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7 章 :買衣服…

這個宋伯遠這是在套路榮華景吧,他明顯不想跟榮華景一道走,卻拉她做擋板,真地是……好腹黑!

待得榮華景走遠了,江芙蕖側頭看向宋伯遠,也不跟他客氣了,“宋公子,你們查案,我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不然我也先行一步吧。”

“我需要你幫忙。”宋伯遠的聲音很清淡,明明是在求人,卻一副渾不在意的語氣,“走吧。”

江芙蕖這些日子跟宋伯遠“聊”久了,也早知道他性子有些古怪,她要是跟他争辯,他八成是一句不聽的,索性跟上他,看他到底要她幫什麽忙,如果最後他是在騙她,她一定要讓他知道,她的脾氣也并不是看上去地那麽好!

兩人默默地往前走了一陣,身邊是喧嘩熱鬧的人群,江芙蕖耳邊聽着他們在喊“過節了,你出來買東西啊。”“你兒子回來了吧,看你多高興。“”這樣平常卻親昵的話,心中忽然有些失落。

這邊在過中秋,也不知道現代是不是也是在過中秋,本來,今年是可以跟爺爺一起過節的,可是,現在不要說過節,就是問問爺爺的病情,都是奢望,更遑論去為他看診,治療了。

在現代,除了自己,爺爺是她唯二的病人。別人都說醫不治親,不及己,可是到了她這裏,卻似乎并不靈驗,爺爺那時候經常驕傲地贊她,“我的小芙蕖一定是最厲害的醫者,所以才既能給爺爺看病,還能給自己看病。”

江芙蕖那時候心中有些欣喜,卻也僅止于此,她對行醫之事并不是特別感興趣,也沒有想過繼承爺爺的位置,一輩子在老宅中守着那裏的醫學藏典,鑽研醫學病案。

爺爺,原諒我現在才算是懂一點你的堅持,醫學一道上,有時候确實能讓人的心情澎湃,讓人愈加尊重生命,感覺到成就。

“姑娘,你覺得這件衣裳如何?”江芙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忽然聽到耳邊有人說話,而且似乎是在跟她說話。

她擡起頭,這才發現宋伯遠竟然把她帶到了一個衣坊當中,這衣坊裝潢氣派,衣服質地一看就價格不菲,所以……客人不多。

客人不多,服務員卻很熱情。

至于為什麽要叫服務員……因為她們的裝扮,語氣,神态,一看就是深受麗人坊中服務員影響招來的類似工作人員。

跟她說話的服務員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做婦人裝扮,面上神采飛揚,精氣神非常好,讓人看着就很舒服,她笑盈盈地看着江芙蕖,手上拿了一件淡黃色的長裙。

江芙蕖見這裙子花紋繁複,便有些不喜,下意識地搖搖頭,“我喜歡樣式簡單些的。”

女子聞言,點點頭道,“那姑娘來這邊看看,這些裙子怎麽樣?”

她指的那一排,都是些樣式簡單素淨的款,還真是江芙蕖喜歡的,不過,她這個時候也回過味來了,對那女子道,“我自己挑挑看,你先去忙吧,一會兒我要是買,再喚你。”

言罷,她幾步走到站在一旁氣定神閑的宋伯遠身邊,拉了他到一處角落,壓低聲音道,“宋公子要幹什麽?不是去查案麽,怎麽跑來這衣坊當中購置衣物?”

“你的裝扮太過惹眼。”宋伯遠的話言簡意赅。

江芙蕖一噎,她差點忘了這事了,原來宋伯遠心中早有的打算,她暗暗翻了個白眼,“這換了衣服,我的臉不是更顯眼嗎?”

“易容術。”宋伯遠的眸子動了動,似乎帶了絲笑意?“學了這麽長時間,我也想看看你的易容術成果。”

你以為是老師檢查作業啊?不過,能在“實踐”的時候得大師親自指點,心裏還是有些高興的,江芙蕖歡歡喜喜地跑去挑了幾件裙子。

這衣坊當中裝潢比現代古典很多,不過卻有兩面巨大明亮的穿衣鏡,跟現代很像,一看就是舶來品,江芙蕖穿着裙子,喊了剛剛那個女子過來幫她一起參考,最後終于選定了兩件。

一件淡藍色,一件素白色,可江芙蕖只打算買一件應應急,畢竟她穿這種裙子的時候太少了,買了也是放那擱置,她沒有浪費的習慣。當然……主要原因還是,她在這個世界,嚴格來說,還真沒有經濟獨立。

她左一件看看,右一件摸摸,心中覺得兩件都挺合适的,怎麽都下不定主意。

女子在旁邊給她一會兒說說淺藍色那件裙子的特殊,一會兒又說說素白色那件衣服的好,左右都很适合她,只能讓她自己拿主意。

兩個人說了許久,還是沒有定下來,女子忽然道,“姑娘,讓外邊那位公子來選,可好?”

哈?讓宋伯遠給她挑?江芙蕖腦補了下他看裙子的臉色,忽然有點期待起來,她點點頭,朝女子招了招手,在她耳邊小聲耳語。

“公子,姑娘選了兩件衣裳,可是她自己下不了決定,不知道挑哪一件好,所以想請公子幫忙。”女子拿着兩件衣裳走到宋伯遠身邊。

宋伯遠想都沒想,就看了一眼,就直接道,“衣坊中是不是有規定不能直接買兩件衣裳?”

……

在偷偷看宋伯遠表情的江芙蕖和近前的女子同時愣住了。

江芙蕖有些無語,就知道宋伯遠一定會讓她失望的,她放下簾子,重新落座,罷了,就買兩件吧,反正以後應該也要機會能穿?

女子很快反應過來,她掩嘴笑道,“公子說地哪裏話,客人是可以随意買的,我們衣坊中的衣裳并不限量,只是姑娘似乎只想買一件,卻定不下主意,所以才差我來問問公子的意見。”

宋伯遠聞言,眸子動了動,視線落在那兩件裙子上面,然後指了其中那件淺藍色的道,“那就這件吧。”

女子點點頭,轉身就要離去,卻聽宋伯遠繼續淡淡道,“另外一件,我買了。”

第 326 章 :分頭行動

榮華景朝鳳王點點頭,“屬下以為,這些人的死,或許并不單純是為了掩蓋什麽醜事,也許,歹人的真正目的,是要讓這件事情鬧地人盡皆知,正如……”

榮華景遲疑了一下,方才繼續道,“正如明心庵之事一樣,這兩件事情發生的時間如此接近,又都選了這麽一個容易讓人注意的時間,影響甚大,所以屬下想着,幸許,這兩件事情,是有幹系的,也許,是同一夥人所為。”

榮華景話落,一整個院子裏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不愧是書中男主,思維很缜密啊,江芙蕖心中嘆了一句,她都沒往這方面想,不過聽榮華景這麽一說,兩件事情,還真地有可能有牽扯,畢竟,祈福大典和中秋佳節,這兩個時間點,都湊巧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要說是偶然……到底有些牽強。

“蘭澤,你怎麽看?”鳳王對榮華景的這種推測心中其實已經信了半成以上,但他到底在這種查案之事上經驗甚淺,是以他看向宋伯遠,宋伯遠的能力,他是知道的。

宋伯遠神色冷淡,見鳳王問他,略點點頭,“榮世子所言甚是,此事卻有可推敲之處,不過,是不是跟明心庵之事有關,或是另有目的,我們還是要先去查查看這群死者生前所往,才好繼續往下探。”

這意思,就是認同榮華景的意見,但也贊成剛剛鳳王的話,現在立即去查車夫的動向,最好連那些死者生前的動向也查明。

這個宋伯遠,看不出來,說話這麽有技術啊!

