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章 :将她嫁給旁人

第一百九十章:将她嫁給旁人

如往常一般,沈樂窈原也以為今夜在冰泉別院會過得十分平靜,卻不想後半夜被一陣打鬥聲吵醒,還未等她亮起火燭,已被人擊中後脖頸,下一瞬昏倒過去。

楹月醒過來時天已大亮,還是在衛臨的叫聲中才醒過來,看到江雲岫她恍然想起昨夜發生的事,跪到江雲岫面前回禀:“大人,昨夜別院裏突然闖進來一夥人,将小姐給綁走了!”

她邊說,邊忍不住抹眼淚。

見到院內的打鬥痕跡江雲岫已猜想到是怎麽回事,此刻聽到楹月的回禀,臉色變得愈加黑沉。

對方既然沒有直接要沈樂窈的命,便是要留着她的命跟他談條件的。

“回侯府——”

不消一刻,他冷聲下令。

衛臨含糊應下,接着寬慰楹月:“你先回沈家去,有什麽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嗯!”

楹月爬起身子,對着他着急忙慌點頭。

江雲岫既然知道要回侯府,便說明他知道沈樂窈的下落,楹月強迫自已穩下心神,先帶上行李回了沈家。

兩個時辰後,正在澤蘭院內用午膳的笠陽,聽到外面傳來陣急促腳步聲。

她剛放下手中銀筷,那抹紫色錦袍便出現在她眼前。

“本宮還以為夫君不會再來這澤蘭院了呢。”

她稍稍擡眸,凝向他。

這回的她沒有再擺低姿态,帶了高高在上之感。

“把人放了。”

江雲岫面色冷峻,唇齒冷冰冰溢出這四個字。

“夫君怎麽就知道人是我抓的?”

笠陽反問。

“你想怎麽樣?”

江雲岫懶怠與她多費口舌。

“既然是有求于本宮,總該多些耐性才是。”

不多時,只見銀蝶添上副碗筷,擺明是要江雲岫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和笠陽吃頓飯。

“嫁入侯府這麽多日,夫君還未同本宮用過膳。”

話落,她示意他坐下。

江雲岫盯着她這副不慌不忙的樣,咬咬牙後只能坐到椅凳上,拿起碗筷用膳。

“這樣才像夫妻。”

笠陽亦是拿起眼前碗筷,如同尋常人家的夫妻般幫他夾菜。

靜默不語的用完一頓飯,江雲岫反問她:“人呢?”

她沒有那個将沈樂窈綁走的本事,唯有可能是李景淮亦或是慕容淵在背後幫她。

“本宮想了個法子。”

接過銀蝶遞過來的茶水簌了口,笠陽才緩緩道。

江雲岫唇角繃成一條直線,眸中惱怒之色隐現。

笠陽起身走到他身後,俯身低語:“便是将沈樂窈嫁給旁人,這樣你既娶了本宮,她又另嫁他人,這樣豈不是更好玩?”

“你敢?!”

霎時間,江雲岫狠狠攥住她細腕,好似要将她細腕捏斷。

疼痛從細腕上傳來,笠陽咬牙冷笑:“夫君弄疼我一寸,我便弄疼沈樂窈兩寸,讓她加倍奉還,可好?”

江雲岫眸光一寸寸生冷,挑釁的話語充入耳中,他很快松手。

“看來夫君真的很心疼她。”

“身為你的正室,本宮如何能受得了自已的夫君心裏有旁人,還這般在乎她?”

“夫君還是趕緊走吧,再不走本宮保證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她——”

笠陽站直身子,眼神冰冷至極。

江雲岫握緊雙拳,想不到笠陽竟想出這般惡毒的心計,他再待在這也無濟于事。

心下沉了沉,江雲岫沒再多留。

他回了京兆府,命府上在京中的眼線都多加留意沈樂窈的下落,一旦見到人便立刻來朝他禀告。

江雲岫離開後,笠陽動身入宮。

彼時的蕭千帆,人剛從未央宮出來便被銀蝶帶到梅園。

繞過假山石後,看到笠陽站在眼前,蕭千帆急忙跪下行禮。

“本宮聽說你與沈樂窈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

笠陽盯着地上跪着的人。

上回章太醫的事過後,她曾命人暗中查探是誰向江雲岫通風報信,最後竟查到是蕭千帆所為。

原本以為他不過是太醫院一個小小的禦醫,不想被笠陽查到他自小便與沈樂窈相熟,沈樂窈體內的毒被解,他立下的功勞最大,倒讓她誤以為是章太醫所救治。

蕭千帆知道笠陽嫁給了江雲岫,對她提起沈樂窈一事極為警惕,但蕭家與沈家是世交乃是事實,這一點便是他要否認也否認不了,只得颔首道:“不錯,我與阿窈自小一塊長大,與她十分相熟。”

“本宮還聽說你對她心生情愫,極為愛慕,只是她對你卻沒那個心思。”

說到此處,她微微斂眸:“若是本宮給你們倆人點鴛鴦譜,讓你娶了她,你可願意?”

這番話來得太過突然,蕭千帆一時之間竟沒反應過來。

“蕭禦醫,我們公主問你話呢。”

銀蝶見他默不作聲,提醒他一句。

“若是能娶到阿窈臣自然高興,只是這也要看阿窈的意思,她若是不情願,臣不能強求。”

回過神色,蕭千帆很快回話。

“你不必管她的意願,只需照本宮說的做即可。”

知道他求之不得,笠陽擺出上位者的姿态。

“可是阿窈她…”

沈樂窈的心意蕭千帆明白,更何況她和江雲岫是那樣的關系,江雲岫也不會答允。

“本宮說了讓你只用聽本宮的即可,本宮說什麽你便做什麽,否則沈樂窈便沒命了——”

想不到他是個榆木腦袋,笠陽沒了那個耐性,語氣惡毒般說出這番威脅他的話。

“阿窈她怎麽了?”

此話一出,蕭千帆才意識到沈樂窈出了事。

“明日你便到沈家去提親,帶多少聘禮是你的事,你既然那麽喜歡沈樂窈,想來也不會少給。”

“給了聘禮後,盡快與沈家人商議成親的事。”

沈樂窈在沈家不受重視,沈老夫人巴不得沈樂窈嫁給破落戶,這些笠陽都知道,讓她嫁給蕭家也成全了沈家人的心意。

“聽明白了麽?”

見他尚有猶疑之色,笠陽冷聲叩問。

“臣,遵旨——”

蕭千帆心下一驚,只得先應下來。

待笠陽離開後,蕭千帆急忙動身去找江雲岫,想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笠陽讓他迎娶沈樂窈,無非是為了拆開沈樂窈與江雲岫。

夕陽西下,蕭千帆出了宮門,坐上車辇往京兆府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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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9 章 :擒住她雙足

第一百八十九章:擒住她雙足

夜半子時,慕容淵一臉餍足起身,背對笠陽穿上錦袍,轉回身看到哭得梨花帶雨的笠陽,慕容淵臉上一片譏诮,“公主哭成這樣是給誰看的?你這眼淚還是留着回到江雲岫面前哭吧,興許他會有那麽一絲憐憫你。”

聽到他這番難聽的挖苦聲,笠陽抹去臉上淚珠,要叫銀蝶進來時,慕容淵已經蹲下身子,親自給她玉足穿上鞋履。

笠陽微怔住,不想接受他的觸碰,卻還是被慕容淵一把擒住她雙足,任憑她如何掙紮也掙脫不開。

知道自已較勁不過他,笠陽只好作罷。

慕容淵極有耐心地給她穿上鞋履,不讓她有半分不舒适。

笠陽扭臉看向別處,并未将他這副小心細致的樣子收入眼底。

“好了,公主先走。”

見他穿好鞋履,笠陽胡亂穿上外衣,迫不及待從殿內逃離。

銀蝶見到笠陽逃也似的從裏面出來,再看到這副哭得鼻尖通紅的樣,便知道她和慕容淵鬧得不愉快,忙上前道:“公主,奴婢送您回去。”

笠陽仿若聽不見似的,奪過她手中照明的燈籠快步離開。

“去查一查,看江雲岫在京郊有沒有住處?”

