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 章 :玉指伸入水裏

第一百八十章:玉指伸入水裏

“公主不必替他求情。”

“是這逆子委屈了你,今日老夫怎麽都要讓他給你個說法——”

臨安侯夫婦對笠陽還是十分客氣,并未真正将她視作兒媳婦看待。

她乃皇室出身,怎敢讓她真受兒媳該受的那些委屈。

笠陽要的便是臨安侯夫婦都站在她這頭,既然有江聞笙發話,她便也不再堅持,只難為情看着江雲岫,等他回話。

她也迫切地想知道,他這段日子去了哪兒,為何能無影無蹤消失。

前幾日魏如意傳了消息過來,說沈樂窈如今不在沈家,她醒來時發現自已中了沈樂窈身上的毒,猜想此刻沈樂窈的身子應當已痊愈。

得到此消息的笠陽震怒不已,想不到江雲岫與自已成親竟是個幌子,而他利用這場親事去救活沈樂窈才是真——

可他這些日子一點蹤影全無,笠陽便是想找他問個清楚也無從下手。

此刻江雲岫回到臨安侯府,要面對的不僅是她,還有臨安侯夫婦,他便不敢太過放肆——

“辦案子去了,出了一趟盛京。”

江雲岫挑眉,黑眸裏滿是冷漠,好似并不覺自已有錯。

“便是有案子也不該不同陽兒說一聲,她剛嫁入咱們侯府,可不能讓她受委屈。”

顧氏幫着笠陽說話,但人卻是和聲和氣的。

笠陽的身份再尊貴,也不及江雲岫這個兒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她與江聞笙不同,不想太過理會整個侯府的興衰,只想江雲岫能平平安安的。

“母親說的是。”

江雲岫對顧氏還算恭謙。

“呵。”

聞言,江聞笙卻是冷哼出聲:“你說你是去辦案子了,那為何連陛下都不知道你去了哪兒?”

“若真是陛下有案子指派,他會讓我将你從城門口帶回侯府來嗎?!”

江聞笙一聽便知道江雲岫在诓騙他們,一張臉黑到極致。

令他更可恨的是,顧氏竟然還站在他那頭。

“父親大人不信便算了。”

“母親,兒子帶您回去。”

江雲岫在臨安侯面前向來是這副性子,江聞笙的惱怒他從來不看在眼裏。

想着顧氏定也跟着在這待了好一會,江雲岫便于心不忍,見她眼神疲憊想先帶她回瓊華庭歇息。

“誰讓你走了?”

“我讓你走了嗎?!”

“來人,給我拿棍子來!今日我非打死這個逆子——”

江雲岫年少時挨了臨安侯不少棍子,自他去了京兆府後才免受這些皮肉之苦,想不到如今娶了妻子,反而又讓他回到當初那些痛苦不堪的日子。

“侯爺,侯爺不可——”

顧氏面色驚慌,忙回身求向臨安侯,想制止他打消杖責江雲岫的念頭。

“父親…”

笠陽也在邊上求着,可就是不願靠近分毫。

她心中一樣清楚江雲岫說了謊,想盼着在臨安侯的杖責下江雲岫能說出實情才是真。

彼時,江聞笙身邊的侍從已取了長棍過來。

江聞笙無視顧氏和笠陽的求情,奪過那侍從手中長棍,便向江雲岫下手。

長棍在半空一揮,迎面而來的勁風讓顧氏和笠陽都吓了一跳。

而江雲岫卻還像沒事人似的站着不動,即便是棍子打到身上也沒個聲響。

“到底去了哪兒?!”

江雲岫仿佛沒聽見似的,依舊不動。

“說不說實話?!”

江聞笙每問一句,都朝他身上揮下一棍子。

幾下棍子打下來,顧氏心提到嗓子眼,淚水糊了滿臉,求情聲漸弱。

笠陽盯着江雲岫咬緊牙巋然不動的樣子,心中雖氣臉上卻也忍不住生出疼惜。

不知打了多久,江聞笙累得坐回高位上,笠陽也終于忍不住站出來同江雲岫說情:“父親,興許是父皇他記錯了,夫君他或許真是查案去了,您就消消氣吧,若是将他身子打壞,我可怎麽辦才好…”

她松開緊攥的帕子,擦拭臉上淚水。

江聞笙寬厚的大掌緊緊抓住桌沿喘氣,他想不到這麽多年過去,江雲岫的性子還是如以前那般執拗,說什麽都不肯低頭認錯。

“還不趕緊謝過公主?!”

“娶了這麽一位賢妻你就知足吧!”

笠陽都求情到了這份上,江聞笙也不好再為難江雲岫。

銀蝶扶着笠陽起身,笠陽回過頭道:“母親,我送您回去,一會兒我再回屋給夫君上藥。”

江雲岫挨了那麽多下棍子,興許是被打出內傷,此刻臉色一片青白,嘴角滲出血絲。

顧氏趕忙點點頭,想趕緊結束這場鬧劇。

衛臨想上前扶江雲岫回墨雲居,被他甩開手。

笠陽剛送顧氏回到瓊華庭,顧氏便規勸她:“陽兒,你趕緊去看看阿岫吧,你嫁到咱們家來本該讓你享福的,可卻讓你面對這樣的局面,是我們江家對不住你。”

她說着,又不由落下淚。

“母親別多想,我并未有這麽想過。”

笠陽不想再聽她啰嗦,在她眼裏顧氏的這些好話遠沒有江雲岫的一副好臉色來得有用。

“去吧。”

見她神色焦急,顧氏便不再留她。

行禮後,笠陽趕忙離開。

去到墨雲居時,發現衛臨站在院門口。

他正要同笠陽行禮,豈料笠陽狠狠剜他一眼,兀自進了院子。

“公主…”

衛臨還未來得及開口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笠陽推開屋門,只見屋內氤氲着一室霧氣。

江雲岫正在淨室內泡熱水,他身上受的傷不輕,後背皮肉隐隐有血跡滲出。

銀蝶合上屋門,站在屋門口守着。

繞過孔雀翎錦屏,來到淨室內見到泡在熱水中的江雲岫,笠陽神色微怔,猶豫片刻後她還是走上前主動開口:“夫君,我來幫你料理傷口。”

“公主金枝玉葉,江某怎敢勞煩你做這些粗活?”

江雲岫眼皮子微微阖着,門一被人推開他便知道來人是笠陽,只是懶得與她計較罷了。

“你我既已結為夫妻,便該是一體的,又何必分你我?”

水中傳來袅動聲,笠陽玉指已伸入水裏。

“既然如此,公主為何要到陛下面前去告我一狀?”

江雲岫睜開了眼,冷津津的寒意令笠陽後脊背一涼,要撫摸上前的手吓得停頓下來。

第 179 章 :你會怪我嗎?

第一百七十九章:你會怪我嗎?

在冰泉別院昏迷幾日後,沈樂窈總算醒過來。

睜開眼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坐在自已床榻前的江雲岫。

“怎麽樣了?”

江雲岫俯身上前,仔細凝視她眉眼,想看清楚她神志有沒有恢複。

“大人。”

沈樂窈清楚地叫出口。

“蕭哥哥。”

片刻後,她看到站在江雲岫身後默默看向自已的蕭千帆。

此次她能撿回一條命也全靠了蕭千帆,沈樂窈心中對他亦是十分感激。

“阿窈。”

蕭千帆面上露出久違的笑意。

他這幾日都在擔憂中度日,最後借口家中有事從宮裏出來,來到冰泉別院守着她。

“我好多了,就是躺得太久,身子有些酸麻。”

沈樂窈看向江雲岫,眼神露出為難。

“我扶你起來。”

“我扶你出去走走。”

江雲岫和蕭千帆異口同聲,令沈樂窈怔了怔,不知該如何是好。

江雲岫仿佛聽不見身後人的話似的,果斷幹脆地扶起沈樂窈,命楹月給她穿上鞋履,披上軟毛鬥篷後,帶着她出了屋子。

蕭千帆雙手為難地舉在半空,最後只得悻悻收回去。

齊安來到他面前,回禀道:“公子,今日的藥奴才取回來了。”

“放那兒吧。”

蕭千帆指一下不遠處的案桌。

齊安方才過來時,看到江雲岫扶着沈樂窈在院子裏走動,進屋便見到自已主子怔愣着不動,已然明白是怎麽回事。

他站在一旁不敢吭聲。

“阿窈已經沒事了,拿上藥箱,咱們回去吧。”

既然有江雲岫在這兒照顧沈樂窈,那便不需要蕭千帆,他再留下來也是自尋煩惱。

“好。”

齊安趕忙應聲,他早已想蕭千帆能趕緊離開。這些日子陪蕭千帆待在冰泉別院,齊安算是看出來江雲岫對沈樂窈的心思。

沒想到他娶了笠陽這個金貴的公主還不夠,還要将沈樂窈霸為已有。

雖心中替蕭千帆鳴不平,可顯國公府如何能跟臨安侯府相比?如今蕭家能保住自已便已算大喜,旁的不敢再奢求。

更何況尋常男子都尚且有三妻四妾,他們這些勳貴人家出身的公子哥,後宅有幾個妾室更是常事。

沈樂窈太久沒下地,突然走在青石板路上還有些不習慣,有好幾次都腿腳發軟差點摔倒在地,好在有江雲岫在身邊扶着。

“大人這些日子都守在這兒麽?”

