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4 章 兩百三十四章:縱火離宮

第兩百三十四章:縱火離宮

“你想怎麽做?”

敬妃眼中布滿哀戚,笠陽既定下決心,便是她再如何挽留她也始終會找法子離開,倒不如在這最後關頭能為她辦件事算一件。

笠陽盯着不遠處宮燈內跳動的火光,那團火光仿佛在她眼裏轟然炸開一般,将她雙目燃燒起熊熊火光。

“母妃您先去幫兒臣打點,安排兒臣悄悄離宮的一切事宜,等到了明晚,母妃配合我便可。”

笠陽心中已生出一計,勢必要在明晚離開宮闱,不讓自已懷有身孕一事洩露出去辦點風聲。

“明晚便要走?”

敬妃眼中更是不舍。

“越早走才越安全,否則父皇一旦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兒臣非死不可。”

笠陽仿佛已經能窺見到北齊帝震怒的神色,他定然會像對待阮莞兒那般,毫不猶豫下令給笠陽灌下藏紅花,将她打發入後宮某座常年廢棄的宮殿,讓她在那兒了此殘生。

“好,母妃去安排。”

敬妃的眼眶掉落下一行行淚珠,她急忙用絲帕抹掉,片刻後站起身,出到外殿去吩咐宮人們辦事去了。

此刻笠陽身邊沒有能夠照應的人,銀蝶那個吃裏扒外的奴才又入了刑獄,敬妃除了要幫笠陽安排好出宮的一切事宜,還得給她安排幾個可靠的人。

正當芳和姑姑要往外走,敬妃又突然将她叫回來,在她耳畔低語幾聲。

芳和姑姑聽完,匆忙點下頭。

夜晚的刑獄裏陰風陣陣,銀蝶裹挾在枯草堆中,想要尋求片刻的溫暖,只可惜如何蜷縮身子還是傳來陣陣寒意,令她忍不住瑟瑟發抖。

“哐當——”

突然,刑獄的大門被人打開。

銀蝶身子一縮,恍然睜開眼,見站在自已眼前的是個小太監,他帶來件黑色鬥篷遞給銀蝶,告訴她:“來,趕緊穿上,待會兒就帶你出去——”

“可是京兆尹大人叫你來的?”

銀蝶神色一喜,想也不想便将黑色鬥篷罩到身上。

那小太監低垂下來的眼珠子精明地轉一圈後笑道:“大人近來事務繁忙,不過還記挂着銀蝶姑娘你的安危,念着你在獄中吃不飽穿不暖,特意囑咐小的給你帶些吃食來,讓你吃飽再上路。”

此刻的銀蝶已然餓了許久,見到那小太監将兩碟糕點從食盒裏拿出來,狼吞虎咽般往嘴裏塞,只想趕緊吃完得以離開這鬼地方,卻沒看到那小太監陰毒的眼神。

剛吃下兩口,突覺肚子傳來一陣絞痛,瞬時席卷銀蝶四肢百骸,“這,這糕點裏有毒?”

她愕然盯向正看着自個的小太監,滿臉驚懼。

“沒有毒怎麽送你上路?!”

小太監惡狠狠瞪她一眼,冷笑着撤身離開。

銀蝶嘴角滲出黑色血絲,雙眼死死瞪着小太監離開的方向,很快斷氣。

她本就是宮裏不起眼的小宮女,命如草芥,此刻斷氣在這陰森森的刑獄中,并無人在意。

豎日子時,懿詳宮上空冒出陣陣火光,沖破天際,像是要将整座宮殿給燒毀。

“懿詳宮走水了——”

“懿詳宮走水了——”

宮內傳來宮女太監們的驚叫聲,急促的腳步聲在回廊上來來回回走動,宮人們紛紛擡水跑入懿詳宮內救火。

與此同時,笠陽已經身披黑色鬥篷躲在出宮門的偏僻角落,正在同敬妃道別。

“母妃,唯有将放火的罪名扣到兒臣頭上,讓父皇認定是兒臣縱火逃出宮闱,這樣你才能保住性命,在這宮廷深處頤養天年。”

笠陽不想牽連敬妃,思來想去唯有這個法子最為合适,北齊帝對她索性也是厭惡至極,她不介意再在頭上扣下一條罪名。

“陽兒,去到南燕要好好照顧自個,這幾個宮人都是伺候在母妃身邊多年的老人,他們定會好好護着你去南燕。”

此一別,今後倆人興許再也見不到面,敬妃的眼淚從走出懿詳宮那一刻起就沒停過。

“母妃照顧兒臣得如此周到,是兒臣不孝,不能在母妃身邊守孝。”

到了這一刻,笠陽才體會到分離的痛苦,見到敬妃痛苦成這樣,終于忍不住痛哭流涕。

“只要你相安無事,母妃就無憾了。”

敬妃抹去眼角淚珠,眼見着懿詳宮的火勢越來越大,引來的宮人也越來越多,她還得趕回懿詳宮去,急忙催促笠陽:“好了,趕緊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母妃保重——”

笠陽點點頭,身上鬥篷被旁邊的宮女給戴好,便拉着她往宮廊盡頭走去。

敬妃見她身影消失在宮廊盡頭,轉身快步回到懿詳宮,從側門悄悄進去候着,等前來救火的宮人都來得差不多了,這才裝成被從裏面救出來的模樣,捂緊口鼻讓芳和姑姑扶着她從殿內跑出來。

“咳咳咳——”

她身上宮裝裙擺被火燒焦了半截,臉上覆着煙灰,看起來和剛從火場裏救出來的沒什麽兩樣。

“敬妃娘娘,怎會弄成這樣?”

北齊帝得知懿詳宮走水的消息,并未親自從養心殿趕過來,而是将劉瑾派過來問個清楚。

“陽兒,陽兒——”

敬妃對劉瑾的問話視而不見,撲倒在懿詳宮門口對着漫天大火叫喊。

“快救火,救不出公主你們一個兩個吃不了兜着走!”

得知笠陽還被困在裏面出不來,劉瑾對着前來撲滅火勢的宮人們大罵。

整座懿詳宮湮沒在火光中,想要從裏面救人的希望變得越來越渺小。

鬧到後半夜,火勢才得以撲滅。

眼見着懿詳宮在自已面前燒成灰燼,敬妃臉色變得越來越黯淡。

“快進去看看——”

燒成這樣,顯然被困在裏面的笠陽沒了活路,但在敬妃面前,劉瑾還是得将樣子做足。

“是——”

宮人們魚貫而入,不多時擡出幾具屍首,其中一具屍首腰間挂着一個已然燒焦的玉佩。

“陽兒,陽兒——”

見到那個玉佩,敬妃像是瘋了一般朝那具燒焦的屍首撲去,芳和姑姑拼了命的攔她也攔不住。

劉瑾噙了噙眼眸,敬妃情緒激動成這個樣子,那具屍首顯然就是笠陽沒錯。

第 233 章 兩百三十三章:他如何?

第兩百三十三章:他如何?

“你該早些告訴我,這樣我就能都告訴阿岫了。”

“你怎麽忘了,章太醫是江兆尹的人,難道還會瞞着這麽久不告訴他不成?”

蕭千帆笑她竟沒想到這一層。

“還真是,瞧我,都高興壞了。”

思及此處,沈樂窈忍不住笑出聲。

“好了,話說完了,我下去幫你熬安胎藥,讓你能安心養胎。”

如今蕭千帆在蕭宅內除了照顧蕭鶴川外,便無其他事可做,眼下能幫沈樂窈做些事,他自然是再樂意不過。

“多謝你,蕭哥哥。”

沈樂窈眼裏滿是幸福,有蕭千帆和這個孩子陪在身邊,她已然知足。

蕭千帆稍稍點頭,随即走出院子。

他剛離開不久,便見到楹月從前院跑回來,面容間尚帶着驚詫朝沈樂窈禀告:“小姐,少將軍來了!”

“少將軍?”

沈樂窈一時間竟未反應過來。

“袁少將軍!”

楹月如此提醒,她才恍然大悟。

“他怎麽會來?”

心裏邊這般想着,突然想到江雲岫和袁霆琛在盛京謀劃的那些事,沈樂窈想着應當是帶消息來給她了,趕忙吩咐楹月:“快将人帶進來!”

“是!”

