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4 章 :縮水的小星星

這是什麽劇情發展,她完全預料不及啊。

說起來,曲曲作為上京城雙姝之一,這堯國又是個半開化的時代,所以她的愛慕者也是有不少的。

雖然随着曲曲出事,再回來,這些愛慕者應該十之八九都是孩子他爹,但是,情癡哪裏都有,誰也保不準,宋伯遠就不是其中一個啊。

江芙蕖歪在床頭,左翻個身,右側一個身,腦袋有點生疼。

愁的。

宋伯遠要是真是個癡漢,那他的行為就解釋地通了,跟蹤她,知道她的身份,送她東西,又讓人暗中監視她……

“你在想什麽?那日在懸崖上,他可是要拿你墊背的。”一個略童稚的聲音在腦袋中響起。

江芙蕖被這個聲音一點,心中一頓,是了,她差點忘了這個了,那這就說不過去了,總不可能是拉着她一起死吧……我天,要真是個癡漢,這還真有可能。

不對,剛剛那聲音,江芙蕖側頭,“小星星?”

“哼,你總算是注意到我了。”小星星背了手,朝江芙蕖翻了個白眼,這個女人真是沒良心啊,枉他一出來就來看她,誰知道她半天沒注意到他,居然還在那裏想什麽宋伯遠。

宋伯遠是什麽人,有他重要嗎?

“你閉關好了?”江芙蕖心中一喜,“法力恢複了嗎?能不能送我回去?”

看了一圈,仍舊沒發現小星星人在哪裏的江芙蕖,“小星星,你躲哪裏去了?別鬧,這裏不是仙府醫館,是吳寧侯府,要讓人發現你,會很麻煩的。”

“本……我在這裏!”小星星跳腳,臉上神情猙獰,他朝江芙蕖不停地招手,“這裏,這裏!”

江芙蕖順着他的聲音找去,看到在自己的枕頭邊上,站着個小小的綠衣人兒,這小人兒胖乎乎的,正拿一雙茶琉璃似的眼珠子瞪着她呢。

江芙蕖“噗呲”一聲笑出聲來,“小星星,你怎麽縮水了。”

這小東西可不就是小星星,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變成了一個指頭般的大小,就像一個栩栩如生的小泥人,因為表情豐富,十分有趣。

“你笑什麽!不要笑!”小星星白色的臉蛋漲地通紅,他往上蹦跶了兩下,恨不得跳到江芙蕖嘴上,堵住她的嘴唇,“不許取笑我!否則我生氣了!”

“你生氣地還少嗎?”江芙蕖心中忍笑,伸手将小星星拈起來放到手掌心,将他擡高,與他對視,仔細看着他,“雖然縮水了,還是這麽……憨态可掬嘛~”

“江芙蕖!!!”小星星朝江芙蕖張牙舞爪,江芙蕖便将手掌往外一伸,把他移遠了,氣地小星星又是一陣破口大罵,江芙蕖卻是樂地眼睛都笑成了線。

兩個人笑鬧了好一會兒,江芙蕖才問小星星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星星有些沮喪,“我沖關失敗,被迫提前出來,這個樣子恐怕要好一陣才會好了。”

“沖關失敗?”江芙蕖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她想了下自己依稀看過的修仙文,“你是在你的洞府裏閉關嗎?那個上次我們去過的綠園?那它還在不在。”

“九玄佩在,綠園就在。”小星星垂頭喪氣,“我是在自己的洞府裏,如今那洞府壞掉了,需要修補。”

“我可以幫上什麽忙嗎?”江芙蕖見慣了小星星趾高氣揚的模樣,倒是有些心疼他這種頹喪勁。

小星星聞言,本來還死氣沉沉的雙眼立即煥發出光彩來,那光閃地都要瞎人眼,“當然可以了,就是因為你可以幫我,我才把你找來的,你只要……”

一時太過高興,小星星猛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他立即掩了嘴,背過身,蹲下蜷成一團對着江芙蕖,好像這樣就不會被江芙蕖看到一樣。

江芙蕖眸中神色動了動,想到今日見到的大祭司,又看了眼小星星,“小星星,你知道我今天去見了誰嗎?”

“嗯~”小星星輕輕哼了一聲,壓着嗓子道,“誰啊。”

“大祭司。”江芙蕖将小星星的身子轉過來,“他跟我說,我回不去了,除非找到須彌空間主,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來自須彌空間,對不對?你不會就是那須彌空間主吧?”

小星星神色有些慌亂,“不是不是,那大祭司就會胡說八道,區區凡人。”

“哦?”江芙蕖似乎信了小星星的話,“一個凡人能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知道江盈惠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小星星“啊”了一聲,“那大祭司他把江盈惠的事情都告訴你了?”

“是啊,他什麽都跟我說了。”江芙蕖點點頭。

小星星面色有些凝重,他站起身,一雙琉璃珠子似的眼睛定定看着江芙蕖,“江芙蕖,你會原諒我嗎?”

“只要你幫我回去,我就原諒你。”江芙蕖點點頭。

誰知她話音才落,小星星就笑了,他昂起頭,又是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我就說嘛,區區一個凡人,能看出什麽來,他也就是知道你們兩個不屬于這個世界而已,你可不要騙我了,你這個壞女人。”

……

這麽快就露餡兒了?江芙蕖仔細回憶了一遍自己說的話,不知道馬腳露在哪裏。

“你不用想了,我跟你說吧,如果他真有些道行,恐怕就知道,你是回不去的,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幫你回去,你卻說地那麽篤定,不是騙我是如何?”

居然是這樣,那大祭司還真是有點道行的,江芙蕖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要不要把實話告訴小星星。

“不過,我雖然不确定能不能幫你回去,但我是現在唯一能幫上你的人了,你可是要幫我的,不然你就再也不可能回去了。”小星星語氣中帶了些小心翼翼的試探。

“放心吧,我既然開了口,肯定幫你。”江芙蕖拿手指點了點小星星的臉頰,看他氣急敗壞,才笑道,“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小孩子似的。”

“我才不是小孩!”小星星拂開江芙蕖的手,“不要随便碰我。”

“好好好,不碰你。”免得小星星再炸毛,江芙蕖道,“那現在我要怎麽做,才能幫到你?”

“很簡單,你去江盈惠那裏把那串七星花手鏈拿回來。”小星星立即回道。

七星花手鏈?!江芙蕖有些震驚,那江盈惠不一直說自己手裏的那個手鏈是牽牛花手鏈?居然是七星花手鏈!

那她之前看到過的那七星花,難道真地跟江盈惠有關系?

最重要的是,為什麽她家的祖傳寶貝,七星花手鏈會被江盈惠拿走了。

第 473 章 :宋伯遠不行

宋伯遠點點頭,似乎對江芙蕖語氣裏的震驚毫不在意,“叔父自幼長在觀星臺上,不知其身份者甚多。”

這真是夠亂的,沒記錯的話,宋伯遠是太師府上的,這宋家太牛了吧,出了個太師,還出了個大祭司,這兩個一個皇帝,一個讓皇帝都忌憚的人。

“你不會是下任大祭司吧?”江芙蕖眼神莫名地看着宋伯遠,所以才老大不婚?難道跟孟芳菲解除婚約也是因為發現這是個錯誤?

“大祭司說我雖有天分,卻與此無緣。”宋伯遠搖搖頭,“你與原三公子約在何處?”

“東街上的海葉茶館。”

那裏離這裏并不是太遠,兩個人很快就到了,不過原無緒的身影還看不見,兩個人只能找了個外面的座位坐下。

江芙蕖被大祭司和宋伯遠的關系炸地一愣一愣的,喝了口茶心情才有些平複下來,她問宋伯遠九江城的事情,“宋公子,那水患可有查出是什麽緣故?”

會不會才回吳寧侯府,吳寧侯府就再出事啊。

“已有些眉目,是歹人蓄意而為。”

“那你再回九江城,要記得我上次托付你的事情。”

“嗯。”

“對了,我今天在明月樓聽到有人談蕙蘭縣主,說她在那邊十分得民心,真的假的?”

“嗯。”

“麗華,就是祝三小姐,她如今在何處,也回了上京城嗎?”

“沒有。”

“她也見過阿銀和阿月的,我差點忘了跟你說,到時你要是不方便,也可以讓她幫幫忙,不然我寫封信給她吧。”

“寫信給誰?”原無緒清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江芙蕖轉過頭,見原無緒搖着扇子,滿面春光地晃了過來,一雙桃花眼中波光潋滟,“緒表哥,已經是申時一刻了!”約好的可是未時。

“不過晚了兩刻鐘,你便記着了。”原無緒的視線掃了掃宋伯遠,他挑眉,“這誰啊?”

