭之聲,沉悶得猶如枯燥的鼓點一樣。

三拜九叩後,大皇子站起身來,此時的大皇子也已經走到了那長桌之前,大皇子扯起袖子,伸手朝着供桌上面的霧氣氣團摸去。

大皇子的手剛剛伸到供桌上面,供桌上猛地傳來一聲虎嘯,整個大殿都微微一顫,緊接着一頭猛虎從供桌上撲了下來,直奔大皇子。

這猛虎好不威風,渾身上下披着一層金毛,猶如一團火焰一般,一張虎口內中是白森森的獠牙。

大皇子雖然預料到會有問題,卻還是被吓了一跳,遇到危險,大皇子的護身龍氣立時噴薄而出,無面夜鬼也從地下鑽出,一龍一虎還有無面夜鬼轟然撞在一起。

無面夜鬼一個照面就被虎尾一鞭抽飛,破散消失。

一龍一虎則撲在一起,當即翻滾起來,不過還是那虎更加兇猛,翻滾幾下,就張口死死咬住龍脖子,一只虎爪死死踩住龍身,眼瞅着大皇子的護身龍氣就要被其撕碎了嚼吃掉。

此時大皇子連忙叫道:“方蕩,十世大夫玉。”

方蕩雙目微微一眯,這個時候,正是弄死大皇子的大好時機,不過方蕩随即就将手舉起,十世大夫玉中散逸出一道道的流光和濃濃茶香。

方蕩腦中急轉之後就知道,現在殺不了大皇子,因為那頭猛虎雖然兇猛,連龍氣都不在話下,但大皇子乃是禦照皇帝的血脈,那猛虎未必就真的會傷大皇子,光是毀掉了大皇子身上的龍氣,對于大皇子來說損害不大,另外,大皇子死在這裏的話,他如何離開?豈不是也得給大皇子陪葬?

那猛虎一嗅到茶香看到星星點點,宛若銀河的流光,立時露出不耐煩的神情,鼻孔中噴出兩道煙起來,似乎有些不甘心,但最終,還是松口擡爪,放開了大皇子的龍氣。

随後猛虎一躍上了供桌,盤卧供桌上,嗖的一下消失不見,在供桌上多了一枚金燦燦的虎符。

大皇子眼中終于露出那種貪婪無比的目光來,大皇子搶步上前,伸手就去抓供桌上的那枚虎符。

大皇子是一個極善隐忍的人,他在太子府隐忍了十年,這一路上,一直都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各種規矩禮儀一樣不差,一絲不茍,但是此時,十萬陰兵擺放在他的眼前,大皇子還是急躁了,或許眼前這個急切貪婪的家夥才是大皇子真正的本性。

“蕩兒,炫龍皇帝不可能不防備大皇子趁着他續命的機會來祖龍廟,所以十萬陰兵不是那麽好取的,你現在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方蕩的爺爺對于炫龍皇帝有極深的了解,開口提醒方蕩。一個掌握一切的智者,當然不會給自己留下一個這麽大的破綻。

方蕩也已經将自己的警惕性提升到了最高,方蕩的一雙眼睛此時已經不放在大皇子身上了,而是放在四周,若是炫龍皇帝會有什麽後手的話,那麽現在應該已經發動了。

然而,出乎方蕩意料之外的是,整座大殿平靜無比,完全沒有任何變化,大皇子很輕松的就拿到了那枚虎符,有了這枚陰兵虎符,大皇子就擁有了駕馭十萬陰兵的力量。

如此一來,方蕩對于大皇子來說,已經毫無用處了,十世大夫玉的用途到此為止了。

大皇子捏着陰兵虎符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着,雖然擁有了陰兵虎符并不代表大皇子已經能夠成為夏國的皇帝。

但至少,大皇子現在已經有了和炫龍皇帝正面對抗的力量,以往大皇子是炫龍皇帝腳下的一條小蛇,炫龍皇帝想要踢走就踢走,甚至大皇子連有口飯吃都完全考炫龍皇帝的施舍,但是現在,不同了,大皇子已經成長成為可以和炫龍皇帝面對面較量的大龍了。

大皇子哈哈大笑,不過他笑了兩聲就連忙噤聲,這裏還不是他放肆的地方,大皇子就算對炫龍皇帝不敬,也不會對祖龍禦照皇帝有半點不敬。

大皇子緊緊捏着虎符,也不去理會方蕩,邁步就朝着祖龍廟的大門走去。

走了幾步,大皇子定住腳步,重新轉過身來,對着那高大的龍塌下跪磕頭,一連三個,不急不緩,當大皇子站起身來的時候,祖龍廟大門再次發出吱呀呀的聲響,敞開一道縫隙。

大皇子深吸一口氣,邁步朝着那大門走去。

雖然他極力的想要自己放慢速度,穩穩當當的走出去,但他的腳步還是不自然的加快。

方蕩則扭頭看向那座龍塌。

此時方蕩的爺爺開口道:“蕩兒,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會如何選擇。”

方蕩好奇的問道:“什麽事情?”

“關于十萬陰兵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十萬陰兵就是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若十萬陰兵回到凡間的話,每天不知道要吃掉多少生靈,我知道大皇子的想法,他要用十萬陰兵奪取皇位,然後就将十萬陰兵送回祖龍廟,或者以戰養戰,打發十萬陰兵去吞吃周圍的小國,這樣對夏國的傷害會降低到最小,但,猛鬼出籠,怎麽都要血流成河,你就願意看着這樣的事情發生麽?”

方蕩皺了皺眉道:“什麽意思?你是想要我阻止大皇子麽?我若阻止了大皇子,那麽我恐怕就無法回到凡間了,我回不去,你們也得永遠和我一起沉淪在這一片鬼冥世界中。況且,外面還有十多個家夥在,他們每一個修為都不弱,加上大皇子,我一個人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別說阻止大皇子說不定我會死在大皇子的手中。”

方蕩爺爺沉吟了下,道:“和十萬陰鬼侵入凡間比起來,我們這十個老家夥的生死前途微不足道,但你不同,除了生孩子傳宗接代外,我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情,所以,你得自己選擇,追随你的本心,做出你心中最願意做出的判斷。”

方蕩看着走在前面的大皇子,大皇子的心想要慢一點,但他的腳卻在加快,不停地加快,所以看起來大皇子走路相當不自然,就像是大皇子身體之中正在進行一場戰役。

方蕩道:“我想我的弟弟妹妹!為了見到他們,我不惜一切!如果有機會我會想辦法殺掉大皇子,因為他威脅到我和弟弟妹妹相見,但若是沒有機會,我絕不出手,我相信,大皇子認定我已經中了劇毒,只要我肯虛與委蛇答應輔佐他,他完全沒有必要殺我,我有的是時間能夠帶着弟弟妹妹離開。”

