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1 章 :查探江盈惠

楓樹的葉子尖頭染了紅暈,微風吹着樹葉刷刷作響,入秋了。

江芙蕖靠在石椅上,仰着頭看頭頂的楓樹,陽光透過樹枝的間隙照射下來,一閃一閃的,有些讓人晃神。

雖然答應了去鎮國公府給鎮國公夫人看病,但江芙蕖的心裏總覺得七上八下的,有些不踏實,看着醫典也看不下去了,索性到院子裏來小憩。

司硯并一群人在外院,偶爾能聽到她們的嬉笑聲從牆的另一面傳來。

秋風如慕,時間緩慢流逝,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不真實感,江芙蕖忐忑不安的心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她微微眯了眼睛,卻忽然感覺到眼前光線一暗,似乎有人靠近了她,她睜開眼睛,微微側頭,只看到一片烏青色。

這顏色太過熟悉,江芙蕖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子,“宋公子?”

也不知道宋伯遠怎麽進來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在她身邊站了多久她都不知道,關鍵是,這個時候,他來這裏做什麽?

宋伯遠站在那裏,看着江芙蕖站起身,并不吱聲,仿佛沒有聽到江芙蕖喊他一樣。

江芙蕖皺了眉頭,仔細看了宋伯遠一眼,他今天仍舊戴着面皮,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實在是沒什麽看頭,“宋伯遠,你找我有何事嗎?”

既然客氣說話不搭理,那也就不用客氣了。

“仙桃園的案子。”言簡意赅的話。

江芙蕖嘴角抽了抽,這個案子找她幹甚麽?她仔細想了一下,當時好像宋伯遠是說要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的,難道他現在就要開始行動了?

行動就行動吧,左右沒她的事情,難道還要特意跟她說一聲?

江芙蕖眼中眸子微沉,“這案子宋公子查便查了,那日陪着宋公子去調查不過是偶然,難道我便扯不開了?”

“嗯。”宋伯遠居然點點頭。

……

江芙蕖無語地看着他。

“那人知道你參與了其中,只怕你會有麻煩。”宋伯遠見江芙蕖的表情,平淡地解釋了一句。

江芙蕖心裏有些無奈,宋伯遠不提醒還好,一提醒,她就想起來了,這殺人的是個狠主,那五十多個人說殺就殺,也不管人家無辜不無辜,萬一他一時興起真來找自己,她還真不一定能時時刻刻防住,有誰能每時每刻地防住人呢。

上次能抓住柳岸,也只不過是因為她正好沒睡罷了。

這麽想的話,她只得點點頭,走到宋伯遠跟前,“是有什麽吩咐嗎?還是要出去?”

宋伯遠見她态度改變,也不奇怪,開口就道,“明日你要去鎮國公府。”

“你怎麽知道!”江芙蕖吓了一跳,打斷宋伯遠的話。

這才剛定下來的事情呢,難道是司硯告訴他的,這個宋伯遠不會在她身邊安插了什麽人吧?她環顧四周,并沒有感覺到什麽不對的氣息。

宋伯遠眸子不自然地閃了閃,卻是沒有回江芙蕖的話,“到時,你借機接近江盈惠,看看她的身體到底有什麽問題。”

“江盈惠身體有什麽問題嗎?”江芙蕖反問道,她怎麽不知道江盈惠的身體不好,有靈藥空間在,身體不好才有鬼吧。

“她身邊有個叫小敏的丫鬟,這麽多年一直在調理她的身體,據說她常年不斷藥。”宋伯遠的眸子暗了些許,“我曾見過她幾回,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妥,或許,其中有些隐情。”

知道宋伯遠關心的事情有些奇葩,但還是第一次親耳聽宋伯遠說,這江盈惠不過是個縣主,還是人家老婆,也不是什麽朝廷命官,宋伯遠用得着查她嗎?太變态了吧!

不過,想到宋伯遠的老大是堯明帝,江芙蕖好像又有些能理解了,堯明帝這個人,确實挺喜歡窺探人的隐私的,不然弄個禦司堂幹嘛,聽說身邊還有一支烏衣衛,專門就幹偷窺的事!

江芙蕖甩去腦子裏的吐槽,正色道,“江盈惠既然一直讓她的丫鬟給她調理身體,想必就是不想讓外人知道她身體的狀況,怎麽可能讓我查探和接近?”

“你所有不知,那個小敏在中秋前夕,也就是殺人那日,被人擄走了,鎮國公府一直在尋她的消息,還報到了官中。”宋伯遠微微眯了眯眼睛,聲音有些悠遠,“此事時機發生蹊跷,這個小敏來歷也不明,或許,其中有些瓜葛也說不定。”

怎麽聽着宋伯遠的語氣,還是在懷疑江盈惠呢?他這是打定江盈惠的主意了?宋伯遠這種知道太多人家秘密的人,不像是會帶私人情緒的啊,為什麽有種他在針對江盈惠的感覺?

“那日江盈惠去仙桃園的事情,你們查到具體做什麽了嗎?”江芙蕖也很想知道,江盈惠為什麽跑去仙桃園,那個隐世門派的人,為什麽要坑她,跟這件事情有關嗎?

“那日她與柳岸二人進仙桃園,其他人一概沒帶,說是給榮世子準備中秋的驚喜。”宋伯遠的話晦澀不明。

“驚喜?”江芙蕖腦仁有些疼,不會是江盈惠在學現代的小夫妻驚喜,給榮華景整了個什麽特別的中秋禮物吧,這中秋都過了,驚喜應該出來了啊。

“她在仙桃園中給榮世子跳了一支舞。”宋伯遠似乎不想多說,“有不少人給她作證,或許這件事情,跟她沒有關系。”

噗,跑去仙桃園跳舞,挺浪漫的啊,這仙桃園可是情侶園,幽會首選地之一,不過在這個時代的人來看,只怕有些驚世駭俗,難怪宋伯遠欲言又止的,哈哈,江芙蕖心中笑了幾聲,也沒繼續談這件事情,只道,“宋公子該知道,江盈惠與我熟識,我若是接近她,只怕……”

認出我誰負責?!

第 400 章 :報案

看着謝秋荷恬靜的睡顏,紅嬷嬷嘴角溢出一絲淡淡的笑,夫人有多久沒有這麽安心地睡過了。她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子,打好紗門,又把屋中伺候的丫頭都喊了出來,吩咐她們小心守在門外,仔細聽屋中的動靜。

正說着呢,紅嬷嬷一眼瞥到白管家走進院子來,她自然是知道白管家今日去仙府醫館遞了帖子的,撇開衆丫頭,紅嬷嬷拉了白管家到自己的屋中,道,“白管家,仙府醫館那邊的大夫,可是應了?”

“夫人肯賞他這個小小醫館的臉,哪裏有不應的道理。”白管家神情自若,“說是明日就過來,我過來便是與你說這事的,到時我抽不出空來,這人來了,你可要自己去接待。”

紅嬷嬷聽那大夫應了,面上笑地一道道褶子擠在一處,“勞煩管家了,明日大夫過來了,我自會去把她接到坤榮院中,不知這大夫姓甚?可有個稱呼?”