江芙蕖暗暗眨了眨眼睛,垂了頭,打算裝死,查案子這種事情,她還是不要參與吧,她能幫上的忙有限地很,就算案子查出來對她也沒什麽好處。

雖然心中因為那群花季少女的消逝難受地緊,但既然很有可能回不去,她也要為自己打算了,不能做這種很有可能拉仇恨的事情,招來莫名其妙的殺身之禍,要珍惜生命,敬愛生命!

江芙蕖腦子裏不斷地給自己催眠,以至于根本沒分神去聽他們說話的聲音,冷不防被旁邊的祝麗華推了下手臂,她回過神來,見院中四人八雙眼睛俱都看着她,她面上鎮定,心中急跳道,“麗華,什麽事?”

“居士,我們打算分頭去查兩個車夫和其他死者,你是跟我一處走,還是跟宋公子他們一道?”祝麗華看向江芙蕖,眼中帶了些歉意,“本是要添置些東西的,卻不想發生了這種事情,也不知道會不會勞煩居士。”

會啊會啊,江芙蕖心中狂點頭,你們分組就分組,分完自己走就是了,不用管我的,我認得回将軍府的路!

可面對衆人的目光,她只能很沒骨氣道,“事出突然,非我等能左右,怪不得你,我跟宋公子一道吧。”

鳳王對祝麗華的心思,只要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跟他們兩個走一起,怕是要被鳳王用眼神給殺死。

聽到江芙蕖的選擇,鳳王眼中漾起一絲笑意,心道,這個江芙蕖,總算是順眼了一次!!

祝麗華聞言,頗有些失望,不過她仍是起身與江芙蕖笑道,“那我便與鳳王先行一步了,居士,風華苑中再見。”

言罷,她走到早已起身的鳳王身邊,二人并肩走出了院子。

桌旁就剩榮華景、宋伯遠、江芙蕖三個人。

江芙蕖忽然有些尴尬,這個榮華景,其實是認識原身的,如果沒有江盈惠的到來,他跟原身可是幸福美滿的一對,一想到這個關系,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榮華景也在看江芙蕖,祝麗華這些日子他是見慣了的,可這個江芙蕖,卻只是聽說過而已,一個大善人,醫術高明,到了上京城中,卻籍籍無名,是她不在意名利,還是她在隐藏什麽呢?

一般的居士他也是見過的,各種怪異的裝扮都有,可像江芙蕖這種遮頭蒙面地這麽嚴實的,卻是少見,還有……她那雙眼睛,溫和平靜,清澈如水,仿佛沒有經歷過任何滄海桑田的洗禮,幹淨地像白紙一樣,幹淨地……有些熟悉。

記憶裏,似乎也有這麽一雙眼睛,看到她時,便會蕩起浪花,溢滿欣喜。

“走吧。”宋伯遠仿佛沒有察覺到榮華景和江芙蕖之間的龃龉,他站起身,率先轉身走了出去。

江芙蕖聞言,用眼角的餘光看了榮華景一眼,只等他起身走了,她再跟在最後面,去就去,這态度就不必要那麽積極了,也許宋伯遠這個神經病看出她的不情願,轉頭就讓她走人呢?那就再好不了!

江芙蕖心中想地高興,誰知道在後邊磨磨蹭蹭地跟了許久,前邊的宋伯遠和榮華景兩個人竟是極有耐心地放緩步子,一步一個腳印地等她!

……

江芙蕖無奈,只能加快腳步,往前跟上去,這種架勢,這是一定要帶上她啊,她還是趕緊把事做完,早做完早走人吧。

她抱着這種想法,步子就走地快了些,竟是直接走到了一直放緩步子的宋伯遠右手邊,而宋伯遠就像是在特意等她走上來一樣,她才到,他的話就飄了出來,“居士,你這個樣子,太惹人注意。”

這是什麽意思?江芙蕖挑眉,嫌棄她顯眼,那就讓她走人啊。

榮華景聞言,也道,“居士裝扮着實是有些與衆不同。”

“嗯。”宋伯遠點點頭,像是在附和榮華景的話,“榮世子,你先去西邊的幾家探聽情況,我和居士去另外的幾家調查。”

榮華景面上神色一滞,似乎沒料到這個神轉折,好半天才回了一句,“先行一步。”

江芙蕖……

第 325 章 :殺人者是誰

鳳王的眼睛裏帶着明顯的喜意,語氣自然也十分歡欣。

不過,他說完話之後,很快發現,祝麗華和江芙蕖兩個人,反應都很平淡,兩人面上都不是很好看,江芙蕖戴着面紗還好,祝麗華的沮喪簡直是畫在臉上。

“發生什麽事情了嗎?”鳳王見祝麗華這副模樣,瞬間忘了把身邊的榮華景給兩個人介紹,他率先坐到祝麗華身邊,關切地看着她,“可是誰欺負了你?”

想到将軍府中的郝夫人,鳳王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這群京裏長大的人,最是喜歡蠅營狗茍,玩弄人心,當真是讨厭地很,等到這次明心庵的事情解決了,他就立馬與祝麗華成婚,然後迅速離開上京城,回去銀城,以後再不回來了!

祝麗華無精打采地點點頭,“應天府中出了一樁大命案,有人一夜之間殺了五十多個無辜的老百姓。”

“你說什麽?!”才坐下的鳳王憤然拍桌而起,他的情緒有些激動,“明日就是中秋佳節,竟然又有歹人在上京城中作案?!他們是什麽居心,真把上京城中的護衛們當做草人嗎?!”

“鳳王爺。”榮華景溫溫喊了鳳王一聲。

鳳王這才發現,自己剛剛一聲怒吼,引得整個酒樓中的人都往他的身上看來,一時憤怒,他差點忘了自己是僞裝出來的!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都跟我來。”宋伯遠淡淡說了一句,率先轉身走了。

一群人誰都沒有吭聲,十分默契地跟在宋伯遠身後,很快到了一處不起眼的宅院裏頭。

“少爺。”宅院裏的人看到宋伯遠,十分恭敬地向他行禮。

宋伯遠略略點頭,也不做什麽吩咐,只領着人往後院去。

幾個人到了後院,在那桌子上圍成一圈落座。

鳳王等不及問這案子的情況,聽祝麗華說完,他頓了一下,做出了跟江芙蕖心中猜測差不多的判斷,“這個人有點像是在殺人滅口。”

“是。”宋伯遠說了一個簡單的字。

祝麗華清冷的眼中愈加幽冷,“做得了腌臜事,卻沒膽子認,偏要拿別人的命去堵,當真是該殺!”她一拳砸在實木桌上,砸地那桌子顫巍巍作響。

江芙蕖被祝麗華這股威力吓了一跳,認識這麽久,這是她第一次見識祝麗華的功夫,好像……功夫非常深厚啊。

“确實該殺。”鳳王看向宋伯遠,“蘭澤,你覺得,這個歹人是誰?”