方蕩爺爺聞言點了點頭道:“也好,這些本就不是你應該擔負的,你不是被夏國養大的,所以,你沒有必要對夏國百姓有任何感情,你也沒有必要承擔任何責任,放心,會有人阻止大皇子的。”

“誰能阻止大皇子?”方蕩好奇的問道。

“我們!”方蕩的十世祖宗異口同聲的說道。

“對不起,孩子,我們可能害得你回不去濁世凡間,不過你并非沒有機會,你想辦法回到進入這裏的地方,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那裏的出口尚未封閉,只要你能走到那裏,就應該能夠出去。”

“我們這幫老家夥沒辦法看着大皇子就這樣帶着十萬陰兵走出鬼冥,原本我們以為炫龍皇帝會有什麽手段,但現在看來,炫龍皇帝的手段或許還在後面,畢竟,炫龍皇帝延壽之後,要想穩固國運動搖蠻族入侵的夏國,也需要這十萬陰兵,大皇子或許只是炫龍皇帝掌中的一顆帶兵棋子。”

“蕩兒,方家傳宗接代,就靠你了!雖然我一直覺得你這小子癡癡呆呆的太不聰明,但現在看來,你有那麽幾分大智若愚的意思!”十祖奶奶的聲音在方蕩腦海之中響起。

“放心,以我方家十世神魂弄死一個大皇子,跟玩兒似地!”總是捧着胡子的方蕩十祖爺爺笑着道。

“從此,這天下,又欠了我方家好多!”

方蕩掌心之中忽然傳來劇烈的燒灼疼痛,緊接着十世大夫玉猛地從方蕩掌心之中彈出,化為一道流光直奔大皇子。

大皇子感到身後有變故發生,當即立斷,沒有回頭去看,而是加速狂奔,一竄沖出了祖龍廟。

十世大夫玉緊随其後,猛沖出去。

方蕩看着掌心中的那個巨大的血窟窿,略微有些發呆,一種空落落的感覺侵襲着方蕩的大腦。

似乎自己身體中某個極為重要的東西被生生剜走了。

從此之後,他的耳邊再也不會有那喋喋不休的絮叨了,也不會有人忽然在他的腦海中說些什麽,方蕩的世界孤寂得如同荒漠一般。

第 156 章 十萬陰兵

方蕩震驚于這些陰兵的殘暴程度,他們簡直就像是蝗蟲,所過之處一無所有,将所有的陰鬼全都吞沒幹淨。

“在鬼冥世界之中,只有這樣的天坑才能提供陰鬼生存的環境,弱小的和剛剛誕生的陰鬼都會被天坑吸引,從四面八方彙入天坑之中,這一個個天坑就像是一個蓄水池,積蓄了足夠多的陰鬼後,陰兵就出來大肆采伐。在鬼冥世界之中,掌握了天坑就等于成為了一方霸主,一旦被奪走了天坑,嘿嘿,就什麽都不是了。”鸠将開口解釋給衆人知曉。

鸠将說話的功夫,一群陰兵發現了大皇子一行,當即興奮無比,發出陰森森的尖嘯,朝着他們猛撲過來,最初還是幾頭陰兵,但随即鋪天蓋地的陰兵朝着方蕩他們猛撲過來,洶湧的如同數百米的巨浪拍擊下來一般。

方蕩雙目微微一凝,在他眼中,這裏的每一頭陰兵都強悍兇猛,他們每一個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都猶如火炬一般,在別人眼中,這陰兵撲來如同洶湧的大海巨浪,而在方蕩眼中,這些陰兵簡直就是焚天大火。

此時方蕩口中奇毒內丹中的兩頭葷鬼二皇子還有句夫人開始顫動起來,不是畏懼,是饑餓,顯然,他們将外面的這些陰兵當成了自己的食物。

此時大皇子伸手按在方蕩肩頭,同時,大皇子身上的龍氣勃發,一頭猙獰的四爪巨龍騰空而起。

那些原本兇猛的陰兵,看到這巨龍立時一愣,齊齊後挫,但随即他們興奮至極的再次撲擊過來,顯然将這頭真龍當成是絕佳的美食。

“方蕩,十世大夫玉!”大皇子高聲叫道。

方蕩沒有時間猶豫,這個時候猶豫等于将自己的性命當成玩笑。

方蕩将手猛的一伸,一直隐藏在方蕩掌心之中的十世大夫玉中立時有流光飛舞,一股股的茶香飄逸而出,這流光如同螢火盤繞在那條四爪真龍上,真龍威勢更勝,吼得一聲長嘯,四周圍攏過來的陰兵直接給震翻出去。

當陰兵彙聚,想要再次撲咬巨龍的時候,這些陰兵忽然愣住了,看着四爪銀龍身上盤踞的星星點點,一個個呆呆的懸浮空中。

原本這些陰兵只是一團漆黑的霧氣,但是現在,他們開始凝聚出一個個的人形來,每一個都穿着土褐色的盔甲,一個個威武雄壯,稱得上是百戰雄師。

緊接着這十萬陰兵齊齊拜服在流光盤繞的四爪巨龍之下。

大皇子見到這個場面一張臉上露出興奮無比的笑容來,尤其是看到那些陰兵雄壯不凡,更是心頭火熱。

大皇子看了一眼方蕩的手掌,随即收回目光,他現在就應該将方蕩的手臂斬掉,這樣他就能擁有十世大夫玉,但在這個時候,他實在不想節外生枝,所以壓下了這個念頭。

方蕩卻感覺到了大皇子的那一絲邪念,不過這也沒什麽,大皇子已經在給他的補藥之中下了毒,就說明大皇子半點信用都沒有。

十萬陰兵俯首,大皇子深吸一口氣道:“随我去取兵符!”