“說是姓江,大家都叫她江大夫。”白管家叮囑紅嬷嬷,“明日世子夫人在府中招待貴客,你可不要讓這位江大夫擾了她那邊,否則,世子夫人發起脾氣來……”

白管家沒有說下去,只定定看着紅嬷嬷。

紅嬷嬷歷經世事,白管家的言下之意,是嫌江大夫一個平民百姓,沒什麽來路,只怕是沒見過世面,這是看不上人家。

“管家自去吧,坤榮院的事情,還輪不上別人來管。”紅嬷嬷語氣淡淡的,起身就要送白管家出去。

白管家聽出紅嬷嬷語氣不好,面上就有些讪讪的,“老姐姐,你也不用跟我發脾氣,如今這府裏是個什麽情況,你也是知道的,世子夫人連老姐姐的薄面都不給,我是怕到時鬧地難看,只怕夫人跟世子夫人又鬧将起來,帶累夫人的身子。”

“勞煩白管家操心,夫人的身子我們坤榮院中自會看養,輪不上別的人瞎操心。”紅嬷嬷面上有些不好看,見白管家還要說話,她當即搶先道,“白管家,你去忙吧,我就不耽擱你了。”

白管家吃了紅嬷嬷幾記冰殼子,心中也有些懊惱,他甩了袖子,便昂首走了出去。

才出坤榮院,他便朝着門後呸了一聲,“什麽東西,還當自己掌着鎮國公府呢,如今這兒都變天了,遲早有你的大苦頭吃!”

“白管家,你在這兒做什麽?”一道渾厚的聲音在白管家身後響起。

白管家吓了一跳,他轉過身,見那人是玄一,當即笑道,“玄護院,這麽快就過來守着了,不是說要等明日嗎?”

“我過來安排下兄弟們,怕到時出纰漏。”玄一看了白管家一眼,又看了眼坤榮院緊閉的大門,“白管家,可是夫人找你有什麽事?”

“是啊,夫人讓我去一個叫仙府醫館的地方,給她請大夫過來,我這不是剛請了人,過來說一聲嗎?本來這事也不值當我特意過來,可這醫館不起眼,這大夫只怕也沒什麽名氣,我怕他驚擾了縣主那邊,所以才特特過來走一趟的。”

玄一聽了這話,面上神情沒什麽變化,只點點頭,“還是白管家考慮地周到。”

“都是做下人的,為主子做事,玄護院該懂得我的心思才是。”白管家面上帶笑,忽然朝旁邊努了努嘴。

玄一不明白就裏,朝着白管家努嘴的方向看去,那兒有棵大樹,正好在轉角旁邊,與院牆形成一道隐蔽的視角,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白管家是有話要跟我說?”玄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樹底下。

白管家點點頭,率先走到那樹底下,玄一頓了一下,到底還是跟了上去。

“白管家,有什麽事非要站在這裏說,怪……”怪神秘的,玄一還從來沒有這麽躲躲藏藏地跟人講過話,頗有些不習慣。

“玄護院,不是我說你,你這腦子啊,就是一根筋,所以人家柳護院才更得縣主的心。”白管家恨鐵不成鋼地看着玄一,“有些事,是能亮堂堂地說地嗎?”

怎麽就不能呢?玄一心中道,小人長戚戚,君子坦蕩蕩,他可沒有什麽需要藏着的話跟白管家講。

見玄一不吭聲,還一臉不服氣的樣子,白管家也沒有再說什麽,只道,“我今日接到官府消息,說是我們鎮國公府去官中報了案,咱們府中丢了個丫頭,這是怎麽回事?是哪個丫頭丢了?什麽時候?”

“是我們浮煙院的丫頭,跟在縣主身邊的,名喚小敏,中秋前夕丢的。”玄一見白管家現在才知道這事,有些吃驚,難道沒有人告訴白管家嗎?這些日子,浮煙院找小敏都找瘋了。

“竟然是縣主身邊的丫頭。”白管家瞪圓了眼睛,眼珠子一轉一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聽說那賊人是闖到我們府中擄走那個丫頭的,這事可是當真?”

白管家的面色嚴肅了許多。

玄一見白管家這個模樣,心中更加吃驚,終于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白管家,小敏的事情,難道沒人與白管家說過嗎?”

“說什麽,這樣的醜事,難道還要人盡皆知?!”白管家瞪了玄一一眼,“果真是這樣,這丫頭也不知道是跟外面的什麽人勾搭到一處了,偏趕上城中五十多口人被殺的時候出事!還好是這個時候出事,不然鬧出去,我們鎮國公府的臉面都要丢盡了。”

玄一聽地雲裏霧裏的,白管家的話,他怎麽就聽不明白,這小敏丢了,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不過,“白管家,小敏平日裏不是跟在縣主身邊,便是待在府中,幾乎不出去的,肯定不會跟什麽人勾搭在一處。”

“這些小蹄子的心思,你哪裏會知道。”白管家沒有理玄一,他口中念念有詞,“不行,這事,我得跟老爺說一聲,看看老爺的意思,怎麽就報案了呢,不過是個丫頭!”

玄一一臉莫名地看着白管家從他面前自言自語地走過。

第 399 章 :鎮國公府求醫

“你說什麽?”江芙蕖被喉中溫水嗆地眼睛都紅了,好不容易緩過來,她看向司硯,“你說,鎮國公府夫人請我去府上給她看病?”

且不說鎮國公府夫人是怎麽知道仙府醫館的,她怎麽特特請她去看病呢?鎮國公府可不缺大夫!禦醫都随便叫的!

司硯也皺着眉頭,手上捏着一份拜帖,“是的,小姐,我不知道要怎麽處理,就只好來找小姐你了。”

江芙蕖接過司硯手上的拜帖,見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一個鎮國公府的紋印,又是由鎮國公府的管家親自送過來的,顯然是做不得假的。

“司硯,這鎮國公夫人以前是不是經常見我?”

江芙蕖可是記得,在書裏面,男女主之所以會有一段口頭姻緣,就是因為鎮國公夫人,鎮國公夫人謝秋荷和吳寧侯夫人,也就是曲曲的母親原依蓮,兩人意趣相投,互相欣賞,做了姐妹。

曲曲在書裏面有空就往榮國公府跑,簡直是把榮國公府當成了她的第二個家,能跑地這麽勤快,肯定是鎮國公夫人對她非常好。

一個對她上心的人,江芙蕖當真是有些怕怕的,雖然很想去鎮國公府,但是不敢啊,這個時候被認出來,可不是一件好事。

“是的,小姐。”司硯看着江芙蕖,眉頭上一個川字若隐若現,“我記得那個時候,鎮國公夫人經常給小姐做衣裳,還給小姐梳過頭的。小姐跟榮世子玩累了,便時常歇在鎮國公夫人的院子裏。”

還真是對曲曲特別好啊。

江芙蕖有些頭疼,對曲曲這麽好的人,如今生病了,自己要去給她看病嗎?如果不去的話,只怕曲曲是要生氣的,上次,她跟她說,她已經走了。

可是江芙蕖總是覺得,曲曲還在她的身邊。

“司硯,你覺得,我去還是不去呢?”江芙蕖看向司硯。

“小姐,我是覺得,你是要去的,畢竟鎮國公夫人昔日待你不薄。”司硯眉間舒展不開,語氣也有些糾結,“可是,如果讓鎮國公夫人認出你來,我不知道……她如今是不是還像昔日那樣疼惜你。”

榮華景和江盈惠的大女兒都五歲了,一朝情,一夕忘,司硯心裏也拿不準,如今鎮國公夫人對江芙蕖的态度。

她心中其實更好奇,鎮國公夫人到底是怎麽找到仙府醫館的。

“夫人,聽說這仙府醫館的大夫名不虛傳,如今貴家當中很多夫人都慕名要請她去府中看看呢。”紅嬷嬷笑呵呵地站在鎮國公夫人謝秋荷身後,給她小心地捏着肩膀。

“也不知道是打哪裏來的大夫,靠地住嗎?”謝秋荷閉着眼睛,感覺着肩膀上緊繃僵硬的肉在紅嬷嬷的動作下慢慢松開。

紅嬷嬷笑地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是先生推薦的,定是不會錯的,說是曾經救過幾百個人呢,疫病這種絕症都能治好,何況是夫人這個昏厥之症。”

“疫病?”謝秋荷聽到這個詞,眼皮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有沒有告訴你,這大夫的來歷?”

