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3 章 :慘案

唐晖才走,柳岸的聲音就在屋外響起。

“縣主,你歇息了嗎?天快明了……”

江盈惠這才确定唐晖走了,她雙腿一軟,竟然跌坐在地上,好一會兒,她才起身靠在床邊對外道,“柳岸,你進來吧。”

柳岸應聲走進來,看到江盈惠面色慘白,鳳眼周圍一圈淡淡的陰影,明顯是一夜未眠,心中一痛,“縣主……”

“我沒事,你伺候我歇息。”江盈惠勉強笑了笑,擔驚受怕了這麽長時間,她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柳岸聽得這話,雖然眼中有疑惑,但更多地卻是欣喜,只要江盈惠自己別熬壞了身子,萬事發生,他都會舍命護她周全,“好的,縣主,今日要燃寧魂香嗎?”

“點上吧。”江盈惠點點頭,手朝柳岸軟軟地伸過去,眼睛也跟着阖起來。

小心替江盈惠去除頭上的釵環和身上的外裳,待得江盈惠面上露出恬靜的睡顏,柳岸才走出去。

“柳公子,你可出來了!”才剛走出房門,還沒來得及關上門,柳岸就聽到小雲焦急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似乎等他很久了。

柳岸知道小雲的性子,轉頭對她“噓”了一聲,順手輕輕地帶上房門,直到房門閉地嚴嚴實實,他這才拉了小雲到一邊道,“怎麽了?”

小雲一跺腳,“小敏被人抓走了!”

“你說什麽?!”柳岸大驚,這府宅裏除了玄武組的玄一他們,還布置了無數朱雀組的頂尖暗衛,簡直牢固如金湯,有誰能悄無聲息地闖進來,還帶走一個大活人?!

“公子你才被縣主喊進去,我就聽到外間有動靜,走出來一看,正好看到一個黑衣人抗着小敏從她的屋中出來,我剛想開口喊人,就被他點了穴,過了兩刻鐘才解開!一解開我就告訴玄大哥了,玄大哥讓我來找你,他領了人去追了。”

這個人對這個府裏的一切都很熟,他是誰?為什麽要帶走小敏?柳岸心中不解,但面上卻是鎮定地安慰小雲道,“你不要着急,玄一已經追過去了,相信很快就會有回音的,你跟我去小敏的屋中看看有沒有什麽異樣。”

小雲見柳岸這麽鎮定,也就跟着鎮定下來,她點點頭,跟着柳岸身後往小敏的屋中走去。

鐘聲如磬,東方的天空現出一抹白。

上京城的街道中慢慢人頭攢動,車轱辘聲,叫賣聲,歌聲,樂曲聲,水聲,開門聲,鑼鼓聲……各種聲音彙聚在一處,宣告着上京城一天忙碌的開始。

“咚咚咚”的鼓聲急急在應天府前響起,守門的差役一個激靈醒過來,套了衣服匆匆出來開門,“一大早的,是什麽案子這麽急啊?”

“啊!!!!!!!!”差役驚叫一聲,瞪大了眼睛。

只見應天府前,一排橫放着十多具白布遮蓋的屍體,一群人圍着那些屍體,失聲痛哭,聲音悲痛。

這多久沒見過這種架勢了,這是死了多少個人啊,差役拔腿就往裏跑,“老爺,大事不好了!”

八月十四,明日就是中秋佳節,祝麗華難得地沒有跟鳳王出去,邀了江芙蕖,二人一同往街上去買辦些過節的事物。

跟她們想法一樣的人很多,所以街上人來人往地非常熱鬧,即便是一大早出門,兩個人還是覺得在人群中擠來擠去。

“居士,前面有個說書樓,我們進去聽會兒說書吧。”祝麗華終是忍不了這種擁擠的氛圍,要去說書樓中暫避。

江芙蕖自然只有應好的,這中秋節對她來說,其實意義不大,因為她已經很多年沒過這個節日了,好像是從離開老宅外出求學以後,這個節日對她來說,真地就只是一個節假日而已。

兩人進了說書樓,選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

“麗華,明日中秋你打算怎麽過?”幹坐着不是事,總要找點話說,何況江芙蕖心中打算這兩日找個時機把自己開了醫館的事情跟祝麗華坦白下,好方便以後行事。

這将軍府,她怕是住不長了。

祝麗華搖搖頭,竟然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江芙蕖正想笑她,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忽然想起一件事,這堯國是古代,古代盛大的節日,諸如中秋、端午、新年這種大型節日,一般人家都會舉辦盛宴,權貴們自然也不例外。

這上京城中還有個最大的權貴,皇室,皇宮裏頭應該也會辦一場宴會宴請上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才對。

作為有頭有臉人物中的一員,祝麗華說她不知道自己的安排,還真沒什麽錯……

江芙蕖閉了嘴,轉而道,“既是如此,若是明日夜間你得空,我們在院中喝杯桂花酒吧。”

“桂花酒?”祝麗華似有不解。

“這桂花酒是我自己釀的。”江芙蕖微微笑了笑,“自覺酸甜爽口,味香醇厚,麗華可願賞臉品嘗一番?”

“自是願意的。”祝麗華點點頭,“只知道居士醫術有成,卻不知道居士還有這功夫,我那裏也有一壇上好的西子釀,到時正好一起品嘗。”

兩人相視一笑,竟是有些感覺互相之間的距離近了許多。

“你聽說了沒,昨日夜裏有歹人行兇,一夜之間殺了五十多個人!血流成河啊,如今應天府前堆滿了屍體,差役都忙不過來!”

“可不是,聽說連個聲響都沒有,也不知道是誰這麽狠心!那裏面很多都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呢。”

隔壁桌上坐下兩個人,他們的談話傳進江芙蕖和祝麗華的耳朵。

江芙蕖和祝麗華兩人眉頭同時蹙起,中秋佳節就要到了,上京城中卻忽然有人行兇?要知道,這幾日上京城中的防衛比平日嚴實了許多,再加上祈福大典的事情一直沒有查明,當差的人都格外小心。

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有人行兇這麽猖狂,這個人是誰,有什麽目的?

兩人幾乎是同時起身,然後互相對看一眼。

第 322 章 :救命丸

這都過了多少年了,怎麽唐晖忽然過來問她救命丸的事情。

當初為了接近唐晖,她給他送了一瓶靈泉水和一顆靈藥,這顆靈藥就是救命丸,因為那個時候,她一直像外人一樣以為,唐晖的身體不好,到後來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假象。

她當初送他救命丸的時候說過,任何病只要吃了這顆救命丸就能起死複生,雖然不能痊愈,但也會好十之八九,這話不虛,是高人親口告訴她的。

可惜這麽好的藥只有一顆,她當時腦子發熱,覺得自己有靈藥空間在,以後要什麽好藥沒有,就把它送了出去。

但是從那以後,高人再沒有給過她這種靈藥,連類似的方子都沒有,讓江盈惠好一番後悔。

這麽多年,唐晖對此毫無反應,卻在今天特意跑過來跟她問救命丸的事情,難道是他服用了那顆救命丸?江盈惠心中有些可惜,這麽好的藥沒了,口中卻是不敢說實話,只道,“是我去明心庵中求願的時候,一個高人贈與我的,當年我不是與你說過了嗎?”

“對,你說過,你說那個高人穿一身破爛灰衣,發須皆白,身高七尺,拄一根木拐,穿一雙草鞋,手中搖着一把破蒲扇。”唐晖每個字都說地很慢,很清晰,仿佛怕江盈惠聽不明白一樣。

江盈惠卻是越聽越心驚,這記得也太清楚了吧,她當年就是胡謅地一個高人形象!唐晖記這麽清楚,難道他真跑去找了?