蕭千帆定然是每日都會過來,這點沈樂窈心裏清楚,可江雲岫如今有了家室,她卻是不确定。

“你昏迷不醒多少日,我便在這守了多少日。”

江雲岫倒是如實告訴她,沒有多加顧及。

“那看來我一定昏迷了許久。”

沈樂窈身子柔弱,半個身子都貼在他身上才能勉強走動。

“醒過來就好。”

其他的江雲岫并不在乎。

“那魏如意可還活着?”

想起與自已換血的是魏如意,沈樂窈開口問他。

“念及他背後的人是慕容淵,我留了她一口氣,至于她如今是死是活卻沒再去留意。”

“你可怪我?”

江雲岫突然頓下腳步,低眸看她。

“我怎會怪大人,大人救了我一條命,不然此刻我早已在九泉之下。”

沈樂窈想也不想便回話,語速甚至有些着急。

“那,其他的呢?”

江雲岫轉成試探的口吻。

“其他的?”

沈樂窈一時未反應過來。

“娶笠陽。”

他唇齒間傾瀉出這三個字。

“我娶笠陽,你會怪我嗎?”

他再一次問,目光堅定。

這一回,輪到沈樂窈避開他直視過來的目光,輕聲道:“不會,大人娶笠陽公主,定是有自已的主意。”

盡管她說不會,但她這副失落的神色已然說明一切。

“走了這麽一會兒,我有些乏了,咱們先回屋吧。”

氣氛變得微妙,沈樂窈主動打破倆人之間的僵持。

“我抱你走吧。”

她走得吃力,江雲岫幹脆将她打橫抱起,一步步走回屋子。

看到屋內空落落的,只剩下幾包藥材留在案桌上,沈樂窈便知道蕭千帆回宮了。

楹月拿上那些藥,下去給沈樂窈煎。

“你要不要先回去,她畢竟是公主,背後還有皇室撐腰。”

沈樂窈尚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只能先将他趕走。

“也好。”

江雲岫未有遲疑,從容起身。

望着他紫袍消失在回廊盡頭,沈樂窈心間陡然生出陣失落,明明是自已将他趕走,見他離開後又不情願。

“小姐,大人怎麽走了?”

就連煎好藥回來的楹月,看到只有沈樂窈待在屋內,也不由怔愣。

“我都已經醒了,何必還麻煩他太多?”

沈樂窈沒說太多。

楹月噙噙眸,生怕叨擾到她,沒敢再多言。

江雲岫人一出現在城門口,便被臨安侯派來的人帶回府。

他這些日子既沒回府,又不在京兆府,驚動了臨安侯不說,連北齊帝都驚動了。

臨安侯一氣之下,派人來城門口候着,一旦見到江雲岫,立刻将他帶回府裏。

臨安侯府裏濃雲密布,好似有一場暴風雨在等待江雲岫。

“大人,要不要屬下先進去探探虛實。”

車辇停在府門口,衛臨生怕江雲岫進去會遭臨安侯夫婦訓斥,小心翼翼問他。

“怕什麽?”

江雲岫卻渾不在意,撩起紫袍就往裏走,手中象牙扇還在有一搭沒一搭敲打着掌心,眉宇之間盡是漠然。

得到消息的臨安侯夫婦早已在廳堂裏候着他,同坐在裏面的還有笠陽。

她也想看看江雲岫到底去了哪兒,竟将她這個新婚娘子晾在府裏這麽久。

“阿岫。”

顧氏看到他,先急切叫出了聲。

對他使着眼色,讓他對坐在高位上的臨安侯江聞笙道歉。

江聞笙一身墨色錦袍端坐在四方椅凳上,硬朗的眉宇微微皺緊,入鷹隼般的雙目緊盯向江雲岫,眼中怒意頓顯。

“剛成完親你跑哪兒去了?!”

“笠陽公主剛嫁給你就要受這樣的委屈,你可知道陛下有多氣惱?!”

江聞笙猛一拍桌子,對江雲岫怒罵。

“父親息怒。”

與江雲岫為夫妻一體的笠陽站起身子,同他求情。

第 178 章 :哆嗦

第一百七十八章:哆嗦

“你啊你,本王真是拿你沒法子。”

袁怡珺這招在李景淮面前十分受用,只要她擺出嬌嬈姿态,

彼時暮色降臨,只見外邊樹影搖曳,屋內人影晃動不止,令人迷疊的氣氛充斥在屋子裏,屋內溫度漸攏,倆人不由自主地貼緊。

“那殿下可是依了妾身?”

李景淮箭在弦上,袁怡珺偏偏推開他,故意不讓他親近。

“小妖精,你都這樣了,本王還能不依麽?”

李景淮就差臨門一腳,又怎能容許她在這個時候躲開,低沉應聲後将人重新摟回身上,輕輕往下按,不許她有片刻分離。

“嗯~”

袁怡珺連帶着渾身上下都顫動起來,哆哆嗦嗦的,微微仰起的臉頰透紅似血,李景淮看着晃蕩的影兒,唇齒忍不住盤附上眼前的歡愉。

感受到觸感的袁怡珺手心捏出汗珠,想讓他盡快弄完,卻又舍不得推開他,只能乖乖受着。

興許是怕他将心思放到夏荷身上的緣故,袁怡珺這回纏了他許久,雙手緊緊勾住他脖頸不願松開。

夜半子時,碧珠才敢進屋裏放水,給他們倆人沖洗身子。

倆人身上都帶着汗珠,屋內還散發着濃郁的旖旎味,碧珠不敢擡眼看,放好水很快出了屋子。

有李景淮開口,天一亮李夕華又被送回袁怡珺身邊。

袁怡珺讓碧珠尋來令人喝了便能發困的藥,每日夜裏都給李夕華喂下去。

“王妃,若是喂久了生怕小殿下會受不住…”

李夕華尚不到一歲,每晚都喝下半碗安神藥,日子久了碧珠害怕會出事。

“怕什麽?”

“等過幾日他喝習慣了,便也就不鬧了。”

袁怡珺本就厭惡這從夏荷肚子裏生出來的李夕華,若是不小心落下病根子,才正合了她心意。

“就怕殿下知道…”

李景淮雖對袁怡珺極為寬容,但在李夕華的事情上十分謹慎,不許他受到什麽傷害。

“你再多嘴多舌的,信不信本宮割了你的舌頭——”

袁怡珺猛一瞪碧珠,她吓得唯唯諾諾低下頭,不敢再出聲。

可惜沒過幾日,此事還是傳到了李景淮耳裏。

袁怡珺喂李夕華喝下安神藥後不久,他夜裏突然發了高熱,夏荷請來太夫,那太夫竟說是因為李夕華喝了太多安神藥的緣故。

李景淮聽後驚愕不已,見袁怡珺這副支支吾吾的樣子,他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一怒之下讓夏荷将李夕華帶回沁芳院,日後都在夏荷身邊養着。

袁怡珺同李景淮辯解自已并不知道那安神藥喝了會發高熱,可已經晚了,李景淮随夏荷回了沁芳院。

見李夕華安然無恙睡熟,李景淮才松下心。

“殿下忙了一晚上,都還未來得及喝口茶水。”

忙活完,夏荷來到李景淮面前,替他斟茶。

“還是你貼心。”

李景淮看着燈影搖曳下的夏荷,神色微動。

“殿下過獎了。”

