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3 章 :天下奇珍街

“無雙,你可是在跟姐姐開玩笑?”祝麗華有些哭笑不得,“你方才不是說買奇珍異玩嗎?”

周無雙點點頭,面色坦然,“對啊,我正要帶姐姐去我們上京城中最有名的的古玩街呢,那裏有好多的寶貝,我經常過來買的,都是買了給自己的,可不送人,那裏的東西好像也不适合送人吧……”

最後一句,周無雙說地有些沒有底氣。

祝麗華沒有發現異樣,面上仍舊帶着笑,心道,這古玩也就是那些東西,怎麽可能有大的出路,周無雙少女心性,大概是忽然又不想跟她一起逛街了才說出那樣的話來。

“沒事的,我就随意買些東西,與你一樣。”祝麗華微微笑道。

泥人黃聽到這話,擡起頭,頗同情地看了祝麗華一眼。

可惜祝麗華毫無察覺。

三人穿過了一條街,又穿過一個巷子,東拐西拐,走了大概半個時辰,終于到了目的地,“到了!”

周無雙面上有些興奮,一腳踢了身旁一個大概一尺高的木樁一下,那木樁就像是個機關,唰地一下長高了好幾節,露出它藏起來的字來:天下奇珍。

然後,在祝麗華的注視下,那木樁又突突突地縮了回去,變成一小段矮矮的不起眼的木樁。

祝麗華睜眼看向前方,這其實嚴格說來,也是一條街道,但是……路是青石混泥土的,鋪子是茅草屋、泥胚房、小木屋、甚至一塊布、一張凳子就自成一個鋪子的混亂街道。

這哪裏是上京城,應該是郊外吧。

祝麗華頗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周無雙,她一個靈國公府長大的嬌小姐,到底是怎麽找到這麽一個……嗯,有些奇葩的地方的?

而且看她面上的神情,分明是個常客。

祝麗華可不信,這裏會有她需要的東西,她心中已經明白了剛剛周無雙說的那句話,是真心實意的話了,可這個時候跟她說要走,只怕是要傷了她的心的,祝麗華硬着頭皮朝周無雙笑了笑,“這條街很特別。”

“祝姐姐也這麽覺得嗎?”周無雙眼睛亮亮的,如夜空中的明星,“我也是這麽覺得的,泥人黃,你說呢?”

泥人黃不忍心去看祝麗華面上的表情,他拍着胸膛打着哈哈,“天下奇珍街,上京第一街,無與争鋒!”

“哼!”周無雙這才滿意了,她一蹦一跳地往前走,邊走還邊指了旁邊的“店鋪”給祝麗華做介紹。

“這是老算命的店,他的店沒什麽稀奇的,都是銅盤。”地上擺了一堆七形八怪的銅件,反正祝麗華是沒看出來銅盤的樣子。

“這個是小張師傅的店,他家寶貝很多,不過我都玩膩了。”這還算是有個屋子,裏面能看到不少的木制品,饒是祝麗華自認見識不算少,也沒認出幾樣來,那屋子當中還有一只來回跑的小木狗。

“這是傅美人的店,她這裏有好多能變臉的面具,戴着可以唬人呢。”這就是個木架子,挂了一排花花綠綠的雞毛……祝麗華完全不知道,這東西怎麽會被稱為面具。

……

周無雙一路走,一路說,走了小半刻鐘還沒有停下來,面上精神奕奕,似乎不會累一樣,走在她身後的祝麗華卻是越看越心涼,她正要找個由頭跟周無雙告別,她真地要去買節禮了,就算不買,現在也實在是抽不出功夫來閑逛啊。

“麗華?”江芙蕖的聲音忽然在前面響起,祝麗華擡起頭,見不遠處,江芙蕖正和一個陌生的公子從一家名喚“千機術”的店裏走出來。

那公子身形高大,面容俊秀不輸鳳王,氣質卓然,着實引人耳目,祝麗華心中道,這難道是江芙蕖說的那個友人?江芙蕖之前到底是什麽出身,這人看着并不像普通人家的啊。

“這位公子有些面熟。”周無雙聽到江芙蕖的聲音,停下腳步,看向她所在的方向,目光觸及到站在她旁邊的吳緒,她微微蹙起眉頭。

江芙蕖自然也認出了周無雙,她頗有些意味地在周無雙和祝麗華之間打量,心中道,這世界可真是神奇了,就這麽大的上京城,這兩人居然碰一起去了,還一起逛到這麽個……有些詭異的地方來。

聽到周無雙的話,她下意識地轉頭看了吳緒一眼。

吳緒搖搖頭,意思根本不認識周無雙。

“居士,你怎麽也來這裏了?可是會……友?”祝麗華走到江芙蕖身邊,目光落在吳緒身上。

江芙蕖本是打算明天給祝麗華做介紹的,誰知時機這麽湊巧,她笑道,“我們找個歇腳的地方說說話吧。”

祝麗華自然是沒意見,她看向周無雙,周無雙竟然也點了頭,一行幾人再次走進那家名喚“千機術”的店鋪。

“公子?”鋪子裏只有兩個人,兩個年輕的姑娘,一個穿白綠色的長裙,坐在一張桌子旁,翻着書卷,一個穿一身橘黃色的裙袍,打扮素淨,正在店中來回走動,聽到動靜,轉過頭,看到吳緒折回,她愣了一下,下意識開了口。

桌上看書的姑娘聞言,側頭看向他們。

“班姑娘。”

“祝小姐。”

竟是認識祝麗華的。

江芙蕖有些意外,這個千機術的店主她都不知道叫什麽名字,也不知道來路,只知道她跟吳緒很熟,卻沒想到她竟然會認識祝麗華,難道是從銀城過來的?

“大家随我到內屋來吧。”班姑娘起身,目光在周無雙和泥人黃的身上停頓了一下,然後便轉身往內屋走去。

一群人忙跟了上去,待得他們進到內屋之後,外間的姑娘猶豫了一下,走到牆上的一把竹笛前,輕輕動了那竹笛一下。

一道木門無聲地從地底下伸出來,很快到達屋頂,形成一道毫無痕跡的牆面。

第 342 章 :周無雙的真實身份

“小姐,要不要再捏一對泥人?”泥人黃本來還有些郁悶,他還想賣個大生意呢,誰知道鳳王竟然什麽都沒問就走開了,虧他剛說了那麽多,白費心思,他愣愣地看着鳳王消失的方向,一轉頭見祝麗華癡癡看着手中泥人,又計上心來。

這四十個銅板,也是錢啊,能掙就掙吧。

祝麗華搖搖頭,這泥人,有一對也就夠了,多了,反而不稀奇,不過,泥人黃這一搭話,她想起另外一件事來,“小師傅,你可知道這條街上哪裏有古玩奇珍賣?”

這事伯母特意交代過她,到了宮中不能失了規矩,該備的東西還是要備的,好在不是初次見面,節禮也不必要備地太隆重,送些貴重的便是。

宮中如今有三個人是她必須要備禮的,當中一個是皇後,另外一個是太後,最後一個,便是她的姑母,祝賢妃了。

本來還有江貴妃的那份,但江貴妃這個中秋不回宮中,仍舊待在明心庵,到時,她拖鳳王送禮過去,也是一樣。

祝麗華心中想地明白,不免想起師傅來,上京城中的案子,她決定不告訴師傅了,師傅如今雲游天下,自在逍遙地很,她還是不要給他找事讓他心煩了。師傅的中秋禮,她早先便讓驿站送過去了,就是不知道師傅會回門派,能收到不。

“古玩奇珍?”泥人黃還沒說話,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先響了起來。

祝麗華轉頭,見是個穿着一身紅衣,烏發上紮着兩根紅紗,額中一點朱紅,斜背着一個小挎包的少女,可不就是上次在巷子口堵着阿玡的那個周姑娘。

周無雙見到祝麗華的面容,大眼睛閃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四周看了看,沒有見到其他人,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原來是祝姐姐,你也要去買古玩奇珍嗎?泥人黃他不懂這個,你跟我去吧,我也正要去呢。”

“周姑娘,上次匆忙,還未問過名諱。”祝麗華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點頭答應,“姑娘似乎認得我?”

