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3 章 :原來她是為她去的

原依蓮,她是個太理智的人,那日,兩個人四目相對,她甚至懷疑,她已經認出了她,可是,她的情緒沒有什麽波動,直到她說出了那樣一番決然的話。

這麽些日子,江芙蕖不是沒有想過,以吳寧侯府的能力,也許,她早知道了她的消息,畢竟,她在上京城中并沒有隐藏蹤跡。

可是,這麽長的時間,他們并沒有找過來,這足以說明一點,他們的心裏,也許并不像其他人想的那樣,那麽希望她回吳寧侯府。

或者,是江芙蕖的運氣有些糟糕,正好碰到了這多事之秋,他們忙于江貴妃之事,無暇顧及她罷。

無論是哪一種,她暫時都不想回吳寧侯府,江芙蕖心中的想法終于明确。

“清平長公主?”司硯重複着這個名諱,她破奇怪地看了江芙蕖一眼,“小姐,你當真是在清平長公主府上看到夫人的?”

江芙蕖點點頭,這有什麽值得奇怪的地方嗎?貴婦人們的宴會,大家互相走動而已啊。

“那就怪了,夫人從不與清平長公主走動的。”确切地說,是吳寧侯夫人看不上清平長公主那種捧高踩低,阿谀奉承的人,不過,這件事情,江芙蕖不記得了,司硯也不好明說。

什麽?江芙蕖心中一驚,司硯所說的話自然不可能有假,在這種事情上,她沒有什麽理由要騙她,這也就是說,吳寧侯夫人出現在清平長公主府,是有目的的。

她是為了曲曲去的!江芙蕖腦子裏跳出這個想法來,她甚至沒有辦法否定。

原來,那天,她真地認出了她,不,确切地說,她已經知道她就是她,所以她才極力克制情緒,可到最後,終究是沒有克制住。

江芙蕖心中實在是不解,既然已經江芙蕖在哪裏了,為什麽吳寧侯府毫無動靜?

“小姐,那明日中秋的事情,便按着小姐的意思辦吧,她們我都會把消息傳到的。”司硯在心中左右衡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先不要讓江芙蕖去找吳寧侯夫人了,她決定,私底下去見見吳寧侯夫人,探探她的态度。

難道才幾年的時間,夫人竟然已經對江芙蕖态度大變嗎?

江芙蕖點點頭,“明月樓那邊我去訂,把她們帶到明月樓,就是你的責任了。”言罷,她便要進內屋去翻看醫典。

小星星也不知道從哪裏給她弄來一堆醫典,十分有趣,她看得愛不釋手,頗有些剛認字時的熱情,可惜小星星不讓她把這醫典帶到将軍府中,害她晚上都不好睡覺。

“小姐,你不會就是只請大家用個晚膳,便完事吧?”司硯見江芙蕖說完就走,忙喊住她。

江芙蕖轉過頭,“還要做何安排?”她想了想,“可是要給大家準備節禮?這些東西,你自去賬上支銀子備辦便是,無須找我。”

“不是了,小姐,看樣子你是真地把這裏的事情忘地徹徹底底了。”司硯輕輕搖搖頭,“明日晚上城中四大街上都會辦燈會,跟宮中的中秋宴一樣,開到三更才散的。”

燈會?江芙蕖一愣,她還真忘了茬了,在書裏面,好像有提到過這個燈會,好像是榮華景給江盈惠摘了彩燈,惹得曲曲不高興,回頭沖榮華景發了好一頓脾氣,叫江盈惠知道了,又給她挖了個坑,把她摔地鼻青臉腫的。

江芙蕖有些汗顏,她的興趣讀書那會兒除了學習就是看書,工作那會兒,又多加了個工作,除此之外,好似就是吃和睡了,玩倒是其次的,所以把這麽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

“燈會你們去玩便是了,我便不去了吧。”江芙蕖有些不想去看燈會,怪鬧騰的,關鍵是她更想看醫典啊。

司硯瞪大了眼睛,“小姐,你以往可是最喜歡去燈會玩的,為此還特意央了貴妃娘娘,早早從宮中出來呢。”

曲曲喜歡沒錯,關鍵我不是曲曲啊……江芙蕖看着司硯,半天才悶悶道,“那明日從明月樓出去後,便一起去吧。”

“好的,小姐。”司硯立即綻開了笑顏,她一邊笑一邊往屋中看,忽然道,“可惜小星星回家了,不然有小星星在,定是更有趣的。”

……

小星星啊。

“啊欠。”須彌空間,閉着眼睛的小星星忽然打了個哈欠,他緩緩睜開眼睛,琉璃似的茶色眸子變成了青綠色,他眨了眨眼睛,手在空中一劃,虛空中頓時出現江芙蕖的身影。

江芙蕖正靠在懶榻上,翻着醫典,對小星星的窺伺一無所覺。

小星星收了空明鏡,心道,江芙蕖沒有惦記他啊,那是誰,難道是火貍?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到火貍,這家夥見到江芙蕖,怎麽也不讓江芙蕖給他拖幾句話,說好的是摯友呢?

輕輕吐了一口氣,小星星閉了眼睛,正打算重新入定,忽然感覺到空間輕微的震動,他皺了眉頭,手中掐了個法訣,空間便重新恢複了安穩。

“你在看什麽?!”江盈惠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她感覺到有人的目光放在她的手腕上,便徹底清醒了過來,正對上榮華景那雙冷冷清清的溫潤眸子。

榮華景正在看她手腕上的牽牛花手鏈,真是的,明明說好了要仔細藏好的,怎麽露出來了呢?榮華景怎麽大半夜不睡覺,忽然看着她的墜子?

榮華景仔細看江盈惠面上的表情,見她神情不似作僞,似乎是真地不知道他的心思,便淡淡說了一聲,“沒看什麽。”然後轉過頭,背對着江盈惠。

莫名其妙,江盈惠将牽牛花手鏈放回衣袖中遮好,也轉過身,繼續沉沉睡去。

第 352 章 :再提回府之事

“怎麽,我的安排,會讓大家不自在嗎?”江芙蕖見司硯這樣,只當這地方的規矩跟現代有些不同,難道請員工吃大餐,員工還不帶賞臉的?

司硯搖搖頭,小聲嗫喏了一句,江芙蕖沒有聽清楚,她看向司硯,“司硯,你剛說什麽?說清楚些。”

“小姐,中秋是團圓之際,小姐不想回府中看看嗎?”司硯擡起頭,烏色的眸子湧動,“小姐,夫人她十分挂念你。”

原依蓮确實會挂念江芙蕖,這點江芙蕖是信的。可是,她還沒想好到底要怎麽面對原依蓮,她不知道,身為原身的母親,原依蓮能不能察覺到事情的真相。

都說至親之間有種神奇的感應,在中醫學上确實有這個說法,名喚“血引”。血引,就是說有血緣關系的人之間的血會發生共引鳴震,使得他們在同一個時刻産生相同的情緒或者發生相同的事件。血緣關系越近,血引越容易觸發。其中最明顯的例子,就是雙胞胎。

“小姐,你是不是還在怪罪夫人?”司硯見江芙蕖不說話,有些着急地解釋但,“夫人她當年送走小姐,是為了護住小姐,不是不要小姐的。”

我知道,江芙蕖在心裏道,可她耳邊卻響起自己的聲音,熟悉又有些陌生,“是嗎?”