“聽祝三小姐所言,這群小姑娘年紀差不多大,又正是愛聚在一處玩的年紀,想必是她們一起去哪處玩的時候,正好撞上了一件見不得的事情,然後被跟這件事情有關的歹人所殺害。為了永絕後患,他甚至把所有有可能在那日出現的人都殺光了,包括那兩個車夫。”

宋伯遠分析地條條是道,完了才下定論,“要想知道這個歹人是誰,只要知道那兩個車夫最近去了哪裏,如此便明了了。”

“蘭澤此話甚是有理。”鳳王拍了一下宋伯遠的肩膀,“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查吧。”

“鳳王爺。”一直沉默的榮華景忽然溫溫開了口,“屬下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既是有話,說便是,榮世子何須與本王客氣?”鳳王對榮華景這種斯文的說話方式有些不習慣,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眼睛不自覺地瞥向祝麗華。

祝麗華正定定看着桌面,緊鎖眉頭,似乎在盤算什麽。

他松了一口氣,榮華景可是個溫文爾雅的貴公子,當年在皇家學院讀書時得了個竹公子的稱呼,很是受貴女們歡迎,他擔心祝麗華喜歡上他這種彬彬君子,祝麗華不喜歡就好。

他哪裏知道,此刻的祝麗華根本沒有注意到榮華景,她滿心都在想着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傳給西道子,讓他去江湖中問問,最近有沒有在上京城中動作的門派。

“宋司主剛剛所言卻有其理,不過,屬下認為這事還有疑點。”榮華景的聲音溫和似水,“殺人者若是要殺人滅口,當時就能動手,為何卻要等到她們回家以後再動手?這不是讓事态更嚴重嗎?他怎麽能保證,殺的人足夠掩蓋他不想讓人知道的醜事,也許有人擴散出去了呢?”

榮華景話落,其他人都陷入沉思,唯有鳳王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見過哪個壞人自己動手殺人的嗎?五十多個人,難道是他一個人殺的?那他豈不是殺人狂!”

就是在戰場上浴血走出來的鳳王,也做不到不眨眼地一口氣将五十多個人殺死,即使他們有可能犯了罪,但到底都是堯國的百姓,生養在同一片水土之上。

“瞬息之間取人性命,此人定是絕世高手。一個高手取平常百姓的性命,易如反掌。”榮華景遲疑了一下,才接了鳳王的話,“屬下以為,此事應該不是一群江湖殺手所為,而是歹人親自動手。”

鳳王聽榮華景這麽說,心中頓了一下。

榮華景說地不是沒有道理,在戰場上,不要說五十多個人,以一敵百對于一名真正的勇士來說也是尋常。

“那如你所言,他要親自動手,為什麽要等到晚上再動手?”見衆人都不說話,江芙蕖只得出聲,她的心裏推演了幾種情況,每一種都有纰漏,實在是有些想不通,這事的關鍵點在哪裏。

榮華景聽到江芙蕖的問話,一雙溫和似水的眸子轉向她,看到她那雙烏亮的杏眼時,他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回過神來,“此事正是我說的疑點之一。”

“你還有什麽疑點嗎?”鳳王聽榮華景這麽說,直接問出了聲。

第 324 章 :江湖殺手?

“去應天府。”

“去應天府看看吧。”

又是一段二重奏。

江芙蕖和祝麗華兩人卻誰都沒有心情在意二人忽然生出的默契。

趕到應天府的時候,遠遠地就聽見哀哀的哭聲,一聲接一聲,應天府前圍了幾百人,她們擠了好半天才走到了最前面。

地上躺着一排十多個屍體,幾個仵作分頭在各個屍體上觀察做初步記錄,檢查完一個就讓差役把一個擡到裏面去。

江芙蕖看到這些屍體果真大多數是十幾歲的小女孩,她們好些人面上還帶着一些未散去的血色,就像活生生的人睡着了一樣,可實際上,她們的生命已經在這剛剛綻放的年紀枯萎了,她的心中不知為何,竟然有種從來沒有過的揪心,比之那次在梁村看到的瘟疫慘狀還更加哀傷。

“官爺,我女兒她懂事乖巧,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麽會招來這樣的殺生之禍,這個歹人到底是怎麽殺了我女兒的?”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眼圈通紅,神色憔悴,額前一縷黑發竟然生出了一小揪銀絲。

此刻的她,誰都能看得出來,是在勉強控制自己的情緒。

應天府尹張俊峰站在那裏,面色沉重,聽到婦人的問話,他看向旁邊的仵作,仵作對他搖搖頭。

“黃家嫂子,你女兒跟其他人一樣,是一劍斃命。”張俊峰木着臉,說着仵作得出的初步判斷,“能用劍讓人在瞬間悄無聲息地死去的人,應該是來自江湖,很有可能是江湖殺手。”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江湖跟俗世從來界限分明,江湖殺手的聘用價格更是高昂地一般人承受不起,到底是哪個人會請了江湖殺手來殺這麽一群豆蔻年華的少女,張俊峰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根本毫無頭緒。

“江湖殺手?”婦人的雙眼有些泛空,“我女兒怎麽會跟江湖中人牽扯上?她慣來是乖巧的。”

“是啊,官爺,我女兒她平日裏就學些女紅,出門也都與小姐妹們嬉戲,從來不曾逾矩叛世,怎麽會跟江湖中人有冤仇?莫不是仵作驗錯了?”

立即有幾個人出聲附和婦人的話,她們帶着哭聲說着自家女兒平日的行徑,俱都是些守規矩人家的女兒,家裏也算富足,還有丫鬟婆子伺候,怎麽都不大可能跟江湖扯上關系。

“江湖中人是絕對不可能做下這等泯滅人性之事的!”一個粗犷的聲音在人群中心響起。

衆人尋聲往那出聲的人看去,見是個粗壯高大的中年男子,雙目炯爍,精神矍铄,一看就是個練家子,他的面上此刻十分陰沉,見到衆人看向他,他朝衆人報了拳道,“諸位聽我一言,我們江湖中人向來恩怨分明,絕對不會濫殺無辜!即使是江湖殺手,也不會随意接這種虐殺的單子,此事定有蹊跷。”

“是啊,我知道的俠士也都是俠心義膽之士,萬沒有這種随意殺人的魔頭。”

“這位壯士好像是武林盟主程銘。”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有人甚至認出了開口說話的壯碩男子,竟然是武林盟主程銘。

程銘見有人認出他,也絲毫不露怯,他再次朝大家抱拳,手中亮出一塊金令牌,眼中通紅,“我程銘在此起誓,若此事為江湖門派所為,定給衆人一個交代!”

“程盟主,你來了怎麽也不跟我打個招呼?”張俊峰走到程銘身邊,程銘正是他讓人喊過來的,正巧程銘最近有事也在上京城中。

“張大人。”程銘沖張俊峰微微點點頭。

“來了就好,你跟我進去,确認下這些人的傷口吧。”張俊峰嘆了口氣,對看着屍體哭泣的人群道,“大家放心,這個歹人泯滅人性,本官定會早日查明此案,還死者一個公道。”

“張大人,不知我能不能進去看看我的女兒,再有兩天,她就要及笄了啊。”一個婦人忽然哭着撲向張俊峰。

張俊峰身前的官差将婦人隔開,“大人要辦案,請大家相信大人,回去等消息。”