楹月急忙應聲,又跑去前院。

不多時,只見袁霆琛着一身玉峰色勁裝來到沈樂窈面前,一看便知道是在趕回西北的路上。

“盛京的事辦得如何?”

“他如何?”

沈樂窈迫不及待問出聲。

“末将來,便是要将盛京的事告訴沈小姐。”

袁霆琛在他身前坐下,楹月已經給他倒好茶水,步到屋子外邊候着。

“江兆尹安然無恙,如今正在盛京主持大局。中秋佳節晚宴後,李景淮被問斬,李承硯被關入翰林院思過,笠陽公主也不再為江家兒媳。”

“陛下病了好一段時日,我離開盛京時他身子還未好,朝堂上的許多事他都交到了江兆尹和林相手上。”

袁霆琛将自已離開盛京前知道的那些事俱告知沈樂窈。

“他沒事便好。”

沈樂窈臉色顯而易見地變得松快。

“大人特意囑咐我,回西北前來到這兒告訴你一聲,讓你安心。”

袁霆琛道出來意,沈樂窈這才知道為何這麽久都未收到江雲岫的書信,原來他早已交代袁霆琛,讓他繞道到晉中來,親口将盛京發生的變故告訴她。

“二殿下死了,那你妹妹?”

沒見到袁怡珺的身影,令沈樂窈心裏生疑。

“舍妹尚不能從失去李景淮的悲痛中走出來,不願見人,正在府門外的馬車內等着末将,陛下已經赦免她的罪責。”

說這番話時,袁霆琛尚覺不太好意思道出口。

沾上李景淮後,袁家做出不少辱沒皇恩之事,其中袁霆琛最為可惜的便是當初沒能阻攔袁怡珺嫁給李景淮。

“袁家上下都無事才是最要緊的,其他的少將軍可以慢慢開解她,等回到西北府上,只怕你還要開解袁大將軍,少將軍一定要撐住。”

沈樂窈知道袁霆琛的難處,能看出他苦悶了一路,這些話又無法同袁怡珺說,此刻在沈樂窈面前,倒是能毫無顧忌地說出來,也算是排解一番。

“我也是這般想的,袁家和西北軍無事比什麽都重要。”

這才是袁霆琛最為看重的。

“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若是讓珺兒在外面久等,我生怕她又要鬧出事來。”

眼見天色不早,袁霆琛起身同沈樂窈道別。

“少將軍慢走。”

沈樂窈不方便送人,只能讓楹月将他送出去。

馬車在蕭宅的石階下候着,袁怡珺尚躺在轎內,見袁霆琛去了這般久正心煩着,這會兒見他總算回來,這才壓下心底的不耐。

盛京。

被江家休掉後,笠陽無顏外出見人,整日只得待在懿祥宮內。

敬妃見她弄成這副模樣,總叫裴嘉韻進宮來陪笠陽。

笠陽知道她和沈樂窈交好,一次也不肯見她。

見笠陽如此不知好歹,裴嘉韻來了幾次後便也不來了,來懿祥宮本也不是她所願,若不是礙于這層親戚關系,她又何必來碰一鼻子灰。

鬧這一番下來,敬妃也不敢再叫裴嘉韻進宮,每天好聲好氣哄着笠陽,想讓她恢複以前展顏歡笑的模樣。

可無論怎麽哄,說了多少好話,笠陽總是死氣沉沉的,臉上沒半點笑意,更別提能将這件事放下。

“陽兒,你總這樣也不是辦法,江雲岫也不會回到你身邊,你倒不如看開些,興許…”

“嘔——”

這一日,還不等敬妃在她面前說完話,只見笠陽突然從床榻上爬起來,捂着唇差點嘔吐。

“來人,快将痰盂拿過來——”

敬妃趕忙起身大聲朝外叫喊。

痰盂一被個小宮女拿到床榻前跪下,便見笠陽止不住地嘔吐,像是要将胃裏的東西都吐出來一般。

“陽兒,可是覺得哪兒不舒服?”

敬妃滿臉緊張,幫忙撫着她後背順氣。

笠陽吐得虛脫後,靠在軟枕上,心緒才得以平靜下來。

腦海中回想起之前與慕容淵在趙家發生的種種,她心下一沉,不由得抓緊被褥一角,慌張道:“我約莫是懷上慕容淵的孩子了…”

“母妃,兒臣該怎麽辦?若是被父皇知道,非将我打死不可!”

北齊帝餘怒未消,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知笠陽懷有身孕的消息,定然不會縱容她生下這個孩子,更不會讓她好過。

“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懷有身孕?”

就連敬妃,一時之間也慌亂起來。

突然,笠陽驚慌失措抓住敬妃手背,睜大眼道:“母妃,兒臣不能再在宮裏頭住下去了,索性父皇也不認兒臣,兒臣倒不如到南燕去,到了那兒是死是活全憑兒臣自個的造化——”

“那怎麽行?難道你要把自已這後半輩子都賭在慕容淵身上不成?!”

南燕乃是異國他鄉,敬妃不願承受母女分離的痛苦。

雖然如今笠陽也入不得北齊帝的眼,可她好歹是留在自已身邊。

“可倘若兒臣繼續留在北齊,便是死路一條啊——”

笠陽越想越怕,蔥白十指間滿是涼意。

第 232 章 兩百三十二章:兩個月的喜脈

第兩百三十二章:兩個月的喜脈

“明大小姐,多謝你暗中替我辦了這麽多事,阿窈感激不盡。”

在明褚玉離開前,沈樂窈将她叫住,上前與她道謝。

“咱們倆人都這般熟了,你就別叫我叫得這麽生分了,你若是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明姐姐便行。”

沈樂窈當初救明家于危難之中,明褚玉心裏還感激着,自已替沈樂窈做的這些事在她看來并算不得什麽。

“好,日後我便稱呼你明姐姐。”

沈樂窈欣然應下。

見到站在她旁邊的人是蕭千帆而非江雲岫,明褚玉心中有疑惑,但此刻不好問出口,只得先壓下心中困惑,抽身離開讓他們先收拾東西。

“阿窈,這座府宅你為何要冠以蕭家的姓氏?花的是你的銀錢,理應是冠你的姓氏。”

蕭千帆從來到這座府宅前,便覺察出她的用意。

蕭家跟着沈樂窈到晉中來避難,沾了她的光也就算了,怎麽還能占她的便宜?

“蕭哥哥,明姐姐都說了不要讓我跟她見外,難道你我二人之間比跟她的關系還不如麽?更何況,嫁給你是我占了蕭家的便宜,天底下沒有光占便宜不出力的。”

“我出的只是銀錢,你們所擔負的要比我擔負的重得多。”

沈樂窈邊同他往後院走去,邊說着些開解他的話,她不想讓蕭千帆誤以為占了她的便宜。

“你做下的決定我知道扭轉不了,日後我定會想法子償還你。”

蕭千帆身上尚擔負着兩位長輩的後半生,即便是沈樂窈與他之間沒有夫妻之實,他也想着擔任丈夫的角色,日後能有能力好好照顧她。

“好。”

既然話到這份上,沈樂窈不好再推脫,只得先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蕭哥哥趕緊去幫伯母安頓好世伯吧,難道你忍心看着伯母自已一個人安頓麽?”

沈樂窈知道他由來最是孝順,巧妙地轉移話題。

蕭鶴川來晉中的一路上遭了不少罪,如今正是需要休憩的時候。

“我這便去——”

蕭千帆回過神色,看到秦氏自已在屋內忙前忙後的,趕忙跑進屋裏去幫她忙。

沈樂窈回到屋內,命楹月取出筆墨紙硯,先将案桌收拾出來給江雲岫寫下一封書信,告訴她自已已經安然抵達晉中。

楹月拿着那封書信跑出去,尋人給沈樂窈帶回盛京。

屋內一下變得安靜下來,沈樂窈盯着空落落的屋子,這才接受自已已經來到晉中的事實,日後便沒有江雲岫陪伴在左右,也不知道盛京的狀況如何了。

離京前,她知道江雲岫和袁霆琛的計劃,如今中秋佳節已經過去半個月,江雲岫那邊卻沒半點風聲。

來到晉中,蕭千帆将屋子用錦屏隔開,夜裏他睡在外邊,沈樂窈睡在裏邊,這樣即便是有任何風吹草動,蕭千帆都能醒過來。

也不知是不是初到新地方的緣故,沈樂窈一整個夜晚都沒睡好,整個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

“阿窈,你可是水土不服?”