夏荷低眸,往後退一步,顯然是與他生分了。

“這些日子是本王疏忽了你,讓你受了委屈不說,還讓咱們的華兒受這樣的罪。”

李景淮俊眸緊緊盯看她,不曾移開一寸。

“妾身受再多的委屈都沒事,華兒是從妾身身上掉下來的肉,妾身不想他出事…”

說到李夕華,夏荷眼睫顫顫,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掉落下來。

“本王知道。”

李景淮心中生出憐惜,握住她手腕,拉着她到自個身前坐下,幫她擦掉淚珠。

“今後他都養在你身邊,只有你這個生母才會真正對他好。”

李景淮知道袁怡珺由來驕橫,不會真心待李夕華,一開始還能睜只眼閉只眼,可如今鬧成這樣,他卻是不能再坐視不理。

“多謝殿下…”

夏荷聲色顫顫,擡眸看他時眼睫還沾着淚,可眼神已然升溫,見李景淮動了心思,她主動湊上前,吻上他薄唇。

太久沒碰過夏荷,李景淮對她的撩撥有些陌生,卻像是勾起了內心深處熟悉的某一時刻,欲念一旦生出便極難控制。

夏荷本也是自已身邊的女人,這一年來李景淮卻不能碰她,忽覺自已這殿下當得也太憋屈,心裏倒是對袁怡珺生出埋怨。

他像是報複袁怡珺似的,大掌握住夏荷腿根,将她壓到茶榻上,倆人在茶榻上翻雲覆雨,絲毫沒将袁怡珺放在眼裏。

夏荷盯着窗柩外邊站着的人影,眼裏生出得意。

自從李夕華身邊的奶娘告訴夏荷,她懷疑袁怡珺給李夕華喂了藥後,夏荷便悄悄指使她用沾了冷水的汗巾給李夕華擦身,如此一來他發了高熱便能說是服用了安神藥的緣故。

袁怡珺萬萬想不到,這一切都是夏荷背後做的,此刻她的人就躲在牆角下,夏荷故意發出浪蕩聲色,恨不得傳到她耳中。

躲在牆角下的碧珠聽到這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慌忙擡步離開,将這消息回禀給袁怡珺時她氣得摔杯盞。

“賤人,殿下一去沁芳院便使出渾身解數魅惑他,果然是賤骨頭——”

她恨不得沖到沁芳院,将夏荷身子扒光趕出定王府。

“王妃,您別氣壞了身子…”

“您可是袁家之後,袁家在朝中鼎盛,那夏荷怎配同您争?”

碧珠生怕袁怡珺沖動,話裏若有似無提到袁家。

“是啊,本宮是袁家之後,這回本宮非叫她不得好死——”

袁怡珺狠心捏拳,眼神湧現出怒氣騰騰的殺意。

彼時的夏荷,正顧着與李景淮耳鬓厮磨,尚不知自已命數将盡,已經被架在刀刃上。

事罷,李景淮摟着懷裏熟睡過去的夏荷,目光露出決絕。

他大掌靜悄悄在她身上游離,不放過任何一寸肌膚。

“殿下,妾身累了,您饒了妾身罷…”

夏荷被他弄醒,倚靠在他懷裏嬌聲央求。

“你盡管睡便是。”

李景淮卻是沒打算放過她,即便是她眼神迷離,思緒漂浮着眼皮子微微張合,他還是再索取了一次。

最後,倆人身子都徹底癱軟,他才罷休。

第 177 章 :在他眼前晃蕩

第一百七十七章:在他眼前晃蕩

“這笠陽公主也真是的,嫁給誰不好,怎麽偏偏嫁給那江雲岫,她若是真把你這個皇兄放在心上,就該知道不要與那江雲岫往來才是。”

當初在九華山時,江雲岫與袁霆琛結下過節,故而還未嫁入定王府,袁怡珺對江雲岫由來便有敵意。

“還是珺兒心疼本王。”

李景淮攬過袁怡珺腰肢,倆人有說有笑往栖雲院走去。

還未走到院門口,遠遠地,李景淮便見到有個人影在栖雲院外逗留,看那身形便知道是夏荷。

原本臉色溫和的袁怡珺見到夏荷噔時拉下臉,眼神露出兇狠。

“她來做什麽?”

這些日子李景淮經常往袁怡珺的院子跑,并未見到過夏荷,此刻正是晚膳時分,陡然見她出現在這兒,倒覺有些奇怪。

“碧珠,你去看看。”

袁怡珺不願李景淮前去與夏荷搭讪,指使碧珠去将人趕走。

碧珠一看到她眼色,便知道袁怡珺想要做什麽。

“是。”

她畢恭畢敬回着,快步走上前。

“夏荷姑娘,我家小姐說了讓你每日晚膳後再過來,可你每次總這樣,若是惹惱了我家小姐,別怪她不讓你見小殿下。”

碧珠來到夏荷面前,擡高姿态威脅她。

夏荷原本支支吾吾着要找話回,眼角餘光瞥見站在不遠處的李景淮,心下有了主意,眼圈不由紅起來道:“碧珠姑娘,我是小殿下的生母,每日見不着他我不安心,我只在這裏等着,你們就當看不見我…”

她将姿态放得極低,言罷,擡起衣袖抹了抹眼淚。

“你這麽大個人杵在這兒,怎麽可能當看不見?!”

意識到李景淮在,碧珠清清嗓,壓低聲色:“你就聽奴婢一句勸,趕緊回去吧,一會兒再過來。”

碧珠有意遮擋住李景淮視線,令他瞧不清夏荷在抹淚。

夏荷是何等精明,又如何看不出碧珠心裏頭維護主子的那點小算盤。

她裝作妥協般點點頭:“那我便先回去,等過了晚膳再過來。”

見她沒鬧事,碧珠心裏松了口氣。

豈料,夏荷剛走出兩步,人踉跄一下突然暈倒在地,打了碧珠個措手不及。

“賤人——”

袁怡珺在心裏怒罵。

今日她稍不留神,讓夏荷出現在栖雲院門口也就算了,夏荷還故意使出扮可憐人的伎倆,想借此來博取李景淮的憐惜。

“夏荷姑娘——”

碧珠慌不擇路,此刻便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住了。

“本王去看看。”

李景淮皺皺眉心,夏荷說什麽也是李夕華的生母,他對她還是有幾分情意在。

“殿下…”

袁怡珺想阻攔已經來不及,只能硬着頭皮跟上去。

“怎麽回事?”

李景淮的臉色顯而易見冷下來。

“夏荷姑娘她不知道為何突然暈厥,興許要趕緊叫個太夫過來瞧瞧。殿下和王妃趕緊進去吧,這兒有奴婢就行。”

碧珠不敢說是因為李夕華,只得支支吾吾将緣由遮掩過去。

“是啊殿下,夏荷妹妹她福大命大,定會沒事的。”

袁怡珺順着碧珠的話往下撺掇,生怕李景淮再在這多待一刻念起與夏荷的舊情。

“華兒,華兒…”

就在李景淮斂回神色,被袁怡珺支配着快要走入栖雲院時,夏荷突然開口出聲。

“不如将華兒也帶到她那沁芳院去吧,她興許是太過思念華兒的緣故。”

淑妃準允袁怡珺将李夕華養在身邊,對于袁怡珺來說已算是十分賞面,李景淮看不過她再借此事來為難夏荷。

“可是夏荷妹妹自個身子都尚且這副樣子,怎麽能照顧得了華兒?”

袁怡珺非但為難,還有一絲不情願。

“不是有奶娘呢嗎?等她身子一好,本王便命奶娘将華兒抱回你身邊可好?”

李景淮已算是極有耐心在哄她,袁怡珺若是再不松口,便真算是不懂事了。

身為正妃,這麽做可有失體面。

“妾身聽殿下的便是。”

輕輕咬唇,袁怡珺裝作大方般應承下來。

假意昏迷夏荷聽到這句話,緊攥的手指尖才緩緩松開。

人走遠後,碧珠也懶怠再演戲,猛的撒開手道:“夏荷姑娘就別裝了,殿下已經走遠了——”

夏荷身子磕到青石板路,疼得她揉了揉手臂,這才緩緩睜開眼爬起來,漠色道:“那你還不進院兒去讓奶娘将華兒抱出來?”

