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4 章 兩百二十四章:目送她離開

第兩百二十四章:目送她離開

“成了空殼子?”

蕭千帆極為震驚,他沒想到沈樂窈僅用幾個月的時日,便将沈家家財轉移得滴水不漏。

“在拿到沈家家權時,我便知道有不少人觊觎我手上的家財,為以防萬一,在拿到家權的那一刻,我便着手将沈家能變賣的家産都賣掉,再将那些田莊鋪子的租金都收回來,悄悄轉移到晉中。”

“留在賬目底下的,只有一筆能支撐他們度過三個月活計的銀錢。”

當初沈樂窈邊轉移家財,邊命人做假賬目,并在庫房裏留下一筆銀兩,好讓王氏和魏如意嘗到甜頭,如此她們方不會疑心。

“難怪你如此沉得住氣,原來她們竟都掉入了你織好的網裏,只怕此刻還鬥得不可開交。”

蕭千帆直呼出聲,愈發佩服沈樂窈的眼界。

“那樣的虧吃過一次便夠了,我又怎會再吃第二次?”

沈樂窈笑着,說出口這句話卻令蕭千帆不解,尚未明白她此話何意。

“好了蕭哥哥,咱們的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你阿姐那邊,你可想好怎麽跟她說了?”

此刻蕭明希尚住在蕭家府上,即便是知道他們要搬往晉中,她也沒有要回鄭家的意思。

“我這便去同她說。”

蕭千帆點點頭,欲要撩起衣袍往外走,卻見蕭明希識相地來到漪瀾院,笑着問:“弟妹這是要阿帆同我說什麽?”

“我說了,不拿走我該拿走的那一份,我絕不回鄭家。”

蕭明希毫不客氣地在他們倆人面前坐下。

“阿姐,蕭家的賬目你也看到了,根本就沒銀錢了,還怎麽拿出一份給你?”

蕭千帆沒想到她竟能厚顏無恥到如此地步。

“咱們蕭家是沒銀錢了,可她有啊,她既然嫁入蕭家,總該拿出來救濟蕭家。”

蕭明希眼見沈樂窈要帶着蕭家大房到晉中去,便想着從她這兒訛走一筆銀錢,回去也好同鄭寅成有個交代。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阿窈帶來的銀錢怎能拿出來救濟蕭家,你別給咱們家丢臉了!”

蕭千帆恨不得指着她鼻子罵,可想到她是長輩到底還是忍了下來,給她留份體面。

“阿帆,你就別傻了,你知道她心裏沒有你還這般向着她,難道你要替別的男子養女人不成?”

蕭明希将蕭千帆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勸他。

可卻被沈樂窈聽得真切,蕭明希要的便是這樣的結果,想要以此來逼沈樂窈乖乖拿出銀錢交到蕭家人手上。

“阿姐,我早已說過,你該早日收拾東西回鄭家,怎麽竟如此不聽勸?”

沈樂窈沒了往日的好臉色,絲毫情面也不再留。

看到她這副言辭義正的容顏,蕭明希卻是哼笑:“怎麽?被我說中後急臉了?”

“你乖乖将銀錢交出來,我們蕭家便不與你計較,可你若是執迷不悟,休怪我将此事鬧得人盡皆知!”

僅憑自個幾次的捕風捉影,蕭明希便認定沈樂窈在外邊有人。

“你想要鬧到哪兒去?”

豈料還未等沈樂窈出聲,院門口便傳來秦氏铿锵有力的怒斥聲。

“我真是白在你身上下功夫了,想不到竟養出你這麽個白眼狼!”

秦氏在妙晴的攙扶下,來到三人面前,惡狠狠瞪向蕭明希。

“母親。”

蕭明希聲音弱下來,裝腔作勢的叫了她一聲。

“我與阿窈想的一樣,你趕緊給我收拾東西滾回鄭家,當你的二少夫人去,別在蕭家給我添堵!”

秦氏言辭竟比沈樂窈還要激烈,恨不得蕭明希立刻從她眼前消失。

“母親,我便是要走也得争到自已該拿的那份再走,否則別怪我毀了蕭家的名聲!”

走到這一步,蕭明希已經打算破釜沉舟。

“啪!”

秦氏被她氣得渾身發抖,剎那間揚起手便給了她一耳光。

蕭明希驚叫出聲,想不到有朝一日秦氏會動手打她,驚得她震愕在地,眼淚順着眼角落下來。

“你這個不孝女,今日我便打死你,好在去晉中前了卻一樁心事!”

“妙晴,去取藤條來!”

秦氏下了狠心,決意要為了沈樂窈好好教訓蕭明希一番,也好對得起她為蕭家籌謀的這一切。

沈樂窈和蕭千帆都扶着秦氏,卻沒人去阻止她,眼看着妙晴跑出漪瀾院去取藤條,蕭明希的面色才慌張起來,問她:“母親真要為了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來打女兒?”

“你才是吃裏扒外的那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何硬要帶走一筆銀錢,還不是為了你那個不成器的夫君,想拿銀錢去哄他高興,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秦氏顫巍巍伸手指她怒罵。

“好,好,女兒走,女兒走了便是!”

眼見妙晴就要将藤條取回來,蕭明希不敢再多留,忙叫上小桃倆人落荒而逃。

人剛走,秦氏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差點要暈倒在蕭千帆和沈樂窈懷裏。

“母親,母親?”

倆人趕緊将她扶回屋內。

蕭千帆替她把脈,随即去給她倒下杯水,慢慢灌她喝下,喝下後秦氏總算緩緩睜開眼。

她盯着蹲坐在自已眼前的沈樂窈,朝她愧歉道:“阿窈,讓你受委屈了,我想不到希兒竟無恥到這份上。”

“母親,我沒事,她沒把我怎麽樣。”

秦氏越是這樣,沈樂窈心裏越是愧疚,瞞着秦氏實情而嫁給蕭千帆已是她的不是。

“日後蕭家便靠你和阿帆了。”

秦氏握住他們倆人的手,緊緊抓着。

沈樂窈看着她,點了點頭。

原先秦氏還在觀望,如今有她給沈樂窈撐腰,蕭明希知道拿走銀錢的事無望,只得收拾東西灰溜溜回了鄭家。

蕭家大房也已收拾好行李,暮色暗下來後便悄然離開盛京。

江雲岫站在城門之上,看着蕭家馬車緩緩駛出城門。

沈樂窈打開車窗,探出頭往城門之上望去,夜色中只見到那人紫袍在夜色中散發出皎皎光彩,連帶着他的面容都變得真切。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夜在汴河的船舫內,他深情凝視自已的那一刻。

第 223 章 兩百二十三章:串通一氣

第兩百二十三章:串通一氣

“我知道娘娘為何會過來,還不是看在這孩子的份上?”

阮莞兒指着腹中胎兒,哼笑出聲:“若是本宮肚子裏沒有這個孩子,娘娘還會過來麽?只怕會對莞兒不聞不問——”

“要不然當初您也不會逼着殿下娶沈言湘,今日你們母子倆還要串通一氣,要迎娶林逾靜當新太子妃!”

阮莞兒一直以來隐忍的滿腔怒氣,在今夜對着端妃轟炸開。

這口氣她憋了許久,原以為等着李承硯将沈言湘休掉之後,他便只屬于她一個人的,想不到如今又冒出個林逾靜,還是在阮莞兒的眼皮子底下冒出來的,無異于在打她的臉,讓她不願再一味隐忍。

“硯兒雖為太子,可地位尚未穩固,他必須要有一門撐得起門面的親事來替他穩固地位,他日得以登上皇位,那獲利的還不是你們母子二人麽?”

端妃是何等的老奸巨猾,知道以此來引誘阮莞兒,讓她看清楚李承硯迎娶林逾靜給她帶來的好處。

豈料,被騙過一次的阮莞兒,此刻卻沒那麽好騙,她冷冷盯着端妃:“娘娘話說得好聽,林相在朝中的地位無人可匹敵,林逾靜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您以為林相會坐以待斃?”

“到時候殿下為了權衡利弊,犧牲的還不是我們母子?!”

興許是在北齊帝身邊待得久了,阮莞兒不再是以前那個好拿捏的阮貴人,這倒是在端妃的意料之外。

“那你預備怎麽做?”