江芙蕖見原無緒神情不似作假,心中驚訝,這原無緒居然不認得宋伯遠,她淡淡道,“宋伯遠。”

“原來是宋……宋伯遠公子!”原無緒目光在宋伯遠那張臉上停留了許久,似乎在确認什麽。

“原三公子。”宋伯遠沖原無緒點點頭,對江芙蕖的話做了确認。

“多謝宋公子相陪,姑母與祖母在家中等候,不便久留,我與曲曲先行一步。”言罷,原無緒跟火燒了屁股一樣,拉着江芙蕖就走。

竟是一點優雅貴公子的模樣都不裝了。

待得兩人走出很遠,他才轉頭對江芙蕖質問道,“你怎麽跟宋伯遠走一起了,上次不就跟你說了,讓你遠着點他!”

“緒表哥連人都認不得,偏讓我遠着人,我倒不知這宋公子是洪水猛獸。”江芙蕖閑閑掃一眼原無緒。

原無緒面上一窒,忽然扇子一合,将它不輕不重地敲在江芙蕖額頭上,“江芙蕖,不要怪我沒告訴你,這宋伯遠可不是個好的。”

“此話怎講?”江芙蕖不妨原無緒忽然有這種動作,吃了一記,面上有些發燙,一把年紀了被個小弟弟額頭殺,真地……

“就憑着緒表哥認不出人家來便不是個好的?”

話雖然沒錯,不過這人嘛,就沒有絕對的好壞,你說壞就壞,說好就好了?反正宋伯遠到現在也沒坑過她,雖然那如二十四小時攝像頭無間隙的跟蹤監控讓人有點膈應。

“哎呀,你怎麽不聽我的話呢,我會害你嗎?”原無緒被激地有點不自在,他在江芙蕖身邊坐定,才假咳了一聲道,“你到吳寧侯府這麽久,見了那麽多人,你知道姑母為何不給你牽宋伯遠這條線嗎?按着人來算,他可是個頂頂好的。”

沒想到原無緒會提起這茬,江芙蕖斜睨他一眼,明明是個貴公子,居然有顆熊熊的八卦心,姑娘家的婚事都愛說道了。

不過,他的話也對,作為大齡未婚男,又跟江芙蕖差不多的年紀,門當戶對,沒道理原依蓮會沒想到這個人,但是細細想來,原依蓮提都沒提過這人,雖然只相看了快十個,但是私底下看,可是看了不下五十個的。

江芙蕖眼皮跳了跳,“緒表哥,這宋伯遠難道有什麽問題不成?”

“有,問題很大,宋伯遠他不行!”原無緒的扇子唰地拍在案幾上,力氣之大,震地那茶水都有些蕩漾。

江芙蕖張大了嘴,原無緒說什麽?宋伯遠不行,是她理解的那個不行嗎??!!!

“不行?”

“可不是如此,你現如今沒了記憶,怕是不記得孟家的那位大小姐。”原無緒的眼睛裏熠熠生輝,要不是這是大白天,簡直能拿來當燭光用,“她當年跟你齊名,喚上京雙姝呢,她先前是宋伯遠的未婚妻,兩人自小定下的,最開始也是郎情妾意的。”

“誰知道,到她及笄那年,宋伯遠忽然去孟府退親,他親口對孟公說,自己不行,不想耽誤孟小姐一生,所以才解了這婚約。”

……………………

原來這才是兩個人解除婚約的真相??

“孟公顧念太師府的臉面,沒有把這事傳出去,可這事哪能遮地住,咱們這樣的人家,但凡有個閨女的,都打聽着呢,你當宋伯遠在禦前當差,卻為何這老大未得一妻一子,那太師府也不着急,他底下幾個弟弟妹妹,可都成婚了。”

………………………………

這叫什麽破事啊,宋伯遠這麽可憐見的?江芙蕖心裏給宋伯遠點了幾百根蠟燭,然後猛地想起宋伯遠對她的“殷勤”,夭壽哦,這貨這是要坑她啊!不會真有什麽變态興趣吧,比如說對道姑有什麽執念????

“之前在慈心庵,你與外祖母見面之後,他還去偷窺過你。”原無緒越說越上勁,“當時我怕你驚慌,便沒與你說過這事,這人也不知道生了幾副面孔,到底長成什麽樣,不能做個男人,便整日地遮頭蒙面,聽說他整日戴面具,連太師都不知道他長什麽樣。”

………………

江芙蕖被慈心庵被偷窺的事情震到了,她側頭看向原無緒,确定原無緒不是在吓唬她,她又想到那懸崖壁下,萬蛇林中,還有之前隐隐的熟悉感,仿佛這一路到上京城,他們兩個就見了無數次面一樣的錯覺。

所以這一路上,她們到底見過幾次,難道宋伯遠暗戀曲曲?!!!

靠!江芙蕖心裏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第 472 章 :受委屈了可以跟我說

“才會。”宋伯遠回了兩個字,然後指了指明月樓門外的方向,轉身就走了。

江芙蕖沉吟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兩個人出了明月樓,在熱鬧的大街上沉默地走了大概半刻鐘,進了一處雅致的小宅院。

宅院裏跟上次江芙蕖和宋伯遠去的地方差不多,一個字形容,靜。

宋伯遠與江芙蕖二人相對而坐,兩人對視一眼,誰的眼睛裏都沒多餘的波動。

“宋大公子,九江城的水患之事解決了?”這麽快,效率啊,“阿銀阿月他們……”

“還未。”宋伯遠打斷江芙蕖的話,“我與他們分開了,去了綠浮城。”

去綠浮城幹嘛?不是,關鍵是跟我說這個幹嘛,難道還指望我問你去綠浮城幹什麽嗎?

“宋大公子,那你還會去九江城嗎?”本來托付的事情,不是應地好好的嗎,怎麽就忽然回來了,難道她要親自跑一趟九江城?

“會。”宋伯遠言簡意赅,說完就拿一雙烏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江芙蕖,那視線跟以往不同,倒有些像是黏在她臉上。

江芙蕖自認鎮定,被他這麽看,還以為自己腦門上沾了什麽東西,頗有些不自在地低了頭,看見茶水中幹幹淨淨的一張臉,心中放了心,“宋公子,你此趟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跟宋伯遠在一起,江芙蕖覺得,自己是不能等他主動的,不然他能讓你等到地老天荒。

“我聽說,你被人追殺,是江盈惠的人。”看到初三遞過來的消息,他心中十分震驚,沒想到江盈惠和唐暄兩個人,居然撞到一件這麽大的事情。

用活人養藥,私建地牢,這江盈惠的膽子,當真是讓人震驚,與此相比,她做這些事沒被發覺,倒是顯地小了。

“是啊,運氣總是那麽好。”江芙蕖聽宋伯遠這番話,心中忽然明白過來,另外一支暗暗跟着自己的力量,她怎麽沒想到是眼前這個人安排的,“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所以是要過來告訴我在,這件事情,現在打算怎麽處理嗎?”

“陛下震怒,着令江侍郎暗中調查,在一個月內勢必要查個清楚明白。”宋伯遠說完,大概是覺得自己說地太幹巴巴了,又加了一句,“江侍郎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

江芙蕖聽到是江子青負責這件事情,心裏放了大半個心,又聽到宋伯遠最後一句,聯想到上次初三送過來的東西,她臉色古怪地看着宋伯遠,“宋公子,我受不受委屈,關你何事?”

“你受了委屈,可以與我說。”宋伯遠語氣十分平靜。

他言語簡單,可江芙蕖卻明顯能感覺到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麽,這要放在以前,她是懶得繼續問下去的,誰要跟個不可能的人玩暧昧,浪費時間!

但是現在嘛,她的心情有點不好,因為大祭司說她不能回去,大祭司還說,要找他就去找宋伯遠,這兩個人之間有些勾搭,她的心情就不是那麽美好了,“哦,告訴了宋公子,又當如何?”