說着大皇子邁步朝着那座只有輪廓的建築走去。

這一路上安穩無比,數萬陰兵簇擁在後,又有數萬陰兵在前開道,一路上披荊斬棘,将那些高大的蕨類植物伐倒,開出一條堂皇平整的大道來,那種感覺,當真有一種帝王出巡的氣勢。

走到那座建築近處,方蕩才看出這建築的高大來。

方蕩面前的建築足有二十餘米。之前距離太遠,被周圍的高大的蕨類之物映襯,覺得這建築不算太高,走到近前,才知道,這建築的高度出乎意料之外。

整個建築都被苔藓和各類的蕨類植物攀爬掩蓋,看不出原本的面目來。

這建築看上去應該是一座宮殿,表面被植被覆蓋,所以看不出宮殿外牆是什麽模樣,但規格和方蕩見過的皇宮正殿似乎一模一樣。

大皇子站在這建築之前,噗通跪了下來,對着建築恭恭敬敬的叩頭起來。

這才是真正的祖龍廟,在濁世之中的那塊巨大的黃金塊,只能算是一個瓶塞子。

咚咚咚,每一次叩頭大地都随着響起一聲,一連磕了十幾個頭,吱嘎一聲,這座祖龍廟大門敞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大皇子誠心誠意又叩了一個頭後,站起身來,開口道:“除了方蕩,你們都在這裏等着我。”

大皇子說完,看向那位修為最高,方蕩一直都找不到他的弱點的老者,“邱叔,這裏您老幫忙照看。”

一直都沉默不言的邱叔點了點頭道:“太子放心。”

大皇子笑了下道:“有邱叔在,真是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說完太子拉着方蕩的手,朝着那做祖龍廟走去。

方蕩能夠感受到此時大皇子的緊張,大皇子的心髒跳動得非常厲害,速度快的同時又非常用力,大皇子的呼吸都是急促的,每一下呼吸都透着一種急躁和不安,還有一種期待和緊張,總之,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情緒。

大皇子緊緊抓着方蕩的手,不知道大皇子是怕方蕩跑了,還是害怕眼前的機會溜走。

一邊走着,大皇子忽然平順了一下自己的氣息,開口道:“方蕩,你願意為你的弟弟妹妹做任何事情麽?”

方蕩理所當然的點頭,絲毫沒有半點猶豫的道:“對,任何事情!”

大皇子依舊看着前面的門縫,一邊走一邊道:“我也希望有一個弟弟妹妹值得我付出一切的去愛護,可惜帝王家的孩子們注定享受不到這個,我很尊重你對你弟弟妹妹的這份感情,一旦回到凡間,我就放了你和你的弟弟妹妹。”

方蕩聞言,心中冷笑,此時大皇子又道:“其實我之前還沒有這個想法,我甚至在給你的補藥之中下了毒,不過你放心,不是什麽特別的毒藥,只是保證你無法逃走的毒藥而已,此次事情一了,我就給你解毒的丹藥,本太子,不,我希望你能留下來,和我一起給夏國做一點事情,一點能流芳千古的事情,能夠幫助夏國百姓脫出苦難鹫巢的事情,怎麽樣?你能留下來與我共戰麽?”

方蕩完全沒有料到大皇子竟然直接将自己給他下藥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方蕩看了一眼大皇子,此時的大皇子滿臉誠摯,看不出有任何的其他念頭,方蕩都幾乎要相信大皇子了,甚至可以為大皇子做任何事情。

可惜,大皇子的言語之中只有一個破綻,旁人不知道,熟悉毒藥的方蕩,卻再清楚不過了。

大皇子給方蕩下的毒,是沒有解藥的,但可以延緩毒性的發作,也就是說,方蕩只有答應成為大皇子的走狗,大皇子才會每個月給方蕩一份延緩毒性發作的解藥,只有方蕩生生世世給大皇子做奴才,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所以,大皇子的話,方蕩一個字都不相信。

大皇子實在是太奸詐了,他知道自己給方蕩下毒的事情或許有可能成為一個破綻,他為了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化解這個破綻,所以,大皇子說出這樣一番看起來掏心掏肺充滿赤誠的話語來,方蕩若是不知道那一個破綻的話,真的就掉進了大皇子的圈套之中。

走到了祖龍廟門口,大皇子看了眼方蕩,見方蕩果然如他所料,聽到自己給他下毒完全沒有半點反應,大皇子就知道方蕩肯定已經發覺了,而現在的方蕩也如大皇子預料中的那樣,眼露赤誠之色,顯然已經對他信賴有加。

方蕩舌尖一挑奇毒內丹,一口答應下來,道:“好,對我來說,只要弟弟妹妹在身邊,那裏都是我的家!”方蕩的言語,聽起來比大皇子的言語還要赤誠,尤其配上方蕩的那雙清澈透底的眼睛,天底下任何人都會相信方蕩此時的話語。

大皇子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卻暗暗冷哼一聲,若是平時,一個從爛毒灘地中走出來的家夥實在是沒有必要浪費他這麽多的心思,但現在不同,他現在只求一切順利,等到他得到了他應該得到的東西之後,他要叫那些看不起他的,拒絕他的人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多麽的愚蠢。

一股寒氣從祖龍廟敞開的大門之中鑽出來,方蕩和大皇子都不禁打個寒顫。

大皇子排除雜念,臉上重新挂起虔誠的面容,拉着方蕩的手,走進大門。

大門在大皇子和方蕩身後吱呀呀的關閉。

十萬陰兵還有十幾名侍衛全都被關在了大門之外。

那十萬陰兵沒了大皇子身上的皇家神魂血脈和十世大夫玉的震懾,一個個身形崩解,重新化為滾滾霧氣,不過他們也并沒有攻擊鸠将等人,而是四散流走,去尋找新的獵物去了。

一時間,原本沉寂下來的天坑中再次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響。

鸠将伸手在身前一扯,将空間布幔般的拉開,鑽了進去,消失不見,其餘的人則原地打坐,耐心等待。

大皇子要是出不來的話,他們就永遠別想離開這裏了。

不過他們似乎都不緊張,或者說,他們都相當坦然,似乎他們早就已經打定主意,給大皇子陪葬,一個人一旦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麽一切都算不得什麽了。

邱叔低垂的雙目微微張開一線,看向那祖龍廟緊閉的大門。

第 155 章 鬼冥

所謂鬼冥,鬼界冥域是也。

天道分為五層,最底層的世界就是鬼冥世界。

這裏居住的着原生的原域鬼和外域鬼。

原域鬼乃是鬼冥世界之中土生土長的存在,他們就如同我們所在的濁世之中的各種生靈一樣,生于斯死于斯,而外域鬼則是從其他幾個世界之中彙聚而來的陰鬼。

有濁世的陰鬼,有上幽的丹碎大修,甚至還有太清層隕落的巨擘。

這裏就像是一座墳墓,一座無論你多麽強大,都早晚會來的墳墓。

而這些外域鬼們的數量和強大程度遠超原域鬼,所以他們就成了這片混亂狂暴之地的統治者。

只不過這裏的強者太多,擁擠不下,所以這裏是一片狂暴混亂的世界,在這裏無時無刻都有戰争,在這裏死亡永不存在,但苦難卻無邊無際,在這裏,生靈化為最垃圾的污物,被反複踐踏,這裏是血池,是肉林,是世間最苦難的地方。

這裏,就是生命的煉獄,神魂的戰場!