好話說盡,端妃也不再藏着掖着,坐直身子眼神裏透露出往日威嚴。

“若是殿下不主動放棄這門親事,我便去到陛下面前,告訴他誰才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阮莞兒如同瘋魔一般,眼神透滿危險氣息。

“你敢?!”

盡管心中震驚,端妃還是維持着面上鎮靜冷冷警告她:“你若膽敢去,便是陛下不忍心治三殿下,本宮有的是法子對付他!”

“後宮的手段有多陰毒,想必你也見識過不少。”

爾後,端妃輕蔑道:“而且你和硯兒,你以為陛下會站在誰那邊?”

“陛下絕對會一視同仁!”

阮莞兒聽不進她任何威脅的話,只篤定了心思要阻止李承硯迎娶林逾靜。

“你待在陛下身邊的時日也不少了,難道還看不透他半點心思?”

“他既然可以忍下你和硯兒的奸情,靠的便是他在硯兒身上寄予的厚望。”

“一旦你自已将此事告發到他面前,他絕不會容你!”

端妃咬緊牙,算是将最後一張底牌都露到她面前,叫她看清楚自已在北齊帝心目中的位置。

“你滿嘴胡說八道!”

“既然你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知道端妃是鐵了心要讓李承硯娶林逾靜,阮莞兒像是着了魔一般,命雲莺準備轎辇她要到禦書房去。

“給本宮攔住她!”

端妃心下一慌,趕忙對外邊的宮人下令,好在她帶了人過來,此刻尚能牽制住阮莞兒。

“你們給本宮滾開,不然本宮叫陛下要你們的命——”

阮莞兒怒聲叫斥,上前阻攔的宮人都生出驚恐之色,北齊帝有多寵愛阮莞兒他們心裏清楚,一旦惹到她,他們都不得好死。

正當猶豫之間,阮莞兒用力推開阻攔在她眼前的小宮女,頭也不回便往外跑。

“莞兒…”

倏忽間,前邊傳來李承硯的虛弱叫喚聲。

阮莞兒微微怔住,朝昏暗的宮廊上望去,只見葉羽扶着李承硯,正一瘸一拐朝她走來。

他不敢叫轎辇驚動北齊帝,只得悄悄摸來尋她。

李承硯知道以她的脾氣,連端妃都勸不住她。

“你?”

阮莞兒緊張地看着他,他面色蒼白虛弱,全然沒了往日那副風姿偉岸的樣子。

“你先随孤進去,可好?”

李承硯走到她面前,軟聲細語問詢,安撫她此刻起伏不平的心緒。

“聽完孤的話,你再做決定。”

李承硯牽住她的手,将人往殿內帶。

阮莞兒鬼使神差地聽從他的話,随他一同回到內殿。

見李承硯趕過來制止住阮莞兒,端妃總算歇了一口氣。

“母妃,您先回去吧,莞兒這兒有兒臣,她不會再鬧事。”

李承硯叮囑端妃。

端妃點點頭,帶人從未央宮離開,留了些人給他們倆人望風。

“你要同我說什麽?”

阮莞兒還在氣頭上,即便是看到李承硯這副不成人樣的樣子,語氣也沒好到哪兒去。

“其實孤要迎娶林逾靜,還有另一層深意。”

李承硯讓她坐到貴妃榻上,低眸道:“李景淮也知道了我們倆的事,孤猜測他不久後便會告發到父皇面前,既然他想搶着死咱們何不成全他?”

“與林家定下這門親事,到時候有林相站在咱們這邊,他便更沒有勝算。”

事到如今,李承硯只能将這些事一五一十吐露出來。

“可倘若林相知道,他還願意将女兒嫁給你?”

阮莞兒心底生出幾分狐疑。

“孤與林家的親事一旦定下,便不能做不得數,更何況父皇心裏向着你我,孤相信林相會知道該怎麽做。”

李景淮摟着她,語氣間的胸有成竹阮莞兒能聽得出來。

“可他日你成事後林相不許你對林逾靜不忠呢?”

阮莞兒并未被他完全攻陷,相較于沈言湘,林逾靜對她的威脅可要大得多。

“孤的心早已被你裝滿,怎還能容得下第二個人?”

李承硯握住她的手,逼迫她看向自已道:“孤今日的血,全是為你而流。”

坐不上這個皇位,他們二人便永遠不可能在一起,這一點阮莞兒心裏清楚。

阮莞兒緊緊凝視他,片刻後總算是軟下心,倚靠到他懷裏。

李承硯将人緊緊摟着,心裏的一塊石頭亦是落了地。

經此一鬧,李承硯同林家提親的事在盛京裏頭鬧開,外面的紛紛亂亂沈樂窈已不再關心,只想盡早從帶着蕭千帆他們趕往晉中。

“阿窈,那沈家怎麽辦?”

當初沈樂窈執掌沈家家權被魏如意奪走,蕭千帆知道她仍耿耿于懷。

沈樂窈眸色間涼意隐現:“沈家與蕭家一樣,早已成了個空殼子。”

第 222 章 兩百二十二章:低聲下氣哄她

第兩百二十二章:低聲下氣哄她

“娘娘您別動氣,陛下還沒答應呢,不然也不會命人在禦書房外對太子殿下動那麽大的刑罰。”

想到尚在禦書房外挨打的李承硯,雲莺靈機一動以此來說動她。

“陛下最好是別松口——”

半盞茶前還在替李承硯擔憂的阮莞兒,臉翻得極快,恨不得北齊帝将他打出個好歹,好讓他打消迎娶林逾靜的念頭。

“娘娘消消氣。”

雲莺取來團扇為她扇風,讓她情緒慢慢變穩定。

“你還是到禦書房外盯着,看看端妃有沒有說動陛下。”

待心緒穩定下來後,阮莞兒還是免不住心軟,囑咐雲莺到禦書房外去探消息。

“好,奴婢這便去。”

知道她着急,雲莺放下團扇退出去。

阮莞兒盯着眼前的菜肴,瞬間沒了食欲,大聲叫喚外邊的宮人來将這些菜肴全都端走。

想到李承硯這般辜負自已,阮莞兒便坐立不安,一心只等着雲莺将消息探回來。

禦書房內,端妃跪到北齊帝面前,苦苦哀求了許久,外邊的杖責棍每落下一次,她的心就驚慌一次,生怕李承硯挨不過這頓刑罰。

劉瑾在邊上躬着身子勸她:“端妃娘娘,您就別難為陛下了,讓他靜一靜吧。”

“陛下,您就看在硯兒這麽多年盡心盡力處理朝務的份上,就饒過他這一次吧…”

豈料端妃并不聽勸,還要繼續哀求北齊帝。

北齊帝只覺耳邊嗡嗡嗡的叫個不停,冷聲對劉瑾下令:“将端妃帶回去!”

半分情面也沒再留。

“陛下?陛下?”

北齊帝的冷血無情令端妃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只以為他要對李承硯痛下殺手,吓得差點昏闕在地。

“娘娘先随老奴出去,老奴一會兒有話對您說。”

劉瑾扶住她,悄然在她耳畔低語。

端妃怔了怔,失魂落魄般随他往外走。

走過無人之處,劉瑾方小聲提醒她:“娘娘也別怪陛下,他這麽做都是為了太子殿下着想,若不挨一頓打,哪能嘗到甜頭?”

起先聽到北齊帝要責罰李承硯時,劉瑾也被吓到了,沒想到北齊帝會舍得對李承硯下手,被他訓斥一頓後陡然領會到他的深意。

“你是說,只有挨了這頓打,硯兒的心願才能成真?”

端妃也呆住,仔細揣摩劉瑾話中之意。

“娘娘明白就好。”

劉瑾的提點點到即止,爾後便将端妃交給靜蘭姑姑,眼看着她将人扶往鐘粹宮去才放心。

“陛下,人送走了。”

回到禦書房,劉瑾低聲同北齊帝回禀。

“還是你這老東西看得清楚,知道朕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北齊帝睨他一眼,這話也不知是誇獎還是貶低。

“可不是嘛,老奴都快成陛下肚子裏的蛔蟲了。”

劉瑾樂呵呵應着,心裏十分得意。

李承硯受的五十大板直到夜幕降臨才挨完,端妃命人将他帶回鐘粹宮,先請來劉太醫為他醫治傷口。

“硯兒,你可還好?”