“我會……”宋伯遠想說,我會幫着你,讓你不受任何委屈,可是這話到了嘴邊,他發現自己生平第一次語噎,竟然怎麽都沒辦法完整地說出來,“我會……”

他有些着急,又重複了一遍,手背上青筋都爆了起來,在雪白的肌膚上分外明顯。

江芙蕖看他這個蹩腳的模樣,心裏嗤笑,明知故問,“你會如何呀,宋公子?”言語末,還特特軟了幾分音調。

上次見到宋伯遠那未婚妻跟人跑了,這會兒見他這模樣,感情這還是個……純情的很的啊,這可真是難得,二十多歲放現代那是大好青年,擱現在,那就是說中年都不為過,多少男人英年早逝。

宋伯遠這會兒終于發現江芙蕖的促狹,他的臉色在面皮下燙了幾分,耳尖也微微泛上一絲粉紅,十分明智地選擇閉嘴。

“怎麽不吭聲了?”江芙蕖逗上了瘾,惡趣味自己都控制不住,“宋公子不會是想告訴我,會為我遮風擋雨,為我排除萬難,讓我安安心心的,無憂無慮的吧?”

講地一點都沒錯,宋伯遠在心裏附和。

江芙蕖語調一冷,冷笑數聲,“宋伯遠,你膽子挺大啊,居然敢勾引本……”

江芙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感覺宋伯遠的目光在她的罵聲中熾熱了幾分,她心裏罵了聲娘,這是真碰到變态了。

她還是不招惹了吧,這點虧,吃就吃了,免得真勾起了宋伯遠的火,按着他這身份,如今還是個未婚,又對她知之甚詳,跑去吳寧侯府提個親,還真有可能夠吳寧侯夫人和原老夫人的格。

“算了,不跟你計較那麽多。”江芙蕖擺擺手,“你以後別讓人跟着我了,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回了吳寧侯府,不會有什麽事的,至于你送我那些東西,我改日讓人給你送回去,是送到天行街,還是送到太師府啊?”

“不用。”宋伯遠怕江芙蕖不明白,“送你的。”

他腦子裏努力回憶自己娘在世時說的那些話,也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了,只能把自己日常看到的男女對話回憶了一遍,半天挑出一句,“你喜歡嗎?”

“不喜歡。”江芙蕖嘴角抽了抽,這宋伯遠到底怎麽長大的,怎麽腦子這麽奇怪,跟他的辦事能力真地差十萬八千裏,小夥子,你要幸運自己生在了古代,這時代的婚事,流行包辦,你要擱現代……

江芙蕖想了想宋伯遠的家世,又想了想滿網絡滿電視劇飛的霸總愛上我,那股小得意勁瞬間沒了,得,像宋伯遠這種的,在哪都吃地開,這貨不需要情商,就是不知道他怎麽還老大不婚,難道對孟芳菲還情深未了?

“宋公子,沒有像你這麽強送人東西的。”江芙蕖指了指自己,從發髻到手,“你看看我,從你認識我開始,你見我戴過你送的那些珠寶之物嗎?”

宋伯遠的目光順着她的手指從頭看到手,點點頭,十分認同江芙蕖的話,“江姑娘喜素淨。”

江芙蕖心想你知道就好,就聽宋伯遠繼續道,“那些東西,不喜便收在妝奁中便是,時節上是要莊重的。”

還時節……想地夠遠啊!

江芙蕖暗暗咬牙,決定改天找個時間讓司硯把東西送回去,不跟宋伯遠争這種話題了,她跟原無緒約的時間快到了,“我要回府了。”

“我送你回去。”宋伯遠站起身。

……

“我與緒表哥一道出來的,也一起約好了回府。”說到這裏,江芙蕖才想起來大祭司的事情,“宋伯遠,你跟大祭司有什麽關系嗎?我剛見過大祭司,他說我想見他,只要跟你說。”

宋伯遠沒有問江芙蕖跟大祭司見面說了什麽,只淡淡回道,“大祭司是我叔父。”

“叔父啊,叔……父?!!!”江芙蕖瞪大了眼睛看向宋伯遠。

第 471 章 :武林聚會?

江芙蕖回過神來的時候,大祭司的身影已經在廂房內消失了。江芙蕖頗有些沮喪地在房中坐了會兒,算着時辰未到,但一個人待着也甚是無趣,就往樓下走,想着到外面街上逛會兒,再去跟原無緒見面。

誰知下了樓才發現,今兒情況有點不對。

人,好多人。

倒不是說明月樓人不多,而是沒有今天這麽多,還這麽整齊的。

這裏一片紅,那裏一片白,紅黃藍綠紫基本都湊了齊整,而且人人都帶刀帶劍,打扮地很是……江湖範。

江芙蕖今日出門的時候便感覺自己似乎忘了什麽,如今看到這陣勢,那暫時被忘掉的記憶瞬間就跑了出來。

我靠,這群人在開武林大會!!!

上次那個宋伯遠跟她說的什麽,武林盟主選舉大會!

這什麽運氣啊,半個多月不怎麽閑逛,一出來就撞上這種熱鬧,她發現自己好像到了這個世界以後,就經常遇到一些簡直沒辦法用邏輯和腦子去想的事情。

難道是傳說中的……狗血男女主或者男女配氣運?

她人都站在樓梯上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左右看了看,索性鎮定下樓,揀了個人員比較雜的桌子落座。

這群武林中人,今天把明月樓給包了,她所在的這一樓,明顯是主事的。

因為她聽到耳邊有人不停地喊盟主,XX門主,XX幫主這種稱呼。

不過,他們說他們的,她所在的這一桌都在談另外一件事情,還是件跟她有點關系的事情。

“你說這蕙蘭縣主當真是有些本事的,居然哄地那沿途的老百姓服服帖帖的,就差跪地伏拜了。”開口的是個穿黃衣的女俠。

女俠有了些年紀,不過風韻猶在,精神特好,雖然語氣不大好。

她話落,她對面的某個墨衣大俠就有點不滿,“慈善仁心,為百姓募捐,不求回報,此等心懷,大丈夫都難比,莫霓裳,你為人未免太刻薄。”

“我為人如何,心中自有一張譜,輪不上什麽雞啊貓啊的在耳邊聒聒噪噪的。”莫霓裳沒有一絲退亂之意,“行走江湖這麽多年,我見過多少假仁假義的女人,蕙蘭縣主那模樣,就不像是甘心吃得苦頭的。”

“莫醜婆,你不要欺人太甚!”也不知道莫霓裳說了哪句話點了那墨衣大俠的痛腳,他居然猛地拍桌子站了起來,手中長劍唰唰響。

不單單是墨衣大俠,便是這桌上在莫霓裳話落以後,都有好幾個人在偷笑。

也不等江芙蕖疑惑多久,就聽有人小聲給她解惑。

“毛不吝大俠今日又被捉了痛腳,莫仙子說話實在是太損,不吝大俠不過毛發比常人多一些,怎麽就天天喚人畜生。”

江芙蕖聞言往那毛不吝身上一看,果然他面上雖然刮地幹淨,但毛茬子還是很清晰的,一簇簇的,當真是……

五分鐘後,江芙蕖有些無語地換了個桌子。

沒什麽原因,那桌子被兩位大俠給打翻了。

才落座,江芙蕖忽然發現對邊桌上有個面熟的人,聽別人喊他程盟主,她才想起來,這不是那個在府衙門前見過的程銘程盟主嗎?

看到程銘,江芙蕖忽然想起另外一個人來,她轉頭在四處望了望,看了好幾圈,竟然沒發現西道子,上次他不是說,自己是什麽信人嗎?

不對,江芙蕖想起來,信人不錯,不過這個武林盟主選舉大會,時間應該早過了的,沒見到西道子倒不奇怪,所以這是在幹什麽?聚會?

“諸位,并非程銘不交出金令牌,只是這金令牌當真是被人竊了去,經過這幾日,我終是查到點線索,這金令牌最後出現的地方,是一個叫無争的小門派。”

“無争?沒聽過啊。”

“這是哪個門派,他們的門主在哪?”

衆人聽得程銘的話,便四下問詢起來,結果自然是沒問出什麽來。

程銘似乎也不意外,他苦笑一聲,“實在慚愧,這無争門的門主,我尋了許久,也毫無頭緒,直到上次有個友人托信給我,說他知道無争門的門主消息,我這才再次到了上京城,招了諸位過來。”

“程盟主,此話怎講?”

“我到了上京城,才知道,我這友人也只知道,這無争門門主如今身在上京城,卻不知隐于何處。程銘自知失職,至今不知他為何要在這個時候盜走金令牌,又是以何種手段,無聲無息地從程某府上拿走的,如今程某只想追回金令牌,好将盟主之位交于方大俠,卻實在是苦于能力有限,只能求大家一起幫忙,尋這金令牌。”

“程盟主此話差矣,金令牌失竊事大,怎麽能是程盟主一人的事,我等自是全力相助的,程盟主只管吩咐,怎麽做,我金刀門絕對配合!”