“我自然認得你啊,我們家和将軍府離地很近的。”周無雙大眼睛眨了眨,說地隐晦,并不直接回答祝麗華的話,“祝姐姐叫我無雙吧。”

祝麗華卻不是個笨的,将軍府左邊是太師府,右邊是靈國公府,這丫頭又姓周,上次阿玡對她那般客氣,她定是靈國公府的!難怪認識她,真是個鬼精靈。

“無雙,天下無雙。”祝麗華心中生出親近感,走到周無雙身邊,上下打量她,“果真是個天下無雙的妙人。”

周無雙雪白的面上微微泛紅,眼中倨傲卻是分毫不減,“那是自然,大家都這麽說!”

祝麗華失笑,這個丫頭,當真是不害臊,在家中怕是千嬌百寵的,“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

“嗯。”周無雙點點頭,兩人往前走了三步,她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對準備腳底抹油溜走的泥人黃道,“泥人黃,你還不快跟上來!”

一副趾高氣揚的語氣。

祝麗華知道泥人黃也是個少年,正怕他不服氣,誰知道轉頭一看,好地很,他竟然乖乖地跟了上來,一句話沒有。

祝麗華自然知道這泥人黃不是靈國公府的下人,否則萬不可能讓他出來做生意的,可他為什麽這麽聽周無雙的話?難道周無雙捉了他什麽把柄?

大概是祝麗華打量的目光太明顯,周無雙沒好氣地瞪了低着頭的泥人黃一眼,“我雇了他三個月的時間,他倒是好,收了銀子以後就見天地找不到人,都是本小姐到處去找他!”

泥人黃頭垂地更低,簡直要貼到胸膛上去了。

居然是這樣,祝麗華有些哭笑不得,她輕輕搖搖頭,這泥人黃和周無雙之間的事情,她還是不要摻和吧,“無雙,你既是識得我,怎麽平日裏不來找我玩?”

“你們将軍府中外面站了一群兇巴巴的人,我可不敢去。”周無雙吐了吐舌頭,“那個郝夫人,每次看到我都笑眯眯的,好吓人,我怕她把我吃掉。”

她說話天真無邪,讓祝麗華有些不解又無奈,将軍府中的府衛大都來自周家軍,規矩嚴,至于郝夫人……也罷,改日她去靈國公府中拜訪也是一樣,“嗯,那我改日得閑了,去找你玩吧,你可不要嫌我。”

“我怎麽會嫌棄祝姐姐。”周無雙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拉了祝麗華的袖子,讓她低下頭,這才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只要你別讓那個大野人也來就行了,我不喜歡他!大野人!”

大野人……祝麗華面皮抽了抽想,想笑又要忍住,難怪阿玡拿她沒辦法,這丫頭當真是個脾性古靈精怪的,“嗯,都聽你的,我不帶他去。”

阿玡怕是也不想去吧。

“那就行。”周無雙重新恢複了神氣,她直起身子,忽然轉過頭,飛快地往後看了一眼,“泥人黃,你又偷聽我說話!”

泥人黃被抓了個正着,面上讪讪地笑,“小姐,這不是你讓我務必寸步不離地跟着你嗎?你說話聲音那麽大,我想不聽見也難啊。”

“說是不準聽就是不準聽,扣錢一貫。”周無雙哼了一聲。

泥人黃的面色立即垮了下來,萬事都好說,別再扣錢了,小祖宗,你給的那點銀子都快被你扣完了!!再說,我也沒聽到什麽重要消息啊,太虧了!!

“無雙,你也是去買中秋節禮嗎?”祝麗華心中忍笑,語氣也有些失了平日的清冷。

“什麽節禮?”周無雙疑惑地看向祝麗華,略想了一下,恍然道,“祝姐姐原來是要買中秋節的節禮嗎?那我們可能不是一路的,不然祝姐姐再找其他人問問路吧。”

……

第 341 章 :一對泥人

泥人黃有些郁悶地接過了那銅板,他轉頭暗暗瞪了小翠一眼,他本來打算開口要二兩銀子的!都是小翠這個壞丫頭壞事!小翠卻是毫無畏懼地沖他扮了個鬼臉,轉身便跑去兜攬其他的客人了。

銀城地域遼闊,人煙稀少,百姓大都活地簡單,說話做事大大咧咧地居多,鮮少有人追求生活上的精致,更別提一些精致的玩意兒。

祝麗華和鳳王二人站在泥人黃身邊,就看見那泥土到了他的手裏,就像有了生命一樣,轉眼間,就出來個小人的雛形,別說,看着還真跟鳳王有點像,兩人相視一笑,心中覺得別有一番滋味。

“小師傅,你的手真巧。”祝麗華想到那小翠的話,“剛剛那位小姑娘,與小師傅是熟人嗎?”

“不認識!”泥人黃黑了臉,心中為那打水漂的二兩銀子心痛不已,小翠這個死丫頭!

祝麗華聽出泥人黃語氣裏的怪異,也不拆穿,只笑道,“不知小師傅附贈的這消息,都是些什麽消息?”

“是啊,泥人黃,你小小年紀,能知道什麽消息?”鳳王打趣,“別都是官榜上看來的,人嘴裏傳頌的。”

“我豈是那種人,我又不是小翠那個丫頭。”泥人黃眼珠子一轉,極快地瞥了祝麗華和鳳王一眼,“我這消息嘛,都是實打實的,包管很多人不知道!”

見鳳王和祝麗華兩人但笑不語,泥人黃面上一紅,怒道,“公子小姐信不信的,試試不就知道了,反正這一般的消息,十個銅板我就說。”

祝麗華見泥人黃這模樣,暗暗搖搖頭,到底是少年心性,她從荷包中再數出十個銅板,遞給泥人黃,随口道,“你可知道雲逸書樓中今日為何人這麽少?”

按說這就要到了中秋了,雲逸書樓應該是非常熱鬧才對,怎麽門前賓客寥寥無幾,冷冷清清的,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這原因有兩個,一個上京城中人盡皆知,自月初明心庵出事,到昨日一夜之間死了五十多個人,現在上京城中人人自危,能不出門就不出門,有好些還趕到城外過節去了呢。”泥人黃癟了癟嘴。

“這另外一個原因嘛……”泥人黃的目光在祝麗華和鳳王身上來回打了個轉,這才道,“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不過我看這位公子和小姐氣派與常人不同,便與你們說了吧,因為啊,這雲逸書樓有麻煩了。”

“你莫不是唬我?”祝麗華聞言沒多大反應,鳳王卻是心中一跳,他不動聲色地看向泥人黃,“這消息可不是上下嘴一張就能胡說的。”

這雲逸書樓之所以叫雲逸書樓,原因不是別的,而是因為雲逸書樓的主人是靈國公府,周家的雲逸書法享譽天下,得天下讀書人的稱贊。

泥人黃說雲逸書樓有麻煩,那不就是說周靈公有麻煩嗎,靈國公府雖然不領要職,但底蘊深厚,又有周太後在宮中,有誰敢去找他的麻煩?