待外面動靜聲消失,慕容淵開口朝暗處的人下令。

“是——”

只聽到陣回應聲,卻不見那人蹤跡。

再掃視一眼這廢園,慕容淵擡步離開。

車辇快回到臨安侯府時,笠陽收起面上愁容,讓春凝用胭脂将臉上哭痕遮住。

“公主,您不必太過憂心,這些日子江兆尹都未宿在侯府上,今夜也定不會過澤蘭院去。”

知道笠陽是怕江雲岫見到她這副樣子,銀蝶邊幫她上脂粉邊寬慰她。

豈料,這番話卻沒惹來笠陽的歡喜,反而令她勃然大怒,她揚手朝銀蝶甩去一巴掌。

“啪——”

霎時間,只聽到震懾人心的一道脆響,銀蝶的臉頰剎那間落下道紅印。

銀蝶手中的胭脂盒子被打翻在地,裏面的胭脂水粉灑落出來,她還未來及顧及臉頰疼痛,見到胭脂灑了一地,只得率先跪倒在地求饒,淚水撲簌撲簌往下掉落。

“公主饒命,是奴婢說錯話了…”

她身子抖如篩糠,眼睫挂滿淚珠。

“以後別讓本宮再聽到這樣的話,本宮是阿岫的正妻,他不來澤蘭院難道是什麽好事不成?!你再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本宮割了你的舌頭——”

笠陽怒火中燒,她取來靶鏡,看到臉上一面紅一面白,冷聲勒令她:“還不快幫本宮畫好——”

“是…”

銀蝶只得取出新的胭脂,小心翼翼幫她抹好臉上的粉。

車辇停到臨安侯府前時,銀蝶才剛将地上灑落的胭脂收拾幹淨。

她顫顫巍巍下了轎辇,扶着笠陽入府。

回到澤蘭院外,發現裏面亮着燈盞。

笠陽黯淡的神色一喜,慌忙提起裙擺飛快走入院中,發現江雲岫正坐在屋內,明顯是在等她。

“阿岫?”

她上前喚他,面容又驚又喜。

“你回來了。”

江雲岫放下手中文書,看到他邊上空了的茶盞,笠陽便知道他來了應該有好一陣。

“我,我今日回了宮裏一趟。”

情急之下,笠陽胡亂找個借口搪塞他。

見到江雲岫突然出現在澤蘭院她心中太過驚喜,一時之間竟忘了時辰。

彼時已是子時三刻,大半夜的一個婦道人家剛從外邊回來,總說不過去。

“回宮?”

江雲岫聞到她身上的胭脂香味,再擡眸看向她,昏黃色的燭光照明下,是一張剛剛抹過胭脂的臉。

若真是剛從宮裏出來,為何要忙着裝扮自已,她這張臉又不是見不得人。

“是午後母妃派人來叫我入宮的,她這些日子太過煩悶,想讓我進宮陪她用晚膳,我與她太久沒見這才上了興頭忘記時辰。”

笠陽絞着手指頭解釋,像是個犯錯的孩子。

但這些解釋落在江雲岫耳中卻像個笑話,他兀自笑出聲:“本兆尹沒有同公主追究,公主何必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

笠陽愣了愣,一時噎住。

“你去哪兒本兆尹并不關心,我今夜來只是想告訴你一聲,日後別再去瓊華庭煩母親,讓她再插手你我二人的事。至于你想幹什麽?與誰待在一塊,本兆尹都不在乎。”

轉告完,江雲岫斂眸起身,從她面前離開。

“別走…”

想到方才在廢園裏受到的屈辱,見到自已心愛之人從自已眼前經過卻不聞不問,笠陽鬼使神差般跑上前,摟住他腰身,将他禁锢在自已懷裏。

江雲岫皺緊眉心,低眸看她緊箍住自已腰身的雙手,一絲縫隙也沒留。

“本宮嫁給了你,你便該對本宮負責,這裏才該是你過夜的地方…”

笠陽聲音哽咽,用懇求的語氣挽留他。

“公主找錯人了。”

毫不留情地拿下她的手,江雲岫轉過身看着她這副滿臉委屈的樣,眼神冰冷無溫:“既然要嫁給我,便該知道要面臨這樣的下場。”

“更何況,你我都不是身子清白之人,又何必還假惺惺演這些?”

話落,他嗤笑出聲。

笠陽驚愕原地,質問他:“你早就知道?”

“本兆尹早就說過,公主別将人當傻子。”

江雲岫轉過身,留給她的只有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笠陽狠狠攥緊手指尖,爾後跌坐回冰冷的椅凳上。

三日後,沈樂窈命楹月收拾東西,打算明日動身回沈家。

“小姐,想不到咱們只在這冰泉別院住一段時日,竟多了這麽多東西。”

楹月聽她的話在收拾東西,卻發現多了許多物件,都是江雲岫買給沈樂窈的,生怕她在這待得煩悶。

“走帶上吧,別落下了。”

只要是江雲岫買來的沈樂窈都極為愛惜,想帶回驚蟄院好好收着。

“奴婢省得。”

楹月知道她愛惜,話裏滿是笑意。

衛臨一早便帶話來,說江雲岫今夜在城內有事不能前來,明日再來冰泉別院送沈樂窈一道回城。

他這段日子進進出出的,已十分不易,沈樂窈也不願他多奔波。

第 188 章 :無法清清白白抽身

第一百八十八章:無法清清白白抽身

“笠陽。”

繞過前邊廢棄的宮牆,看到園內的一處宮廊下亮着燈光,慕容淵便知道是笠陽在這兒等他。

在宮廊下提着燈籠的是銀蝶,聽到慕容淵的叫聲她上前行禮,替他照亮腳下的路,帶他來到殿內。

方才聽見慕容淵叫聲笠陽的心顫了一下,但想到倆人那捉摸不清的關系,她握住桌沿的手指尖又不可自抑蜷縮起來,藏在掌心內。

慕容淵這麽久沒見到她,這道叫聲裏透露出的思念笠陽心裏十分清楚,只是她如今不僅是北齊的公主,還是江雲岫的正妻,不能再如以前那般對他放縱,縱容他沒有邊界的對待自已。

“殿下去見過太子妃了?”

笠陽與他保持着距離,這麽多日未見沒問他近來過得如何,倒是先問起魏如意的事。

而事關魏如意,必定事關沈樂窈,那與江雲岫還是脫不了幹系。

“不錯,孤去了沈家一趟。”

見她這般生疏,慕容淵收起內心深處的歡喜,亦是與她保持距離,在她對面坐下。

銀蝶早已準備好茶水給他,還有笠陽特地給他準備的點心。

“她可有說出沈樂窈的下落?”

笠陽斂緊眸色,她想知道的只有這個。

“未曾。”

慕容淵搖了搖頭,眼神緊盯她不放。

笠陽神色肉眼可見的失望下來,她還想着魏如意那邊能有消息,這樣與江雲岫還有條件可談。

眼下沈樂窈在他身邊,笠陽便是徹底沒了籌碼,她這個正室夫人當得也着實無趣。

除了整日守着個空房,其他什麽也沒占到。

“公主如願嫁給了江雲岫,怎麽瞧着還不高興?”

慕容淵知道事情真相,卻還要當着她面挖苦她。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笠陽咬咬牙,憎恨他這副嘲諷自已的面孔。

“既然不讓孤提,那你将孤叫來做什麽?”

慕容淵卻是不解了。

笠陽噙下眸,從袖中拿出李景淮交給她的東西,遞給他。

慕容淵拿到手裏打開看,發現上面畫的是一張兵符的圖案。

“西北軍的兵符?”

西北軍與南燕交戰多年,慕容淵一眼便能認出來。

“不錯,你既然來了,便抽空去見皇兄一面,他會同你說清楚。”

笠陽只說了這麽幾句,并未透露過多,具體的還要他與李景淮面談。

“還有一件事。”

眼見他等着自已開口,笠陽知道瞞不過他,只得帶着懇求的語氣道:“沈樂窈的事,你能否幫我解決?”

此事拖得越久,江雲岫的心越不在她身上,笠陽生怕再拖下去自已更沒了勝算。

“江雲岫的心意公主已經瞧得一清二楚,何必還要勉強?”