……不會,不會找到了吧?!!!

“你當時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得。”唐晖的聲音有些冷,“因為這五年的時間,我一直在找這個高人。”

真地在找啊!江盈惠頭皮有些發麻,她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結果,你猜我找到了什麽?”唐晖的身影出現在江盈惠的視線裏,地面上,他的影子被燭光拉地很長,黑暗一片。

“江盈惠,你竟然在騙我。”唐晖說出了江盈惠最不想聽到的話。

江盈惠擡起頭,看向唐晖,試圖為自己辯解,“我沒有……”

“我遍尋人不到,便去明心庵中,幾乎問遍了裏面每一個接觸過你的師傅,她們告訴我,你那日并沒有跟外人接觸,只在佛堂中一心拜佛。”唐晖打斷江盈惠的話,“她們說的話難免有偏頗,我便去找了那日伺候你的一個小丫鬟。”

“是……是誰?”江盈惠心中跳出一個丫頭的名字。

那個丫頭是她無意在逛街時撞上的,一雙杏仁似的眸子非常像江芙蕖,她一時心癢,竟然把她買了下來,放在身邊解悶。

那天去明心庵,她正是打算處理這個丫頭,因為,她已經得到消息,江芙蕖瘋了,那就不再需要一個替代品留在眼前礙眼了。

“小莩。”唐晖果然說出了那個丫頭的名字,“你那日,是要去把她賣了吧?”

江盈惠的頭低低地埋着,不敢擡起來,因為她不知道要怎麽面對唐晖,謊言已經被拆穿,實話又是不能說的,她應該怎麽辦?

“蕙蘭縣主當真是別有用心,竟然拿那樣一個低賤的丫頭去作踐江芙蕖,若是讓吳寧侯府知道了,呵呵……”唐晖沒有說下去,他語氣忽然轉冷,如冰霜落在江盈惠的心上,“現在,告訴我,那救命丸是從哪裏來的。”

雖然從小莩嘴裏知道了一些江盈惠和江芙蕖的事情,但江芙蕖幹他何事,他才懶得去管。

江盈惠冷汗涔涔,她心中想了幾個說辭,但沒有一個滿意的,聽到唐晖這逼問的語氣,她一着急,脫口而出,“我不知道!這是小敏給我的!”

小敏精通醫術,來歷卻不明,江盈惠養她在身邊,一是要她的醫術,還有一個就是她長地足夠安全,她不用防着。

這個時候,除了小敏,她實在是想不到其他能給她背鍋的人了。

“小敏?”唐晖念着這個名字,似乎沒想到這個人是誰。

“她是我的大丫鬟,來自江湖中,我也不知道她是何門何派,但是她的醫術很好,當年為了報我收容她的恩情,把救命丸給了我。”江盈惠幾乎是一口氣說完,中間連個停頓都沒有。

說地如此順暢,連她自己都信了,不明情況的唐晖自然也信了,他點點頭,“這個小敏交給我,我就幫你解決仙桃園的事情。”

“可以!”江盈惠一口定了下來,不過,她旋即又有些猶豫,小敏這麽稱心的丫鬟,要找出第二個來,只怕有點困難,她咬了咬牙,對唐晖道,“可是,你能不能留着她的性命給我?你知道的,我的身子一向不好,常年離不得藥,她對我的病症最是了解的。”

一年到頭吃藥是事實,不過不是因為江盈惠身子不好,而是因為她想維持自己漂亮青春的容顏,只能這麽做。

可是,知道這個事實的人除了江盈惠,再沒有其他人,就是小敏,也被她蒙在鼓裏,因為她給小敏的藥方子是她從靈藥空間拿出來的,最後還要加一味最關鍵的藥材,就是靈泉水。

唐晖聽江盈惠這話,竟然側目看了她一眼。

江盈惠被他烏黑的眸子看地心驚膽戰的,生怕他忽然反悔,心中惱怒自己多嘴,幹嘛為了一點便利就說出這樣的話。

誰知,她這邊在惱恨,唐晖那邊居然同意了,“只要她如實告訴我救命丸的來處,我便放過她的性命。”

言罷,唐晖擡步就要離開。

“等等!”江盈惠忙喊住他。

唐晖停下步子,卻沒有回頭,“還有什麽事?”

“仙桃園的事情……”還沒跟她說怎麽解決呢,這讓她怎麽相信他。

唐晖低笑兩聲,“我唐晖做事,蕙蘭縣主竟然還不放心,呵呵!”

笑罷,他身子一躍,直接跳窗而出,消失在微微轉明的夜色中。

第 321 章 :有條件的幫忙

唐晖看地不是別的地方,卻是她左手腕上露出來的牽牛花手鏈。

“這個手鏈,你是從何處得來的?”唐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他不會發現這個手鏈的不同了吧?江盈惠心中大驚,面上卻不敢露分毫異樣,只繼續瞪着唐晖道,“關你什麽事?怎麽,我們女人家用的東西,你也開始關心起來了?不然我帶你去麗人坊中挑上幾件?”

唐晖聽江盈惠這麽說,目光從她的手鏈上移開,竟然也沒多追究,只淡淡道,“這手鏈不要讓外人看見。”

廢話,這還用你說,這手鏈是我的寶貝,我會輕易露出來?今天是個意外,被你吓地忘了這茬,江盈惠心中腹诽。

不過,江盈惠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擡起頭,看向唐晖,他的面上神情一如既往的陰冷,肌膚就像玻璃般透明光滑,沒有一絲皺褶和污點,讓一直用靈泉水養了好幾年才達到現如今完美肌膚狀态的江盈惠都有些嫉妒。

唐晖到底知不知道這個手鏈的特殊?如果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平靜,如果不知道,他又為什麽要叮囑她別把手鏈讓別人看到?江盈惠心中不解,卻是不敢問唐晖的,她現在就盼着唐晖趕快走,她甚至不想知道他今日為什麽而來。

“今日這個時辰你還未睡,可是在擔心仙桃園中發生的事情,被人傳出去?”

唐晖的話如平地一聲雷,驚地江盈惠腦子有片刻地空白,好半天才活泛過來,她僵硬着脖子,擡起頭,定定看着唐晖,“你……你怎麽會知道仙桃園的事情?”

她心裏已經篤定是禧王和禧王妃兩個人做的,再沒想過唐晖。

“呵。”唐晖陰陰笑一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和柳岸的事情,只怕除了榮華景那個瞎子,誰都知道了。”

怎麽可能!

“你胡說!”江盈惠矢口否認,“唐晖,你別血口噴人,我跟柳岸之間清清白白,從來不曾有過什麽,倒是你!你對我……對我……”

唐晖的眼眸陰沉如烏雲,內裏仿佛随時會雷電轟鳴,對着這樣一雙眼睛,江盈惠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勇氣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對你如何?”唐晖的嘴角微揚,勾出一抹極淡的笑,“男歡女愛,你情我願而已,難道蕙蘭縣主覺得,我會對你如何?像榮華景一樣對你癡情?呵呵。”

這淺淺的笑聲聽在耳中,無比刺耳,江盈惠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瞬間就像要燃燒起來,你情我願,原來這就是唐晖對她的觀感,原來他是這麽看她的!枉費她一直以為……一直以為他對她是歡喜的,所以……到現在這個年紀還未娶妻。

卻原來都是她自作多情,難怪在他身邊,她一直覺得不安心,想要遠離,這是女人的直覺啊,趨利避害的直覺!