眼見李承硯迷迷糊糊躺着,端妃面色焦急問他。

“還,還受得住。”

李承硯咽聲回。

“你父皇也真是的,既然是做做樣子便打得輕些才是,怎能下這麽重的手?若是打出個好歹來可怎麽辦才好?”

端妃邊說邊抹淚。

“父皇若是不打得重些,怎能堵住那些言官的嘴?”

李承硯卻并不覺得這頓打白挨,北齊帝打得多重他都得受着,唯有如此才能順利與林家結親。

“不過你們父子倆還真想到一處去了,你父皇的心意你竟都明白。”

這一點倒是令端妃十分欣慰。

“虎父無犬子,要不兒臣怎能當上太子?”

後背上突然被劉太醫用藥壓制,令李承硯倒吸一口涼氣。

“劉太醫,硯兒的傷怎麽樣?要不要緊?”

端妃這才想起要詢問劉太醫。

“殿下的傷已傷到筋骨,好在傷得不重,靜養一個多月便能恢複。”

劉太醫邊說着邊替李承硯上藥。

“一個多月?”

“那豈不是耽擱了你和林家的親事?”

李承硯原本和端妃商議着越早迎娶林逾靜越好,以免夜長夢多,想不到還是出了岔子。

“若想痊愈,就得休養這麽長的時日,臣說的日子已經算短的了。”

劉太醫也不敢有所隐瞞。

“罷了,只要父皇能松口,婚期往後延一延也無所謂。”

事到如今,李承硯唯有以退為進。

“你說的是。”

如此,端妃也只好認命。

待劉太醫走出鐘粹宮後,李承硯方開口對端妃道:“母妃,經過禦書房外這麽一鬧,莞兒定然已經知道兒臣要迎娶林逾靜一事,您要派人盯着她,以免她做傻事。”

眼下李承硯不方便去看阮莞兒,唯有拜托端妃想法子穩住她的情緒。

“你就放心吧,此事本宮也想到了,你們倆人的事本就見不得光,若是她想不開将與你的事抖露出來,到時候不必李景淮出手,咱們都得玩完。”

端妃深知阮莞兒對他們造成的威脅。

“您可得好好哄她,她懷了兒臣的孩子,不能出事。”

李承硯生怕端妃對她說重話。

“我哪兒敢,我知道她是你的心頭肉。”

經過這麽多事,端妃便是對阮莞兒再有成見,也架不住李承硯這般喜歡她,這麽多年對她一直沒舍得放手。

“多謝母妃。”

李承硯微微颔首,看着她動身往外走。

端妃身披鬥篷,在靜蘭姑姑的攙扶下來到未央宮,還沉浸在悲傷中的阮莞兒,得知端妃過來的消息,還是別過臉去抹了抹臉上的淚。

“莞兒。”

端妃走到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好言好語道:“你就原諒了硯兒這一次,他也是迫不得已啊。更何況,陛下已經狠狠罰他了。”

“狠狠罰他又怎麽樣?他是身子痛,可我是心痛!”

阮莞兒卻聽不進她的話,轉過臉後滿眼怒氣看她,全然不顧平日的情分。

“本宮也知道硯兒對不住你,他這不是叫我過來同你解釋清楚嘛。”

端妃低聲下氣朝她露出笑意,除了對北齊帝,她還從未從旁人有這般低眉順眼的時候。

第 221 章 兩百二十一章:他早已物色好人選

第兩百二十一章:他早已物色好人選

王氏拿過青鳶遞過來的休書,發現上面一筆一劃都是李承硯親手寫下的字跡,而且言明小郡主要留在翊王府裏由皇家來撫養,日後李承硯會每月給沈言湘一筆銀錢,算是對她為皇室生下小郡主的補償。

“這太子殿下,果真是過河拆橋之人…”

親眼看到休書呈在自已面前,王氏迫不得已接受了這個事實。

“母親,以後女兒會不會成為沈家的笑話?”

原以為沈姝寧是沈家最慘的那個,可如今輪到自已,沈言湘只覺渾身無力,支撐不了她去面對旁人對她的奚落。

“不會的,至少你曾經當過太子妃,比那些個奚落你的人強多了。”

王氏将她摟在懷裏,嘴裏不停寬慰她,生怕她生出不該有的念頭。

“可惜了夢兒,她不在我身邊養着,也不知道新嫁過去的太子妃會不會将她視作親生女兒般呵護她。”

一想到李绮夢,沈言湘便心痛不已。

“夢兒怎麽說都是郡主,新太子妃便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得罪皇室。”

王氏心裏沒底,但為了安撫沈言湘激動的情緒,只能先說好話哄着她。

“嗯。”

沈言湘抹了抹淚。

李承硯休妃的事發生得突然,要向林家提親的事也極為匆忙,讓北齊帝一下反應不過來。

他不是沒料到李承硯會生出這樣的念頭,只是沒想到他的動作會如此之快,将這些事做得滴水不漏,直到将沈言湘休了,到林家去提親才袒露到他面前。

“小郡主尚不足三個月大,你就這樣休掉她的生母,日後她大了豈非要埋怨你?”

北齊帝端坐在皇位上,目光間隐隐透着別樣意味。

“兒臣與湘兒本就沒什麽感情,如今她沒将翊王府打理好,兒臣自然不能再留她。”

李承硯說得理直氣壯。

“她沒将翊王府打理好?”

“朕怎麽聽說她将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北齊帝微微眯眸,眼中不可言說的意味變得更濃。

“那不過是兒臣給她面子罷了,夢兒要是養在她身邊,只怕日後會沾上她那兩面三刀的性子。”

提到沈言湘,李承硯就滿腹牢騷,北齊帝還從未見他在自已面前表露過這麽多對沈言湘的不滿。

北齊帝皮笑肉不笑:“那你又為何執意要娶林相之女?”

“而且,還是将親事提到林家才告訴朕,難道是怕朕會駁了你的美意嗎?”

林仲華與攝政王魏朝坤一般在朝中權傾朝野,倆人在朝中勢力最大,其次才是江雲岫,這麽多年來倆人對北齊帝也算是費心費力。

魏朝坤雖有那些個不良嗜好,可仕途走到如今這個地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有幾個不良嗜好又算得了什麽?

反觀林仲華,對北齊亦是竭盡心力,為北齊朝野培養出不少得力幹将,朝中大多官員都是他的門生。

他的勢力在朝野遍布,若是與他結成親家,李承硯這個太子之位便是真真坐穩了,日後登上皇位是遲早的事。

這些他李承硯若是沒想到,那還真是個笑話。

“實不相瞞,兒臣是見二皇弟能同袁家結親,這才生出這個念頭。”

“按理說二弟奪太子之位不成,迎娶袁家女是父皇對他的彌補,可是袁家手持重兵,若是兒臣不謀劃好後路,他日拿出什麽來與他相抗衡?”

李承硯不敢直視北齊帝的眼睛,倒是敢将這番埋藏在心中已久的話講出來。

“啪——”

突然間,案桌上傳來一陣重擊聲,北齊帝狠狠拍桌,怒目瞪他:“瞧瞧你說的都是什麽話?!你與淮兒本就是手足,竟為自已做出這樣不像話的打算!”

盡管預料到李承硯心裏會這麽想,此刻親耳聽到他将話袒露到自已面前,北齊帝還是忍不住發怒。

“父皇盡管罵吧!”

“兒臣有罪,不該如此觊觎二皇弟,要打要罰兒臣全聽父皇發落——”

李承硯跪到地上,軟硬兼施。

北齊帝笑了笑,面露狠色:“看來,你早就預料到了朕不會将你怎麽樣對不對?”

“兒臣不敢。”

李承硯颔首出聲,跪着一動不動。

“劉瑾,将他拖下去,命行刑的侍衛們打他五十大板!”

“朕倒要看看,他的骨頭能有多硬!”

北齊帝被他架得下不來臺,此刻若是不行帝王之權,他枉為北齊皇帝——

“陛下,他可是太子殿下啊…”

劉瑾有些遲疑,從未見北齊帝有發過如此大的脾氣,還是發洩在他偏愛的李承硯頭上。

“怎麽?太子殿下比朕這個帝王還要金貴不成?!”