江芙蕖心中大驚,是曲曲,是她,她居然控制她的意識開了口。

“自是如此的,小姐,夫人拿你做命根子疼惜的,府中有哪個不知道的。小姐走的那日,夫人一夜未合眼,轉頭便大病了一場。”司硯聽得江芙蕖冷冷的聲音,心中有些酸澀。

為江芙蕖,也為吳寧侯夫人。

曾幾何時,吳寧侯府因為這兩個人而歡聲笑語,最後卻也因為這兩個人陷入沉寂。

吳寧侯夫人的心思不用說,可江芙蕖離開的時候太過年幼,又歷經磨難,後來在西南又失去蹤跡,飽受生活磋磨,對吳寧侯夫人心生嫌隙在所難免。

司硯夾在兩個人中間,十分為難,自從回到上京城,她好幾次悄悄跑到吳寧侯府,想要違背江芙蕖的意思把她的消息告訴吳寧侯夫人,可又怕江芙蕖為此再次把她趕走,左思右想,最後竟是一直沒有說成,且把這事壓在心頭做了一塊心病。

這次中秋節,司硯是如何也忍不住了。

“司硯,你說,如果我回去見母親,母親會如何安排我?”江芙蕖看着司硯,心頭一動。司硯是原依蓮派到她身邊伺候的人,兩個人之間又多次聯系,司硯應該對原依蓮的性格有所了解才是。與其自己胡亂揣測,倒不如直接問問司硯。

司硯聞言,愣了一下,竟然沒有立即回話,她猶豫了一下,似乎是細細思量了,這才吞吞吐吐道,“夫人大略會安排小姐還俗,嫁……嫁人。”

……

嫁人!江芙蕖眼皮一跳, 她都沒有想到這點,不,是她一直忽略了這個,原因其一自然是她沒想過留在這裏,其二便是江芙蕖其實才二十一歲,放現代剛過法定結婚年齡的标準線,還是個鮮活的小姑娘啊!她哪裏會想那麽遠!

“司硯,你跟我一路到上京城,你覺得,我現在過地怎樣?”江芙蕖覺得,自己還是要好好跟司硯洗洗腦,女人,不能活成金絲雀啊,還是只被豢養的金絲雀。

司硯仔細想了一會兒,才道,“好是挺好的。”

江芙蕖還沒來得及高興司硯有了新時代女性的覺悟,就聽她語氣一轉。

“可是小姐,你現今做什麽都要親力親為,還要為生計發愁,以往,你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更不用愁銀錢之事。”司硯面露困惑,“可小姐以前諸多埋怨,現如今卻似乎沒有愁緒,司硯也不知道哪個好了。”

自然是現在無拘無束好啊!

“府中規矩繁重,行事做派,皆需謹慎,不如意十之八九,如今雖是素民,卻如大海之鲭,随心所欲。司硯,我并非不想回侯府見母親,只是,我怕自己早已不是母親心裏的我……她定是會愈加難受的。”江芙蕖聲音有些低沉。

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變得面目全非,這讓一個母親,怎麽承受?可讓江芙蕖特意去模仿曲曲讨好原依蓮,她是做不到的。

司硯知道吳寧侯夫人的性子好強,對規矩很是看重,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她也不敢跟江芙蕖提回府的事情。

江芙蕖剛剛說的不錯,現在的她,早已跟原先大不相同,不要說規矩,就是貴女該有的氣派,她也一絲沒有!

按說,本來這樣的江芙蕖,司硯應該是不大看得上的,可她心中偏偏似乎更喜歡現在的江芙蕖,因為她跟她之間,很近,很近,不會讓她覺得高不可攀。

可主子便是主子,哪裏能跟她們一樣呢?司硯心中一澀,低着頭不敢看江芙蕖那雙清澈的眼睛,“規矩忘了,再學就是了,小姐這般聰慧,定是很快就能學會的,夫人是永遠都不會嫌棄小姐的,見到小姐,只會高興。”

居然還是勸她回去吳寧侯府,這個司硯,到底是有多固執。

“也許吧。”在書裏面,原依蓮對江芙蕖的愛是帶着嚴厲的,她并給一個慈母,在書裏面,她幸許也是唯一一個對江芙蕖要求嚴格的人,“其實,我已經見過母親了,她沒有認出我來。”

“什麽?!”司硯迅速擡起頭,面露吃驚,“小姐見過夫人了?在何處,小姐難道回過吳寧侯府?”

難道是因為夫人沒有認出江芙蕖,江芙蕖徹底寒了心嗎?這可怎麽辦?

江芙蕖搖搖頭,嘆了一口氣,“你還記得我上次與你說過的清平長公主府邸嗎,母親也去了那裏,我們,撞在了一處,她還與我說過話了。”

腦中閃過那日原依蓮滿是淚水的眼睛,她似乎還聽見她喊了一句什麽,可是她的心中太過慌亂,走地快,沒有聽清楚。

第 351 章 :中秋夜安排

“嗙”地一聲,是劍出鞘的聲音,司硯手執長劍,身子橫在江芙蕖面前,目光冷冷地看着那官差,“你是哪個官衙中當差的?”

“爺爺我在哪裏當差,還要跟你……唔!”官差捂了嘴,跳起腳來,“疼疼疼~~~!!!”

白蛉收了手中的銀角子。

“大膽,是哪個人敢偷襲我!”官差叫了好一會兒疼,這才朝着人群嘶吼了一聲。

可是沒有人回他,人人都看着他,對他指指點點,比之剛剛的壯漢還要不避諱。

官差被他們看得羞惱,大吼道,“都看什麽看?不知道最近城中不安寧嗎?不好好待在家裏,跑出來找死嗎?!”

“怎麽說話的。”

“也不知道是哪個府裏當差的,說話太難聽了。”

“太過蠻橫,刁難百姓,不配為官!”

衆人面上都被官差這話說地有些憤憤的,好幾個人朝他啐了一口,便轉身眼不見為淨地去了。

“你們怎麽還不動手?還等着我親自動手啊?”官差對周圍的議論渾不在意,他目光掃過周圍的幾個差役,瞪了眼睛,“還不快動手?!”

“是,大人。”

“是,頭領。”

一群差役蜂擁般撲向江芙蕖,誰知很快,他們就一個個哀叫着飛上了天,這情況,江芙蕖總覺得似曾相識,好一會兒,她才想到,剛見到司硯的時候,可不就是這個差不多的畫面。

“大……大膽!”那官差見差役們都被司硯打翻在地,當即往後退了兩步,指着司硯大聲道,“你這是忤逆朝廷,視為大不敬,當誅,當誅!”

司硯卻是面不改色,“官衙中拿人,需要先亮蓋有官戳的押緝令,不知這位官爺,你的押緝令在何處?!”

“就你們這些為害百姓之人,還需要什麽押緝令,你胡說八道什麽!”官差面上一僵,随即眼珠子一轉,面色恢複坦然,“你當你們是什麽人,跟那群犯事的大老爺們一個身份,一個牌面?”

“那敢問官老爺,你在哪個府中當值?又憑什麽說我們仙府醫館為害百姓,自醫館開設以來,我們醫館中只有人治愈,并無人受害。”司硯的話铿锵有力,不卑不亢。

引得周圍的人一陣附和。

官差眼珠子骨溜溜地轉着,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這醫館中的人怎麽這麽難對付,一個小丫頭而已,竟然開口就是官府規矩,她懂地哪門子規矩!偏她說的是對的!邪了門了,難道這醫館後面有什麽大來頭不成?

這樣看來,這章公子的銀錢,只怕是不好收,官差正想找個借口離開,卻聽一道冰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官差擡頭,一眼就認出了眼前之人,他心中幾乎停止了跳動,腦子裏大呼倒黴,怎麽碰上這人了,“宋司主。”

官差硬着頭皮給宋伯遠行禮,“屬下兵馬司季平見過宋司主。”

“兵馬司?”宋伯遠淡淡看了季平一眼,“兵馬司的人,已經閑到出來抓人了?”

