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我娘沒教過

毒冢尊者大袖一擺,那只碧綠色的蜈蚣當即竄出,在空中化為一線流光,直奔方蕩而來。

方蕩驚駭莫名,雖然聽毒冢尊者說了要贈蟲,但驟然見到這周身古怪碧綠,爪子漆黑的蜈蚣朝着自己迎面奔來,方蕩還是下意識的掉頭就跑,這是方蕩在爛毒灘地之中鍛煉出來的對于那些不理解的有着傷害力的生物的本能反應。

方蕩的這個舉動,使得雲劍山衆弟子再次皺眉,心中越發疑惑。

若不是對毒蟲毫無半點了解的話,這個叫做好運的家夥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反應,只要是火毒仙宮的弟子,哪怕是外門弟子,聽到毒冢尊者要贈蟲,首先表現出來的應該是驚喜萬分才對,絕對不會是這樣吓得掉頭就跑。

在場的都是有慧眼的人物,在這種本能表現下,方蕩若是作假,他們定然能夠看出來。

方蕩當然跑不了,那碧色蜈蚣如同一線流光,數千米轉眼就到,叮的一聲直灌入腦,當即就消失不見。

方蕩感到後腦勺驟然一麻一涼,被撞了個跟頭。

方蕩連忙用手去摸後腦勺,卻什麽都沒有摸到,只是覺得自己腦袋之中多了什麽東西,正在麻酥酥的四處亂爬,方蕩甚至能夠感覺到那一只只的小腳在不斷踩踏他的鮮嫩腦子,那種感覺,叫人要生要死。

就在此時,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陡然間晃動起來,那只蜈蚣入腦之後便開始在方蕩腦中亂爬,但忽然間受到了什麽影響,飛速的從方蕩腦地之中鑽出,如同在地洞之中游走一樣,鑽入方蕩的嘴巴,一頭就紮進了奇毒內丹之中,随後就沒了動靜。

方蕩此時才剛剛生出驚悚的情緒來,畢竟是腦袋裏鑽進了一只蜈蚣,一排排的亂爬,是人都害怕,一切卻已經戛然而止,徹底結束了。

方蕩咽了口口水,确定那蜈蚣已經不知所蹤,随後用舌尖輕輕挑動了一下奇毒內丹,奇毒內丹微微顫動一下,撞擊方蕩的牙齒,發出咯叻的一聲。

這熟悉的聲音,使得方蕩長出了一口氣,奇毒內丹複蘇過來,對于方蕩來說,是目前最大的好消息,眼前的情況如此惡劣,奇毒內丹可以說是方蕩目前能夠依仗的唯一了。

“蕩兒,那蜈蚣用處不大,你最好不要在争鬥之中亂用,這種尚未開啓靈識,完全處于本能狀态的毒蟲,如果沒有專門的運使之法,或者以強大的力量駕馭,至少有三成的機率會反噬與你。”方蕩爺爺的聲音在腦袋之中響起。

方蕩此時背後站着的是二十個老頭老太太,他們歷經數百年歲月洗禮,每一個都曾經是風采卓絕的人物,都曾飽讀詩書,對天地萬物的了解遠超在場的所有人。

他們雖然不修仙,但在夏國都曾經身居要位,仙家的一些事情,多少也能知道一鱗半爪。

方蕩再次晃動了下奇毒內丹,咯叻咯叻的聲音,叫方蕩越發心安,此時的方蕩逐漸冷靜下來,心中暗暗盤算:“現在就算我想要用那蜈蚣,都不知道怎麽用,那蜈蚣已經被奇毒內丹給吞掉了,活命,活命,我得想辦法活命。”

“好運,碰到了我,你的好運就到此為止了。”一個有些發軟的聲音在方蕩對面響起,粘膩膩的透着一股慵懶。

方蕩擡頭望去,就見一個身材修長,卻總是彎着腰,模樣不錯,一雙眼睛卻半眯着,無精打采,如同尚未睡醒,渾身上下給人一種懶散得不得了的感覺的男子,站在他的對面,一邊說話,一邊打了個哈欠,眼睛裏都要流出眼淚來了。