北齊帝萬沒想到劉瑾會這般沒有眼力見,竟會對李承硯身為太子的身份而有所忌憚,更惹他心頭發怒。

“奴才這便去!”

意識到自已犯了大錯,劉瑾趕忙躬身出去叫人來,将李承硯拖拽下去行刑。

外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杖責聲,驚動了整座皇宮。

雲莺跑進未央宮內殿,告訴阮莞兒李承硯在禦書房外受刑的事。

阮莞兒手中碗碟掉落在地,碎片四處亂濺,她抓着雲莺的手問:“怎麽會這樣?陛下向來疼愛太子殿下!”

雲莺看着她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生怕她連帶肚子的胎兒出事,急忙道:“娘娘您別着急,興許是其中有誤會,端妃娘娘已經趕過去替太子殿下說情了…”

“什麽誤會?!”

察覺到雲莺有所隐瞞,阮莞兒抓住她的手掐得更緊,令雲莺手腕處傳來陣陣痛楚。

“奴,奴婢也是聽禦書房外的宮人們說的,說是大殿下将太子妃給休掉了,要迎娶新的太子妃…”

雲莺支支吾吾将打聽來的消息告訴她。

“你說什麽?!迎娶新的太子妃?是何人?是誰家的女兒?!”

阮莞兒朝她發出一連串叩問,面上生出陣陣驚詫,混着驚慌令她情緒激動。

“是,是林相家的千金林逾靜。”

雲莺咬咬牙,索性全吐露出來。

“呵——”

阮莞兒跌坐回椅凳上,只覺嘲諷不已,想不到李承硯這頭哄着她為他生孩子,另一頭早已物色好新的太子妃人選。

第 220 章 兩百二十章:母女分離

第兩百二十章:母女分離

“小姐,小姐——”

青鳶想往外追,可尚在襁褓裏的李绮夢卻突然放聲大哭,絆住青鳶的腳步,她只能眼睜睜看着沈言湘往李承硯的書房跑去。

見沈言湘怒沖沖來到自已跟前,李承硯一點也不驚訝,他早已料到沈言湘會來跟他一哭二鬧三上吊,明顯不願丢掉她這個太子妃的名頭。

“殿下,妾身嫁給你之後并未有犯過三從四德,你為何要給妾身下這份休書?”

沈言湘擰緊眉頭,将休書丢回他面前。

“誰說沒有,你肚子不争氣,沒生出皇嗣,便是犯了七出之條。”

李承硯用早已想到的理由來搪塞她。

“夢兒也是皇嗣,她雖為女兒身,可到底是你的親生骨肉——”

沈言湘知道女兒是比不上男兒,可到底是他李承硯的骨肉,這一點他不能不認——

“那又如何?孤說沒有便是沒有,休書你拿走,趕緊收拾東西回沈家,別占着太子妃的位置。”

相較于沈言湘,李承硯心緒十分穩定,眸色無溫盯着她,并不覺得自已這麽做有何過分之處。

“你難道就不怕妾身将你和阮妃的事洩露出去?”

沈言湘哼笑,她知道李承硯不會改變主意,唯有這件事或許還能拿捏得住他,讓他知道自已不是那麽輕易妥協的。

“難不成你要到父皇面前去告發孤?你若是想去盡管去,孤等着你——”

沈言湘若是敢去,別說是她,整個沈家都會被牽連,這一點她心裏清楚得很,此刻說出這樣的話只不過是想試探李承硯會不會上鈎罷了。

沈言湘捂住嘴,無助地往後退幾步,幾乎要跌倒在地。

李承硯能坐到如今的地位,絕不是她幾句話便能威脅得到的,就像他決意要休掉沈言湘,定然是早已在他的籌謀之中。

突然,沈言湘冷冷笑出聲,她想不到還真被沈樂窈言中了,即便是生下孩子,李承硯也不會保她做一輩子的太子妃。

他需要的,是一個能支撐他坐上皇位的家世。

沈家在朝中早已沒任何地位可言,她永遠不會是他想要的那個人。

“既然不敢去,便回去收拾你的東西!”

知道她不敢也不會下這份決心,李承硯出言喝止,讓她早日離開翊王府。

“殿下如此迫不及待讓妾身收拾東西走,難不成是物色好了新的太子妃人選?難道是阮妃娘娘?”

鬧到這份上,沈言湘倒是破罐子破摔,既不顧及與他的那點情分,也不顧及他和阮莞兒的那件醜事。

“若你肯把嘴巴放幹淨些,孤還會考慮日後每個月給沈家送去一份銀錢,若你死不悔改,孤便不敢保證還會不會那麽做。”

李承硯目光冷淡盯着她,完全看不到半分倆人以前的情意。

沈言湘咬咬牙,直言道:“那我要将夢兒帶走!”

只要将李绮夢帶走,日後或許就還有轉圜的餘地,沈言湘想讓自已多條後路。

“帶走?她身上流的是皇室的血脈,豈能讓你帶走?”

李承硯要休掉的是沈言湘,雖然小郡主入不得他的眼,他也絕不會讓沈言湘将人帶走。

“她留在你身邊如何能好好長大?”

沈言湘驚愕不已,萬萬想不到李承硯不但要休了她,還要讓她們母女分離。

“如何不能?翊王府上有乳母,還有這麽多丫鬟作陪,她定會比你帶回沈家要過得好。”

李承硯不耐地催促她,“趕緊滾。”

當初這門親事本就不是他所願,如今到了這份上,他更毫不掩飾對沈言湘的厭棄。

沈言湘攥緊十指,恨不得一頭碰死在他面前,可想到那尚在襁褓裏的李绮夢,她又沒了那個勇氣。

抹了抹臉上淚痕,她拿起擲到李承硯面前的休書,失魂落魄走出他書房。

一回到凝萃院外,便聽到院裏傳來李绮夢的哭鬧聲,她像是魂魄歸位般拔腿往院內跑,見到青鳶正抱着李绮夢在屋內來回走動,怎麽哄都哄不停她。

“夢兒,夢兒…”

沈言湘嘴裏不停叫喚,跑回到青鳶面前,将小郡主抱回自已懷裏。

“小姐,小郡主哭鬧了許久,奴婢怎麽哄都哄不住。”

青鳶臉色焦急解釋。

“去将乳娘叫過來。”

盯着懷裏哭鬧的小人兒,沈言湘低聲吩咐青鳶。

“是…”

青鳶趕忙往外走。

不多時,乳娘被青鳶帶回到沈言湘跟前。

沈言湘坐到茶榻上,面色冷靜同乳娘交待了許多事情,全都是關于李绮夢的,明擺着是要将李绮夢托付到她手上。

“太子妃,您這是?”

不明所以的乳娘神色錯愕,不知道沈言湘為何突然交待她這麽多事情。

“你要好好照顧小郡主,若她出了什麽事,非但是我不會放過你,太子殿下也不會放過你——”

知道自已的話不再同往日那般有分量,沈言湘搬出李承硯威脅乳娘。

“奴婢一定好好照顧小郡主。”

乳娘趕忙颔首應聲。

言罷,等李绮夢停止哭鬧後,沈言湘才滿臉不舍地交到乳娘手上。

“帶小郡主下去吧。”

沈言湘背過身,不願再看襁褓裏的小人兒一眼。

“是…”

乳娘只好将李绮夢抱走。

“青鳶,去收拾東西,咱們動身回沈家。”

沈言湘微微仰起臉,逼迫自已将淚水壓回去。

“這會兒就要走?”

青鳶不可置信問出聲。

“讓你去就去!”

沈言湘狠聲怒斥。

“奴婢這便去。”

青鳶趕忙去收拾東西。

夜幕降臨之際,沈言湘回到沈家。

見她孤身一人回來,也沒帶上李绮夢,王氏疑惑問她:“湘兒,你怎麽自個回來了?”

“母親,以後我不能再回到翊王府裏去了。”

沈言湘來到王氏面前,僅一日過去,她面色便變得憔悴不堪。

“你怎麽像丢了魂魄一般?”

“還有,不能回翊王府裏去是何意?”