“有這麽可怕?”方蕩開口問道。

“我也是從幾本書中看到了一鱗半爪,然後自己揣摩出來的。”方蕩爺爺也不敢确定,畢竟他從未親自來到鬼冥世界。

“不過,到了這裏,我們這些家夥就得小心了,因為我們本身都屬于是陰鬼中的一種,據說這鬼冥世界頂上有一個巨大的黑洞,時不時會開啓一次,汲取地面上的陰鬼魂魄,随後這些神魂就不知去向了。”

“有的說,那就是輪回盤,被吸走的神魂陰鬼将會堕入輪回中,在濁世中獲得新生,也有的說,那是還原洞,将神魂崩解成最初的最原本的狀态,徹底化為虛無,畢竟鬼冥世界之中的陰鬼不死不滅,數量一直累積下去的話,再大的世界也容納不下。”

“總之,那是一個進去了就回不來的地方。你有肉殼還好些,那些沒有肉身的碰到了就只能說是倒黴了。”

方蕩點了點頭。

這些交流短暫無比,方蕩一步邁過,轟的一下四周景物猛的一變,出現在方蕩面前的,是凜冽的寒氣和高聳的毫無生命氣息的巨大柱子。

眼前的世界宛若一個迷宮,到處都是高高聳立的圓柱,這些柱子上有着模糊的花紋,不知道這些柱子聳立在這裏有多久了,但可以看得出,柱子上原本的圖案相當華麗。

這些柱子足足有四五米寬,從下望不到頂,高聳入低垂的迷障煙塵之中。

站在這裏方蕩感到異常的壓抑,濁世的天空高得叫人可以随意舒展自己的念頭,高得叫人能夠相信對于天空的一切遐想。

但是這裏的天空低垂得似乎伸手就能夠觸摸到,猶如一團厚厚沉沉的棉被壓在腦袋上一樣。

方蕩似乎并非是在一片土地上,而是在一個甬道中,而一根根柱子,支撐着着甬道,而這裏,就是一座墳墓。

吼……

一聲巨吼咆哮,伴随着一陣驟烈冰寒的聲波激蕩過來,風氣湧動,如刀削面,方蕩心中激靈一下,那吼叫的聲音直刺神魂,伴随着股股寒氣,叫方蕩瞳孔急縮,渾身不适,方蕩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冰冷的臉頰,上面竟然已經蒙上的了一層薄薄的冰塊,一敲,如同面具般被方蕩從臉上摘了下來。

不過,這東西雖然奇寒,但卻不是冰塊,至少,方蕩手指的溫度無法将其融化。

這東西似乎是随着時間在融化,不久後化為稀薄霧氣,蒸騰而起,融入頭頂上的低沉煙氣中。

或許陰鬼見到了太陽就是方蕩現在聽到這種陰冷吼聲的感覺,都摻雜着一種發自骨髓深處的畏懼。

“這是什麽聲音?”方蕩問道。

顯然方蕩爺爺也不知道這是什麽聲音。

“原住民的慘嚎!”開口說話的是鸠将。

鸠将的眼神迷離而沉醉,似乎很欣賞這個聲音,這個冰冷刺骨的吼叫非但沒有給她帶來任何不适,反而使得她陶醉其中,方蕩能夠明白她的這種感覺——回家了的感覺!就如同方蕩回到了爛毒灘地再次嗅到了爛毒灘地的那腐爛的味道一樣,那味道和這吼聲雖然一點都不美好,但對方蕩來說意義非凡。

“你得小心,我随時會找你報仇,撕爛了你,嚼碎了你,将你的神魂抽出來煉成陰鬼永不超生!”鸠将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低沉的磁性,就如同她的那張充滿妖媚的面容一樣,光是聲音就能叫人迷醉其中,最後被生生淹死。

大皇子等人陸續入內,到了這裏,大皇子已經不再是輕車熟路,謹慎而好奇的四處張望,顯然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裏。

“鸠将帶路。”

随着一聲吩咐,鸠将身形搖擺,如同空中漂浮的棉絮般走在前面,帶着衆人在一根根的巨柱中穿梭。

那吼聲大約每半個時辰就傳來一次,每一次都使得周圍的一切表面上凝成一層薄冰,不過這薄冰慢慢的随着時間推移人緩緩融化。

最初方蕩很不适應,慢慢習慣了,也就不再如最初那般難受了,并且方蕩還沒少研究那一層薄冰。

巨柱區域并非無邊無際,約莫走了一個時辰左右,前面的世界豁然開朗,展現在方蕩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深坑。

這深坑大約有三四十米深,深坑之中生長着各種高大的蕨類植物,方蕩隐約間能夠看到那些蕨類植物間有什麽麽東西穿梭游走,在深坑最中央的位置,恍惚間有一座宮殿矗立在哪裏,只不過那宮殿被蕨類植物攀爬,只有一個雛形,方蕩也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一座宮殿。

看到那雛形般的宮殿,大皇子的眼中閃爍起興奮地光芒來,這就是他此行的終點,尤其是看到那宮殿上攀爬的蕨類植物,就知道內中的祖龍禦照皇帝或許還在沉睡之中,只要禦照皇帝沒有醒過來,大皇子就能輕易調走十萬陰兵。

走在最前面的鸠将一躍而下。

此時大皇子走到了方蕩身邊,開口道:“下去就是祖廟龍巢,從現在開始,你不能離開我的身邊半步,不要誤會,我不是怕你跑了,在這裏四處亂跑,絕對是找死,想必你還不至于那麽愚蠢,我是擔心你的安危,這裏未必太平。”

方蕩點了點頭,現在他和大皇子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在沒有搞到陰兵之前,彼此依靠,誰都不能死,不然對于對方來說,都是巨大的災難。

方蕩若是死了,而大皇子找不到十世大夫玉的話,那麽大皇子此行前功盡棄,一輩子都做不了皇帝,大皇子若是死了,他方蕩将無法離開這鬼冥世界,肉身在這裏是無法長久存在的,用不了多久,方蕩将堕落為這裏的陰鬼。

此時大皇子的侍衛紛紛躍下,直到下面響起一聲清吟,确認安全無誤,大皇子才一躍而下,方蕩緊随其後,最後才是兩名殿後的修士跟着躍下。

三十米高的懸崖對于方蕩來說,是個嚴峻的考驗,不過他并不擔心自己有什麽安全問題,在大皇子沒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的東西之前,他方蕩都是安全的,至少在大皇子能力所及的範圍內,都是安全的。

所以方蕩一躍而下,毫不擔憂,果然下面有人見到方蕩跌落下來,當即伸手一拍,方蕩就覺得自己腳下氣流猛的一震,身子下墜的速度立時緩了一緩,對方接連拍了三掌,方蕩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方蕩看去,是一個三十歲出頭面目粗犷的男子,這男子一身疙瘩肉,如同一頭老虎般健壯,背後插着一根棍子,棍子上刻着個三字。