慕容淵沒有答應她,看着她這副困囿其中的模樣,他恨鐵不成鋼,卻知道自已左右不了她。

“如今本宮已成為他的妻,這同以前便極為不一樣,這放在以前本宮想都不敢想。”

“既然我與他結為夫妻,本宮便要将他牢牢攥在手裏,誰也別想奪走——”

豈料,笠陽的話語卻更刺痛慕容淵的心。

他大老遠從南燕趕過來,不是為了聽她說這些與別人你侬我侬的話語,而是想看看她待自已的心意有沒有轉變。

見她還如以前那般執着,慕容淵藏在心裏的那點期待瞬時消失殆盡。

“公主有沒有想過即便是沒了沈樂窈,江雲岫的心思也絕無可能會放在你身上?”

“不管你是不是他的妻,只有你看重這個身份,或許他從未将這個身份放在眼裏。”

否則江雲岫也不會接下那道聖旨,在他眼裏,這樁親事不過是走個過場,就算娶的是別人他也會欣然接受。

“你只要幫本宮處理了沈樂窈便可——”

“其他的事不必你操心,本宮只會去辦——”

笠陽聽不進他這些話,一心只想拆開或許此刻尚膩在一處的人。

“孤讓魏如意來幫你,已是對公主仁至義盡,公主就別再得寸進尺——”

殊不知,這回的慕容淵卻沒答應她,反而拒絕得十分幹脆。

“你,你不打算幫本宮?”

這出乎笠陽的意料之外,她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慕容淵也會對自已說出這樣的話。

“無論孤做什麽公主都看不到孤的心意,孤又何必再費力讨好?”

言罷,他斷然決然起身,不打算再與她在此處耗下去。

“趙遠舟——”

笠陽顫抖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倆人仿佛又回到過去那段時光,尤其是置身在這熟悉的場景之中。

“你為何不幫本宮?”

“本宮身邊只有你了。”

“笠陽的身邊只有你了。”

幫她留住江雲岫,讓他心甘情願留在她身邊,向來只有慕容淵肯出手幫她,而且最為了解她內心深處的所思所想。

笠陽對他的依賴遠超出自已設想的範圍之外。

這幾道質問聲令慕容淵離去的腳步停下,他最見不得笠陽這樣。

而顯然,笠陽內心也清楚自已怎麽做會換來他的心軟。

見他停下腳步,笠陽知道主動權還掌握在自已手裏,她淚眼模糊道:“你會幫我的,對麽?”

慕容淵轉過身,大步上前将人擁入懷裏,下一瞬,他大掌捧住她臉頰,不由分說吻上去。

“唔——”

他突如其來的熱吻令笠陽招架不住,她時刻謹記自已如今的身份,不想再用這樣的身份與他糾纏不清,就在她咬住他唇瓣,想要以此來叫停他時,慕容淵率先松了口,俯身到她耳邊咬耳:“想讓孤出手相幫,公主便拿出誠意來。”

“空手套白狼,孤也不是好惹的——”

說到最後一句時,笠陽甚至能聽見他咬牙的聲音。

她神色微顫,知道自已趟上這趟渾水便無法清清白白抽身,閉了閉眸,只得任由他剝去自已身上衣裳。

殿內的燈光暗下,笠陽被他抱到榻上,忘我又盡情地占有,她沒想到嫁給江雲岫後,江雲岫沒碰她一根汗毛,最後還是被慕容淵奪了去。

銀蝶提着一盞昏暗的燈籠等在外邊,聽到裏面傳出的喘息聲,只得焦灼地守着。

第 187 章 :扭動

第一百八十七章:扭動

“別,你還要動身回京呢。”

察覺到他的手在自已身上游離,沈樂窈睡眼惺忪斂緊自已衣襟,想借此來打消他的念頭。

“還早。”

江雲岫示意她看一眼外面的天色。

屋內燭光朦胧,蒙了一層紗帳後更顯夜色皎皎,沈樂窈順着他視線往外看,天邊确實還是暗的,還有一個多時辰才天亮。

看他這意思,是不給碰不會輕易罷休的了。

“再睡會兒,一會兒天就亮了。”

沈樂窈還想再與他拉扯,可惜江雲岫沒給她這個機會,大掌握住她斂緊衣襟的手,欺壓而上。

他灼熱的呼吸從面頰上迎面吹拂而來,沈樂窈還未反應過來,他的吻就順着他氣息落了下來。

主動權被他拿在手裏,沈樂窈成了被動的那一個,只能任由他攻城略地。

半個時辰後,外面傳來衛臨的敲門聲:“大人,該起身了。”

若是算上他梳洗換衣的時辰,這個點也該起身了,那樣回城的時間才充裕。

“滾。”

平時裏頭都傳來江雲岫冷淡的回應聲,今日可倒好,直接讓衛臨滾了。

衛臨聽出他話裏的不耐煩和氣惱,趕忙縮着腦袋退下。

恰好碰到端着熱水要進屋的楹月,“趕緊走罷,裏頭正忙着呢。”

衛臨拉着楹月往後頭走,遠離眼前緊閉的屋門。

“怎麽了?”

楹月還一頭霧水,待見到衛臨抓耳撓腮的樣,臉色‘噌’地一下漲紅起來,再也不敢多問了。

此時的屋內,沈樂窈因着衛臨的突然到來而嬌羞不已,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但看着眼前這人一臉肆意妄為的樣,倒是将心裏生出的氣撒到他身上,身子扭動一下,想要避開他的觸動。

豈料她這一下舉動卻像是要了江雲岫的命,身子顫了幾下後沈樂窈也跟着生出歡愉之色,倆人都雙雙軟下來。

“江兆尹是不是該梳洗了?”

“不然就真來不及了。”

沈樂窈見躺在身上的人還不願動,搖了下他肩頭。

她還從未見過江雲岫這孩子氣的一面,倒是生出幾分新奇看着他。

“你說什麽便是什麽。”

得了沈樂窈催促,江雲岫很快起身,往淨室內走去。

楹月還從未在這麽早的時候進來放過洗澡水,進來時眸光一直低垂着不敢亂看,生怕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待屋門合上,沈樂窈才來到江雲岫身邊,同他一起共浴梳洗。

“我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再過兩日想回沈家去了。”

如今沈樂窈在冰泉別院休養的消息沒有一個沈家人知道,只有沈鈞儒在江雲岫的施威下對王氏隐瞞了沈樂窈在外頭的真相。

想着魏如意應當也将養得差不多,沈樂窈生怕露餡,還是想早些回沈家。

“你真想回去?”

知道她放心不下沈家那些鋪子,江雲岫也不能強留她,她老待在這也不是個法子。

“嗯!”

沈樂窈眨眨眼,眼神篤定。

“那好,到時候我送你回去。”

江雲岫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城。

“好。”

唇角漾開笑意,沈樂窈替他擦拭身子,外面天已大亮,再不快些恐怕他要更趕時辰了。

輔國公府。

魏如意身子養了一段時日後已經能下榻,她手中的家權自從北王氏奪去後,她住的西廂院便極少有人問津。

直到這日夜裏,府內突然闖入抹身影,守在屋門外的春凝見到來人,臉色驚詫般跪下行禮,喊了聲:“殿下!”

來的人正是慕容淵。

“殿下?”

坐在屋內的魏如意神色一滞,趕忙從榻上起身,想要往外相迎時,慕容淵卻已來到她跟前,她只得匆忙下跪行禮。

“起來吧。”

慕容淵步履匆匆,當着她的面坐到茶榻上,瞧他這風塵仆仆的樣子,便知道他剛到盛京。

魏如意趕忙起身,給他倒下杯熱茶。

“孤聽說你中毒了?中的還是你下給沈樂窈的毒?”

慕容淵邊拿起茶盞邊問她。

眼神只從她身上掠過,并未多作停留。

“太子殿下是,從公主那兒聽來的麽?”

魏如意只将自已中毒的事告知給了笠陽,不是笠陽說出去的還會有誰?

“你先別管是誰告知本王的,難道孤的太子妃中毒了孤還不能知道?”

這下,慕容淵的眸光總算落到她身上,想看看她有何反應。

“妾身知錯了,是妾身勞殿下挂心了。”

魏如意聽不出他話裏有關切之意,只覺他是在指責,指責她這麽點事都辦不好。

“見你身子無礙,孤也就放心了。只是這沈樂窈,你到底還能不能對付得了?”