“這話可不是我胡說的。”泥人黃搖搖頭,氣定神閑道,“前些日子有人舉發雲逸書樓販賣叛國古籍,大理寺來了很多人,把掌櫃的都抓走了呢,要不是靈國公府一力鎮壓,這事定是要傳地沸沸揚揚的。”

他說地太過真實,鳳王知道胡謅的可能性不大,他沉默了一會兒,“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會知道?”

“這個嘛,自然是因為我有我的消息來源,這個是我的吃飯衣缽,我可不能告訴公子。”泥人黃涎着笑。

“阿玡,怎麽了?”祝麗華察覺到鳳王語氣的不對,轉頭關切地看着他。

鳳王勉強笑了笑,心中仿佛壓了塊石頭,口中卻是道,“無事,我怕今日在雲逸書樓中玩地不盡興。”

“公子這話可不假。”泥人黃仿佛沒有察覺到鳳王的面色變化,他接了他的話道,“往年中秋佳節,提前三日雲逸書樓前就挂滿紅燈籠,張燈結彩地辦每年一次的燈謎會,可熱鬧呢,可今年,雖是還開着,卻是什麽活動都沒有,裏面還有很多地方封禁了起來,看不了的,可不是不能盡興?”

“小師傅此話當真?”祝麗華訝然,如果真是這樣,那雲逸書樓這次遇到的麻煩不小啊。

泥人黃點點頭,将手中捏好的兩個小泥人交給祝麗華,“小姐,你的泥人。自然當真的,我泥人黃從來不胡說話,再說,也沒那個必要騙兩位啊,我還指望着公子和小姐日後多多照顧我的小生意呢。”

泥人栩栩如生,活活脫脫縮小版的祝麗華和鳳王,祝麗華不知為何,看着竟是十分喜歡,竟然完全不想将其中一個交給鳳王,她又不好意思張口,就将泥人翻來覆去地看,就是不看鳳王。

鳳王這個時候有些神思不屬,聽到泥人黃的話,他本壓着的心思再擋不住,他對祝麗華道,“麗華,我想起一事,只怕今日不能陪你了,你可怪我?”

雲逸書樓也不能去了,祝麗華也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聽到鳳王這話,正合她心意,她忙道,“我怎會怪你,你有事便去忙吧,我自回将軍府中,中秋将近,只怕嬸嬸也是要找我的。”

去皇宮裏,肯定是要跟郝夫人一起去的。

祝麗華的語氣有些迫不及待,鳳王卻是半點沒聽出來,他點點頭,“那我先送你回府吧。”

“不用了,你先去忙吧,在這上京城中,我還怕什麽?”祝麗華一邊笑,一邊将手中泥人遮地嚴嚴實實。

鳳王心中略一思量,便點點頭,轉身很快離去了。

祝麗華見他消失的背影,松了一口氣,低頭看着手心裏的一對小泥人,心中歡喜無限。

第 340 章 :買珠花

院中瞬間便只剩下祝麗華和鳳王二人,祝麗華目光清冷地看向鳳王,“阿玡,你不回宮嗎?”

說實話,明日就是中秋佳節,鳳王的事情應該很多才對,畢竟宮中要辦大型的中秋宴。

“往年我都不回來,他們還不是照樣過中秋?”鳳王有些不在意,“剛剛在街上的時候,你不是說要去買東西嗎?可是在備節禮?我幫你吧。”

“也好。”祝麗華本是打算繼續跟江芙蕖逛的,兩個人也有個照應,可江芙蕖有事要走,她也不好攔。

兩人起身,便往外面的鬧街走去。

雖然一個是上京城中尊貴的皇子,一個是上京城中尊貴的将軍府小姐,可鳳王和祝麗華兩個人其實對上京城特別不熟,尤其是賣東西的街道,因為兩個人根本就不需要添置東西。

所以兩人信步而走,到最後竟是非常默契地走到了雲逸書樓跟前。

小時候,這個書樓,鳳王是經常來的,至于祝麗華,她卻是仰慕雲逸書樓中的藏典已久,想進去一覽痛快。

“小姐,要珠花嗎?”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挽着一籃子的各色珠花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不需要。”

“這百合珠花多少錢?”

祝麗華和鳳王二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小姑娘烏黑的大眼睛眨了眨,旋即沖着鳳王咧嘴一笑,“公子,這百合珠花只要二錢銀子,送給漂亮的小姐,便宜地很呢。”

兩個人對小錢都沒什麽概念,誰也沒有察覺到這小姑娘的開價有什麽問題,鳳王甚至因為小姑娘說的漂亮的小姐而心動不已,正要掏銀子買下,卻聽一個少年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

“小翠,這百合珠花非金非銀,只是些小珠子和輕紗,撐死二貫錢,你竟然開口要人公子二錢銀子,會不會太過分了?”

鳳王和祝麗華兩人一愣,看向那說話的人。

那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穿着一身普通的粗布衣,手上捏着個五顏六色的珠子把玩,眼中幸災樂禍地盯着那個賣珠花,名喚小翠的小姑娘。

鳳王和祝麗華兩人見到少年這模樣,心中便有些怕那小姑娘下不來臺,小姑娘年紀這麽小,要真因為二錢銀子在這時當哭鼻子,他們……還真不知道怎麽辦。

誰知,他們二人還沒開口,小翠卻是轉頭朝那少年呸了一聲,雙手叉腰道。

“泥人黃,你這是泥人捏多了腦子也跟着被泥糊了?我這珠花能跟你的泥人一樣,随手地上一撿,便能捏成個泥人賣人嗎?”小翠口齒伶俐,吐字圓潤,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跟這個名喚泥人黃的少年對罵。

看到兩人這模樣,鳳王和祝麗華兩人心中同時一動,俱都想起了兩人少年時的模樣。

換了地方,換了人,換了時間,可少年生動的情愫,總是那麽相似。

泥人黃挖了挖耳朵,裝作聽不見的樣子,“你在說什麽?我聽不見啊!你是說你小小年紀就黑心嗎?原來你也知道啊!”

“我黑心你個大頭鬼!”小翠被泥人黃氣地臉通紅,抓了籃子裏的一朵笨重的珠花就朝泥人黃扔去。

泥人黃十分靈活地将珠花接在了手裏,還十分迅速地收了起來,“多謝小翠妹妹送給哥哥的節禮,改日哥哥去地上撿塊泥巴給你捏個泥人啊。”

“你!”小翠深吸一口氣,忽然想起自己的客人,“等我招待完這位公子和小姐,再來找你算賬!”

言罷,她轉頭,才剛氣鼓鼓的神情立即換作一張大大的笑臉,“這位公子,中秋佳節,珠花贈佳人,我這珠花可是選了上好的南海遺珠,配了時下最受貴小姐們歡迎的雪紗,花了三天的功夫才做出來的,二錢銀子已經很便宜了。”

南海遺珠……見過真正的南海遺珠的鳳王默默地看了眼那珠花上小小的珍珠粒,這種大小,只怕不是海裏出來的,是池塘裏出來的吧,不過,勝在每個珠子都帶着光澤,不算掉價。

鳳王沒有拆穿小翠的謊言,他掏了銀子,将那百合珠花買了下來,小翠歡歡喜喜地收了錢,還給附贈了一籮筐的好話,“公子長地真是俊朗,小姐也是少見的美人兒,兩人站在一處,我還以為見着從天上下來的仙人了呢。”

她這話說地她身後的泥人黃不住地翻白眼,小小年紀,浪蕩話兒學了一堆,要告訴花大娘好好教教她了!