“先生不肯說。”紅嬷嬷面上閃過一絲尴尬,“說是,說是這位大夫有些來頭,但對夫人是絕對好的。”

“嗯。”謝秋荷聽得這話,也沒過腦子,就重新靠回了椅背上,再次閉上眼睛,“今日聽着外面動靜有些大,是府中在置辦些什麽嗎?”

紅嬷嬷聞言,頓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謝秋荷的臉色,見她神色平靜,方才小聲道,“回夫人,是浮煙院那邊,說是在辦善仁會的集會,要鬧上足足兩日,不過,他們已經讓人回了話,說是不會驚擾到坤榮院的。”

“善仁會?呵呵。”謝秋荷冷笑兩聲,猛地一擡手,打開紅嬷嬷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站了起來,“這虛僞假仁的東西,我倒要讓人看看她的真面目。”

說着,竟是要走出去。

“夫人!”紅嬷嬷忙攔在謝秋荷的面前,“這次縣主募捐是為了幫老爺,老爺不是要去九江城安撫災民嗎?縣主也要跟着去的。”

因為鎮國公不想讓謝秋荷多煩心,所以這件事情只跟她提了個大概,反而跟紅嬷嬷說地詳細些。

謝秋荷只知道鎮國公要去赈災,現在才知道,江盈惠居然也要去,她面上陰晴不定,好半天才平靜下來,坐回了椅子上,招呼紅嬷嬷過來繼續捏肩,口中淡淡道,“既然不讓我煩心,那我就不煩心了。”

“是啊,夫人,你想開些,這病便好地快了。”紅嬷嬷見謝秋荷這個起伏态度,心中有些驚訝,不過到底是高興的,她的語氣也歡快起來,“如今世子和老爺都得了陛下的重用,想必日後夫人又有福享了。”

謝秋荷眼睫毛顫動了兩下,沒有說話。

“夫人,你說世子跟着鳳王做事,是陛下的主意,還是世子自己的主意啊?”紅嬷嬷閑着嘴悶,竟然提起了榮華景的事情。

謝秋荷聞言笑了一聲,“仔細做你的事,倒是關心起朝堂之事來了,這定是陛下的主意,雲寒他的心在虎叱軍中,跟老爺不同。”

“虎叱軍是我們鎮國公府的根基,世子能有這份心,便是最好的了。”紅嬷嬷被罵了,也不羞惱,只笑呵呵道,“奴婢只是想着,陛下如今年紀也大了,他底下四個皇子,大皇子孩子都成群了,可陛下也沒立太子,也不知道最後是誰登上那最尊榮的位置。”

“管他是誰呢?這都是天家的事情,鹹吃蘿蔔瞎操心。”謝秋荷頓了一會兒,才啐罵了紅嬷嬷一句,“難不成,你心裏已經有了人選了?”

“奴婢确實想過這事的。”紅嬷嬷笑着看謝秋荷,“別的皇子,奴婢看不出來,可這三皇子跟着皇後多年了,陛下要是選他,早該立起來的,夫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謝秋荷似乎睡着了,紅嬷嬷怕驚擾了她,便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良久,她聽得謝秋荷一聲似有若無的,“嗯。”

也不知道是回她的話,還是因為舒服發出的輕哼聲。

第 398 章 :募捐之事

“縣主,我上次聽說這個章丘聖一只腳都進棺材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好了起來。”柳岸想到屬下收集到的信息,“聽說是去了天行街上一個叫做仙府醫館的地方,從那裏回來後,章丘聖的病就好了。”

江盈惠對章丘聖的事情并不怎麽關心,反正章丘聖也鬥不過她,聽到這話,她頗遺憾,“這仙府醫館瞎了眼了,治這種人,該讓他死了算了。”

見柳岸面有豫色,欲言又止,她道,“怎麽了,這個仙府醫館有什麽奇怪嗎?”

天行街那個地方,挺麻煩的,她很多次想過在那邊開一個鋪子,都沒成,也不知道那條奇葩的街上都是些什麽住戶,多高的價錢,那鋪子都不賣,不出租。

“倒不是仙府醫館有什麽奇怪,只是章丘聖好了以後,章雨堂多次派人去找仙府醫館的麻煩。”柳岸眼中帶着疑惑,“看那樣子,似乎跟仙府醫館結仇了。”

明明應該是恩啊。

“就這事?”江盈惠見怪不怪,十分自然道,“那章丘聖是什麽人,自私自利地很,他定是有什麽把柄被仙府醫館拿住了,所以人家治好了他的病,他非但不感激人家,反而想恩将仇報呗,這種人,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呢?”

“縣主所言有理。”柳岸聽江盈惠這番話,眼中一亮,腦中豁然開朗,是啊,他怎麽沒想到這茬呢?這章丘聖的事情,或許還真跟江盈惠說地差不多!就是不知道,這章丘聖到底有什麽秘密。

“你派人去那仙府醫館探探,看章丘聖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盈惠和柳岸二人竟是想到一處去了。

柳岸眸中亮了起來,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江盈惠,“縣主的吩咐,柳岸都記得。”

“嗯,記得就好。”江盈惠又皺起了眉頭,“那現在這西南之事,可怎麽辦?總不能不去吧?”

柳岸見江盈惠有些着急,忙沉思起來,半晌,他竟然就有了主意,“縣主,你不要着急,既然已經答應了鎮國公,那這西南,你便去吧。”

“萬一被那群人認出來……”

江盈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柳岸打斷了。

“縣主忘了,貴族女子在外,多戴幕籬或者面紗以避嫌,縣主只要提前跟鎮國公打好招呼,何人還會疑你?”柳岸腦中劃過江芙蕖那張戴着面紗,遮地嚴嚴實實的臉。

這個主意,他還真是受了江芙蕖的啓發。

江盈惠眼中一亮,當即喜笑顏開,“你看我,竟是一時着急忘了這事了。”

倒不是江盈惠忘了,而是在上京城中的貴女們,幾乎都沒有戴面紗和幕籬的習慣,因為這兒的風氣十分開化,貴族之間彬彬有禮。

見江盈惠高興,柳岸也跟着笑起來。

樂了好一會兒,江盈惠才想起善仁會的事情來,“柳岸,你說這次善仁會的募捐,在鎮國公府中辦如何?”

以往為了避嫌,她都是選在外面哪個官夫人的宅子裏,當然,主要還是因為,那時候的鎮國公府不是由她說了算,鎮國公夫人不愛熱鬧,平日裏年節都少辦宴,冷清地很。

可是現在不同啊,如今這整個鎮國公府的後宅之中,還有哪個人敢不聽她的話?

當然,除了坤榮院的人!

可這事,也根本不需要驚動坤榮院!就在她的浮煙院辦好了,反正浮煙院離坤榮院遠地很。

“縣主,夫人那邊?”柳岸想要勸說江盈惠,這個時候,不要跟鎮國公夫人鬧起來,只要跟鎮國公夫人對上,無論她有沒有理,都是吃虧的。

可是,江盈惠的面上帶着興奮,眼睛裏閃動着光彩,柳岸的話就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左右,只要江盈惠高興就好!

“爹說了,讓母親靜養。”江盈惠不甚在意,“到時,多派幾個人守在坤榮院外面,別讓人驚了母親,不就是了?”