方蕩能夠看到這男子身上的五賊之色純粹熾烈,在這十幾個人中能夠排在前五,他的脖子上有一塊黑斑,那裏是他的弱點。

方蕩對于這十幾個人早就已經排好了號,最強的,是一名從不開口的老者,看上去約莫六十歲出頭,頭發灰白,形容枯槁,雙手筋脈微凸,單單那看上去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來,怎麽看都不似修為很高的樣子。

修士一到了練氣境界,就能夠完全将修為隐藏起來,外人根本看不透,也就是方蕩這種能夠直目觀看天地五賊的才能看出他們身上的蹊跷來。

方蕩在這老者身上看了數次,都沒有找到他的弱點,這叫方蕩感到詫異,弱點既是生門也是死門,是每一個修士身上都必須有的,唯一的區別就是有些弱點大,有些弱點小,這老者的弱點小到了叫方蕩幾乎無法辨識的地步。

方蕩認定他身上一定有弱點,只是他一時間尚未找到,方蕩趁着現在和這些家夥沒有掰臉,大膽的觀瞧對方,挨個尋找到他們身上的破綻,日後出手的時候,就輕松簡單了。

那老者對于方蕩這種赤裸裸的試探的目光顯然相當不爽,目光看向方蕩,刺得方蕩雙目劇痛,方蕩不得不收回目光,不過沒過多久,方蕩的目光就又落在了老者身上。

這叫那個老者一臉的不耐煩,連連瞪視方蕩,搞得方蕩雙目劇痛,皮膚甚至都跟着刺痛,要不是大皇子在此,方蕩肯定已經被大卸八塊了。

走在最前面的鸠将開口道:“在這鬼冥之地,大大小小有千萬個勢力,每一個勢力占據一處天坑,這裏就是祖龍天坑,至少在這裏有大皇子這樣的祖龍血脈坐鎮咱們應該是安全的,不過,也萬萬不要掉以輕心,任何事情,在這鬼冥之地都有可能發生。”

這句話對衆人來說既是警告,同時又叫衆人心中安穩不少。

方蕩和大皇子走在正中間,四周是十幾個侍衛包圍簇擁着,大皇子一身錦衣玉袍,而方蕩猶如乞丐一般,他們兩個站在一起本身就很誇張,此時這個場面看着就叫人感到發噱。

方蕩的眼睛盯着四周,四周不斷的有各種各樣的東西在高大的蕨類植物之中竄動,速度極快,在漆黑的陰影中一閃即逝,陰影之中還不時傳來陰恻恻的聲響,猶如鬼哭,叫人頭皮發緊。

頭頂頂上煙氣彌漫整個世界都灰蒙蒙的,似乎完全沒有陽光存在,能夠看到的光亮似乎是月亮的清冷光輝,所以,走在蕨類植物之中只覺得陰影棟棟,再加上那一道道陰影和幽幽鬼哭,果然叫人精神緊張。

方蕩周圍的那些修士們一個個步步為營,小心謹慎,連大皇子都一樣臉皮繃得緊緊的,也就只有走在最前面的鸠将看上去神情放松,任何人,一旦換了一個環境都會變得緊張起來,小心起來,更何況是這種被稱為狂暴之地的鬼冥世界,任誰都不例外。

但,方蕩除外!

在他眼中的鬼冥世界,和其他人眼中的完全不一樣。

方蕩用觀瞧五賊的方式來觀瞧世界。

那些高大的陰森森的蕨類植物變成一道道的搖擺不定的柔和光線。

蕨類植物陰影中來回穿梭的模模糊糊的東西,則化成了一團團的淡藍色的光影,對于方蕩來說,這些弱小的東西完全沒有半點威脅。

方蕩仿佛置身于一片精靈、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裏,方蕩和周圍呼吸沉重的人們完全不同,方蕩變得很輕松,很愉悅,老實說,陰影中的那些東西對于方蕩來說,遠比爛毒灘地上的火奴賤狗們要可愛得多。

因為方蕩感覺到了,害怕的不光是他周圍的這些修士,還有那些在陰影中探頭探腦的家夥們,他們對于修士們的恐懼,遠甚于周圍的修士們對于陰影中的他們的恐懼。

這,不應該是一個狂暴混亂的世界麽?

怎麽在方蕩看來,這裏到處都是膽小的小白兔?

方蕩正心中猶疑,地面忽然開始輕顫起來,繼而整個龍巢天坑都開始劇烈的抖動搖擺起來,那些蕨類植物如同鞭子一般随地面的搖擺四處抽打,發出啪啪聲響。

方蕩等人正處于高大的蕨類植物之中,那蕨類植物粗大的足有四五米的直徑,韌性極佳,天坑晃動,他們的枝條便胡亂抽打過來。

不過,應對這些藤蔓般的枝條抽打并不需要方蕩動手,方蕩和大皇子站在原地,看着那十幾個侍衛紛紛出手,将抽打過來的一根根的蕨類植物斬斷,不多時,這些侍衛周圍便堆滿了蕨類植物的各殘骸。

四周的修士們都在忙着對付那些蕨類植物,而方蕩的一雙眼睛卻死死的盯着遠處,那裏有一道紫色的陰冷光、氣逐漸裂開,四周的那些嬌小膽怯的幽光們吓得四散逃走。

那紫色的光芒最初還比較柔和,但很快就變得刺目耀眼,以至于方蕩都無法直視,不得不撤銷了五賊觀法。

方蕩感覺到一種巨大的壓迫力,一種強大的威脅感。

轟的一聲巨響,那聲音就好似什麽東西一下沖破了束縛,好似大堤決口,好似火山噴發,轟隆隆的爆鳴将龍巢天坑震顫得劇烈搖擺。

整個天坑就像是挂在門前的燈籠一樣,被大風吹動,搖擺不定。

方蕩危機感越來越濃,連忙再次施展五賊觀法,這一看不要緊,才看了一眼,就駭得方蕩都不由得身子一顫。

就見遠處一道紫柱沖天而起,內中遍布陰鬼,方蕩覺得,那十萬陰兵或許此時就全都在他的眼前了。

大皇子忽然之間變得極端亢奮,開口道:“都跟我來!”