這個家夥在劍拔弩張的兩派紛争下,這幅模樣,本身相當有吸引力,但方蕩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之後,就被他肩膀上抗着的劍給吸引住了。

方蕩對于那種能夠保命的武器總是有着一種癡迷。

這把劍劍長一米,劍身厚重,看起來似乎得有幾十斤,通體翠綠色的花紋,陽光下,劍身上閃爍着海水一般的光澤,看一眼都覺得渾身清涼,如同潛入了深海之中。

無疑,這是一把非比尋常的寶劍,從劍身的色澤上就能看出來,這把劍比方蕩的千葉盲草劍高明太多!

“我叫鬥子,是争鬥的鬥,不是豆子的豆,記住這個名字吧,因為我将是你這輩子中見到的最後的一個活人。”

鬥子随意的将扛在肩膀上的長劍晃下,握在手中懶散得擺動一下。

雖然鬥子身上倦懶的味道濃郁得撲面而來,看他一眼方蕩都生出哈欠連天,想要卧床大睡的感覺,但這把劍的随意擺動,卻給方蕩帶來了極大的壓力,這把劍明明只是随便擺動,從始至終都沒有瞄準他方蕩,但那劍尖劍鋒似乎變成了一條盤卧的毒蛇,高昂着它的頭顱,随時都會嗖的一下竄上來,給方蕩致命一擊。

方蕩下意識的捏緊千葉盲草劍,将千葉盲草劍護在身前。

方蕩的這個舉動使得慵懶的鬥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對面的雲劍山所有弟子們都不由得笑出聲來,有沒有搞錯?

這個家夥竟然要在雲劍山的弟子面前動劍,天底下還有這麽可笑的事情?

雲劍山是用劍的祖宗,天底下最強大的用劍的門派就是雲劍山,天底下最強大的用劍的弟子就是雲劍山弟子,這是近千年來從未改變過的事情。

用劍對付雲劍山弟子,就像是用石頭砸鐵一樣,雲劍山弟子什麽劍法沒有見過?什麽招數不能破解?看方蕩握劍的姿勢就知道,這家夥根本就是個門外漢,當着關公耍大刀,作死呢!

這小子是不是傻了?

這麽說吧,抓起一塊石頭來,都比在雲劍山弟子面前耍劍來得好看,來得出其不意,來的有殺傷力。

天下劍法,盡在玄雲劍塔,玄雲劍塔就是天下練劍之人的不二聖地。

“我只能說,你要麽是真有勇氣,要麽就是白癡一個,在我面前耍劍,你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麽寫了!”鬥子大笑之後,一臉悲憫的搖頭嘆息道。

方蕩微微皺眉,身子微微前傾,一臉好學的開口問道:“死字怎麽寫?我娘和公主都沒教過我。”

哈哈哈哈哈……

鬥子本來還一臉悲憫的搖頭,聽到方蕩這句話,鬥子忍不住再次噴聲大笑起來。

雲劍山上下都不由得笑出聲來。

這家夥竟然真的連死字怎麽寫都不知道。

“你還是回去跟着你娘吃奶去吧!”雲劍山弟子之中的一個大笑着叫道。

雲劍山上下笑得聲音更大了。

方蕩身後的黑甲劍戟軍士們一個個臉色發紅發燙,不管他們如何看不上方蕩,方蕩現在都是黑甲劍戟軍士中的大都統,黑甲劍戟軍士每一個都是有尊嚴的,他們樂意看到方蕩被雲劍山那睡不醒的弟子一劍刺死,卻不願看到方蕩傻子一般當衆出醜,方蕩死了幹淨,他們這些黑甲劍戟軍士們卻要遭殃好幾年,被人當成笑料嘲諷。