“讓死者的親人家屬,再進去看死者一眼吧。”張俊峰忽然開口。

官差聞言,這才松開手,将一群神情哀傷的人讓進了應天府中。

因為人數很多,所以最後官差根本分不清楚哪個是死者家屬,一群大概一百多個人進了應天府的停屍房中。

停屍房裏陰森森的,有股腐蝕的腥味,江芙蕖才剛進去,就差點吐出來,她忙從袖中掏出一枚清新丸,放入口中含着。

停屍房中被屍體擠地滿滿當當的,有好幾個屍體甚至堆疊在了一起。

一群人各自分散,到了死者的跟前,或喊着女兒,或喊着母親,或喊着姐姐……各種稱呼都有。

江芙蕖和祝麗華都在細細看這群死者,除了十幾個小姑娘,其他的都是丫頭和婦人,幾乎都是女性,近六十個屍體,只有兩個男子。

江芙蕖聽了一會兒,便明白了這群人的關系,那十幾個小姑娘都是家中富足人家的女兒,算是小姐,其他人是伺候她們的丫頭和仆婦,至于那兩個男子,居然是兩個人家常雇傭的車夫。

這個人這樣廣泛性地殺人,竟然有點殺人滅口的意思,江芙蕖心頭頓了頓,轉頭看向祝麗華。

祝麗華朝她點點頭,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從停屍房中走了出去。

應天府中人來人往,人人都在為今日的大案奔走,竟是無人留意來往進出的人。

江芙蕖和祝麗華二人毫無阻礙地出了應天府,到了就近的一處酒樓,叫了一桌酒菜,坐在桌上發呆。

“麗華,不是去街上玩了嘛?怎麽坐在這裏?”鳳王忽然出現在兩人的視線裏,站在他身後的,竟然是榮華景和宋伯遠。

第 323 章 :慘案

唐晖才走,柳岸的聲音就在屋外響起。

“縣主,你歇息了嗎?天快明了……”

江盈惠這才确定唐晖走了,她雙腿一軟,竟然跌坐在地上,好一會兒,她才起身靠在床邊對外道,“柳岸,你進來吧。”

柳岸應聲走進來,看到江盈惠面色慘白,鳳眼周圍一圈淡淡的陰影,明顯是一夜未眠,心中一痛,“縣主……”

“我沒事,你伺候我歇息。”江盈惠勉強笑了笑,擔驚受怕了這麽長時間,她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柳岸聽得這話,雖然眼中有疑惑,但更多地卻是欣喜,只要江盈惠自己別熬壞了身子,萬事發生,他都會舍命護她周全,“好的,縣主,今日要燃寧魂香嗎?”

“點上吧。”江盈惠點點頭,手朝柳岸軟軟地伸過去,眼睛也跟着阖起來。

小心替江盈惠去除頭上的釵環和身上的外裳,待得江盈惠面上露出恬靜的睡顏,柳岸才走出去。

“柳公子,你可出來了!”才剛走出房門,還沒來得及關上門,柳岸就聽到小雲焦急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似乎等他很久了。

柳岸知道小雲的性子,轉頭對她“噓”了一聲,順手輕輕地帶上房門,直到房門閉地嚴嚴實實,他這才拉了小雲到一邊道,“怎麽了?”

小雲一跺腳,“小敏被人抓走了!”

“你說什麽?!”柳岸大驚,這府宅裏除了玄武組的玄一他們,還布置了無數朱雀組的頂尖暗衛,簡直牢固如金湯,有誰能悄無聲息地闖進來,還帶走一個大活人?!

“公子你才被縣主喊進去,我就聽到外間有動靜,走出來一看,正好看到一個黑衣人抗着小敏從她的屋中出來,我剛想開口喊人,就被他點了穴,過了兩刻鐘才解開!一解開我就告訴玄大哥了,玄大哥讓我來找你,他領了人去追了。”

這個人對這個府裏的一切都很熟,他是誰?為什麽要帶走小敏?柳岸心中不解,但面上卻是鎮定地安慰小雲道,“你不要着急,玄一已經追過去了,相信很快就會有回音的,你跟我去小敏的屋中看看有沒有什麽異樣。”

小雲見柳岸這麽鎮定,也就跟着鎮定下來,她點點頭,跟着柳岸身後往小敏的屋中走去。

鐘聲如磬,東方的天空現出一抹白。

上京城的街道中慢慢人頭攢動,車轱辘聲,叫賣聲,歌聲,樂曲聲,水聲,開門聲,鑼鼓聲……各種聲音彙聚在一處,宣告着上京城一天忙碌的開始。

“咚咚咚”的鼓聲急急在應天府前響起,守門的差役一個激靈醒過來,套了衣服匆匆出來開門,“一大早的,是什麽案子這麽急啊?”

“啊!!!!!!!!”差役驚叫一聲,瞪大了眼睛。

只見應天府前,一排橫放着十多具白布遮蓋的屍體,一群人圍着那些屍體,失聲痛哭,聲音悲痛。

這多久沒見過這種架勢了,這是死了多少個人啊,差役拔腿就往裏跑,“老爺,大事不好了!”

八月十四,明日就是中秋佳節,祝麗華難得地沒有跟鳳王出去,邀了江芙蕖,二人一同往街上去買辦些過節的事物。

跟她們想法一樣的人很多,所以街上人來人往地非常熱鬧,即便是一大早出門,兩個人還是覺得在人群中擠來擠去。

“居士,前面有個說書樓,我們進去聽會兒說書吧。”祝麗華終是忍不了這種擁擠的氛圍,要去說書樓中暫避。

江芙蕖自然只有應好的,這中秋節對她來說,其實意義不大,因為她已經很多年沒過這個節日了,好像是從離開老宅外出求學以後,這個節日對她來說,真地就只是一個節假日而已。

兩人進了說書樓,選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

“麗華,明日中秋你打算怎麽過?”幹坐着不是事,總要找點話說,何況江芙蕖心中打算這兩日找個時機把自己開了醫館的事情跟祝麗華坦白下,好方便以後行事。

這将軍府,她怕是住不長了。

祝麗華搖搖頭,竟然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江芙蕖正想笑她,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忽然想起一件事,這堯國是古代,古代盛大的節日,諸如中秋、端午、新年這種大型節日,一般人家都會舉辦盛宴,權貴們自然也不例外。

這上京城中還有個最大的權貴,皇室,皇宮裏頭應該也會辦一場宴會宴請上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才對。

作為有頭有臉人物中的一員,祝麗華說她不知道自己的安排,還真沒什麽錯……

江芙蕖閉了嘴,轉而道,“既是如此,若是明日夜間你得空,我們在院中喝杯桂花酒吧。”

“桂花酒?”祝麗華似有不解。

“這桂花酒是我自己釀的。”江芙蕖微微笑了笑,“自覺酸甜爽口,味香醇厚,麗華可願賞臉品嘗一番?”

“自是願意的。”祝麗華點點頭,“只知道居士醫術有成,卻不知道居士還有這功夫,我那裏也有一壇上好的西子釀,到時正好一起品嘗。”

兩人相視一笑,竟是有些感覺互相之間的距離近了許多。

“你聽說了沒,昨日夜裏有歹人行兇,一夜之間殺了五十多個人!血流成河啊,如今應天府前堆滿了屍體,差役都忙不過來!”

“可不是,聽說連個聲響都沒有,也不知道是誰這麽狠心!那裏面很多都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呢。”

隔壁桌上坐下兩個人,他們的談話傳進江芙蕖和祝麗華的耳朵。

江芙蕖和祝麗華兩人眉頭同時蹙起,中秋佳節就要到了,上京城中卻忽然有人行兇?要知道,這幾日上京城中的防衛比平日嚴實了許多,再加上祈福大典的事情一直沒有查明,當差的人都格外小心。

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有人行兇這麽猖狂,這個人是誰,有什麽目的?

