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6 章 :接近江盈惠

完全沒有給江芙蕖回答的時間,春陽的嘴一直就沒停過,到最後,她終于想起來還沒等到江芙蕖的回答時,浮煙院已經到了。

“春陽?”門口守了好些小丫頭,她們湊在一起,小聲嘀咕着什麽,看到春陽,其中一個丫頭頓了一下,才走上前來,她的目光放在江芙蕖身上,“你怎麽到這裏來了,可是夫人有什麽吩咐?”

“小雨姐姐,夫人讓我帶江大夫到浮煙院來參加世子妃的聚會。”春陽面上有些沮喪,似乎還有很多話要跟江芙蕖說似的,但好在她還記得正事。

春陽的話落,不單單是那喚小雨的丫頭,就是她身後一群小丫頭,也都停了話頭,齊齊拿眼睛看向春陽和江芙蕖,那目光,就像看什麽稀罕的物什一樣。

那種莫名怪異的感覺又湧上了心頭,江芙蕖微微笑着,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裏。

“不知這位江大夫,可知道咱們世子妃善仁會聚會的目的?”小雨似乎反應了過來,但她卻沒有立即放江芙蕖進去。

江芙蕖溫溫道,“因着聽說世子妃是為九江城受水患之災的百姓募捐,我便想盡一份綿薄之力。”

“哦。”小雨慢吞吞地應了一聲,上下打量着江芙蕖,好一會兒,才道,“那江大夫随我進來吧。”

江芙蕖跟在小雨身後,兩人慢慢地進了浮煙院。

這浮煙院不同于剛剛見到的坤榮院,還沒見到院裏的人,她就聽得裏面一陣喧嘩聲,夾雜着女子的笑聲。

待得進到內院,她看到院子中分成了上中下三排,最上首,江盈惠站在那裏,在她的身側是師爺和商貿會的儒者。

而在中間放着一排排桌櫃箱籠之類的物什,有小厮和小丫頭在其中點數。

最外層坐地是一群身着绮羅的婦人,她們大都在交頭接耳,似乎在議論着什麽,偶爾有人招手叫了自己的丫頭過來,往前走去。

那些丫頭受了主子的命令,便往前走去,與江盈惠彙報着什麽,江盈惠一邊聽,一邊看那師爺,師爺埋頭揮筆,秩序井然。

這就是江盈惠辦的募捐大會吧,江芙蕖随着小雨坐到了其中一個比較偏遠的邊角位置上,臨走前,小雨喚了一個小丫頭過來,做江芙蕖的臨時丫鬟。

江芙蕖坐在位置上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把江盈惠辦的這個募捐會看明白了,捐東西的都是在座的貴婦人,也有商者之婦,總之肯定是有錢的,身份倒是不一。江盈惠負責統計,而一旁商貿會的人負責監督,每一個想要捐東西的人直接讓小丫頭上前去說明便是。

看前面還有一堆人,估計還要等上好一會兒,江芙蕖便遠遠地看着江盈惠。

宋伯遠讓她去給江盈惠診脈,确定她的身體狀況,她跟江盈惠其實也是見過幾次的,江盈惠除了瘦弱點,看氣色、辨形神,并看不出什麽異樣來。

上次從麗人坊帶回去的東西,江芙蕖已經确定了,靈藥空間中的靈泉水确實有神奇的藥效,江盈惠有這靈泉水在手,加之那空間又時不時給她送一點靈藥,要想身體出問題,只怕很難。

可是,為什麽江盈惠要常年養一堆醫者在身邊呢,她可不信是單純為了麗人坊的生意。

連宋伯遠都信了她身子病弱的傳聞,只怕她是有意要做出這個假象來。

是假象嗎?

江芙蕖看着江盈惠如雪的肌膚,在陽光下散發着珍珠似的光澤。

她今天似乎很高興,是因為在做善事嗎?還是做給衆人看的?

隔地太遠,江芙蕖根本辨別不清楚。

在座的衆婦人,在陸陸續續地離場,并沒有一個人走上前跟江盈惠寒暄,她要怎麽接近她呢?

“江大夫。”有人在耳邊喊江芙蕖。

江芙蕖轉過頭,撞進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裏,竟是周無雙那個丫頭,她今日仍舊穿着一身火紅的裙子,腰間斜挎一個流蘇綴珍珠小荷包,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剛剛……剛剛進來沒仔細看這人群裏都坐了些什麽人。

“周小姐。”江芙蕖微微點頭,明洛奚前腳來她的醫館,這個周無雙後腳就跟過來了,不過,兩個人只是臉熟,周無雙的興趣似乎只在明洛奚身上,江芙蕖也不想主動招惹這樣一個精力旺盛的小丫頭。

“沒想到真是江大夫。”周無雙在江芙蕖身邊坐下,擡起頭打量她,“江大夫要捐些什麽?是銀錢還是……藥材嗎?”

竟是猜着了。

江芙蕖淡淡笑了笑,“是藥材。”

“聽洛奚說,江大夫醫館的藥材都是上好的,九江城的災民真是有福氣。”周無雙嘟了嘟嘴,兩只眼睛看向江盈惠,“世子妃可真忙,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呢。”

“周小姐等很久了嗎?”江芙蕖眉頭一動,溫言看向周無雙。

周無雙點點頭,“是啊,來兩個時辰了,可總是被人搶了先,我好想走,可我又答應了祖母,不捐了她給我的東西不能走。”

“我看世子妃這兒的募捐,似乎也并沒有順序。”江芙蕖語氣溫和似水,“周小姐若是等不了,直接上前去與世子妃說一聲,難道不可?”

“哎呀,是啊。”周無雙站起身,剛邁開步子,轉身又拉了江芙蕖往前走,“走,我們兩個先去與世子妃說一聲。”

江芙蕖本是想讓周無雙先過去,自己再去也不至于突兀,誰知道周無雙……如此跳脫,竟然直接拉了她往前走。

這樣也罷,倒是更好掩飾,江芙蕖掩下心中心思,眼中含笑地看向越來越近的江盈惠。

第 405 章 :去浮煙院

江芙蕖覺得鎮國公夫人的态度有些怪異,似乎請她來醫治并非她本意似的,否則這态度……當真是有些太過冷淡。

但有紅嬷嬷在打圓場,她也沒有出言拒絕,江芙蕖便依言在她身側坐下,三指輕輕搭在她的動脈上,仔細聽了一會兒,便收了手,笑着道,“血之與氣,并走于上,陽氣衰于下,煩勞時有,夫人此症為大厥微症。”

“是了,江大夫所言甚是,最近夫人時常犯乏,每日裏竟是有五六個時辰是睡着的,我還以為是入秋了,天氣涼了的緣故,卻原來是病帶來的。”紅嬷嬷聽江芙蕖說完,忙不疊地點頭,“江大夫,不知夫人這症,該用些什麽藥才好?”