蕭千帆亮起燈盞,手中舉着燭火朝內室走來,放在床頭的小杌子上,仔細打量她的神色。

只見她額角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倒像是身子虛冷所致。

“來,先喝下杯熱水。”

蕭千帆趕忙去給她倒來杯熱水,小心翼翼遞到她嘴邊,喂她喝下。

“嗯。”

沈樂窈接過來,喝了兩口,方覺好受些。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胸口滞悶得緊。”

她撫着心口,雙眉微微蹙起。

“胸口滞悶?來,我給你扇扇。”

彼時已經九月初秋,又是後半夜的,蕭千帆不敢輕易開窗,人很容易感染風寒。

“可好受些了麽?”

瞧見她額角上的汗珠慢慢褪去,蕭千帆見她眉間憂色也消退了些。

“好受多了。”

蕭千帆放下手中團扇,拿起她的手診脈。

只見脈象紊亂,像是體虛所致,不過此刻她心悸未消,倒是不好診斷出來是何病因所致。

“你看看能睡得着麽?”

“睡不着我便給你點些安神香。”

蕭千帆打算先守在她床邊,倘若她睡着了便無需再點安神香。

“好。”

沈樂窈阖上雙眸。

不多時,只見她鼻息間傳出淺淺的呼吸聲,想來是睡過去了。

蕭千帆這才起身,到錦屏外邊去歇息。

隔日,等從秦氏的院子回來後,蕭千帆心裏記挂着昨夜發生的事,讓沈樂窈來到身旁,他給她細細把脈,想着能不能查出病因。

片刻後,只見蕭千帆臉上露出喜色,“阿窈,你許是懷了身孕,這脈象是喜脈啊——”

“喜脈?”

沈樂窈不敢相信。

“确實是喜脈沒錯。”

昨夜蕭千帆尚不能确定,此刻卻是感受得真切,他替後宮好幾位妃嫔都把出過喜脈,絕無過錯。

“想不到這孩子來得真是時候。”

沈樂窈寬下心,他們剛到晉中,沒想到她便懷了身孕,這孩子可以在晉中安然生下,不必擔憂笠陽他們會找上門。

“有幾個月了?”

沈樂窈眼裏露出焦灼,又透着緊張。

“剛滿兩個月,興許過幾日你便要有孕反了。”

好在沈樂窈已經在晉中安頓下來,若是在路上孕反,那可得好好折騰一番。

“我得趕緊告訴阿岫。”

沈樂窈面上覆上喜色,只想盡快将這個消息告知江雲岫。

想到昨日剛給他送去封書信,今日又要寫下一封,沈樂窈便覺好笑得很。

“是該告訴他。”

蕭千帆亦是滿臉高興。

書信交給楹月拿走後,沈樂窈仍舊久久平複不過來,也不知道江雲岫知道這個消息會如何?

“阿窈,事到如今我須得告訴你,我們倆人洞房花燭夜那晚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選擇這個時候說出來,蕭千帆覺得再合适不過。

沈樂窈心沉了沉,算不準蕭千帆說出口的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那個答案。

她只緊張地絞着絲帕,望向他。

“早在我們洞房前我便問章太醫要了藥方,你我那晚什麽都沒發生,你的身子一直是清清白白的。”

蕭千帆眼裏露出釋懷笑意,說完他終于如釋重負。

第 231 章 兩百三十一章:一報還一報

第兩百三十一章:一報還一報

經過沈言湘身邊時,她看到小郡主的臉變得消瘦不少,小人兒臉色蠟黃,瞧着可憐得很。

“小郡主怎會變得這麽瘦?!”

沈言湘明明記得她離開翊王府前,小郡主的臉還是肉乎乎的,如今竟一點多餘的肉都瞧不見。

“親娘不在身邊,自然是因為日夜思念姐姐你所致,還能因為什麽?”

秦思薇嘆息出聲。

“給我抱抱——”

沈言湘不由分說,從乳娘手上搶奪過李绮夢,抱在懷裏滿臉焦灼哄着。

不知是不是因為察覺到被自已生母抱着的緣故,小郡主竟停下哭泣聲,小嘴吧唧吧唧望着沈言湘。

“夢兒,母親終于見到你了,這段日子母親想你想得好苦。”

見李绮夢盯着自已看,圓溜溜的眼睛一動不動,沈言湘又哭又笑。

“還愣着做什麽?”

“這個人早已被殿下趕出翊王府,你們竟還敢讓她抱着小郡主,若是小郡主有個好歹,本宮拿你們是問!”

秦思薇給沈言湘嘗到點甜頭,尖聲對那兩個乳娘下令。

“別搶走我的孩子,這是我的孩子——”

眼見那兩個乳娘上來搶人,沈言湘死死抓着不願放手,但雙拳難敵四手,最後還是被那兩個乳娘搶去。

“夢兒,夢兒——”

沈言湘嚎啕大哭,卻只能眼睜睜看着秦思薇将李绮夢抱在懷裏。

“你瞧瞧你,口口聲聲說思念小郡主,卻還好意思來讨要月銀,你拿走了小郡主吃個什麽?”

“這些乳娘丫鬟,哪個不是圍着小郡主轉?你拿走月銀本宮就只能将她們都打發了,任由小郡主自生自滅。”

秦思薇滿臉無奈說出這番話,似是十分為難。

“滿口胡謅——殿下難道會餓着小郡主不成?!她身上流着可是皇室的血脈,你竟膽敢苛待她麽?!”

沈言湘對着她破口大罵。

“殿下如今被關在翰林院裏,哪兒有心思管小郡主的死活,便是要管,也會先緊張着未央宮裏的那一位,這一點,姐姐不是早就心知肚明了麽?”

也正是中秋佳節宮宴鬧出那些事,秦思薇才知道李承硯一直以來心裏只有阮莞兒,沈言湘便是拿捏到這一點才獲得李承硯的恩寵。

如今這些話宛若一把把利刃刺入沈言湘的肺腑,秦思薇不用想便知道她有多疼。

“月銀我可以不拿,但你日後必須要好好對待夢兒——”

鬧到如今這份上,沈言湘深知自已想要拿走月銀已然是不可能,只能退而求其次,讓秦思薇好好待李绮夢,她也能安心些。

“姐姐交待的我必然記着。”

秦思薇睨她一眼,看着她落寞走出潇湘院,心裏別提多快活了,當初被她壓一頭的怒火也在這一刻得到釋放。

只是懷裏這小郡主,不是她生的,她養成什麽樣都好,只要能活着就成,至于是胖是瘦,是好是壞,便全看她自個的命了,誰叫她的親生母親被趕出了翊王府,身邊沒個人疼着。

“抱下去,日日哭夜夜哭,聽得本宮心煩——”

秦思薇将小郡主扔回乳娘手裏。

“是——”

那兩個乳娘緊張地接到懷裏,将小郡主抱下去。

見沈言湘失魂落魄走出來,青鳶趕忙上前扶住她:“小姐,拿不到月銀也沒事,日後咱們省點用就行。”

看她這副樣子,青鳶便知道她拿到月銀無望。

“青鳶,我見到夢兒了,她變得好瘦,她還那麽小,秦思薇怎能那般待她?”