火毒城城牆上都城中各個大人物,此時紛紛看向靖公主,其中二王子還有四王子的眼神頗為玩味。

四王子笑嘻嘻的道:“小靖,啧啧,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好主子吶,竟然還教奴才識字?聽說你一心修煉,想要當個仙人,竟然還有時間做這種事情?有時間你也來我家,教一教我那些狗奴才,你要是嫌不過瘾,一個、兩個、三個,十個都成,啊?哈哈哈……”

四王子話裏面藏着陰毒心思,但洪正王坐鎮在上,他萬萬不敢說破,旁敲側擊的點撥兩句,就足以叫那些心中龌龊的家夥們浮想聯翩了。

二王子表情淡淡的,雙目微微眯着,四王子則一臉笑嘻嘻,他們現在就等着靖公主出醜了,那個叫做好運的混蛋還真配合,等方蕩一死,他們就再上前狠狠的踩靖公主幾腳,至少要剝靖公主一層皮下來。

他們兩個恨透了方蕩和靖公主,巴不得現在就叫他們一起去死。

靖公主對于四王子的肮髒言語,還有那些龌龊的目光完全置之不理,她在心中琢磨了一下,她當初曾經手把手教方蕩識字,其中确實就沒有這個最常用的死字。

鴿子撓了撓臉,嘀咕道:“不認識死字怎麽了,我就不認識,我娘也不認識,我奶奶一樣不認識,大驚小怪。”

旁邊的豹子、憨牛等文盲齊齊點頭。

此時驚慌的丁苦兒還有丁酸兒終于從隊伍末尾擠到了隊伍前面,丁苦兒丁酸兒還以為自己跑過來看到的将是四分五裂的屍體,卻一眼就看到了除了有些狼狽外,渾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的方蕩。

當初方蕩光着屁股拎着劍走遠的背影瞬間就和現在的方蕩重疊在一起,丁苦兒不由得面色微微一紅,丁酸兒沒心沒肺的倒沒有多想,只是不住的拍着自己微聳的胸脯,長籲了一口氣。

被人嘲笑,對于方蕩來說,沒啥了不起來的,雲劍山弟子們的敵意方蕩再熟悉不過了。

但方蕩野獸般的直覺感到一股奇怪而又凝重的氣息,是一種敵意,一種熾熱的仇視,陡然從身後湧動過來,方蕩一愣,不由得回頭望去。

方蕩身後的一衆黑甲劍戟軍士們依舊不動如山,好似黑壓壓的一片叢林一樣,看上去似乎是完全沒有任何情感的冰冷鐵刺。

不過他們面具之下的陰影中,看向方蕩的目光裏,都顯現出一絲不屑,一種仇恨,一種羞辱。

他們每一個都曾苦戰苦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出人頭地,有的更是已經在軍中辛苦打熬數十年,做牛做馬,卻都不曾得到晉升,方蕩一個小小的後生,連軍中履歷都沒有,卻輕輕松松的成了千人首領的大都統,如何能夠叫人不心生妒忌?

這些黑甲劍戟軍士們,比雲劍山弟子們更希望方蕩死掉,死了他們才有機會,火毒城不大,軍官的坑兒就那麽多的幾個,方蕩站住大統領這個坑兒,就沒有別人的份兒了。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那怕這凝練成一股麻繩般的黑甲劍戟軍士們也一樣,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鮮活的生命,沒有誰是誰的道具。

對于這些用命來苦苦打熬的黑甲劍戟軍士們來說,突然冒出來的方蕩就是他們的大仇人。更何況方蕩現在還在給他們黑甲劍戟軍士們丢臉,使得他們打從心眼兒裏感到臊得慌。

“擋人財路如同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世界就是這麽現實。”