鳳王和祝麗華兩個人聽地哭笑不得,這小姑娘小小年紀,怕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她哪裏知道什麽是俊朗,什麽是美人兒?

鳳王拿了珠花,偷偷看了祝麗華一眼,見她神情清冷,便有些悶悶地将珠花收了起來,兩個人正要往雲逸書樓裏面去,卻又被泥人黃給攔住了路。

“公子,小姐,節日大喜,要不要捏個泥人,留着把玩?”泥人黃說着,變戲法似地從手裏變出一對小人來,這對小人一個男,一個女,眉眼精致生動,活像真人。

“這個泥人怎麽捏?”

“捏泥人多少錢?”

這次,祝麗華和鳳王兩人同時開了口。

泥人黃嘴巴一咧,正要開口,卻聽小翠俏生生道,“黃哥哥的泥人價格最是公道,去哪條街上打聽也是二十個銅板一個,兩個泥人便是四十個銅板,要是兩位再加十個銅板,黃哥哥幸許還會附贈一個消息呢。”

泥人黃面上笑容一僵。

“泥人黃師傅當真是個實在的人。”祝麗華不明所以,笑着熟了四十個銅板出來,“你給我與阿玡捏兩個泥人吧。”

……

第 339 章 :“真相”

宋伯遠和江芙蕖兩人同時轉頭,見鳳王和祝麗華二人并肩施施然走進來,鳳王的面上神采飛揚,似乎很愉快。

是案子調查地很順利,還是跟祝麗華在一處單純地高興?

“鳳王爺。”宋伯遠淡淡喊了鳳王一聲,沒有回應他的意思,更沒有要行禮的意思。

鳳王卻是渾不在意,直接坐到了宋伯遠身邊,把唐暄的事情瞬間抛到了腦後,“蘭澤,這次案子差不多情況都明了了,就是殺人滅口。”

看樣子是前者。

“願聞其詳。”宋伯遠目光落在鳳王身上。

鳳王立即把自己和祝麗華二人查到的情況說明了一遍,“我與麗華先去了馬車夫家,這位車夫跟他的妻子感情特別好,去哪裏做什麽都會跟他的妻子說,原來他昨天去仙桃園,是朱小姐的意思,說是要去看什麽新奇的事。”

這朱小姐自然是馬車夫的主家,她去仙桃園也正是受了崔凝的邀請,這跟宋伯遠和江芙蕖詢問到的情況的并無出入。

另外一個車夫便是崔家的顧車夫了,鳳王去他家才發現,這人竟是光杆一人,如今身死,兩個問候着家的人都沒有,問了旁邊鄰舍,均說他性格內向,自妻兒去世後,便不與大家往來,誰也不知道他昨日去了哪裏,出去了倒是知道的。

“沒辦法,這顧車夫那裏一點消息沒得,我只能和麗華折回馬車夫家,這才算是有了發現。”鳳王的眼睛裏閃着光彩,似乎很是得意。

兩人先前問馬車夫的妻子關于仙桃園的事情,她妻子只說馬車夫在外邊守着馬車,候着小姐們回來,并不知道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第二次折回,馬夫人的回話還是一樣,并沒有變,鳳王和祝麗華便想着看看馬車夫出事的房間,按說那麽晚了,馬車夫應該是已經安歇了才是,怎麽還會一個人待在小屋中,大晚上的修車?

“到了那房中,我和麗華看了很多遍,也沒找到什麽異樣,只好走了,這時正撞上有人來吊唁,這人正巧就是在仙桃園中做工的雜役,聽說我們是為馬車夫的死而來,你猜他跟我們說了什麽?”鳳王眼睛亮亮地看向宋伯遠。

那意思好似在說,你猜你猜,你快猜本王的心思!

江芙蕖……

宋伯遠居然真地開口了,“那人看到了仙桃園中發生的事情,或者是看到了出現在仙桃園中的人。”

“不愧是蘭澤!”鳳王猛地拍了一下宋伯遠的肩膀,“這人跟我說,他昨日去給桃樹修枝,待在樹上面,隐約聽到姑娘們嬉戲的動靜,怕驚擾到她們,就尋了個僻靜的地待着,等了好一陣,估摸着姑娘們要離開了,他正要繼續工作,卻見一個瘦高的黑衣人從桃林中走出來。”

瘦高的黑衣人?不會真是江湖人吧?江芙蕖眼皮一跳,果真聽鳳王興奮道,“那人一看就是個練家子,要不是這雜役熟悉仙桃園,只怕便也要招來殺身之禍。據他所說,這肯定是要殺人滅口,黑衣人肯定在仙桃園中做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在林中工作多年,從未見過這種人來林中游玩。”

言罷,鳳王又快速補充了一句,“我已經讓畫師去找雜役把那黑衣人的模樣畫下來了。”

“那雜役身懷絕技?”江芙蕖聽到這裏,忍不住開口接了鳳王的話。

鳳王不悅地看了江芙蕖一眼,“沒有,他一個在仙桃園中做事的雜役工,哪裏需要什麽絕技?”鳳王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江芙蕖。

“那黑衣人既是練家子,這雜役又普普通通,他能看清楚黑衣人的面貌,畢竟離他很近,就這樣,那黑衣人還發現不了他?那他是怎麽殺掉那五十多個人的。”江芙蕖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這種尋常的邏輯漏洞,也就騙騙鳳王你了,居然還敢嘲諷我!

鳳王瞪圓了眼睛,嘴張了張,沒說出話來。

“他對仙桃園中甚是熟悉,幸許有什麽遮蔽的法子?”一旁的祝麗華猶豫道。

這次還沒等江芙蕖開口否定,宋伯遠就先搖了頭,“若是真如他所說,那他絕無生還的可能,這個雜役,有蹊跷。”

“居然敢騙本王?!本王最讨厭別人欺騙本王的信任了!”鳳王這時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自己本身就是個練家子,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卻被宋伯遠喊住了。

“既是有備而來,只怕現在已經尋不到蹤跡。”宋伯遠的眸子暗了暗,“他既是不畏懼我們查探,那我們不妨就借借他這個心思,來個請君入甕。”

請君入甕?江芙蕖有些納罕地看向宋伯遠,這時候的他雖仍舊是那張僵硬的臉,但為什麽她好像在他的面上看到了表情?一種……危險的表情。

“怎麽個請君法?”鳳王又重新坐了下來,眼中滿是好奇。

院中三人六雙眼睛都齊齊看着宋伯遠,宋伯遠嘴角輕扯,勾出一抹極淡的笑,“此事我自有安排,到時還需鳳王、祝三小姐、居士三人好好配合。”

卻是沒有說到底怎麽做。

三人同時露出一些失望,可又心中揣上了隐隐的期待。

能夠抓獲一個殺人狂魔,對他們三個人無論哪一個來說,都是極痛快的事情。

“好了,今日就先到這裏吧。”宋伯遠率先起身,竟然就要直接離開。

“蘭澤,你去哪裏?”鳳王身子未動,沖着宋伯遠的背影喊了一聲。

宋伯遠沒有回轉身,他的步子都沒有停頓一下,“去宮中。”

鳳王當即閉了嘴,待得宋伯遠的身影不見了,他才收回目光,轉頭看向江芙蕖,眼裏的意思特別明顯。

“麗華,中秋已至,我想去見些舊友,先行一步了。”江芙蕖十分識趣地起身離開了。

第 338 章 :據說有驚喜

“縣主?”屋門外站着柳岸、玄一二人,兩人見到江盈惠從屋裏關門走出來,同時愣了一下。

柳岸正要開口,江盈惠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疾步走向一旁的側廳。

柳岸和玄一相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不解,不過,誰都沒有開口,只跟着江盈惠身後進了側廳。

這還是江盈惠第一次在側廳跟他們說話,柳岸倒還正常,玄一面上的神情卻是一點都不掩飾。

不過,江盈惠的目光只放在柳岸身上,她甚至沒有多看玄一一眼,哪裏會注意到他的表情,“柳岸,是有小敏的消息了嗎?”