他的聲音太冷了,季平好容易才沒有發抖,他硬着頭皮,“回宋司主,屬下是接到了報案,說是這一帶出現了不明屍體,所以才特意過來探明情況的。”

“嗯。”宋伯遠似有若無地應了他一聲,沒有再盤問。

季平卻是自發自道,“如今已經查明,一切都是個誤會,屬下這就帶人撤退!”

言罷,便等着宋伯遠的話。

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一個淡淡的“嗯”字。

季平忙領了人,風一樣跑了個幹淨。

他們一走,周圍看熱鬧的人也跟着散了。

江芙蕖對宋伯遠的出現有些莫名,她正猶豫着要不要上去“感謝”下宋伯遠,就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給她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竟是連跟她打個招呼的功夫都沒有似的。

……

這人,這人不會是路過吧?

“是宋公子。”司硯站在江芙蕖身邊,給江芙蕖做介紹,“他是宋太師的大公子,深受皇帝陛下寵信,如今在禦司堂任大司主一職,是個十分講規矩的人,幸而今日他路過,否則,我們便要跟兵馬司的人對上了。竟然是兵馬司的人,這兵馬司向來就十分可恨……”

講到後面,司硯便一直在埋怨兵馬司,江芙蕖半句都沒聽進去,只想着宋伯遠剛剛是不是看到了她,怎麽連個招呼都不打,太不可思議了吧,他是那種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嗎?如果不是,那幫了她,至少讓她知道啊,這樣一聲不吭地走……

真地讓人沒法心生十分強烈的感激之情啊。

“兵馬司怎麽了?”江芙蕖耳邊嗡嗡嗡地嚷着,她依稀聽到兵馬司三個字。

司硯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江芙蕖一個字沒聽進去,她再次小心翼翼地叮囑江芙蕖,“小姐,兵馬司與我們吳寧侯府向來不對付,你要小心他們。”

……

我為什麽要小心他們,而且這是小心就有用的事情嗎?看你剛剛講地頭頭是道的,很明白其中道理的樣子,怎麽這會兒就糊塗了?

“司硯,明日中秋,你和白蛉打算怎麽過?”江芙蕖問出自己這次的來意。

皇宮是有辦中秋宴的額習慣的,本來她是打算在将軍府中等着祝麗華回來跟她說醫館的事情的,可今天都說明白了,也就不需要再待在将軍府,一個人清清冷冷地過節了,

司硯眸子閃了閃,“小姐要去哪裏過?”

“我打算明日請大家去明月樓吃一頓,大家既然有緣相聚在仙府醫館,便是一家人。”江芙蕖淡淡笑了笑。

來醫館中打雜的好些姑娘,在家中處境都不是很好,否則也不會小小年紀就出來做工了,江芙蕖平日裏雖然沒有跟她們接觸過多,可也從司硯的嘴裏大概了解了他們的情況。

司硯聞言,先是一喜,然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面色有些猶疑,看着江芙蕖沒有說話。

第 350 章 :再來一波

“治沒治死人我不知道,不過畜生倒是死過不少。”司硯的語氣淡淡的,卻十足地氣人。

那壯漢似乎想要撸袖子就跟司硯幹起來,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竟然又把這口氣忍了下來,對司硯吼道,“我不跟你這個丫頭說話,讓你們的大夫出來!這治死了人,總要有個說法!”

“開口閉口一個死扣在我們醫館頭上,這怎麽治是我們大夫的事,怎麽判是官老爺的事,似乎還輪不到你在這裏指手劃腳!”司硯看向白蛉,“去報官的人,大概多久能回來。”

白蛉見司硯這副當真的模樣,心中忍笑,正要配合她,卻聽得一道溫潤的女聲在人群外響起。

“已經去衙門報過案了,官差們很快就會過來。”

司硯和白蛉兩人都有些訝異地看向人群外出聲的女子,可不就是本不應該來醫館的江芙蕖。

江芙蕖瞥了那開口的壯漢一眼,見他面上閃過一絲慌張,就知道他們是知道實情的,她心中冷笑一聲,口中卻是溫溫道,“大人說,我們仙府醫館大夫的醫術是他夫人都贊不絕口的,何況王老伯的醫案明顯表明,王老伯的死是壽終正寝,與仙府醫館的大夫無關。”

言罷,江芙蕖看向那老婦人。

這老婦人上次沒有來這個醫館,她聽到江芙蕖的話,擡起頭來,看了江芙蕖一眼,然後站起身,施施然走到江芙蕖身邊,朝着她一彎腰,聲音沙啞道,“老身多謝大夫醫慈仁心,救我家老王頭七日性命。”

此話一出,那幾個壯漢便變了面色。

“王大媽。”

“姑母,你在說什麽?!”

“你們不要當我真地糊塗了。”老婦人轉過頭,目光在每一個壯漢身上掃過,“我只是想着在生前見見老王頭贊不絕口的江大夫。”

衆人還沒聽出這話裏的不對,老婦人卻是忽然一閉嘴,一抹黑紅色的血跡從她的嘴角溢出,老婦人面上帶笑地倒在了那白布之上。

所有的人都被老婦人的舉動驚呆了,那群壯漢包括旁邊幾個看熱鬧的人。就連江芙蕖

司硯他們三人也是面面相觑,搞不清楚這老婦人怎麽想的。

“姑母!”

“大娘!”

幾個壯漢大聲喊着撲向老婦人,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早已氣絕身亡。

“啊!!!”那壯漢對天長鳴,忽而轉過頭,紅着眼睛狠狠地瞪着江芙蕖,江芙蕖被他兇狠的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幾步。

常言道,不惹急,不惹兇,性子急和性子兇的人,都不能招惹,江芙蕖十分信奉這句話。

“小姐。”司硯顯然也察覺到了危險,她走到江芙蕖身邊,拉着她往房中走去。

“你們這該死的醫館,你剛剛跟我的姑母說了什麽!”那壯漢一開口,便是讓人瞠目的話,“你們不但醫死人,竟然還逼死人!”

“這人好沒道理,那老婦人可是親口感謝這醫館的大夫的。”

“是啊,這人說地什麽話,剛那人根本什麽話都沒說,只說了報官和醫案之事,這老婦人之死跟她可有何幹系?”

“我看這老婦人神志有些不清,也許是老伴去了,便想跟着去。”

除了那群大漢,周圍的人幾乎都跟江芙蕖他們站在一個腦回路上。

江芙蕖眼睛微微眯了眯,這個壯漢,看似粗俗,實則心細狠戾,竟然在瞬間想到了這種栽贓的法子,只怕平日沒有少為非作歹。

“是非曲直,自有公道。”江芙蕖的聲音平淡,“你要與我論對錯,那我便與你去對薄公堂又如何?”

“辦案辦案。”江芙蕖話才落下,就聽得人群外一陣嘹亮的聲音,她擡起頭,竟然真地見到了一群穿着官服的差役。

難道司硯他們真去報案了?江芙蕖轉頭看向司硯,卻見司硯也正看着她,眼睛裏帶着笑意,顯然是以為,這些官差是她喊來的……

那群壯漢似乎也沒想到官差來地這麽快,那個呼天搶地的人此時比鹌鹑還要安靜,埋頭看着地上的兩具屍體,一聲不吭。

官差的目光往周圍一掃,徑直走到了屍體旁邊,“怎麽回事?這裏怎麽會有兩具屍體?”