看着表情變化精彩的江盈惠,唐晖眸子暗了些許,他移開視線,目光在江盈惠的房內環視了一圈,口中冷冷道,“如果你夠聰明,就應該知道,這個時候,你應該做的事情是什麽,而不是在我的面前說那些拙劣的謊言,浪費時間。”

“等到這天一亮,日頭從東方升起來,你的好日子,只怕便要到頭了。”唐晖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讓江盈惠渾身生寒,“榮華景,你猜猜看,他聽說了這事後,還會不會沖破世俗,一力維護你?”

江盈惠身子顫抖起來,唐晖并不是在吓唬她,她知道,那是多大的麻煩。

“哦,差點忘了,榮華景現在很忙,只怕顧不上你。”唐晖嘴角弧度加深,他走到江盈惠身邊,彎下腰,覆在她耳邊,聲音輕輕地,“你從江芙蕖那裏搶來的東西,好像要失去了。”

“江芙蕖在你那裏!”江盈惠聽到江芙蕖的名字,竟然把自己的害怕都給忘了,她頗有些激動地側頭看唐晖,企圖從他的面上看到端倪。

可唐晖冰冷的,沒甚表情的臉讓她失望了。

唐晖直起身子,站地離江盈惠遠了一點,他上上下下地看着江盈惠,眼中帶了些許的疑惑,這個女人,總是這麽的莫名其妙,明明擔憂自己的處境擔憂地睡不着覺,卻在他一句話後,就把擔憂全給忘了。

江芙蕖,這個女人對江盈惠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讓她這麽多年還念念不忘,對這樣的人,難道不是應該一殺了之嗎?當初有機會,為何又要留着她的性命?

真是讓人想不通呢。

“你是要江芙蕖的消息,還是要我幫你解決仙桃園的事情?”唐晖懶得再想,也不想再跟江盈惠繞彎子,因為他覺得跟江盈惠說話非常累!這種累有時候很有意思,可有的時候卻讓他很不耐煩。

唐晖是來幫她的?江盈惠被這個信息再次震驚了,唐晖為什麽要幫她?他不是看不起她嗎?難道是他口是心非?

“快點做決定!”見江盈惠呆呆看着他不說話,唐晖不耐煩地催促了一句。

“幫我解決仙桃園的事情,我一定會記住你對我的這個恩情。”江盈惠立即開口,江芙蕖很重要,但現在更重要的是她的名聲。

唐晖聽江盈惠做出這個并不意外的決定,心中冷笑兩聲,這才是他認識的江盈惠,“可以,不過,這個恩情你就不用記住了,因為我幫你,是有條件的。”

果然不是特意過來幫忙的,江盈惠心中歡喜瞬間被澆滅,她有些恹恹地,也有些忐忑地問唐晖,“是什麽條件?”

“告訴我,你以前給我吃的那個救命丸藥是哪裏來的?”唐晖目光銳利。

救命丸?江盈惠心中頓了頓。

第 320 章 :夜闖的唐晖

看着周圍熟悉的布置,江盈惠先是有些呆呆的,然後她便火冒三丈地開始罵高人,“傲什麽傲?再傲還不是不敢出來見人?騙我說什麽自己不是受困在這個手鏈裏,等以後我不需要靈藥了,我就把這個手鏈徹底毀了!”

雖是這樣罵着,但她到底不舍地動手鏈一絲一毫,只随手抄了周圍的桌椅瓶盆,摔地摔,推倒地推倒,一整個屋子裏都是乒乒乓乓的聲音。

“縣主?”柳岸的聲音從屋外傳來,飽含擔憂。

江盈惠心中煩躁,朝他吼了一聲,“閉嘴!”

柳岸的聲音頓時消了下去。

江盈惠正要再把牆上的畫撕下來,卻聽耳邊一陣低沉的“呵呵”笑聲。

她立即轉過頭,身後空無一人,只有大開的窗子和外面烏黑的天色,江盈惠汗毛緊豎,“柳……”

後面的話沒有喊出來,她的嘴不停地張開閉合,卻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江盈惠急地臉上通紅,轉身就要朝門口跑去,只跑了兩步就被人從身後點住了穴道,站在原地,口不能言,腳不能動,如同個木偶似的。

是誰,到底是誰大半夜地不睡闖到她的府裏面來!府中朱雀組的暗衛都死光了嗎!柳岸是怎麽養地人!她的命都快要沒了,他們還沒察覺到!

江盈惠豎起耳朵,聽到身後輕微的腳步聲,沙沙沙地,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眼看着就要走到她身後了,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吓出來了。

是誰?到底是誰!!!他要幹什麽?!!!

“蕙蘭縣主。”一個陰森的聲音傳入江盈惠的耳朵。

江盈惠聽到這個聲音,竟然松了一口氣,吓死了,還好不是歹人,不過,她很快又全身警戒起來,不,這個神經病比歹人更可怕。

來的人正是上次在巷子裏堵住她的唐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進來的,上次不是還說,沒辦法接近她嗎?難道這神經病的功夫又有長進了?

唐晖這個人,常年陰沉着一張臉,偏他長地線條分明,是個實打實的帥哥,配上他那氣質,就是個帥帥壞男人的寫實版,也正是因為這樣,當時第一眼看到他,她的心就砰砰亂跳起來。

壞地太帶勁了!!

可是,真正如願跟他在一起後,江盈惠很快就後悔了,唐晖不是壞地帶勁,他是壞地透徹,簡直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地壞。

他給自己的父親下毒,派人追殺自己的親弟弟,這還不算,跟着他十多年的小厮和貼身随從,他說殺就殺,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的身邊,現在已經沒有一個跟他的時間長過兩年的人,那些之前伺候過他的人,就連江盈惠都不知道,是被他殺了,還是被攆了。雖然她潛意識裏希望是後者,但是她清楚地知道,真正的事實,應該是前者!

這樣一個嗜血無情的人,饒是江盈惠自認魅力過人,也不敢保證他沒有對自己動殺心的那一刻。

所以,發現他的真面目後,她就一直避着他。誰知道,有些人,真地是避無可避!!!

唐晖也不知道練的什麽功夫,這幾年,他的身形瘦削了很多,江盈惠還經常能從他的身上感覺到陰森之氣,非常吓人。

她曾經問過柳岸,這個唐晖厲害不厲害,柳岸雖然沒有明确告訴她這是什麽功夫,卻跟她說過,唐晖練的這種功夫只要成了,最後肯定天下無敵!

“仲南。”江盈惠強壓住心頭的害怕,無聲地張口喊唐晖的名字。

一張瘦削的刷白的臉龐出現在她的面前,唐晖似乎又瘦了很多,鹳骨都快凸出來了,他的眼睛裏黑色的眼珠幾乎覆滿了他的眼睛,看着烏沉沉的,讓人心悸。

唐晖伸出修長幹瘦的手指,輕輕在江盈惠面上摩挲,就像是要确認,她是不是個活人一樣,大略過了一刻鐘的功夫,江盈惠簡直要被他看出病來,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要幹什麽?”

話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了一下,她可以出聲了。

她心中一喜,正要喊柳岸,卻見唐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修長冰冷的手指覆上她的紅唇,替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你最好別喊柳岸,否則,你明日只怕就見不到他了。”

這話說地陰森森的,江盈惠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殺了柳岸。

他真地會這麽做的!

柳岸現在還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她的清白就一輩子都洗不清了,江盈惠咬緊牙關,忍住害怕,勇敢地直視唐晖的眼睛,努力讓自己臉上擠出一個微笑,“仲南,你怎麽來了?你要來,只管跟我說一聲,何須這般周折?”