沈言湘嘴裏呢喃出聲,神色恍惚,魂魄好像還停留在見到李绮夢的那一刻。

“小郡主說什麽都是皇室出身,側妃娘娘不敢将她怎麽樣。”

雖心內震驚,青鳶還是開口寬慰她。

“可她不好好待夢兒,我這心裏實在害怕得很。”

如今能令沈言湘牽腸挂肚的,只有李绮夢。

“小姐先別想那麽多了,小郡主福星高照,殿下半年後便從翰林院出來了,他身邊就這麽一個孩子,定然會好好呵護她。”

李景淮死了,李承硯便極有可能是接手皇位的人,這一點朝中各處都傳開了,就連沈赫儒和沈言堂這段日子在府上都在傳着,只可惜這福分沈言湘卻沒能接住。

“回去還不知道怎麽同母親交待呢。”

好不容易從失去李绮夢的痛苦中走出來一點,想到在家中苦心等着的王氏,沈言湘卻又憂心起來。

“夫人一定會理解的。”

倆人邊說着邊上了馬車。

回到沈家,王氏見到沈言湘,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到她跪在自已面前,哭訴道:“母親,女兒沒用,沒能從秦思薇手中拿回月銀。”

“夫人,是那秦側妃挾持小郡主,不讓小姐取回月銀,怪不了小姐。”

青鳶跟在沈言湘身後跪下。

見此情景,王氏便知道這怪不得沈言湘。當初沈言湘還在翊王府上是對秦思薇便極為苛責,如今風水輪流轉,她定然是不會讓沈言湘好過。

這一點,早在今晨沈言湘走出沈家的府門時王氏便預料到了,只是仍舊抱着一絲期望罷了。

“你們都起來吧,母親知道你的為難之處。”

王氏将沈言湘從地上扶起來,她已經失去李绮夢,拿不回月銀自然是不能再怪她。

沈言湘邊抹淚邊起身,去一趟翊王府回來感覺她神色變恍惚許多。

王氏生怕她再出什麽事,趕忙吩咐青鳶将她扶回玉瓊院歇息。

她們走後,王氏才吩咐身邊嬷嬷将賬冊拿上來,看看賬冊上的數目還夠大房支撐多久。

半個月後。

沈樂窈和蕭千帆總算抵達晉中,明褚玉已經給他們安排好府宅,是沈樂窈在離開盛京前托她給自已買下的府邸。

因着她明面上尚是蕭千帆的妻子,府邸直接冠上‘蕭宅’二字,算是對蕭家一家子的補償。

明褚玉将他們帶到蕭宅前,命家丁們幫他們将行李都擡入府內。

随即,念着他們剛到晉中身邊人手不夠,便讓家丁們留在蕭宅,等他們先安頓好再說。

看到明褚玉替他們買下的府宅離鬧市區極近,又布置得極為風雅,沈言湘眼裏掩藏不住的喜歡。

第 230 章 兩百三十章:扣月例

第兩百三十章:扣月例

“奴婢這就讓奶娘将三殿下抱過來。”

雲莺趕忙起身,出去吩咐奶娘。

不多時,只見李君珩被他的貼身奶娘抱到阮莞兒面前。

見孩子安然無恙,阮莞兒才徹底放下心。

“除了喂本宮喝下藏紅花,陛下可還有何旨意?”

阮莞兒不信北齊帝只用一碗藏紅花來了結她和李承硯之間的關系。

“還有,還有…”

雲莺吞吞吐吐,不敢說出口。

“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阮莞兒臉色變得清冷又沮喪。

“陛下他,還降了您的妃位,降為貴人。”

雲莺這才敢說出來。

“貴人?”

阮莞兒嘴裏輕喃這兩個字,片刻後苦笑:“降為貴人也好,以前本宮身為貴人的時候還未惹來後宮這麽多女人的嫉妒,如今正好遂了她們的願,也能讓本宮耳根子清淨些。”

這幾年雖得北齊帝寵愛,可耳朵裏也聽過太多污言穢語,故而阮莞兒才從李承硯那裏尋求寬慰,如今見她下場不堪,她便不用再受那些女人的白眼了。

“可奴婢生怕她們會得寸進尺,誰都能來踩上娘娘您一腳。”

後宮裏形形色色的事雲莺見識得太多,不僅是根深蒂固的嫉妒心,還有令人遭受不完的落井下石。

“至少,本宮的身邊還有珩兒。”

經過此事,阮莞兒深知北齊帝不會再給她和李承硯往來的機會。

一旦發現,只怕會格殺勿論,最先死掉的便是她這個小小貴人。

“殿下他怎麽樣?”

想到李承硯,阮莞兒還是忍不住問出聲。

“殿下他被廢去了太子之位,關入翰林院半年思過,至于他和林家小姐的親事,陛下只字未提。”

雲莺知道她會問到李承硯,故而早就打探好了消息。

“好。”

阮莞兒只應下這麽一個字,并未多言。

想來北齊帝留下她的性命,除了她是李君珩生母的緣故,還想要折磨她和李承硯,讓他們知道誰才是北齊的君主,又是誰說了算,不讓他們日後再挑戰他的權威。

說了這麽久的話,想來阮莞兒也累了,雲莺命奶娘先退到外邊守着,自已也悄然退出內殿,留下李君珩在床榻上陪着阮莞兒。

沈家。

快要到月底時,王氏才發現沈家家財都被沈樂窈轉移的真相,這個中秋佳節他們過得并不好,只有靠兩個男丁在朝廷裏拿的那點俸祿和李承硯每月給沈言湘的那筆銀兩過活。

沈鈞儒知道王氏母女對沈樂窈做的那些事,早已和大房鬧掰,大房和二房分了家,沈鈞儒的俸祿加上之前蕭家拿過來的聘禮,二房過得還算可以。

魏如意料到大事不妙,沈老夫人的病已然不會再好,既然沈樂窈去了晉中,她再留在這也無用,暗中命春凝收拾東西悄悄離開沈家。

“大殿下被廢去太子之位,又被關入翰林院,也不知道日後翊王府還會不會給你送來一筆銀錢。”

這個消息對于王氏他們來說,無異于雪上加霜。

沒了沈言湘的支撐,他們只能一縮再縮,就連每日的吃穿用度都要控制,這對于以前過慣了奢侈日子的王氏來說,簡直比尋常人家還不如。

“應當不會,那是殿下允諾女兒的。”

沈言湘自已也拿捏不準,卻只能硬着頭皮說出口。

“可是按着約定應當是月底送來下個月的銀錢,可這月底都快過去了。”

按之前的慣例,翊王府每月下旬都會派人送銀錢過來,如今都過去快十日了,竟連個人影也沒有。

“明日女兒到翊王府上去問問,李承硯就算是被廢去太子之位也仍舊是殿下,皇家不會這般無恥。”

沈言湘寬慰王氏先寬心,等明日天亮她就去翊王府問個清楚。

“嗯。”

如此,王氏只好收起多疑的心思。

次日天一亮,沈言湘坐上去翊王府的馬車。

偌大的府門前竟還緊緊閉着,青鳶上前去敲門,許久後才有小厮打開門。

“大清早的敲什麽敲?!”

打開門的小厮尚揉着睡眼惺忪的眼,一臉不滿斥問站在跟前的人。

“我是沈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冒昧地問,這個月的銀錢怎麽沒送到沈家去?”

青鳶無措的問守門小厮,若是以前,她可不會如此客氣。

“我當是誰呢?竟然是青鳶姐姐。”

那小厮一副看戲的口吻。

看到兩個大獅子前停着的馬車,那小厮恍然大悟:“原來是來追要月錢的,這事您得去問側妃娘娘,主子們的事咱們這些做下人的哪兒懂啊。”

那小厮抖腿發出奚落笑聲。

青鳶咬咬唇,只得轉頭去将小厮的話轉告給沈言湘。

“扶我下車吧。”

事到如今,沈言湘只能自已去問秦思薇。

李承硯不在府上,這府裏的事便由她全權做主,不必想也知道是她故意為難。

沈言湘走進府內,府上下人們見到她,都紛紛對着她竊竊私語,仿佛見到什麽令人咂舌的事。

“喲,什麽風把沈大小姐給吹過來了?”

秦思薇見到沈言湘走進潇湘院,還覺新鮮得很。

“秦思薇,你是不是把殿下每月給我的月例給扣下了?”

沈言湘對她沒有好臉色。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如今本宮是這府上主事的人,你竟敢對本宮無禮?”

見她直呼自已大名,秦思薇自然是滿臉不爽。

“側妃娘娘。”

沈言湘狠狠心,只得乖乖同她行禮。

“實話告訴你吧,你的月例就是被本宮給扣下了。如今殿下不在府上,府上一切都得本宮定奪,本宮說不給你便不能給你,這全府上下一百多人,還得吃吃喝喝呢,哪兒有多餘的銀錢去養你這個廢妃?”

秦思薇冷笑,更不屑于再瞞着她分毫。

“那是殿下給我的,你怎能扣下?!”

沈樂窈攥緊十指,恨不得上前給她一耳光。

“沈言湘,你擺好你如今的位置,你不是這翊王府裏的人了,怎麽還好意思拿府上的銀錢?”