“回官爺,這……”

“回官爺,我的姑父今日得病去了,姑母不勝悲傷,聽說仙府醫館能起死回生,便讓我們帶着姑父過來看看,誰知醫館毫無辦法,姑母一時想不開,竟然也跟着去了。”

那壯漢字字句句,條理清晰明白,要不是剛剛有人聽到他說的那番話,看到他的那番做派,還真當他說地是真的。

連江芙蕖都有些瞠目,這個壯漢,當真是完全不要臉啊!如此無恥之人……章雨堂是從哪裏找到的!

周圍的人聽到壯漢的話,俱都小聲議論起來,不過他們不敢大聲,似乎有些忌憚,壯漢對他們的指指點點又完全視而不見,面色坦然。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人都死了,怎麽救回來?”那官差有些不耐煩,“趕緊把屍體都擡走,不知道城中戒嚴,不許有這些晦氣的東西出現嗎?”

壯漢點頭哈腰,然後一群人剛才鬧地轟轟烈烈,走地時候卻是灰溜溜地,只恨不能悄無聲息。江芙蕖本以為沒她什麽事了,卻聽那官差道,“你們仙府醫館是怎麽回事?為何公然欺騙老百姓,說什麽能起死回生?”

江芙蕖步子一頓,轉過頭看了那官差一眼,官差朝後一招手,“把人都帶走!仔細盤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竟是要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抓人!

江芙蕖心中一跳,瞬間明白過來,這章雨堂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招連着一招等着她呢,今日真要讓官差抓了他們走,不說這仙府醫館能不能保住,他們三個的小命只怕是先保不住的!

怎麽辦?!!

第 349 章 :鬧事一波

“我不知道表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如今這番情境。”吳緒清潤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江芙蕖,“可是,還是之前在慈寧庵與表妹說地一樣,打斷骨頭連着筋,血緣親情是割舍不斷的,縱使表妹忘記了,可你仍舊是吳寧侯府的大小姐。”

江芙蕖低下了頭,她不敢去看吳緒的眼睛,因為她不敢告訴吳緒真相。

“表妹,姑姑她很快就會查到你的蹤跡的。”吳緒的語氣肯定,“即使姑姑沒有查到,待得祖母來到上京城,我也定會将你的行蹤告知于祖母。”

這是在提醒她,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嗎?江芙蕖心中有些欣慰,吳緒這個人看着淡淡的,似乎對她并不在意,但其實,也是十分在乎親情的吧,否則也不會浪費時間一而再再而三地勸說她,還幫助她。

“你再好好想想吧。”吳緒見江芙蕖低頭沉默不吱聲,心中明白她的心中或許還有他不知道的疙瘩堵着,這疙瘩,只怕除了她自己,其他人是解不開的,他說再多也是于事無補。

他站起身,轉身便離開了,只留江芙蕖一人坐在屋子裏。

直到完全聽不到吳緒的腳步聲,江芙蕖這才擡起頭,她清澈的眸子裏有一絲迷茫,一絲惶然。江盈惠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什麽眉目,她自己身上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這回家之路,實在是有些太遙遠。

吳緒說地對,她确實應該想一想怎麽在上京城中面對吳寧侯府的人了,原身她,似乎仍舊執念于此,所以上次見着吳寧侯夫人,她才會短暫性地再次失控。這副身子和神識,既然她在,就必須要受到她自己的完全控制。

江芙蕖她……她只能對不起她了。

那到底選在什麽時候去見吳寧侯夫人好呢?又該以什麽身份跟他們相處呢?吳寧侯府對如今的她,會是什麽态度呢?他們會阻止她行醫和接近江盈惠嗎?

江芙蕖想地心頭煩亂,索性起了身,往仙府醫館去。

今日的仙府醫館沒有開門,江芙蕖本以為會很安靜,誰知道才走到門口,就聽到一陣喧嘩和叫嚷聲。

“什麽破醫館嗎?還叫仙府醫館呢,叫地獄醫館還差不多,把人治死了,連個說法都沒有!”

“是啊,王老伯先前還好好的呢,就幾天前進了這仙府醫館,今日居然就猝死了。”

“再不出來,我們就去報官了!”

遠遠地,江芙蕖就将一群人的話聽地清清楚楚,她停下步子,眉頭挑了挑,一雙眸子掃了眼仙府醫館門前。

那裏圍了一群大概十多個人,大都是年輕的壯士,還有一個老婦人,那老婦人坐在地上愣愣的,地上攤着一塊白布,白布下似乎躺了一個人。

來地這麽快?江芙蕖心中哂笑一聲,醫館沒開幾天,患者都是她親自接待,治療完後,醫案也都是她親自整理,所以,幾乎每一個病人,她腦子裏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個王老伯得的是心悸之症,這病吧,輕地能挨久點,重的基本不能活成年。王老伯倒是很幸運地活了五十九歲,眼看着就要到六十了,誰知道,心髒到底受不住了,送到仙府醫館的時候,已經是瀕死之态。

王家人只哭着說事情發生太突然,只想跟王老伯好好告個別,所以只求他能醒過來,清醒地跟他們說說話,便成。江芙蕖的能力自然也就只能到這裏,要徹底治好這心悸之症,以王老伯如今的年紀,她是做不到的,所以,她便爽快地應了。

王老伯醒過來至今,已經七日了,這才出事,已經完全超出了王家人的要求,他們本該歡歡喜喜地去辦白事才對,不求感恩,但也不應該在門前胡說八道,出爾反爾吧?

江芙蕖沒有往前走,她略想了下,折過身,打算去十二號鋪子找找宋伯遠,讓他幫忙去報個官,把這群人趕走也就罷了。

誰知,她才剛轉身,就聽到後面那群人“砰砰砰”地撞門,江芙蕖聽着那聲音都有些心驚,心中一猶豫,醫館裏有不少的短工,都是附近的姑娘們,還有司硯、白蛉他們兩個住在醫館,要是真鬧出事來,只怕官府是來不及救急的。

這個章雨堂,未免太過急躁了些,怎麽選了這麽個日子鬧事。要怎麽把這群人送走呢?

江芙蕖的目光落在那老婦人身上,老婦人神情木木的,似乎對周遭的一切都渾然不覺,可是周圍的幾個壯漢卻時不時低頭看向她,似乎在跟她說什麽,顯然很尊敬她。

江芙蕖腦中一轉,計上心來,正要擡腳往前走,卻見門“吱呀”一聲從裏面被打開,推門的兩個壯漢沒控制住力道,直接撲向地面,啃了一嘴的泥。

門邊站着你的是司硯、白蛉二人,兩人的目光都有些冷。

“大過節的,這不在家好好待着,卻跑來人家門前拱黃泥,別是泥土吃地多了,連怎麽做人都給忘了!”司硯的聲音很大,很清晰。

那兩個才從地上爬起來的壯漢氣地當即就要太袖子揍她,誰知他們還沒接近司硯,就被一旁的白蛉給定住了。

白蛉的動作太快,兩個壯漢也是有些見識的,當即便知道今天遇到了硬茬子,面上憋地通紅,想給外面的兄弟通風報信,就是苦于沒辦法開口,急地張口瞪眼,可因為背對着後面那群人,完全于事無補。

“你就是這仙府醫館的丫頭吧,難怪你們醫館敢治死人,連個看門的丫頭都這麽橫!”當前一個明顯是領頭人的壯漢被司硯的話堵地心中火氣大盛,本想看着裏面兩個人的反應,誰知道那兩個傻子爬起來就站在原地不動了!真是丢人!