盡管已經察覺到不對勁,王氏還是要親口問個明白。

“太子殿下他,他已經将我給休了…”

“日後女兒便不再是太子妃了…”

沈言湘撲到王氏懷裏,嗚咽大哭。

第 219 章 兩百一十九章:別對她動情

第兩百一十九章:別對她動情

沈樂窈眼睫顫了顫,驀然睜開眼,落到眼裏的是江雲岫冷峻無匹的面容,泛起了絲絲情欲,好似要讓她沉溺其中,永永遠遠抽不開身。

“洞房花燭夜那晚,你與蕭千帆到底有沒有行夫妻之禮?”

到了這一刻,江雲岫終于有勇氣問出口。

沈樂窈心口發緊地望着他,那天夜裏發生的事她記不清,只記得她和蕭千帆喝過合卺酒後便雙雙昏倒過去,她也從未想過要問蕭千帆。

“我,我不記得了…那夜我與他迷迷糊糊暈了過去。”

沈樂窈只能實話實說,她确實是不記得了,醒來後并未察覺身上有交歡過的痕跡,但她不能十分确定,生怕沒說對江雲岫會誤以為她是蓄意隐瞞。

她神色變得無措,低頭不敢看向他。

“別說了——”

猶豫了許久,真正在她說出口的這一刻,江雲岫又改變了主意,堵上她的唇,不讓她再說出任何一個字。

來與他見面本就是要道別的,沈樂窈心裏對他此刻的舉止有些抗拒,卻不想推開他,此次去了晉中,他們倆人何時才會相見尚未可知,沈樂窈不願将他推開。

船被劃到汴河下游,彼時夜色蔓延,河岸邊上盡是出來夜游賞玩的人,沒人注意到河邊上的船正在劇烈搖晃。

水面上漾開一圈圈波紋,船內溢滿旖旎,沈樂窈身上衣衫被江雲岫解下,丢棄在一旁。

隔着簾子透進來的光晃動在沈樂窈眼裏,她身上挂滿汗珠,此刻除了外邊虛無缥缈的光,她的眼裏便只裝得下江雲岫,旁的都入不得她的眼。

“待在蕭千帆身邊可以,可別對他動了情。”

沈樂窈待在盛京,江雲岫尚能時刻知道她動向,一旦去到晉中,倆人中間隔着幾千裏遠,發生什麽江雲岫都要隔大半個月才能知曉。

“我向來把他當成哥哥。”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沈樂窈對蕭千帆的情意都沒變過。

“記住我的話。”

江雲岫撫着她鬓角下那顆痣,她的這顆痣長得恰到好處,每次交歡完他總忍不住伸手撫摸。

到了這一刻,沈樂窈也不再隐忍,握住他的手在唇邊吻了吻,還是情不自禁攀附上他脖頸,撬開他唇齒,不願與他分開。

子時,河邊上響起打更聲,沈樂窈放縱的心緒才一點點收攏,她凝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道:“你也千萬別對笠陽動情。”

每每想到這個,沈樂窈便止不住地害怕。

“我答應你。”

他的眸裏盛滿深情,這回不再與她戲谑,而是毫不猶豫答應。

“我該回去了。”

雖然有萬分不舍,沈樂窈還得保持清醒,眼下還不是他們放任兒女私情的時候。

“我送你。”

倆人替對方穿好衣衫,江雲岫牽着沈樂窈走出船舫,步入轎辇之內。

回去的一路上,沈樂窈倚靠在江雲岫肩上,倆人的手十指緊扣着,誰也不願松開。

回到顯國公府,已是子時三刻。

漪瀾院裏還亮着燈,顯然是蕭千帆給沈樂窈留的,他還在等她。

“蕭哥哥,你怎麽還沒睡?”

見到蕭千帆坐在燈盞之下,沈樂窈心裏生出絲愧疚感,他明明知道她去見了江雲岫,卻還肯亮着燈等她回來。

“你不回來我睡得不安心。”

蕭千帆擡起頭,嘴角擠出抹笑意,見她安然無恙回來,轉身進了內室。

沈樂窈未有多想,命楹月下去準備熱水沖洗身子。

流水聲從淨室裏傳來,蕭千帆卻久久合不上眼。

翊王府。

葉羽将這段日子搜查到關于蕭千帆的事一五一十與李承硯禀明清楚。

“蕭家要舉家搬到晉中去?”

這對李承硯來說還真是件稀奇事,蕭家在盛京待了這麽多年,如今說搬走就搬走,不像毫無預兆的一件事。

“只是蕭鶴川這一脈要搬去,蕭枝山一家還留在盛京。”

“蕭家大房家産全都虧空了,聽說是那沈樂窈在晉中還有些生意做,一家人便決定到晉中去謀生計。”

葉羽将話說清楚。

“蕭家落敗在盛京本就不算什麽稀奇事,只是他們寧願沒了生計來源,也要蕭千帆辭去太醫院的差事,這便稀奇得很。”

此刻李承硯也與阮莞兒一樣,對蕭千帆的疑心越來越重,但好在他并未同李景淮有來往,如今他最大的對手便是李景淮。

他表面上看着對這個太子之位沒了争奪的意思,可心底有多在乎,李承硯心裏十分清楚。

“殿下,他會不會将阮妃娘娘身孕的事說出去?”

一旦此事被告發,李承硯不敢想他要面臨的後果。

“孤倒是覺得,他好像在躲避些什麽,像是受到了威脅,不得已從莞兒身邊離開。”

若真想告發他和阮莞兒的私情,那蕭千帆便不會舉家搬到晉中去。

晉中也是北齊的地盤,逃到那依舊會性命不保。

“難道是二殿下?”

唯有李景淮與李承硯針鋒相對,葉羽一下就猜到李景淮身上。

“再去查清楚,看李景淮最近有沒有找過蕭千帆。”

斟酌片刻,李承硯冷冷出聲。

“是!”

葉羽趕忙退下去。

李承硯倚靠在椅背上,沉思片刻後突然提筆寫下一封休書。

這段日子他想了許久,不是在想要不要休掉沈言湘,而是在物色新的太子妃。

前幾日他總算物色到朝中大臣家中還有适婚的女兒,便是林丞相之女林逾靜。

事後也才發現,那林逾靜他見過,便是在李君珩的滿月宴上,在梅園裏遇見的那個女子。

此女容色照人,在盛京貴女間極為出彩,至今尚未婚嫁,不用想便知道是沒遇到滿意的親事。

李承硯也曾想過若是林逾靜不依該如何,可見到林丞相這般巴結自個,便下了決心,做父親的能這般巴結自已,做女兒的骨頭再硬也得聽父親的。

唯有沈言湘,沒料到李承硯的休書會來得這麽快,她盯着青鳶拿到眼前的休書,久久回不過神色。

“小姐?小姐…”

青鳶小心翼翼叫她,卻見她一下從椅凳上站起來,拿起休書往外跑。

第 218 章 兩百一十八章:侵奪

第兩百一十八章:侵奪

“你們都別争了,讓我安靜會兒——”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秦氏還未來得及消化,整日便看着蕭明希與沈樂窈起争執,心中不免生出煩躁。

蕭千帆意識到他們都未顧及到秦氏感受,趕忙勸沈樂窈:“阿窈,咱們先回去罷,讓母親歇一歇。”

“嗯。”

沈樂窈看他一眼,随他走出翠荷庭。

蕭明希還欲追出去找沈樂窈理論個清楚,不想被秦氏出聲罵她:“你給我站住,還嫌丢的臉不夠多嗎?!”

“我看阿窈說的沒錯,你嫁到了鄭家去就該多想想自已如何在鄭家站穩腳跟,而不是每日都被那孟氏壓一頭,把氣拿回來撒在阿窈身上!”

就連秦氏,都看出了這段時日蕭明希對沈樂窈生出的惡意。

無論沈樂窈做什麽,落在她眼裏都成了吃裏扒外的東西。

“母親,我是為了蕭家好,您和阿帆怎麽不領情呢?”

蕭明希眼神露出幾分驚愕,想不到蕭千帆站在沈樂窈那邊也就罷了,連秦氏都向着她那邊。

“你究竟是為了蕭家好還是另有所圖,你自已心裏清楚,不必我一件件拎出來跟你說個清楚!”

以前蕭明希還在蕭家時,便千方百計想嫁個好婆家,蕭家落敗後她的心思幾時放在蕭家身上過,巴不得早日嫁出門。

好不容易尋得一門像模像樣的婆家,她便迫不及待嫁過去,便是秦氏如何警告她妾室不好當她也不聽勸,簡直是頭腦發熱了一般。

如今蕭千帆娶了沈樂窈,她倒好,從鄭家回來說要在家裏住上一段時日,秦氏瞧出來她是針對沈樂窈來的,巴不得沈樂窈與蕭千帆的感情早日破裂。

身為家姐,怎能生出這般惡毒的心腸?!