“不周折,怎麽能見上你呢?”唐晖薄唇一勾,露出一個冷冷的笑,“蕙蘭縣主如今可不同往日。”

這話放今天之前聽,江盈惠都不會覺得有什麽,可是今天白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江盈惠心中便梗着一根刺,聽到唐晖這話,她竟然想到了白日的事,她的面上十分不自然,“怎麽就不同了,我還不是我嗎?”

“自然不是。”唐晖忽然抓住江盈惠的左手,将她的左手緩緩地拉起,放到他的胸膛處。

他的胸膛冷硬地很,隔着衣服都能感覺硬如鐵壁,江盈惠覺得自己的手心很燙。

唐晖這是要幹什麽?他是要……是要……江盈惠心中急跳,有些害怕起來,柳岸可是守在屋外!!

“以往的你能牽動我的心,但是如今的你,我的心,心如止水!”唐晖猛地将江盈惠的手甩開。

他的力氣很大,江盈惠被他掼出去,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頗為狼狽,“你幹什麽!大晚上地來找我,發什麽瘋!”

江盈惠扭過頭,再也維持不住面上的表情,咬牙切齒地瞪着唐晖,要是可以,她恨不得一劍捅死他,這個神經病!還說禧王喜怒無常,說地是他自己才對吧!一丘之貉!!!

她心中咒罵着,卻發現唐晖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順着他的視線低下頭,江盈惠心中跳動驟停。

第 319 章 :威脅?

小星星心想,為了防止今天這種事情再次發生,他要把須彌仙府給封禁起來,這一個月的時間不讓江盈惠再随意進來了。

江盈惠長長的指甲嵌進割開的傷口,劇烈的痛意讓她的眼淚嘩嘩落,怎麽都止不住,“高人,你知道我活了兩輩子,上輩子的我受盡欺淩,這輩子幼時又被吳寧侯府的人百般輕視,好不容易才掙地如今的一切,我不想失去它,請高人幫幫我,不要再讓我受苦了,老天待我實在是太不公平!”

想到自己許久不曾記起的現代社會,江盈惠的腦中竟然浮現出她父母的身影,這麽多年過去,他們應該都老了,沒有她在,他們也能過地省心吧,畢竟在他們的眼裏,她一無是處,就只會給他們添堵。

要是他們知道她現在過地這麽風光,也許就會對她另眼相看呢,可惜地是,隔了兩個時空,她沒有辦法向他們展現現在的自己,江盈惠心中有些遺憾。

她的思緒飄地有些遠,眼淚流斷了竟然也沒注意,就那麽幹幹地站在那裏。

小星星看着江盈惠就來氣,因為江盈惠在他的眼裏只有一個模樣,那就是她在現代社會那個模樣,醜!醜人多作怪!

“接下來一個多月,空間中不能再有人進來,你好自為之。”不想在看她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小星星手一揮,就要把人給送出去。

江盈惠聽到小星星的話,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大喊一句,“慢着!”

在小星星面前,江盈惠哪次不是俯首帖耳,他還從來沒見過她這麽大聲的時候,一時動作就頓住了。

“高人,你不肯幫我是不是?!”江盈惠咬牙看向虛空,那裏一片虛無,可是江盈惠知道,高人就在那裏!他看得到,聽得到一切!

小星星見江盈惠忽然換了一張面孔,心中頗有些不屑,但不知為何,竟然想看看她到底要幹什麽,便道,“是又如何?”

“既然明日以後,我的生活不得安寧,那高人你也別想安寧!”江盈惠眼中迸出惡毒的光芒,她擡起手腕,露出左手腕上的七星花手墜子,“我知道高人你很厲害,但是你再厲害,都只能待在這個牽牛花墜子裏面,如果我毀了它,你知道後果的!”

江盈惠語氣狠戾,心中卻是忐忑不安,因為嚴格來說,她也不知道這個墜子能不能困住高人,因為高人在她面前從來沒露過一絲深淺。

小星星聽到牽牛花三個字,心中冷笑一聲,這個蠢貨,連七星花都會認錯,還想着威脅他?

“哦?”小星星淡淡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江盈惠支着耳朵等小星星的反應,誰知道他竟然反應這麽冷淡,她心中一跳,難道這墜子困不住高人?怎麽可能呢?如果是這樣,那他為什麽一直待在這裏面,從來不出去,那些施舍的事情也都吩咐她去做,自己動手不是更好?或者找別人也行啊!

高人在騙我!江盈惠難得聰明了一回,她心中篤定高人肯定在故作鎮定,此刻的高人心中一定很慌張!

“高人是不是不信我?”江盈惠一狠心,将手墜子從手腕上扒拉下來,拿在手中高高揚起,眼睛一閉,就要往地上砸去。

她維持這個動作大概半刻鐘的功夫,那手上的勁道怎麽都不舍得松開,可是耳邊想聽到的話,也怎麽都沒響起。

江盈惠睜開了眼睛,神色終于開始慌張了,高人是真地不怕她毀了這個手鏈,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高人,你還在嗎?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剛剛一時氣極,所以才有冒犯的舉動,你不要離開我,我不會毀了這個手鏈的。”

她的語氣慌亂,腦子裏一片混亂,失去了榮華景,她只是失去了愛情,可要是失去了靈藥空間,那她接下來的人生,也許都會失去。二者權衡之下,她自然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靈藥空間。

小星星在上面看夠了江盈惠的表演,心中道,到底是個蠢物,經不住多大的架勢,他不過這麽一詐,她就開始自亂陣腳,虧她這麽多年還身居高位,本還以為她多少會有點長進,誰知道都是白瞎功夫!浪費他以前給她的那麽多靈藥。

這麽一個人,到底自己當初是為什麽會把她看錯成江芙蕖的???這兩個人個性差別如此明顯,只要長了眼睛的,基本都不可能看錯啊,難道是自己那天眼睛瞎了?

小星星心中十分不解。

“手鏈你毀不毀,對我影響不大。”小星星忍着心中的郁悶,悶聲道,“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麽待在這個手鏈裏不走。原因絕不是你想地我受困于此,而是,這手鏈是我一個故友之物,我答應過替她看好這個手鏈。”

直到把它,交還給她。

“不知高人的故友是?”江盈惠第一次聽高人說起他的事,竟然忘了自己的處境,開始探問起高人的事情來。

高人說這是他故友的東西,難道她是故友的後人?所以才能觸發這個手鏈的靈藥空間?書上不都是這麽寫的嗎,血緣關系,很重要!

“你沒必要知道。”小星星卻沒有如江盈惠所願地滿足她的好奇心,他冷聲道,“你只要知道,這個手鏈在,你尚且能好好的,但要是它不在了,我也就沒有給你提供靈泉水和靈藥的必要了。”

江盈惠聽高人語氣冷厲,忙點頭道,“高人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這個手鏈的,一定不會讓高人失望的。”

言罷,她正想着再跟高人做筆交易,卻感覺自己眼前一白,然後,她整個人就從靈藥空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 318 章 :向高人求助

“桀桀”聲随着火光的亮起響起來。

大祭司眼中紅色大熾,他張了嘴,聲音有些沙啞,“幽冥老鬼,是你!”

“桀桀。”一個黑色的身形輪廓如影子般出現在火圈外,它全身只穿一件黑色篷衣,本該是臉的地方一片烏黑,在火光中十足可怖。

“是誰讓你損耗這麽大,竟不惜耗費上百年的功力也要尋出來?”大祭司冷笑一聲,“你可知道,你求我,要付出什麽代價?”