第 348 章 :親情

吳緒卻是不答江芙蕖的話,反而道,“你見過榮華景了?”

“第二次見了。”江芙蕖神情淡然,“初次見着是從江東侯府回來的時候,當時便想起了他是誰。”

吳緒沉默了一下,“對其他人,仍是半點想不起來嗎?”

“有些人是有模糊印象的,可總是記不起來。”江芙蕖言語含糊,“也許,只是時日的問題。”

吳緒沒有說話,良久,他嘆了一口氣,回答了江芙蕖剛剛的提問,“這人應該不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性子狠戾,不愛拖泥帶水,若是有殺人的必要,當場就會殺了他們,不可能放他們回去。”

“不過,做地這般漏洞百出,幸許是他們想要遮掩什麽,也說不定。”吳緒有些意興闌珊,“那日,其實我也經過仙桃園附近,我看到鎮國公府的馬車進仙桃園。”

“什麽?”江芙蕖心中一跳,目露訝異,“你說地可當真?”

吳緒點點頭,“不知道裏面是什麽人,外面連個駕馬車的人都沒有,我便多看了一眼,挂着鎮國公府的旌牌,錯不了的。”

不可能是榮華景,否則他不會這麽積極地參與這個案子,也不可能是鎮國公和鎮國公夫人,這兩個人一把年紀,根本不可能去仙桃園那樣的地方,鎮國公府的主子就那麽幾個,剩下的人裏,有江盈惠。

可江盈惠這個人十分愛擺架子,去哪裏都要一隊護院跟着,這還不算,還非得帶夠了八個丫鬟,随侍左右,柳岸也是不離身的,怎麽可能外面連駕車的人都沒有?她那日從紅霞坊中離開,可是一大堆人的,也沒聽說她身邊的人出事。

既然吳緒看到了這件事情,想必其他看到的人也不少,可為什麽沒有人跟他們幾個提到過,難道是因為他們恰好沒去仙桃園調查嗎?

見江芙蕖低着頭不說話,吳緒忽然道,“表妹,明日便是中秋佳節了,你可曾想過去吳寧侯府,見姑姑和姑父他們一面?”

“什麽?”江芙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聽清楚吳緒的話,她擡起頭,靜靜地看着吳緒,“什麽姑父、姑姑?”

對上吳緒有些躲閃的目光,江芙蕖回味過來,這吳緒的姑姑、姑父,不就是吳寧侯夫人和吳寧侯嗎?

“我其實見過母親了。”江芙蕖知道吳緒遲早會跟她提這件事情,如今她人在上京城,跟吳寧侯府說遠就遠,說近也近。

“見過了?”吳緒有些吃驚,那為何吳寧侯夫人沒跟他提到過,難道吳寧侯夫人竟是跟他一樣,沒有認出江芙蕖來?!!

吳緒打量着現如今的江芙蕖,她穿一身淺藍色的天香娟寬袍,頭發以玉冠束着,面覆輕紗,只有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露在外面,裏面不再是清晰的泉水,卻像是汪洋大海,清澈卻見不到底。

這樣的江芙蕖,确實難有人一眼認出來,即便是吳寧侯夫人。

“清平長公主辦的謝秋宴上,我在一處涼亭裏撞上了母親。”江芙蕖的語氣有些自己都難辨的失落,“母親她,已經不認得我了。”

“那你如何知道她就是姑姑?”吳緒眉頭微動,難道江芙蕖記起了吳寧侯夫人的長相?

“我們相談了幾句,最後,她與我說,她是吳寧侯夫人。”江芙蕖的聲音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別人的事情。

吳緒心中略略失望,如此,只怕江芙蕖已經不會再去見吳寧侯夫人了,可他口中仍是道,“姑姑她……這些年都很惦記你,你如今變化太大,她……幸許她是不敢認。”

“吳緒,這件事情,我想我之前在慈寧庵已經與你說過了。”江芙蕖定定地看着吳緒,“我跟吳寧侯府的緣分,今生或許便斷了,不見,也許更好。”

“怎麽可能斷掉呢?”吳緒喃喃自語一句,他看着江芙蕖那雙與吳寧侯夫人神似的眼睛,“表妹,難道沒有找回記憶的話,你就永遠不回吳寧侯府去見姑姑他們嗎?”

江芙蕖嘴巴蠕動了一下,沒有吱聲,她是有這個打算的。

“祖母在中秋之後,已經打算動身與媛兒一同前來上京城。”吳緒想到祖母的交代,“祖母是知道你的身份的,這次特意過來,想必是打算把你帶回原家。”

做不成吳寧侯府的小姐,原家卻是不多江芙蕖一個小姐身份的,這是祖母的原話,吳緒不敢跟江芙蕖直說,直覺告訴他,江芙蕖若是知道祖母的意思,只怕會有變數。

那個老婦人嗎?江芙蕖想到自己現在還在用她給的銀票,心中有些不自然,老人家,對血脈親情總是特別執着的,就像,她的爺爺,“外祖母她還好嗎?上次我與她交代的那些話,她可有聽?”

“回去就讓人做了你說的那什麽乾荔枝湯,說是她的曲曲給她的,還埋怨說長春香少了些,讓你給她多制些,這次過來拿。”吳緒想到自己出發前,祖母的絮絮叨叨,腦仁就一陣陣地跳。

祖母對江芙蕖,當真是疼愛至極的,這些年每日地在他們一衆小輩的耳朵裏念叨着江芙蕖的好,聽地很多小輩耳朵裏都起繭了,可誰也不敢多說什麽,畢竟,誰都知道,江芙蕖很有可能永遠尋不回來了。

這次忽然有了江芙蕖的消息,這是祖母心中一個放不下的執念,所以她執意要去慈寧庵,家人便都讓她去了,她又要到上京城,家人也沒有誰阻攔。

或許也正是因為祖母,吳緒感覺自己跟江芙蕖之間,走近了許多,倒像是真有個妹妹了,對她身上明顯的疑點,也都忽略了,好似這樣,江芙蕖便是真的江芙蕖一樣。

“我……”江芙蕖聽着吳緒這些明顯帶着親昵的家常話,心中百感交集,她想要表明自己不跟江芙蕖原身有瓜葛的意思,喉中卻似發堵,吐不出一個字來。

第 347 章 :多事之秋

“依你所看,江盈惠為何要殺我?”吳緒知道江芙蕖自來到上京城後,就一直在試圖接近江盈惠,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十分謹慎小心,似乎對江盈惠頗有忌憚,這可跟他印象中那個江芙蕖差了太多。

吳緒想到昨日見到的吳寧侯夫人,她還在跟他提江芙蕖,眼裏滿是悲痛,可是他卻不能告訴她真相,吳緒的心中有些堵。

“幸許,是惱羞成怒?”這些日子,江芙蕖推敲了很多遍原書中的劇情,揣摩了下江盈惠的心思,她之所以不殺江芙蕖不過是想羞辱她,看她的笑話,等到膩味了,再動手而已,可是,江芙蕖忽然跑了,以江盈惠的性子,第一個想到的能幫江芙蕖逃跑的人,只可能是原家。

原家在西南的勢力大,她不好下手,可是吳緒一個人,她卻是沒有畏懼的,找了個他落單的機會,便來追殺他。在江盈惠這種思維簡單粗暴的人眼裏,殺掉吳緒就能讓她找到無限多的快感,等同于打擊了一整個原家。

能在西南派人監視她,并且把她從原家手裏弄出來,江盈惠對原家必定很了解。對江盈惠的這種敵及敵友皆為敵的思維,江芙蕖也有些哭笑不得,這是一件非常不劃算的浪費精力的事情,可是江盈惠偏偏樂意去做。

竟是跟我想到了一處,吳緒有些吃驚,他不動聲色地打量江芙蕖一眼,這麽長時間不見,她眼中神情愈加平靜難辨,說話也穩重小心了許多,可見是在上京城中經歷了一些事情,心智見識又比之前成熟許多。

“我會去查查她身邊的那幾個人。”吳緒點點頭,想起江芙蕖之前跟他提起的江子青,“江子青他再過些日子應該就會回京了,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不知道?”江芙蕖嘴角抽了抽,狐疑地看着吳緒,“難道大哥哥會飛天遁地不成?”