說着大皇子身形一竄而出,方蕩等人全都緊随其後,只有鸠将飄在最前面,給大皇子開路。

方蕩一行急速狂奔,大約半個時辰左右,就到了那座遠遠看去只有一個雛形的宮殿處,方蕩眼中,那通天的光柱就橫寰在眼前,确切的說,那紫色的光柱,就是從這宮殿雛形後面噴發出來的。

方蕩擡頭望去,就見光柱周圍一只只的陰鬼在空中盤旋飛舞,也有不少猛的俯沖下去,不多時就抓了一只陰鬼飛起。

正是那些藏匿在蕨類植物陰影之中,方蕩感到極端膽小的家夥們,這些小小的看上去就相當弱小的陰鬼們被那一只只巨大的陰鬼抓住,稍大一點的撕碎嚼吃,若是小的,則直接塞進嘴巴裏,嚼碎了咽了下去。

但陰鬼本身在這個世界中,除非被輪回盤或者還原石吞噬掉,否則是不會死掉的,所以,這些被捕獲吃掉的陰鬼們變成了那頭吃掉他們的陰鬼身上的一個小小的組成部分,這一部分同樣有着雙眼,只不過,他們被永遠禁锢在這個軀體中,除非禁锢他們的陰鬼死掉,否則他們将永遠被禁锢,不能動彈分毫。但一頭陰鬼是無法死去的,只有可能被別的陰鬼吞掉,所以說,一旦陰鬼被吞噬掉,那麽就再也沒有逃生重獲自由的可能了。

轟的一聲,十萬陰兵構成的紫色光柱一下炸開,在方蕩眼中,猶如一顆巨大無比的煙花在頭頂少爆開,璀璨無比,十萬道流火四處亂濺,一時間在方蕩眼中,紫色的光芒将整個祖龍天坑都給照得亮若白晝一般。

十萬陰兵散布在整個填坑,搜尋那一頭頭的小小的陰鬼,抓住了就嚼碎了吞吃下去!

他們在殘暴的掠食!

這叫方蕩不由得想起了爺爺的話,這十萬陰鬼要是去了濁世世界的話,需要多少生靈才能填飽他們的肚子?

第 154 章 寶光葉

所謂九陰之地,自然就是陰氣最勝的地方,也是距離鬼冥世界最近的地方。

這裏烏雲籠罩,終日不見陽光,濕氣氤氲,只有極耐陰寒的作物才能生長,絕大多都是些苔藓類的植被,還有少數是那種通體漆黑彎曲如蛇般的植物,看上去就叫人心中驚詫。

這裏是一望無際的丘陵,頭頂上則是翻滾的烏雲,遙遠的天空盡頭處有一團紅色的火焰,橘黃色的一點。

四周沒有半點風氣,但陰冷的濕氣卻順着衣服縫往裏面鑽,穿過皮膚刺入骨髓,叫人不由自主的就打個寒顫。

大皇子身邊這些人每一個修為都比方蕩高,在場的基本上就是大皇子手中最強大的了,最差也已經步入練氣期。

好在他們将方蕩包圍在正中間,這叫方蕩受到的陰寒侵襲變弱了很多,不然方蕩會更加難熬。

從繁華的望京一下來到這荒涼之地,好似一步踏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中。

大皇子顯然早就已經知道祖龍廟的位置,幾乎不需要辨識方向就朝着一個方位走去。

“很顯然,當初派鸠将去搶十世大夫玉的時候,大皇子或許就已經盤算着進入祖龍廟收取陰兵了,這樣算下來,大皇子還真是處心積慮。”方蕩爺爺的聲音在方蕩腦海之中響起。

方蕩默默點頭,他來這裏,當然不是給大皇子幫忙的,從大皇子在給他的補品中下藥就能看出來,大皇子根本就沒有半點信守諾言的誠意。再說了,大皇子說他從不愧自己的良心,他的良心究竟怎麽想的,只有大皇子自己才知道。

大皇子的目的是祖龍廟中的陰兵,而他方蕩的目的,則是怎麽将大皇子等人全都葬送在這裏,當然,葬送了大皇子後,他怎麽回去是個問題。

“放心,我知道回去的道路,咱們雖然沒有辦法一步橫跨千裏,但腿腳勤快的話,十幾天內,你就能回到望京。”終于找到了表現自己的機會,方蕩的爺爺興奮得聲音都顫抖了。

“那就太好了!”方蕩雙目之中光芒微微一閃。

至于應該怎麽做,方蕩現在還沒有一個方案,只能見機行事。

大皇子一行在濕滑的丘陵之中穿梭,地上的苔藓就像是香蕉皮一樣的滑,好在他們都有修為,走起來問題不大,而對于在爛毒灘地上呆慣了的方蕩來說,這濕滑的地面他簡直如履平地,行走自如。

一連翻過了三座丘陵,終于,在前面的丘陵底部,出現了一座建築。

那建築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歷史,已經被苔藓完完全全的包裹起來,要不是這建築的模樣實在特殊的話,方蕩恐怕只将其當成是一個略微奇怪點的小丘陵了。

這建築四四方方,有棱有角,一看就不是天然形成。

大皇子看到這棟建築後,臉上的神情變得肅穆而莊重,這就是祖龍廟了,是太祖禦照皇帝的埋骨之處。

換言之,這裏是夏國源頭!是大皇子的祖宗牌位。

大皇子一行來到祖龍廟前站定,旁邊的一名侍衛從後背的行囊中拿出一個香爐外加三根金香,大皇子插香叩頭,一套繁文缛節做的一絲不茍。

方蕩對此看得相當不耐,因為大皇子足足折騰了一個時辰的時間。

終于大皇子叩拜結束,站起身來,朝着那四四方方的祖龍廟走去。

這四四方方的祖龍廟方蕩剛才就看過了,無門無窗,什麽都沒有,從外面看去就像是一個實心的大方塊。

方蕩很好奇,應該怎麽樣才能進入這祖龍廟中。

大皇子徑直走到祖龍廟牆壁前,袍袖一拂,祖龍廟上的青苔立時被吹掉一大片,露出下面堅實的金燦燦的表面。

“那是純金的,這整個祖龍廟,是當年禦照皇帝熔了一條金礦中的十萬斤黃金鑄造而成的。”方蕩爺爺啧啧連聲。

方蕩對于黃金沒什麽太大的概念,并且對于十萬斤這個數字概念就更少了,所以他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禦照皇帝在這九陰之地打通了一條前往鬼冥世界的通道,只有黃金才能阻隔兩界之間的裂縫,若是沒有這塊金疙瘩,那麽鬼冥世界中的鬼物将蜂擁而出,将人間化為煉獄。”方蕩爺爺繪聲繪色的給方蕩講解,可惜,方蕩從始至終對他的講解不置可否,似乎完全沒有什麽興趣的樣子,這叫方蕩的爺爺感到挫敗。

大皇子手掌中忽然湧出鮮血來,那鮮血不是受傷流出的,是從手掌上的掌紋之中流出來的,大皇子的手掌輕輕叩擊在那裸露出來的黃金上,随即整個祖龍廟微微顫動了一下,轟的一下,祖龍廟上的苔藓被震飛出去,崩散成漫天灰燼塵埃。