他放下手中茶盞,語氣放得有些重。

“妾身只能肯定她不在沈家,等她回來,妾身會尋個時機再下手。”

魏如意下毒的手段極多,只是最隐蔽的法子被她先用了,她不确定日後沈樂窈還會不會中招。

“你?”

慕容淵睨着她,神色生疑:“你已然失手一次,她怎還會中你的圈套?”

話裏盡是嘲諷之意。

“你倒是說說看,江雲岫會将她藏在哪?”

如今沈樂窈尚未回沈家,還是江雲岫最松懈的時候,若是等她回沈家,那周圍會全是江雲岫的眼線,他不會讓她受到笠陽的迫害。

“不在沈家,也不在臨安侯府,總不會放在京兆府裏。”

江雲岫的心思魏如意哪裏能猜得準,只得這麽說來迷惑慕容淵,想借此逃過一劫。

“你最好是祈禱沈樂窈別安然無恙回來,不然你就給孤滾回南燕去——”

她心裏打的那點算盤慕容淵瞧得一清二楚,放下威脅的話後,他身影很快從屋內消失。

“太子妃,您可還好?”

春凝從外面進來,見魏如意一動不動站着出神,忙上前去攙住她,果然見她腿腳一片癱軟,差點要摔倒在地,好在春凝将她扶到茶榻邊坐下。

“殿下突然來北齊,難道是她叫過來的不成?”

魏如意眸光漸沉,腦海裏蹦出笠陽的面容,只有她能叫得動慕容淵。

外邊夜色漸深,慕容淵從沈家出來便直奔廢園而來,彼時裏邊已經有人在候着他。

第 186 章 :伸入

第一百八十六章:伸入

“我家大人說了,只要少將軍肯去見他,一切自會豁然開朗。”

衛臨轉述江雲岫命他說的話。

“哦?”

這下,袁霆琛來了興致。

他夾緊馬腹,朝江雲岫的轎辇緩緩行去。

馬蹄聲在靜谧夜色中發出的聲音十分脆耳,江雲岫知道他在漸漸逼近。

勒緊缰繩後,袁霆琛從馬背上躍下。

許久未見到江雲岫,袁霆琛只覺他還如之前那般深不可測,心裏想什麽沒人知道,但他卻對事事都了解透徹,仿佛又窺探人心的本事。

“大人深夜将我叫到此,莫不是要刺探我此次入京的本意?”

袁霆琛坐到他對面,話裏帶着輕佻,卻不敢與他對視。

“你本次入京的本意本兆尹心裏清楚,又怎會多此一舉?”

江雲岫輕笑,不将他挑釁的話聽入耳。

“既然如此,本將便聽聽你有何高招?”

江雲岫能說出‘豁然開朗’這四個字,擺明了是給袁霆琛想好了對策。

“李景淮當初步步緊逼,陛下才将太子之位給了翊王,可他從來就不甘心只當個任人驅使的二殿下,難道袁家要跟着他冒險不成?”

江雲岫開口問他,手中象牙扇将眼前茶盞推到袁霆琛面前。

“這是父親的意思,我違逆不得。”

袁霆琛自在地拿起茶盞,喝下杯中茶水。

在定王府上大魚大肉了一晚,他此刻還真有些膩了。

“你不是違逆不得,你是在猶豫不決。即便是到了盛京,你還在猶豫,便說明你與你父親本就不是一路的。”

“就像當初你私自到晉中,拆穿趙光廉和趙遠舟父子的陰謀,陛下的功德簿上也該給你記下一筆才是,可惜你做的那些事都不能搬到臺面上來說,不然你父親做的那些事也得在水面上浮現出來。”

說完,江雲岫又給他添上茶水。

“若真走上謀反這條路,罪責可就大了。”

茶壺落下時,江雲岫加重力道,茶壺與桌面的觸碰聲在轎辇內發出道脆響。

袁霆琛捏着茶盞的手驟然收緊,‘謀反’二字從他來盛京的路上就一直壓在心底,此刻卻是讓江雲岫當着他的面說了出來。

“整個袁家都沒有好下場,袁家先祖苦心經營西北軍這麽多年,難道少將軍想看着這份基業毀在自已手上不成?”

不顧他面色如何沉重,江雲岫一意孤行将心中所想盡告知他。

“可是父親已下了決斷,從接受李景淮給的那筆西北軍饷銀的那一刻起,袁家便注定要給李景淮效力。”

袁霆琛臉上露出從不在人前露出的難堪,這塊石頭在他心裏壓了許久,今夜卻在江雲岫面前主動提出來。

“陛下是虧欠了西北軍,可少將軍想想,難道李景淮手中的軍饷不是從皇家銀庫裏得來?”

“不管軍饷是誰給的,都是皇家的,只不過李景淮将自已的野心摻雜其中,想借此來讓你們心甘情願地給他賣命罷了。”

七年前,西北與南燕的戰事落停後,西北曾一度落入饑荒中,幾年戰事将整個西北掏空了,起初北齊帝還源源不斷給西北送去軍糧,可見遲遲填補不上這個因戰事紛亂而埋下的窟窿後,北齊帝便生了斷糧的念頭。

若是一昧填補西北,救治這些将土和百姓而掏空國庫,若有朝一日南燕卷土重來,很快就能将北齊都城攻下來,都城一沒,整個北齊便沒了。

也就是在這時,李景淮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筆饷銀,送到西北去給袁家,幫着西北軍度過了那段難熬的日子。

袁霆琛也是跟着那些西北軍這麽走過來的,他知道那段日子有多難熬,若是沒有李景淮的雪中送炭,那個冬日會有成千上萬個将土和百姓死去。

袁随野顧念着這份恩情,他自然也是顧念的,只是他知道李景淮不是個明主,日後就算是當上北齊的皇帝,也不會讓北齊百姓有好日子過。

父親可以一味追随于李景淮,可他卻是下不了這個決心。

“難不成,讓我違逆父親的意願?”

袁霆琛眉心緊皺,尚尋不到解決之法。

“今夜我尋你來,便是要替你解決這件事。”

江雲岫沉了沉眸,用手中象牙扇沾上茶水,在茶幾上寫下四個字,‘将計就計’。

袁霆琛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顯然已經看出這四個字背後的深意。

倆人坐在轎內再交談片刻後,離開前袁霆琛突然開口問:“三小姐近來可好?”

“她很好。”

江雲岫眼中露出警惕。

“我原以為大人是重情重意之人,想不到最後還是娶了笠陽公主。”

江雲岫迎娶笠陽的事,幾乎整個北齊都傳遍了,西北亦不例外。

“你怎知道我娶了笠陽就不是重情重意之人?”

江雲岫方才剛露出的好臉色頓時消散,眉心微皺盯着他。

“難道三小姐沒有意見?”

沈樂窈那樣的人,難道甘願當他的妾室不成?

沈家與皇家之間的地位天差地別,先娶了笠陽在前,後邊再娶個沈樂窈,世人不會給他們投來豔羨的目光,只會覺得江雲岫身在福中不知福,而沈樂窈成了那個不自量力的人。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她确實沒意見。”

江雲岫聳聳肩,話裏盡是挑釁之意。

“那便當我什麽都沒說。”

袁霆琛只是覺得有些惋惜罷了,不過既然沈樂窈沒意見,他也不會在這些事情上多加糾纏。

看着袁霆琛策馬從巷口消失,衛臨上前問:“大人,是要去冰泉別院麽?”

“自然——”

裏面傳來江雲岫沒好氣的聲音,衛臨頭皮一緊,只得加快驅車,讓江雲岫能早些到。

到冰原別院已是深夜,沈樂窈已經睡下。

江雲岫脫了外袍,躺到她身後。

察覺到床榻有人躺下,沈樂窈翻過身,自然而然靠入他懷裏。

“今夜怎麽這麽晚?”

她含糊不清問。

“處理了些事,來得晚了些。”

江雲岫伸手,将她圈入懷裏,倆人互相依偎着入眠。

天微微亮時,平日裏該起身離開的江雲岫卻沒走,而是将手伸入她衣內。

第 185 章 :留不得

第一百八十五章:留不得

“怎麽?這會兒知道怕了?”