柳岸見江盈惠心中有了主意,心中思量了下她的話,覺得也沒有多大問題,到時,他讓玄一親自帶人過去守着就好,而且鎮國公夫人并不愛出院子,性子十分沉靜,想必是不會趕那麽巧在這幾天鬧事的。

柳岸點點頭,“縣主說地是,那這浮煙院中的一切物什,我會吩咐小雲去辦好的,若是縣主還有什麽想到要添的,只管找小雲便是。”

“小雲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我看着小蝶雖然年紀小,卻是個機靈的,你多給她吩咐些事情吧。”江盈惠聽到小雲的名字,皺了下眉頭。

柳岸敏銳地察覺到了江盈惠面上的神色變化,他把小蝶這個名字暗暗記在心裏,面上卻是溫和地笑着對江盈惠道,“好的,縣主。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吩咐,我先下去找玄一了。”

“你找玄一幹什麽?”江盈惠還有很多話要跟柳岸說呢,她可不想一個人待在這屋子裏,悶地很。

“小敏的事情,我想問問玄一查地怎麽樣了。”柳岸聽出江盈惠語氣中的不滿,他走到江盈惠身邊站定,“縣主,若是需要柳岸在這陪着,我便不走了,待得縣主歇息下來,我再去不遲。”

“你倒是對小敏挺上心的。”江盈惠語氣有些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意,她平靜的心又突突亂跳起來。

別人不知道小敏去了哪裏,她可是知道的,也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有沒有供出她來,那唐晖,真地會放她回來嗎?

這個唐晖,人到底是不是他殺的?如果是他……到時我該怎麽辦?以唐晖的性子,只怕是絕對要拉她下水的。

“縣主恕罪,只因小敏對縣主的身體狀況熟知,屬下想着縣主有她在身邊,便能安康着,心裏也就舒坦了。”柳岸低了頭,聲音中有些焦急。

“好了,我不會怪你的。”江盈惠心中亂亂的,也沒注意到柳岸的語氣,“你說地對,你先去找玄一問問小敏的情況吧,到底跟了我這麽長的時間。”

“縣主?”

“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第 397 章 :不能去西南

“什麽?”柳岸驚叫出聲,“縣主,你要去西南之地?”

江盈惠本來告訴柳岸這件事情,是想讓他提前做好準備,瞬間跟他商量下,這幾天善仁會的募捐之事,善仁會由她牽頭,所有活動都該由她來組織。

因為太忙,所以她雖然做不到讓會中的成員時常聚一聚,但是半年一年的總是會聚上那麽一次的,否則,大家互相之間生疏了,到捐錢的時候,只怕都沒了積極性。

見柳岸這麽大反應,她眉頭微蹙,眼中漫起訝異,“怎麽了,柳岸,為何這麽大反應,難道這西南之地,我還去不得嗎?”

“縣主,這西南之地,你當真是不能再去了!”柳岸點頭,語氣肯定。

“為何?”江盈惠有些不解,好笑了,這天底下竟然還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柳岸見江盈惠沒反應過來,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開口道,“縣主,你忘了上次你去阜城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麽了?”

“我做了什麽,不就是……”江盈惠有些好笑,可話到了嘴邊,她腦子裏忽然反應過來,她的面上終于也有些慌了,“柳岸,那怎麽辦,我忘了這事了,都答應爹了,總不能忽然跟他說不去吧。”

上次去阜城的時候,為了掩飾自己的行蹤,順便做一些自己的私事,江盈惠仗着無人認識她,扮作了紅霞夫人在路上行走。

這一路上,她可是見了不少人,後來在渠城的時候,也跟一些人打了照面,那裏有很多有頭有臉的人,她倒是忘了這茬了。

如果她真要去西南之地發起募捐,勢必要抛頭露面,到時人家認出她就是紅霞夫人,這……後果不堪設想。

竟是把這事給完全忘了,江盈惠心裏急地要死,一心只想着盡快離開上京城,哪裏想過,這西南之地比上京城也好不到哪裏去!

“縣主為何執意要去西南?”柳岸是多少知道一點鎮國公的脾氣的,讓江盈惠千裏迢迢跑去西南之地赈災,這事鎮國公定是不會做。

所以,江盈惠如今能去西南,定是她自己提出來的,柳岸實在是不解,江盈惠這個時候為什麽非要去西南之地。

“還不是因為那仙桃園的事情!”江盈惠剁了腳,雙目盈盈地看着柳岸,“那些中秋節前夕被殺的人,都是去過仙桃園的,如今應天府和大理寺都在查這個案子,想必很快就會查到我的頭上,雖然這事跟我無關,但我實在不想被人盤問。”

柳岸聽得這話,便沉默了。

江盈惠愛潔,讨厭血腥,而這兩樣,應天府和大理寺都占着了,江盈惠确實不是個受委屈的性子,不然也不會跟鎮國公夫人鬧到如今這麽僵硬的地步。

可這件事情……

“縣主,你是陛下親封的縣主,應天府和大理寺不敢對縣主太過無禮的。”柳岸有些無奈,“而且,這件事,我不是已經給縣主出過脫身的主意了嗎,有世子給縣主作證,誰敢多問縣主什麽?”

“你出的主意,誰也不知道好使不好使。”江盈惠嘟了嘟嘴,“應天府和大理寺專門查案子的,要是讓他們查出纰漏來,還不是要追着我問,你也知道的,那個章丘聖……”

江盈惠沒有說下去,只巴巴地看着柳岸。

章丘聖和江盈惠之間的糾葛,柳岸是知道的,這事還要從江盈惠被封縣主那會兒說起。

章丘聖很是不同意堯明帝封江盈惠為蕙蘭縣主,多次上書堯明帝陳明這件事情的危害,試圖說服堯明帝把江盈惠的縣主封號給拿掉。

堯明帝不為所動,而且也沒有把這件事情對江盈惠說過,可是這章丘聖是個十分難纏的,他自己說不動,就拉了一夥人一起上書。

這朝中有好些人家對江盈惠以庶女之賤位封為縣主之尊不滿,加之江盈惠那時候自請出族的事情鬧大,這罷除江盈惠蕙蘭縣主之位的聲音就大了起來。

這事鬧地大了,江盈惠自然也就聽到了風言風語,她當時正打跑了江芙蕖,又風光地嫁進了鎮國公府,堯明帝時不時就對她有嘉獎,正是無限得意的時候,哪裏吃得了這個暗虧。

她立馬派人去查了章丘聖一家,這一查,章丘聖身上沒查到什麽好下手的點,可他兒子章雨堂,那可是個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混蛋。

就這樣的混蛋,章丘聖居然還把他提拔到了大理寺中任要職,他甚至連科舉都沒參加過,江盈惠立即向堯明帝打小報告。

這種事情,堯明帝并不是不知道,以前他都是睜只眼閉只眼,但不知道為何,堯明帝這次居然管了,他勒令章丘聖解除章雨堂身上的職務,讓章雨堂走正規的科舉之路,否則一輩子不得入朝堂。

他當時是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講的,這一巴掌打在章丘聖的臉上,火辣辣的。

從那以後,章丘聖一家就跟江盈惠水火不容起來,要不是因為江盈惠是個女子,不上朝堂,兩人打交道的機會十分少,兩個人怕是每天都要在金銮殿上鬧一場!

章丘聖明面上不再去提江盈惠封號的事情了,可背地裏,卻開始不停地找江盈惠鋪子的麻煩。他是大理寺卿,吏部和官府都賣他幾分面子,所以,雖然明知道那鋪子的主人是蕙蘭縣主,該刁難的時候,那還是刁難。

為此,江盈惠好些本該生錢的鋪子都直接毀在了章丘聖的手上,氣地她牙癢癢,每次只要找着機會,就去堯明帝跟前參章丘聖一本!氣地狠的時候,暗地裏甚至叫柳岸教訓過章雨堂幾次。

總之,兩邊的梁子結大了,章丘聖是江盈惠在這個世界的第二個仇人!

第 396 章 :好消息?