秦氏越想越氣,沖着蕭明希擺手道:“你也趕緊給我出去!”

“母親…”

心裏的那點小九九一下被秦氏言中,蕭明希心裏慌極了,可又怕自已掩藏不住不小心表露出來,聽了秦氏的話如赦大免,趕忙溜了出去。

“夫人,您消消氣。”

妙晴上前,仔細替秦氏按揉眉心,讓她心緒得以穩定下來。

“妙晴,你說我該不該信阿窈?”

蕭千帆從太醫院辭掉差事的隐情秦氏不得而知,但經過這段時日與沈樂窈的相處,秦氏倒覺得她真是個好孩子,至少比蕭明希要知分寸,會謀慮,不是個整日只知道困宥在後宅的無知婦人。

“夫人這些年來伺候在侯爺身邊,還能将蕭家撐下來,奴婢心裏十分佩服。自從公子娶了新夫人後,奴婢倒覺得新夫人也替蕭家出了不少力,操辦的事情樣樣辦得極好,這些夫人也是看在眼裏的,并不需要妙晴這樣一個小丫鬟多言。”

妙晴話裏話外,都透露着對沈樂窈的喜愛,對蕭明希卻是半句不提。

如她所言,就連她一個小丫鬟都能看得這般真切,自已還有什麽看不出來的?

“你提醒我了,或許希兒才是想将蕭家鬧得雞犬不寧的那個。”

末了,秦氏吩咐妙晴接下來的日子好好盯着蕭明希,看看她回蕭家來到底為了何事。

嫁到鄭家這幾年,就算是孟氏面前受了不少委屈,她也極少踏回到蕭家的府門,這次突然回來住那麽久,實在惹人生疑。

“奴婢明白。”

妙晴聽話般應下。

漪瀾院。

見識到自已從太醫院回到蕭家後,家中發生的這些吵鬧不停的事,蕭千帆心裏頭一團亂麻。

太醫院的事他已經處理完,若是再不找事做,只怕他們的吵鬧不會停歇。

“阿窈,這段日子我想了想,不如我去開個藥鋪幫人治病,雖然賺得的銀兩比不得在太醫院拿到的多,可到底是一份生計。”

蕭千帆只會替人看病,這已經是他想到的最好的解決法子。

沈樂窈聽完未有應答,而是起身走入內室,拿出本賬目擱到他面前道:“蕭哥哥,你先看了這本賬目,再決定要不要開藥鋪。”

蕭千帆心下疑惑,拿起賬本打開看,翻看前面兩頁時神色尚算緩和,不過翻看幾頁後便深覺不對勁,匆忙往後翻,才發現蕭家這些年竟成了個大窟窿,別說開藥鋪,便是維持這一大家子生計的銀兩,都沒了着落。

“這,怎麽會這樣?”

這些事,蕭千帆全然不知。

“蕭哥哥,這些年來你雖然是蕭家的頂梁柱,可還是伯母在掌家,自從你從太醫院辭去差事後她才将這賬目拿給我看,應當是不想瞞着我,讓我看清楚如今的蕭家面臨的是何等山窮水盡的境地。”

“既然蕭伯母将我看成體已人,我更不能眼睜睜看着蕭家就這樣倒下去,你可明白我話中之意?”

沈樂窈坐下來,苦口婆心勸他。

“你還是想讓我們搬去晉中?”

事到如今,便是蕭千帆再如何掙紮,都不能改變蕭家家産虧空的事實。

“不錯,越早越好。”

“至于你家姐,你得趕緊勸她回鄭家去,我懷疑她回來的目的不單純。”

礙于蕭千帆的情面,沈樂窈未讓人打探過蕭明希回蕭家來的目的,可這段時日發生這麽多事,沈樂窈知道蕭千帆定能察覺出異樣。

“我答應你。”

再猶豫便對不住沈樂窈的這番苦心,蕭千帆很快應聲。

了結一樁心事,沈樂窈起身走到案邊提筆寫下封書信,讓楹月派人送到明氏姐妹手中。

說服了蕭千帆,接下來便要着手去晉中的事,蕭家能收拾帶走的東西并不多,更何況蕭家二房還在盛京,這府宅總不能搬空。

這些事由蕭千帆去操勞,沈樂窈趕在去晉中前去見了江雲岫一面。

蕭千帆能從太醫院脫身,這裏面還有他的相助。

“可決定好了何時動身?”

沈樂窈将這件事告訴江雲岫時,他并不算太驚訝。

早在她要讓蕭千帆斷掉與阮莞兒的那些事時,江雲岫便猜到她定然籌謀了後路,只是沒想到會到晉中去那麽遠。

“八月初便動身走。”

一切安排妥帖後,他們便離開盛京,越早越好。

“晉中也不是個平靜地,其他兩個家族你并未摸清他們底細。”

江雲岫像是在跟她分析形勢,又像是在勸她留下。

“我們與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得罪不到他們。”

宋家做的是瓷器和銀器生意,王家做的是客棧和酒樓生意,這一點與沈樂窈她們在晉中的生意互相割裂,三家之間并未有要争奪的地方。

“這回你救了蕭家,是不是就不欠他們的了?”

沈樂窈做下的決定就沒有改變的時候,這一點江雲岫心裏清楚。

“等還完蕭家的帳,也該還我的了。”

還未等沈樂窈開口回話,江雲岫便沉聲下了命令。

沈樂窈握着茶盞的手一緊,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只想着既然嫁給蕭千帆,倒不如倆人就這樣過一輩子罷了,一輩子很快也就過去了,至少過得要比前世好。

“大人想讓我怎麽還?”

沈樂窈用力蜷縮手指頭,擡起眼眸與他對視,想看清他眸中情緒。

“到那時,我會告訴你。”

四目相觸間,江雲岫未埋藏眸中半分情緒,只安安靜靜盯着她,眼裏的侵奪意味十分濃郁。

倒是沈樂窈抵抗不住,匆忙垂下眼睫,未敢再往下想。

“怕了嗎?”

江雲岫将她用力拽到眼前,逼迫她凝視自已。

“阿岫,若你當初沒有娶笠陽,或許我心中尚存一絲念想,可自從你娶了笠陽,僅存的那絲念想便消失殆盡。”

沈樂窈閉了閉眼,任由眼淚順着眼睫流下。

倏忽間,唇瓣觸及一片灼熱。

第 217 章 兩百一十七章:她外邊有人

第兩百一十七章:她外邊有人

“既然殿下後悔了,明日妾身便跟劉太醫說了去,讓他把這個孩子給拿掉。”

聽到他這句話,阮莞兒趴在他心口上,對着他心頭用力一撚,嘴裏說出洩氣的話。

“別,孤只是說說而已,你別來真的。”

如今李承硯心裏最在乎的便是這個孩子,其次才是阮莞兒,自然不想阮莞兒往這上面想。

“殿下這般在乎這個孩子,來日妾身将他生下來,豈不是拆自已的臺,叫殿下心裏沒了臣妾。”

見他如此緊張,阮莞兒面上露出危機感。

“怎麽會呢?”