江盈惠的語氣有些焦急。

“對不起,縣主。”柳岸搖搖頭,眼中愧疚,“屬下無能,還沒有查到小敏的消息,請縣主再給屬下一些時日。”

“那……”那怎麽行?江盈惠這話正要脫口而出,忽然一眼瞥到了站在一旁的玄一,她立即換了語氣,“這事也急不了,柳岸,你不要自責。小敏的事情,我看這樣處理。”

江盈惠頓了一下,“玄一,你去官府報官,然後協助官府調查,這些日子,就讓柳岸暫替護衛我的職責吧。”

玄一自然是點頭,“屬下謹遵縣主之命。”

“嗯。”江盈惠停了一下,等着玄一離開,誰知等了好一會兒,玄一就那麽站在那裏,幹巴巴地看着她,竟是跟塊木頭似的,江盈惠一惱,“好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縣主。”玄一這才明白江盈惠的意思,他忙走了出去。

見得玄一的身影徹底消失了,江盈惠這才轉頭看向柳岸,面露焦急,“柳岸,你剛說你有法子讓我不受牽連,是什麽法子?”

柳岸本以為江盈惠是對他另有安排,沒想到江盈惠開口問地居然是仙桃園的事情。他心中了然,小敏再醫術高明,到底是個丫頭,仙桃園的事情可是涉及到江盈惠本人的,關乎到她的一生,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縣主,這件事情……”柳岸走到江盈惠身邊,附身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江盈惠眼中由疑惑轉為明亮,待得柳岸說完,她面上已經滿是笑容,她轉過頭,激動地看着柳岸,“柳岸,太謝謝你了,要是沒有你,這次我真地不知道怎麽能熬過去。”

聽到這麽直白的感謝,柳岸面上微微熱了熱,他定定地看着江盈惠眼中的神彩,如七彩的琉璃般炫目,“縣主,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情,屬下會一直在縣主身邊守護縣主的。”

他說地情真意切,烏黑的眸子熠熠生輝,顯然是肺腑之話。

這種話,這種眼神,江盈惠此前聽過無數次,也見過無數次,可無論哪一次,都沒有今天這次讓江盈惠受觸動,她感覺到自己的心砰砰亂跳起來,似乎有些慌亂了。

柳岸對她這麽好,一定要給柳岸一點獎勵,正好是中秋節,給他送個中秋節禮物吧,送什麽好呢?江盈惠想了一會兒,目光落在柳岸的腰帶上,那裏挂着一枚玉佩,穗子已經有些脫色,像是帶了許久。

柳岸好像很喜歡她親手做的東西,不然就給他送個穿玉佩的穗子吧。江盈惠心中想定,便要開口跟柳岸說江芙蕖的事,卻見柳岸目光中的熱情忽然冷了下去。

她正不解,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這聲音似乎離她很近,是誰不彙報就闖進來?江盈惠扭過頭,一眼撞進一雙陰沉的眸子裏。

“雲寒?”江盈惠拍了心口,吓死她了,她笑道,“你怎麽未歇息,忽然過來了,也不出個聲,我還以為是哪個沒規矩的下人。”

江盈惠面色坦然,笑地沒心沒肺地,仿佛對榮華景眼中的不郁毫無察覺。看着這樣的江盈惠,榮華景沉默了一下,到底是沒有出聲苛責,“怕小敏的事情麻煩,所以我過來看看。”

“無事,我已經安排玄一去報官了。”江盈惠的語氣輕松,解決了心中一個大患,她怎麽能不高興?想到柳岸的話,江盈惠面上笑容愈發嬌美,眼角的淡紫色閃着瑩瑩光芒,“雲寒,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屋去歇息吧。”

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江芙蕖的事情晚點再交代柳岸。

江盈惠扭着腰肢娉娉袅袅地走到榮華景身邊,挽着他的手臂,身子軟軟靠在他的身上。

榮華景仿佛沒有聽到江盈惠的話,沒有察覺到江盈惠的動作,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裏。

過了一會兒,江盈惠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她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側頭看向榮華景,“雲寒?”

榮華景的目光放在江盈惠身後的柳岸身上。

兩人目光一個陰沉,一個銳利,在空中對接,誰也不讓誰。

聽到江盈惠的話,柳岸眸色暗了些許,他垂下眸子,濃密的眼睫毛在他的眼角下劃下一片陰影,他默默地擡步,無聲無息地走了出去。

江盈惠目光放在榮華景身上,根本就不曾留意到柳岸的離去。

直到柳岸的身影徹底消失,榮華景嘴角微揚,眼角閃過一絲諷意,他低下頭,眼神瞬間轉為溫柔,“怎麽了,惠兒?”

“時辰不早了,你方才不是說,要歇息嗎?”江盈惠見榮華景的反應正常了,心中松了一口氣,吓了她一跳,她還以為榮華景又在鬧脾氣,這個時候,他可不能鬧脾氣,便是鬧,她也一定會忍着他!

“哦,我說過嗎?”榮華景做茫然狀,“時間太長,我忘記了。”

榮華景很高興?她可是許久沒見過他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了,這樣更好,江盈惠噘起紅唇,“真地嗎?”

榮華景含笑不答,就直直地站在那裏。

“那真地是很可惜。”江盈惠踮起腳尖,鮮豔的紅唇湊到榮華景耳邊,呵氣如蘭,“我可是有個驚喜要送給某人呢,只怕某人也忘了吧?”

第 337 章 :禮物

可總比回鎮國公府的,等着鎮國公夫人安排她去宮中好。

要放在平時,江盈惠定然是自己去宮裏面,不在意鎮國公夫人的,可是中秋宴這種大型宴會,一整個上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都會受到宮中邀請。

衆目睽睽的,如果讓人發現她和鎮國公夫人分開進宮,到時傳出來的話肯定就是她這個做人兒媳婦的,不好好伺候自家婆婆!

絕對不能落了人的口實!這麽多年都忍過來了,不差這一年,她要臉,鎮國公夫人就不要臉,願意落下個苛待兒媳婦的罪名了?所以這麽多年,她也不敢做地太過分。

不過,那是之前榮華景還沒有參與進去,都是她們兩個私底下的交鋒,可今年,榮華景已經知道她們的不和了,而且貌似……并沒有明确護着鎮國公夫人,江盈惠可不知道,鎮國公夫人一怒之下會做出什麽樣瘋狂的舉動來。

這人老了,顧忌就少了,什麽事都敢做,她可是深有體會的!

大不了,明日再找機會跟榮華景分開行動好了,這去中秋宴,她總要添置幾身行頭?到時時間不夠,榮華景就要跟她分頭行動吧?

江盈惠心中想地美滋滋,不防榮華景忽然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壓着嗓音在她耳邊低聲道,“惠兒,明日是中秋佳節,我有樣東西要送你,你猜猜是什麽?”