“那就辛苦你了,到時有什麽困難,只管與爹說。”鎮國公慈愛地看着江盈惠。

江盈惠心中懷着心思,沒有注意到鎮國公的神色,随口就接了句,“多謝爹體諒,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動身前去西南?”

“最遲也得在三日後出發。”鎮國公以為江盈惠着急,忙道,“不過,惠兒你可以晚些過去,官中也是有準備物資和銀錢的。”

現在這是堯明帝提前得到的消息,到官榜上出公告,只怕是要等到兩天以後,到時,才是他真正要出發的時候。

三天?這時間可是有點緊,不過越快離開上京城越好,江盈惠笑盈盈地看着鎮國公,“爹放心,三日後我定會随着爹一起走的。”

鎮國公沒想到江盈惠這麽着急離開,竟然跟他想的完全相反,他皺起眉頭,看着江盈惠,“惠兒,三日的時間,你可來得及準備?”

一千多個人,需要的東西可不少,江盈惠有那麽多的銀錢和物資嗎?他這次之所以提着江盈惠,可是想讓她多出力,把這事辦地光鮮點的。

“爹放心吧,你忘了我有善仁會了?”江盈惠眉眼中眸光流動,頗有些妩媚生姿。

鎮國公忙移開視線,這個善仁會,是江盈惠牽頭做成的一個善意捐助會,據說有不少的夫人小姐加入其中,不單單是後宅,在他們這些人的耳裏也是有風聞的。

不過因為是女兒家組織出來的東西,所以并不張揚,也不會刻意去宣傳,所以,知道的人不算多。

“嗯。”鎮國公放了心,有善仁會的幫忙,他還擔心什麽?

江盈惠便要告辭離開。

“惠兒,聽說你近日派了好些人到府中做事?”鎮國公忽然喊住江盈惠。

江盈惠點點頭,“是的,爹,怎麽了,我的安排有什麽問題嗎?”

“別的地方也就算了,坤榮院中的事情,就讓你母親自己顧着吧。”鎮國公嘆了口氣,眼中帶着一絲擔憂,“你母親管了這麽些年的家,忽然清閑下來,還有些不大适應呢,你給她時間讓她緩緩。”

什麽不适應,就是不想把家交給我管而已,江盈惠心中腹诽,口中卻是應地極爽快,“爹說地是,倒是我疏忽了,回頭定要去給母親賠罪。”

“嗯,難得你有這份孝心,你母親知道了,定是要高興的。”鎮國公含笑看着江盈惠,越看越滿意,“惠兒,最近雲寒得了陛下的差令,在忙公事,有疏忽你?若是他冷落了你,你有委屈只管與爹說,爹自去教訓他。”

“爹說地哪裏話。”江盈惠不知道鎮國公怎麽忽然之間對她這麽熱情起來,她頗有些不自在,好半天才喏喏道,“雲寒對我只有好的。”

鎮國公見她這個模樣,哈哈笑了一聲,揮手讓她下去了,“沒有冷落你便好,你到底是陛下親封的縣主。好了,你先回去忙吧,這三日便辛苦你了。”

江盈惠忙告退,才從鎮國公的書房中退出來,她便撞見了侯在外面的小蝶,她愣了一下,“小蝶,你怎麽在這裏?小雲呢?”

這丫頭難道不知道,要侯在門外的嗎?是誰讓她到內屋來的?難道小雲沒教她規矩?

“小雲姐姐說是昨夜裏沒睡好,又見着縣主一直不出來,便去躲個懶,囑咐我在外面盯着。”小蝶怯生生地開口,“縣主,可是小蝶哪裏做錯了?”

“沒事,以後沒有我的吩咐,不要輕易進內屋,就在屋外面侯着就行。”江盈惠沉了臉,咬着牙罵了小雲一聲。

躲懶,這個賤丫頭,倒是越來越像個主子了!正想着,小雲的聲音忽然從屋外傳來。

“小蝶,你在哪裏?”

江盈惠擡起頭,見小雲出現在門框邊,往裏看了一眼,看到小蝶,她面色一變,就要開罵,“我不是讓你……”

後邊的話,在看到江盈惠的身影時,頓住了。

“縣主。”

小雲低了頭,頗恨惱地看了小蝶一眼,她不過是去解個手的功夫,這死丫頭居然就溜到內屋去了,肯定是去偷聽主子說話了!希望江盈惠不要責罰她才好。

“怎麽,你讓小蝶做什麽?”江盈惠似笑非笑地看着小雲,“讓她幫你守着,好讓你躲懶嗎?”

什麽躲懶?小雲有些迷糊,她擡頭茫然地看向江盈惠,“縣主,你在說什麽?”

“別用你這張蠢笨的臉對着本縣主!”江盈惠一伸手,一巴掌甩在小雲的臉上,她用力很大,當即在小雲面上打出清晰的手指印來。

小雲心中萬般委屈,雖是想忍耐,可到底沒有忍住,淚水就那麽流了下來,“縣主。”她喊地模糊,喊地委屈。

可江盈惠昂首跨過她的身邊,後頭跟着小蝶,完全沒有看她一眼,只留給她一個冰冷的背影。

小雲清楚地看到,小蝶回頭滿懷惡意地看了她一眼,她心中羞惱,可到底沒吱聲,跟了上去。

江盈惠到浮煙院的時候,柳岸正從外面回來,兩個人在院門口碰上了。

江盈惠注意到柳岸的眼中似乎有一絲喜悅,她屏退小蝶,與他走進屋中,門一關上便笑着對柳岸道,“怎麽這麽高興?可是找到江芙蕖了?”

“縣主恕罪。”柳岸眼中的笑意凝固了一下,他搖搖頭,“屬下還沒有找到江芙蕖,不過,屬下得了另外一個好消息要說與縣主。”

“說罷。”江盈惠有些不在意,現在她感興趣的事情就只有江芙蕖,其他消息對她來說,可有可無,當然,如果商貿會那邊的調查結果對她有利,上京城的殺人案最後攀扯不到她的頭上,她會更開心。

“屬下聽說,九江城前日發生大水患,一夜之間,整個九江城都被淹沒,死傷無數。”柳岸的語氣隐隐有些興奮。

卻見江盈惠聽了這個消息神色淡淡的,他有些訝然,“縣主,你怎麽了?”

“沒什麽,陛下已經把這事交給爹處理了,三日後,我便要出發去九江城,到時,你跟我一起去。”

第 395 章 :去西南

“爹說九江城水患了?!”江盈惠瞪大了眼睛,心中如擂鼓般轟隆隆作響。

這件事情來地太過突然,突然地她都差點忘了,她曾經去過渠城,在渠城,她囑咐柳岸去對付江子青。

她知道這事不能着急,便一直耐心等着,也沒主動問過柳岸到底是怎麽做的,只認為柳岸回來,此事便是成了。

哪裏知道,竟是在這個時候成了。

這可真是一個特別好的時機,她如今在上京城中待地正有些心惶惶呢,出了這事,她不就正好可以離開這裏,暫避窘迫嗎?

“嗯。”鎮國公沉着臉,坐在書桌前,手指輕敲着暗紫色的桌面,“具體怎麽回事,陛下沒說,但九江城的百姓死了數百,還有數千人等着官府去安撫,陛下着命我前去。”

話到這裏,鎮國公停了下來,他擡頭看向江盈惠,眸色幽暗,“陛下特意提了惠兒你的名字,想必是要讓你協助我一二,對這安撫之事,你可有什麽主意?”