往後睨一眼,看到夏荷身子分明在顫抖,袁怡珺眼裏露出得意。

“奴婢向來對太子妃和太子妃的母家極為敬畏,并非今日才這般…”

夏荷颔首回話,話裏亦是帶着顫音,顯然是料到袁霆琛這回來不會給她好顏色。

“敬畏?”

“本宮倒是沒看出來,你勾引殿下的時候不是挺得意的麽?你那股得意的勁頭怎麽不見了?”

袁怡珺邊嘲諷邊等着看她笑話。

“奴婢沒有…”

到了這會兒,夏荷只能矢口否認,不敢與她對着幹。

“本宮這會子也不想與你多加狡辯,待會兒兄長來了,自有你好看的——”

袁怡珺惡狠狠咬牙,眼神裏滿是惡毒。

這一吓,夏荷的身子顫抖得愈發厲害,但她懷裏還抱着李夕華,只能克制着自個身子,生怕不小心将李夕華弄醒。

不遠處漸漸行來輛車辇,袁怡珺認出那是李景淮的馬車,提起裙擺忙跑到臺階下,擡眸直咧咧盯着眼前車辇,等着袁霆琛從轎辇內下來。

“兄長——”

車簾被侍從挽起,見到袁霆琛的面容,袁怡珺面上滿是笑意。

“珺兒。”

袁霆琛見到她,面上亦是露出笑意。

當初得知她嫁給李景淮後,袁霆琛曾經對她極為惋惜,不過那些惋惜在這些年已經煙消雲散。

尤其是得知她在定王府上受了不少委屈後,袁霆琛心裏只有心疼,還有幾分氣惱。

他這次來京,也有袁随野的意思,想讓他來幫袁怡珺掃除掉定王府上的麻煩。

李景淮下不去手,他這個當兄長的來了,李景淮總不至于還敢明目張膽維護着。

“奴婢見過少將軍。”

躲在後邊的夏荷知道此情此景是躲不過去了,只好抱着李夕華上前給袁霆琛行禮。

見到夏荷和李夕華在這兒,李景淮微微皺緊眉頭,問她:“不帶華兒在院裏好好待着,怎麽把他帶到這兒來了?”

“少將軍來定王府,奴婢想着帶華兒前來恭迎,方顯得體些。”

夏荷小心翼翼回着,如今是進退難舍,她只能盡心将這份體面給維護下來。

既不能丢了李景淮的面子,也不能讓袁霆琛和袁怡珺落下面子。

豈料,袁霆琛卻是沒将她當回事,只掠過她一眼,便讓袁怡珺帶自已進府。

李景淮只得無奈地跟上,讓夏荷帶着李夕華跟在後邊。

走入會客廳內,夏荷要帶着李夕華進屋時,袁怡珺突然開口道:“碧珠,你去将華兒抱過來,至于那些連主子都不是的人就別進來了,免得髒了兄長的眼。”

“是。”

碧珠微微笑着,上前從夏荷手裏搶過李夕華,抱到袁怡珺身邊。

袁怡珺将李夕華接到懷裏,随在袁霆琛身側坐着。

“珺兒,既然你還未給殿下生下一兒半女,這小殿下應當養在你身邊才是,養在一個丫鬟身邊,算是個什麽道理?”

袁霆琛不想插手別人的家事,可這是他自個的妹妹,他得幫着她撐腰。

這話雖是對着袁怡珺說的,可李景淮卻知道是說給他聽的。

“原本是養在我身邊的,可殿下怕我養不好,這不又送回他生母身邊去了。”

袁怡珺邊說邊憐愛地看着懷裏熟睡的小人兒。

“養不好?”

“可我看你帶得好好的,如何會養不好?”

袁霆琛面上露出疑惑,等着李景淮給他個解釋。

“之前華兒的身子不好,自從養在他生母身邊後這小身板才逐漸轉好,若非如此,今日少將軍見到的便是他鬧騰時候的樣子了。”

李景淮極有耐心地解答。

“這麽說來,殿下是說我袁家的兒女擔不了事了?既然你不信任袁家,我們袁家日後是不是也信不得你?”

袁霆琛手指節有意無意敲打桌沿,試探李景淮的态度。

“是本王眼拙了。”

李景淮尴尬笑出聲,這下他總算明白袁霆琛到定王府來的另一層目的,除了來看袁怡珺,還要幫她掃除她在定王府上的障礙。

夏荷便是那個障礙。

有袁家人撐腰,夏荷便留不得了。

“殿下知道便好。”

袁霆琛側過眸看他,端等着他開口。

“夏荷屢次以下犯上頂撞王妃,拖下去杖責五十大板——”

下一瞬,只見李景淮冷聲下令。

他雖沒說‘杖斃’二字,可五十大板對于一個姑娘家意味着什麽,下人們心裏都十分清楚。

“殿下,不要…”

“奴婢是小殿下的生母,您不能這麽做…”

夏荷跪在地上,整個人如墜冰窟。

若是命沒了,便真的什麽都沒了。

“從今往後小殿下的生母的只有一個,便是珺兒。”

豈料卻換來李景淮這冷冰冰的一句話,讓夏荷心頓時冷下來,再也沒了掙紮的念頭。

有幾個侍從上前,将身子一片癱軟的她拖走,讓她徹底消失在廳堂內之人的視野之中。

聽到她凄慘的叫聲,袁怡珺狠狠咬唇,眉眼間滿是得逞之色。

這下,定王府中總算是沒人再敢與她作對了。

誕下子嗣又如何,身後有人撐腰才是最緊要的。

“看來,殿下還是有誠意的。”

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幫着袁怡珺料理了這定王府上的破事,袁霆琛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

“袁家在本王的心裏份量一直都很重,一個丫鬟怎麽能相提并論?”

李景淮笑了笑,面上不見疼惜之色。

終歸是舊顏換新顏,哪裏還能聞見舊人哭?

袁霆琛朝他敬了杯茶水,留在王府內用過晚膳後,他方起身離開。

騎着烈馬疾馳在長街上,昏暗的燈光灑落下來,路過一巷口時,被衛臨攔下來。

“少將軍,這邊請。”

袁霆琛緊握手中缰繩,烈馬在寂靜的深夜裏發出一聲嘶鳴,馬蹄高高舉起後,穩穩落在石板上。

袁霆琛順着衛臨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輛車辇停在巷尾深處,周邊被黑暗籠罩着,只能依稀看清車辇輪廓。

“大半夜的,你家大人還有這等好興致?”

他微微噙眸,話裏聽不到一絲善意。

第 184 章 :共浴

第一百八十四章:共浴

江雲岫話裏的意思很明顯,沈樂窈眸中盡顯嬌羞之色,推拒道:“你身上有傷,別生出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難不成你想讓我對別人有這樣的念頭不成?”

“正好我同笠陽成了親,回府裏去找她或許才是對的。”

“索性這澡我也不泡了,與其在這遭人嫌棄,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見她不肯,江雲岫知道該如何刺激她。

“你敢?!”

眼見着江雲岫準備伸手拿放置在錦屏上的衣袍,沈樂窈總算是轉過身來,壓下他的手,眼中帶着威脅。

“你這樣,像極了那些當正室的夫人。”

好像在臨安侯府裏的笠陽才是妾室似的,江雲岫盯看她,話裏透着玩弄。

“你知道正室夫人什麽樣?”

沈樂窈眼波流動,微抿着唇問他。

“在朝中為官多年,自然都見慣了,就是你這樣的。”

話落,江雲岫大掌握住她腰肢,腰上的玉帶被他剝下,連帶着身上的衣裙都滑落在地,倆人雙雙泡入升騰着霧氣的藥水裏。

藥香味撲鼻而來,對療愈倆人身上的傷口都極為有效。

沈樂窈伸手撫過江雲岫後背上的傷痕,臨安侯能下這麽重的手,顯然是動了盛怒。

“今後臨安侯夫婦都站在笠陽那頭,你我這樣相處你會不會有壓力?”