方蕩的爺爺的聲音在方蕩腦中響起,“不過你不用理會他們,只要你今天能夠活下來,那些家夥注定将成為你腳下塵埃,蕩兒,記住,不要理會那些蔑視你、敵視你的家夥,你只要始終擡頭看着前面,他們就微不足道,我不知道你究竟能夠做什麽,現在你得使盡渾身解數活下來,你若是能夠在與雲劍山弟子一對一的争鬥中活下來,這些現在嘲諷你的家夥,都将對你頂禮膜拜,你若是死了,他們則會唾棄你,在你的屍體上重重的踩上一腳。”

方蕩爺爺其實此刻滿心絕望,在雲劍山弟子劍下活下來?太難了!太不可能了!太絕望了!絕望得方蕩的爺爺想要抱頭痛哭!

但他此時語氣聽起來相當振奮,似乎對方蕩懷有一萬倍的信心,一千萬倍的希望。

方蕩用力點了點頭,不再理會身後的殺氣騰騰,扭頭看向那位似乎永遠睡不醒,亦或是根本沒有将方蕩放在眼中所以才這種睡不醒狀态的鬥子,迎接他的是鬥子那輕蔑得如同俯視腳下污泥般的眼神。

第 72 章 陰謀

劉烈一拱手開口說道“朗通道友,你也來了。”朗通回了一禮說道“是啊,這青蓮教不除早晚是個心腹大患,得知這分壇所在,掌門就派我前來,帶領五十弟子将這處分壇剿滅。”劉烈一聽與自己目的相同,正好一同動手,“朗通道友,正好我們一同出手,一舉拿下這青蓮教的分壇,日後再鏟除他們的總壇。”朗通哪裏又不答應的道理,鏟除這分壇還不手到擒來,當下也讓自己的弟子與玄劍派的弟子一同攻打這大陣。一般的防護陣法都需要靈石提供靈氣,若是不知道這陣法是什麽陣法也不懂得破解之法,一直攻打耗盡那陣法的靈氣,這陣法也就破了。像散修老祖布下的颠坤大陣也是如此,只不過老祖心知布下的陣法何其厲害,不僅能将一座山籠罩住,而且耗靈極少,就連當初的林采?也不知道老祖究竟将那些靈石布置在何處。如果要強行破陣的話,恐怕要元嬰期的修士才能短期之內破陣吧,平時無人攻擊,這颠坤陣能防護上百年也不需要補充靈石。

眼看着弟子們一個個都要靈力耗盡,可這眼前的陣法還是沒有一絲要靈氣耗盡的跡象。看來這陣法與那颠坤陣差不多了,劉烈與朗通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擔憂,沒有想到區區一個分壇這陣法就如此厲害,少不得要自己出手了。劉烈拿出一柄銀光閃閃周身不時有電光閃過的仙劍,那朗通拿出一把長戟,古銅一般布滿鏽跡,但這長戟散發出來的陣陣殺氣就讓無人敢小瞧。二人運起法力,一劍一長戟靈光大起,劃上那陣法所在。一劍一長戟碰到那陣法光罩處再也無法寸進,劉烈與朗通頓時加大了法力的輸入,這下有了效果慢慢破進了陣法光罩,倆人心中一喜,但是很快停住了笑容,雖然法寶破進了光罩幾分,但是也就止于此了,哪怕再輸入更多的法力法寶就好像被卡住一般,不能前進分毫。

那劉烈與朗通都是修煉數百年的金丹修士,自然是不能只有這點能耐,一件法寶不成再換一件就是了。劉烈收起仙劍,換成了一個古色古香的三足小鼎,那朗通也不甘示弱拿出一條精鐵煉制的鐵鏈。一催動法訣那三足小鼎頂蓋打開,無數蜜蜂飛出尾針隐隐有着黑光,一看就知道是一群毒蜂,蜂擁而至那陣法光罩處,紛紛将尾針刺入光罩中,慢慢蜂毒擴散開,光罩被腐蝕下薄薄一層劉烈一看有效,更加是源源不斷催動法訣放出毒蜂。