“桀桀桀。”幽冥老鬼似乎是在回大祭司的話。

大祭司聽完,沉默了一下,然後才道,“你走吧,這不可能,我幫你的唯一代價,就是你從此消失在這個世間,不可能有其他的交易。”

“桀桀桀桀……”幽冥老鬼急急地叫喚起來,語氣很焦灼。

大祭司卻不為所動,他眼中忽然迸出一道紅色的光芒,直射向幽冥老鬼,“桀”地一聲,幽冥老鬼戚戚叫了一聲,身影在瞬間散去。

大開的窗戶被人撞地啪地一聲打在閣樓牆壁上,然後便再次恢複寂靜。

大祭司眼中的紅色慢慢消退,最後恢複了烏墨色,他手一動,周遭的火圈便飛了起來,重新落回他的指尖,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向窗外。

夜色已深,烏黑的天空中銀光點點,一直暗沉的紫微星光發出了微弱的光芒。

大祭司心中回想着幽冥老鬼說的話,眼中神色幽暗,上京城出現一個法術高深的人,難道是早已寂滅的仙道一派又崛起了嗎?

會重傷幽冥老鬼,還讓他尋無可尋,以至氣急敗壞地來找他,應該不是心懷惡意之人,所以才帶動了帝星,帝星湛露,鋒芒無擋,這看似繁華的上京城,只怕很快就會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

“高人?高人你在嗎?”小小的木屋中,江盈惠不停地朝虛空喊着,她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可她仍舊不放棄。

這是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黑夜漫漫,她不敢閉眼,只想着讓這個黑夜長一點,再長一點,最好永遠不會有天亮,她也就不用擔心那些風言風語,異樣的目光,和榮華景。

“高人,這麽多年,你的任何吩咐我都小心去辦,對你的忠誠,高人你是知道的。”江盈惠見小屋中毫無動靜,她一咬牙,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刀,對着手腕就割了下去,鮮紅的血液從她的手腕上流出來,繪成一條條猙獰的血線。

“高人,這就是我的誠心,只要你幫我度過這次難關,以後我江盈惠就敬你為主人,對你言聽計從,絕無虛言!”江盈惠跪在地面上,痛意讓她的面色有些白,可她不敢呼通,心中滿懷期待地看向虛空。

一團虛幻的白雲之中,一個胖乎乎的小身影正端坐其上,閉目聚神,眼看着就要成功了,鼻子裏忽然鑽進一絲腥遭的血腥味,“噗”地一聲,他口中吐出一口鮮血,胖乎乎的身形在瞬間瘦了一圈,他的身形也跟着拉長,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由一個小胖孩變成了一個身形修長的年輕男子。

此人正是才回須彌仙府的小星星。

“長大了”,小星星面上卻不見一絲高興,他伸出手,将嘴邊的血跡擦幹淨,然後雙眼陰鸷地往下看了看。

小木屋中,江盈惠竟然在給自己放血,她的血有多臭,她自己不知道嗎?讓他剛剛的修煉功虧一篑,當真是可惡!!

小星星手一劃,一道鏡面出現在他的眼前,裏面回放着江盈惠剛剛割脈放血的畫面,這個江盈惠到底在幹什麽!又招惹了什麽事?!

“我不需要仆人。”小星星的聲音虛無空靈,他的眼中帶着一絲不屑,“尤其是愚蠢的仆人!”

江盈惠聽到高人的聲音,面上一喜,可這喜還沒維持到一秒,就僵住了。

高人在說什麽?他是在嫌棄她嗎?這麽多年,他指使她做這個,做那個,她一直以為,他是把她當仆人看的,就等着他開口收她為仆,兩個人共同進退的時候,再跟他提條件呢。

卻原來不是這樣,不是她想的這樣,高人一直不明确地開口,是看不起她!

愚蠢!!多少年了,沒有人敢當着她的面說這個詞了,她也幾乎把那段“愚蠢”的歲月給全忘光了,卻被高人忽然提起來。

江盈惠心中恨地咬牙,卻只能強自忍着,卑微道,“高人,就算你不想收我為仆,可看在這麽多年我盡心盡力伺候你的份上,你就幫幫我這次吧。”

“伺候我?”小星星兩眼往上翻了翻,露出大大的眼白,“你也敢說伺候這個詞,哪次幫我做事的時候,我沒給你好處了?”

不要說好處,就那個靈泉,被她用地都快幹涸了,他還沒找她算賬呢!

“高人,我……”江盈惠語滞,仔細一回想,高人說地好像沒錯,每次高人要她做事,好像都會給一個好處,她還以為高人是要獎勵她,誰知道,高人這是在跟她劃清界限!早知如此,她有些好處她就不該拿,反正拿了也沒什麽卵用!應該讓高人多欠她的人情的。

看到江盈惠心中所想,小星星心頭煩躁,這個貪得無厭的女人,當初要不是自己一時着急找錯了人,導致真正要找的人差點過不來,哪裏會有如今這糟心的畫面。

說來說去,都是他太過驕傲,連确認一下都懶怠,結果釀成大錯,這個世界的氣運都差點要讓這個他引發出來的意外給毀了,害他受到強大的天道反噬,法力大退,連維持原形都困難!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高人,你就幫幫我吧,我不想被人唾罵,我不想失去榮華景,我愛他啊,高人,你知道愛嗎?”江盈惠眼中淚水靜靜流出,模樣楚楚可憐。

這副樣子讓一般人看到了,定是憐惜不已的,可惜小星星能看透人心,他一眼看到江盈惠心中真正的想法,是要對他用什麽苦情計,打量他跟她一樣是個傻子呢?

“此事不用再說了,若是無事,你就出去吧。”

第 317 章 :小星星閉關

江芙蕖有些意外,難道這個聽松館的人跟祈福大典的案子牽扯上了?最近宋伯遠可是一直在查這個案子,連易容術的授課都被他“曠”了好多節。

“你下次出現,是什麽時候?”江芙蕖其實還想問問江盈惠的事情,但是她知道,她要真問了,小星星八成是不會回答她的,索性也就不浪費那個功夫了。

“一天,兩天……”小星星掐着他胖乎乎的手指頭開始算,算了半天,終于算明白了,“大概要一個月後吧。”

一個月,這麽長的時間?

“對了,章雨堂最近可能會來找醫館的麻煩,你要多提防。”小星星的話說完,也不管江芙蕖是不是懂,身影就直接化作一道綠光消失了。

江芙蕖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章雨堂,是章丘聖的兒子,她最近一直讓人盯着他們府上的動靜,本以為章丘聖醒過來應該去對付江盈惠了,誰知道,竟是沒什麽動靜。

原來,是打算對付她了?她得罪過他們尚書府嗎?不就多收了幾兩診金嗎?不給錢,是想早點死嗎?那就別進仙府醫館啊!

江芙蕖不以為意,要說江盈惠注意到她,她還會有點忌憚,可是這個章雨堂和章丘聖,不是她看不起他們,而是……他們運氣不大好,因為醫館很快就要來一個他們招惹不起的病人。

算算時間,鳳王說的那位名沙枳的人,應該很快就要到了。

江芙蕖的目光在小小的醫館中環視一周,也是時候去找祝麗華和鳳王坦白醫館的事情了。

“小姐,我做了小星星愛吃的蝦仁糖球,黃金粘糕……”司硯端着托盤從屏風後走了進來,看到屋中只江芙蕖一人,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眼睛在房內尋找,“小姐,小星星呢?”