碧珠狠狠瞪她,甩袖入了院子。

夏荷偏偏挑這個時辰過來,可不就是為了碰見李景淮,好讓李夕華能多待在她身邊。

養在袁怡珺身邊久了,夏荷生怕他将自已這個生母給忘了。

到那時,她在這府上便徹底沒了立足之地。

不多時,便見一奶娘抱着五個月大的李夕華從栖雲院走出來,交到夏荷手上。

“小殿下近來夜裏可還鬧覺?”

夏荷邊哄着懷裏的李夕華,邊開口問奶娘。

“還是和以前一樣鬧覺,興許是離開了生母的緣故。”

奶娘對李夕華倒是極好的,并不曾同夏荷說過謊話。

“我可憐的孩子,母親一定要早日将你帶回身邊養。”

夏荷自顧自說着,心滿意足帶李夕華離開。

“自華兒養在你身邊,夜裏便經常鬧覺。本王想,不若讓他先待在他生母身邊,等大些再抱來你這兒養。”

李景淮最近都在栖雲院過夜,夜裏經常能聽到李夕華的哭鬧聲,他幾次三番想同袁怡珺開這個口都忍住了,今日在見到夏荷後,終于開了口。

“這些拿了銀錢不做事的賤蹄子,定是夜裏沒好好給華兒哄覺——”

“殿下,以後妾身親自哄他睡,興許他就不會鬧了,您就依了妾身這一回吧。”

袁怡珺不願放走李夕華,又使出撒嬌的招數。

“可他都五個多月了,還那般瘦弱,那可怎麽行?”

李夕華到底是自已的骨肉,李景淮還是心疼着。

“妾身保證日後會好好養着,将他養得白白胖胖的,殿下還不允麽?”

見他動搖,袁怡珺趁熱打鐵,撩了裙擺就坐到他身上,露出白白的一截小腿,在李景淮眼前晃蕩。

第 176 章 :趣事兒

第一百七十六章:趣事兒

“你不是說你們倆人早在晉中時就已經…”

敬妃有些吃驚。

江雲岫的脾氣她知道,雖然對笠陽不上心,可既然倆人在晉中已經有過露水情緣,那夫妻之禮總該行過才是。

“罷了,此事兒臣自會處理。”

“今日兒臣回來便是想看看母妃,您也別擔憂,再不濟侯府上還有臨安侯夫人呢,她可是站在兒臣這邊的。”

笠陽眨眨眼,将泛起的淚珠給掩住,将自已在晉中發生的事給遮掩過去。

“你若是受了委屈就跟母妃說,可千萬別藏着。”

敬妃就她這麽一個女兒,最是看不得她受委屈。

“兒臣沒事。”

笠陽握住她撫着自個臉頰的手,語笑嫣然。

倆人再說了會兒話後,笠陽起身去禦書房給北齊帝問安。

李承硯正在禦書房內與北齊帝商議朝事,見笠陽過來,北齊帝只好讓他先退下。

笠陽上前給北齊帝斟茶,見她這副笑意淺淺的樣,北齊帝便知道她臨安侯府過得不錯。

“父皇,阿岫已經成了兒臣的夫君,日後您可別命他辦太多案子,讓他累得夜不歸宿便不好了。”

笠陽朝他撒嬌。

“怎麽?你剛嫁過去幾日,他便夜不歸宿了?”

北齊帝面露疑色。

“兒臣這是提醒您呢…”

笠陽未肯将話說破,想用北齊帝的身份來壓江雲岫。

“你啊,有了夫君便忘了朕,這是心疼他了不成?”

北齊帝身邊就笠陽一個女兒,如今見她進宮來,倒是有幾分不舍,總覺得她還像沒嫁人似的。

“兒臣才沒有…”

知道他批了一晌午的折子,笠陽主動走到他身後,幫他捏肩捶背。

“時候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吧,省得你說朕硬要将你留在宮裏。”

約莫半個時辰後,北齊帝才放她走。

笠陽行了禮數,退出禦書房。

路過梅園時,卻見到有個身影往梅園後邊的殿宇走去。

那抹麒麟錦袍笠陽十分眼熟,方才在禦書房裏,李承硯穿的便是這身錦袍。

他半個時辰前便出來了,按理說應該出了宮才是,這會兒怎麽還會在梅園裏出現?

笠陽朝身後的銀蝶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倆人壓低腳步聲朝他走的方向行去。

剛要步出穿過珊瑚石的小徑,忽見不遠處走來個女子,那女子形銷骨瘦,纖弱多姿的模樣笠陽一下便能辨認出來,不是阮莞兒還能是誰?

只見她站在殿門口,笠陽趕忙躲入珊瑚石間,只見她左右瞧瞧後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而阮莞兒走來的方向,雲莺正在那守着。

即便是看不到裏面發生何事,瞧着李承硯和阮莞兒小心翼翼又輕車熟路的樣,笠陽便知道裏面此時正發生的事。

笠陽面色慌亂,她想不到在這後宮之中,竟還有皇子與妃嫔穢亂宮闱?!

看他們這樣,顯然已經有過多次。

“走!”

趁着雲莺不注意,笠陽低聲囑咐銀蝶,倆人悄悄從梅園退出去。

回去的路上,笠陽心口仍舊此起彼伏。

阮莞兒已經給北齊帝誕下皇子,沈言湘也已經懷上李承硯的孩子,想不到他們倆人竟還不知收斂——

震驚之餘,笠陽面色沉沉,還是開口道:“去定王府——”

自從李承硯登上太子之位,李景淮便極少在朝堂上攬功勞,外人都只以為是他見登皇位無望,收起了那份心思。

笠陽自小與李承硯的關系便不如與李景淮的關系好,對這個妹妹,李景淮還算有幾分情意,故而笠陽才決定幫他在朝中站穩腳跟。

只是眼下李承硯風頭無兩,他們便暫時按兵不動。

車辇來到定王府外,笠陽徑直往李景淮書房走去。

“笠陽?”

李景淮站在書房外,正百無聊賴逗籠中的鳥雀。

她前幾日與江雲岫成婚,李景淮雖沒去,可卻是送了大禮去的。

此刻見她來到定王府,倒是有些詫異。

“二皇兄,你倒是也有這等好興致。”

笠陽走上前,盯着籠中鳥雀,像是話裏有話。

“你也不賴,我以為你會時時刻刻黏着江雲岫,想不到還有空閑到我這落魄王府來。”

李景淮輕笑。

“若不是從父皇禦書房出來碰上件趣事兒,我還真想不起到你這兒來走一遭。”

笠陽亦是笑了笑,拿起邊上的雀翎兒跟着他逗鳥。

“哦?”

李景淮看向她,眉頭微挑:“什麽趣事兒?竟讓妹妹你這金枝玉葉親自走這一遭。”

笠陽微微笑着,凝向他:“二皇兄可知道大皇兄在宮裏頭的那些事兒?”

李景淮側眸,不知道她說的是何事。

笠陽湊近他,壓低聲色:“他與阮妃,有私情。”

“此事可當真?!”

李景淮睜大眸,顯然沒料到李承硯比他還要色膽包天,竟敢在北齊帝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的事——

笠陽輕笑:“是我親眼所見,你說當不當真?”

“我瞧他們也不像第一次了,顯然大皇兄每次進宮都有所企圖。”

笠陽說出自已心中猜測。

“可是父皇在宮裏的眼線那麽多,難道竟會不知道此事麽?”

吃了那麽多次虧,這次李景淮倒是先冷靜下來,深覺此事沒那麽簡單。

“若是父皇知情,便是有意偏袒大皇兄,那對二皇兄你便是愈發不公平。”

笠陽想得很簡單,北齊帝若是在知道李承硯與阮莞兒偷情的情況下還将太子的位子給了他,那對于李景淮來說,他便從頭至尾只是北齊帝用來制衡李承硯的一顆棋子罷了。

便是笠陽這若有似無的幾句話,一下點醒李景淮,他不自覺将手中孔雀翎折斷,俊眸中湧起陣陣怒意。

“不過二皇兄也得先冷靜下來,想想該如何将這個秘密用到實處。”

笠陽知道自已勾起他怒氣,臨走之前又勸了他一句,生怕他沖動壞事。

“我明白。”

李景淮稍稍點頭,笠陽也不再多待,擡起腳步離開。

過來叫李景淮用膳的袁怡珺,見到笠陽離去的身影,疑惑問他:“殿下,笠陽公主來這兒做甚?”