被江芙蕖這種語氣質疑,吳緒面上有些讪讪的,猶豫了一下才道,“我聽說,他往西邊去了,好似是去找一個高人,可沒有人看到他的蹤跡。”

江芙蕖聽吳緒這話,心中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可她又不知道這感覺是什麽,難道江子青找的這個高人跟她有關?江子青是不是查到了什麽。

江芙蕖的過往,這六年的經歷,難道江子青查出來了?江芙蕖心中狂否定,不可能,江子青怎麽可能有那麽厲害,原家查了這麽多年也沒個消息,江子青一個人比原家都厲害?

可是,這種不好的預感到底有些煩人,江芙蕖的語氣也有些焦躁,“大哥哥自小便主意極正,他若是不想讓人尋着他,便是神仙也無法吧。”

“嗯。”吳緒不想多談江子青的事情,他想起一件事情來,“那章雨堂似乎找了一幫人打算去醫館中鬧事,你确定鳳王能解決他們?”

鳳王的名氣是不小,不過也只是打仗厲害,在上京城中,可沒有誰會把他當一回事,畢竟,他從小皇帝不疼,貴妃不愛,這吳寧侯府和原家的人基本都知道一二。

“放心吧,以鳳王的性子,就是來十個章雨堂也不夠他打的。”江芙蕖輕笑一聲,章雨堂再厲害,仗着他老子的勢,可他老子能比得過堯明帝嗎?人比人,當真是要氣死人的。

吳緒不知道江芙蕖笑什麽,不過聽到打這個字,他也跟着笑起來,這倒是實話,雖然衆人不大看得上鳳王這武夫,不過真跟鳳王動手的,只怕也只有堯明帝,其他人是只有挨打的份。

“貴妃娘娘的案子,可有什麽眉目了?”吳緒眉頭微蹙,他總感覺這明心庵中出事的時間太巧了,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最近,一大批江湖人士湧到了上京城中,聽說是要選什麽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的選舉是有慣例的,從來不曾在上京城中舉辦過,就是因為上京城中巡查嚴厲,怕被牽連。

武林是不喜歡跟官府牽扯上的,大家各偏一安便好,這是幾乎所有武林人士的想法。

可是,這屆的武林盟主選舉,居然辦在上京城,而且聽他們的意思,似乎武林盟主還多了個使命,好像是要去尋什麽寶藏。

“具體的不知道,不過看麗華和鳳王每日忙碌于此,身邊又有一幹能人相助,水落石出只是時間的問題。”江芙蕖倒是沒想到吳緒會問江貴妃的事情,“怎麽,難道你有什麽線索要提供不成?”

“你可知道,明月樓在八月二十日要辦一場武林盟主選舉大會?”吳緒略提了提,後邊的話沒有說。

江芙蕖卻是在瞬間懂了,武林,藏污納垢的好地方,當時她還想過混不下去就去武林隐身呢,“你是說,歹人有可能混跡在武林人士當中?甚至,這次的武林盟主選舉大會,有蹊跷?”

“八月的上京城當真是個多事之秋。”吳緒感嘆了一聲,“先是祈福大典,然後是霓裳制衣大賽,緊接着是中秋宴、還有月底的商貿會展會,如今又多了個武林盟主選舉大會。”

吳緒頓了一下,“祈福大典血撒祭臺,霓裳制衣大賽參賽者鬧事,昨日晚上,一夜之間,五十多口人橫屍,你說,這些事情,當真是巧合嗎?”

就算我說不是,那也證明不了什麽啊。江芙蕖心中道,不過,吳緒這麽一連串地說下來,好像還真地是這樣,江芙蕖眼皮跳了跳,不會是因為自己到了這上京城,給掀起來的什麽蝴蝶效應吧,她倒黴也就罷了,這一整個上京城的老百姓跟着倒黴?

肯定不是這樣!自己就是倒黴挑了個事情頻發的時候進上京城!

“昨日晚上那個案子,據說跟仙桃園有關。”江芙蕖把榮華景的推想給吳緒說了一遍,“吳緒,你說,那仙桃園中的人會不會是江湖中人?”

第 346 章 :暗殺之事

兩人沉默地到了天行街九號鋪子。

待得落座,吳緒便先道,“那七星花暗器來自江湖中一個叫無争的小門派,巧地很,這小門派的落腳點就是在西南,還正在瓊山附近,只是他們的門主,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查了這許久,也只查到他似乎在上京城中。”

這是兩人自到上京城中以後第一次公開談話,吳緒剛到上京城的時候,只跟江芙蕖說,等他半個月時間左右,他自會找她把一切說明。

吳緒的性子,江芙蕖大略能猜到一二,他本來的打算只怕是要等結果查出來後再告訴她,卻忽然讓小黑來找她,約定見面,只怕是這七星花暗器的事情,短時間內只怕只能查到這裏。

江湖門派嘛,吳緒僞裝成俠客在江湖中行走,帶點紛争在所難免,被江湖中人追殺也是尋常,好像跟江盈惠一點關系都沒有,可是,什麽暗器不好用,偏用了極少見到的七星花?

“你跟這無争門派,可有什麽淵源?”江芙蕖垂了眸子,腦中閃過明秀那張臉,明秀的事情,要不要跟吳緒說呢?

“這個門派九年前還有些動靜,可是這九年當中,他們的動靜極小,幾乎在江湖上銷聲匿跡,是以我才查了這麽久。”吳緒搖搖頭,語氣肯定,“我與他們之間,不可能有任何紛争,這才是讓我覺得蹊跷的地方。”

是啊,确實夠蹊跷,既然跟這個門派無冤無仇,就沒道理被追殺,這江湖之中,從來沒有無緣無故地紛争,“也許,是他們那個門主跟你有仇怨。”

江芙蕖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我鮮少到上京城中走動,認識的公子也就幾個,這些日子盤查下來,竟是沒有一個能對上的。”吳緒苦笑一聲,“所以,我才來找你。”

“我能幫上什麽忙?”江芙蕖眉頭挑起,她對上京城比吳緒更不熟。

吳緒點點頭,“之前沒有辦法,但你現在是大善人,更是仙府醫館的江大夫,很快,你就會在上京城中聲名鵲起,這個人如果真是針對我,只要我跟你多來往幾次,只怕他很快就會再次有行動。”

……

大哥,你這是要拿我當誘餌啊,我弱雞身子,扛不住啊!江芙蕖瞪了吳緒一眼,“就沒有其他法子可想?你可去查過江盈惠,她為何會知道這七星花?”