沈樂窈心裏清楚笠陽定是對她和江雲岫的事一清二楚,只是臨安侯夫婦尚不知情,更何況如今江雲岫身邊名正言順的夫人是笠陽,他們只會幫着笠陽,不會顧及到江雲岫的難處。

“我娶笠陽本就只是因為那一紙聖旨,我與她沒有感情這你是知道的,而我娶了她也不會改變什麽。”

江雲岫的性子向來是這樣,不會被人威脅,也不懼怕威脅。

“那你當初為何要接下聖旨?”

這一點,正是困擾沈樂窈許久的地方。

原本以為他娶了笠陽後兩個人不會再有交集,不曾想最後他還是施以援手救了她。

顯然他明白自已的心意,卻還是娶了笠陽。

“笠陽的背後有李景淮,有慕容淵。”

江雲岫沒有說太多,只點到即止。

沈樂窈怔了怔,還欲再問,卻被他吻了下來。

唇齒間混合着他身上的清冽香味,沈樂窈浸泡在水中的身子漸漸軟下來。

江雲岫大掌握住她腰肢,讓她坐到自已身上,借力撐着。

即便是泡在水中,沈樂窈的手掌心還是不可自抑溢出汗珠,被她緊緊攥在手裏。

她能感受得到圍繞住她身子的水波在上下浮動,連帶着她身子也漸漸跟着浮動,那些水不斷從浴桶裏溢出,順着浴桶蔓延到地上,弄濕了一室。

許是倆人許久都沒有放松過,都繃着一根弦,在歡愉放松之時,沈樂窈緊緊抱住江雲岫脖頸,嘤咛聲不斷在他耳邊回蕩,讓原本就興致翻湧的江雲岫興頭更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浴桶裏的藥水被一陣接一陣攪動,倆人在水下緊緊相擁,誰也不願放開彼此,只想封鎖住此時此刻的一切。

“你不能太過操勞,若是将身子弄垮可怎麽辦?”

江雲岫的外傷看着倒是無礙,但沈樂窈知道受了杖責之刑最為嚴重的是內傷,那時肉眼無法看出來的。

豈料,這人的大掌卻放到她後背,将人輕輕往前帶,附耳小聲道:“弄你還不至于将身子弄垮。”

沒羞沒臊的話語從他嘴裏說出來,令沈樂窈被熱氣熏紅的小臉愈發的紅,直紅到後耳根,連帶着耳垂都紅得似血般。

江雲岫撥弄那小巧透紅的耳垂,就像是在撥弄她身子的某一處,沈樂窈微微啓唇,想要尋求他的擁吻。

江雲岫知道她想要什麽,俯身上前滿足她。

得到釋放沈樂窈沒了方才的嬌羞,倒是愈發主動起來,仿佛抛開了之前那些困住她的枷鎖,在江雲岫這兒盡情放縱。

此刻的江雲岫看出來,沈樂窈倒也不是沒心沒肺,對他還是有情意在。

只不過這人嘴硬,平日裏總不願承認罷了,不像他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不會深究過多。

倆人纏綿許久,浴桶裏的水從熱到冷,再泡下去倆人都得感染上風寒不可。

江雲岫将沈樂窈從水裏打撈抱起,往床榻邊上走去。

雙方各自替對方擦幹身子後,沈樂窈小心翼翼替他上藥。

“你總不在臨安侯府裏住,若是笠陽公主将咱們的事鬧到陛下面前怎麽辦?”

回歸到現實,這還是沈樂窈最在意的。

“她與趙遠舟也不是清白的,她不敢那麽沖動。”

笠陽的性子江雲岫最是清楚,即便是江雲岫對她沒感情,她也要将他捆在身邊,再難熬的事都會忍氣吞聲。

“那便好,咱們趕緊歇下吧,明日一早你還得回城。”

時候已經不早,沈樂窈不想江雲岫明日眼下一片烏青的回城。

“好。”

江雲岫轉過身,倆人相擁而眠。

豎日,沈樂窈還在熟睡,江雲岫已經起身穿好外袍,從冰泉別院離開。

去到宮裏上早朝時,江雲岫才發現今日的早朝上多了一個人,便是袁霆琛。

原來他昨夜便到了盛京,今日上朝是為給北齊帝奏明這兩年來北齊與南燕通商往來的交涉事宜。

從他的啓奏中不難聽出來,這兩年北齊與南燕通商,不僅獲利頗多,兩國關系也得到不少緩和。

聽到這個消息北齊帝十分欣喜,在朝上便給了袁家許多賞賜,連帶着李景淮也跟着獲封賞。

李景淮在人前沉寂了許久,此刻便是獲封賞也是規規矩矩跪拜,并無以前那般放肆張揚。

親眼見到他性子變沉穩,北齊帝自然欣慰,只覺他若是能甘心輔佐李承硯,那他這個做父皇的便也能省下不少事。

朝堂結束後,袁霆琛随李景淮回了定王府。

自從袁怡珺出嫁,袁霆琛還未見過他這個妹妹,想看看她在定王府裏過得如何。

袁怡珺知道他今日會來,早已在府門口候着,她自已候着還不行,還要帶上夏荷和李夕華。

夏荷抱着李夕華,心底滿是惴惴不安。

第 183 章 :抱抱我

第一百八十三章:抱抱我

江雲岫坐在屋內主位上,見笠陽從外面回來,黑眸擡起朝她看去,眼神間帶着質問和氣惱。

“夫君不在墨雲居裏好好養傷,怎麽到這兒來了?”

“既然過來了,那本宮便把藥給你換上。”

說完,笠陽将銀蝶叫到跟前,欲命她下去取藥來。

“公主是聰明人,知道我過來不是為了這個。”

江雲岫懶怠看她再裝模作樣當無事發生般演戲,命銀蝶退下去。

銀蝶看了笠陽一眼,在得到她眼色示意後識相地退出屋外。

“我來是警告你,今後別亂碰我的人,否則咱們這樁親事便作罷——”

那是江雲岫的底線,只要她安安分分的,倆人各自過好各自的日子,江雲岫不會同她鬧得太難看。

可她若是執意要觸碰江雲岫的底線,那他不介意給她遞上一紙休書,到時候丢的可是皇室的臉面。

笠陽藏在絲帕下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裏,唇邊卻還是擠出笑意回:“夫君的人本宮疼愛還來不及,怎敢輕易碰觸?”

“最好是——”

手中象牙扇猛地搭到虎口上,江雲岫站起身子,拂袖離去。

“公主…”

銀蝶上前給笠陽遞上茶盞,想讓她消消氣。

“下去——”

下一瞬,銀蝶手中的茶盞被她打翻在地。

茶水濺了一地,銀蝶只得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拾起被她摔壞的碎片。

按理說笠陽剛将章太醫從太醫院帶走不久,而且是借着讓他給自已看病為由帶走的,江雲岫不會那麽快知道消息才對。

思及此處,笠陽命銀蝶派人去太醫院查清楚,看是誰将消息走漏給的江雲岫。

得了笠陽指使,銀蝶趕忙退下。

從澤蘭院出來,江雲岫坐上轎辇往京郊而去。

蕭千帆不在沈樂窈身邊,自已也不在她身邊守着,江雲岫不放心。

馬車在冰原別院外停下,正從轎辇內下來的江雲岫,順着院門往裏看,只見沈樂窈在坐在廊下揉眼,手裏還握着他送給她的同心鎖。

瞧見江雲岫從外面走進來,沈樂窈想将那同心鎖藏起來,可已經來不及。

“為何不願讓我看見你戴着它?”

江雲岫走到她面前,眉宇間露出得意之色。

“我…”

沈樂窈臉色一片嬌羞,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來。”

江雲岫卻是從她手中拿過同心鎖,替她戴上。

“大人,我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你不必天天過來。”

從城內到京郊來回也要三四個時辰,他每日這樣來回奔波,沈樂窈有些不忍心。

“你身邊沒人守着我不放心,若不是你趕我走,夜裏我還想留下來呢。”

江雲岫沒羞沒臊說出這番話。

“大人——”

沈樂窈臉頰愈發的紅起來,忍不住提高聲量。

“我說的是真的,這可做不得假。”

“今夜我可能留下來?”

江雲岫卻極為認真,仿若聽不見她這聲唬人的‘大人’似的。

“這冰泉別院是你的,你想留難道我還能趕你走不成?”