“她出嫁時我沒親自前去賀喜,來挑刺兒來了。”

李景淮找話頭搪塞她。

第 175 章 :你夫君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你夫君呢?

“你先去瞧一瞧,看驚蟄院裏有沒有人?”

方才魏如意只顧着讓春凝幫自已喂藥,倒是沒來得及囑咐她去驚蟄院裏瞧上一眼。

只要去一趟驚蟄院,便知道她懷疑的事是不是真的。

“可是您這樣…”

春凝表情凝固,不放心魏如意自已待在屋子裏。

若是王氏去而複返,保不準還會發生什麽事。

魏如意冷下臉,春凝怔了怔,只得迫不得已起身往外走。

這幾日驚蟄院倒是安靜得很,沒見傳出沈樂窈身子惡化的消息。

按理說她的活頭也就這段時日了,可自從她叫了家丁守在院外之後,驚蟄院裏發生什麽事都無人知曉。

春凝去到那時,發現院門口的家丁還在守着,但是屋門緊閉,看着不像是有人住在裏面。

“太子妃命我來找三小姐一趟。”

春凝走上前,試探那兩個家丁的口風。

“三小姐吩咐過,除了王嬷嬷和香蓮,誰也不能進驚蟄院。”

那兩個家丁只聽沈樂窈的吩咐,見到來人是春凝,都沒給個好臉色。

“太子妃的命令你們也不聽?她如今可是這府上主事的人——”

春凝邊伸長脖子往裏探,邊搬出魏如意來拖延時辰。

“識相的你就趕緊回去,別在這兒磨叽——”

那兩個家丁也不是好相與的,知道春凝心裏打的算盤,臉色愈發黑起來。

“三小姐,三小姐——”

眼見他們倆人敬酒不吃吃罰酒,春凝耍賴似的往裏叫喚,卻不見楹月出來制止,她心裏便有數了。

“走走走,趕緊走——”

那兩個家丁直接将人轟走。

春凝拔腿往西廂院跑,回來同魏如意回禀了驚蟄院裏人去樓空的事。

“果然不出本宮所料,本宮身上中的毒,便是沈樂窈所中的。沒想到竟有人想到了以血換血之術…”

魏如意當初在南燕與人學了這等毒術,外面極少有人知曉,中毒之人唯有毒入肺腑才會發覺自已身中奇毒,可就算是那時候知曉也晚了。

便是吃下解藥,這毒也不能完全根治,後半生畏陰畏寒,在下雨天和冬日時都會發作,極為痛苦。

而這換血之術,只能用一次。

魏如意狠狠咬牙,想不到沈樂窈竟蒙騙了自已,找人來将她身上的毒素轉移到自已身上。

“那太子妃您服了藥,是不是過幾日便能好起來?”

春凝看着她這副樣子,心裏在打鼓。

“本宮過幾日便能無礙,中饋的事王氏奪走便讓她奪走吧,到時候沈樂窈回來,找的是她的麻煩——”

冷不丁落到這步田地,魏如意只能先偃旗息鼓。

“奴婢下去給您的做些吃的。”

方才魏如意就喝下解藥,還未吃過東西,春凝颔首後退了出去。

奪回中饋的王氏春風得意回到玉瓊院,沈言湘已經在屋內等候她。

“湘兒,都拿回來了——”

王氏露出小人得志的臉色。

“母親終于又能重管沈家,那兩個小蹄子真是不自量力,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幾斤幾兩,這沈家還是母親您來管最為合适——”

聽到王氏得償所願的消息,沈言湘臉上寫滿得意。

“我看她們兩個都活不長了,日後也就不必憂心了。”

王氏見到魏如意的樣子,便知道她中的是和沈樂窈一樣的毒。

“說來也奇怪,她們倆人怎會中毒?”

自從得知沈樂窈患病後,沈言湘就沒回過沈家,生怕她将病氣過到自已身上,畢竟她腹中還懷着個孩子。

“興許是她們倆人自相殘殺呗,你瞧瞧魏如意對沈樂窈那痛恨的樣,阿窈可也不是好惹的。”

從沈樂窈安然無恙從晉中回來,又奪走沈家家權,王氏便知道她城府深不可測,沈家的人沒一個是她對手。

而魏如意的出現,倒真能将她鎮住了,詹氏的這兩個女兒,都不是好對付的,好在如今她們倆人都兩敗俱傷,日後沈家便是大房的。

“不過母親,您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她們倆人不斷氣,您都得警惕着。”

沈言湘大着肚子,不能留在王氏身邊,便是要幫忙也只得從翊王府趕過來,有些許有心無力之感。

“母親知道。”

王氏讓她好好照顧自已和肚裏的孩子,一切她自有定奪。

沈言湘在玉瓊院裏陪王氏用過午膳,這才動身回翊王府。

午後收拾完賬目,王氏想起沈言湘的話,決定到驚蟄院裏去看一眼。

豈料剛走到半路,迎面見沈鈞儒走過來,在她面前停下:“阿窈的身子不好,大嫂還是不要去叨擾她的好。”

“如今我兩個女兒雙雙病倒,大嫂已經拿到家權,難道還不肯放過她們?”

沈鈞儒消息倒是靈通,早上發生的事俱傳到他耳中,他對王氏沒什麽好臉色。

“二弟這是剛從驚蟄院出來?”

看他走來的方向,是從驚蟄院出來的沒錯。

“阿窈剛睡下,她已經兩日沒吃東西,大嫂便是不将她當做侄女,也該憐憫憐憫她才是。”

說着,沈鈞儒雙目發紅,看得出來他已為此事十分傷神。

“也好,她既然睡下了那我便改日再去看她。”

沈鈞儒對沈樂窈向來不算關心,王氏心想他興許是良心發現,才會想起在她快要撒手人寰的時候過來看看。

言罷,她也不好再往驚蟄院去,只得轉身回去。

沈鈞儒看她走遠才離開。

臨安侯府。

笠陽對江雲岫的夜不歸宿極為惱怒,可既然嫁入侯府,她只得逼自已咽下這口氣。

連着在府上守了兩日都沒見到江雲岫身影,回宮的日子她只能自個進宮。

“陽兒,你夫君呢?”

敬妃卻是沒想到笠陽是自已回宮,江雲岫并未跟在她身側。

“夫君?”

“自洞房花燭夜後,兒臣就再沒見過他——”

回到宮裏,笠陽才能把心中怨氣發洩出來。

敬妃端詳她神色,屏退身邊宮人後問她:“那你們洞房花燭夜?”

“母妃,兒臣實話告訴你吧——”

“他根本不把兒臣放在眼裏——”

笠陽低下頭,眼圈通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第 174 章 :落井下石

第一百七十四章:落井下石

“此事本兆尹早已有安排。”

江雲岫雙手負于身後,黑眸裏湧動着陣陣狠絕。

輔國公府。

昨夜魏如意被送回西廂院時便一直昏迷不醒,春凝逃回沈家,發現魏如意一動不動躺在床榻上,看着她面色蒼白,身上又落着傷口,連夜跑出府去尋太夫,尋回個太夫瞧了許久都瞧不出她病症。

那太夫為賺點問診費,只好硬着頭皮給魏如意開了些滋補的藥,反正喝下去死不了。

春凝熬了好幾副給她喝下,魏如意都沒反應。

“太子妃,您這是怎麽了…”

春凝來到北齊,唯一的依靠只有魏如意,雖說她也效忠過沈樂窈一段時日,可如今沈樂窈自身難保,春凝又另投明主,拉不下臉去找她,只能到玉瓊院去找王氏。

王氏過來一看,驚得差點昏厥過去。

前兩日還好端端地一個人,如今陡然變成這半死不活的樣,比病恹恹了好一段時日的沈樂窈還要吓人。

“大夫人,您可得救救咱們太子妃啊,若是她不能安然無恙回南燕,奴婢也只有随她去了…”

春凝邊說邊磕頭。

“你先別急,待我先回去想想…”

王氏穩下心神,先說了幾句好話應付春凝,便抽身回玉瓊院。

她讓茗煙趕緊去一趟翊王府,讓沈言湘回到沈家來。

大清早的,見到茗煙過來沈言湘以為是王氏出了什麽事,聽完茗煙的話,沈言湘立刻心領神會,動身回了沈家。

“湘兒…”

六神無主的王氏,在見到沈言湘後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将她拉進內室說話。

“母親,您是不是打算趁機将沈家中饋奪回來?”