“他回家了。”江芙蕖走向司硯,把托盤上的美食拿下來,“司硯,你的手藝愈發長進了,聞着味兒就知道好吃。”

“回家了?小星星家在何處?”司硯将托盤放到桌面上,順嘴問了一句。

江芙蕖唔唔兩聲,含糊不清地應了一句,司硯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唯恐她傷了喉嚨,小星星的事情也在瞬間抛到了腦後,“小姐,你慢點吃,這糖球很燙的。”

是很燙,不過也很好吃啊。

江芙蕖眼中被燙出了眼淚,含着盈盈的淚花把口中糖球吞了下去,這才口齒清晰道,“司硯,白蛉呢?”

“白蛉他在外間。”司硯朝外喊道,“白蛉,你不是要找小姐嗎?”

白蛉應聲走進來,沒看到小星星的身影,他似乎也愣了一下,不過他并沒有說什麽,只走到江芙蕖和司硯的身邊,“居士,聽松館中的那個掌櫃,有些隐秘的本事。”

隐秘的本事?小星星怎麽沒說,這就是白蛉的發現嗎,她朝白蛉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白蛉這個靈人,她只知道他的“藥”用,還真地不知道其他的用處,也許身懷異能也說不定呢,“能看出來是什麽本事嗎?”

“他好像能感覺到我的不同。”白蛉皺了眉頭,“就像我能發覺他的不對一樣。”

見江芙蕖和一旁的司硯都有些不明白,白蛉解釋道,“我天生感覺敏銳,異于常人。”

要不然,他當時也不會對江芙蕖那麽客氣了,至于司硯……這确實是個意外,一個意外地處處合他心意的女子,就像是那個命中指定的人一樣,卻那麽突兀地出現在他的面前,還是這樣一個卑微的身份。

好在,江芙蕖待司硯,并不像個下人。

“那你有沒有危險?”江芙蕖知道白蛉的體質,要是那個人知道了白蛉的秘密,他又跑去堯明帝跟前邀功,只怕白蛉處境要艱難。

白蛉搖搖頭,“沒有感覺到危險,應該沒事。”

這就是說,那個掌櫃沒想過去跟堯明帝跟前舉報白蛉。這就奇怪了,這古代講究士農工商,但凡是個男人都想做個“士”,也就是在朝廷當中做個官。

這掌櫃竟然想都沒想過這茬,是他淡泊名利,還是有其他的原因呢?江芙蕖想到小星星說的話,宋伯遠也去了聽松館。

宋伯遠去聽松館,絕對不是喝茶的,應該是要查探什麽事情。

這個聽松館,為什麽這麽麻煩,江芙蕖眉頭微不可見地蹙起。

“白蛉,你是不是還有話要跟小姐說啊?”司硯見白蛉站在一旁看着江芙蕖欲言又止,卻是不開口,忍不住替他問出了口。

江芙蕖聞言,視線轉到白蛉身上。

白蛉頓了一下,到底還是道,“居士的不同,當時我也是感覺到了的,所以,那個掌櫃應該也能知道。”

什麽?!江芙蕖被白蛉這句話吓了一跳,“那豈不是我下次撞上他,他一眼就能認出我?”

這堯國的奇能異士也太多了吧,正常人在哪裏??自帶最強識別功能啊,這種人才放到現代給刑偵減負多少!

“卻是如此。”白蛉點點頭,“所以,居士以後去聽松館,切不能僞裝,免得露了馬腳。”

本來還打算常常換臉過去的……

江芙蕖有些沮喪,“嗯,多謝你告訴我這些,白蛉,你和司硯先出去吧,我想靜一靜。”

她要好好想想,今日發生的這些事情。

望星臺中。

閉目打坐的大祭司忽然睜開了眼睛,他的雙眼通紅,一雙眼睛如探照燈一般在房內環視,小小的閣樓間裏萬籁寂靜,仿佛什麽都如尋常。

“叮鈴叮鈴”,細細的銅鈴聲,随着風聲傳進大祭司的耳朵,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大祭司手中掐了個指訣,一小簇火出現在他的指尖,他看也不看,直接朝着自己四周甩開,“呼啦”一聲,一個火圈将他圍繞起來,照地四周大亮。

第 316 章 :真正的身份

“江芙蕖!你可回來了!”竟像是能預料到她今日會來醫館一樣。

來地正好,她也剛要去找小星星呢。江芙蕖嘴角勾出淺淺的笑意,可看到小星星的時候,她嘴角的笑容就變成了抽抽。

小星星兩只琉璃似的眼珠子居然跟熊貓眼睛似地烏黑一圈,不單單是這樣,他平日裏最注重的外裳也破破爛爛地,就像剛剛跟人幹了一架似的。

“小星星,你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司硯見到小星星這副凄慘的模樣,忙心疼地走上前,彎下腰要去摸小星星的面龐。

小星星避開了她的手,直接跑到江芙蕖身邊,兩只眼睛淚汪汪地看着江芙蕖,這模樣活像……那個揍他的人是江芙蕖一樣。

江芙蕖眉頭微微挑起,為了不讓司硯尴尬,她朝小星星伸出手,順勢拉着他往內屋走去,“司硯,你去給小星星煮些吃食,他定是餓了。”

餓了?司硯瞪大了眼睛,看了眼小星星。

小星星腮幫子立即鼓了起來,他朝司硯微微笑了笑,然後轉頭就瞪了江芙蕖一眼,這個女人,枉費他剛剛為她跟別人打了一架,她竟然又在司硯面前編排他!!

江芙蕖感覺到了小星星“火辣辣”的目光,她心中愉快,連步子也輕快了些,待得到了內屋屏風後,她立即松開了小星星的手,轉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怎麽,你又跑去做什麽了?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還不是因為你!”小星星很生氣,“我見有歹人要害你,所以想給你提醒,誰知道……哼!”

誰知道那個鬼地方竟然有魂陣,差點讓他魂飛魄散,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

“歹人?你說地是聽松館的人?”江芙蕖腦中一轉,便明白了過來,“你去了聽松館?你看到那個中年人了?”

“嗯。”小星星仍舊氣鼓鼓地,“你不知道,那個地方可邪門了,我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是很邪門。”江芙蕖點點頭,附和着小星星的話。

“以後,你千萬不要去……”小星星忽然明白過來江芙蕖剛剛說了什麽,他停了話頭,驚喜地看向江芙蕖,“你認同了我的話,對不對?!”

江芙蕖見小星星這副誇張的模樣,哂笑道,“怎麽,這麽激動,難道是以前我總是跟你意見相左?”

“可不是嘛?不過,反正我也習慣了。”小星星擺擺手,雪白的面上既然有了兩朵粉暈,“你忽然贊同我的話,倒讓我有些不自在了。”

他摸了摸自己胖乎乎的臉頰。

“那個中年人,叫什麽名字?是什麽來路?”江芙蕖自動忽略小星星別扭的模樣,她正要問小星星這件事情呢,他見過了中年人,那自然更好。

“他啊,是個江湖中人。”小星星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一個叫隐世的門派,這個門派的人亂七八糟的,各種人都有。”

“隐世?”這個名字,似乎有些別樣的寓意在裏面,江芙蕖口中呢喃着這兩個字,“聽松館也是這個門派的嗎?那個掌櫃,他是不是在香道上十分擅長?”