“你要拿也可以,你拿走那小郡主便沒得吃了。”

言罷,只見乳娘從後邊抱着李绮夢朝秦思薇走來,正哭鬧個不停。

第 229 章 兩百二十九章:廢除太子

第兩百二十九章:廢除太子

一場中秋佳節宮宴,令不少人落網,北齊帝只覺得這皇室變得可笑至極。

一夕之間,牽扯進兩位殿下一位公主,兩位妃嫔沒了性命,另一個尚昏迷不醒。

此事令北齊帝大病一場,在床榻上躺了好些日子,他躺在軟榻上時便定了問斬李景淮的日子,不等袁霆琛告訴袁怡珺,她便得知了消息。

此時的她正在同袁霆琛回西北的路上,袁霆琛騙她李景淮處理完盛京的事便會将她接回去,不想還是被她聽到風聲。

“哥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袁怡珺命人叫停馬車,冷聲朝袁霆琛怒斥。

她原以為李景淮起事已成,這幾日還在做當皇後的夢,沒曾想等來的竟是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宛如一盆冷水,澆灌到她頭上。

“既然你已經知情,我也不瞞着你了。”

“早在中秋佳節那晚李景淮便在華清殿被制服,押入了刑獄,陛下還多給了他幾天活頭。”

袁霆琛神情冷淡,覺得袁怡珺早日知道也不是什麽壞事,免得他還得一路想法子瞞着她。

“那你呢?我呢?我們怎會沒事?!”

袁怡珺尚未完全反應過來,卻已隐隐猜測到是怎麽一回事,只是心裏不願接受。

“我沒有投靠李景淮,他要做的是大逆不道的事,袁家不能走上謀反的路。”

袁霆琛義正言辭。

“這麽說來,你在殿下面前,在我面前說的那些話全是騙我們的?”

袁怡珺冷下眉頭,眼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恨意。

“不錯。”

“我全是騙你們的,我暗中已經和江兆尹謀劃好,中秋宮宴那晚要讓李景淮當太子的美夢落空。”

袁霆琛正視她,供認不諱。

“殿下可是袁家,是整個西北軍的救命恩人,這是爹爹親口告訴我的,你怎麽能這樣對待救命恩人?!”

袁怡珺只覺諷刺不已,袁霆琛欺騙他們也就罷了,竟還對李景淮下那樣的毒手,讓她沮喪又震驚。

“他救了西北軍?”

“你怎麽不想想他是哪裏來的銀錢?這個圈套他又設下了多久,才讓父親那般愚忠于他——”

當年的事在江雲岫的相助下,袁霆琛已經查得一清二楚,李景淮用來救濟西北軍的那些銀錢,全是從邊疆将土的手中搜刮來的,裏面還有一部分是合該屬于西北軍的軍饷。

“不,這絕不可能——”

一時之間,袁怡珺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當兄長的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當初若非是我不在西北,絕對會阻攔你嫁給李景淮,誰曾想你竟看上了他?!”

提到此事,袁霆琛至今仍懊悔當時沒能攔住袁怡珺,不然也不會造成今日的慘劇。

“珺兒,如今你能撿回一條性命,咱們一家子都還好好的,這便是最大的幸事。”

袁霆琛握住她冰涼的手勸道。

“我絕不相信,我要回去找父親問個清楚——”

袁怡珺心中的信念崩塌,倒到軟枕上哭泣,全然聽不進袁霆琛半句話。

索性離回到西北還有好一段路程,在路上還能慢慢開導她,思及此處袁霆琛也不再強拗她接受這個事實。

只是回到西北要同袁随野解釋,或許要費不少心力。

不過比起一家人還能好好待在一塊,袁霆琛便覺此事辦得極為值當。

夜色深後,袁怡珺哭累了昏昏沉沉睡過去。

北齊帝病好後,将江雲岫叫到面前,那天夜裏多虧了江雲岫在,如今的北齊帝猶如驚弓之鳥,只信江家和袁家。

“陽兒的事,朕得給你個交待,她日後不再是你們江家的兒媳婦,朕會下道聖旨。”

事到如今,唯有安撫好江家,北齊帝才會覺得北齊江山有救。

“那太子殿下,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對于江雲岫來說,他最看重的是北齊帝對李承硯的處置。

若是北齊帝還如以前那般偏袒李承硯,那他今夜所做的一切便都白費了。

“廢去他太子之位,将他打發進翰林院反思半年,半年之後再出來。”

這段日子北齊帝想了許多,這是他想出的最兩全其美的法子。

“難道陛下還想将皇位交到大殿下的手上?”

江雲岫毫不避違問出聲。

“淮兒那個不孝子沒了,珩兒又尚小,實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選。”

正是因為如此,北齊帝才對李承硯留有餘地,便是想看半年後他反思得如何。

虎毒尚不食子,至少他沒同李景淮一般,做出逼宮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聽聞後,江雲岫沒再出聲。

既然北齊帝下定決心,他再多言只會惹他生疑,唯有将心思收起來。

午後,阮莞兒總算從軟榻上蘇醒過來,她已經昏迷過去好幾日,這幾日都是偶爾迷迷糊糊醒來,身上帶着一身汗珠,雲莺仍舊伺候在她左右,幫她喂藥擦身,這才讓她醒來。

“我,我這是在哪兒?”

阮莞兒睜開眼,入眼還是熟悉的紗帳,卻不敢相信自已還待在未央宮裏。

“娘娘,這兒就是未央宮呀,您的宮闱。”

見她睜開眼,雲莺總算松下一口氣。

“我,我還沒死?”

阮莞兒氣息微弱,不僅不信自已還在未央宮,更是不信她還活着。

“那夜娘娘昏厥過去後,陛下後來命人帶了太醫過來,将娘娘給救了過來,說明陛下心裏還是有娘娘的。”

雲莺邊抹淚邊告訴她實情。

聽到北齊帝的名字,阮莞兒別過臉去,仿佛不願聽到這個名字。

“他那般絕情,怎還會命人帶太醫過來?”

阮莞兒心裏不解。

“興許是舍不得娘娘,畢竟娘娘是三殿下的生母啊。”

雲莺能想到的只有這些。

“是了,他是看在珩兒的份上,才留了我一命。”

話落,她的淚珠也順着眼角滑落下來。

“娘娘既然醒過來,就別胡思亂想了,您還要陪着三殿下長大呢。”

這種時候,只有搬出李君珩,才能讓阮莞兒有振作起來的念頭。

“珩兒呢?”

說到這兒,阮莞兒十分想見到李君珩,日後她再也不能生兒育女,身邊便只有李君珩這麽一個孩子。

第 228 章 兩百二十八章:毒酒

第兩百二十八章:毒酒

“娘娘與大殿下做出這等穢亂宮闱的醜事,您覺得陛下會給您喝下什麽?”

劉瑾擺着架子,完全沒了往日在阮莞兒面前點頭哈腰的奴才樣。

“是,是堕胎藥…”

“這孩子已經有四個月大了,陛下怎能那麽狠心?!”

阮莞兒已經能隐隐察覺到小腹間傳來陣陣痛楚,這個月份的孩子要流掉,便等同于要了她的命…

“您猜的不錯,陛下賜的的确是堕胎藥,只不過這藥比堕胎藥還要厲害,這是藏紅花藥,娘娘喝下這碗藥,日後就再也不會懷有身孕。”

劉瑾緩緩朝她道出北齊帝的本意,臉上笑意猙獰得令人害怕。

“陛下,您竟對莞兒這般狠心——”

阮莞兒十指深深嵌入掌心裏,加之小腹下傳來的絞痛,令她疼得渾身顫栗。

緊接着,只見一股暖流自她雙腿間流出來,染紅了榻上的織錦被褥。

“啊——”

“啊——”

痛楚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阮莞兒的慘叫聲響徹在未央宮內,劉瑾命人守在未央宮外,不許殿內的宮人去請太醫。

未央宮的宮人們跪成一排,誰都沒想到未央宮的天變得這般快,前一刻還受北齊帝恩寵的阮妃,這會兒就被劉瑾灌下了藏紅花。

“娘娘,您忍一忍,忍一忍…”

雲莺爬到她跟前,拿絲帕給她擦拭額角上的汗珠。

阮莞兒疼得躺到軟榻上,唇色蒼白地看向被染紅的床榻對雲莺道:“雲莺,我怕是,怕是活不成了,若你見到大殿下,告訴他我對不住他,沒有保護好我與他的孩子…”

“娘娘千萬別說糊塗話,娘娘不會活不成,絕對不會的…”

盡管握住阮莞兒的手已經冰涼至極,雲莺還是邊掉淚邊寬慰她。

“我,我不行了…”

阮莞兒已然虛弱不已,就像是風中飄零的枯葉,下一刻便會掉落在地。

說完,她整個人昏厥過去。

“娘娘,娘娘——”

便是雲莺再如何叫喚都沒了動靜。

與此同時,崔姑姑跑進廣陽宮裏,朝跪在佛堂裏的淑妃焦聲回禀道:“娘娘,大事不好了,二殿下他,他被押入刑獄,陛下已經下令問斬了…”

“啪——”

霎時間,淑妃手中佛珠掉落的在地,四處滾散開。

“外面的動靜聲停了那麽久淮兒卻還沒來給本宮報喜,本宮便知道事敗了。”

淑妃跌坐在地,此刻便是念再多的經文都無用了。

“娘娘,要不您到陛下面前主動認罪,興許陛下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還能饒您一命…”

崔姑姑朝她下跪懇求。

“不必了,若是淮兒沒了本宮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思?”