兩人幾乎是同時起身,然後互相對看一眼。

第 322 章 :救命丸

這都過了多少年了,怎麽唐晖忽然過來問她救命丸的事情。

當初為了接近唐晖,她給他送了一瓶靈泉水和一顆靈藥,這顆靈藥就是救命丸,因為那個時候,她一直像外人一樣以為,唐晖的身體不好,到後來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假象。

她當初送他救命丸的時候說過,任何病只要吃了這顆救命丸就能起死複生,雖然不能痊愈,但也會好十之八九,這話不虛,是高人親口告訴她的。

可惜這麽好的藥只有一顆,她當時腦子發熱,覺得自己有靈藥空間在,以後要什麽好藥沒有,就把它送了出去。

但是從那以後,高人再沒有給過她這種靈藥,連類似的方子都沒有,讓江盈惠好一番後悔。

這麽多年,唐晖對此毫無反應,卻在今天特意跑過來跟她問救命丸的事情,難道是他服用了那顆救命丸?江盈惠心中有些可惜,這麽好的藥沒了,口中卻是不敢說實話,只道,“是我去明心庵中求願的時候,一個高人贈與我的,當年我不是與你說過了嗎?”

“對,你說過,你說那個高人穿一身破爛灰衣,發須皆白,身高七尺,拄一根木拐,穿一雙草鞋,手中搖着一把破蒲扇。”唐晖每個字都說地很慢,很清晰,仿佛怕江盈惠聽不明白一樣。

江盈惠卻是越聽越心驚,這記得也太清楚了吧,她當年就是胡謅地一個高人形象!唐晖記這麽清楚,難道他真跑去找了?

……不會,不會找到了吧?!!!

“你當時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得。”唐晖的聲音有些冷,“因為這五年的時間,我一直在找這個高人。”

真地在找啊!江盈惠頭皮有些發麻,她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結果,你猜我找到了什麽?”唐晖的身影出現在江盈惠的視線裏,地面上,他的影子被燭光拉地很長,黑暗一片。

“江盈惠,你竟然在騙我。”唐晖說出了江盈惠最不想聽到的話。

江盈惠擡起頭,看向唐晖,試圖為自己辯解,“我沒有……”

“我遍尋人不到,便去明心庵中,幾乎問遍了裏面每一個接觸過你的師傅,她們告訴我,你那日并沒有跟外人接觸,只在佛堂中一心拜佛。”唐晖打斷江盈惠的話,“她們說的話難免有偏頗,我便去找了那日伺候你的一個小丫鬟。”

“是……是誰?”江盈惠心中跳出一個丫頭的名字。

那個丫頭是她無意在逛街時撞上的,一雙杏仁似的眸子非常像江芙蕖,她一時心癢,竟然把她買了下來,放在身邊解悶。

那天去明心庵,她正是打算處理這個丫頭,因為,她已經得到消息,江芙蕖瘋了,那就不再需要一個替代品留在眼前礙眼了。

“小莩。”唐晖果然說出了那個丫頭的名字,“你那日,是要去把她賣了吧?”

江盈惠的頭低低地埋着,不敢擡起來,因為她不知道要怎麽面對唐晖,謊言已經被拆穿,實話又是不能說的,她應該怎麽辦?

“蕙蘭縣主當真是別有用心,竟然拿那樣一個低賤的丫頭去作踐江芙蕖,若是讓吳寧侯府知道了,呵呵……”唐晖沒有說下去,他語氣忽然轉冷,如冰霜落在江盈惠的心上,“現在,告訴我,那救命丸是從哪裏來的。”

雖然從小莩嘴裏知道了一些江盈惠和江芙蕖的事情,但江芙蕖幹他何事,他才懶得去管。

江盈惠冷汗涔涔,她心中想了幾個說辭,但沒有一個滿意的,聽到唐晖這逼問的語氣,她一着急,脫口而出,“我不知道!這是小敏給我的!”

小敏精通醫術,來歷卻不明,江盈惠養她在身邊,一是要她的醫術,還有一個就是她長地足夠安全,她不用防着。

這個時候,除了小敏,她實在是想不到其他能給她背鍋的人了。

“小敏?”唐晖念着這個名字,似乎沒想到這個人是誰。

“她是我的大丫鬟,來自江湖中,我也不知道她是何門何派,但是她的醫術很好,當年為了報我收容她的恩情,把救命丸給了我。”江盈惠幾乎是一口氣說完,中間連個停頓都沒有。

說地如此順暢,連她自己都信了,不明情況的唐晖自然也信了,他點點頭,“這個小敏交給我,我就幫你解決仙桃園的事情。”

“可以!”江盈惠一口定了下來,不過,她旋即又有些猶豫,小敏這麽稱心的丫鬟,要找出第二個來,只怕有點困難,她咬了咬牙,對唐晖道,“可是,你能不能留着她的性命給我?你知道的,我的身子一向不好,常年離不得藥,她對我的病症最是了解的。”

一年到頭吃藥是事實,不過不是因為江盈惠身子不好,而是因為她想維持自己漂亮青春的容顏,只能這麽做。

可是,知道這個事實的人除了江盈惠,再沒有其他人,就是小敏,也被她蒙在鼓裏,因為她給小敏的藥方子是她從靈藥空間拿出來的,最後還要加一味最關鍵的藥材,就是靈泉水。

唐晖聽江盈惠這話,竟然側目看了她一眼。

江盈惠被他烏黑的眸子看地心驚膽戰的,生怕他忽然反悔,心中惱怒自己多嘴,幹嘛為了一點便利就說出這樣的話。

誰知,她這邊在惱恨,唐晖那邊居然同意了,“只要她如實告訴我救命丸的來處,我便放過她的性命。”

言罷,唐晖擡步就要離開。

“等等!”江盈惠忙喊住他。

唐晖停下步子,卻沒有回頭,“還有什麽事?”

“仙桃園的事情……”還沒跟她說怎麽解決呢,這讓她怎麽相信他。

唐晖低笑兩聲,“我唐晖做事,蕙蘭縣主竟然還不放心,呵呵!”

笑罷,他身子一躍,直接跳窗而出,消失在微微轉明的夜色中。

第 321 章 :有條件的幫忙

唐晖看地不是別的地方,卻是她左手腕上露出來的牽牛花手鏈。

“這個手鏈,你是從何處得來的?”唐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他不會發現這個手鏈的不同了吧?江盈惠心中大驚,面上卻不敢露分毫異樣,只繼續瞪着唐晖道,“關你什麽事?怎麽,我們女人家用的東西,你也開始關心起來了?不然我帶你去麗人坊中挑上幾件?”

唐晖聽江盈惠這麽說,目光從她的手鏈上移開,竟然也沒多追究,只淡淡道,“這手鏈不要讓外人看見。”

廢話,這還用你說,這手鏈是我的寶貝,我會輕易露出來?今天是個意外,被你吓地忘了這茬,江盈惠心中腹诽。

不過,江盈惠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擡起頭,看向唐晖,他的面上神情一如既往的陰冷,肌膚就像玻璃般透明光滑,沒有一絲皺褶和污點,讓一直用靈泉水養了好幾年才達到現如今完美肌膚狀态的江盈惠都有些嫉妒。

唐晖到底知不知道這個手鏈的特殊?如果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平靜,如果不知道,他又為什麽要叮囑她別把手鏈讓別人看到?江盈惠心中不解,卻是不敢問唐晖的,她現在就盼着唐晖趕快走,她甚至不想知道他今日為什麽而來。

“今日這個時辰你還未睡,可是在擔心仙桃園中發生的事情,被人傳出去?”