“厥症內連心氣,只需心平氣和,便無大礙,若是用藥,用人參固本,加金箔、方諸水,壯水制火,許可見效。”江芙蕖走到一邊,開了幾個藥補的方子。

鎮國公夫人這病其實跟身體沒什麽大的關系,她素日保養得當,也沒吃過苦頭,所以身體內外都不錯,年紀也不算特別大,五髒六腑運作都很順條,不過她最近情緒波動大,牽動脾腎,氣虛很多。

醫藥對她來說,其實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是人來了,也給人家看病了,江芙蕖也只能給她開幾個差不多的方子,因為她看着,她開的方子,鎮國公夫人也不一定用。

“多謝江大夫,這方子我便讓人去煎了。”紅嬷嬷接了那方子,略略看了一眼,便拿着藥方子走了出去。

竟是把江芙蕖給忘在了屋裏。

江芙蕖坐在椅子上,目光在房間內打量了一眼。

這是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屋子,一樣擺設并不特別張揚,可無論是家具的色澤還是樣式,都分外不同,至少跟風華苑的屋子比起來,那好地可不是一點半點。

真不愧是男主的家啊,低調的奢華,高大上只用看一眼。

江芙蕖收回目光,斜側的視線瞥見了美人榻上靜靜躺着的鎮國公夫人。

她似乎是睡着了,對紅嬷嬷的離開和江芙蕖的存在絲毫不覺。

江芙蕖站起身,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才剛出外屋,便見着紅嬷嬷匆匆趕過來,見到江芙蕖,她似乎愣了一下,不過很快端了笑道,“江大夫,你看我這人老了,竟是把你給忘了,江大夫這是要……”

“方才進來的時候,聽繡蓉姑姑說,貴府的世子妃在辦善仁會集會募捐,為的是九江城的水患一事,我心想着,醫館中有諸多藥材,幸許可以幫上一二,為受災的百姓盡一份綿薄之力。”

江芙蕖一邊說一邊看紅嬷嬷的面色,見她面上神情并無變化,這才一口氣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了。

方才在外面,她看着府中裏裏外外的分明很熱鬧,可偏剩了坤榮院安靜地仿佛沒有人氣似的,她心中便有些詫異。

繡蓉既然說了,這水患一事是由鎮國公牽頭的,作為鎮國公夫人,她沒可能做個甩手掌櫃到這種地步啊,把這整件事情都交給江盈惠去操勞,可至少也該去露個面吧。

可是這坤榮院中安安靜靜的不說,外面還圍了一圈的守衛,明顯是怕有人進來打擾了這坤榮院的安靜,或者……是有其他的什麽吧。

“難得江大夫有此善心。”紅嬷嬷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卻有此事,江大夫初來乍到,只怕并不知道,咱們府上這位世子妃,可是同樣一片菩薩心腸,明事理曉大義,連皇帝陛下都誇贊呢。”

“嗯,是嗎?”江芙蕖笑地有些尴尬,第一次聽人當面誇江盈惠……這感覺,有些說不上來,反正雞皮疙瘩是起來了。

“可不是嘛。”紅嬷嬷拉了江芙蕖的手,走到一邊,“本來啊,今日這事,多少都應該是要勞煩咱們夫人的,可世子妃卻是個貼心的,竟是一點勞累不舍得讓夫人出,說是夫人病着呢。”

江芙蕖這次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木然地點點頭。

“本來呢,江大夫一片善心,我是該領着江大夫過去的。”紅嬷嬷轉頭看了眼屋內,嘆了口氣,“可咱們夫人身邊離不得我,我就不能送江大夫過去了。可江大夫剛來咱們府上,只怕沒人領着,多有不便,這樣吧,春陽丫頭,你過來送江大夫去浮煙院。”

紅嬷嬷擡手朝門邊一個看門的小丫頭招手。

那小丫頭正在打瞌睡,猛地聽到紅嬷嬷的聲音,她忙站起身來,左右張望了一下,才看到了紅嬷嬷,小跑着走了過來,眼睛亮亮地看着紅嬷嬷,“紅嬷嬷,是您喚奴婢。”

“是啊,春陽丫頭,江大夫要去浮煙院,你帶江大夫過去吧,路上有人問起,就說是夫人的意思。”紅嬷嬷說完,轉頭對江芙蕖道,“江大夫,你看,這樣安排可妥當?”

“嗯,多謝紅嬷嬷。”江芙蕖點點頭,對紅嬷嬷的安排不置一詞。

春陽領着江芙蕖出了坤榮院,才走了幾步,就被一行兩個人攔了下來,當前一個似乎是他們的首領。

“春陽,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玄護院,夫人讓我帶江大夫去浮煙院。”春陽對玄一并不生懼,一雙清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玄一打量了江芙蕖一眼,點點頭,“去吧。”

“玄大哥……”站在玄一身邊的人開了口,似乎有不同意見。

玄一對他搖搖頭,看着江芙蕖和春陽的背影,淺淺笑道,“不過是個大夫,既然是夫人的意思,我們做下人的就只要遵守就好了。”

春陽大概很少見到生人,一路上不停地打量江芙蕖,看到最後,江芙蕖都有些不自在起來,側頭朝着她微微笑了笑。

誰知,這一笑,仿佛打開了春陽的話匣子。

“江大夫,你是太醫院的醫女嗎?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江大夫呢?”

“江大夫,你去浮煙院做什麽啊?你跟我們世子妃認得嗎?”

“江大夫,我們夫人的病重不重,上次太醫來的時候,昏睡了好幾天呢,大家都說夫人病地很重。”

……

第 404 章 :坤榮院看診

“張夫人,請随奴婢來。”

“吳夫人,你也來了,好些日子不見,你氣色又好了許多。”

……

浮煙院中,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江盈惠坐在庭院正堂前的主位上,在她的身旁,站着柳岸,還有小雲等人,左右各擺了一張桌案。

左邊的桌案上坐着一個賬房先生,右邊的桌案上卻是坐着一個穿着商貿會服飾的人,兩人面前都擺着賬本和筆墨等物。

庭院中擺了幾張長桌,小丫鬟們領着一個個到來的夫人按着江盈惠安排好的次序入座。

這些夫人們大都非富即貴,是江盈惠善仁會中的成員,每年雖然聚會少,但都是相熟的,是以才坐下來便開始寒暄,讓整個浮煙院更加喧鬧起來。

“聽說這次募捐,是為了九江城的老百姓,他們那兒中秋發了大水,房子都淹沒了。”

“還死了不少人,真是可憐。”

“可不是呢,合家團聚的日子,偏趕上這天災,當真是……唉!”

聊着聊着,不知不覺就聊到了這次募捐的主題,人人面上都帶了一層悲憫之情,仿佛能感同身受九江城百姓的苦楚。

鎮國公府的大門口,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并一個中年女子緩緩往坤榮院的方向走去。

“江大夫,聽說你醫術很好,可是我以前卻從未聽過你的名諱,江大夫可是新來上京城的?”繡蓉眼中含笑,上下打量着江芙蕖。

看着是個挺普通的姑娘,打扮也尋常,溫潤和氣的模樣,哪裏會想到有一手好醫術,怎麽就入了夫人的眼了?

江芙蕖微微笑着,目不斜視,跟着繡蓉,“是的,繡蓉姑姑,我才來上京城中兩個月的時間,繡蓉姑姑沒聽過我的名諱也是自然的。”

“喲,才來兩個月啊?”繡蓉有些吃驚,難道是夫人之前認識的人,不然這才來兩個月的大夫,怎麽能用呢,可是看着這姑娘氣定神閑的氣派,倒不像是個江湖郎中,“不知這仙府醫館,開在何處?平日的生意怎樣?”

“仙府醫館在天行街上,自開館以來,每日都有一兩個病人上門,偶爾也出診。”江芙蕖大概猜到這繡蓉為什麽會有這些問題,無非是有人叮囑過了,左右這種事情也沒什麽可隐瞞的,她便一一回了。

兩人正走着,忽聽得身後一陣腳步聲和喧嘩聲。

“胡夫人,你來晚了。”

“陳夫人,你不是也來晚了?也不知道這善仁會開始沒開始。”

還不待江芙蕖和繡蓉兩個人有所反應,一行七八個人就風一樣從她們身邊走過,方向正跟她們的相反。

江芙蕖已經猜到了這群人是做什麽的,她不動聲色,只當未見,依舊跟在繡蓉身邊。

倒是繡蓉忍不住啐了一聲,“莽撞如此,真不愧是世子夫人招的客人。”

言罷,她朝江芙蕖笑道,“擾了江大夫吧,這些夫人們是我們世子夫人的客人,說是要辦善仁會集會,為那得水患的百姓募捐呢。”

“水患?”江芙蕖疑惑地看着繡蓉,“是何處得了水患,可嚴重?這募捐是怎麽個說法?”