“這個孩子是咱們兩個人的,孤絕不會只疼他不疼你。你在孤心中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

說着,李承硯将她柔嫩十指緊握在掌心,吻上她唇瓣用力碾壓,上下齊手,恨不得将她狠狠碾碎才甘心。

阮莞兒被他勾弄得渾身灼熱,連帶着身子都忍不住扭動起來,可想到腹中尚懷着孩子,連忙扣住他大掌道:“殿下當心些,還有咱們的孩子呢。”

她的話在耳畔響起,猶如一道驚雷般讓沉溺在柔情蜜意中的李承硯一下驚醒過來。

“你好不容易将孩子保下來,可千萬不能有事。”

李承硯轉而吻上她手心,讓她激蕩的心緒平穩下來。

“殿下可別忘了方才咱們說的事。”

倆人都冷靜下來後,在分別前阮莞兒再次提醒李承硯,生怕他轉頭便忘了。

“孤一定會記得的,等會兒回去便叫命人着手去做。”

李承硯極為聽阮莞兒的話,如今是她說什麽他便聽什麽,不讓她有一絲失望。

不舍地從他懷裏起身,阮莞兒吻了吻他面額道:“這個孩子妾身既然答應了殿下要生下來,便一定會讓他平安落地,如今蕭千帆的動機令人生疑,殿下日後還是別來見妾身太過頻繁,對這個孩子來說才是最安全的。”

雖然心裏不忍,可阮莞兒心裏還是有所顧忌,尤其是蕭千帆令她每日都提心吊膽的,若是李承硯将事情查清楚還好說,若是查不清楚,那一切便都變得不尋常,她得時刻警惕着。

“你的顧慮孤心裏明白,孤會當心的。”

倆人再摟了片刻,阮莞兒才将李承硯放走。

從梅園出來,李承硯開口囑咐葉羽,命他暗中盯着蕭千帆,看看他這段日子在蕭家都在忙些什麽,與誰有接觸。

“微臣明白!”

應聲而下的葉羽,轉眼消失在夜幕中。

蕭千帆從太醫院辭掉這份差事,最不解的不是秦氏,反倒是蕭明希。

她認定這是沈樂窈出的主意,自從得知此事後,屢次三番找沈樂窈的麻煩,比之前的行徑更為頻繁。

盡管蕭千帆與她解釋多次,她卻沒有一次是聽進耳裏的。

“母親,咱們阿帆真是娶了個狐貍精進來,不在後宅操勞家務事不說,還整日在阿帆耳邊吹枕邊風,讓他将好好的一份差事給辭了去,咱們家日後可怎麽辦?”

蕭明希一副痛徹心扉的模樣,好似蕭千帆沒了這份差事就跟天塌了一般。

“阿姐,你已經嫁到鄭家,說難聽點你日常的吃穿用度用的都是鄭家的,與蕭家扯不上幹系,這些事不必你來操勞,我與蕭哥哥自會解決。”

今日到翠荷庭請安,蕭明希當着秦氏的面數落起沈樂窈,她心下不喜,當面與她撕破臉,未有顧忌秦氏的存在。

“你和阿帆解決?”

“阿帆的差事是你慫恿沒的,應當由你來解決!”

說到底,蕭明希等的便是這一刻。

沈家家底比蕭家厚實,若是沈樂窈能從沈家挪些家産出來,那蕭家便有救了。

“阿姐,你要我說幾次才明白?辭掉太醫院的差事是我自已的主意,與阿窈沒有任何幹系!”

聽着蕭明希嘴裏對沈樂窈數落出那些不堪的話,蕭千帆忍不住對她叫罵。

“阿帆,我才是你血濃于水的親人,你這是向着誰說話呢?怎麽胳膊肘往外拐?”

被他這一喝,蕭明希聲量明顯降下來,可還是一臉勁兒,只覺蕭千帆駁了她的面,讓她沒了面子。

“我說的是實話,本就和阿窈沒幹系——”

沈樂窈為救下蕭千帆和蕭家這一家子的性命謀劃了許多,可蕭明希不知情地胡亂指責,讓蕭千帆心裏十分愧疚。

“我看你就是剃頭刀子一頭熱,誰知道她心裏有沒有你呢?!”

蕭明希指着他罵,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

秦氏和蕭千帆沒聽出她話裏的意思,沈樂窈卻是聽出來了,這是在暗示她外邊有人。

第 216 章 兩百一十六章:無從發洩

第兩百一十六章:無從發洩

“蕭哥哥,其中的利害關系阿窈已經同你說清楚,大殿下和阮妃的事會牽連到你,你必須盡早抽身。”

倘若當初沈樂窈能堅守自已立下的誓言,今世不再與蕭千帆往來,或許蕭千帆能逃過一劫。

可如今倆人結為夫妻,李景淮又盯上了他,他便不能再在太醫院待下去。

“若我從太醫院出來,那蕭家這一大家子該如何過活?”

蕭千帆是個男子,更是蕭家大房的頂梁柱,秦氏對他入太醫院一事向來是贊許有加。

雖然他每個月得到的俸祿比不上在前朝任職的官員,可至少要過得比前朝官員更為平穩,能讓秦氏安心。

“你想到的我都想到了。”

“當初在沈家執掌中饋時,我曾重新與晉中結識的明氏姐妹取得聯系,讓她們替我在晉中做着米面生意,那筆生意并不記在沈家賬上,咱們可以舉家搬到晉中去。”

方才之所以沒告訴江雲岫,沈樂窈怕的是他會出身制止。

“什麽?”

“我堂堂七尺男兒,豈能将這一家子的重擔都壓到你身上?”

“況且你與我也不是真的…”

蕭千帆非但不願意,心底還湧現出濃厚的恥辱感。

“蕭哥哥,當今之計要先解決你的燃眉之急,若是你沒了性命,那蕭家這一大家子又該怎麽辦?你有沒有想過?”

“而且,還極有可能會被你連累。”

事到如今,沈樂窈也不再撿好話跟他說。

果不其然,不平靜的蕭千帆被沈樂窈的這番話說得平靜下來。

他右手緊攥成拳,卻不肯面對她,只低着頭痛苦掙紮着。

“你就聽我一句勸。”

沈樂窈握住他緊攥成拳的右手。

“要我辭掉太醫院的差事可以,但去晉中的事言之尚早。”

一番掙紮後,蕭千帆還是不願将養家糊口的重擔落到沈樂窈身上。

“好。”

思慮片刻,沈樂窈只好先答應他,倆人都各讓一步,好歹讓他先從太醫院出來,之後的事可以再做謀劃。

半個多月後,蕭千帆等阮莞兒過了頭三個月,便将自已要辭掉太醫院差事的事禀明她。

“什麽,你要離開太醫院?”

在這個節骨眼上抽身,對阮莞兒來說不是什麽好事,甚至對他生出疑心。

生怕他是察覺到了什麽,這才打算離開太醫院。

“家父卧病在床多年,本就靠一口氣吊着,如今家母又生了重病,臣實在不能不在床前盡孝,還望娘娘成全臣的一片孝心。”

蕭千帆雙眼通紅,眉眼間滿是悲戚之色。

“可你不是娶妻了嗎?沈小姐難道不能服侍公婆,還要勞動蕭禦醫辭掉這份差事?”

阮莞兒坐直身子,細細打量他。

與蕭千帆相處了這麽久,他從來不是意氣用事之人,這一點阮莞兒心裏清楚。

“阿窈是臣的心愛之人,這段日子嫁給臣後并未享福不說,還日日夜夜守在家父家母床榻前,臣不忍心看着她日漸消瘦憔悴。”

蕭千帆說得極為情深意切,令阮莞兒瞧不出半分端倪。

“可本宮腹中的胎兒有幾個月唯有你知曉,若是換了別的禦醫,難保他不會将本宮的事說出去。”

阮莞兒明裏暗裏都在暗示蕭千帆,若是他帶着這個秘密出宮,他們倆人誰都別想安分。

“娘娘的事臣斷然不會往外說,至于月份一事,臣有法子。”

這一點蕭千帆早已料到,不然也不會等她過了頭三個月才将自已要離開太醫院的事禀明她。

聽完他提出的解決之法,阮莞兒咬咬唇不死心問他:“你真的下定決心要離開太醫院了?”