“是啊,程盟主,你深明大義,我們都看在眼裏,落霞塢也定當全力相助程盟主早日找到金令牌。”

“金令牌失竊一日,這前輩的遺志便一日不能圓,那寶物事小,可其中各門各派的武功心法,卻是不能再拖,我洪幫聽程盟主命令行事。”

……

一圈人個個聲如洪鐘,震地江芙蕖耳朵裏一陣陣渦鳴,她這會兒也差不多聽明白了,這次聚會是怎麽回事。

上次的武林盟主大會,他們已經選了個新盟主出來,不過他們盟主交接有個儀式要走,結果儀式上出了點問題,重要的物件金令牌被人偷了。

武林盟最近這段時間大概一直在查這件事情,也查出了一點眉目,不過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事情特別棘手。

這金令牌,好像跟西道子前輩說的前朝寶貝有點關系,上次宋伯遠也提過這茬,這東西不會被朝廷給劫了吧,江芙蕖咧了咧嘴,覺得這個可能性還挺大的。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這群人就意見非常一致地達成了協議,一群人跟着程銘有說有笑地走了出去,他們主桌的人走了,其他桌的人自然也都跟着。

不愧是風風火火的武林人士,不過半刻鐘的功夫,人就走了個幹淨,江芙蕖看着自己也不是那麽顯眼了,也晃悠悠地起身,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心裏正想着是去先等着原無緒,還是先別處耗點兒時間,就看到一團修長的身影無聲地落在光可鑒人的桌面上。

湯水中清晰地倒映出對方的面容,江芙蕖微微擡頭,有些愣怔地看着眼前的人,還是一張死人臉,不過,“宋大公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真是朝廷截胡了?

我去,臉還要嗎?

還有宋伯遠,你不是才離開上京城嗎,回來這麽快的?

第 470 章 :不能回去

看不清,這是什麽回複,江芙蕖有點懵,她看了眼大祭司,有些猶豫道,“大祭司是看不清我,還是看不清江大小姐?”

“江大小姐命運紫薇,本應順旺一生,誰知竟是少年夭折。”大祭司閉了眼,“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看到一顆暗星自天外而來,那暗星應對之人,竟是吳寧侯府四小姐。”

居然連江盈惠都看出來了,江芙蕖這下是确信,這人有道行了。

“這天星錯縱,雖煩亂無章,卻有序可尋,憑空多出一顆暗星,便亂了一盤沙星,勢運疊起,眼看着便有散沙之亂,卻似在冥冥之中有一怪力制衡。”

大祭司停了話頭,“叮鈴”一聲,清脆的鈴音在房中響起,江芙蕖見他的左手上竟是多了一只銅鈴,那銅鈴本該是黃銅色,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奇怪的法子,竟然呈現火紅色,如一面銅鼎立于烈火之上。

幹火露天将銅器燒地透紅,厲害了!

江芙蕖兩只眼睛幾乎黏在大祭司的左手上,想要看個究竟出來,怪力亂神,相信科學!!

“我日夜掐算,也只得其中一二端倪,直到三月初三那日,江大小姐的命星隕落,本暗淡的紫微星忽然大熾,在暗星之旁,出現一顆小小的水星,那水星面南朝北,竟是有近帝星之相,更為奇特地是那暗星,其光澤愈發暗淡,若不細瞧,便察覺不出,竟有隐喪之勢。”

什麽紫微星、水星、暗星,江芙蕖完全聽不明白,不過,這不妨礙她理解,按着大祭司的意思,他應該實數算出了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

在她沒來的時候,江盈惠一直是他的重點關注對象,聽語氣,應該對江盈惠很是不滿,而她來了以後,解決了他的這個隐憂,江盈惠好像被她給壓制住了。

……

天地良心,她什麽都沒做,現在還沒看到過江盈惠的寶貝,那串帶有靈藥空間的手鏈呢,這大祭司的話,能不能信的?

江芙蕖想到那醫院之事,覺得還是有點信頭的,這醫院的事情江子青雖然不讓她插手,不過以她的初步判斷來看,只怕對江盈惠的打擊不會太小,至少她那個什麽麗人坊,只怕是開不下去了。

對于嗜金如命的江盈惠來說,這個打擊不可謂不小,除非她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沒拿到明面上來的收入……但是按着她那腦子,江芙蕖覺得,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太小。

醫院等于直接掐斷了她的經濟命脈啊,那不就是要了江盈惠的半條命嗎?這女人第一愛美貌,第二就愛錢啊。

“雖不知大祭司要說什麽,不過大祭司特意約了我來,想必不是要對我說江大小姐和江四小姐的事情吧。”江芙蕖這時候倒是有了點興趣,大祭司找她的目的是什麽?他又看不到她的未來。

“江姑娘雖然有幸結識白家人,但要回去,只怕不能。”大祭司修長幹瘦的手指一動,那鈴音便消了去,那銅鈴也憑空消失在他的指間。

江芙蕖已經沒有開始那麽震驚這活生生的“魔術”了,她有些意興闌珊,“哦。”

“江姑娘不信我。”

當然不信了,你自己前面都說了看不清。江芙蕖有些無語,她繼續伸筷子夾菜,慢條斯理地吃東西,也不想多解釋。

“雖是看不清江姑娘的前路,但我多少能看到一點,江姑娘的命格與此處十分融合,除非時空扭曲,否則再難回去。”大祭司倒也沒有生氣,聲音平淡,“江姑娘與其想着如何回去,倒不如把力氣花在其他事情上。”

“若是回不去,我便是吳寧侯府的江大小姐,有何事又需要我挂心的。”江芙蕖的聲音有些懶懶的。

吃穿不愁的大小姐,愁什麽?再醜都能強賣出去,只要吳寧侯府不倒,對方還能怎麽着她?還不是得好好養着。

只是回不去嗎?真是不死心啊,江盈惠的那個靈藥空間她還沒到手,也許那東西就有扭曲時空的能力呢。

“那七星花手鏈,本為天上來物,本是能力如神,可因着此處并無半絲靈力,是以縱有百般能耐也無可施為,只怕幫不上江姑娘。”像是看穿了江芙蕖的心思,大祭司悠悠開口。

江芙蕖吓了一跳,“你能看到我的心思?”她瞪着大祭司。

大祭司仍舊閉着眼,他的臉上本就白,此刻似乎又白了幾分,竟是白地有些透明不真實,讓江芙蕖頗有些心驚。

大祭司輕輕搖搖頭,“思為物,物可視,所思所見,又有何看不看之言,本就無心。”

……

江芙蕖理解了下這話裏的意思,差點跳腳,這大祭司的意思,他能看到所有人的心思,而且不是他想看的,感情是別人逼着他看了?

“須彌空間之主,或許能幫上你一二。”大祭司仍舊平靜地很,從頭看到江芙蕖的心思到尾,竟然沒有一絲心緒變動,心理素質真是強大到讓人害怕。

須彌空間,這名詞熟悉,江芙蕖心中一動,“小星星?”

說起來,已經快一個月沒見到小星星了,他應該很快就會出現吧,上次跟她說的好像就是一個月?

大祭司沒有回應,他站起身,竟然什麽都不想說,就要走的樣子。

江芙蕖忙起身攔在他身前,“大祭司,還請說個明白,我先前冒犯輕怠,實在對不住。”

“他既是已經尋你,我也無甚好說。”大祭司忽然睜開眼睛,“江姑娘日後若是有什麽疑惑想見我,只管讓蘭澤來找我。”

宋伯遠??????

第 469 章 :大祭司

江芙蕖心中生愧,這種“虐戀”之事,雖然最後大都是甜果子,可那也只是當事人自己,對周圍的人,只怕并不是那麽甜。

她那時候不過是随口胡謅,想着說服原無緒讓她一個人上路,哪裏知道會讓原無緒想這麽多,這麽遠的。

當時看書的時候,那裏面雖然說了,貴圈中門第之見如今并不是特別明顯,也有個別跨越門第的有情人終成眷屬。可那都是別人的故事啊,這輪到原無緒身上……

好吧,雖然對她自身而言也是陌生人,可對曲曲而言,并不是啊,她感覺自己還是應該勸一勸。

“緒表哥,你如今與班姑娘之間……”到了什麽程度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你們兩個,應該不會吧。

大概是江芙蕖眼中神色太露骨,原無緒當即便甩了臉色,語氣有些氣急敗壞,“你管那麽多作甚,我與你說這些,只是想讓你去祖母跟前替我說幾句好話。”

看樣子是沒太出格。

江芙蕖心中了然,不過原本的勸意也打消了,兩個知法守禮的人,并不需要她畫蛇添足,便笑道,“緒表哥有托,我自然是應的,這些許小事,我一定找機會與外祖母好好說一說,只怕外祖母到時定要罵我,對班姑娘更加讨厭才是。”

她要是出嫁了,這話當然能說,原無緒大概是忘了,她如今還沒出嫁呢,原老夫人和原依蓮兩個人都着急地要把她強賣了,只怕她開個口談這事,便更急了,反而覺得原無緒和班心兒兩個人把她教壞了。

未出閣的女子,談婚論嫁????作死的節奏。

“怎麽會?”原無緒聽江芙蕖這話,便瞪了眼,正要讓江芙蕖別找借口,卻忽然腦子一個激靈,想通了其中關節,他猛地一拍後腦勺,頗有些懊惱,“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白白浪費這許多功夫。”

言罷,便要起身走人。

江芙蕖見他這樣,便在後邊慢悠悠道,“我雖是不能幫上忙,不過我知道有一個人可以幫你。”

“誰?”原無緒停住步子。

“大哥哥。”

原無緒豁然轉身,臉上不見喜色,反而瞪了江芙蕖一眼,“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假看不出來,我跟那……我跟你那大哥哥,不對付地緊,他怎麽可能幫我!”