“爹,一則這事太過突然,二則我此前從未安撫過災民,哪裏就能有什麽主意,爹是在為難惠兒麽。”江盈惠低下頭,語氣中帶着絲委屈。

鎮國公聽得她這話,面上神色柔和了些,語氣也跟着溫和許多,“惠兒,你誤會了爹的意思,這麽大的事情,爹怎麽會全部壓在你身上,爹只是想讓你出個主意,讓爹參謀一二。”

這事怎麽出主意呢?這時候不就是送物資和錢嗎?除了這兩樣,災民還需要怎麽安撫?江盈惠暗暗翻了個白眼。

“爹的意思,惠兒明白了。”江盈惠假做沉吟,好一會兒才猶猶豫豫道,“之前幫助災民,惠兒多是捐一些銀錢和物資與官府,然後讓官府交給災民。可今次不同往日,既是爹主事,那惠兒便想着,或許惠兒可以帶着物資與銀錢,與爹一同前往九江城,分發給那兒的災民。”

“惠兒這個想法不錯。”鎮國公點點頭。

江盈惠心中一喜,難道鎮國公同意了。

誰知鎮國公繼續道,“只是九江城中如今水患連連,流民很多,百姓粗鄙,你貴為縣主,又是我鎮國公府的世子妃,端是不能去那麽危險的地方的,物資和銀錢你如從前一般收集,之後交于爹來處理便是,其他的事情,你就務須多煩心了。”

果然只是想從她這裏要錢和東西,江盈惠心裏火氣騰地冒了上來。

枉她以前還覺得鎮國公對她是公平的,可是現在看來,他也是有私心的,這種掙臉的事情,他居然不讓她參與,是想獨吞功勞嗎?

以前那些東西直接捐給官府,官府自然都記着她的名,可這次負責人是鎮國公,鎮國公跟她可是一個府裏的,在外面看來就是一家人,到時都說是鎮國公府出的力呢,她倒是白花一大筆錢。

這事絕對不成,就算最後掙不到功勞,也不能一點好處沒有!而且這事是她做的,目的是什麽她很清楚。

江子青是那麽好對付的嗎?她要借着這次機會,好好壓壓吳寧侯府,讓他們再也不敢插手管江芙蕖的事情!

“爹,我曾聽雲寒說,這西南之地,地域遼闊,富庶之人甚多,不知此事可是真的?”江盈惠不答鎮國公的話,笑盈盈地走到他身邊。

鎮國公不知道江盈惠怎麽提起這茬,他點點頭,“是啊,西南之地,得天獨厚,人傑地靈,是堯國出名的才子之鄉,許多貴親的族地都在西南,确實是個富庶之地,難得雲寒還與你談這些事情。”

這最後一句話,鎮國公說地有些意味不明。

不過,江盈惠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她見鎮國公應了自己的話,心中歡喜地很,極力克制才算是沒有露出來在面上,“是啊,爹,雲寒還與我說過,這西南之地與上京城相距甚遠,陛下時常嘆息不能每日閱其景,頗有遺憾。”

這話說地就有些深度了,鎮國公的臉色當即就變了,他看着江盈惠,沒有吭聲,心中忖度着回頭要去找榮華景談談,怎麽能與後宅婦人說這些事情,再寵妻子也該有個限度。

他完全不知道,這話根本不是榮華景說的,而是江盈惠在吳寧侯府時,無意中聽她爹江二爺說的。

雖然她不是很懂這句話的意思,但她明白一點,堯明帝想管西南,覺得西南那地方的人對他不夠忠心,但是西南不服管教。

她既然你正好就要用這西南的不忠心。

“爹,我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見鎮國公沉沉看着她,江盈惠心中也有些慌亂,鎮國公不會懷疑什麽吧?

她忙端了笑,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我只是想着,我以前總是在上京城中募集物資和銀錢,還從未在其他地方做過這些事,或許,我可以跟着爹去西南,試試看能不能再西南發起一次善義捐助,相信西南也會有很多人願意伸出手來幫助九江城的百姓的。”

去西南募捐?鎮國公在心中思量着這個主意的好壞。

這好處不用說,如果成功了,鎮國公府的名氣在西南也就打開了,如果失敗了呢?左右也是江盈惠去做的,後宅的婦人之仁,頂多添幾句笑談,哪裏會有人在意。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鎮國公忖度完畢,面上便帶了笑,慈祥地看着江盈惠,“惠兒,這樣的話,只怕是要辛苦你了,西南不比上京城,鎮國公府在西南根基甚淺,到時,只怕你行事會有諸多不便,這個苦,你可吃地?”

這就是應允了?江盈惠沒想到鎮國公回地這麽爽快,她還有好些話準備着呢,好了,這下不用說了。

江盈惠忙點頭,鳳眼明亮,“爹,你放心,惠兒會好好做的。”

第 394 章 :宋伯遠的目的

原來原依蓮不知道這件事情,吳緒心中猶豫着,宋伯遠的事情要不要告訴原依蓮呢,他斟酌了好一會兒,才道,“是宋太師府上的大公子。”

“宋伯遠。”原依蓮有些訝然,太師府和吳寧侯府并不怎麽來往,怎麽吳緒會忽然問起宋伯遠來,宋家這個大公子,她只依稀聽說過一件事情。

六年前,曲曲剛走不久,宋伯遠忽然去孟府,向孟太公提出了退親,宋伯遠和孟家大小姐孟芳菲的婚事是兩人幼時就定下的,宋伯遠又一直沒有壞評出來,在他那一輩中,他甚至是格外出挑的。

誰也不曾想到,他居然會去孟府退親,在貴家,退親并不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它讓雙方都大丢顏面,就如曲曲和榮華景當年,要不是兩家并未下明定,只怕整個吳寧侯府就成了笑話。

宋太師為此差點當衆笞打宋伯遠,可誰也沒想到,孟太公居然阻止了宋太師,他還同意了宋伯遠的請求,兩家關系也沒有因此疏遠。

這其中蹊跷,貴家中有諸多猜測,可随着時間的流逝,孟家大小姐嫁入江東侯府,這件事情也就慢慢地淡下去了。

“阿緒,怎麽忽然問起他來?”

吳緒見原依蓮面上神色好看了些,心中也松了一口氣,總算宋伯遠的風評不算太差,“在西南之時,我曾多次碰到宋司主,當時只當是偶然。”

“可是後來,我發現他總是在接近表妹,這才起了警惕之心。”吳緒想到自己無意中調查到的事情,頗有些頭疼,有些話,他還真不能跟原依蓮實話實說,到時江芙蕖那邊只怕不好看,這母女兩個,如今也還未相認呢。

“表妹上京的這一路上,他雖然沒有跟表妹打過照面,但似乎是有意無意地在暗中護着表妹,是以,我才想問問姑姑,這是姑姑的拜托,抑或是他受他人所托。”

吳緒心中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原依蓮自然也很快想到了吳緒的擔憂,她眼中神色複雜,“曲曲往日與宋司主并無來往,我更不可能囑托他去關照曲曲,也許,是有其他人想要曲曲回到上京城來。”

說完,她轉頭看向窗外。

那裏正對的,是宮中的方向。

這整個上京城裏,能指使地動宋伯遠的,除了堯明帝,再無他人。

“姑姑,陛下這是什麽意思?”心中擔憂被證實,吳緒有些不敢置信,但也沒有太過吃驚,“曲曲的事情,難道已經驚動陛下了?”

這未免有點不可思議,不過是個女兒家,縱使堯明帝當年對她頗有厚愛,但誰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當年曲曲離開的時候,可沒聽說宮中有什麽動靜。

“曲曲哪裏那麽大的本事,或許是因為貴妃娘娘,也或許是江盈惠吧。”原依蓮有些神思不屬。

這宋伯遠做什麽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位宋家大公子,他是堯明帝身邊最鋒利的一把刀,而且是隐形的那種,這麽多年,多少人栽在他的手裏。

他忽然出手,難道是堯明帝又想對吳寧侯府做什麽嗎?