唐晖的話如平地一聲雷,驚地江盈惠腦子有片刻地空白,好半天才活泛過來,她僵硬着脖子,擡起頭,定定看着唐晖,“你……你怎麽會知道仙桃園的事情?”

她心裏已經篤定是禧王和禧王妃兩個人做的,再沒想過唐晖。

“呵。”唐晖陰陰笑一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和柳岸的事情,只怕除了榮華景那個瞎子,誰都知道了。”

怎麽可能!

“你胡說!”江盈惠矢口否認,“唐晖,你別血口噴人,我跟柳岸之間清清白白,從來不曾有過什麽,倒是你!你對我……對我……”

唐晖的眼眸陰沉如烏雲,內裏仿佛随時會雷電轟鳴,對着這樣一雙眼睛,江盈惠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勇氣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對你如何?”唐晖的嘴角微揚,勾出一抹極淡的笑,“男歡女愛,你情我願而已,難道蕙蘭縣主覺得,我會對你如何?像榮華景一樣對你癡情?呵呵。”

這淺淺的笑聲聽在耳中,無比刺耳,江盈惠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瞬間就像要燃燒起來,你情我願,原來這就是唐晖對她的觀感,原來他是這麽看她的!枉費她一直以為……一直以為他對她是歡喜的,所以……到現在這個年紀還未娶妻。

卻原來都是她自作多情,難怪在他身邊,她一直覺得不安心,想要遠離,這是女人的直覺啊,趨利避害的直覺!

看着表情變化精彩的江盈惠,唐晖眸子暗了些許,他移開視線,目光在江盈惠的房內環視了一圈,口中冷冷道,“如果你夠聰明,就應該知道,這個時候,你應該做的事情是什麽,而不是在我的面前說那些拙劣的謊言,浪費時間。”

“等到這天一亮,日頭從東方升起來,你的好日子,只怕便要到頭了。”唐晖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讓江盈惠渾身生寒,“榮華景,你猜猜看,他聽說了這事後,還會不會沖破世俗,一力維護你?”

江盈惠身子顫抖起來,唐晖并不是在吓唬她,她知道,那是多大的麻煩。

“哦,差點忘了,榮華景現在很忙,只怕顧不上你。”唐晖嘴角弧度加深,他走到江盈惠身邊,彎下腰,覆在她耳邊,聲音輕輕地,“你從江芙蕖那裏搶來的東西,好像要失去了。”

“江芙蕖在你那裏!”江盈惠聽到江芙蕖的名字,竟然把自己的害怕都給忘了,她頗有些激動地側頭看唐晖,企圖從他的面上看到端倪。

可唐晖冰冷的,沒甚表情的臉讓她失望了。

唐晖直起身子,站地離江盈惠遠了一點,他上上下下地看着江盈惠,眼中帶了些許的疑惑,這個女人,總是這麽的莫名其妙,明明擔憂自己的處境擔憂地睡不着覺,卻在他一句話後,就把擔憂全給忘了。

江芙蕖,這個女人對江盈惠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讓她這麽多年還念念不忘,對這樣的人,難道不是應該一殺了之嗎?當初有機會,為何又要留着她的性命?

真是讓人想不通呢。

“你是要江芙蕖的消息,還是要我幫你解決仙桃園的事情?”唐晖懶得再想,也不想再跟江盈惠繞彎子,因為他覺得跟江盈惠說話非常累!這種累有時候很有意思,可有的時候卻讓他很不耐煩。

唐晖是來幫她的?江盈惠被這個信息再次震驚了,唐晖為什麽要幫她?他不是看不起她嗎?難道是他口是心非?

“快點做決定!”見江盈惠呆呆看着他不說話,唐晖不耐煩地催促了一句。

“幫我解決仙桃園的事情,我一定會記住你對我的這個恩情。”江盈惠立即開口,江芙蕖很重要,但現在更重要的是她的名聲。

唐晖聽江盈惠做出這個并不意外的決定,心中冷笑兩聲,這才是他認識的江盈惠,“可以,不過,這個恩情你就不用記住了,因為我幫你,是有條件的。”

果然不是特意過來幫忙的,江盈惠心中歡喜瞬間被澆滅,她有些恹恹地,也有些忐忑地問唐晖,“是什麽條件?”

“告訴我,你以前給我吃的那個救命丸藥是哪裏來的?”唐晖目光銳利。

救命丸?江盈惠心中頓了頓。

第 320 章 :夜闖的唐晖

看着周圍熟悉的布置,江盈惠先是有些呆呆的,然後她便火冒三丈地開始罵高人,“傲什麽傲?再傲還不是不敢出來見人?騙我說什麽自己不是受困在這個手鏈裏,等以後我不需要靈藥了,我就把這個手鏈徹底毀了!”

雖是這樣罵着,但她到底不舍地動手鏈一絲一毫,只随手抄了周圍的桌椅瓶盆,摔地摔,推倒地推倒,一整個屋子裏都是乒乒乓乓的聲音。

“縣主?”柳岸的聲音從屋外傳來,飽含擔憂。

江盈惠心中煩躁,朝他吼了一聲,“閉嘴!”

柳岸的聲音頓時消了下去。

江盈惠正要再把牆上的畫撕下來,卻聽耳邊一陣低沉的“呵呵”笑聲。

她立即轉過頭,身後空無一人,只有大開的窗子和外面烏黑的天色,江盈惠汗毛緊豎,“柳……”

後面的話沒有喊出來,她的嘴不停地張開閉合,卻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江盈惠急地臉上通紅,轉身就要朝門口跑去,只跑了兩步就被人從身後點住了穴道,站在原地,口不能言,腳不能動,如同個木偶似的。

是誰,到底是誰大半夜地不睡闖到她的府裏面來!府中朱雀組的暗衛都死光了嗎!柳岸是怎麽養地人!她的命都快要沒了,他們還沒察覺到!

江盈惠豎起耳朵,聽到身後輕微的腳步聲,沙沙沙地,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眼看着就要走到她身後了,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吓出來了。

是誰?到底是誰!!!他要幹什麽?!!!

“蕙蘭縣主。”一個陰森的聲音傳入江盈惠的耳朵。

江盈惠聽到這個聲音,竟然松了一口氣,吓死了,還好不是歹人,不過,她很快又全身警戒起來,不,這個神經病比歹人更可怕。

來的人正是上次在巷子裏堵住她的唐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進來的,上次不是還說,沒辦法接近她嗎?難道這神經病的功夫又有長進了?

唐晖這個人,常年陰沉着一張臉,偏他長地線條分明,是個實打實的帥哥,配上他那氣質,就是個帥帥壞男人的寫實版,也正是因為這樣,當時第一眼看到他,她的心就砰砰亂跳起來。

壞地太帶勁了!!

可是,真正如願跟他在一起後,江盈惠很快就後悔了,唐晖不是壞地帶勁,他是壞地透徹,簡直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地壞。

他給自己的父親下毒,派人追殺自己的親弟弟,這還不算,跟着他十多年的小厮和貼身随從,他說殺就殺,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的身邊,現在已經沒有一個跟他的時間長過兩年的人,那些之前伺候過他的人,就連江盈惠都不知道,是被他殺了,還是被攆了。雖然她潛意識裏希望是後者,但是她清楚地知道,真正的事實,應該是前者!