“哎呀,差點忘了江大夫是新來的了。”繡蓉笑了一聲,解釋道,“這善仁會是我們世子夫人發起的一個小團會,專門幫助一些窮苦的人,給他們提供些銀錢物資,這些銀錢物資就是善仁會中的每個人自願捐出來的,這就叫募捐。”

江芙蕖點點頭,做了然狀。

“至于這水患嘛,挺嚴重的,聽說死了幾百個人,我們老爺不日就要動身前去安撫那些災民呢。”繡蓉搖搖頭,“這大好的中秋,偏出了這種事情,唉。”

江芙蕖聽罷,并沒有吱聲。

繡蓉似乎也被水患之事給感染了,情緒有些低落,沒再問江芙蕖其他的,直接領着她到了坤榮院。

紅嬷嬷正等在院子門口,見到江芙蕖的身影,她遠遠地便笑着迎了上來,“江大夫,你可來了,快裏邊請。”

江芙蕖擡起頭,看向紅嬷嬷。

“沒想到江大夫這般年輕。”看到江芙蕖的面容,紅嬷嬷面露吃驚,她疑惑地看了江芙蕖好幾眼,為何這張臉如此陌生,她卻覺得似曾相識?

紅嬷嬷再仔細看了江芙蕖幾眼,最後把視線定在她的眼睛上,這雙眼睛,清澈如幽泉,着實是生地靈動,許是她看岔了,也說不準。

“這是紅嬷嬷。”繡蓉見江芙蕖看着紅嬷嬷不吭聲,忙做了介紹,“紅嬷嬷,江大夫是個穩妥的,我便把她交給你了。”

“好勒,繡蓉,你自去忙吧,夫人這裏有我伺候着。”

“紅嬷嬷。”江芙蕖從善如流地喊了紅嬷嬷一聲。

紅嬷嬷帶了她往坤榮院內走,江芙蕖的視線在院中略一掃,發現這院子其實并不是很大,但是十分莊重,每一處都像是精雕細琢過。

這個鎮國公夫人,好似是個十分嚴肅的人。

兩人到得內屋一處紗門前,紅嬷嬷先笑了一聲,“江大夫,你在此處等等。”然後便掀了紗門進去,不過一會兒,裏邊便傳來了紅嬷嬷的聲音,“江大夫,夫人請你進來呢。”

江芙蕖走進內屋,見這屋子裏有股幽幽的檀香味,聞到鼻尖竟是有些熟悉,不過她一時沒想到這是什麽香,只心情随着這香味莫名地沉靜了下來。

“夫人。”江芙蕖朝着屏風後的人影行了個淺淺的福禮。

那人影聽到她的聲音,并沒有什麽反應,大約半刻鐘的功夫,她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江芙蕖見她梳着一絲不茍的朝天髻,素面朝天,只發髻間插了一支檀木釵,若不是她通身的氣派,竟是看不出來是鎮國公府的夫人。

謝秋荷正目光平靜地打量着江芙蕖,看了好一會兒,她才走到一旁的美人榻上躺下,把手橫放在靠手上,也不吱聲。

“江大夫,你給夫人診診脈先吧,夫人想知道她的身子如今是個什麽狀況。”紅嬷嬷見狀,笑着走上前來。

第 403 章 :吳寧侯夫人約見

“嗯。”宋伯遠将這個念頭壓在心底,不知為何,心中确定了這件事情,他的心情居然有些異樣的情緒,一種之前從未有過的情緒,好像牽動了他的心跳,他想要去捉摸,可又捉不住。

見宋伯遠點頭,江芙蕖松了一口氣,不用拿宋伯遠的銀票就好了,錢這種東西,沒有的時候很需要,夠用的時候,對她來說,不是自己的,經手都是麻煩,誰也不知道會牽扯出什麽來。

不過,關于江子青的事情,既然宋伯遠提了,江芙蕖到底是問了一句,“這水患,對大哥哥可有甚妨礙?”

“并無大礙。”宋伯遠的聲音有些淡,像是怕江芙蕖不明白,他還解釋了一句,“江侍郎胸有大智,陛下很是欣賞他。”

那就行了,江芙蕖微笑着看向宋伯遠。

宋伯遠眼神平靜地看着她,兩個人面面相觑了好一會兒。

江芙蕖的笑容終于挂不住了,她抽了抽嘴角,“宋公子,請問還有什麽事沒有交代嗎?”

說完了,就走啊,還要她送嗎?

對了,他是怎麽來的,江芙蕖疑惑地打量了下四周,除了院牆,就是院門了,可如果是從院門進來的,司硯不可能不報。

“沒有。”宋伯遠神色平靜地說着這兩個字,沒有一點尴尬,仍舊直直地看着江芙蕖。

江芙蕖被他看得毛毛的,“宋公子,時候不早了,要我送你出門嗎?”

為什麽感覺宋伯遠有點怪怪的,難道是看出了她不想參與到殺人案的調查中,怕她跑了,所以特意過來盯着她?

沒必要吧,她頂多出個力,腦子一點都沒出啊,實際都是榮華景和宋伯遠兩個人在各種推理啊。有她沒她,其實并沒有什麽大礙吧,一個出力的人而已!

“不用。”

宋伯遠說完,轉過身,幾步走到院牆邊,然後腳一點地,整個身子就憑空而起,躍上院牆,然後很快消失在院牆後面。

……

雖然已經見識過這時代的功夫,但是再次看見,還是很震撼啊,這些有武功的人,真是夠任性的,有門不走非爬牆啊!什麽時候她也能這麽任性就好了!

“小姐,今日的藥材收拾好了,還是放到庫房裏嗎?”宋伯遠才走,司硯便走了進來。

見江芙蕖站在椅子邊上看着院牆發呆,司硯有些奇怪地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小姐,你在看什麽?是在看楓葉嗎?這楓葉尖都見紅了,聽說再過些日子,便要紅地與火一樣,很是好看。”

“恩,很好看。”江芙蕖回過神,“都放庫房裏去吧,你把藥材的記錄冊子都拿給我,我明日要用。”

“好的。”司硯應聲,不過她很快想到時間不對,“小姐,你明日不是要去鎮國公府嘛?”

“恩,你把冊子拿過來吧,我有用。”九江城的事情,江芙蕖暫時不想跟司硯說,免得她也跟着擔心。

司硯見江芙蕖不解釋,倒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仍舊站在那裏,磨磨蹭蹭地不走。

“怎麽了,司硯,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要找我?”江芙蕖重新躺回椅子上,看着司硯笑道,“何時在我面前說話這般小心了?”

江芙蕖的眼睛裏帶着一絲戲谑,司硯見了,面上一下子紅了,她低了頭,走到江芙蕖身邊,絞着衣袖,壓着聲音道,“小姐,夫人……夫人想跟你見一面。”

“夫人?”江芙蕖面上一下子凝重起來,愣了好一會兒,她才道,“是母親嗎?”

她的心莫名地繃緊了起來。

明明是個陌生人,可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緒。

吳寧侯夫人這個時候約她見面做什麽?距離上次她們見面,已經半個多月了。

“是的。”司硯低着頭,聲若蚊吟,“夫人說,三日後,在西郊的宅子,見小姐一面。”

三日後嘛,江芙蕖緩緩地坐起身,腦子裏一時有些空白,竟是不知道要給出一個怎樣的答複。

要去見吳寧侯夫人嗎。

見了她,又要說什麽呢,把曲曲和她的事情跟吳寧侯夫人坦白嗎?吳寧侯夫人能接受嗎,知道了真相之後,她會如何待她呢?