淑妃心如死灰,早已沒了求生的念頭。

“可是…”

不等崔姑姑說完,只見劉瑾已經帶着人進來,傳旨道:“淑妃娘娘,這是陛下賜給您的毒酒,讓您三更前上路。”

說完,他朝後緩緩揮手,便見個小太監端着毒酒走到淑妃面前。

“劉瑾,今夜你可夠忙的啊。”

淑妃望向劉瑾,哼笑出聲。

未央宮傳出的事她已然聽聞,劉瑾處理完那邊的事便趕過來處置她,可不就是今夜皇宮之中的大忙人。

劉瑾皮笑肉不笑:“陛下還是顧念着與娘娘您的多年情分,給您留了個全屍,您就知足吧。”

淑妃與李景淮一般已經被定罪為反賊,北齊帝還願意給她留個全屍确實是法外開恩。

“哈哈,哈哈——”

淑妃仰頭大笑,笑完淚水也跟着掉落下來,她朝那端毒酒的小太監下令:“拿過來——”

那股子潇灑氣勢,倒是令劉瑾刮目相看。

“娘娘,娘娘…”

崔姑姑驚慌失措看着她,卻不能伸手阻攔。

“崔氏是宮裏的老人了,她跟着本宮這麽多年,從未當過幫兇,劉公公就饒她一命,讓她在廣陽宮裏守着吧。”

端起酒杯時,淑妃看了崔姑姑一眼,還是開口替她求了劉瑾這個人情。

“娘娘安心去吧。”

劉瑾如此說便是默許了。

淑妃閉眼飲盡杯中毒酒,下一刻唇角流出鮮紅的血,人便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娘娘,娘娘——”

崔姑姑跪哭在淑妃身前,俯首在地。

江雲岫處理完宮裏的事,回到臨安侯府已是後半夜,今夜臨安侯和顧氏都未到宮裏去,但宮裏頭發生的事他們都已然盡知。

“阿岫,笠陽她真的…”

最讓他們的震驚的,是笠陽與慕容淵暗中往來一事。

江雲岫點點頭,江聞笙只覺駭人聽聞,立刻拍桌道:“皇室這筆爛賬,竟将咱們臨安侯府牽扯進去,這休書明日你便下到皇家去——”

原以為皇家将笠陽許配給江雲岫是好事一樁,沒曾想卻鬧出這樣的笑話,江聞笙一生都在守護臨安侯府的榮辱,一夕之間功虧一篑,愈發惱恨自已當初讓江雲岫應下這門親事。

對着江雲岫,也覺虧欠。

“此事兒子自會去辦,夜深了,你們二老趕緊歇息吧。”

更深露重,江雲岫無法與他們交談甚多,打發他們先下去歇息。

“阿岫已經忙了一晚上,咱們就別再添亂了。”

顧氏幫着江雲岫說話,便是沒見笠陽跟江雲岫回來已不是什麽新鮮事。

發生了這樣的事,她怎還有臉回到臨安侯府來。

彼時懿祥宮裏的笠陽只恨透了自已,搭上慕容淵這趟賊船不說,竟還惹出這樣的醜事,她想再留在江雲岫身邊已然不可能。

“母妃,父皇會不會要了兒臣的命?”

笠陽顫顫巍巍問敬妃。

北齊帝說擇日再治李承硯和笠陽的罪,讓她心中愈發驚恐,李景淮已被下了問斬的旨令,他們又怎能被輕饒?

“你先別慌,你父皇既然沒有當場問罪,便是對你們尚有幾分情分在。母妃猜想他已下決心要取李景淮的性命,你們二人應當不會被問斬。”

畢竟北齊帝身邊的子女不多,若是連他們倆人都沒命,留在他身邊的人便屈指可數。

“即便是沒被問斬,兒臣也不想被發落啊…”

想到獄中的種種刑罰,笠陽便不寒而栗。

第 227 章 兩百二十七章:灌藥

第兩百二十七章:灌藥

“臣弟并非無憑無據。”

李景淮笑聲晏晏,自小到大李承硯都高他一截,他最想看到的便是李承硯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緊接着,只見淩霄從外面押了個人進來,正是一直跟在李承硯身邊的親信。

那親信被打得遍體鱗傷,見到北齊帝滿臉驚恐将李承硯暗中與慕容淵往來的事全都招供出來。

有人證在,由不得北齊帝不信。

“父皇,太子殿下行此通敵叛國的罪名,難道您還要留他不成?!”

李景淮發出輕狂笑聲,只等着北齊帝将李承硯抓拿歸案。

“你以為你就清白到哪兒去?”

李承硯眼見此事遮掩不住,索性同李景淮狗咬狗,看看北齊帝會站在誰那一頭。

“你與笠陽同流合污,讓她做你與慕容淵之間的眼線,你以為孤就沒有證據?”

霎時間,殿內之人無不震驚嘩然,沒想到慕容淵牽扯到一個李承硯還不夠,連李景淮和笠陽也牽涉其中。

坐在江雲岫身邊的笠陽怒目圓睜,雙手緊緊攥住衣裙,咬緊牙關不敢吐露出一個‘不’字。

“你,你有什麽證據?”

原以為能将矛頭對準李承硯,斷不想還能被他反咬一口,李景淮握住長劍的手有些發抖。

還不等笠陽反應過來,只見銀蝶從自已身旁往殿中央跑去,跪在地上一個勁地朝北齊帝求饒。

令人震驚的事一件接一件接踵而至,李景淮自知回力乏天,趁着衆人都驚慌之際,朝淩霄使個眼色,淩霄點點頭,走到外邊朝空中放出煙火,這是他們與袁霆琛之間的暗號。

袁怡珺知道煙火一放出,袁家便走上謀反之路,抓住碧珠的手悄悄往外退。

殿內諸人尚不清楚發生何事,只聽到外邊傳來震天響地的打鬥聲,火光從四面八方映照進來,幾乎要吞噬整個華清殿。

“去死吧——”

眼見外邊已經起事,李景淮揮起手中長劍,朝李承硯狠狠刺去。

李承硯身上的傷尚未痊愈,此刻被李景淮牽制住沒來得及閃躲,還是被他手中的劍在後肩上劃開一道口子。

皮肉綻開樣子令阮莞兒心下一驚,人直接昏厥過去。

“護駕,護駕!”

劉瑾忙着命殿內的小太監們過來給北齊帝護駕,誰也沒想到要去阻攔李景淮,唯有端妃護到李承硯身前,被李景淮的劍刺入肺腑,徹底沒了氣息。

場面一度變得混亂,李景淮殺紅了眼,見北齊帝被幾個小太監護着要從側門逃離,沖上前要取掉他性命,只見一把象牙扇淩空而出,将他手中長劍抵擋開,震碎在地。

“你?!”

今夜來參宴的王宮貴胄太多,李景淮一時竟忘了江雲岫也在此處。

“又是你來壞本王的好事?!”

江雲岫屢次三番得罪李景淮,他早已恨他恨得牙癢癢,獨手朝他劈去,卻見自已雙肩被人猛然擒住,令他只得收手往身後還擊。

衛臨與他對過十幾招後,将他生生擒拿住,再也掙脫不開。

“你瞧瞧外面,可還都是你的人?”

江雲岫讓他朝外探去。

“怎麽會這樣?!”