額……這是真沒看出來。

江芙蕖有些懷疑地看着原無緒,她記得江子青雖然為人驕傲,但在書裏跟誰都是不交惡的那種,所以才會說這番話,可原無緒居然說他們兩個不對付。

說起來,真正見到的江子青跟書裏面那個傲霜冷雪的梅公子确實有些不同,難道她這個大哥哥身上也有些秘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就被江芙蕖扔到了腦後,怎麽可能,江子青這種人,誰能演出來,這可是個真正憑本事混飯吃的人。

“大哥哥或許不會幫你,可只要我開了口,他定是會幫我的。”江芙蕖的臉皮有些燙,老臉也有點扛不住啊。

江子青對曲曲或許是無條件縱容,可對如今的她,好像并不是那麽好說話,不然一見面就訓她???不過,這點小忙,幫幫也無妨吧,他不是很快要有喜事了?好事成雙嘛。

“條件。”原無緒這時候倒是腦子清醒,有些之前的模樣。

“明日晌午,我與人有約,在明月樓,需要你給我做幌子。”江芙蕖立即開口。

“成交。”原無緒立即應了,不過,應完之後,他又有些猶豫,“你不會是想起了以前的什麽事吧?我可先跟你說好了,要是你鬧事,我可不管你。”

江芙蕖原本的性子,誰不知道啊,她要是真跟個以前的冤家鬧起來,他才不做那冤大頭,反正他跟班心兒的事,他心裏也有了主意了。

江芙蕖沒有聽懂原無緒的意思,不過她也不去深想,只搖頭道,“我并不曾記得什麽,你只管放心,不會給你惹事,你只管到了時間接我回府就行了。”

果真,聽得原無緒要與江芙蕖去明月樓,原依蓮和原老夫人誰都沒有異議,反而十分歡喜的模樣,倒是江子青臨出門前,跟着轎子不放心地叮囑了幾句,看着原無緒的目光中帶着狐疑。

沒有長輩在跟前,原無緒向來對江子青不客氣,朝他翻了個白眼,就打馬走人。

到了明月樓,他按着江芙蕖說的,把她送到一間廂房,兩人約定了回府的時間,就找空子溜了。

江芙蕖跟着出了廂房,上了明月樓的頂層,進了其中唯一的一間廂房。

這廂房是個閣樓,四處都有窗子,此刻窗子大開,站在窗子邊上,能将大半個上京城俯瞰。江芙蕖到的時候,那窗子邊就站了一個修長的黑色身影。

大白天的,對方仍舊穿一身黑的鬥篷,且并沒有脫下來的意思,聽到江芙蕖進來的動靜,他也沒有什麽反應,直到江芙蕖走到桌邊,拿起筷子自顧自用餐,他才背對着江芙蕖開了口。

“你這丫頭,倒也有些意思,難怪會有這番奇遇。”

……

話玄乎地要死,但是好喜歡這種裝X的範,江芙蕖口中動作不停,心中想着,你要是真地有點你裝X的真本事,不是個單純的神棍,那我會對你感激涕零,真的。

這說話之人不是別人,卻是當今堯國的大祭司,一個非常罕見的陰陽體。

江芙蕖之所以願意來見他,一是原本就想着做法的時候有可能要用到他,還一個就是上次天行街上兩人的偶遇,陰陽體啊,還說出那樣玄乎的話。

“你不是這裏的人。”

是啊,我确實不是這裏的人,要不是當時情況不允許,她都想直接問問大祭司,你是不是有辦法送我回去我自己的世界。

“你為何回吳寧侯府。”大祭司轉過身,一步步走向江芙蕖,一雙燦若星耀的明眸看着她,“你不怕他們發現端倪嗎?”

“有什麽好怕的,難道我這身子不是江芙蕖嗎?”在明眼人面前,江芙蕖也懶得僞裝,她避開大祭司那雙實在是會放電的目光,“大祭司為何要見我?”

“你倒是大膽。”大祭司并不在意江芙蕖的躲避,他低咳了一聲,方才道,“不回我的問題,卻反客為主,難道你不知道,只要我想,你在這個世界便無立足之地嗎?”

大祭司這麽厲害的???

江芙蕖想到這一路上那些人提到大祭司時的敬畏,心中打了個咯噔,不會真那麽牛逼吧,這麽牛逼,在原書裏居然沒露臉?不合理啊!!!

“我已經回過你了,因為我原本就是因為意外才來到這裏,所以,我回吳寧侯府,是因為我想回去。”江芙蕖在“回去”兩個字上加重了音量。

大祭司聽她這般說,眸中亮光便閃了一下,“若是你回不去呢?”

“不管能不能回去,總是要試試。”江芙蕖原本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我聽聞大祭司能預言,又見大祭司一言道破我來歷,不知大祭司可能告訴我,我可以回去嗎?”

這話問出去,江芙蕖等了許久,才聽得大祭司的聲音響起。

“我也不知。”

“我看不清。”

第 468 章 :吳緒的心上人

“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江芙蕖瞥了坐在旁邊苦着臉的原無緒一眼。

見慣了這人一向的風流潇灑,誰想到才一些時日不見,就變地這般……憂郁難懂?按着江芙蕖的人生定律,這種情況,無論男女,多半是跟情有關。

原家目前看不出有什麽糟心事,這原無緒也不怎麽着家,所以這情嘛,要麽兄弟情,要麽兒女私情,江芙蕖的直覺,後邊那個應該是準的,因為她聽到的那句似是而非的話。

“曲曲表妹,我沒事難道就沒去找過你嗎?”原無緒白了江芙蕖一眼,一掃臉上的苦悶,一雙星眸又燦爛起來。

江芙蕖見他死鴨子嘴硬,也不跟他争,只拿了那短笛出來,放在桌面上,“一直沒找到機會将這東西還給你。”

雖然這一路上并沒有派上什麽大的用處,到了真正需要它的時候,招來的還是江子青,但江芙蕖心裏對原無緒還是帶些感激的,要不是他,這一路上的銀子……是大問題,反正不可能這麽順暢。

他放不下臉面,她就給他遞個臺階好了,生活這麽無聊,聽個故事也好啊。

“哦,算你這個丫頭還有些良心。”原無緒也不跟江芙蕖客氣,将短笛收了回來,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看了四周,見沒有下人,這才道,“曲曲,表哥有一事相求。”

“緒表哥與我,哪裏來的求不求的,只管說便是了,若是我能幫上一二,定是不吝相助的。”江芙蕖盡力讓自己的眼神誠懇一點,語氣甜美一點。

故事要開始了,要做一個合格的聽衆~

原無緒見江芙蕖這個模樣,無端地打了個寒顫,總感覺自己被什麽盯上了,又或者是找錯了傾述對象?

不過如今跟他一般大的女子,又跟他關系好的,還能在原老夫人跟前說上話的,似乎也只有眼前這個江芙蕖,看原老夫人被她哄地那麽開心,那他的事,應該也不是那麽難辦吧。

“有表妹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原無緒強笑了笑,“ 表妹還記得上次在那天下奇珍街上撞見的班姑娘嗎?”