方蕩不由得微微眯眼,矗立在他眼前的,是一個金燦燦的巨大方塊,直棱直角,耀目刺眼。

大皇子手下有幾個眼中明顯顯現出一絲狂熱來,看到這麽大的金塊,除非是方蕩這樣對于黃金沒有什麽概念的,否則若還能把持得住,簡直不是人,

大皇子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退後幾步,就見金塊上陡然出現一個小小的漩渦,四周的金子似乎都變成了液體,被一根棍子不住的用力攪動,以至于金塊上波濤翻滾。

那漩渦越來越大,等到漩渦等人大的時候,大皇子看了眼方蕩,方蕩身邊的兩名侍衛當即一躍進了漩渦之中,而此時方蕩身後還有兩位侍衛,方蕩知道,這是輪到他來跳了。

反正大家都要進去,大皇子還沒有得到十世大夫玉,總不會拿他的性命開玩笑,所以,方蕩沒有什麽忌諱,也直接一縱身躍入那漆黑的漩渦之中。

大皇子緊随其後,其他的侍衛一個跟着一個的躍入其中,随着他們一個個躍入其中,漩渦緩緩縮小,最終消失在巨大的金塊上。

不久,這一片九陰之地便再次陷入一片沉寂陰冷之中,黃金打造的祖龍廟上再次有青苔攀爬上去……

趙敬修從背後拿出一個巨大的碧綠色的葉子來,看到這個葉子,趙燕兒喜出望外,破涕為笑,一臉歡喜的将葉子搶到手中。

這是一片寶光葉,不是尋常物件,乃是大皇子收藏的寶物之一,一直都養在太子府的碧玉缸中,趙敬修出手從高三片葉子之中摘了一片回來,想來大皇子不會因為這一片寶光葉生氣。

趙敬修已經想好了,大不了幫大皇子再做一件事,有了這寶光葉,小丫頭能夠拿一輩子。

看着趙燕兒欣喜若狂的擺弄寶光葉,方回兒和方氣好奇的靠過去一起看。

趙燕兒将那寶光葉從左邊拿到右邊又從右邊拿到左邊,但都甩不掉兩人的腦袋,這使得趙燕兒不厭其煩,卻又無可奈何,最後索性冷哼一聲就只是仔細端詳寶光葉。

這寶光葉上有一層淡淡的碧色光芒,這光芒随着寶光葉被摘走的時間越長,寶光也就越稀薄,與此同時,趙燕兒手中的這片寶光葉開始逐漸變得堅硬起來,質地越來越接近玉石,這樣一來,等到寶光散去,着寶光葉将變得堅硬無比,相當不容易損壞。

寶光葉還散發出一陣陣的特有的幽香,聞起來就叫人心脾順暢。這一點尤其叫方回兒、方氣兩個感興趣。

看着歡喜的趙燕兒,趙敬修心中微微一痛,趙燕兒之所以随時随地都要抓着一片葉子,是因為她當年被曾經被追殺,最後躲在葉子之中才逃脫厄運,從那之後,趙燕兒對于葉子有着一種難以言述的依賴,一旦離開了葉子,趙燕兒就會感到驚慌恐懼。

所以她無論是在那裏,手中都捏着一片葉子,在總是笑得無邪的趙燕兒內心深處,或許還在還害怕着恐懼着,不知所措着。

第 153 章 交易

方蕩坐在大皇子的書房內,翹着二郎腿,一點拘束都沒有,似乎并不是他被威脅,而是他在威脅大皇子。

大皇子對于方蕩的坐姿并不太在意,事實上大皇子從不在意這些小節,當然也是因為他還沒有到需要注意這些細節的位置上。

他現在需要的是十世大夫玉,有了十世大夫玉,他才能進入祖龍廟,進入祖龍廟,才能得到祖龍陰兵,得到了祖龍陰兵,他的這盤死棋才能盤活。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将十世大夫玉交出來了?”正襟危坐的大皇子用杯蓋輕輕叩擊着手中的茶杯口,霧氣氤氲。

方蕩笑道:“不錯。”

“那你來做什麽?”

“帶我弟弟妹妹離開這裏。”

“你不覺得,什麽都不留下就将人帶走,不太禮貌麽?”大皇子将手中的茶杯蓋扣上,發出瓷器碰撞特有的嘎噠聲響,一股隐而待發的威勢從大皇子身上積蓄起來,一旦爆發就是山崩地裂,在外面不好說,但在這太子府中足以将方蕩吞沒掉,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一點。

方蕩對于大皇子身上隐而待發的氣勢卻似乎完全不在意:“你是想要殺了我從我身上奪走十世大夫玉吧?”

大皇子雙目低垂:“十世大夫玉本太子必須得到,你又不給,如之奈何?”

方蕩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你要十世大夫玉不過就是想要去祖龍廟,除此之外,十世大夫玉對你來說毫無用處,我說得可還對麽?”

大皇子看向方蕩,略微驚訝,“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我在進入這座太子府之前,沿着太子府轉了幾圈。”

大皇子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随後道:“那麽你現在應該很清楚,這個地方你進不來,也出不去了?”

方蕩點了點頭,“我當時就想着偷偷将弟弟妹妹帶走,但,很難。”

“不是很難,是絕對沒可能。”大皇子開口糾正,他對自己經營的這座太子府相當有自信,他可是在這裏龜縮了十年之久,這十年他都一直在防着三皇子對他的各種偷襲暗殺。

“況且,我也沒有跟你說過,你的弟弟妹妹就在這裏吧?”大皇子這句話才是真正的致命一擊,方蕩若是不知道弟弟妹妹的下落的話,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沒用,方蕩即便強大到能夠砸爛整個太子府,弟弟妹妹不在這裏又有什麽用?

方蕩點了點頭,随後道:“既然你必須要十世大夫玉,而我又絕對不能将十世大夫玉給你,而我又一定要将弟弟妹妹帶走,那麽,只有兩個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了。“

大皇子露出笑容來道:“那麽,你是如何選擇的?是想綁架我,還是去祖龍廟?在你做決定之前,我有句話要告訴你,我們這些人在這個世界上活着,都是在做加法,愚蠢的人,會不斷的給自己添加敵人,而聰明的人,則不斷給自己加上一個個的朋友。”

方蕩看了大皇子一眼,“走進這座太子府的時候,我想的是綁架了你,用你來換回我的弟弟妹妹,但是現在,我恐怕只能去一趟祖龍廟了。”

太子聞言哈哈一笑道:“聰明的選擇,好,時間對我來說尤為重要,一個時辰之後動身,祖龍廟雖然不是險地,但也未必太平。”

“等等,我要先見到我的弟弟妹妹。”方蕩當然不會因為大皇子一句話就相信大皇子的言語,雖然方蕩有弟弟妹妹這件事幾乎無人知曉,大皇子能夠知道,本身就證明大皇子已經掌握了方蕩的弟弟妹妹,但不看一眼,不确定弟弟妹妹還活着,方蕩怎麽可能放心?