榮華景口中灼熱的氣息随着他說話的動作打在江盈惠的耳朵上,癢癢地,讓江盈惠十分不自在,她下意識地要躲開,離榮華景遠一點,卻在真正這樣做之後,愣住了。

榮華景是她的夫君啊,她為什麽要躲開?為什麽會感覺不自然?是因為……他們之間已經生疏太久了嗎?

曾幾何時,她與榮華景也總是這般耳鬓厮磨,情深意濃,那時候,他似乎也總是喜歡這樣抱着她,與她這樣親昵地說話,那時候的她,是什麽感覺呢?很甜,就像喝了蜂蜜一樣甜絲絲的,因為她覺得,這樣的榮華景,才真正離她很近,真正愛着她。

兩人成婚六年,榮華景的職務并不算特別繁忙,在家中時間總是很多,可他們兩個之間,卻仿佛話越來越少,連同處一室,都是關于兩個孩子和鎮國公府的事情,經常是争執,最後不歡而散。

可自己是愛着他的啊,明明就是愛着的,江盈惠心中有些茫然,可為什麽會有種跟榮華景之間很遠很遠的感覺,明明,榮華景就坐在她的身後。

“惠兒,猜不到嗎?”榮華景沒有察覺到江盈惠的動作,他看江盈惠久久不說話,便松開了手,将自己準備好的禮物從袖中拿出來,放到江盈惠的眼前。

那是一串手鏈,銀白色,帶着淺金色的芙蓉花墜,很精致。

可江盈惠卻并沒有多麽高興,她面上勉強笑了笑,假裝高興地去接了那手鏈,“好漂亮,我好喜歡。”

“你喜歡便好。”榮華景見到江盈惠面上的笑容,忐忑的心平靜了下來,淡淡的喜悅在他的心中散開來,這支手鏈是他查案時無意撞見的,聽說是舶來品,榮華景初見它就覺得它非常适合江盈惠。

因為江盈惠手上好像有一串手鏈就是這樣的,榮華景見她從少女時期就戴着了,常年不見她離手,榮華景心想着,或許這次,她那手鏈可以換一換了,在他看來,那手鏈只是樣式奇特點,并沒有其他的特別,戴這麽多年,只怕是她不舍地拿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黃夫人送給她的,或許,她還是割舍不下吳寧侯府吧,到底血脈相連。

“謝謝你,雲寒。”江盈惠拿着手鏈随意地把玩了一下,沒有找到什麽優點,這就是串普通的鍍銀手鏈,無論是貴重還是款式,都沒有讓她感覺到滿意,她擡起頭,眼中溢滿歡喜,可旋即又帶了一絲委屈,“可是,我都沒有給你準備什麽禮物。”

“惠兒在我的身邊陪我,便是我最好的禮物。”榮華景溫柔地笑着,捉了江盈惠的手放在他溫熱的心口,“你聽,這裏也在這麽說呢。”

江盈惠面上一下染了紅暈,她拿手佯裝捶了榮華景一下,“你就會哄我。”

“呵呵。”榮華景愉悅地笑出聲,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江盈惠這麽嬌俏的一面了,“惠兒,時辰不早了,我們……”

榮華景話沒說完,就被外面柳岸的聲音打斷了,“縣主,柳岸有急事回禀!”

榮華景動作一僵,眉頭微不可見地皺起,眸子暗了些許,定定地看着江盈惠。

江盈惠心中松了一口氣,榮華景的話是什麽意思,她自然懂,畢竟兩個人這麽多年的夫妻。可是,最近實在是多事之秋,不找到江芙蕖,不确定唐晖做的破事能解決,她根本睡不着!

“雲寒,柳岸定是有小敏的消息了,我……”見榮華景面色陰沉了些,江盈惠後面的話便沒有說下去,只面露為難地看着榮華景。

她還是要去見柳岸。榮華景腦子裏只有這個想法,在這樣的時候,她竟然為了一個下人,要拒絕他。

“小敏的事情,明日再說,也不遲。”榮華景的聲音有些冷。

可江盈惠心中焦急,竟是沒有察覺出來,榮華景話才落,她下意識就從榮華景懷中掙紮起來,走下塌床,“雲寒,真地很抱歉,小敏伺候我多年,我實在是擔心她,你累了便先歇着,我去去便回。”

言罷,也不等榮華景出聲,便急急走了出去,活像是後面有鬼追一樣,只給榮華景留下一個消失在門後的背影。

榮華景的面色徹底沉了下來。

第 336 章 :明日去逛街

額?還要想啊?江盈惠有些尴尬,她看向榮華景,“還有什麽可能?”

就這種可能,她就可以直接去找康成守了,讓他好好看看,到底是誰不公平!

“比賽當日上午,是無人質疑評分的,是不是?”榮華景拿了一揪江盈惠的青絲放在手心把玩,他的語氣有些輕松閑适。

江盈惠放軟了身子靠在榮華景懷裏,輕輕點了頭,“是的,上午還好好的,用過午膳回來以後,本來是放結果之後,開展會的,誰知道,展會才剛開始,一群人就到了院中鬧事。”

“既是如此,那那封舉報信,應該不是事先準備好的,是他們臨時找人寫的。”榮華景想起江盈惠提到那封信當日康成守給衆人看過,“這個人不但臨時寫了舉報信,還特意找人送到康成守手裏,因為他知道,康成守對你印象不好,他會立即拿了舉報信來跟你對峙。”

“所以。”榮華景停下手中動作,低頭看向江盈惠,“這個人對你很熟悉,而且他肯定跟蹤了不短的時間,否則也拿不出那樣的證物來。”

江盈惠能把銀票和玉镯送人,自然就有人能以高價買了這銀票和玉镯來栽髒,都是些能流通的物品,死物而已,哪裏能成為死證?

當日康成守之所以能夠當衆駁斥江盈惠,不過是江盈惠等人經事少,又有有心人在周圍煽動而已。

“什麽?竟然是這樣?這個人是誰?我每日出門身邊都帶着護院,從來不曾缺過人,他是怎麽跟蹤我的?”江盈惠聽榮華景這一番解釋下來,心中大悟的同時又大驚。

柳岸的功夫已經十分不錯了,還有青龍組和朱雀組,玄武組三組人的明暗保護,到底是誰那麽大本事,還能跟蹤她?被這樣一個強大的敵人盯上,可是太恐怖了。

江盈惠心中打定了主意,這事一定要讓柳岸盡快查出來,不然……誰知道他跟蹤了她多長時間,知道她多少秘密!

“要跟蹤一個人的方式很多,得到消息的方式也有很多。”榮華景這次沒有跟江盈惠細講,他沒有看出江盈惠眼中的不安,笑着道,“放心吧,惠兒,你身邊有我,這個人既然敢來招惹你,那我定要讓他看看,我的惠兒不是什麽人都能欺侮的。”

言罷,他低了頭,手上略用了勁,将江盈惠環地緊了些,下巴輕輕擱在她的發髻上,聲音溫醇道,“這些煩心的事情,都交給我吧,惠兒,明日你想去哪裏玩?要不要我陪你去京鴻街上走走?”

京鴻街,上京城中的土豪街,街上的店鋪都是些高檔大氣上檔次的鋪子,賣的東西也都十分……昂貴。

這是江盈惠最喜歡去的地方,不過自婚後,她去的次數就少了許多,畢竟,她的麗人坊也開始經營起來,馮皇後這個代言人做地一塌糊塗,她只能自己兼任了這個職務。

“嗯。”江盈惠軟軟地應了一聲,細軟如白玉的手在榮華景修長幹瘦的手指上摩挲,“雲寒,明日中秋宴,我是跟你去皇宮,還是跟母親去?”