“江盈惠這個人跟我從未見過面,我在她身邊也只能想到榮華景,可榮華景從來沒出過上京城,一直在虎叱軍中兢兢業業,基本不跟人結怨,更不要提跟江湖人接觸了。”吳緒還想說的是,榮華景這種世家公子,傲然地很,怎麽可能自降身價跟江湖人混跡。

不過,吳緒知道江芙蕖對榮華景的感情,也就不想當着她的面說榮華景的壞話,免得以後江芙蕖想起來了,反而來責怪他。

江芙蕖不知道吳緒的心思,她的心裏有些郁悶,江盈惠手上的手鏈是個靈藥空間這事,她不能跟吳緒說,可如果不說,吳緒肯定就會忽略掉江盈惠,反正在江芙蕖看來,那刺客十有八九是江盈惠的人。

可有一點江芙蕖弄不明白,江盈惠是怎麽跟江湖人勾搭上的,她……對了,柳岸,江芙蕖腦中靈光一閃,柳岸之前不就是江湖人嗎?難道柳岸就是那個無争門派的門主?

“吳緒,江盈惠身邊有個幾乎不離身的護院,名喚柳岸,他上次在渠城追殺我,你可知道?”江芙蕖想不到什麽拖柳岸下水的法子,目前能想到的就這麽一件事。

“什麽?”吳緒一愣,“柳岸?”他眸子暗了暗,“他在渠城為何追殺你?”

“我在珍藥閣中拍下了一株絕品赤朱草,他當日也在,不知為何沒有與我競價,可到了晚上,卻忽然來刺殺我,若非司硯在,那日我便遭了他的毒手。”江芙蕖語氣平靜,“我先前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在江盈惠身邊看到了他。”

“江盈惠去過渠城?!”吳緒似乎有些吃驚,渠城離這上京城可不近,雖然有大運河可以在兩日內到達,但是往返一趟最少需要四五日,而且要走捷徑還需要經過重重排查,勢必會留下痕跡。

可是他根本沒有查到過江盈惠的來往蹤跡,這便說明一點,江盈惠她沒有走大運河,而是走的陸路,走陸路來回最少半個月。身為鎮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消失這麽久,怎麽可能讓人毫無察覺,吳緒着實是被江芙蕖說出來的這個消息給驚到了。

“是的,那日她就在渠城,柳岸去珍藥閣,應該就是受了她的命令。”江芙蕖點點頭,“吳緒,聽說江盈惠身邊有好些能手,文成武就,各有所長。此外,她廣開人才市場,招納天下能人異士,接觸的人只怕也是魚龍混雜,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無争門派,定是與她有幹系的。”

作為一個百姓茶餘飯後的話題,江盈惠的很多事情,吳緒是聽說過的,她是個無拘無束的人,對身份并無拘束,聽說跟個乞丐也能平起平坐,不以為恥,她那個人才市場,确實有很多人在其中挂名,便是江湖中也有很多人去湊熱鬧。

江芙蕖不提,吳緒倒是忘了這一茬,只因他實在是想不到,江盈惠刺殺他的理由,江盈惠人在上京城,怎麽可能傻到把手伸到西南原家的頭上。

可是,現在看來,江盈惠還真地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因為吳緒最近查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江盈惠在加派人手查江芙蕖的消息,大有查不到不罷休之勢。

第 345 章 :打算

江芙蕖見祝麗華這模樣,心中苦笑一聲,我倒是想離開啊,可也要能離開啊。她搖搖頭,“醫館中生意漸漸興隆,我若是一直住在将軍府,只怕有人閑話,引得将軍府的名聲不好。”

行醫行醫,也是個跟人打交道的行業,各色的人都有,江芙蕖深深地明白這個道理,将軍府跟她關系不深,她和祝麗華也才關系略回暖一些,要是有心人拿她和将軍府說事,她還真不知道如何應付。

當然,最關鍵的是,她已經感覺到了,要接近江盈惠,住在将軍府中并沒有什麽裨益,因為将軍府着實是有些複雜,不過這些話,她是不會跟祝麗華說的。

不管是為了未知的将來,還是為了眼下,離開将軍府已經是必然。

“居士何出此言,有何人敢說我們将軍府的閑話?”祝麗華有些不解,祝西關雖然不回京,但是祝西關的威名在一整個上京城還是赫赫有名的,沒有人敢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江芙蕖聽祝麗華這麽說,就知道她沒有想通其中關節,她也不解釋,有些事情,如果人的腦子沒有想到那一處,你就是解釋再多,也是枉然,“沙枳快到上京城了吧?”

祝麗華不防江芙蕖忽然換了話題,她點點頭,眼中帶了一絲歡喜,“再過三兩日,聽說便要到了,不過有些可惜,沒有趕上中秋。”

因為沙枳的腿有問題,所以他們行路非常慢,若是換成正常人,早就到了上京城了。

“不過是個節日,多些相聚的氣氛,可對尋常人來說,親朋好友平日裏見着,便是一種歡欣,何來的可惜?”江芙蕖垂了眸子,要說起這點,她才該是欲哭無淚的那個,這堯國,當真是半個她的親人都沒有,一切對她來說,都是從零開始。

“居士說話慣來是讓我豁然開朗的。”祝麗華心中開解,眉間微微的愁緒散去,“不知居士為何問起沙枳,可是他的腿疾……”

“待得沙枳到上京城後,我打算把他安排在醫館,随時看着,如此對他的腿疾,幸許是最快的治療法子了。”江芙蕖抛去心中有些郁郁的念頭,不過是個中秋,以前一個人過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有什麽好傷感的。

祝麗華聞言,面上欣喜更甚,“居士,這法子好,我原本還與阿玡商量着,要把他安置在何處,在居士的醫館中……”祝麗華忽然回過味來,她面上欣喜去了大半,“居士那日便也要離開風華苑,是嗎?”

“嗯。”江芙蕖見祝麗華想明白過來,便坦然地點點頭,“在我未離京之前,以後我便一直住在仙府醫館中了。”

祝麗華有些沉默,江芙蕖懸壺濟世,她自是不該有什麽意見的,可她長這麽大,還當真是第一次有一個人陪着她一起住一個院子,忽然就這麽走了,又變得冷冷清清的,她只怕自己不習慣。

“居士今日與我說的,明日要跟我說的事,便是這些事嗎?”祝麗華想到江芙蕖剛剛的話,若真是這些話,幸好她今日說了,不然明日大好的節日,她聽了定是要生惱的。

江芙蕖輕笑一聲,“本想乘着把你灌醉了,再說這些話糊弄過去的,誰知道……”

原來是做了這個打算,難怪請她喝什麽梨花酒!祝麗華有些哭笑不得。

兩人相視一笑,瞬間便都釋懷了,祝麗華想到自己今日跟周無雙到天下奇珍街來的目的,“居士,我還要去為長輩們準備些節禮,你是與我一道,還是跟吳公子一處走?”

“我與吳緒還有醫館的事要相商,只怕不能陪你了。”江芙蕖眼中露着遺憾。

“祝姑娘,居士不能陪你,你看我如何?”班姑娘與吳緒二人并肩走了出來,周無雙和泥人黃卻是不見身影。

“班姑娘,有你在,自然是千好萬好,我哪裏敢挑?”祝麗華眼中螢光微動,“無雙和泥人黃,他們可是先走了?”

“拿了東西便走了,說是跟祝姑娘在一處,特別無趣。”班姑娘一字一句地重複着周無雙的話。

祝麗華搖搖頭,“這個小丫頭,當真是個脾性單純的。”

“家中寵着的小姐,這般率性已是難能可貴。”班姑娘走到祝麗華身邊,“奇珍街上的人大都十分喜歡她,我也早聞她的大名,見過幾次,當真是個特別的小姑娘。”

“是啊,班姑娘都誇贊了。”祝麗華眉眼微彎,她站起身,低頭對江芙蕖道,“居士,我與班姑娘先走了。”言罷,她沖一旁的吳緒點點頭,便跟着班姑娘兩個人去了。

“吳緒,你說這兩個人是怎麽認識的?”江芙蕖看着兩人有些親昵的舉動,腦子裏又開始想班姑娘的來路,“難道班姑娘也是銀城過來的?”