這樣一個嗜血無情的人,饒是江盈惠自認魅力過人,也不敢保證他沒有對自己動殺心的那一刻。

所以,發現他的真面目後,她就一直避着他。誰知道,有些人,真地是避無可避!!!

唐晖也不知道練的什麽功夫,這幾年,他的身形瘦削了很多,江盈惠還經常能從他的身上感覺到陰森之氣,非常吓人。

她曾經問過柳岸,這個唐晖厲害不厲害,柳岸雖然沒有明确告訴她這是什麽功夫,卻跟她說過,唐晖練的這種功夫只要成了,最後肯定天下無敵!

“仲南。”江盈惠強壓住心頭的害怕,無聲地張口喊唐晖的名字。

一張瘦削的刷白的臉龐出現在她的面前,唐晖似乎又瘦了很多,鹳骨都快凸出來了,他的眼睛裏黑色的眼珠幾乎覆滿了他的眼睛,看着烏沉沉的,讓人心悸。

唐晖伸出修長幹瘦的手指,輕輕在江盈惠面上摩挲,就像是要确認,她是不是個活人一樣,大略過了一刻鐘的功夫,江盈惠簡直要被他看出病來,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要幹什麽?”

話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了一下,她可以出聲了。

她心中一喜,正要喊柳岸,卻見唐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修長冰冷的手指覆上她的紅唇,替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你最好別喊柳岸,否則,你明日只怕就見不到他了。”

這話說地陰森森的,江盈惠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殺了柳岸。

他真地會這麽做的!

柳岸現在還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她的清白就一輩子都洗不清了,江盈惠咬緊牙關,忍住害怕,勇敢地直視唐晖的眼睛,努力讓自己臉上擠出一個微笑,“仲南,你怎麽來了?你要來,只管跟我說一聲,何須這般周折?”

“不周折,怎麽能見上你呢?”唐晖薄唇一勾,露出一個冷冷的笑,“蕙蘭縣主如今可不同往日。”

這話放今天之前聽,江盈惠都不會覺得有什麽,可是今天白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江盈惠心中便梗着一根刺,聽到唐晖這話,她竟然想到了白日的事,她的面上十分不自然,“怎麽就不同了,我還不是我嗎?”

“自然不是。”唐晖忽然抓住江盈惠的左手,将她的左手緩緩地拉起,放到他的胸膛處。

他的胸膛冷硬地很,隔着衣服都能感覺硬如鐵壁,江盈惠覺得自己的手心很燙。

唐晖這是要幹什麽?他是要……是要……江盈惠心中急跳,有些害怕起來,柳岸可是守在屋外!!

“以往的你能牽動我的心,但是如今的你,我的心,心如止水!”唐晖猛地将江盈惠的手甩開。

他的力氣很大,江盈惠被他掼出去,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頗為狼狽,“你幹什麽!大晚上地來找我,發什麽瘋!”

江盈惠扭過頭,再也維持不住面上的表情,咬牙切齒地瞪着唐晖,要是可以,她恨不得一劍捅死他,這個神經病!還說禧王喜怒無常,說地是他自己才對吧!一丘之貉!!!

她心中咒罵着,卻發現唐晖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順着他的視線低下頭,江盈惠心中跳動驟停。

第 319 章 :威脅?

小星星心想,為了防止今天這種事情再次發生,他要把須彌仙府給封禁起來,這一個月的時間不讓江盈惠再随意進來了。

江盈惠長長的指甲嵌進割開的傷口,劇烈的痛意讓她的眼淚嘩嘩落,怎麽都止不住,“高人,你知道我活了兩輩子,上輩子的我受盡欺淩,這輩子幼時又被吳寧侯府的人百般輕視,好不容易才掙地如今的一切,我不想失去它,請高人幫幫我,不要再讓我受苦了,老天待我實在是太不公平!”

想到自己許久不曾記起的現代社會,江盈惠的腦中竟然浮現出她父母的身影,這麽多年過去,他們應該都老了,沒有她在,他們也能過地省心吧,畢竟在他們的眼裏,她一無是處,就只會給他們添堵。

要是他們知道她現在過地這麽風光,也許就會對她另眼相看呢,可惜地是,隔了兩個時空,她沒有辦法向他們展現現在的自己,江盈惠心中有些遺憾。

她的思緒飄地有些遠,眼淚流斷了竟然也沒注意,就那麽幹幹地站在那裏。

小星星看着江盈惠就來氣,因為江盈惠在他的眼裏只有一個模樣,那就是她在現代社會那個模樣,醜!醜人多作怪!

“接下來一個多月,空間中不能再有人進來,你好自為之。”不想在看她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小星星手一揮,就要把人給送出去。

江盈惠聽到小星星的話,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大喊一句,“慢着!”

在小星星面前,江盈惠哪次不是俯首帖耳,他還從來沒見過她這麽大聲的時候,一時動作就頓住了。

“高人,你不肯幫我是不是?!”江盈惠咬牙看向虛空,那裏一片虛無,可是江盈惠知道,高人就在那裏!他看得到,聽得到一切!

小星星見江盈惠忽然換了一張面孔,心中頗有些不屑,但不知為何,竟然想看看她到底要幹什麽,便道,“是又如何?”

“既然明日以後,我的生活不得安寧,那高人你也別想安寧!”江盈惠眼中迸出惡毒的光芒,她擡起手腕,露出左手腕上的七星花手墜子,“我知道高人你很厲害,但是你再厲害,都只能待在這個牽牛花墜子裏面,如果我毀了它,你知道後果的!”

江盈惠語氣狠戾,心中卻是忐忑不安,因為嚴格來說,她也不知道這個墜子能不能困住高人,因為高人在她面前從來沒露過一絲深淺。

小星星聽到牽牛花三個字,心中冷笑一聲,這個蠢貨,連七星花都會認錯,還想着威脅他?

“哦?”小星星淡淡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江盈惠支着耳朵等小星星的反應,誰知道他竟然反應這麽冷淡,她心中一跳,難道這墜子困不住高人?怎麽可能呢?如果是這樣,那他為什麽一直待在這裏面,從來不出去,那些施舍的事情也都吩咐她去做,自己動手不是更好?或者找別人也行啊!

高人在騙我!江盈惠難得聰明了一回,她心中篤定高人肯定在故作鎮定,此刻的高人心中一定很慌張!

“高人是不是不信我?”江盈惠一狠心,将手墜子從手腕上扒拉下來,拿在手中高高揚起,眼睛一閉,就要往地上砸去。

她維持這個動作大概半刻鐘的功夫,那手上的勁道怎麽都不舍得松開,可是耳邊想聽到的話,也怎麽都沒響起。

江盈惠睜開了眼睛,神色終于開始慌張了,高人是真地不怕她毀了這個手鏈,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高人,你還在嗎?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剛剛一時氣極,所以才有冒犯的舉動,你不要離開我,我不會毀了這個手鏈的。”

她的語氣慌亂,腦子裏一片混亂,失去了榮華景,她只是失去了愛情,可要是失去了靈藥空間,那她接下來的人生,也許都會失去。二者權衡之下,她自然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靈藥空間。

小星星在上面看夠了江盈惠的表演,心中道,到底是個蠢物,經不住多大的架勢,他不過這麽一詐,她就開始自亂陣腳,虧她這麽多年還身居高位,本還以為她多少會有點長進,誰知道都是白瞎功夫!浪費他以前給她的那麽多靈藥。

這麽一個人,到底自己當初是為什麽會把她看錯成江芙蕖的???這兩個人個性差別如此明顯,只要長了眼睛的,基本都不可能看錯啊,難道是自己那天眼睛瞎了?