她可不想跟鎮國公夫人去,誰知道她會怎麽刁難她!

“跟我去吧。”榮華景心情極好,“我們上午去逛京鴻街,下午便去雲逸書樓那邊走走,然後直接從那裏去皇宮便是,母親那邊有父親呢,我會讓秦風去跟父親說一聲的。”

聽說這些日子,鎮國公夫人的精神好了許多,榮華心中有些愧疚,也有些安慰。江盈惠要在外面住着,就讓她住着吧,等他跟着鳳王查完案子,得空回去住了,再慢慢調和她跟鎮國公夫人的關系。

“嗯。”江盈惠心中大喜,雖然雲逸書樓那條街,她是完全不想去,裏面一堆書呆子,滿嘴的之乎者也和繞口古文,聽得她頭都痛,不過京鴻街她是去喜歡去的。

可是,她心中又有些擔憂起來,榮華景今天怎麽跟變了個人似的,問東問西地不說,還很耐心地給她解釋了一堆東西,幫她解了不少的困惑。好是挺好的,就是心中有些毛毛的,總有些不安。

“雲寒,你勞累這麽久,才休沐兩日,我這麽麻煩你,會不會讓你更覺疲憊?”江盈惠語氣關切。

榮華景心中熨帖,“無事,只要不是去軍中操練,我并不累。”

江盈惠聞言,堵了一下,差點忘了,榮華景是自小在虎叱軍中長大的,外面看着溫文爾雅,其實身強體壯地很,一般書生還真比不上他。

“嗯,如此便好,我只擔心雲寒你的身體。”江盈惠口不由心,“雲寒,你說,明日是中秋節,我要給母親和父親準備些什麽節禮?”

自從嫁給榮華景,江盈惠每一年逢年過節最先想到的不是鎮國公夫人和鎮國公,卻是皇宮裏的馮皇後、太後娘娘和堯明帝。

仔細想妥了他們的禮物,這才輪到鎮國公夫人和鎮國公,反正他們對她的禮物也從來沒有什麽意見,好或者壞的,都沒有,只要送了,似乎就行。

榮華景不知江盈惠的心思,心中愈加高興,他的惠兒便是這樣一個識大體的女子,逢年過節從未短過半分禮數,母親如今和她鬧僵成這樣,她竟然還心挂着她,“惠兒。”

榮華景喃喃出聲,聲音有些沙啞,有些感動。

“嗯。”江盈惠似有若無地應了一聲,聲音嬌媚如絲,“準備什麽嘛?我都聽你的。”

榮華景聽江盈惠這麽正經的語氣,便收了心思,仔細想了一下,“母親喜歡江南蘇繡,明日給她買副蘇州上好的繡品罷,至于父親,他喜歡棋藝,可這麽多年一直未得一副好棋譜,咱們明日便去珍玩屋中尋一尋,幸許就撞上了呢。”

繡品、棋譜……這兩樣東西,都是常見卻難尋到珍品的,以榮華景的個性,只怕是非珍品不出手的,江盈惠心中一窒,她已經能預想到,明日的街大概是怎麽個逛法了。

……

第 335 章 :榮華景的推測

“惠兒,你放心,若是再過兩日,小敏還未尋到,我便親自派人去尋。”榮華景聲音溫柔似水,他想起屋外小雲手上的食盒,“你這是要用晚膳嗎?可正巧趕上了。”

什麽晚膳,我這還沒吃呢。江盈惠這才想起來自己的餓,她扯了一絲笑,“是啊,我們好久未一起用過膳了。”

她說這話本是無心,誰知道卻觸動了榮華景的心思。

他這次趕過來,本就是想多陪陪江盈惠的,“惠兒,都是我的疏忽,讓你受了冷待,日後但凡我有錯處,你只管罵我便是,萬不可自己忍着氣了,省地傷了身子。”

“你還說,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裏?”榮華景不提還好,一提這茬,江盈惠就有些來氣,她幽怨地瞪了榮華景一眼,“留我一人在府中,我也懶怠待在那裏了,徒增悲傷!”

“皇上忽然點了我去查明心庵的案子。”榮華景對江盈惠并不隐瞞,“這案子目前還需要一陣才能水落石出,這段日子,怕是還要繼續委屈你了。”

明心庵的案子,那不是江貴妃祈福大典的案子嗎,這案子皇上居然派了榮華景去查,這是怎麽回事?榮華景不是一直在虎叱軍中領職的嗎?難道皇上要開始提拔榮華景了?江盈惠心中一喜,話不經大腦就說了出來,“這案子查地怎麽樣了?”

榮華景聞言,口中一滞,有些不知道要怎麽回。這種朝廷要事,是不允許官員向外洩露的,他跟江盈惠透露他在查案,已經是有些不合規矩了,誰知道江盈惠居然還問出這樣的話來。

“我……”榮華景張了口,半天只說出一個我字。

江盈惠看到榮華景一臉的為難,心中回過味來,看她都問了什麽蠢問題,她忙嬌笑一聲,扭着腰肢走到榮華景身邊,拉了拉他的袖子,一雙水潤的丹鳳眼巴巴地看着他,“雲寒,都是我太高興,一時嘴快,這種話都說出了口,你可不要回我,我還不想去大理寺呢。”

說完,她掩嘴笑了起來。

榮華景見她這個模樣,心中也跟着松了一口氣,原來她是嘴誤,害他多想了,“惠兒,時辰不早了,先用膳吧。”

“嗯。”江盈惠見榮華景不介意,心中也跟着松了一口氣,她一緊張,竟然說錯了話,這種情況可得少點,不然榮華景這麽聰明,發現她的不對勁,那就不好了,“小雲,進來布置晚膳吧。”

兩人用過晚膳,江盈惠本以為榮華景會立即離開,沒想到他竟然留了下來,而且沒提回鎮國公府的事。

“雲寒,你今日不用去辦案嗎?”江盈惠有些奇怪。

榮華景笑道,“明日是中秋佳節,這兩日休沐,不用去。”

“真地嗎?”江盈惠面上驚喜,眼中卻有些慌亂,她還有事情沒跟柳岸交代清楚呢,這榮華景怎麽這個時候過來。

不過,一想到明日的中秋宴,江盈惠又高興起來,最近一直倒黴,她也該去中秋宴上找點場子回來了!

“是的。”榮華景走到江盈惠身邊,攬過她的細腰,帶着她往一旁的榻上坐去,“那制衣大賽的事情,你與我說說吧,聽說商貿會插手調查了?”

商貿會是個什麽樣的存在,榮華景多少知道一些,有明家在一日,這個商貿會的威力就不同一般,在商場上,它甚至比官府更有說話權。

讓商貿會插手調查,江盈惠一定有麻煩。

總算有個人跟她提霓裳制衣大賽了,江盈惠滿臉的委屈,立即把大賽前前後後的事情都給榮華景說了一遍,最後才憤然做了一個總結,“這群人着實是可惡,自己本事不夠,竟然妄圖往我們評委身上潑髒水,我們怎麽可能會徇私!”

“對,我的惠兒最是公正了,是斷然不會徇私的。”榮華景輕輕捏了捏江盈惠小巧的膩鼻,“定是有人要污蔑惠兒,而且這人還是想拿魁首之人。”

“是啊,肯定是這樣嘛。”江盈惠頗委屈,忽然明白過來榮華景說的最後一句話,“啊?你說那人是想拿大賽冠軍的人?”