“她是吳中人。”吳緒竟然開口回了江芙蕖的話。

江芙蕖反應了一下,這才豁然轉頭,吃驚地看向吳緒,吳緒的眼中閃着一種淡淡的卻讓人不能忽視的光彩,“祝麗華是西道子的徒弟,西道子和她的父親是老相識,許是這樣認識的吧。”

認識西道子?西道子看起來挺挑的人,又特別護着祝麗華,會帶着祝麗華上門的人家,只怕也不簡單,江芙蕖收回目光,不想再細問,“我們也走吧。”

“心兒她……”吳緒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沒有動,他有些遲疑,似乎想要跟江芙蕖說什麽,可過了一會兒,他又道,“走吧。”

竟是半開了口打住了。心兒?班姑娘的名字嗎?能讓吳緒直呼其名的姑娘……怎麽感覺兩個人之間有什麽貓膩?

江芙蕖搖搖頭,怎麽會,吳緒的身份她是知道的,這個班姑娘雖然看起來挺清秀的,但打扮各方面真心地跟這時代的貴族挂不鈎,而且自己個待在店中招待生意,怎麽看都不像是貴族出來的,兩個人之間,注定不可能有什麽吧,定是她多想了。

第 344 章 :坦白

內屋之中有張四方端正的桌子,江芙蕖和祝麗華兩人坐在一處,泥人黃和周無雙坐在一處,班姑娘和吳緒二人相對而坐。

大家落了座,竟是同時安靜了下來,沒有誰先開口。

“原來千機術的店主姓班,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呢。”周無雙好奇地在屋中打量着,或許是沒看到什麽稀奇的地方,她把目光放回到班姑娘的身上。

班姑娘顯然認識周無雙,她淡淡笑了一聲,沒有接話。

“班姑娘,這位小姑娘喚做周無雙,是我的小友,今日便是她帶着我來這天下奇珍街的。”祝麗華指了周無雙和她身邊的泥人黃,“這位小師傅喚做泥人黃,一手捏泥人的手藝精巧地很。”

班姑娘沖周無雙和泥人黃略點點頭,嘴邊笑容淡淡的,仍舊是沒有出聲。

“麗華,這是吳緒。”江芙蕖不知道要怎麽介紹吳緒,她跟吳緒,嚴格來說,還真地朋友不算朋友,親人不算親人。

“吳公子。”祝麗華略看了吳緒一眼。

吳緒颔首,“祝姑娘。”

話音剛落,周無雙便先嚷了起來,“你們好沒意思,這個姑娘,那個公子的,莫不是就要這麽坐上幾個時辰?那我可是耐不住的。”

言罷,周無雙站起身來,“我先走了,你們好生無趣。”

這話說地一整個桌子上的人一愣,随即都無奈地笑起來。

“周姑娘。”班姑娘見周無雙往來路走,也跟着站起身,“聽說周姑娘素來喜歡奇珍,今日能與周姑娘相識,也算是有緣,我送周姑娘一樣趣品吧。”

“好啊好啊。”周無雙拍掌叫好,大眼睛亮亮地看着班姑娘,這千機術裏賣的東西可是她十分喜歡的,班姑娘是千機術的店主,送給她的肯定不是什麽凡品。

“周姑娘随我來。”班姑娘淺淺一笑。

周無雙便立即蹦蹦跳跳地跟到了她身後,巴巴地看着她,絲毫沒有察覺到班姑娘走的路跟來時不同,她身後的泥人黃倒是察覺到了,可也沒有吱聲,只默默地跟着。

屋中一下少了一半人,氣氛本該冷下來,誰知這三人一走,剩下的人個個心裏松了一口氣,氣氛也活絡起來。

“居士,不知我可有打擾到你和吳公子?”祝麗華轉頭看了江芙蕖一眼,江芙蕖今天的裝扮其實跟往日并無不同,可是祝麗華看着,她今天與往日又格外不同。

江芙蕖聽到這話,哪裏還有不明白的,祝麗華這是要問吳緒的具體情況,她笑道,“麗華,我本打算明日給你們做介紹的,這位吳公子是我來京的路上認識的,是個頂随性的人,見我在京中無所事事,竟是與我開了個醫館。”

這話自然是她跟吳緒商量之後的結果,醫館是小星星開的,跟江芙蕖真心半毛錢關系沒有,可小星星還是個孩子,江芙蕖不可能跟說出這樣的真相來,說了,只怕也沒有人相信。

吳緒倒是大概猜到了這個醫館的與衆不同,不過他也沒說什麽,江芙蕖找他說要告訴祝麗華醫館的事情,好方便以後行事,吳緒就出了主意,讓她把醫館的事情按到他的身上,這樣可以避人耳目。

跟祝麗華坦白以後,江芙蕖便要坐鎮醫館光明正大的行醫,在行醫的過程中,誰也不知道會碰到什麽人,這上京城中的人,對江芙蕖來說,就沒有一個不是臨時炸彈。

“醫館?”祝麗華自然知道江芙蕖以前每日都待在将軍府中,很少出去,最近經常出門一整天,卻原來是在醫館裏,她還當她在尋住處,很快要搬出将軍府呢,“不知這醫館落在何處?”

“西城,天行街。”江芙蕖見祝麗華反應很平靜,心中松了一口氣,看樣子祝麗華并不介意她的隐瞞,這就好說話了,“喚做仙府醫館。”

“仙府醫館?!”祝麗華吃了一驚,“最近這座傳地神乎其神的醫館,竟是居士你開的,難怪人人都說裏面的大夫能起死回生,醫術高明的像是仙醫。”

原先她還不信,只當哪個醫館新開打出來的幌子,誰知道,竟是江芙蕖,如果是她,那這傳言沒準還可能是真的。

這醫館雖然是新開,但只要江芙蕖有心,時日一長,只怕便要在上京城中聲名鵲起了。可江芙蕖是個居士,她說來上京城中是尋昔日記憶的,那她為什麽忽然開起醫館了呢?難道她已經找尋到了之前的記憶?

“雖是救過幾個人,倒也沒有那麽玄乎。”江芙蕖不妨仙府醫館的名氣居然這麽大,已經打到祝麗華的耳朵裏了,祝麗華可是一直跟在鳳王身邊查案的,難道仙府醫館已經路人皆知了?江芙蕖嘴角抽了抽,這才十幾天,不至于吧,或許小星星施法術了?

“大理寺卿章丘聖大人便是居士你治好的,人人都說他要死了,誰知道去了一趟仙府醫館便生龍活虎起來,如今誰還能想起他曾經瀕死的樣子?”祝麗華面上帶了笑,“居士的醫術,便是師傅也贊不絕口的,造福百姓,廣益之為,何須如此自謙?”

這便有些打趣的意味在裏面了,江芙蕖面上難得地熱了熱,“麗華,你就不要打趣我了,既然今日說開了,那我便把明日要說的事情索性一起說了吧。”

“何事?”祝麗華面露疑惑。

“祝姑娘,居士,我去看看班姑娘。”吳緒忽然起身,沖兩人略點點頭,便擡步離開了,只留祝麗華和江芙蕖二人。

江芙蕖自然知道吳緒為什麽要走,她也出聲留人,待得吳緒走後,她對祝麗華道,“過些時日,我便要從将軍府中離開了。”

“居士要離京了?”祝麗華有些吃驚,消息實在是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