方才茗煙一說完,沈言湘便猜測到王氏的念頭。

“不錯。”

王氏立刻點頭,心內感慨還是沈言湘最為了解她。

“我聽說阿窈也病了好一段時日,如今魏如意也倒下,正是奪回中饋的好時機,我覺得母親可以一試。”

沈言湘亦是同意她這麽做。

“魏如意那個死丫頭,當初明明說好是暫時接管沈家,可過了這麽多日,也不見她有要讓位的意思,既然老天爺給了我這個機會,可就別怪我狠心了——”

王氏咬咬牙,聽了沈言湘的話帶上幾個婆子丫鬟往西廂院去。

沈言湘躲在玉瓊院裏,不方便露面。

彼時的春凝正在急頭上,還等着王氏回去拿主意,見她折返春凝以為她是想到了主意,正興高采烈地上前要問詢時,才發現她身後還跟着幾個婆子丫鬟。

“春凝,你別害怕,我已經讓人去請宮裏的太醫來了。不過既然意兒她病了,那這沈家的家務她便沒那個精力打理了。這府上不能沒有主事的人,這家務事我便暫時攬回去。”

王氏同她還說着客氣的話,雖是苦口婆心,可春凝是經過事的人,自然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

王氏使了個眼色,身後的丫鬟婆子們立刻闖進屋翻箱倒櫃,搜找沈家的賬目和庫房鑰匙等物。

“你們幹什麽?!”

“太子妃只是暫時昏迷,不日定會醒過來的,等她醒過來你們不得好死——”

春凝想要攔住那些人,可哪個也攔不住,慌亂奔走之餘,那些丫鬟婆子已經将屋子內翻得沒有一處是齊整的。

當初魏如意拿回來的沈家的那些東西,也被那幾個丫鬟婆子一一搜刮出來,呈到王氏面前。

“大夫人,您不能這麽做,太子妃醒來若是知道大夫人您這麽做,您臉上可挂不住——”

春凝跪在地上,淚眼模糊朝她對峙。

“茗煙,教訓教訓這個不知規矩的小蹄子,別以為得了主子幾顆甜棗兒便能得意忘形,免得日後騎在主子頭上撒野——”

王氏拿到東西,翻臉不認人。

“是——”

茗煙領命,上前對着春凝就甩耳光。

王氏任由茗煙給她掌嘴,眼色往內室瞧一眼後,頭也不回出了屋子。

眼見王氏走遠,茗煙才住手,她對着春凝‘呸’一聲,也趕忙走了出去。

春凝跪坐在地,看着滿室的狼藉嗚嗚咽咽哭出聲,不知該如何是好。

“春,春凝…”

一番打鬧過後,內室裏突然傳來魏如意的聲音。

“太子妃?”

春凝以為是自已出現幻聽,再仔細辨認是從內室裏傳來的聲音後,她趕忙爬起身往內室奔去。

“怎,怎麽會鬧成這樣?…”

方才魏如意迷迷糊糊醒過來,聽到外面的吵鬧聲只以為自已在睡夢中,待聽到王氏訓斥春凝的聲音後,才發覺并非做夢。

“大夫人她趁太子妃您昏迷不醒,帶人來将沈家的賬目和庫房鑰匙都拿走了…”

春凝邊抹淚邊回禀。

她的臉又紅又腫,卻來不及顧及。

聽完,魏如意微微閉眼,告訴她:“先別管那些了,你去幫我找找書案上的黑漆盒子,看看裏面的東西還在不在?”

方才屋子裏經過一陣翻找,魏如意生怕裏面的東西也沒了。

“奴婢這便去——”

春凝颔首應下,趕忙朝外室走去。

書案上的黑漆盒子确實被人打開過,好在裏面的東西還在。

“太子妃,您要找的可是這個?”

春凝手中拿着個小瓷瓶,趕忙回到魏如意面前。

“是這個沒錯——”

魏如意神色緊張,“你去取碗熱水來,将這裏面的藥倒進去,以水化開,喂我喝下。”

“好…”

聽到有醫治她的法子,春凝十分高興,立刻按她說的照做。

魏如意已經意識到發生何事,那小瓷瓶裏的藥,便是為了今日而準備的。

春凝化開後,端到她面前,喂她喝下。

喝下藥,魏如意緩緩閉上眼,好似又要昏迷過去,不過好在她尚有意識,只覺得難受些,額角上出了些冷汗,沒過多久,春凝便發覺她身上全都濕透了。

她趕忙去打盆清水進屋,邊幫魏如意擦拭邊換衣裳。

“太子妃,您這個樣子怎麽同三小姐中的毒一模一樣?”

春凝也瞧出來了,她整個人困惑得很,自已不過消失了一夜,回來魏如意何以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第 173 章 :哭訴

第一百七十三章:哭訴

“阿岫,你回來了…”

笠陽一步步往後退,腳下不小心踩到濕滑的青石臺,差點跌倒在地,好在有銀蝶在她身後扶着。

“方才我不過是去瓊華庭看看母親,公主識相點就在洞房裏好好待着,夜黑風高的別到處亂走,若是出了什麽事,我可管不了——”

江雲岫神色冷漠,再睨看她一眼後,頭也不回進了墨雲居。

“阿岫不随我回去麽?”

“難道你想讓母親知道我們洞房花燭夜就分房睡不成?!”

定下心神,笠陽站穩朝江雲岫的背影叫嚣。

“那又何妨?”

“原本就該分房睡的。”

“難不成公主以為嫁進臨安侯府便能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江雲岫冷冰冰的話語從前邊傳來,讓笠陽怔愣了一瞬,待回過神色才發覺他身影已消失在夜幕中。

“也罷,反正本宮名義上是你江雲岫的妻子——”

笠陽攥緊手指尖,頭頂上的鳳冠壓得她頭重,她怒聲将頭頂上的鳳冠摘下,塞到銀蝶手裏冷嗤:“咱們回去——”

“是…”

銀蝶手裏冷不丁被她塞個鳳冠過來吓了一跳,慌忙颔首應承,随着她腳步走出墨雲居。

從喜兒嘴裏知道昨夜在墨雲居裏鬧了這麽一出,隔日笠陽來瓊華庭裏同自已敬茶時,臨安侯夫人顯得十分尊謙,洞房花燭夜是江雲岫對不住她在先,臨安侯夫人未敢再為難她。

豈料,笠陽當着自已的面又哭訴了一輪。

“母親,昨夜的事您也知道了,阿岫那邊,便由您來出面同他說了。”

笠陽抹了抹面頰上的淚,打算讓臨安侯夫人來做中間人,說和她與江雲岫的關系。

“等他今日回來,母親一定幫你說情。”

江雲岫在自已面前向來是孝順的,他在外人面前雖然冷血些,但對臨安侯夫人卻十分體貼,這麽多年來,臨安侯夫人所用的藥都是他親自盯着,故而和章太醫才那般稔熟。

“多謝母親…”

笠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當着臨安侯夫人的面一直抹淚,将自已駕馭于弱者之上,以此讓臨安侯夫人站在她這一頭。

奇怪的是,新婚第二日江雲岫便夜不歸宿。

雖然他以前也常在外頭過夜,可他如今娶了妻子便不能同往日而語。

笠陽在澤蘭院裏等了他一整日,都見不到他的身影。

臨安侯夫人也着急,派人去了京兆府,卻無人知曉他的下落。

“夫人,大公子他興許是出門查案去了,他向來明事理,不會讓夫人您難堪的…”

喜兒拿來張毯子,蓋到她雙膝上。

“我知道阿岫懂事,可他這回對笠陽卻是沒有身為夫君該有的氣度,想來當初接下聖旨也不過是為了不想讓臨安侯府為難罷了。”

臨安侯眸光往外張望,話語間卻透出一陣酸楚。

“如今人已經娶進府裏,他不能這麽待人家,何況笠陽還是金枝玉葉之身。”

說完,她兀自嘆了聲氣。

“這兒風大,章太醫說了您吹不得風,還是到裏邊去吧?”