沈樂窈扭過頭,輕輕咬唇。

“原來昨日竟是我不解風情,你一叫我走我便走了,若是我執意要留下來,想來你也是允的。”

江雲岫恍然大悟般,算是見識到女子口是心非的樣子。

“大人都走了何必還說這樣的話。”

沈樂窈小聲嘟囔。

“難怪你方才手裏拿着我送給你的同心鎖,原來是睹物思人。”

江雲岫啧啧出聲,打趣的話一句接着一句。

“大人再說我可要惱了!”

沈樂窈咬唇,扭過頭來就要伸手掐他,被江雲岫握住她手腕道:“別,我身上有傷。”

等話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已嘴快,想往回收已經來不及。

沈樂窈眼中露出憂色,問他:“什麽傷?”

昨日明明還好端端的,何以一日過去便受了傷?

“回屋去,回屋我給你看。”

瞞不過她,江雲岫只得将她先支回屋裏。

沈樂窈心裏焦急,順着他說的跟他回屋,待屋門一合上便忍不住催他:“快給我看看。”

江雲岫只好坐到榻上,任由她替自已解下衣裳,不多時,便見到他後背上留下的淤痕,上面還有傷口,顯然是杖責之傷。

“這…怎麽會如此?”

沈樂窈小心翼翼伸手,輕撫他背上傷口。

“是不是臨安侯?”

得不到江雲岫的答案,沈樂窈猜測是臨安侯所為。

江雲岫沒有得罪北齊帝,唯有臨安侯會這麽待他。

當初還未接近江雲岫時,沈樂窈便知道臨安侯對江雲岫的嚴苛之處。

他與笠陽剛剛成親便夜不歸宿這麽多日,臨安侯定然看不過去。

“是他。”

江雲岫點了點頭,眼底湧現出一絲落寞。

臨安侯的杖責,是他最為厭惡的,可他昨日卻為了她承受他最厭惡的杖責之刑。

“我拿藥幫你擦。”

沈樂窈鼻尖一酸,便要起身去給他拿藥。

“不必了,已經擦過了。”

江雲岫卻拽住她,讓她重新坐下。

“是不是很疼?”

沈樂窈的淚水沒有止住,順着通紅的眼眶滑落下來。

“比起你中的毒,這不算什麽。”

江雲岫緊盯着她,眼神裏未有一絲閃躲。

沈樂窈靜靜看他,聽不出他話中之意。

“若不是笠陽指使,你也不會中魏如意的毒。”

沈樂窈身中奇毒,江雲岫心裏對她有愧,好在将她救活了過來。

“大人不該這麽想。”

沈樂窈淚眼朦胧,自已好不容易好了,怎料又輪到他。

“你若是心疼我就抱抱我。”

還不等江雲岫反應過來,沈樂窈已撲到他懷裏,雙手繞過他腰身,将他緊緊抱着。

“看來今晚我能留下來了。”

“留——”

沈樂窈十分霸氣道,不帶一絲猶豫。

江雲岫摟着懷裏的人,薄唇漾開笑意。

暮色降臨,冰泉別院的門緊閉着,屋內一室霧氣,江雲岫身上的傷每日要泡上兩個時辰的藥水方能更快痊愈。

沈樂窈陪在他邊上,親自伺候他泡藥。

“這藥水對你身子痊愈也極有效。”

江雲岫低眸瞧眼前替自已寬衣的人兒,黑眸間滿是戲谑。

第 182 章 :血腥味

第一百八十二章:血腥味

章太醫震驚地看着推門而入的這幾個侍衛,他們手中拿的鉗子要拿來做什麽他心裏有數,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向來以和善待人的敬妃竟會養出笠陽這麽個心腸狠毒的魔女——

“章太醫以治病救人為已任,最看重的應當是你這雙手沒錯吧?”

“本宮今日就将你這雙手給廢了,看看你這把老骨頭能有多硬?”

笠陽冷笑出聲,下一瞬,手裏拿着鉗子的侍衛們走上前将章太醫按到地上,便是他使出渾身解數也不敵這些身手敏捷的侍衛分毫。

未等他從恐懼中抽離出來,冰冷的鉗子已經扣住他指甲,霎那間将他左手的五個手指甲都給卸下來——

“啊——”

慘叫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屋子內,章太醫的左手有殷紅的血不斷從指甲縫裏流出來,滴落到地上,形成以一小灘血水。

而他的額角上滿是汗珠,順着臉頰滴落下來,顯然整個後背都被這汗水給浸透了。

“章太醫還是不肯說麽?”

血腥味在屋內彌漫,笠陽卻仿若聞不到似的,怡然自得呷下口茶水後問他。

“臣确實不認得公主口中所言的人,公主這麽做若是傳到聖上耳中,恐會惹聖怒。”

章太醫的手無力地撐着地板,兩旁鬓發淩亂耷拉下來,沾上他額邊汗珠,使整個人盡顯狼狽。

笠陽微微攥緊指尖,好聲好氣道:“只要章太醫肯說出是不是江雲岫将沈樂窈帶走救治,本宮便立刻讓人過來給你醫治傷口,讓你平安無恙回到太醫院。”

“臣,真的不知…”

豈料章太醫嘴巴硬得很,絲毫不松口。

“給本宮卸他的右手——”

眼見他不肯透露只言片語,笠陽終于惱羞成怒。

“是——”

侍衛們垂首應答,正要上前卸掉章太醫右手指甲,只見屋門一下被人撞開,外面站着一身穿宮服的婦人,正焦灼萬狀往裏走。

“母妃?”

笠陽神色閃過陣驚詫,慌忙起身朝她走去,遮擋住她眼前視線。

“陽兒,你這是做什麽?!”

盡管被笠陽擋住她身後那趴在地上的人,敬妃還是一眼認出此人便是章太醫。

“母妃,您怎麽來了?”

笠陽強迫自已定下心神,裝作若無其事般将她往外拉扯。

“陽兒,你不能這麽做。章太醫可是宮裏的老人,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他可是要治你的罪——”

敬妃收起往日對她的縱容,疾言厲色教訓她。

“母妃不說出去,父皇怎會知道?”

笠陽眼見瞞不住,只好松開拉扯她的手。

“太醫院裏那麽多雙眼睛,誰都知道是你帶走了章太醫,你怎麽瞞得住?”

現下不是急着指責她的時候,敬妃讓芳和姑姑悄悄帶章太醫下去醫治傷口,并命人将他安然無恙帶回太醫院。

芳和姑姑應下,帶兩個宮人上前給匍匐在地的章太醫行禮,随即帶他從這充滿血腥味的屋子內離開。

笠陽還欲再攔,被敬妃給瞪一眼後乖乖壓下這個念頭。

“你既知道章太醫是替顧氏看病的太醫,還對他動刑,難道想讓阿岫記恨你一輩子不成?”

敬妃邊教訓她,邊拉住她手腕,将她從這人跡罕至的廢棄園子離開。

這處園子原本是先帝給先太後建的,這麽多年來也一直有宮人在此處打理,只是久而久之人來得少了便漸漸荒廢起來,在後宮的妃嫔口中便落了個‘廢園’的名諱。

想到以前笠陽經常同趙遠舟到這處園子裏見面,敬妃猜測她應當是将章太醫帶到此處,便帶人尋摸過來,好在尋到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母妃怎麽知道我會對章太醫動刑?”

笠陽像是沒将她的話聽進去,只側過臉問她。

“你無緣無故去到太醫院将人帶走,還借口是自已身子抱恙讓他診脈,我便知道不對勁。”

“你身子抱恙怎會親自到太醫院去找人,偏偏還找到章太醫頭上,以前你在宮裏可向來是劉太醫給你診脈。”

敬妃鄭重其事道。

“你老實告訴母妃,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為何要對章太醫動刑?”

最後,敬妃總算問出自已心裏困惑。

笠陽由來沉得住氣,只是今日卻是像是失控了般,要親自出面與一太醫院的太醫計較起來。

“母妃可還記得當初您曾懷疑過阿岫與沈樂窈的關系?”