天下奇珍街,原無緒這麽一提,江芙蕖眼中便有些了然。

她自然記得那個清秀的女子,當時聽原無緒喊她心兒,十分親密,還曾經揣測過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呢,沒想到,還真有啊~

“那位班姑娘氣質清雅,自然是記得的。”江芙蕖随口誇了一句,反正好話又不要錢。

原無緒聽得江芙蕖這話,面上明顯高興了些,他星眸含笑,“她名喚班心兒,是吳中班家的獨女,自幼随着她父親習千機術,做出來的機關物具很是精巧。”

千機術?這倒是個新名詞,江芙蕖将這詞記在心裏,回想着當時那店裏的東西和布置,猜測着應該跟現代的木工有點瓜葛,可也不盡然。

不過,這種名詞,一聽就來自江湖,這班心兒想必是原無緒在江湖中認識的人。

“我能支使小黑它們,也是得了心兒的指點。”原無緒似有些懷戀,眼中溫柔似水,怎麽掩飾都遮不住,慢慢地就将他跟班心兒的認識說了出來。

原來原無緒當年少年意氣,志不在仕途,只想當個浪蕩全世界的游俠兒,因着他是家中幼子,他父親母親皆管束不住,竟是當真允了他出去,只讓他在西南一代走動。

原無緒那時候哪裏有那麽聽話,表面上答應地好,出門了就把家裏的叮囑忘地一幹二淨,非但隐姓埋名,給自己取了個吳緒的假名,還把家裏安排的護衛給甩地一幹二淨,一個人逍遙自在了一年多。

因着他出手闊綽,為人又圓滑,在江湖中很是如魚得水,得了個“玉面公子”的雅號。人人都識得玉面公子吳緒,卻不知原家三公子原無緒,這讓原無緒心中十分得意,行事便愈發恣意起來。

有一日,他正撞見兩個門派互毆,他一時興起,竟然參與了進去,這一參與便是捅了馬蜂窩,那兩個門派是世仇,被幫的門派不感激,沒被幫的門派心懷怨氣,兩邊鬧到最後,竟然抛去多年的恩怨是非,把個無辜的原無緒做了出氣的筏子。

原無緒初時還覺得被追殺很有意思,有血氣才是江湖,可後面随着江湖中流言蜚語四起,追殺他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後竟是無一處可安心落腳之時,他才發現事态嚴重,悔不當初。

好在這事發生在西南境內,他還有可以求援的地方,他當即便動用了原家的勢力,本是想着息事寧人,給江湖中人一個交代,誰知道江湖中人看似散漫不羁,心懷若谷,可私心裏竟也與朝堂衆人無甚不同,人人逐利而往。

隐隐猜得原無緒與原家有瓜葛,江湖中對他的态度一時便分了兩半出來,一半對他依舊如初,另一半卻是對他分外尊敬,而且隐隐有巴結之意。

這一個求援,非但沒有讓事情變小,反而幾乎終結了原無緒的江湖之路,讓他那顆原本想浪蕩天下的游俠之心受到了大大的打擊。

原無緒一時有些頹喪,每日裏飲酒作樂,竟是不知何處為安。

醉生夢死中,有一次他也不知道到了何處,竟是遭了暗算,中毒落了水,雖然最後被人救起,卻失了學了十幾年的功夫,還被斷言此生再不能習武,原無緒簡直心如死灰。

這時候,忽然有個人出來安慰他,寬解他,告訴他,這江湖中要立足,并不只有功夫,她舉了許多的例子,最後還演示了她家裏的獨家機關術,向他栩栩如生地說明了,人在江湖,并不一定只能依靠武力。

她把一無所有,身份不明的原無緒救活,帶他走出人生中的陰影,教他千機術,教他馭獸之道,最後還求了神醫讓他的功夫恢複,當真說是他的再世恩人也不為過。

這個人,自然就是班心兒。

兩個少年少女朝夕相處了半年,情根深種,可一切都止于班心兒知道原無緒的身份那刻。

班家當真是不在意門第,只求女兒幸福,可面對原家,那就不是班家能說上話的了,因為他們當真是沒辦法跟原家般配。

班家讓原無緒離開,不要再來,臨走之時,班心兒送了原無緒她親手做的玉笛為永別之禮。

原無緒經此一遭,當真是明事不少,他當然清楚自己對班心兒的心意,可他更深深地明白,自己是原家三公子,他的妻子定會是名門貴女,這是刻在他骨子裏的教育。

正是因為深深地明白,所以他有些茫然地離開了吳中,離開了班心兒,他心中有了記挂,便一直躲閃着家中的安排。

因着他是幼兒,原家又子嗣頗豐,所以對他不甚苛刻,如此便一直拖到了現在。

江芙蕖聽得原無緒的話,當真是有些震驚。

這原無緒和班心兒的故事,要擱電視劇上,不就是古代版的虐戀情深瓊瑤劇?兩個身份不對等的人,偏偏相愛了,真正是愁人。

“緒表哥既是放下了,那緣何又要再去找班姑娘呢?”非但再去找了,而且看他這次的态度,分明是要娶啊,這是受了誰的點撥……哦,不,刺激,感覺原無緒回家是要挨上一頓的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原無緒聽得江芙蕖問話,便有些支支吾吾的,好似不願意說,好半天才道,“那日在慈心庵,我聽你說人之塵緣皆由人為,前路由我不由天,便有了些感觸。”

……

感情那個坑貨是我???江芙蕖噎了一下。

第 467 章 :瘟疫真相2

王長青額前的頭發落下幾縷,正正将他的額頭遮住,只留右眼角一個明晃晃的黑痣,和他那雙陰沉沉的雙眼。

王政通不過與他略對視一眼,便感覺到一股森冷的寒意,他不自覺地往旁邊移了移步子,将整個胖碩的身軀都盡力遮掩在宋伯遠的身後。

難怪宋伯遠喊他什麽鬼面書生,這可不是當真如鬼煞一般,他與他共事這些年,竟是從未發現,這人隐藏之深,也不知道目的是何,能被禦司堂盯上,定不是什麽好事。

“誅司主,那梁百戶的事情,我才忘了與你說,他找我的時候,交給我一份密信,只是那密信十分難解讀,還未等我詢問清楚,他便被王長青給殺了,這王長青定是早心懷歹意,殺了人又來诳我,引得我險些犯下大錯,誅司主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

王政通自來是越緊張,腦子裏思路反而越清晰,他越說越覺得自己很無辜,分明是被那王長青害了,膽氣便也壯了許多。

“待得誅司主将這賊人伏法,我定會細細查明其中蹊跷,給誅司主和陛下一個滿意的答複。”

鬼面書生再厲害,能厲害過禦司堂?反正王政通是更信賴誅司主宋伯遠的。

宋伯遠對王政通知之甚詳,聽了他的話,便知道他此趟來的目的達到了,他面無表情地看向王長青。

此刻的王長青,正蓄勢待發,在王政通說出密信之時,眼神愈發幽暗,手中長袖微動,步子也微微移了兩步。

王政通見這兩個人不言不語,只對立而視,倒是有些急了,也忘了初時的俱意,反而沖着宋伯遠的後背催道,“誅司主,這王長青身手不凡,可需要我去喚人來助你一臂之力,啊~~!!!!”

話還沒說完,王政通就感覺迎面飛來一根烏黑的長棍,帶着呼嘯的風聲,直沖他的心口,他吓地直接跌坐在地上,抱着頭往桌案底下鑽。

宋伯遠身形未動,只手一伸,那本還攻勢淩厲的“長棍”就落在了地上,卻是一根細細的毛筆,王長青見偷襲不成,眼神愈加陰暗,長袖一甩,便有數只毛筆呈扇形飛向宋伯遠。

宋伯遠往後退了小一步,右手一擡,那些毛筆遠遠地便落在了地上,王長青見狀,正要再發招,卻見那本要落地的毛筆,忽然轉過頭,齊齊飛向他的腿彎,而宋伯遠,仍舊身形未動。

這一招着實讓王長青看清楚了雙方的實力懸殊,他不再戀戰,狠狠看了一眼只能看見官服一角的王政通,左手一揚,便有一片白色煙霧平地而起,将他的身形隐藏。

宋伯遠見到這煙霧,左手兩指放于唇間,輕輕吹了一聲口哨,也沒去追。

王政通卻是聽到門開聲,吓得瑟瑟發抖,鼓起勇氣轉頭偷看了一眼,發現贏的人是宋伯遠,而房中早沒了王長青的身影,他面上一喜,忙從桌案下爬出來,拖動着一身肥肉颠到宋伯遠身邊,“誅司主,好身手!不愧是陛下看重的人!下官今日長眼了!”