那大陣光芒一閃,那些被腐蝕的地方開始自動修複,只是幾個呼吸過去就已經完好無缺了。那朗通這時一甩手中的鐵鏈,在空中瞬間變成幾十丈長,擊打在光罩上只聽得咣咣的巨響,可還是沒有作用。這二人不甘心幾乎是将自己的神通試了個遍,可全都是沒有效果,而且連一個青蓮教的教徒都沒有看到,心中更是郁悶,正要惱怒的回到自己門派中去,幾個青蓮教的人禦劍帶着新收的孩童回到這分壇處,劉烈二人自然動起手來,那青蓮教徒也抵擋一二,可是只有練氣期的修為如何能打得過金丹期,幾個照面就死在朗通的鐵鏈下。那些孩童看到此情景全都吓得哇哇大哭起來,劉烈二人打算将這十幾個孩童均分後帶到自己門派中去,不料也不知那青蓮教的人對這些孩童說了些什麽,這些孩童雖然只有七八歲,最大的也不過十一二,全都不願跟他們走,弟子們要強行帶走他們,這些孩童哭鬧不止對那些弟子踢打不住。

可孩童們怎麽抵抗得了修真者,全都被帶上了飛劍,就在飛劍騰空而起之時,這些孩童突然之間一個個全都七竅流血,頃刻間暴斃身亡,就連屍身也全都化為一灘血水,這讓劉烈等人瞠目結舌,那青蓮教的人好恨的心。無可奈何,只好就這樣離去。不知這一幕被何人看到,整個人界流傳這樣一件事,那些大門派的人攻打不下青蓮教竟然殺那些孩童洩憤,而且越傳越離譜,什麽大門派都是暴虐之人經常殺害無辜的孩童。傳言之兇猛,三大門派的人怎樣也都澄清不了。別說收到弟子了,現在凡人見到各大門派的人,只要有孩子在身邊全都逃命似的飛跑。

劉烈與朗通向各自掌門回報這一事件,那些孩童根本就不是他們所殺,也有那上百名弟子作證,可惜那些凡人不相信。在玄劍峰上,所有各峰主與親傳弟子都在玄機殿議事。劉烈憤憤說道“不用說一定是那青蓮教的詭計,借此讓我們所有的門派都收不到弟子!”掌門沉思片刻,“确是如此,這青蓮教如此惡毒,一定要早日鏟除。”不只是玄劍派,其餘各大門派都在商議如何請教青蓮教,可惜就算能殺掉一些在外的教徒,也動不了他們的根本。那些護派大陣是在是難以破解。

一提到破解陣法,人們立刻就想起來散修老祖,不少人上門拜訪,可惜無論傳進了多少傳音符都毫無音訊,那老祖也一直沒有出現在人們面前呢,破解陣法之事只得作罷。青蓮教的教徒很少穿着青蓮教的教服出現在世人面前,各大門派奈何不得他們也只得作罷。慢慢的那青蓮教越來越猖狂,不僅明着四處招收弟子,而且還盤下許多修真界中鼎鼎有名的商行,如同萬寶殿一般,許多大商行都與各大門派有着生意上的往來,玄劍派會向其出售仙劍,丹道派會用丹藥換取靈石一樣,被那青蓮教收購後,這一切的往來全都終止了,那青蓮教用這些商行在各地的店鋪只收購各種古老的典籍還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這些東西有的是珍惜材料,有的是靈草,還有的根本就不是修真之物,就是普通俗世中的物件。