她跟曲曲,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啊。

“小姐,夫人她知道你沒有想起她,夫人只是想見見你。”司硯見江芙蕖久久不回聲,擡起頭來,勇敢地看着江芙蕖,眼神裏帶着乞求,“也許見到了夫人,夫人跟小姐說說以前的事情,小姐就能想起來呢。”

不用她說,曲曲的事情,只要是書裏面寫的,她都知道,但是書裏面沒提到過的,吳寧侯夫人怎麽說,她都是不可能記起來的。

江芙蕖苦笑一聲,對着司硯點點頭,“好。”

“真地嗎,小姐?”司硯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見到江芙蕖清澈的眼睛,她才确定了江芙蕖是真地應了這事,“小姐,太好了,你終于想通了,我這就去回給夫人。”

司硯高興地轉身便跑,完全把江芙蕖一個人扔在了身後。

看着司硯消失的背影,江芙蕖收起眼中的笑意。

司硯這麽相信她,其實也是因為在心裏把她當做曲曲吧,她對曲曲的衷心,這一路上,她已經知道了,只是相處慣了,她竟然直接把她當成了朋友,差點忘了兩個人的身份差距。

司硯她,到底跟她隔了一層,自己也不應該一直束着她在身邊了。

江芙蕖心中有些微的苦澀,她躺回椅子上,閉上眼睛,任夕陽的餘光在自己面上跳躍。

江子青,他什麽時候能回來呢?他特意讓莊真郡主接近她,目的是什麽呢?

見到吳寧侯夫人,要說什麽呢?

真是頭痛啊。

第 402 章 :小星星的預言

而且,嘴上說着跟江盈惠沒有關系,卻要她去查探江盈惠的身體,這就是說,這事還是跟江盈惠有關系嘛。

“鎮國公夫人生性謹慎,你去鎮國公府中,她定會想法看你的真容。”宋伯遠像是沒有回答江芙蕖的話,說完這句,他便淡淡地看了江芙蕖一眼。

江芙蕖瞬間明白了宋伯遠的意思,“你是說讓我易容再過去?”

“江盈惠不會認出你來的。”宋伯遠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篤定,他從懷中掏出一小疊銀票,遞給江芙蕖。

江芙蕖略往那銀票上看了一眼,見到上面的數字,她愣了一下,上次已經見到明洛奚的土豪之舉已經夠震驚了,沒想到今日又被宋伯遠閃了一下眼睛。

這小疊銀票粗粗看着有二三十張,應該是同面值,最上面的面值顯示五千兩,宋伯遠真有錢啊!

“為何要給銀錢與我,難道這是宋公子給我的公務費?”江芙蕖沒有接,這宋伯遠會好心好意送東西嘛,上次買件衣服就是陪他去查案。

宋伯遠也沒有收回來,“九江城水患,江盈惠在府中辦善仁會集會募資,這些銀錢,你拿去,到時便能順利進去。”

九江城水患?!!!江芙蕖頭一次沒有關注江盈惠的動向,她急急問道,“水患情況如何,那城中的百姓可有傷亡。”

阿月阿銀他們兄妹二人還在九江城呢,這水患一發,他們兩個孩子能去哪裏生存?想到阿月那羸弱的身子,江芙蕖耳邊又響起她有些稚嫩的話。

“上京城中好玩嗎,我還未去過上京城呢?”

“死傷二百多人,上千人流離失所。”宋伯遠似乎并不疑惑江芙蕖為何有此一問,回答地很是詳細,完了還補充說了一句,“官中有派人去緊急應援,鎮國公最遲三日後也會動身前去安撫災民。”

鎮國公,江芙蕖對這個人并不熟悉,關于他,她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當年榮華景上門求娶江盈惠之事,鎮國公是知情的,而且他并沒有阻止榮華景。

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是個好官嗎?江芙蕖心中有些擔憂,可也毫無辦法,那兩兄妹自小獨立生活,阿月病成那樣,阿銀都能撐住,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若是在那裏有你認識的人,我可以幫你找到他們。”宋伯遠就像是能看到江芙蕖的心思,居然在這個時候開了口。

“真的嗎?”江芙蕖心中轉憂為喜,甚至沒來得及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就那麽看向宋伯遠。

看到他面無表情的臉,江芙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的情緒淡了許多,嘴角似笑非笑,“宋公子,我去九江城的事情,你竟然也是知道的?莫不是這一路上京,你都跟在我身後?”

九江城一片水域,人躲在哪裏,宋伯遠還會游水啊。

“這是偶然,我說過,江姑娘務須太過介懷。”看着江芙蕖面上淡淡的諷刺,宋伯遠不知為何,竟然有種想要開口的解釋,可是他做的事情,并不能跟江芙蕖說,他垂下眸子,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

“是啊,都是偶然。”宋伯遠不說,江芙蕖也絲毫沒辦法,既然宋伯遠已經知道了阿銀阿月,她也懶得掩飾了,左右這一路上,她對宋伯遠來說,只怕是沒什麽秘密的,那白塔城的事情,宋伯遠不會也知道吧?

“我想拜托宋公子,幫我去打聽一下阿月和阿銀兩兄妹的消息,若是他們得不到妥善的安排,便把他們接到仙府醫館來吧。”

阿月的天賦在,學什麽都快,江芙蕖覺得,既然上天給這個機會,那就幹脆收一個徒弟吧,反正回去的時間渺渺無期,而且,等到她回去以後,這個仙府醫館還不知道交給誰呢。

本來是打算交給司硯的,可是如今看司硯和白蛉兩個人情投意合的樣子,江芙蕖覺得,還是不要擋着司硯去做白塔城夫人的路了。

江芙蕖心中百轉千回,待回過神,她隐約聽見宋伯遠說了句什麽,可又沒聽真切,“怎麽,宋公子,這個忙可以幫我嗎?”

“有何不可。”宋伯遠點點頭,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江芙蕖,“你……”

“我怎麽了?”江芙蕖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自己,難道自己有哪裏不對,找了半天,她都沒找到,便擡起頭坦然看着宋伯遠,“宋公子是不是還有什麽事要跟我說?盡管說便是。”

“江子青。”宋伯遠輕輕說了這三個字。

江芙蕖腦中卻是恍然了一下,她差點忘了,江子青這次去西南,是督查水利,如今九江城發大水,那江子青……他不會惹上事了吧。

這,這個,他不會是因為她才去的西南,然後惹上這事的吧,那她的罪過就大了!

江芙蕖腦子裏轉地飛快,她的眼睛胡亂瞟着,忽然瞥見司硯端着藥盆從院門口走過,她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來。

小星星那天跟她說,這些藥草,她最多三日後就要用到,我的天,那些藥草做什麽的,沒有比她更清楚的了,就是些常用藥,小星星難道早知道九江城要發大水?然後這些藥草其實是要給九江城準備的?

“宋公子,你這銀票,不用給我了,我知道要怎麽做了。”江芙蕖朝宋伯遠搖搖頭,她的眼中勉強挂着笑,“我是仙府醫館的大夫,水患之地,定是需要大量藥材的,仙府醫館這點東西還是捐出去,想必比銀錢更合适。”

宋伯遠本以為江芙蕖會多問幾句關于江子青的事情,誰知道她卻忽然說起這事來,他心中有些訝然,可也更加确定,眼前這個江芙蕖,只怕并不是之前的江芙蕖。

他依稀記得,曾經的江大小姐,總是跟在江子青身後,與他的感情親厚,非同一般,怎麽可能因為記憶缺失就把他忽略地這麽徹底?