能做出讓她都毫無察覺的迷香,肯定是個制香高手。

“那倒不是。”小星星想到那有些熟悉的香味,撇了撇嘴,“那個迷疊香,說起來還是你當年不要随手送給人的失敗品,誰知道今日……”

小星星沒有說下去,只是朝江芙蕖搖搖頭,啧啧嘆息,“你現在真是大不如前。”

……

我自己做的香?結果把我自己迷暈了?江芙蕖有些無語,“所以,你就眼睜睜地看着我被人家迷暈?他把我們迷暈,到底是要幹什麽?”

“我也有心要幫你啊,可你不知道,那個聽松館裏有人布了幽冥魂陣,這魂陣如今正是我的克星,我差點就被它徹底吸附成祭品了!”小星星頗有些不滿,“我剛剛都說了,你又不聽。”

好像是說過,不過被她自動忽略了,畢竟小星星自從到了醫館,廢話不是一般地多,關鍵的話永遠不講,江芙蕖自然要選擇性過濾,時間一長,就養成了,挑自己需要的信息聽的習慣,“你沒事吧?”

江芙蕖禮貌性地問候了一句。

“怎麽會沒事?!”小星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褴褛的衣裳,“我都成這樣了,你說是沒事的樣子嘛?叫花子都沒我這麽狼狽!我最近要閉關修煉一陣,不然讓幽冥魂陣找到了,我根本不是它的對手。”

幽冥魂陣,聽起來是個陣法的名字,這陣法,還能長腳的?江芙蕖心中有些訝異。

“它能讓我吃虧,肯定不是一般的陣法啊,它的主體是只幽冥老鬼,這老鬼別的本事沒有,就纏人的功夫最厲害。”小星星立刻解開了江芙蕖心中的疑惑,“好在,有你在,我也不需要怕他!”

話是這麽說,可小星星的眼睛卻一直在閃爍。

江芙蕖見他這個明顯心虛的樣子,輕笑一聲,“怕不是怕我,怕地是另有其人吧。”

幽冥老鬼,既然是鬼,那就是地下陰物,見不得神靈之光,她身邊正好有那麽個被老天親自開光的人,不就是靈人白蛉嗎?

“好了,知道你聰明,我騙不過你。”小星星被戳破了謊言,倒也沒有什麽愧疚,他看向江芙蕖,“你還有什麽話就趕快問,省得明日以後見不到我,要問也找找不到人。”

這小家夥竟然主動答疑,這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我昏迷了以後,那個中年人和掌櫃對我們做了什麽?”江芙蕖仍舊執着于這個問題。

小星星打了個哈欠,“沒做什麽啊,他們本來好像是打算把你們擡走的,但是還沒動手,聽松館就來了個讓他們忌憚的客人,然後他們就放任你們繼續睡了。”

“客人?”江芙蕖見小星星又跟她繞彎子,無奈地順着他的意思追問。

“這個客人你也認識。”小星星眨了眨眼睛,“就是那個宋伯遠。”

宋伯遠?他去聽松館幹什麽?

第 315 章 :中暗算

“怎麽樣?”一個中年人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一雙幽深的眼睛看向掌櫃,“這幾個人是什麽來路?你可看出來了?”

“這三個人不像是上京城人,倒像是外地來的。”掌櫃放下茶壺,面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轉為一張冰冷冷的臉,“他們為什麽會跟上你?”

“從紅霞坊中跟過來的,我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中年人走到江芙蕖身邊,就要伸手去摘她的面紗。

卻被掌櫃制止住了,“別動她!”

“為何?”中年人的手橫在半空,手指蜷縮起來,轉頭疑惑地看着掌櫃,“不摘掉她的面紗,怎麽知道她是誰?幸許是老熟人也說不定呢。”

“是不是老熟人,很快就會知道了。”掌櫃的聲音很淡,他走到白蛉身邊,目光落在他的黑手套上,“但是,這三個人不能妄動,也許他們還有同黨在接應。”

“進了聽松館,還有什麽畏懼?”中年人語氣不滿,卻是把手收了回來,他走到掌櫃身邊,跟他一起看向白蛉,“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這個人身上,有股奇香。”掌櫃皺起眉頭,似有不解。

中年人知道掌櫃的本領特殊,他能聞到人身上并不存在的味道,越是不同于常人的人,他身上的味道就越濃,能讓掌櫃說出奇香的人,定是個大能人,可他看着白蛉,卻跟常人無異,還好有掌櫃在,難道白蛉是他們三個的小頭目?

中年人正這般想着,耳邊又聽掌櫃道,“這個居士,她身上有濃郁的藥香。”

濃郁的藥香?中年人面露震驚,一般懂點醫術的人,身上是沒有藥香味的,要醫術略精的醫者,才有一點淡淡的藥香味,其後随着醫者的醫術越高明,他身上的藥香味就越濃,跟掌櫃相識了這麽久,這是中年人第一次從他嘴裏聽到濃郁的藥香五個字。

以往,就算是面對着江湖第一仙醫門的門主,他也只是用了有藥香味四個字來形容。

這個居士是什麽來頭?她的醫術到底到了什麽程度?!難道真地如傳說中一般,能起死回生?那她可是個大寶貝。

中年人的目光炯炯,他總算明白剛剛掌櫃為什麽喝止住他了。這三個人裏就有兩個這麽了不得人,只怕他們絕非等閑之輩。

“那現在,要怎麽處理他們?”中年人的目光仍舊放在江芙蕖身上,“這個居士能留下嗎?”

“她身上的藥香味實在有點特殊,跟平日我聞到的藥香味有些不同。”掌櫃搖搖頭,“我剛對他們用了迷疊香,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迷疊香無色無味,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迷失神魂,是迷香中的極品,掌櫃手上也只有些微的量,要不是聞到江芙蕖和白蛉身上特別的香味,他是斷然不會舍得把這麽好的東西浪費在這裏的,這迷疊香可是用完了就沒了!

“你竟然用了迷疊香!”中年人面上滿是不可思議,他自然知道迷疊香的珍貴,“若是讓主上知道了,可怎麽交代?”

“如實交代。”掌櫃語氣有些冷,“來者不善,若是我不謹慎些,我們這些人,誰也跑不了!聽松館在上京城中經營多年,不能毀于一旦。”

“你的意思?”中年人聽掌櫃這麽說,心中一跳,“你要把他們……”

掌櫃點點頭,“還有最多兩刻鐘,他們就會醒過來,事不宜遲,我們要快。”

江芙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面她一直在跑,可總是跑不到盡頭,最後,她好像看到了路的盡頭,還來不及高興,就感覺有誰在推搡自己,她頗有些不耐煩道,“幹什麽?”

“小姐,你醒了!”

司硯的聲音和她的聲音附和在一起,江芙蕖耳邊有些嗡鳴,過了一會兒,她的眼前才算是徹底清醒,對上司硯幽黑的眼睛,她的眉頭微微動了動,“司硯,我是中了人的暗算嗎?”

在聽松館,她被人迷暈了。

“小姐……”司硯聽江芙蕖這麽說,便有些尴尬,她示意江芙蕖往周邊看。

江芙蕖這才注意到,自己和司硯、白蛉三人仍舊坐在先前坐的那張桌子上,古銅色的茶水在她面前,散發着一股別樣地讓人感覺舒心的香味。

自小接觸百藥,又入制香一道,江芙蕖對香味非常敏感,她知道,這茶香味變了,可是,除了茶香味,似乎其他地一切都毫無變化,而她,只是睡了一覺而已。

“你和白蛉也是剛剛醒過來,對不對?”