“正是如此。”榮華景眸中浮上一絲笑意,這樣純然的江盈惠,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出現了,他給她仔細解釋,“但凡賽事,便是有利益關系和沖突的,名次好壞可能影響着參賽者的一生,是以,人人都想争而上之,最後結果便肯定是不如人意了。”

“原來是這樣!”江盈惠聽榮華景這番話,恍然大悟。

霓裳制衣大賽最後的冠軍是麗人坊的師傅,所有想要拿冠軍的其他人就心裏都不服氣,因為這意味着,他們衣坊的設計師傅水平不如人家,以後跟他們做生意的商家就少了。為了這個利益,所以他們對比賽結果提出抗議。

“可是,到底是誰挑的頭呢?”江盈惠面露不解,參賽的人那麽多,想拿冠軍的人自然也很多,可最後投舉報信的人,只有一個啊,“總不能好幾個人商量好的吧?”

“有何不可呢?”榮華景竟然點頭附和了江盈惠的話,“只要他們事先訂立契約,那麽只要這個魁首在他們當中,那便相當于是他們自己得魁首給他們帶來的利益了。”

好卑鄙啊,這群人!江盈惠心裏氣地半死,“枉費我對這個大賽如此盡心,他們竟然糟蹋我的一片誠心至此,以後,我再也不要辦這個大賽了!”

“惠兒可不要說氣話。”榮華景見江盈惠義憤填膺,輕輕搖了搖頭,“我說的只是一種可能,真正的事實還需仔細推敲的。”

第 334 章 :回來救急的榮華景

柳岸點點頭,“一個都不剩,不單如此,但凡有可能跟她們接觸到的仆人也都被殺了。”

仙桃園不是什麽隐蔽的地方,這麽一群富家小姐去仙桃園中,也不可能避人耳目,除非殺光全上京城的人,不然,很快就會查到這件事,這也就意味着,只要稍有心思,就會查到江盈惠和柳岸的頭上。

昨日他們如何進林子的他不知道,可出林子的時候,即便走的小路,也是碰到過幾個人的。而江盈惠出門的馬車,從來都是有鎮國公府标志的,想讓人不認識,都難。

正是因為知道這點,柳岸才心情沉重。

這個背後出手的人,到底要做什麽?當初他原本是想着,他想借他來毀掉江盈惠的聲譽,可是如今看來,卻又并非如此。

這是同一個人所為,還是……有人在暗中出手相助?柳岸想到江盈惠不同于常人的表現,剛剛接觸她時,他曾一度懷疑,她并不是吳寧侯府的四小姐。

因為,太不像了。他從來不曾見過一個像江盈惠這樣的貴族小姐。

真地都被殺了,江盈惠緩緩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緩了好一會兒,她才睜開眼睛,“柳岸,官府會不會查到我們的頭上?”

她在上京城中待了這麽多年,到底是知道一些約定俗從的規矩的,雖然這個時代沒有現代那樣的高科技,沒有滿大街的攝像頭,但是這個地方的眼線很多時候比攝像頭更厲害,略有風吹草動,立馬就會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裏。

仙桃園,不巧正是個眼線遍布之地。

“縣主……”柳岸有些猶豫,他不想告訴江盈惠這個殘酷的事實,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就算他不說,該來的也終将很快發生。

“會的,他們很快就會查到我的頭上,是不是?”江盈惠苦笑一聲,無助地抓住柳岸的手臂,“柳岸,有什麽辦法嗎?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避開這次劫禍?”

“縣主,你不要着急,這件事情,也并非沒有轉圜的餘地。”見到那雙明媚眼睛裏的迷茫,柳岸心中十分疼惜,他想要伸手撫去她眼中的迷茫,可在這個當口,又不敢太過逾矩,“縣主昨日在辦霓裳制衣大賽,這件事情……”

“世子,縣主說了,任何人都不能闖進去。”外面忽然響起小雲的聲音。

柳岸的話停了下來,正要聽柳岸主意的江盈惠皺了眉頭,榮華景這個時候過來幹什麽?她心中一跳,不會吧,他這麽快就知道仙桃園的事情了?那些人不是……不是都死光了嗎?

“縣主?”柳岸看了江盈惠一眼,似乎在詢問她是不是要繼續說下去。

江盈惠沖他擺擺手,然後對外道,“小雲,讓世子進來吧。”

小雲這才給榮華景讓了道。

“惠兒,我聽說你辦的制衣大賽出了些問題。”榮華景大步走進房內,一眼瞥到了站在一旁的柳岸。

整個緊閉的屋裏,只有江盈惠和柳岸,江盈惠方才梳妝完,面上神情嬌美,眼角飛媚,榮華景心中一沉,閉了口,陰沉沉地看了柳岸一眼。

“柳岸,小敏的事情,就按你說的做吧。”江盈惠垂了眸,轉身沖柳岸邊打手勢邊道,“若是還尋不到人,你也不用回來見我了。”

柳岸聞言,應了“是”,便慢慢向外走去,直到走到榮華景的身邊,他才停了一下,朝他不冷不淡地喊了一聲,“世子。”

榮華景沒有應他,柳岸顯然也沒想過等榮華景的應聲,他直接擡步走了出去,臨關門前,略帶深意地看了榮華景一眼,這才帶上了門。

房門緩緩地關上,将夕陽的餘光擋在了外面。

屋中有些許昏暗,屋中的兩個人卻誰都沒有心思點燈。

“小敏怎麽了?”榮華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話來,明明他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要選擇相信江盈惠。

可到底,心不由己。

江盈惠聽得這話,心中冷笑,口中卻是道,“昨日晚上,小敏被歹人擄走了,至今還未得消息。”

“什麽?!”榮華景吓了一跳,“府中可還有人傷亡?”

江盈惠不知道榮華景的反應為什麽這麽大,不過被榮華景這麽關心,她的心中有些回暖,搖搖頭道,“只小敏一人。”

這個人為什麽要帶走小敏,難道小敏昨天也去了仙桃園?若是如此,為什麽不是殺了她,順帶殺了其他知情人?擄走小敏的人和殺害那群人的兇手,是同一個嗎?榮華景心中在瞬間急劇跳過了幾種想法。

不過,看到江盈惠有些茫然的眼神,榮華景便把這事藏在了肚子裏,這種血腥的事情,能瞞着江盈惠,便瞞着吧,省地吓到她。

“惠兒,這事你可去報了官?可要我插手?”榮華景知道小敏這個丫頭,似乎是常年打理着江盈惠的身體。

江盈惠身子骨弱,常年帶病,榮華景也曾請過太醫給她看診,都是讓好好養着,并沒有其他的話,他沒什麽辦法,也只能任由江盈惠養着小敏在身邊了。

如今小敏被人劫走了,江盈惠的身子怎麽辦?榮華景想着要不要去給她請一位鎮國公府中常來的大夫,暫時代替小敏給她看着身子。

“報官?”江盈惠愣了一下,這種事情,她心知肚明,怎麽可能去報官,不過,這事的正常反應,還真是應該去報官,她沉默了一下,便勉強端着笑道,“我正是讓柳岸實在找不到就去報官的。”

見榮華景面露不解,江盈惠解釋道,“小敏雖是我的丫鬟,但到底是個黃花姑娘,若是有人知道她被歹人劫過,她日後還有什麽盼頭?”

這話說地情真意切,榮華景心中嘆道,當真是他的惠兒,平日裏待這些下人簡直親如家人,也只有她,才會為他們想地這麽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