第 401 章 :查探江盈惠

楓樹的葉子尖頭染了紅暈,微風吹着樹葉刷刷作響,入秋了。

江芙蕖靠在石椅上,仰着頭看頭頂的楓樹,陽光透過樹枝的間隙照射下來,一閃一閃的,有些讓人晃神。

雖然答應了去鎮國公府給鎮國公夫人看病,但江芙蕖的心裏總覺得七上八下的,有些不踏實,看着醫典也看不下去了,索性到院子裏來小憩。

司硯并一群人在外院,偶爾能聽到她們的嬉笑聲從牆的另一面傳來。

秋風如慕,時間緩慢流逝,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不真實感,江芙蕖忐忑不安的心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她微微眯了眼睛,卻忽然感覺到眼前光線一暗,似乎有人靠近了她,她睜開眼睛,微微側頭,只看到一片烏青色。

這顏色太過熟悉,江芙蕖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子,“宋公子?”

也不知道宋伯遠怎麽進來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在她身邊站了多久她都不知道,關鍵是,這個時候,他來這裏做什麽?

宋伯遠站在那裏,看着江芙蕖站起身,并不吱聲,仿佛沒有聽到江芙蕖喊他一樣。

江芙蕖皺了眉頭,仔細看了宋伯遠一眼,他今天仍舊戴着面皮,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實在是沒什麽看頭,“宋伯遠,你找我有何事嗎?”

既然客氣說話不搭理,那也就不用客氣了。

“仙桃園的案子。”言簡意赅的話。

江芙蕖嘴角抽了抽,這個案子找她幹甚麽?她仔細想了一下,當時好像宋伯遠是說要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的,難道他現在就要開始行動了?

行動就行動吧,左右沒她的事情,難道還要特意跟她說一聲?

江芙蕖眼中眸子微沉,“這案子宋公子查便查了,那日陪着宋公子去調查不過是偶然,難道我便扯不開了?”

“嗯。”宋伯遠居然點點頭。

……

江芙蕖無語地看着他。

“那人知道你參與了其中,只怕你會有麻煩。”宋伯遠見江芙蕖的表情,平淡地解釋了一句。

江芙蕖心裏有些無奈,宋伯遠不提醒還好,一提醒,她就想起來了,這殺人的是個狠主,那五十多個人說殺就殺,也不管人家無辜不無辜,萬一他一時興起真來找自己,她還真不一定能時時刻刻防住,有誰能每時每刻地防住人呢。

上次能抓住柳岸,也只不過是因為她正好沒睡罷了。

這麽想的話,她只得點點頭,走到宋伯遠跟前,“是有什麽吩咐嗎?還是要出去?”

宋伯遠見她态度改變,也不奇怪,開口就道,“明日你要去鎮國公府。”

“你怎麽知道!”江芙蕖吓了一跳,打斷宋伯遠的話。

這才剛定下來的事情呢,難道是司硯告訴他的,這個宋伯遠不會在她身邊安插了什麽人吧?她環顧四周,并沒有感覺到什麽不對的氣息。

宋伯遠眸子不自然地閃了閃,卻是沒有回江芙蕖的話,“到時,你借機接近江盈惠,看看她的身體到底有什麽問題。”

“江盈惠身體有什麽問題嗎?”江芙蕖反問道,她怎麽不知道江盈惠的身體不好,有靈藥空間在,身體不好才有鬼吧。

“她身邊有個叫小敏的丫鬟,這麽多年一直在調理她的身體,據說她常年不斷藥。”宋伯遠的眸子暗了些許,“我曾見過她幾回,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妥,或許,其中有些隐情。”

知道宋伯遠關心的事情有些奇葩,但還是第一次親耳聽宋伯遠說,這江盈惠不過是個縣主,還是人家老婆,也不是什麽朝廷命官,宋伯遠用得着查她嗎?太變态了吧!

不過,想到宋伯遠的老大是堯明帝,江芙蕖好像又有些能理解了,堯明帝這個人,确實挺喜歡窺探人的隐私的,不然弄個禦司堂幹嘛,聽說身邊還有一支烏衣衛,專門就幹偷窺的事!

江芙蕖甩去腦子裏的吐槽,正色道,“江盈惠既然一直讓她的丫鬟給她調理身體,想必就是不想讓外人知道她身體的狀況,怎麽可能讓我查探和接近?”

“你所有不知,那個小敏在中秋前夕,也就是殺人那日,被人擄走了,鎮國公府一直在尋她的消息,還報到了官中。”宋伯遠微微眯了眯眼睛,聲音有些悠遠,“此事時機發生蹊跷,這個小敏來歷也不明,或許,其中有些瓜葛也說不定。”

怎麽聽着宋伯遠的語氣,還是在懷疑江盈惠呢?他這是打定江盈惠的主意了?宋伯遠這種知道太多人家秘密的人,不像是會帶私人情緒的啊,為什麽有種他在針對江盈惠的感覺?

“那日江盈惠去仙桃園的事情,你們查到具體做什麽了嗎?”江芙蕖也很想知道,江盈惠為什麽跑去仙桃園,那個隐世門派的人,為什麽要坑她,跟這件事情有關嗎?

“那日她與柳岸二人進仙桃園,其他人一概沒帶,說是給榮世子準備中秋的驚喜。”宋伯遠的話晦澀不明。

“驚喜?”江芙蕖腦仁有些疼,不會是江盈惠在學現代的小夫妻驚喜,給榮華景整了個什麽特別的中秋禮物吧,這中秋都過了,驚喜應該出來了啊。

“她在仙桃園中給榮世子跳了一支舞。”宋伯遠似乎不想多說,“有不少人給她作證,或許這件事情,跟她沒有關系。”

噗,跑去仙桃園跳舞,挺浪漫的啊,這仙桃園可是情侶園,幽會首選地之一,不過在這個時代的人來看,只怕有些驚世駭俗,難怪宋伯遠欲言又止的,哈哈,江芙蕖心中笑了幾聲,也沒繼續談這件事情,只道,“宋公子該知道,江盈惠與我熟識,我若是接近她,只怕……”

認出我誰負責?!

第 400 章 :報案

看着謝秋荷恬靜的睡顏,紅嬷嬷嘴角溢出一絲淡淡的笑,夫人有多久沒有這麽安心地睡過了。她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子,打好紗門,又把屋中伺候的丫頭都喊了出來,吩咐她們小心守在門外,仔細聽屋中的動靜。

正說着呢,紅嬷嬷一眼瞥到白管家走進院子來,她自然是知道白管家今日去仙府醫館遞了帖子的,撇開衆丫頭,紅嬷嬷拉了白管家到自己的屋中,道,“白管家,仙府醫館那邊的大夫,可是應了?”

“夫人肯賞他這個小小醫館的臉,哪裏有不應的道理。”白管家神情自若,“說是明日就過來,我過來便是與你說這事的,到時我抽不出空來,這人來了,你可要自己去接待。”

紅嬷嬷聽那大夫應了,面上笑地一道道褶子擠在一處,“勞煩管家了,明日大夫過來了,我自會去把她接到坤榮院中,不知這大夫姓甚?可有個稱呼?”