喜兒面上亦是難為情,但還是規規矩矩勸她。

“也好,我這身子骨若是再犯病又該惹他擔憂了。”

臨安侯夫人點點頭,命喜兒将自已推入屋內。

京郊。

天一亮,江雲岫便來到冰泉別院。

昨夜在墨雲居裏他睡得不好,輾轉反側到後半夜才睡着,天微微亮便起了身,趁着臨安侯府的人不注意出了府。

府上的下人只以為他趕着到京兆府裏去辦案,并未多有揣測。

昨日雖有蕭千帆在沈樂窈身邊守着,江雲岫也想親自來看看她。

她正是虛弱的時候,有任何意外都會致命。

見江雲岫來了,守在門外打盹的齊安慌忙爬起來,給他推開屋門。

進去後,江雲岫見到趴在茶幾上累得睡過去的蕭千帆,沈樂窈躺在內室,楹月在她身邊照顧着。

聞見腳步聲,楹月轉身看一眼,行過禮數後退到錦屏外。

躺在床榻上的沈樂窈臉色較昨日好了些,但唇色仍舊蒼白,眉心緊皺着,仿佛還在痛苦之中。

看到床榻邊上擱置的清水,他拿起擱在一旁的汗巾,沾了水擰幹,替她擦拭臉上的汗珠。

昨夜她全身被汗水濕透,楹月幫她換了身衣服,今日一早便又幾乎濕透。

楹月将換洗的衣裳放在邊上,想來方才是想替沈樂窈換衣裳的,不想被江雲岫的突然到來給打斷了。

解開她衣襟處的盤錦扣,江雲岫緩緩擡起她身子,開始替她換衣裳。

看到裏邊的身影,楹月微微瞪大雙眸,随即又慌忙轉身,在錦屏外候着。

興許是剛換過血水的緣故,沈樂窈白嫩的肌膚起了些淤青,等過些日子才會消散。

懷裏的人身子已經變得極輕,稍稍施力仿佛就能捏斷筋骨似的。

看得出來就算是清除掉體內的毒,沈樂窈也要好好将養一番,将身子骨給養好。

“疼…”

江雲岫不小心碰到她穴位,讓她蒼白唇齒間溢出痛楚感,額角上流下的汗珠越來越密。

“乖。”

他仔細安撫她情緒,手指骨拂過她眉眼,仔細撫摸着。

大抵是感受到他的安撫,沈樂窈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眉眼一點點舒展開。

江雲岫低下頭,在她唇瓣落下了吻,繼續替她穿衣。

換好時,蕭千帆恰好醒過來,見楹月低着頭站在錦屏外,聽見內室的動靜,蕭千帆便知道是江雲岫過來了。

他沒進去叨擾,寫了張藥方命齊安回太醫院取藥。

有些滋補的藥極為昂貴,只有皇宮裏才有。

沈樂窈此時身子虛弱,正是要進補的時候。

須以藥補融入食補,一點點讓她吃下去,如此方能早日醒來。

齊安走後,蕭千帆端了碗混着小米粥的藥水走入內室。

江雲岫站起身,讓蕭千帆給沈樂窈喂藥。

“大人,阿窈就這麽從沈家不明不白的失蹤,若是沈家人找起來怎麽辦?”

喂過藥,蕭千帆來到江雲岫面前,将自已的擔憂說出來。

若只是一兩日倒還好,可如今看沈樂窈的身子,還得養上一段時日。

第 172 章 :去找誰算賬?

第一百七十二章:去找誰算賬?

今日一早,趁着衆人都在忙活江雲岫和笠陽成婚的事,衛臨悄悄潛入沈家,将魏如意迷暈後帶到冰泉別院來,連她身邊的丫鬟春凝也被迷暈綁了扔在巷尾,一時之間也回不了沈家通風報信。

得到江雲岫準允,蕭千帆打開藥箱,拿出裏面刀具,開始同躺在榻上的倆人換血。

唯有在與江雲岫成親之日,笠陽才會放松警惕不去找魏如意。xl

而魏如意身上流着與沈樂窈同樣的血水,比沈鈞儒還要再合适不過。

沈樂窈身上的毒不是她投的麽,江雲岫便讓她自個也嘗嘗中毒的滋味。

屋內亮着燈盞,外面亦是有日光照射進來,江雲岫往外看一眼,發現日頭已經在慢慢西沉。

蕭千帆這場醫術已進行了有三個多時辰。

此事不能對外聲張,他身邊只有兩個幫手,便是齊安和衛臨。

看他落刀沉穩,沈樂窈臉上雖露出痛苦之色,但好在蒼白的臉上起了絲生機。

楹月在一旁擰着汗巾,擦拭沈樂窈額角和脖頸上滲透出來的汗珠。

齊安見蕭千帆也冒了不少汗,取來汗巾亦是小心翼翼替他擦拭,生怕驚擾到他。

眼見着日落西沉,蕭千帆的醫術卻還未行完。

江雲岫靜靜候在一旁,末了還是命外邊守着的暗衛入宮去将章太醫叫來,以防有不測。

那暗衛按着江雲岫的話,只說是臨安侯夫人身子不适,命他趕緊去臨安侯府一趟。

想着今日是江雲岫娶妻的日子,若是臨安侯夫人有不測那自個罪責便大了,章太醫未敢耽擱,提着藥箱便坐上轎辇。

見他入了轎辇,那暗衛便驅車往京郊駛去,壓根沒走去臨安侯府的路。

待章太醫發現時已經晚了,他猜測到大抵是要給沈樂窈以血換血,心中忐忑不已,想着一會兒到江雲岫面前該如何拒絕。

到那時,卻發現蕭千帆也在,而且醫術已進行大半,眼看着就要結束。

“大人叫臣來這是?”

章太醫明知故問。

“你去看看,蕭禦醫的醫治之術可有疏漏?”

江雲岫直言不諱。

“大人,臣說過,不會行此醫術。”

章太醫出言拒絕。

“沒讓你動手,難道章太醫要眼睜睜看着傷者在你面前死去?”

江雲岫知道他有骨氣,沒想逼他動手,但要确保蕭千帆給沈樂窈醫治得萬無一失。

“臣也不會說半句話——”

章太醫仍舊回拒。

沈樂窈的臉色是逐漸變好了,可魏如意的臉色卻越來越差,明顯是蕭千帆将沈樂窈體內的毒轉移到了她身上。

“太醫瞧好了,這可是兩條人命,若是治不好,兩個人都沒了,若是治得好,興許還能活下一人,太醫怎麽選?”

江雲岫挑眉,說出令他為難的話。

威逼一個人有時候未必要對他動手,只要将他架在他無法權衡的天秤上,他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大人說得不錯。”

“阿窈身上的毒便是她旁邊這位姑娘下的,如此惡毒之人,晚輩拿她的命來相抵有何錯處?太醫便救救阿窈吧——”

盡管在宮內練手多次,到最後一步蕭千帆還是亂了心神,怎麽縫合都不對。

“太醫再不開口,這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可就都沒了。”

江雲岫攥緊雙拳,拼命克制胸口生出的焦灼,語氣平穩逼迫他。

“按照老夫之前所見的,須得先止住她神門穴上的血,而你單單止住她陽池穴上的血是不足的。”

危急關頭,章太醫只得違背心意提醒蕭千帆。

蕭千帆聽了他的話,立刻止住沈樂窈的神門穴。

神門穴并未有傷口,但聽了章太醫的話止住神門穴後,沈樂窈的經脈上的血總算止住。

魏如意如今不單是沈家人,還是南燕的太子妃,江雲岫讓蕭千帆給她留了一口氣。

能不能活下來,亦或者能活多久,便看她的造化了。

“今日是大人的大婚之日,大人不該逃婚才是,不然臨安侯夫人可是會擔憂。”

章太醫臨行前,還奉勸了江雲岫幾句。

“大人,這兒有臣便可,您要不要回臨安侯府?”

淨過手,蕭千帆來到他面前回禀。

沈樂窈尚在昏迷中,确實要有太夫陪在她身側。

沉思片刻後,江雲岫還是決定先回臨安侯府一趟。

此時的臨安侯府上,賓客們已經紛紛離去,獨留下侯府內其他人收拾殘局。

起先笠陽一直以為江雲岫在前院招呼賓客,直到到了入洞房的時辰,也不見江雲岫的身影,才讓銀蝶去打聽他的下落。

聽到喜兒說江雲岫在墨雲居休憩,銀蝶只得回來回禀笠陽。

“洞房花燭夜,難道他今晚要憩在墨雲居不成?!”|

笠陽惱怒般扔下手中團扇。

便是裝個樣子,也該來洞房裏留宿才是。

“要不奴婢去通禀一聲?”