“密信。”宋伯遠打斷王政通的話。

王政通忙不疊點頭,轉身就往桌案那邊跑,繞過桌案拍了拍那牆壁,也不知道拍到哪裏,竟然真地彈出一個暗格來,他小心地拿了一個木盒子出來,将它捧到宋伯遠跟前,“就是這個了,我覺得梁百戶當日所言事關重大,本也是打算好好審審的,誰知一個晚上的功夫,他就死在了王長青的手裏!可恨我被他蒙蔽,還以為他是生悔逃跑了。”

“你知道他死了。”

“那是當然,我可是親眼見到他的……”王政通捂住嘴,結結巴巴地解釋,“誅司主,那個我也不确定,或許他沒死吧。”

“他死了。”宋伯遠看了眼木盒子中的密信,厚厚的一封,似乎有很多內容,“密信中你解讀出來的東西,有多少。”

“我是真地一點沒看懂啊。”王政通本來心裏還突突的,聽到宋伯遠問密信,他便苦了臉,這密信本來是要被燒了的,他之所以留下來可不是因為看中梁百戶給自己留後手,他是真地很好奇梁百戶這密信裏寫地什麽,那文字,見所未見!

他平生除了錢權,也就愛弄點文雅的筆墨,誰還沒有點小愛好啊!

“嗯。”宋伯遠聞言只是淡淡應了一聲,轉身就帶了木盒往外走,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王政通心裏打鼓,便有些惴惴地跟了上去。

左思右想,他實在找不出什麽話來問,忽然腦子一個靈光,想到了一個人,“誅司主,那尋因居士,如今可到了上京城,也不知道她在何處落腳,最近還有人還我這尋她呢。”

“何人尋她?”宋伯遠轉過頭。

王政通沒想到這宋伯遠還真跟那尋因居士有些幹系,這誅司主的口味……他腦中掃掉那絲怪異,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正常,“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就是一些醫者,大都是上次在梁家村與居士一起出力祛除瘟疫的那些,當中有幾個有些地位,說是要請了居士來一起研讨醫經。”

說到梁家村,王政通又笑呵呵道,“對了,還有梁家村的村民,也時常托人來問,居士如今在何處,說要與居士立長生碑呢,誅司主,你覺得,居士她的意思?”

“我會轉告她的。”宋伯遠撇下王政通,“梁百戶之事,便到此為止,你以後便把這事都忘了,不要徒生是非,有事我自會讓人來找你。”

“唉,是,是,誅司主,你說地對。”王政通聽到自己又一次險中生安,心裏樂地都找不到北了,待得宋伯遠已經走出好久了,他才猛地拍了腦袋,“我怎麽把王長青那厮給忘了,誅司主要是不抓了他,我這裏哪裏擋地住!這可如何是好!”

王政通的抓心撓肺,宋伯遠自然是聽不到的,也不關心。

他此刻正在看那密信,那密信中厚厚一封,原來不只書信,還有一枚令牌,王政通當時說解讀不出來,宋伯遠并沒有放在心上,此刻看了,他才算是徹底信了王政通的話,只因這文字,他正好識得。

而那令牌,宋伯遠看着那令牌上栩栩如生的龍紋,眼中一片了然。

這趟,當真是沒有白來,上次,他在那梁家村中轉了幾圈,便發現隐隐的不對,水土豐饒,百姓富足,那兒怎麽看都不像會無端發生瘟疫的地方。

直到他看到那些黴斑,才隐約得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只是一直沒查到其中的關聯,不敢确信,如今得了這書信令牌,他還有哪裏不明白的。

沒想到這隐世組織的人,竟然真地跟前朝有幹系,而鬼林中的那些獵戶,也當真是些掩護,他們真正的身份,正是他一直苦尋不到的隐龍衛。

看來,他要立即回上京城一趟了。

想到上京城,他眼中帶了絲暖意,“王利,初三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有一封書信,大公子你稍等。”

第 466 章 :瘟疫真相1

夜風蕭索,嗚嗚吹刮着枯枝,唰唰的聲音來回在空中回蕩,攪人心弦。

透亮的書房中,王政通坐在桌案前,一頁頁翻着賬本,小眼睛裏越來越亮,窗外傳來的聲音,越來越深的夜色,他充耳不聞。

發達了啊,發達了!王政通心裏暖呼呼的,最後看了眼最後一頁賬冊子,他才戀戀不舍地把它合上,扶着桌案起身,正要将它放到暗格中去,卻忽然聽得身後門“哐當”一聲被人踢開。

這個聲音,這個畫面,似曾相識,王政通整個人都頓了一下,他身子有些僵硬地回過身,看到那張似曾相識的面容,臉上肌肉便不停地抽搐。

倒黴催的,怎麽又是這個煞神,這貨不是走了嗎?他花大錢請的那些暗衛呢,死了嗎?

這來人上次他心裏完全沒數,可事後一查,整個人就有些蔫,不要提抱負了,就是遇見,他都不想有,只因為這人,他是禦司堂的誅司主,殺人不眨眼關鍵還不需要上報的啊!

腿軟!

“誅司主,您老怎麽來了。”王政通谄笑着,不動聲色地把賬冊子往書冊上一扔,就要上前去給宋伯遠關門,“風這麽大,別冷着誅司主了,我給您把門關上,關……”

“嘭”地一聲,門從裏面合上了,王政通動作僵住了,眼皮狂跳,也不知道這煞神這次來幹什麽,為什麽總感覺自己項上人頭不保啊。

“王大人,梁百戶當日來報官時,說了什麽?”

梁百戶!!聽到宋伯遠提這個名,王政通感覺自己頭皮上一陣涼意,當真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誅司主竟然是沖着瘟疫來的。

王政通僵着臉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宋伯遠,“誅司主,不知您提的這位梁百戶,他是?”

人沒了,案卷也消了,就算禦司堂神出鬼沒,手眼通天,他不相信,就能查到什麽!

“胡有為已經招了,王大人是要在這裏說,還是到我府中說?”宋伯遠說着,目光似不經意地掃了眼王政通身後的桌案,視線在那賬冊子上停了片刻。

王政通額頭上沁了冷汗,心裏大呼倒黴,這個胡有為,專門壞事,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能招呢?

“在這兒說,在這兒說。”王政通掏出帕子擦了擦汗水,“這梁百戶當時是先到我這裏來報案的,他說梁家村有瘟疫,已經死了十幾個人,我一聽便有些慌,只怕他也染了瘟疫,就讓大夫給他看了,确實有染瘟疫。”

“我不敢大意,便讓人把他送到胡大人那裏,他專管這個,想必比我更有經驗,完事,我便派了人去梁家村實地查看,救治那的老百姓,發現事态嚴重,我便打算封村,這是古例便有的。”

“本以為事情也就這樣了,我也與朝廷報上去了,誰知道梁家村的人有造化,後面的事情……”王政通打量宋伯遠一眼,才繼續道,“誅司主你也是知道的,就不用我說了吧。”

“至于那梁百戶,他在我這,确實是什麽都沒說的。”王政通低了頭,心口怦怦亂跳。

他等着看宋伯遠的反應,誰知道等了半天,宋伯遠根本沒聲音,他正奇怪呢,就聽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來。

王政通不知道是誰這麽晚找他,他看了宋伯遠一眼,宋伯遠步子一動,便到了一處陰影中,不仔細看,是看不出這屋裏還有第二個人的,王政通仔細體會了下他的意思,這才對外道,“嚷什麽嚷,是誰啊,大晚上的不睡覺!”

“大人,是我,長青。”

王政通沒想到王長青這個時候過來,他想到剛剛宋伯遠的話,心中有些猶慮,不知道是該打發王長青走,還是讓他進來,誰知他在愣神,外面的王長青卻是等不住了。

“大人,胡大人出事了,這事拖不得,需得我當面與你說。”

“讓他進來。”

王政通耳邊傳進一個聲音,他打了個哆嗦,再回過神,王長青已經在他的開口中,推門走了進來。

他面色凝重,看到王政通,便急道,“胡大人讓人傳訊過來,說是有人找到了梁百戶,寫了私信去威脅他,讓他拿紋銀十萬,才放過他,銀子事小,胡大人主要怕這人不依不饒,便找大人您讨個主意。”

王長青一口氣說完,見王政通面色古怪地看他,以為他舍不得銀子,便繼續道,“大人,非常時刻,這銀子有了門路,早晚都是你的,可這人若是沒了,便什麽都沒了,胡大人的事情,我覺得你是要幫襯一手的。”

“你……”王政通的手直打哆嗦。

“大人,你怎麽了?”王長青見王政通這個模樣,轉頭往四周看了一眼,又凝神聽了會兒,這才放下心,繼續勸王長青,“你這是生氣了?我知道,當時我不該讓人直接殺了那梁百戶,可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報的可是謀逆的大案子,跟瘟疫可不能同日而語,這上面的考校下來,不要說良,便是下等都沒有的!下官也是為了大人你着想,你……”

“不要說了,你給我住嘴!大晚上的胡說八道!”王政通憋紅了臉,終于忍不住開了口喝止。

王長青眼角黑痣一動,非常警覺地轉身,“誰?!”