“說是姓江,大家都叫她江大夫。”白管家叮囑紅嬷嬷,“明日世子夫人在府中招待貴客,你可不要讓這位江大夫擾了她那邊,否則,世子夫人發起脾氣來……”

白管家沒有說下去,只定定看着紅嬷嬷。

紅嬷嬷歷經世事,白管家的言下之意,是嫌江大夫一個平民百姓,沒什麽來路,只怕是沒見過世面,這是看不上人家。

“管家自去吧,坤榮院的事情,還輪不上別人來管。”紅嬷嬷語氣淡淡的,起身就要送白管家出去。

白管家聽出紅嬷嬷語氣不好,面上就有些讪讪的,“老姐姐,你也不用跟我發脾氣,如今這府裏是個什麽情況,你也是知道的,世子夫人連老姐姐的薄面都不給,我是怕到時鬧地難看,只怕夫人跟世子夫人又鬧将起來,帶累夫人的身子。”

“勞煩白管家操心,夫人的身子我們坤榮院中自會看養,輪不上別的人瞎操心。”紅嬷嬷面上有些不好看,見白管家還要說話,她當即搶先道,“白管家,你去忙吧,我就不耽擱你了。”

白管家吃了紅嬷嬷幾記冰殼子,心中也有些懊惱,他甩了袖子,便昂首走了出去。

才出坤榮院,他便朝着門後呸了一聲,“什麽東西,還當自己掌着鎮國公府呢,如今這兒都變天了,遲早有你的大苦頭吃!”

“白管家,你在這兒做什麽?”一道渾厚的聲音在白管家身後響起。

白管家吓了一跳,他轉過身,見那人是玄一,當即笑道,“玄護院,這麽快就過來守着了,不是說要等明日嗎?”

“我過來安排下兄弟們,怕到時出纰漏。”玄一看了白管家一眼,又看了眼坤榮院緊閉的大門,“白管家,可是夫人找你有什麽事?”

“是啊,夫人讓我去一個叫仙府醫館的地方,給她請大夫過來,我這不是剛請了人,過來說一聲嗎?本來這事也不值當我特意過來,可這醫館不起眼,這大夫只怕也沒什麽名氣,我怕他驚擾了縣主那邊,所以才特特過來走一趟的。”

玄一聽了這話,面上神情沒什麽變化,只點點頭,“還是白管家考慮地周到。”

“都是做下人的,為主子做事,玄護院該懂得我的心思才是。”白管家面上帶笑,忽然朝旁邊努了努嘴。

玄一不明白就裏,朝着白管家努嘴的方向看去,那兒有棵大樹,正好在轉角旁邊,與院牆形成一道隐蔽的視角,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白管家是有話要跟我說?”玄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樹底下。

白管家點點頭,率先走到那樹底下,玄一頓了一下,到底還是跟了上去。

“白管家,有什麽事非要站在這裏說,怪……”怪神秘的,玄一還從來沒有這麽躲躲藏藏地跟人講過話,頗有些不習慣。

“玄護院,不是我說你,你這腦子啊,就是一根筋,所以人家柳護院才更得縣主的心。”白管家恨鐵不成鋼地看着玄一,“有些事,是能亮堂堂地說地嗎?”

怎麽就不能呢?玄一心中道,小人長戚戚,君子坦蕩蕩,他可沒有什麽需要藏着的話跟白管家講。

見玄一不吭聲,還一臉不服氣的樣子,白管家也沒有再說什麽,只道,“我今日接到官府消息,說是我們鎮國公府去官中報了案,咱們府中丢了個丫頭,這是怎麽回事?是哪個丫頭丢了?什麽時候?”

“是我們浮煙院的丫頭,跟在縣主身邊的,名喚小敏,中秋前夕丢的。”玄一見白管家現在才知道這事,有些吃驚,難道沒有人告訴白管家嗎?這些日子,浮煙院找小敏都找瘋了。

“竟然是縣主身邊的丫頭。”白管家瞪圓了眼睛,眼珠子一轉一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聽說那賊人是闖到我們府中擄走那個丫頭的,這事可是當真?”

白管家的面色嚴肅了許多。

玄一見白管家這個模樣,心中更加吃驚,終于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白管家,小敏的事情,難道沒人與白管家說過嗎?”

“說什麽,這樣的醜事,難道還要人盡皆知?!”白管家瞪了玄一一眼,“果真是這樣,這丫頭也不知道是跟外面的什麽人勾搭到一處了,偏趕上城中五十多口人被殺的時候出事!還好是這個時候出事,不然鬧出去,我們鎮國公府的臉面都要丢盡了。”

玄一聽地雲裏霧裏的,白管家的話,他怎麽就聽不明白,這小敏丢了,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不過,“白管家,小敏平日裏不是跟在縣主身邊,便是待在府中,幾乎不出去的,肯定不會跟什麽人勾搭在一處。”

“這些小蹄子的心思,你哪裏會知道。”白管家沒有理玄一,他口中念念有詞,“不行,這事,我得跟老爺說一聲,看看老爺的意思,怎麽就報案了呢,不過是個丫頭!”

玄一一臉莫名地看着白管家從他面前自言自語地走過。

第 399 章 :鎮國公府求醫

“你說什麽?”江芙蕖被喉中溫水嗆地眼睛都紅了,好不容易緩過來,她看向司硯,“你說,鎮國公府夫人請我去府上給她看病?”

且不說鎮國公府夫人是怎麽知道仙府醫館的,她怎麽特特請她去看病呢?鎮國公府可不缺大夫!禦醫都随便叫的!

司硯也皺着眉頭,手上捏着一份拜帖,“是的,小姐,我不知道要怎麽處理,就只好來找小姐你了。”

江芙蕖接過司硯手上的拜帖,見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一個鎮國公府的紋印,又是由鎮國公府的管家親自送過來的,顯然是做不得假的。

“司硯,這鎮國公夫人以前是不是經常見我?”

江芙蕖可是記得,在書裏面,男女主之所以會有一段口頭姻緣,就是因為鎮國公夫人,鎮國公夫人謝秋荷和吳寧侯夫人,也就是曲曲的母親原依蓮,兩人意趣相投,互相欣賞,做了姐妹。

曲曲在書裏面有空就往榮國公府跑,簡直是把榮國公府當成了她的第二個家,能跑地這麽勤快,肯定是鎮國公夫人對她非常好。

一個對她上心的人,江芙蕖當真是有些怕怕的,雖然很想去鎮國公府,但是不敢啊,這個時候被認出來,可不是一件好事。

“是的,小姐。”司硯看着江芙蕖,眉頭上一個川字若隐若現,“我記得那個時候,鎮國公夫人經常給小姐做衣裳,還給小姐梳過頭的。小姐跟榮世子玩累了,便時常歇在鎮國公夫人的院子裏。”

還真是對曲曲特別好啊。

江芙蕖有些頭疼,對曲曲這麽好的人,如今生病了,自己要去給她看病嗎?如果不去的話,只怕曲曲是要生氣的,上次,她跟她說,她已經走了。

可是江芙蕖總是覺得,曲曲還在她的身邊。

“司硯,你覺得,我去還是不去呢?”江芙蕖看向司硯。

“小姐,我是覺得,你是要去的,畢竟鎮國公夫人昔日待你不薄。”司硯眉間舒展不開,語氣也有些糾結,“可是,如果讓鎮國公夫人認出你來,我不知道……她如今是不是還像昔日那樣疼惜你。”

榮華景和江盈惠的大女兒都五歲了,一朝情,一夕忘,司硯心裏也拿不準,如今鎮國公夫人對江芙蕖的态度。

她心中其實更好奇,鎮國公夫人到底是怎麽找到仙府醫館的。

“夫人,聽說這仙府醫館的大夫名不虛傳,如今貴家當中很多夫人都慕名要請她去府中看看呢。”紅嬷嬷笑呵呵地站在鎮國公夫人謝秋荷身後,給她小心地捏着肩膀。

“也不知道是打哪裏來的大夫,靠地住嗎?”謝秋荷閉着眼睛,感覺着肩膀上緊繃僵硬的肉在紅嬷嬷的動作下慢慢松開。

紅嬷嬷笑地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是先生推薦的,定是不會錯的,說是曾經救過幾百個人呢,疫病這種絕症都能治好,何況是夫人這個昏厥之症。”

“疫病?”謝秋荷聽到這個詞,眼皮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有沒有告訴你,這大夫的來歷?”