安逸了這幾年,寄梅和笙哥的努力,難道又失敗了嗎?那曲曲當年的犧牲,又有什麽意義?

吳緒見原依蓮魂不守舍,面上陰晴不定的,這後面的話便怎麽都說不出來了,他還沒說到江芙蕖到上京城以後,跟宋伯遠幾乎日日見面的事情呢。

要是這事說出來……吳緒想了想原依蓮的性子,覺得還是等江芙蕖自己跟原依蓮坦白好了,他就不做那多嘴的人了,反正該提醒的,他已經提醒過了,這宋伯遠要真地是想拿江芙蕖對付吳寧侯府,想必吳寧侯府也會有所應對。

“姑姑,對着姑父,表妹的事情我要怎麽說才好?”

原依蓮回過神,“信中什麽消息,就怎麽跟他說便是了,曲曲在上京城的事情,先不要告訴他,我怕他去找曲曲,到時又鬧出一番事來。”

“可姑父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人。”吳緒苦了臉,“姑姑,你可要幫我。”

“我不是已經在幫你了嗎?”原依蓮見吳緒這模樣,壓低聲音對他道,“待得晚膳之後,你……到時,你直接走便是,笙哥這邊,我會安撫住。”

吳緒當即喜笑顏開,站起身朝原依蓮鞠了一躬,“多謝姑姑體諒侄兒。”

“什麽體諒不體諒的,你在上京城中住在哪裏?”見吳緒這番插科打诨的模樣,原依蓮又忍不住關心起來,“你那個友人,是何人?上京城不比西南,你可要小心行事,免得着人道。”

“姑姑……”吳緒哭笑不得,“我如今已經弱冠了,再者,祖母日日與我耳提面命這些,早記在心裏了,您就……”

“嫌我啰嗦了,是吧?”原依蓮瞪吳緒一眼,“別人要我啰嗦,我還不說呢。好了,我也不說了,母親來的那日,你也一并過來府中,不準去其他地方。”

“遵命,姑姑。”吳緒的眼眸閃了閃。

原依蓮見吳緒這番故作乖巧的模樣,不知為何想起江子青來,江子青雖然是她的兒子,但自小性格沉穩,不愛說話,也只對着曲曲的時候,話多一點。

從小到大,他就沒讓她操過什麽心,可跟莊真郡主的婚事,當真是要急死她和江漢笙二人,原依蓮皺起眉頭,“阿緒,你可知道寄梅去了哪裏?他為何遲遲不歸?”

“姑姑,可是大哥出了什麽事?”吳緒是知道原依蓮的,她和江漢笙二人平日裏只管着江芙蕖,對江子青是很少過問的,一問必有事。

原依蓮把九江城水患的事情說了出來,“這麽大的事情,雖然陛下不怪罪他,但他連個人影都沒有,怎麽給陛下一個交代?”

“什麽?!”吳緒的心思卻全在那水患上,九江城被水淹了!這兩日有些事忙,沒有關注西南傳過來的消息,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第 393 章 :哪個宋司主?

開始一刻鐘,吳緒還忍着。

忍了半個時辰,吳緒的額頭上已經見汗了。

看着時間過了一個時辰,而原依蓮和江漢笙兩個人的說教話題已經從吳緒的個性講到了吳緒如今的婚事,吳緒終于招架不住了。

“姑姑,這次來府上匆忙,我也沒帶什麽值錢的東西,只拿了一些從西南帶過來的土産,姑姑你看看可喜歡?”吳緒起身,走到堂中放置的箱子前,一邊俯身打開,一邊道,“這是銀霧茶,今年新出的,還帶着松子的香味兒,這是梅脯子……”

以前怎麽沒發現,原依蓮和江漢笙兩個人這麽唠叨的?吳緒心中冷汗涔涔,難道是人上了年紀,都這麽話多?可父親母親都沒有這麽聒噪過啊。

“銀霧?”原依蓮果然被吳緒的話吸引了過去,她起身走到吳緒身邊,與他一樣樣翻看着箱子裏的東西,看一樣回味一樣,“曲曲最愛喝這茶了,以往母親送過來的,都給她留着,這梅脯子沒想到也帶了來,我幼時最愛吃這個,酸酸甜甜的……”

姑侄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是把一旁的江漢笙給漏下了。

“咳咳。”江漢笙站在一旁,假意咳嗽了一聲。

吳緒和原依蓮兩人同時住了動作,俱都擡頭看向江漢笙。

被兩人這麽目光灼灼地看着,江漢笙又有些不自然起來,他摸下光潔的下巴,“阿緒一路奔波,想必十分勞累,這些東西便讓下人收着,阿緒先去歇息下,晚膳過後,我們還要勞煩阿緒講講曲曲的事情呢。”

原家和江家如今都知道,曲曲是吳緒找到的。

聽得這話,吳緒和原依蓮兩人面上神色變了變,吳緒是心裏叫苦,原依蓮卻是滿心期待。

“姑姑、姑父,實不相瞞,阿緒今日還與朋友有約,只怕在府中用完晚膳之後,便要去赴約了。”兩人如此架勢,要是留在這過夜,吳緒感覺自己可能一個晚上都沒辦法睡着。

“什麽,怎麽這麽巧?”原依蓮皺了眉頭,“這麽長時間不見,如今來了連住一宿都不成?”

“是啊,阿緒,你可是有事瞞着我們,是不是曲曲的事不方便說?”江漢笙眉間也擰了起來。

吳緒讪讪地笑了一聲,“怎麽會呢,姑姑,姑父,曲曲的事情吧,我正要跟你們細說呢。”

吳緒說着,看了原依蓮一眼,原依蓮沖吳緒使了個眼色,用手輕輕比了個動作。

“只是這事吧,一兩句話說不清楚,這樣吧,我先去歇息一陣,完了再來找姑姑、姑父說這事,可好?”

江漢笙聞言,自然是點頭,他本來就是這個意思,吳緒風塵仆仆地過來,雖然容光煥發,但到底面上有些疲态,定是累着了。

原依蓮見江漢笙點頭,便側過頭對他道,“笙哥,你昨日才與我說,有些學生的小比卷子要參閱,你便先去忙吧。阿緒多年不來府中,只怕生了,我帶他去院中歇着。”

“勞煩夫人了。”江漢笙對此安排很是滿意,他目光柔和地看着吳緒,臨走前又忍不住說了一句,“阿緒已經弱冠,三舅兄也該給你安排起來了。”

吳緒眼神閃爍,笑呵呵地松了江漢笙走。

與原依蓮兩個到了一處院子,吳緒面上的笑容便收了起來。

姑侄兩個在一張桌子旁相對而坐,那桌子上放着一盒小小的黑白棋子。

“姑姑,這是大哥的院子吧。”吳緒看着那棋子,愣了一下。

原依蓮自然也看到了那棋子,“這是他幼時住過的,後來便做成了客院,這些年一直空着,只有你們兄弟來了時才安排進來住着。”

你們,自然是原家的人,原依蓮待他們是分外親昵的。

“今次寄梅去西南,說是原家每個人都見着了,偏沒見着你,你可是又在躲着他?”原依蓮輕輕瞪了吳緒一眼,見他低頭,心中了然,她嘆了一口氣,“寄梅與笙哥之間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如今年紀大了,遲早會看清的。”

“為人子,當知孝,不管大哥當年有什麽苦衷,都不應該踩着姑父去巴結聖上。”吳緒嘟囔了一句,語氣頗為不憤。

“好了,不跟你說寄梅的事情了,你們兄弟兩個之間的事情,我管不着。”原依蓮見吳緒這個态度,知道他心中心結未解,倒也不去怪他,吳緒的性子純正,整個原家都知道,所以誰也不會去怪他,只等他長大自己想開和看清,“曲曲到底是怎麽回事?她見到我竟是半點反應全無,難道當真是沒有一絲以前的記憶了嗎?”