“千真萬确。”

蕭千帆語氣篤定。

“既然如此,你替本宮最後辦的這件事要萬分當心,若本宮腹中胎兒出了任何岔子,你絕逃脫不了——”

阮莞兒眼神間殺意頓現。

“臣明白。”

蕭千帆垂首應聲。

見他一派胸有成竹的樣,阮莞兒忐忑的心也逐漸放下。

有了江雲岫的暗中相助,又用處方幫阮莞兒解決了月份之事,蕭千帆順利從太醫院離開。

阮莞兒讓他替自已調理得毫無破綻才将人放走,只是心下還是不免擔憂,總覺得蕭千帆離開太醫院一事不像她看到的那麽簡單。

夜裏,偷偷來到梅園與李承硯私會時,阮莞兒躺在他懷裏,将自已心中顧慮說出口。

“按理說,蕭家如今無權無勢,他犯不着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你。一旦得罪了你便是得罪父皇,蕭千帆沒那麽愚蠢。”

李承硯摟住她香肩,細細與她道來。

“可我這心裏總不安分。”

阮莞兒将掌心落到自已尚未隆起的小腹上。

“既然你這麽不放心,孤便派人盯着蕭千帆,看看他耍什麽花招。”

為安撫阮莞兒,李承硯只能這麽做。

“嗯。”

阮莞兒點頭。

“新指派到你身邊的是一直伺候在母妃身邊的劉太醫,他醫術也不錯,定會好好幫你安胎,讓你将孤的孩子平安生下來。”

李承硯暗中去找了端妃,讓她幫阮莞兒解決請太醫安胎一事。

“不過那蕭千帆的處方還真有用處,就連劉太醫把了我的脈都沒察覺出端倪。”

說到這,阮莞兒将這事說與李承硯聽。

“他既做了如此充足的準備,孤定然叫人好好查一查他。”

原本李承硯并不将蕭千帆放在心上,可聽阮莞兒越說他也越覺不對勁。

“但願咱們和孩子不要出了纰漏。”

腹中的這個孩子阮莞兒本就不想留下來,若非是礙于李承硯,她也不想每日都過得提心吊膽的。

此刻無端鬧出蕭千帆的事,阮莞兒每每想到便不得安心。

“有孤在,怎舍得讓你和孩子有事。”

李承硯大掌揉在她心口,讓她放寬心。

唯有她寬心,肚子裏的孩子才會健康。

“你呀,連妾身有了身孕也不放過。”

被他揉得渾身灼熱,阮莞兒嬌嗔着隔衣衫打趣他。

“府上那兩個孤都不想碰,只能在你這兒尋得慰藉。”

“只是不能與你行床笫之歡,想到這兒,孤還真有些後悔讓你留下這個孩子了。”

倆人只能隔靴搔癢,撓得李承硯心頭癢癢的無從發洩。

第 215 章 兩百一十五章:對他情深意重

第兩百一十五章:對他情深意重

只見他們的車辇後邊還跟着一輛馬車,離他們不算近,但沈樂窈能認得出來那是江雲岫的馬車。

“蕭哥哥,我先離開一陣。”

沈樂窈眼見蕭千帆替自已處理完傷口,想也不想便喊齊安停車。

蕭千帆奇怪地探頭往後看,果真見後邊跟着江雲岫的轎辇。

他悻悻拉下車簾,安安靜靜坐在轎辇內,等着沈樂窈回來。

衛臨見沈樂窈來了趕忙讓位,識相地給他們倆人留出空間。

“你怎麽知道我跟着你們?”

見她出現在自已面前,江雲岫心底還是湧現出陣喜色,但面上卻未表露。

“裴小公子是你的人,你多次救我于危難之中,想猜到不是你所為都難。”

沈樂窈回他的話裏好似帶着絲得意。

“還真讓你說中了。”

回想起倆人一同經歷的種種,江雲岫找不到話來反駁她,幹脆認下來。

“據我所知,李景淮是從慕容淵嘴裏知道了你們倆知曉李承硯和阮莞兒有奸情一事,蕭千帆還在阮莞兒身邊辦事,故而才找上你們。”

在來這之前,江雲岫便讓人查清楚了。

“慕容淵?”

沈樂窈眉頭深深擰起,“他知道的事還真不少。”

“他在北齊生活過,如今雖回到南燕,可對北齊還是知之甚多,他才是最難對付的那個人。”

這回栽在他手上後,江雲岫才深刻意識到這一點。

“你說,他是不是想将北齊弄得四分五裂,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前世的沈樂窈被困在南燕時,便察覺出慕容淵此人城府極深,但對他前身為趙遠舟一事并不知情,只知道他後面當上了南燕的皇帝。

前世的他野心和抱負極大,卻沒到将北齊占為已有的那步田地。

又或者,前世有什麽事牽絆住了他的腳步,致使他沒能實現自已的野心。

“這一點,你與我想的一樣。”

早在當初發現慕容淵就是趙遠舟時,江雲岫便往這上面去猜測。

“他與北齊的兩位殿下都有牽扯,眼睜睜看着他們二虎相鬥,到時候獲利的只會是他。”

沈樂窈越想越覺害怕,可眼下當務之急,是要讓蕭千帆先從太醫院裏脫身。

李景淮做夢都想做北齊的太子,如今他知道了李承硯和阮莞兒的事,指不定什麽時候便會在諸人面前将這件事抖露出來,蕭千帆從太醫院脫身的事只宜早不宜遲。

思及此處,沈樂窈開口同江雲岫道:“大人,阿窈最後還有件事想拜托。”

沈樂窈的态度又變得生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冰泉別院的心結尚未解開的緣故。

“拜托?”

江雲岫用質疑的口吻問。

“是拜托。”

沈樂窈眼神堅定。

“說來聽聽。”

或許是察覺到她說出的事不會是他想聽的,江雲岫身子不自覺往後挪動,做出防禦狀态。

“李景淮今日将我和蕭哥哥二人抓來,想來不久便會解決他和李承硯之間的種種恩怨,我怕蕭哥哥會成為他們的替死鬼。”

“我想讓他從太醫院裏脫身,越早越好。”

沈樂窈毫無顧忌将自已的請求傾訴出來,蕭千帆在她危急關頭能救她于水火之中,她不能眼睜睜看他掉入深淵而不管。

“可入太醫院是他好不容易才謀來的差事,若他沒了這份差事,你可有想過蕭家一大家子要如何過活?”

江雲岫眼裏沒有一絲溫度,也沒說答不答應。

“這個我來想法子,只要他能從太醫院脫身,一切都好說。”

沈樂窈胸有成竹般應聲。

“看來你是下定決心了。”

她要做的事從來不會半途而廢,這四年來江雲岫将這一點看得十分真切。

“有勞大人。”

同他道過謝,沈樂窈便起身要往外走。

卻在站起身時被江雲岫擒住手腕,将她困在轎辇內。

“怎麽?”

沈樂窈不明所以擡眸。

“你預備要對那一大家子人負責一輩子不成?”

江雲岫盯着她,黑眸好似露出絲絲點點哀傷。

聽她方才的話,像是要準備謀劃她和蕭家的後路了。

那他怎麽辦?他們又怎麽辦?

“至少先把眼前的難關度過去。”

以後的事沈樂窈沒想得那麽遠,先将命保住,才是最要緊的。

他哼笑:“你對他倒是情深意重。”

“大人,我得回去了,蕭哥哥還在前面等我。”

沈樂窈一時之間無法同他扯清楚他們三人之間的關系,尋了個借口想讓他放手。

“既然等了那麽久,再等一會兒又何妨?”

她的話好似刺傷了他,還不等沈樂窈反應過來,這人已緊緊擒住她手腕,将她拽入懷裏,對着她飽滿唇瓣吻下來,唇齒相抵間,她粉唇被他用力摩挲,像是要将她狠狠碾碎、啃噬,直到他身上的冷冽氣息将她緊緊包裹住。

沈樂窈呼吸沉重,臉頰紅成一片,連帶着耳垂都變得滾燙,落在江雲岫眼裏像是只受到驚吓的小貓。

她蜷縮着,緊挨他胸膛,不讓他看到她此刻受驚的神情。

如今倆人的身份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再親近好像生出絲絲詭異,讓沈樂窈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見江雲岫不再強迫,沈樂窈緊抓着他紫袍的手力道漸漸減弱,小聲道:“我走了。”

說完,她靠着他緩緩起身,甚至都沒擡眸看他一眼,只整了整淩亂的衣衫便下了轎辇。

見她失魂落魄從轎辇內走出來,衛臨便猜想到裏邊發生何事。

他回到轎辇內,難得地看到江雲岫竟然也是這副神情。

蕭千帆坐在轎內等了許久,此刻見到沈樂窈臉頰上還挂着一抹紅暈,再看到她紅腫的唇瓣,心下一片了然。

他沒有出聲問詢,只吩咐齊安趕馬車回府。

沈樂窈低着頭,倆人一路靜默着,直到回到顯國公府,沈樂窈才将她在轎辇內與江雲岫說的話告知蕭千帆。

“你讓我從太醫院辭掉這份差事?”

蕭千帆不可置信,更驚詫于沈樂窈沒同他商量便私自做了這個決定。

而且他并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人,江雲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