“先生不肯說。”紅嬷嬷面上閃過一絲尴尬,“說是,說是這位大夫有些來頭,但對夫人是絕對好的。”

“嗯。”謝秋荷聽得這話,也沒過腦子,就重新靠回了椅背上,再次閉上眼睛,“今日聽着外面動靜有些大,是府中在置辦些什麽嗎?”

紅嬷嬷聞言,頓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謝秋荷的臉色,見她神色平靜,方才小聲道,“回夫人,是浮煙院那邊,說是在辦善仁會的集會,要鬧上足足兩日,不過,他們已經讓人回了話,說是不會驚擾到坤榮院的。”

“善仁會?呵呵。”謝秋荷冷笑兩聲,猛地一擡手,打開紅嬷嬷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站了起來,“這虛僞假仁的東西,我倒要讓人看看她的真面目。”

說着,竟是要走出去。

“夫人!”紅嬷嬷忙攔在謝秋荷的面前,“這次縣主募捐是為了幫老爺,老爺不是要去九江城安撫災民嗎?縣主也要跟着去的。”

因為鎮國公不想讓謝秋荷多煩心,所以這件事情只跟她提了個大概,反而跟紅嬷嬷說地詳細些。

謝秋荷只知道鎮國公要去赈災,現在才知道,江盈惠居然也要去,她面上陰晴不定,好半天才平靜下來,坐回了椅子上,招呼紅嬷嬷過來繼續捏肩,口中淡淡道,“既然不讓我煩心,那我就不煩心了。”

“是啊,夫人,你想開些,這病便好地快了。”紅嬷嬷見謝秋荷這個起伏态度,心中有些驚訝,不過到底是高興的,她的語氣也歡快起來,“如今世子和老爺都得了陛下的重用,想必日後夫人又有福享了。”

謝秋荷眼睫毛顫動了兩下,沒有說話。

“夫人,你說世子跟着鳳王做事,是陛下的主意,還是世子自己的主意啊?”紅嬷嬷閑着嘴悶,竟然提起了榮華景的事情。

謝秋荷聞言笑了一聲,“仔細做你的事,倒是關心起朝堂之事來了,這定是陛下的主意,雲寒他的心在虎叱軍中,跟老爺不同。”

“虎叱軍是我們鎮國公府的根基,世子能有這份心,便是最好的了。”紅嬷嬷被罵了,也不羞惱,只笑呵呵道,“奴婢只是想着,陛下如今年紀也大了,他底下四個皇子,大皇子孩子都成群了,可陛下也沒立太子,也不知道最後是誰登上那最尊榮的位置。”

“管他是誰呢?這都是天家的事情,鹹吃蘿蔔瞎操心。”謝秋荷頓了一會兒,才啐罵了紅嬷嬷一句,“難不成,你心裏已經有了人選了?”

“奴婢确實想過這事的。”紅嬷嬷笑着看謝秋荷,“別的皇子,奴婢看不出來,可這三皇子跟着皇後多年了,陛下要是選他,早該立起來的,夫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謝秋荷似乎睡着了,紅嬷嬷怕驚擾了她,便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良久,她聽得謝秋荷一聲似有若無的,“嗯。”

也不知道是回她的話,還是因為舒服發出的輕哼聲。

第 398 章 :募捐之事

“縣主,我上次聽說這個章丘聖一只腳都進棺材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好了起來。”柳岸想到屬下收集到的信息,“聽說是去了天行街上一個叫做仙府醫館的地方,從那裏回來後,章丘聖的病就好了。”

江盈惠對章丘聖的事情并不怎麽關心,反正章丘聖也鬥不過她,聽到這話,她頗遺憾,“這仙府醫館瞎了眼了,治這種人,該讓他死了算了。”

見柳岸面有豫色,欲言又止,她道,“怎麽了,這個仙府醫館有什麽奇怪嗎?”

天行街那個地方,挺麻煩的,她很多次想過在那邊開一個鋪子,都沒成,也不知道那條奇葩的街上都是些什麽住戶,多高的價錢,那鋪子都不賣,不出租。

“倒不是仙府醫館有什麽奇怪,只是章丘聖好了以後,章雨堂多次派人去找仙府醫館的麻煩。”柳岸眼中帶着疑惑,“看那樣子,似乎跟仙府醫館結仇了。”

明明應該是恩啊。

“就這事?”江盈惠見怪不怪,十分自然道,“那章丘聖是什麽人,自私自利地很,他定是有什麽把柄被仙府醫館拿住了,所以人家治好了他的病,他非但不感激人家,反而想恩将仇報呗,這種人,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呢?”

“縣主所言有理。”柳岸聽江盈惠這番話,眼中一亮,腦中豁然開朗,是啊,他怎麽沒想到這茬呢?這章丘聖的事情,或許還真跟江盈惠說地差不多!就是不知道,這章丘聖到底有什麽秘密。

“你派人去那仙府醫館探探,看章丘聖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盈惠和柳岸二人竟是想到一處去了。

柳岸眸中亮了起來,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江盈惠,“縣主的吩咐,柳岸都記得。”

“嗯,記得就好。”江盈惠又皺起了眉頭,“那現在這西南之事,可怎麽辦?總不能不去吧?”

柳岸見江盈惠有些着急,忙沉思起來,半晌,他竟然就有了主意,“縣主,你不要着急,既然已經答應了鎮國公,那這西南,你便去吧。”

“萬一被那群人認出來……”

江盈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柳岸打斷了。

“縣主忘了,貴族女子在外,多戴幕籬或者面紗以避嫌,縣主只要提前跟鎮國公打好招呼,何人還會疑你?”柳岸腦中劃過江芙蕖那張戴着面紗,遮地嚴嚴實實的臉。

這個主意,他還真是受了江芙蕖的啓發。

江盈惠眼中一亮,當即喜笑顏開,“你看我,竟是一時着急忘了這事了。”

倒不是江盈惠忘了,而是在上京城中的貴女們,幾乎都沒有戴面紗和幕籬的習慣,因為這兒的風氣十分開化,貴族之間彬彬有禮。

見江盈惠高興,柳岸也跟着笑起來。

樂了好一會兒,江盈惠才想起善仁會的事情來,“柳岸,你說這次善仁會的募捐,在鎮國公府中辦如何?”

以往為了避嫌,她都是選在外面哪個官夫人的宅子裏,當然,主要還是因為,那時候的鎮國公府不是由她說了算,鎮國公夫人不愛熱鬧,平日裏年節都少辦宴,冷清地很。

可是現在不同啊,如今這整個鎮國公府的後宅之中,還有哪個人敢不聽她的話?

當然,除了坤榮院的人!

可這事,也根本不需要驚動坤榮院!就在她的浮煙院辦好了,反正浮煙院離坤榮院遠地很。

“縣主,夫人那邊?”柳岸想要勸說江盈惠,這個時候,不要跟鎮國公夫人鬧起來,只要跟鎮國公夫人對上,無論她有沒有理,都是吃虧的。

可是,江盈惠的面上帶着興奮,眼睛裏閃動着光彩,柳岸的話就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左右,只要江盈惠高興就好!

“爹說了,讓母親靜養。”江盈惠不甚在意,“到時,多派幾個人守在坤榮院外面,別讓人驚了母親,不就是了?”