小星星心中十分不解。

“手鏈你毀不毀,對我影響不大。”小星星忍着心中的郁悶,悶聲道,“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麽待在這個手鏈裏不走。原因絕不是你想地我受困于此,而是,這手鏈是我一個故友之物,我答應過替她看好這個手鏈。”

直到把它,交還給她。

“不知高人的故友是?”江盈惠第一次聽高人說起他的事,竟然忘了自己的處境,開始探問起高人的事情來。

高人說這是他故友的東西,難道她是故友的後人?所以才能觸發這個手鏈的靈藥空間?書上不都是這麽寫的嗎,血緣關系,很重要!

“你沒必要知道。”小星星卻沒有如江盈惠所願地滿足她的好奇心,他冷聲道,“你只要知道,這個手鏈在,你尚且能好好的,但要是它不在了,我也就沒有給你提供靈泉水和靈藥的必要了。”

江盈惠聽高人語氣冷厲,忙點頭道,“高人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這個手鏈的,一定不會讓高人失望的。”

言罷,她正想着再跟高人做筆交易,卻感覺自己眼前一白,然後,她整個人就從靈藥空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 318 章 :向高人求助

“桀桀”聲随着火光的亮起響起來。

大祭司眼中紅色大熾,他張了嘴,聲音有些沙啞,“幽冥老鬼,是你!”

“桀桀。”一個黑色的身形輪廓如影子般出現在火圈外,它全身只穿一件黑色篷衣,本該是臉的地方一片烏黑,在火光中十足可怖。

“是誰讓你損耗這麽大,竟不惜耗費上百年的功力也要尋出來?”大祭司冷笑一聲,“你可知道,你求我,要付出什麽代價?”

“桀桀桀。”幽冥老鬼似乎是在回大祭司的話。

大祭司聽完,沉默了一下,然後才道,“你走吧,這不可能,我幫你的唯一代價,就是你從此消失在這個世間,不可能有其他的交易。”

“桀桀桀桀……”幽冥老鬼急急地叫喚起來,語氣很焦灼。

大祭司卻不為所動,他眼中忽然迸出一道紅色的光芒,直射向幽冥老鬼,“桀”地一聲,幽冥老鬼戚戚叫了一聲,身影在瞬間散去。

大開的窗戶被人撞地啪地一聲打在閣樓牆壁上,然後便再次恢複寂靜。

大祭司眼中的紅色慢慢消退,最後恢複了烏墨色,他手一動,周遭的火圈便飛了起來,重新落回他的指尖,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向窗外。

夜色已深,烏黑的天空中銀光點點,一直暗沉的紫微星光發出了微弱的光芒。

大祭司心中回想着幽冥老鬼說的話,眼中神色幽暗,上京城出現一個法術高深的人,難道是早已寂滅的仙道一派又崛起了嗎?

會重傷幽冥老鬼,還讓他尋無可尋,以至氣急敗壞地來找他,應該不是心懷惡意之人,所以才帶動了帝星,帝星湛露,鋒芒無擋,這看似繁華的上京城,只怕很快就會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

“高人?高人你在嗎?”小小的木屋中,江盈惠不停地朝虛空喊着,她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可她仍舊不放棄。

這是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黑夜漫漫,她不敢閉眼,只想着讓這個黑夜長一點,再長一點,最好永遠不會有天亮,她也就不用擔心那些風言風語,異樣的目光,和榮華景。

“高人,這麽多年,你的任何吩咐我都小心去辦,對你的忠誠,高人你是知道的。”江盈惠見小屋中毫無動靜,她一咬牙,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刀,對着手腕就割了下去,鮮紅的血液從她的手腕上流出來,繪成一條條猙獰的血線。

“高人,這就是我的誠心,只要你幫我度過這次難關,以後我江盈惠就敬你為主人,對你言聽計從,絕無虛言!”江盈惠跪在地面上,痛意讓她的面色有些白,可她不敢呼通,心中滿懷期待地看向虛空。

一團虛幻的白雲之中,一個胖乎乎的小身影正端坐其上,閉目聚神,眼看着就要成功了,鼻子裏忽然鑽進一絲腥遭的血腥味,“噗”地一聲,他口中吐出一口鮮血,胖乎乎的身形在瞬間瘦了一圈,他的身形也跟着拉長,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由一個小胖孩變成了一個身形修長的年輕男子。

此人正是才回須彌仙府的小星星。

“長大了”,小星星面上卻不見一絲高興,他伸出手,将嘴邊的血跡擦幹淨,然後雙眼陰鸷地往下看了看。

小木屋中,江盈惠竟然在給自己放血,她的血有多臭,她自己不知道嗎?讓他剛剛的修煉功虧一篑,當真是可惡!!

小星星手一劃,一道鏡面出現在他的眼前,裏面回放着江盈惠剛剛割脈放血的畫面,這個江盈惠到底在幹什麽!又招惹了什麽事?!

“我不需要仆人。”小星星的聲音虛無空靈,他的眼中帶着一絲不屑,“尤其是愚蠢的仆人!”

江盈惠聽到高人的聲音,面上一喜,可這喜還沒維持到一秒,就僵住了。

高人在說什麽?他是在嫌棄她嗎?這麽多年,他指使她做這個,做那個,她一直以為,他是把她當仆人看的,就等着他開口收她為仆,兩個人共同進退的時候,再跟他提條件呢。

卻原來不是這樣,不是她想的這樣,高人一直不明确地開口,是看不起她!

愚蠢!!多少年了,沒有人敢當着她的面說這個詞了,她也幾乎把那段“愚蠢”的歲月給全忘光了,卻被高人忽然提起來。

江盈惠心中恨地咬牙,卻只能強自忍着,卑微道,“高人,就算你不想收我為仆,可看在這麽多年我盡心盡力伺候你的份上,你就幫幫我這次吧。”

“伺候我?”小星星兩眼往上翻了翻,露出大大的眼白,“你也敢說伺候這個詞,哪次幫我做事的時候,我沒給你好處了?”

不要說好處,就那個靈泉,被她用地都快幹涸了,他還沒找她算賬呢!

“高人,我……”江盈惠語滞,仔細一回想,高人說地好像沒錯,每次高人要她做事,好像都會給一個好處,她還以為高人是要獎勵她,誰知道,高人這是在跟她劃清界限!早知如此,她有些好處她就不該拿,反正拿了也沒什麽卵用!應該讓高人多欠她的人情的。

看到江盈惠心中所想,小星星心頭煩躁,這個貪得無厭的女人,當初要不是自己一時着急找錯了人,導致真正要找的人差點過不來,哪裏會有如今這糟心的畫面。

說來說去,都是他太過驕傲,連确認一下都懶怠,結果釀成大錯,這個世界的氣運都差點要讓這個他引發出來的意外給毀了,害他受到強大的天道反噬,法力大退,連維持原形都困難!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高人,你就幫幫我吧,我不想被人唾罵,我不想失去榮華景,我愛他啊,高人,你知道愛嗎?”江盈惠眼中淚水靜靜流出,模樣楚楚可憐。

這副樣子讓一般人看到了,定是憐惜不已的,可惜小星星能看透人心,他一眼看到江盈惠心中真正的想法,是要對他用什麽苦情計,打量他跟她一樣是個傻子呢?

“此事不用再說了,若是無事,你就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