銀蝶吓得跪倒在地。

“慢着,本宮同你一道去——”

笠陽不信她親自前去,江雲岫不乖乖随她回來。

“是…”

如此,銀蝶只好扶着她一道往外走。

夜黑風高,但熱鬧的氣氛還未完全消散,府上還有不少下人們在吃糖果蜜餞,都是為了沾他們二人的喜氣。

每條長廊上都還亮着燈盞,要尋摸到墨雲居倒也不是什麽難事,只是笠陽和銀蝶對臨安侯府不熟,尋摸了好幾條路都走錯了。

待尋摸到墨雲居時,卻發現裏面空無一人。

“賤蹄子,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笠陽反應過來,立刻甩了銀蝶一耳光。

“奴婢都是聽臨安侯夫人身邊的喜兒說的,想來是臨安侯夫人指使她這麽做的…”

銀蝶捂着臉,跪在地上認錯。

“臨安侯夫人?!”

笠陽擰緊眉頭。

“本宮找她算賬去——”

笠陽不将顧氏放在眼中,撩起裙擺就要去找她說理。

卻剛走出墨雲居幾步,被突然出現的江雲岫逼退回來。

“公主說要去找誰算賬?”

江雲岫渾身散發寒意,将她整個人籠罩起來。

笠陽擡眸看他,只覺他臉色極為吓人。

他早已褪去身上喜袍,此刻乃一身紫袍穿在身上,卻是比白日裏的他還要俊逸斐然。

第 171 章 :用婚禮掩人耳目

第一百七十一章:用婚禮掩人耳目

這一切,都是在敬妃的注視下進行,笠陽是她的心頭寵,敬妃必定一步步都要親眼盯着,以免出了差池。

“母妃,兒臣這個樣子可好看?”

笠陽站在銅鏡前,手執龍鳳團扇,靜靜看着鏡中一身大紅嫁衣的自已。

“自然好看,陽兒什麽樣都好看。”

敬妃站在她身後,亦是靜靜看着她,眼裏落滿不舍和欣慰。

不舍笠陽離開她,卻又欣慰笠陽最後還是嫁給了江雲岫,否則只怕她會不依不饒。

皇家出身的子嗣,若是鬧得太難看,會惹北齊帝厭惡,到那時笠陽便沒了價值。

如今她能如願以償嫁給江雲岫,非但沒有給北齊帝惹出丢臉的事,還能讓江雲岫成為皇家的女婿,這一點笠陽沒做錯,北齊帝也很滿意。

不然北齊帝也不會一大早便讓劉瑾送賞賜過來,足足幾大箱的東西,都是讓笠陽帶去臨安侯府的。

“母妃,日後兒臣不能時常待在您身邊,您可得保重身子。”

看到敬妃眼圈發紅,笠陽也不由感傷。

“宮裏什麽都有,你別擔憂母妃。倒是你,江雲岫若是對你不好,你回來告訴母妃,母妃會同臨安侯夫婦二人說。”

敬妃想着有臨安侯夫婦出面,江雲岫應當不會做得太過分才是。

日後只要有了孩子,他們倆人之間便有了羁絆,到那時什麽難處都會過去。

“兒臣記下了。”

笠陽紅着眼睛點頭。

擡眼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就快到笠陽出宮的時辰,敬妃趕忙抹了抹眼角,握住笠陽的手,讓她拿穩手中的龍鳳團扇,随着禮官往外走。

銀蝶跟在身後,拿着她曳地的裙擺。

“去吧。”

敬妃站在懿祥宮門口朝她揮手。

笠陽咽下喉間酸澀,轉頭跟上禮官的腳步。

走到宮門口,傳來唱喝聲,北齊帝站在宮牆上,看着笠陽坐上去臨安侯府的喜轎。

“陛下,您也算是送了公主一程了,城牆上風大,咱們回去吧。”

劉瑾拿手裏的明黃色披風上前給他披上。

“也好,笠陽也只是嫁去臨安侯府,離朕不算遠,想回來便能回來了。”

看着喜轎漸行漸遠,北齊帝自言自語幾句後,轉身走下宮牆。

半刻鐘後。

“公主,再過一條街便到臨安侯府了。”

銀蝶跟在喜轎旁,彎身朝笠陽禀告。

今日盛京.城內熱熱鬧鬧,百姓們都出來看公主出嫁的喜轎,而江雲岫已坐在白馬上,在臨安侯府前的長街口等候喜轎的到來。

他一身大紅喜袍,墨發用玉冠高高束起,冷峻的五官間仿佛攬盡山川湖色,即便是娶到金枝玉葉的笠陽,也不見他黑眸泛起一陣喜色,倒是平靜似水,一絲波瀾也無。

“江兆尹是不是不滿意這門親事啊?”

前來湊熱鬧的人中,也有不少貴女。

她們知道江雲岫今日娶妻,都想來一睹他穿喜袍的風采。х

見到他臉上沒有喜色,她們開始竊竊私語。

“不會吧,陛下下旨時他是接下了的,便是認定了要娶笠陽公主。”

其中一個貴女反駁道。

“我可聽說一直是笠陽公主對他有情,沒準正是因為陛下下旨,他不敢反抗皇家威嚴,才迫不得已應下這門親事。”

另一個貴女對他流露出惋惜。

“哎,新娘子的喜轎來了!”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那幾個貴女才慌忙噤聲,紛紛朝那駛來的喜轎望去。

只見江雲岫稍稍朝坐在喜轎內的笠陽行過禮數,便領她往臨安侯府走。

表面上瞧江雲岫做得倒是體面,可他面容依舊是冰冷的,瞧不出半點在娶親的樣。

笠陽坐在喜轎內,看不見他面容,但聽到銀蝶說是江雲岫親自來迎接,忐忑了一路的心着才緩緩放下。

江雲岫肯出現,對她來說今日便不算留有遺憾。

喜轎來到臨安侯府門前,兩邊的石獅子邊上都站滿了人,除了臨安侯府的人,還有前來賀喜的賓客,都不想錯過這場親事的熱鬧場面。

臨安侯府在北齊朝堂一直居高位,江雲岫又是京兆尹,今日來賀喜的賓客自然門庭若市。

人潮擁擠,臨安侯命侯府的下人們讓開一條入府的路,江雲岫下了馬才能帶着笠陽一道入內。

已經有喜娘走上前,給江雲岫和笠陽各遞上一頭紅綢,倆人各拉着一邊往裏走,跨過火盆後朝寬敞開闊的廳堂走去。

臨安侯夫人的身子不好,一直坐在椅凳上,張望着外邊的人群,想看看江雲岫領着笠陽到了何處。

不多時,便聽見人群傳來嬉笑聲,伴随着鞭炮齊鳴聲,江雲岫和笠陽一同來到臨安侯和臨安侯夫人面前。

臨安侯夫人看出了江雲岫的臉色很不好,可這樣的場面她也不敢表露對他的關切,在臨安侯的示意下,她接下笠陽遞上來的茶水,聽她叫了自已一聲:“婆婆。”

“哎。”

臨安侯夫人笑着聲應下。

拜過天地,笠陽便被送回後院的洞房裏候着。

這場婚事,便算完成了大半。

賓客們只顧着與臨安侯府上的人道喜,卻沒人留意到江雲岫去了哪兒。

臨安侯夫人知道他情緒不好,告訴身邊的喜兒,若是有人問起江雲岫的下落,便說他回了墨雲居。

墨雲居是江雲岫在臨安侯府上的住處。

“奴婢記下了。”

喜兒邊扶着臨安侯夫人回去,邊應承下來。

彼時的江雲岫已脫下身上的大紅喜袍,換上平日穿的紫袍,往京郊的冰泉別院趕去。

衛臨和蕭千帆已經在那裏候着,沈樂窈也被悄悄帶到了那兒。

“大人來了——”

聽到馬蹄疾馳聲,衛臨便知道定是江雲岫無疑。

蕭千帆站在院中正來回踱步,聽到江雲岫來的消息,他匆忙擡頭。

方才見到沈樂窈那副瘦弱的模樣,蕭千帆才知道她這段時日竟吃了那麽多苦頭。

若非是江雲岫讓章太醫尋求醫治之法,只怕沈樂窈早已命喪黃泉。

“開始吧——”

江雲岫要等他到了,親自盯着才讓蕭千帆動手。

推開屋門入內,裏面的床榻上已躺着兩個人,一人是沈樂窈,另一人便是魏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