見到宋伯遠的身影,他如臨大敵,“宋伯遠!”

“長青你竟然認識誅司主?!”王政通聽到王長青的話,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這個幕僚不簡單,可沒想過他會這麽厲害。

這誅司主名諱他都不知道呢,宋伯遠,宋家,這貴圈中的宋家,輝煌的有幾個,這宋伯遠來自哪裏呢?

“鬼面書生王先生。”宋伯遠動了動嘴皮,“竟然在為陛下效力,還屈居在綠浮城這個小地方,果真是不拘小節。”

“鬼面書生?”王政通一頭霧水,宋伯遠說地是他的幕僚,王長青嗎?

這兩個人,不會是認錯人了吧?

“你果真認得我。”王長青嘴角勾笑,眼角的黑痣光澤隐現,他不動聲色地往門邊近了兩步,“上次那個人,是你。”

“若不是我,梁家村如今只怕是一堆枯骨,哪裏還會有半點生息。”宋伯遠垂了眼皮,雙手搭在一處,大拇指輕輕摩挲着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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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政通聽這兩人打着機鋒,腦中疑惑越來越大,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敢開口,反而往桌案裏挪着步子,惜命如他,很明顯地感覺到屋裏不知何時彌漫起來的濃濃殺氣。

第 465 章 :滇王妃

這其中,自是有一番緣故。

滇王妃,名喚馮如蘭,是馮皇後的外甥女兒,在護國公府那一輩中行二。

滇王自幼喪母,滇王便被堯明帝指在了馮皇後跟前養着,馮皇後先前幾年還想着自己生個孩子,可過了四十歲的年紀,便不再有這個念頭了,只把滇王當做親生的。

可到底不是親生的,她心裏是有些隔閡的,加上滇王也有些小聰慧,為人不算木讷,他的生母南妃,是西南王獨女,西南王什麽門第,她以前望都不敢望的。

當年為着滇王的事情,西南王還特意千裏迢迢地過來,與堯明帝細細論道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滇王養在西南王府,不讓馮皇後養着,因為馮皇後粗鄙不堪,西南王看不上。

這事最後沒談成,可西南王說馮皇後的那些話,卻都一字不落地傳進了馮皇後的耳朵裏。馮皇後氣了個半死,對滇王自然又離心了許多。

到他結親那年,本來馮皇後都已經忘了這些事了,可西南王又送了封折子到堯明帝跟前,大意就是說,選好了滇王妃,就等堯明帝點頭,就把人給送過來,這其中問都沒問馮皇後一句。

馮皇後這次是真心氣壞了,養了十多年快二十年的人,就算養只豬狗也是會生感激之情的,何況她對滇王也不算差,怎麽就給自個兒子的姻緣說句話的權利都沒有了?她可是後宮之主!

馮皇後惡向膽邊生,便做了一件讓整個皇室都無語的事情,她讓護國公府弄了幾個女子進宮,然後在裏面挑了一個姿色和相貌、品性最一般的女子,然後讓護國公夫人認了她做嫡女,又設計了一場滇王和這女子的好戲,便坐實了兩個人的姻緣。

她這個舉動氣地西南王府幾乎與皇室生仇,這麽多年都沒再派人進京過,堯明帝大概也知道理虧,竟然也沒追究,就任由西南王這麽鬧了。

滇王也是個孝順的,對馮皇後并無任何不滿,只道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乖乖地娶了那馮氏如蘭。

馮皇後做事憑着一時沖動,事後也有些後悔了,可人人都認了,她倒是不好說什麽,只是對馮如蘭便左看、右看都不順眼起來,總覺得愧對滇王,對滇王也就有些心虛,不怎麽敢召見他到跟前演什麽母慈子孝的好戲了。

可馮皇後心虛,她給滇王強配的這個滇王妃可不是個好惹的,她三五不時地就往後宮跑,而且動不動就是哭啼,無非就是滇王今日未宿在她房中,明日和她少說了一句話,再後日又給哪個小妾買了釵環這種宅中小事。

馮如蘭的日常訴苦都是這樣的,“兒媳自幼身子骨便弱常人幾分,是受不得氣的,母後也是知道的,偏他不把兒媳放在眼裏,常給兒媳氣受,只因兒媳是母後指給他的,他當真是不念母後的一分情義的。”

馮皇後是經不得激的,最讨厭吧別人不給她面子,馮如蘭來一趟,便要在宮中因病養上三五日,最後以滇王親自上門負荊請罪把人接回去結束。

這種戲碼,在翠微宮中上演了十多年,當事人好似都樂此不疲,可後宮中的人受不了了,尤其是周太後。

周太後本就對馮如蘭十分不滿,又見她如此不守規矩,把後宮當自己家後宅來糟蹋,便時常讓人去給馮如蘭“看病”,每看病一次,便要送她去別宮裏養小半個月,狠狠打了馮皇後的臉面。

馮如蘭也因此規矩了許多,可那也只是不到後宮來鬧了,在滇王府照樣鬧騰地雞飛狗跳的,馮皇後時常便讓人去滇王府主持公道,也時常因此受周太後的奚落。

周太後今天提起這茬,可不是明晃晃當着江貴妃、鳳妃的面打她的臉?馮皇後回來便砸了幾個花瓶。

她今天白白賠了那麽多首飾進去,可不是真去陪周太後玩的,她還不是想知道,堯明帝今年要不要留雅秀園的人。

本來這事,就該她管,偏周太後總是指給江貴妃,堯明帝也不聲不響地認了,她做這個後宮之主,除了在人前露個臉,竟是半點實權也沒撈着,馮皇後越想心中越心糟,後牙槽都快咬碎了。

“回皇後娘娘,這事奴婢一直打聽着呢,聽說跟往年一樣,皇後娘娘你不用擔心了。”聽雨見馮皇後提這事,便有些得意,她知道馮皇後最關心什麽,自然就留心什麽。

馮皇後聞言,心中一喜,那滿腔的怒火瞬間跑沒了影,她随手從頭上拔了根釵子扔給聽雨,“到底是慣跟着本宮的,機靈地很,賞你了。”

“多謝皇後娘娘。”聽雨忙接住了,放在手中感覺了下它的重量,心中頗滿意,那眼睛一眨,便又有好話出來,“娘娘,奴婢還有件喜事正要與你說呢。”

“哦?”馮皇後一聽,有了些興趣,“可是護國公府有什麽消息傳來?”

聽雨忙搖頭,道,“不是的,是蕙蘭縣主,她如今在外面又得了好的名聲呢。”

“蕙蘭?”馮皇後聽到江盈惠的名諱,面上的喜色便去了大半,興致也少了很多,她懶懶道,“她不是被陛下派去九江城了嗎,難道在路上又得了什麽寶貝不成?”

江盈惠的名聲怎麽來的,沒有比馮皇後更清楚的了,她除了銀子和些寶貝,還有什麽能讓她有點名聲?就是不知道東西是送到了長寧宮,還是瀛明宮,反正她翠微宮是沒有的。

“寶貝倒是不曾聽說,是她那個善仁會,當初娘娘你還去過一次的那個善仁會,如今沿途募捐,得了更多人的推崇,百姓們個個誇她是神仙下凡呢。”聽雨把自己聽到的小道消息喜滋滋地報了出來。

說完卻沒得到馮皇後的反應,她轉頭去看馮皇後,見她翻了個白眼,只“哦”了一聲,便一心看自己的鳳仙指,心中一頓,也有些莫名的尴尬。

是啊,這事跟馮皇後好像也沒什麽幹系,得意的是蕙蘭縣主啊,可這話說了出去,總不能收回來,聽雨腦子一轉,便繼續胡謅道,“皇後娘娘你想啊,蕙蘭縣主名聲好了,那麗人坊的生意不就好了?指不定又跟往常一樣,日進鬥金呢。”

作為馮皇後與外界接觸的主要接洽人,聽雨當然知道,這兩年,麗人坊的生意落下了不少,馮皇後的分紅也一月少一月。

馮皇後聞言,這才有了些歡喜,“你說地對,本宮剛還真沒想到。”她眼睛動了動,便招手讓聽雨到跟前,“你出宮一趟,把護國公請過來一趟,就說本宮有要事跟他說。”

這麽個好機會,可要做那個江盈惠說的什麽,廣告,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