柳岸見江盈惠心中有了主意,心中思量了下她的話,覺得也沒有多大問題,到時,他讓玄一親自帶人過去守着就好,而且鎮國公夫人并不愛出院子,性子十分沉靜,想必是不會趕那麽巧在這幾天鬧事的。

柳岸點點頭,“縣主說地是,那這浮煙院中的一切物什,我會吩咐小雲去辦好的,若是縣主還有什麽想到要添的,只管找小雲便是。”

“小雲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我看着小蝶雖然年紀小,卻是個機靈的,你多給她吩咐些事情吧。”江盈惠聽到小雲的名字,皺了下眉頭。

柳岸敏銳地察覺到了江盈惠面上的神色變化,他把小蝶這個名字暗暗記在心裏,面上卻是溫和地笑着對江盈惠道,“好的,縣主。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吩咐,我先下去找玄一了。”

“你找玄一幹什麽?”江盈惠還有很多話要跟柳岸說呢,她可不想一個人待在這屋子裏,悶地很。

“小敏的事情,我想問問玄一查地怎麽樣了。”柳岸聽出江盈惠語氣中的不滿,他走到江盈惠身邊站定,“縣主,若是需要柳岸在這陪着,我便不走了,待得縣主歇息下來,我再去不遲。”

“你倒是對小敏挺上心的。”江盈惠語氣有些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意,她平靜的心又突突亂跳起來。

別人不知道小敏去了哪裏,她可是知道的,也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有沒有供出她來,那唐晖,真地會放她回來嗎?

這個唐晖,人到底是不是他殺的?如果是他……到時我該怎麽辦?以唐晖的性子,只怕是絕對要拉她下水的。

“縣主恕罪,只因小敏對縣主的身體狀況熟知,屬下想着縣主有她在身邊,便能安康着,心裏也就舒坦了。”柳岸低了頭,聲音中有些焦急。

“好了,我不會怪你的。”江盈惠心中亂亂的,也沒注意到柳岸的語氣,“你說地對,你先去找玄一問問小敏的情況吧,到底跟了我這麽長的時間。”

“縣主?”

“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第 397 章 :不能去西南

“什麽?”柳岸驚叫出聲,“縣主,你要去西南之地?”

江盈惠本來告訴柳岸這件事情,是想讓他提前做好準備,瞬間跟他商量下,這幾天善仁會的募捐之事,善仁會由她牽頭,所有活動都該由她來組織。

因為太忙,所以她雖然做不到讓會中的成員時常聚一聚,但是半年一年的總是會聚上那麽一次的,否則,大家互相之間生疏了,到捐錢的時候,只怕都沒了積極性。

見柳岸這麽大反應,她眉頭微蹙,眼中漫起訝異,“怎麽了,柳岸,為何這麽大反應,難道這西南之地,我還去不得嗎?”

“縣主,這西南之地,你當真是不能再去了!”柳岸點頭,語氣肯定。

“為何?”江盈惠有些不解,好笑了,這天底下竟然還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柳岸見江盈惠沒反應過來,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開口道,“縣主,你忘了上次你去阜城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麽了?”

“我做了什麽,不就是……”江盈惠有些好笑,可話到了嘴邊,她腦子裏忽然反應過來,她的面上終于也有些慌了,“柳岸,那怎麽辦,我忘了這事了,都答應爹了,總不能忽然跟他說不去吧。”

上次去阜城的時候,為了掩飾自己的行蹤,順便做一些自己的私事,江盈惠仗着無人認識她,扮作了紅霞夫人在路上行走。

這一路上,她可是見了不少人,後來在渠城的時候,也跟一些人打了照面,那裏有很多有頭有臉的人,她倒是忘了這茬了。

如果她真要去西南之地發起募捐,勢必要抛頭露面,到時人家認出她就是紅霞夫人,這……後果不堪設想。

竟是把這事給完全忘了,江盈惠心裏急地要死,一心只想着盡快離開上京城,哪裏想過,這西南之地比上京城也好不到哪裏去!

“縣主為何執意要去西南?”柳岸是多少知道一點鎮國公的脾氣的,讓江盈惠千裏迢迢跑去西南之地赈災,這事鎮國公定是不會做。

所以,江盈惠如今能去西南,定是她自己提出來的,柳岸實在是不解,江盈惠這個時候為什麽非要去西南之地。

“還不是因為那仙桃園的事情!”江盈惠剁了腳,雙目盈盈地看着柳岸,“那些中秋節前夕被殺的人,都是去過仙桃園的,如今應天府和大理寺都在查這個案子,想必很快就會查到我的頭上,雖然這事跟我無關,但我實在不想被人盤問。”

柳岸聽得這話,便沉默了。

江盈惠愛潔,讨厭血腥,而這兩樣,應天府和大理寺都占着了,江盈惠确實不是個受委屈的性子,不然也不會跟鎮國公夫人鬧到如今這麽僵硬的地步。

可這件事情……

“縣主,你是陛下親封的縣主,應天府和大理寺不敢對縣主太過無禮的。”柳岸有些無奈,“而且,這件事,我不是已經給縣主出過脫身的主意了嗎,有世子給縣主作證,誰敢多問縣主什麽?”

“你出的主意,誰也不知道好使不好使。”江盈惠嘟了嘟嘴,“應天府和大理寺專門查案子的,要是讓他們查出纰漏來,還不是要追着我問,你也知道的,那個章丘聖……”

江盈惠沒有說下去,只巴巴地看着柳岸。

章丘聖和江盈惠之間的糾葛,柳岸是知道的,這事還要從江盈惠被封縣主那會兒說起。

章丘聖很是不同意堯明帝封江盈惠為蕙蘭縣主,多次上書堯明帝陳明這件事情的危害,試圖說服堯明帝把江盈惠的縣主封號給拿掉。

堯明帝不為所動,而且也沒有把這件事情對江盈惠說過,可是這章丘聖是個十分難纏的,他自己說不動,就拉了一夥人一起上書。

這朝中有好些人家對江盈惠以庶女之賤位封為縣主之尊不滿,加之江盈惠那時候自請出族的事情鬧大,這罷除江盈惠蕙蘭縣主之位的聲音就大了起來。

這事鬧地大了,江盈惠自然也就聽到了風言風語,她當時正打跑了江芙蕖,又風光地嫁進了鎮國公府,堯明帝時不時就對她有嘉獎,正是無限得意的時候,哪裏吃得了這個暗虧。

她立馬派人去查了章丘聖一家,這一查,章丘聖身上沒查到什麽好下手的點,可他兒子章雨堂,那可是個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混蛋。

就這樣的混蛋,章丘聖居然還把他提拔到了大理寺中任要職,他甚至連科舉都沒參加過,江盈惠立即向堯明帝打小報告。

這種事情,堯明帝并不是不知道,以前他都是睜只眼閉只眼,但不知道為何,堯明帝這次居然管了,他勒令章丘聖解除章雨堂身上的職務,讓章雨堂走正規的科舉之路,否則一輩子不得入朝堂。

他當時是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講的,這一巴掌打在章丘聖的臉上,火辣辣的。

從那以後,章丘聖一家就跟江盈惠水火不容起來,要不是因為江盈惠是個女子,不上朝堂,兩人打交道的機會十分少,兩個人怕是每天都要在金銮殿上鬧一場!

章丘聖明面上不再去提江盈惠封號的事情了,可背地裏,卻開始不停地找江盈惠鋪子的麻煩。他是大理寺卿,吏部和官府都賣他幾分面子,所以,雖然明知道那鋪子的主人是蕙蘭縣主,該刁難的時候,那還是刁難。

為此,江盈惠好些本該生錢的鋪子都直接毀在了章丘聖的手上,氣地她牙癢癢,每次只要找着機會,就去堯明帝跟前參章丘聖一本!氣地狠的時候,暗地裏甚至叫柳岸教訓過章雨堂幾次。

總之,兩邊的梁子結大了,章丘聖是江盈惠在這個世界的第二個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