“合理的要求,不過,你只能看看他們,不能和他們說話。”

“若我去了祖龍廟,回來後,你會放我弟弟妹妹離開麽?”

“當然,我只需要你的十世大夫玉進入祖龍廟,調動祖龍陰兵,一旦陰兵出巢,十世大夫玉對我來說毫無用處,當然,你若是願意為本太子效力的話,本太子無限歡迎,還是之前的允諾,許你一個副将軍,你若不願,也沒關系,本太子做事一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鸠将!”大皇子開口一喚。

大皇子身前的空間裂開一道細線,從中走出一個女子來,這女子一頭漆黑長發直垂到地,一雙瞳子漆黑妖嬈,明亮有若夜空中的星辰,一張面孔更是冷豔得叫人嘆為觀止,但這個女子身上更多的是邪魅,如同染毒的蜜糖般充滿誘惑的邪魅氣息。

女子原本白皙修長的雙手上坑坑洞洞,看上去相當可怖。

方蕩雙目微微一眯,對方看他的眼神更是不善。

“給他看看吧。”

鸠将那雙滿是被巢蟻鑽得坑坑洞洞的雙手伸出,在身前一拉,鸠将胸口的空間如同幕布般被拉開,內中出現了方蕩弟弟妹妹的身影。

方蕩雙目猛的一直,整個人一下就從椅子上彈起來,确實就是方氣方回兒!

此時方氣方回兒旁邊還有一個小女孩,外加一個老頭,小女孩哭着喊着,方氣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着,方回兒則一副冷哼模樣,看樣子是在生氣。

方蕩還要再看,鸠将雙手一合,空間關閉,畫面消失無蹤。

方蕩原本還想見到弟弟妹妹後,或許有辦法一起逃走,畢竟他身上攜有重毒,可以變不可能為可能,但太子玩了這麽一手,使得方蕩連最後的這個願望都只能放棄了。

方蕩的舉動都落在太子眼中,大皇子微微一笑,從方蕩對于弟弟妹妹的關切眼神中,大皇子現在終于确定,只要方蕩的弟弟妹妹在手中,他就吃定了方蕩。

鸠将一雙眼睛依舊在火辣辣的瞪着方蕩,似乎現在就想要出手為自己報仇。

“鸠将!”大皇子喚了一聲,鸠将一萬個不舍的伸手在身前一劃,鸠将消失在原地。

“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敵人!如果有可能的話,一定得先殺了她。而且,應該還有一個男子,不知道為何沒有露面。”方蕩心中暗忖,告誡自己有一旦有機會,絕對不能叫這個叫做鸠将的家夥活着。

“方蕩,這一個時辰,你好好休息。”

太子說完起身欲走。

方蕩卻叫住大皇子道:“等等,我餓了。”

大皇子看了眼猶如乞丐般的方蕩,一笑點了點頭。

“我不光要吃食物,我還要吃大量的補藥!”

大皇子是見過方蕩吃補藥的,那場面相當吓人,不過他們去祖龍廟未必就風平浪靜,多一份力量總是好的。

大皇子道:“放心,我這裏補藥多得是!”

大皇子走出幾步,忽然回過頭來,疑惑的看向方蕩:“你真的從小在爛毒灘地長大?”

“爛毒灘地就是我的家!有什麽問題?”

“沒什麽,只不過,你比想像中的火奴賤狗要聰明太多。”

說完大皇子便走出房間,雖然他早就已經做了許多準備,但到了這最後的一個時辰,他還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必須有皇族血脈加上十世大夫玉才能調動祖龍陰兵,所以大皇子必須親自前往。他一走,家裏就萬萬不能出半點岔子。

太子走出客室,顧白便迎了上來,“太子,為何不直接将那小子殺了?十世大夫玉一定在他身上,帶着他去,只是一個累贅,平添許多變數。”

太子擡頭看了眼頭頂上的那頭老龍,“我知道十世大夫玉就在他身上,但時間太緊迫了,父皇以國運換壽元,最多再有三五天的時間就能完成,我必須在這之前調回陰兵,圍攏整個皇宮,殺掉那些該死之人,叫父皇徹底變成孤家寡人,這樣他才能看到我已經成長到了足以得到他的信賴的地步。”

“所以,這段時間不能出現任何差錯,萬一殺方蕩的同時,方蕩毀了十世大夫玉,我想哭都沒有地方,既然我手中已經有了足以要挾方蕩、叫他聽話的東西,那麽又何必節外生枝?畢竟那個家夥擁有大咒言術,當初能一語咒死老藏君,天知道這大咒言術還有什麽可怕的地方?我怕,我太怕出問題了,因為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複。”

顧白聞言,凝重的點了點頭,現在大皇子是提着腦袋在做事情,怎麽謹慎小心都不為過。

大皇子忽然笑了一下,道:“正好,那家夥要吃補藥,我就給他添點好東西,免得他回來後反咬一口。反正一旦調兵回來,十世大夫玉就毫無用處了。”

大皇子看向顧白,雙目之中閃現出一絲信任,“我走之後,這裏,就全都就全都交給你了,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你爹對我恩重如山,放眼整個京城,我只信得過你一個,你無論如何,都要幫我守住這幾天!等我登基之後,你就是我的丞相!一門兩相,你就是整個夏國的神話。”

“太子放心!”顧白重重的點了點頭。

不久之後,方蕩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補藥,大皇子府中的補藥多得是,送到方蕩面前的雖然不算是什麽貴重至極的東西,但也不是尋常貨色。

方蕩鼻子嗅了嗅,臉上旋即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來,這味道,可比補藥香甜太多了。

一個時辰的時間轉瞬即逝,方蕩和大皇子外加十個身形各異的人物彙聚在一起。

此處地面鑲嵌着一塊塊的黃色水晶,方蕩眼中,這些水晶散發着一道道的黃色氣脈,純粹潔淨,是天地五賊之一。

“祖龍廟,乃是太祖皇帝用來打造陰間王朝的地方,處于九陰之地,是溝通鬼冥世界的通道,一但到了鬼冥世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大皇子說完,身前出現兩只手,這一次出現的不是女子的手而是那雙粗壯有力的雙手,與這雙手一起開始動彈的是,地面上的諸多黃色水晶轟的噴出一道道的純淨黃光,這些黃光交織在一起,彙入那雙粗壯的雙手之中,地面上鑲嵌的黃色水晶一塊跟着一塊的炸裂迸碎。

繼而,得到了龐大力量供給的那雙手直接将空間幕布般的拉開,大皇子昂然直入,其餘的人也跟着魚貫入內。

方蕩則走在最中間,這個位置,他很安全,但也跑不了。

方蕩一步邁過那道幕布般的空間,一股寒風陰氣立時撲面吹來,以方蕩的修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