方才外面四面楚歌,李景淮只以為他們便要事成,沒曾想竟是空歡喜一場。

不多時,只見袁霆琛從外面跑進來,對着驚魂未定的北齊帝躬身道:“陛下,臣護駕來遲,宮內的叛軍已全被鎮壓住,一個也沒逃掉——”

“袁卿,你怎麽會在這兒?”

北齊帝狐疑地看着他,袁家與李景淮的關系不一般,李景淮敢起事,便是仗着有袁家在背後撐腰。

即便是失手,也能退到西北去占山為王。

“陛下恕罪,袁家上下全忠于陛下,無一人有二心——”

袁霆琛知道他話外之意,急忙開口替袁家解釋。

“沒有二心你怎會出現在盛京?!”

上次來京後袁霆琛明明已經離開盛京,沒有那麽巧合的事。

“陛下息怒,是臣命他留下來的。二殿下的事也是他告知臣,為的便是想将功贖罪,讓袁家無一人傷亡。”

江雲岫挺身為袁霆琛求情。

北齊帝将落在袁霆琛的目光落到江雲岫身上,他話裏雖未提到袁怡珺,可卻全然沒有漏過這個名字。

袁霆琛棄暗投明,便是為了救下袁怡珺,也為了替遠在西北的袁随野開脫謀反的罪名。

“起來吧。”

事到如今,北齊帝不得不放棄對袁家治罪的念頭,今夜若是沒有袁霆琛相救,只怕整個江山都要落到李景淮這個不孝子手上,相較之下,饒恕袁家還真不是什麽必須較真的事。

“多謝陛下寬恕——”

袁霆琛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下,更是僥幸好在聽了江雲岫的話,否則這個謀反的罪名會跟着袁家的世世代代。

“将這個逆賊押下去,擇日問斬!”

盯着狼狽落敗的李景淮,北齊帝氣就不打一處來,冷聲下令狠狠發落了他。

華清殿內李景淮的人也盡數被制服,至于李承硯和笠陽,北齊帝下旨擇日再好好給他們二人治罪。

今夜發生的事太多,他心力交瘁,命劉瑾扶着自已先回養心殿。

阮莞兒則被人帶回未央宮,還未等她醒過來,只見劉瑾帶着兩個小太監過來,闖入內殿。

“你們,你們要做什麽?!”

雲莺想要護主,卻被劉瑾一腳踹開,指向她怒罵:“吃裏扒外的狗東西,敢欺君罔上,陛下沒取你性命算不錯的了,竟還敢攔着?!”

“你們兩個,給我灌下去——”

言罷,他轉過身對那兩個小太監下令。

“不,不要,娘娘…”

雲莺想要爬上前,卻捂着小腹爬不起來。

“唔唔唔,你們,你們在對本宮做什麽?…”

被藥灌醒的阮莞兒掙紮着,打翻那小太監的碗,身上被灑了一身的藥汁。

“再灌——”

劉瑾再次冷聲下令。

只見那小太監再次倒下一碗藥汁,狠狠攫住阮莞兒下颌,往她嘴裏猛灌。

即便是阮莞兒再費力掙紮,也喝下去不少。

“咳咳咳——”

她纖細淨白的手指尖撐着床沿,瞪向劉瑾怒問:“你給本宮喝下了什麽?!”

第 226 章 兩百二十六章:逼宮

第兩百二十六章:逼宮

“父皇,今夜是中秋月圓之夜,兒臣也準備了一段舞要演給父皇看,望父皇笑納。”

歌舞結束後,李景淮突然站起身走到席間,朝龍椅上的北齊帝躬身請求。

“哦?淮兒也準備了歌舞?”

這一點,倒是在北齊帝的意料之外,原以為他不在宴席上發酒瘋也就罷了,沒想到還準備了歌舞助興。

“之前沒透露,便是想給父皇個驚喜。”

李景淮微微颔首,面上瞧不出任何一絲破綻,心裏卻在暗笑,等看完歌舞,只怕不是驚喜而是驚吓。

北齊帝和衆人都蒙在鼓裏,唯有江雲岫心裏清楚,一曲歌舞後,這宴席之上會發生怎樣慘絕人寰的事。

“那朕便看看,淮兒準備的是何舞。”

北齊帝仰頭發笑,饒有興致看着李景淮戴上面具,手舉木劍,與前來合舞的宮人一起,随着琴奏聲起舞。

笠陽坐在江雲岫身側,也沒想到李景淮為了今夜竟還編了一段舞,以此來誘出李承硯和阮莞兒的奸情。

臣子都興致高昂,皇子在臣子面前起舞是他們從未碰到過的事,只覺新鮮得很。

跳着跳着,北齊帝的臉色漸漸冷下來,全然看不見一絲喜色。

李承硯和阮莞兒也察覺到不對勁,倆人悄悄看向對方一眼,那些舞步就像是擊打在他們的心頭上,令他們心頭發緊,好似陷入一陣陣窒息之中。

李景淮在他排練的舞裏扮演的便是李承硯的角色,而另一位舞姬,則是阮莞兒的角色,倆人演繹出來的是皇子與妃嫔偷情的舞曲。

“這…”

臣子們也察覺出不對勁,臉色都紛紛變了,竊竊私語聲伴随着琴聲混在一起,北齊帝氣得臉色發青,卻仍強忍着沒叫停,硬生生看着李景淮将舞跳完。

“父皇可看得出這是什麽舞?”

李景淮事先沒告知,深意便在此處。

“淮兒,大喜的日子你能為朕跳舞助興,朕十分高興,你想要些什麽跟朕說,朕都滿足你。”

為堵住他的嘴,北齊帝先發制人,想用賞賜來壓制下李景淮此時心裏的念頭。

“兒臣想要的父皇不會給,只會給他——”

話落,李景淮伸手朝李承硯一指,諸人的目光都紛紛落到他身上。

李承硯緊緊握住藏在袖中的雙拳,仍舊保持面上鎮定,李景淮要做什麽他一清二楚,只是尚不能失去九五之尊的風度。

“啪——”

“來人,将二殿下帶下去,你想要撒酒瘋回府上去撒,這兒是皇宮!”

北齊帝重重拍桌,命人進來将李景淮帶走,生怕鬧出他控制不住的局面。

“父皇,到了今時今日您還要維護您這個與後宮妃嫔偷奸的兒子,您心胸可真夠寬廣的,連那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您也能忍着!”

趁着侍衛們湧進來之前,李景淮将這番話一口氣怒斥出聲。

在場之人無不睜大雙眸,誰都料想不到堂堂太子殿下竟會和後宮妃嫔狼狽為奸,還懷了子嗣,簡直是荒唐至極——

“人呢?都死哪兒去了?!怎麽還不來!”

北齊帝氣得渾身顫抖,這樁皇室醜事他壓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将這件事壓下來,想不到今夜竟被李景淮全盤托出,全然不給他反應的餘地。

“父皇不必叫了,外邊的侍衛全被兒臣給鎮壓住了,今夜父皇若是不給兒臣個交代,兒臣絕饒不了這個敗壞皇室名譽的人——”

李景淮手中木劍陡然被拆斷,一把長劍脫殼而出,明晃晃架到李承硯的脖頸上。

“啊——”

在場妃嫔驚叫出聲,阮莞兒更是吓得幾欲暈倒過去,生怕李承硯有個三長兩短。

“二殿下息怒,您與太子殿下是手足,萬不可做出弑皇子的罪事。”

大臣之間,有人出言勸解。

“此事陛下自有定奪,殿下萬不可犯這樣的糊塗。”

一時間,全是勸李景淮放下長劍的話語。

“一幫老家夥,你們全是看在父皇疼愛李承硯的份上才這般出言,還不全是為了你們的仕途?!”

李景淮回過頭,惡狠狠瞪向那些人面獸心的家夥。

“二殿下,你若是想洩恨盡管沖我來,別傷了硯兒!”

驚恐之餘,端妃回過神色,朝李景淮下跪求情。

“端妃娘娘,你就別演戲了,李承硯和阮莞兒的奸情你最知曉,是不是斷定此事不會東窗事發,才暗中默許他們二人偷情。”

見到端妃下跪求饒,李景淮眼裏露出興味。

“不,絕沒有的事!”