吳緒聽原依蓮一連串急急的話,心中有些不知是什麽滋味,他在原依蓮的詢問目光中點點頭,“表妹不同從前,如今性子倒是更像姑姑一些,柔中帶着剛硬,喜怒難辨,不喜與人接近。”

“你當初見着她時,她在陳家村中的事情,當真都如你所說?”原依蓮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吳緒。

吳緒點點頭,“我初時還以為認錯了人,非但習性不同,連聲音也大有變化,可她那雙眼睛與姑姑實在是相似,後來,我又見着她被毀的面容和額上的刺字,才确認是她。”

“刺字……”原依蓮絞緊了手中帕子,那個刺字,她自然是知道的,是個惡字,她不知道江盈惠當年為什麽非要刺這麽一個字在江芙蕖的額頭上,後來為什麽又要毀了這個字,但她想象地到,這個字給當時的曲曲帶去了多大的痛苦,“她為何又執意回京?”

“表妹說是想找回之前的記憶。”提到這裏,吳緒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來,“姑姑,你可知道表妹跟宋司主之前可有過什麽來往?”

宋司主?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聽着稱呼就不是個姑娘,原依蓮面上有點不大好看,“哪個宋司主?”

第 392 章 :作客

“司硯?”原依蓮聽到這個名字,沉默了一下,才道,“如今這丫頭倒是得了曲曲的青眼了,歷經世事,曲曲也總是算看得清一些以前看不到的東西。”

蒙璜沒有接話,她神情平和地看着原依蓮,等着她發話。

“镯衣和知心那兩個丫頭如今在何處做事?”原依蓮眉頭微微皺起。

蒙璜想都沒想,便道,“因着夫人特意吩咐過,所以不讓她們進內院,都是在廚房和洗衣房中做些粗活,镯衣在洗衣房蓉媽媽身邊,知心在廚房貴媽媽身邊。”

這兩個人原依蓮都熟悉,她笑了一聲,“如此倒也不怕她們興風作浪了,我留着她們,也只是想着曲曲有一日會回來,要讓她知道,當年到底都有誰害了她。”

“夫人,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大小姐如今也無恙。”蒙璜目光動了一下,“何況大小姐如今,只怕是連這兩個丫頭的模樣名字都不記得了,聽司硯說,她連司硯都不認得。”

“不記得也好。”原依蓮沉吟了一會兒,跟蒙璜說起江盈惠的事情來,“母親快要到城裏了,阿緒近日應該也會過來,我無暇顧及江盈惠,可江盈惠這個人,心眼多且魯莽,不得不防,你派些穩妥的人去盯着她,別讓她身邊的那些人發現了。”

原老夫人要帶着表小姐到府中一事,早一個月前吳寧侯府便得了信,離開原府多年,蒙璜對原家的記憶已經很淡了,但她仍然很開心,連帶着語氣也輕松了許多,“夫人,你放心吧,蕙蘭縣主那邊我會讓人盯好的,但凡她有異動,我便來告知于你。”

“勞煩你了,蒙璜。”原依蓮見到蒙璜面上的愉悅表情,想到很快就要見到母親,心中也很是歡喜,“西南氣溫濕潤,上京城中如今正是風幹之時,燥着嗓子,也不知道母親的身子能不能适應。”

蒙璜自然也知道西南的天氣與這邊相差甚大,她看着原依蓮,兩人面面相觑,竟都是一臉苦相。

“夫人。”蒙璜眼中眸子一動,先笑出了聲,“您怎麽忘了,如今我們有大小姐呢,先前老夫人在信中還說着這事呢,說是要大小姐伺候着她,便再沒什麽事。”

原依蓮聽得這話,啞然失笑,是啊,她怎麽給忘了這茬,原老夫人這次來上京城本就是為了見曲曲,信中多次提及曲曲,為了讓大哥他們同意她過來,她也多次強調曲曲的醫術,倒像是把曲曲當成了個神醫,虧得大哥他們也信她。

可是,原依蓮忽然想到在清平長公主府上見到曲曲的那次,她看她的眼神那麽陌生,這次中秋,她甚至也沒提回府來看看他們的事情,她會回到吳寧侯府中,來伺候原老夫人嗎?

原依蓮的神情有些沉郁,她垂着眸子,站在那裏,“司硯要什麽時候見我?”

“司硯說,越快見着夫人越好,我問過一句什麽事這麽急,聽說是跟大小姐有關的。”蒙璜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說了實話,“司硯說,她勸小姐回府過中秋,可是小姐态度不明,她也不甚理解,便想來問問夫人。”

“态度不明?”原依蓮琢磨着這句話,不是直接拒絕,難道曲曲真地只是忘了他們,所以在猶豫和觀望嗎?“盡快安排她跟我見一面。”

蒙璜點點頭,還待要說什麽,忽聽得屋外有小丫頭的聲音傳來,“夫人,有貴客來訪,老爺請夫人過去前廳。”

原依蓮猜着是誰過來了,心道居然來地這麽快,面上卻是收了笑容,肅着一張臉,裙裾微動,往外走去。

兩人腳才跨進正院的大門,就聽得正堂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阿緒,幾年不見,你又長大了不少,比之先前多了些男兒氣概,這些年在外面歷練,倒是真練出了些本事來!”

“姑父謬贊,阿緒不敢當。”

“怎麽不敢當?我們原家阿緒,可是西南好兒郎,人人提起都誇一句的。”原依蓮提裙緩緩走進正堂,目光含笑,看着吳緒。

吳緒今日傳了一身寶藍色的長衫,頭冠藍玉,一雙桃花眼閃亮如辰星,身高體長,氣質翩然,原依蓮看着他,竟像是看到了自己三哥年輕時的模樣,她眼中的眸色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

“姑姑。”吳緒看到原依蓮走進來,目光閃了閃,朝原依蓮行了個禮,“姑姑又比上次見着時美了許多,阿緒都有些不敢認了。”

“呵呵。”

“哈哈。”

原依蓮和江漢笙兩個人都被吳緒這話逗笑起來,原依蓮佯做嗔怒的模樣,“方才還聽笙哥說你長了些本事,我看着竟是學了些油嘴滑舌的本事了,連姑姑的笑話也敢說了,仔細我讓人将你打将出去。”

“哈哈。”江漢笙促狹地看着吳緒,“阿緒,你姑姑的話,我可是不敢不聽的,你可不要怪我,來人……”

“笙哥!”原依蓮輕輕推了江漢笙一把。

一群人笑鬧成一團,好一會兒,才紛紛落座。

原依蓮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吳緒,“阿緒,聽母親說,你早些日子便來上京城了,這些日子,你都住在哪裏?怎地也不到吳寧侯府來看看我和笙哥?”

“姑姑見諒,這些都是祖母的吩咐,說是我性子跳脫,不讓我擾了姑姑和姑父的安寧,否則等她來了,便要抽斷了我的腿。”吳緒一臉苦相,“我在京中這些日子,每日風餐露宿,要不是祖母的話,我早來投奔吳寧侯府了。”

“你這個野性兒,說話還是這麽招人恨!”原依蓮被吳緒這番故作姿态的話氣笑了,“吳寧侯府便是一碗你的飯也舍不出來的?你只管乘着母親沒來哄我,等母親來了,我看誰替你兜了這個謊。”

江漢笙也在一旁道,“阿緒,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以前年紀小,如今也過了弱冠之年,怎地還是這般輕狂?下次來了上京城,只管來我們府上。”

夫妻兩個絮絮叨叨的,竟像是教育三歲小孩一樣開啓了男女混合說教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