司硯面上有些紅,她低了頭,“小姐,對不起,我剛不知道為什麽竟然睡着了。”

白蛉沒有吭聲,他幽冷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手中茶杯裏的茶水,看了許久,卻一口未動。

“走吧。”江芙蕖自然知道,白蛉應該是看出了什麽,她站起身,既然不喝茶,那在這個聽松館,也沒必要待下去了。

三人從樓上走下來,掌櫃仍舊站在櫃臺前,低着頭撥弄地算盤“啪啪”作響,聽到樓梯上的動靜,他擡起頭,笑着對江芙蕖、司硯三人道,“客官,你們喝完茶了?這是要走嗎?”

江芙蕖眉眼彎了彎,眼中神色溫和,緩緩地走到櫃臺前,目光在掌櫃身上停了片刻,随即笑着拿出一小錠銀子,“是啊,掌櫃,結賬。”

“哎,客官你稍等。”掌櫃噼裏啪啦地打了下算盤珠子,很快報了個數目,他正要給江芙蕖找零錢,卻聽江芙蕖溫溫道。

“這些銀錢就先記在掌櫃的賬上,這裏的茶很有味道,我以後也許會常來。”

掌櫃的動作一僵,但只是一瞬間,他便滿臉笑容地點頭,“客官喜歡就好,下次客官來,我給客官打個折扣。”

江芙蕖但笑不語,領着司硯和白蛉二人緩緩走出了聽松館,一路到了仙府醫館中。

才剛進醫館內院,小星星就從裏面大聲喊着江芙蕖的名字沖了出來。

第 314 章 :聽松館

江盈惠有些疲憊,更多地是懼怕。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這麽多年,雖然她一直對榮華景有諸多意見,可是,原來她的心裏早就愛上了他,再不能幹脆地離開他,甚至懼怕被他休離。

“縣主。”柳岸苦笑一聲,關切地看着江盈惠。

江盈惠的心中五味陳雜,她低了頭,對榮華景道,“我們先回鎮國公府吧。”

“縣主,現在回去,要是世子和夫人質問起來……”風口浪尖的時候,柳岸覺得以鎮國公夫人對江盈惠的态度,只怕不會讓她好過,倒不如先回江盈惠的宅子,待得風聲小了點,再回去不遲。

江盈惠不明白柳岸的心思,她心中想着榮華景知道今日之事後的反應,有些神思不屬,再次低頭催促了一句,“回鎮國公府吧。”

柳岸見江盈惠這麽堅持,便也不再勸她,只默默地揚起馬鞭。

***

“聽松館。”江芙蕖擡起頭,念着面前茶樓的名字。

這是一棟十分不起眼的茶樓,規模不大,只有一間二層小樓,外面還擺放了幾張露天席面和兩口冒着熱煙的大鍋。

茶樓正中寫着“聽松館”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茶樓雖然不起眼,這名字和牌匾倒是挺別致,也不知道這裏的人跟江盈惠有什麽過節,為什麽要在今日的制衣大賽之後鬧事。

這是她跟着那個在人群中喊話的中年人過來的地方,一路上,那個人百般小心,繞了幾條大街,本來只要走半個時辰的路,他走了近兩個時辰。

要不是江芙蕖時間夠多,耐心又足夠,只怕是跟不下去的。當然,有司硯和白蛉在,這也是她能一直跟上他的主要原因。

“小姐,這人到底是什麽來路?”司硯面露疑惑,小聲問江芙蕖。

這大戶人家她是知道一二的,可這市井小民,她當真是一無所知,為何一個市井小民會跟江盈惠作對?司硯心中有些不解,以前的江盈惠最讨厭跟平民打交道了,難道她和江芙蕖不在的這六年,她竟然開始刁難起這群人了?所以招人恨,被報複了?

司硯不解,江芙蕖也不解,書中的江盈惠,還沒有真正開始大展手腳,所以,她在商場上的事情,她并不會比司硯多知道多少,現在她唯一能猜到的就是,這個茶館可能擋了江盈惠賺錢的路子???

“我不知道。”江芙蕖搖搖頭,“我們進去問問,也許就知道了。”

言罷,江芙蕖擡腳往茶樓裏走去。

茶樓的客人不多,外面席面光光的,茶樓裏面也只坐了零散幾個人,江芙蕖的目光在茶樓中一掃而過,沒有發現那個進來的中年人身影。

“客官,樓上雅間嗎?”一旁低頭撥着算盤的掌櫃聽到動靜,忙從櫃臺後走了出來,迎向江芙蕖三人。

江芙蕖點點頭。

掌櫃便滿臉笑容,恭恭敬敬地請了她們往樓上走。

樓上說是雅間,其實也跟樓下一樣,不過桌椅精致了些,擺放地也寬松些,還放了些漂亮的盆景,整體感覺就有些跟樓下不一樣的雅致。

樓上一個人也沒有,江芙蕖眸子動了動。

“掌櫃,怎麽你們店裏還有其他喝茶的地方嗎?”不等江芙蕖開口,司硯便先探問了起來。

掌櫃面露訝異,随即搖搖頭,“怎麽會?我們聽松館只有樓下大廳,樓外流席,和這最上等的雅間,再沒有其他接客的地了。”

“哦。”司硯微微點頭,也不再細問,只對掌櫃道,“給我們上一壺好茶吧。”

掌櫃忙應道,“好的,客官,你們稍等,茶一會兒就上來。”

他興沖沖地離去,他身後落座的江芙蕖、司硯、白蛉三個人卻是面色有異。

那個中年人是他們三個看着進聽松館的,如果掌櫃說的話屬實,那那個中年人,他難道會隐身術嗎?竟是讓他們找不着人影。

“小姐,要不要問問掌櫃?”司硯語氣有些遲疑。

江芙蕖搖搖頭,剛剛掌櫃聽到司硯的問話,明顯遲疑了一下,只怕他并沒有跟他們說實話,既然有意遮瞞,那他們就算問一百遍,估計也是同一個回答。

那個中年人,跟這個聽松館有什麽關系?能讓一個掌櫃為他遮掩,地位肯定不會比掌櫃低,或者,是掌櫃的朋友?

又或者,他其實已經發現了他們跟蹤他,所以特意帶了他們到這聽松館中,其實,他跟這聽松館并沒有多大的關系。

無論是哪一種猜想,都十分讓江芙蕖心驚。

若是第一種,那說明這個人跟江盈惠之間很有可能不是私人恩怨,這次在霓裳制衣大賽上的挑事,完全是有備而來。

若是第二種,她跟司硯三人一路已經很小心了,難道就是這樣,還讓他給發現了她們的蹤跡?這個人的本事不小!

自己要不要繼續去查這件事情呢?它會跟江盈惠的秘密有關嗎?敢冒着得罪禧王和馮國公府兩家的危險去當衆挑釁江盈惠,怎麽看都不像是一件很簡單的金錢糾紛。

可是,既然這個人或者說這些人敢這麽做,就意味着他們的實力有可能不弱于江盈惠,那也就是說,這也是一座不能招惹的大山,如果她茫然撞過去了,只怕最後疼地只會是她。

“客官,茶來了。”掌櫃的聲音打斷了江芙蕖的思緒。

清新的茶香飄如鼻中,讓江芙蕖高熱的心冷靜了一點。

這是什麽茶?味道好特別,看不出來,這不起眼的茶樓還藏着這樣的好貨,江芙蕖看向茶壺,掌櫃拿着茶壺,略沏了沏,便要給江芙蕖率先斟上。

江芙蕖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卻發現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個茶壺的重影,她擡起手,想要放到自己的眼前确認下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卻發現自己眼前一片空白,這是怎麽了?

江芙蕖倒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