到了此刻,端妃只能将牙咬碎咽回肚子裏,死也不能将此事認下。

“難怪李承硯敢如此膽大妄為,都是您這個母妃打的掩護,只怕父皇還蒙在跪鼓裏吧?”

見端妃趕着上來求死,李景淮自然不會落下她。

“你想怎麽樣?!”

此刻宮廷裏全是李景淮的人,北齊帝只好先緩和下情緒同他談條件。

“廢了太子,立兒臣為太子!”

“父皇放心,皇位還是父皇的,只是您得下一道聖旨告知衆人,日後只會将皇位交到兒臣手上——”

李景淮握緊手裏長劍,在李承硯脖頸上劃開一道口子。

“若是,朕不允呢?”

衆人的心都懸了一刻,北齊帝仍舊死咬住牙不願松口。

李景淮笑了笑,語氣輕狂:“若是不允,兒臣只好血濺這華清殿。”

“你以為你殺了你皇兄,這皇位便能拿到你手上?這兒有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別說是皇位,日後這太子之位你坐都坐不安穩。”

北齊帝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之人,尚不會被這點血給吓到。

“是麽?”

“倘若是皇兄暗中與南燕太子往來呢?父皇也不在乎?”

李景淮冷笑着看他。

“二皇弟,無憑無據的事你可不要亂說——”

李景淮牽扯出自已與阮莞兒的奸情李承硯尚沒這般激動,唯獨在說出慕容淵的名字後,臉色肉眼可見變得驚慌起來,顯然是做賊心虛。

此事不僅令滿朝臣子嘩然,笠陽亦是陷入震驚之中,她想不到不僅李景淮瞞着她,就連慕容淵也瞞着她——

第 225 章 兩百二十五章:舍不得了?

第兩百二十五章:舍不得了?

袁霆琛站在江雲岫身邊,開口問:“怎麽?舍不得了?”

空蕩蕩的城門上,只站着他們倆人。

江雲岫已經在這站了有一個時辰,生怕錯過沈樂窈出城的馬車。

“事情準備得如何?”

這段時日,袁霆琛暗中盯着李景淮,對他的動向十分清楚。

“再過幾日便是中秋月圓夜,他定會在中秋夜宴上有所舉動。”

袁霆琛将他打聽來的回禀給江雲岫。

“到時候非但要掀翻李景淮下的這一盤棋,李承硯也絕不能逃過去。”

江雲岫冷下眉睫,皇家的兩位殿下都背叛了北齊,落在江雲岫眼裏,是一個都不該留——

“可陛下不是偏袒李承硯?”

“若是兩位殿下同時出事,只怕陛下狠不下這個心。”

北齊的江山,總要有人來接手,北齊帝不會任由江雲岫料想的局面發生。

“陛下疑心深重,便是這回牽制不住李承硯,也能在他心裏埋下這顆種子,日後李承硯想将皇位拿到手上,只會難上加難。”

北齊帝的心思江雲岫猜得到,更深知他對李承硯偏袒到何種地步。

李承硯和慕容淵暗中往來一事若不趁着這次抖露出來,日後再尋機會只怕會難上加難。

“好!”

袁霆琛與他一般心裏記挂着北齊安危,未有猶疑應聲出口。

“阿岫——”

不多時,只見石階上傳來裴佑丞的聲音。

江雲岫和袁霆琛紛紛往前探去,只見裴佑丞帶着裴嘉韻,雙雙朝他們走來。

“沈小姐可是離開了?”

裴佑丞大聲喘氣,手扶在城牆之上,看得出來他們是一路快馬加鞭趕過來的。

“阿窈呢?”

連帶着裴嘉韻,都是一臉焦灼。

“他們一個時辰前便出城了。”

袁霆琛朝江雲岫看一眼,将沈樂窈已經出城的消息告訴他們。

“她走了?”

裴嘉韻沒想到沈樂窈會離開得這般快,她原本還想來與她道別,這才拉着裴佑丞将她帶過來。

“離開盛京的事她不想宣揚,故而才沒告訴你。”

江雲岫開口替沈樂窈說話。

“是啊,她這是迫不得已離開,又怎麽忍心讓你知道。”

眼見裴嘉韻肉眼可見的失落,裴佑丞站在一旁柔聲勸她。

“我們好歹也是姐妹一場,她怎能如此狠心?!”

裴嘉韻性子剛烈,見不上沈樂窈的面心裏生出陣陣怨氣,便也随口發洩出來。

“長姐,既然她已經出城,咱們便先回去吧。”

裴佑丞見她這副情緒激烈的樣子,語氣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都怪你,不早告訴我,人都走了你才告訴我!”

見到裴佑丞站在自已眼前,裴嘉韻氣就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擰住他耳朵,疼得裴佑丞哇哇叫。

“咱們趕緊回家去,回到家裏你想怎麽動手就怎麽動手,千萬別在這動手啊!”

這麽大的臉裴佑丞在外邊丢不起,懇求她回到家裏再鬧騰。

“大人,少將軍,我們先走一步!”

離開前,裴嘉韻還不忘同江雲岫和袁霆琛行禮告別。

“哎哎哎,別擰了。”

裴佑丞想好好同她們說句話都不行,被裴嘉韻擰着就走。

“長姐,日後在外邊能不能別這麽對我,尤其是在阿岫面前,他會取笑我的!”

裴佑丞自小和江雲岫一同長大,倆人不僅是兒時好友,如今更是同僚,他好不容易有點作為,這下又要在江雲岫面前擡不起頭。

裴嘉韻見馬車遠離城門,方松開手,眼神變得柔和下來。

裴佑丞只顧着揉耳朵,并未發覺她神色有變,見轎辇內安靜下來,才想起擡眼看她:“你怎麽了?怎麽突然這麽看着我?”

她的眼神裏,滿是打量之色。

“江兆尹怎會同少將軍在一塊?”

裴嘉韻方才的埋怨之色蕩然無存,只盯着他看,像是要洞察到他內心深處。

“這我如何知曉?我也是今夜同你過去才發現他們兩個在一塊。”

裴佑丞并未察覺出有何不妥之處,反而覺得裴嘉韻有些大驚小怪。

“我可警告你,敬妃是咱們的姑母,笠陽與咱們是表親關系,皇家與忠勇侯府大有牽連,父親和大哥哥還在朝為官,你別摻和進他們的事,知不知道?!”

裴嘉韻将裴佑丞帶走,便是察覺到江雲岫和袁霆琛碰頭不太對勁,忠勇侯府與他們不一樣,不能趟進這趟渾水。

“阿岫和袁霆琛也一樣是在朝為官啊,為何他們能做的事我卻做不了?!”

裴佑丞不樂意聽到裴嘉韻如此言說,語氣都變得惡劣起來。

“他們是臣,我們是皇親國戚,如何能相提并論,你若是給忠勇侯府招來禍事,父親他們都不會放過你!”

裴佑丞最近在幫着江雲岫查李承硯的事,這些裴嘉韻早就知情,只是一直沒提醒他。

今夜見到袁霆琛也在,她便深知此事不簡單。

“我又不會那麽沒分寸!”

知道在她眼裏自已還是個不知輕重的少年郎,裴佑丞滿臉不樂意。

“阿丞,你就聽長姐一句勸。”

見裴佑丞心中湧動着一腔熱血,裴嘉韻很是寬慰,只是忠勇侯府的一切都是依仗皇室得來,她的心緒極為複雜。

“我知道了。”

到了這份上,裴佑丞只得先答應下來。

幾日後,北齊帝在宮廷內舉行中秋佳節夜宴。

今年添了李君珩一位殿下,阮莞兒腹中又在懷身孕,他龍顏大悅,将這場宴席舉辦得極為盛大。

李承硯在府上養了一段時日的傷,此刻也能出現到宴席之上。

李景淮看着春風得意的李承硯,心裏恨得牙癢癢。

尤其是在得知他要迎娶林逾靜之後,更是恨不得立刻在早朝上把倆人的醜事揭露出來,好在被笠陽勸住留到了今夜。

“殿下,先喝點酒壓壓火氣。”

袁怡珺知道他心裏在想着什麽,奉上杯酒水,讓他克制住胸腔內的怒火。

“嗯。”

李承硯看向她,接過酒盞仰頭飲盡杯中酒。

不多時,前來參宴的王宮貴胄們都到齊後,北齊帝和阮莞兒也來到宴席之上。

歌舞聲在席間蔓延開,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令衆人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