聽到此言,敬妃眸色微斂,腦海裏浮現出那張明豔動人的臉。

當初在九華山行宮,敬妃對她便沒什麽好臉色,想不到今日卻被笠陽重新提起來。

記起當初發生的事,敬妃點了點頭。

“可這與章太醫有何幹系?”

敬妃不解問。

“那沈樂窈中了毒原本就快撒手人世,可前些日子章太醫卻是将她救活過來。”

“前些日子我剛嫁入侯府,阿岫便不見人影,我想應當是守到她身邊去了,今日才想要尋章太醫問個明白。”

笠陽一五一十将事情經過說出來。

“原來竟有這樣的事。阿岫剛娶你過門便跑到另一個女子身邊,難怪上次只有你自已回宮,他面也不露一個——”

想到上次笠陽孤零零回宮,敬妃心裏對江雲岫生出惱怒。

“母妃可還怪我方才對章太醫用刑?”

見她臉色緩和下來,笠陽委屈地看她。

“傻丫頭,母妃不怪你,母妃怪的是那江雲岫,将你娶過門卻不知道珍視——”

敬妃言語裏盡顯對江雲岫的惱意。

“母妃別動怒,這件事讓兒臣自已解決便好。”

笠陽擔心敬妃插一腳進來會惹江雲岫愈加反感,未敢輕易讓她出面幫自已。

“要是需要母妃幫忙随時開口,但不可像今日這般沖動了。待會兒回了臨安侯府也要好好同阿岫說,我懷疑他已經知曉此事。”

“方才懿祥宮的人去太醫院時,碰見了京兆府的人。”

敬妃低聲告訴笠陽,想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兒臣明白。”

笠陽沉聲應下,同敬妃道別後坐上回臨安侯府的車辇。

回到澤蘭院時,難得見到江雲岫已經在裏面候着。

第 181 章 :逼問

第一百八十一章:逼問

“我,我是怕你出事…”

“你我二人剛成婚,你突然消失這麽久,我難免會擔心…”

笠陽平日極少在他面前露出蠻橫的一面,此刻倆人待在淨室內,空氣中又彌漫着升騰的熱氣,笠陽愈發低下姿态,在江雲岫面前展示出她的嬌柔。

“公主覺得,我該信你麽?”

江雲岫伸出手,停留在她小巧下颌角上,指腹撫過之處,令笠陽身子微微發顫。

“你我是夫妻,自然要信…”

笠陽眼神堅定,拂去面上驚慌。

“呵——”

江雲岫冷笑出聲:“公主真将人當成傻子耍了不成?”

“本兆尹能在京兆府待那麽多年,你這點招數在我眼前成不了氣候——”

江雲岫狠狠松手,笠陽的臉磕着桶沿邊上,立刻爬上一抹青色淤痕。

她低下頭的那一剎那,眼中已然有恨意翻湧而過,還是将喉間委屈吞咽下去,擡眸當沒事人似的笑言:“不管夫君信與不信,都先讓我幫你處理傷口,若是将傷口泡爛可怎麽行?”

江雲岫未搭話,起身從浴桶內走出來,取過錦屏上的汗巾擦拭幹淨身上水漬,穿上裏衣坐到床榻邊上。

笠陽已經取了藥膏過來,緩緩坐到他身後,幫他寬衣上藥。

江雲岫沒有出手拒絕,便是允了她那麽做。

屋內安靜得只能聽見倆人淺淺的呼吸聲,經他一番教訓後,笠陽不敢再輕舉妄動,只用心替他抹好藥膏,又合上裏衣。

“今晚也不回澤蘭院歇息麽?”

收起藥瓶,笠陽柔聲問他。

“我身子抱恙,恐怕會叨擾公主歇息。”

江雲岫話裏拒絕的意味已然很明顯。

“那好,夫君早些歇息,早日将身子養好才是。”

笠陽沒為難他,也沒與他起沖突,将藥端到圓桌上放下,便擡步離開。

見裏面一切平靜,笠陽出來時臉色又不太好,衛臨便知道倆人相處得定然不順利,懸着的一顆心得以放下。

“走吧。”

笠陽興致不高,叫上守在廊下的銀蝶一道走出墨雲居。

隔日,笠陽去瓊華庭裏給顧氏請安過後,便說自已要回宮裏一趟,想去太醫院給江雲岫拿些藥,他挨了那麽多下棍子,身子定然受了些內傷,還是得服些治內傷的藥。

宮裏的藥名貴,治內傷才能更快起效。

笠陽能為江雲岫入宮拿藥,想來對促進他們倆人的感情也極為有用,顧氏心裏自然高興。

入宮後,笠陽直奔太醫院而去,好似十分焦急似的。

此刻乃是正午,太醫院裏許多太醫都在當值,除了有幾位太醫要到各宮妃嫔那請平安脈外,其餘人都在太醫院內。

太醫們見笠陽突然來到這兒,都有些詫異,只見她徑直走到坐在工位上章太醫面前,直言道:“章太醫,本宮這兩日身子有些不适,可否能随本宮前去診脈?”

章太醫原本沒在意她的到來,見她站在自已工位前方落筆起身行禮,卻想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請求。

“公主請。”

如此,章太醫只好随她前行。

“本宮聽說,臨安侯夫人的病一直都是章太醫在治,這麽多年能讓她身子好好将養着,章太醫功不可沒。”

走出太醫院的路上,笠陽笑意吟吟同章太醫提起這些事。

“不敢當,治病救人是臣的本分。”

章太醫跟在她身後,聽她提到臨安侯夫人心裏咯噔一下,隐隐料想到她今日此行的目的。

“章太醫說得不錯。”

走到宮牆的無人角落處,笠陽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直直盯他看:“可也要分清楚,不是什麽人都能救的。”

章太醫神色一緊,裝作無事回:“治病救人不分尊卑。”

“可有些人本就不該救,你執意要救便壞了規矩——”

話落,只見隔着一道宮牆的門外邊傳來陣急促腳步聲,不多時走出幾個侍衛,将章太醫圍起來。

“帶走——”

笠陽冷聲下令。

那幾個侍衛立刻上前,用黑布蒙住章太醫的頭,迅速帶到宮門外。

笠陽仿若當什麽事都未發生,緩步離開。

三個時辰後,章太醫蒙在頭上的黑布被人一下子扯開,他猛地閉眼,強烈的光線令他極不适應,待雙眼适應後慢慢睜開眼。

笠陽坐在主位之上,冷冷盯看他。

這一路上章太醫并未鬧騰,整個人鎮定得仿佛并不認為自已是被她捆綁到這兒來的。

“公主,臣乃太醫院禦醫,聖上登基時便為他診治,這麽多年一直兢兢業業,從未犯下過錯。”

“可公主今日突然将臣不明不白帶到這兒來,您可沒那樣的權利。”

章太醫話語間仍舊鎮定非常,未顯露出忌憚之色。

“章太醫不愧為朝中的老人,知道本宮沒那個權利将你綁來。”

“不過本宮也不為難你,只不過是有些話想同你問個清楚罷了。”

笠陽低眸看着茶盞裏漂浮的茶沫,唇角溢出狠色。

章太醫跪在地上,地板上的冷意透過衣裳傳到他膝蓋上,想起冰泉別院裏的沈樂窈,他眼神微微收緊。

“沈樂窈,是不是你救的?”

倏忽間,笠陽落下手中茶蓋,銳利眸光落到他身上。

章太醫低着頭,看不清楚他面上神态。

“臣不認識此人。”

既然能讓江雲岫在乎到那份上,章太醫猜測應當是他鐘愛之人,只是陰差陽錯娶了笠陽。

笠陽微微仰起臉:“是真不認識,還是裝不認識?”

“真不認識。”

章太醫咽咽喉,語氣堅定。

“可本宮聽說,前些日子衛臨幾次三番到太醫院去将你帶出宮,那會兒本宮在臨安侯府上,并未見你去給母親請過脈。”

“若本宮沒記錯,除了到臨安侯府上給母親看病,你可不随意出宮。”

笠陽語氣陰冷,眼神裏沒了耐性。

“想來是公主記錯了,臣除了去臨安侯府,其他時候皆不會出宮。”

章太醫咬牙不認。

“看來章太醫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笠陽輕輕拍掌,方才退出屋外的幾個侍衛推開屋門走進來,手上帶着鉗子,顯然是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