沒有人知道這青蓮教收取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麽用處,只知道那青蓮教的勢力越來越大,店鋪越來也多。每個門派都會有自己在俗世中的産業,有許多為自己耕種忙碌的人們,那些新弟子很多就是從這裏收取。可是那青蓮教收取弟子的條件簡單許多,只有有一點修真體質就可以修煉,哪怕是最低等的二靈體質都能修煉青蓮教的功法,而且每月都會分配下丹藥,那些抱着試試看心态的應試的弟子,十個中往往能被留下七八個,過了幾年後所有的人都已經練氣小成,這一消息不僅在修真界中傳開,就連凡人也都知道,只要加入這青蓮教就能成為仙人,幾乎是所有知道這一消息的人都帶着自己家适齡的孩子去一試。現如今各大門派都收不到新的弟子,那些凡人們知道這倆件事情後,都對那些名門正派失去信任。

青蓮教瘋狂的收弟子,分壇越來越多,各大門派往日的生意往來也全都被青蓮教奪取,就好像是誤入一個湖泊的鳳眼蓮一般,一開始并不起眼,但是只要有時間和養分,就會瘋狂的生長,最後将這湖泊中的所有養分全都吸收幹淨,讓這湖泊中原有的生物全都滅絕。

先如今只有青蓮教的人出現,才會受到人們跪拜迎接,似乎在他們心中青蓮教才是真正的仙人,也不管他們是否殘虐,這個門派是否正當,只知道自己家的孩子在青蓮教中一定能成為仙人,能夠光宗耀祖,這就夠了。一個源遠流長的門派最怕的就是斷了傳承,如今那青蓮教将所有有修真體質的人都招了去,這些門派很多都多年不收一個新弟子,如果長久如此,千百年來的傳承豈不是要斷了,更加讓所有門派恨這青蓮教,禦靈宗提出聯合起來消滅這青蓮教。

一言響起,千呼百應,數日後一個名為驅邪的聯盟成立。說也奇怪青蓮教讓這修真界破碎開,現在又讓這修真界團結起來。

第 77 章 這幅畫不錯

“秦凡,這是夏環宇,也是這家公司的董事長。”

陳希月對着秦凡和這夏環宇的态度,完全是天壤之別。

剛開始熱切的給秦凡介紹,輪到給夏環宇介紹秦凡的時候,聲音平淡了很多。

“這是秦凡,我的一個好友。”

說到好友兩個字,明顯語氣波動了一下。

因為她覺得似乎兩人的關系已經是超越了朋友這個尺度了吧,哪有好友還做那些事情。

想着想着就想遠了,心裏暗惱,然後收回心神。

聽到自己偏僻介紹,看着秦凡,壓根夏環宇就沒有看出來這年輕人有什麽不一樣的。

而自己去乞求陳希月原諒的時候,對方本就是心軟的女人,原諒了自己。

剛好這個時候自己的怪病又發作了,看着自己痛苦的樣子,陳希月一時不忍,所以決定給他找個醫生。

其實夏環宇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四五年的怪病,哪裏是那麽容易就可以治療的,心裏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而看到秦凡這麽年輕,自覺怕是又是浪費時間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什麽什麽,神情愕然。

“你是秦凡?那個秦凡?”

秦凡摸了摸鼻子,怎麽以前不知道自己的名頭有這麽大?

“我想,蘭陽市有名的不會有第二個秦凡了吧。”

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假,這個名字代表着什麽,衆人可是都心知肚明。

哪怕現在的形象稍微是改觀了一些,很多人以為這會不會是秦家在給秦凡洗白。

有時候人性就是這樣,壞事做多了,倘若做了一件好事,也是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不過秦凡壓根就沒有在意別人是怎麽想的,修道之人,做的事情都是随心所欲,哪裏要有這麽多的在羁絆。

若是如此,還有什麽信念去渡過那三災九劫。

“原來是秦少爺,失敬失敬。”

夏環宇嘴裏客套着,眼睛裏面明顯閃過一絲輕蔑。

這種纨绔公子哥,還沒有家族的支持,現在就跟廢物一樣。

不過也是留了一個心眼,因為聽人說秦凡可能要重回秦家了。

就是上次豹爺的事情,背後似乎也有秦家的影子。

這聽起來是空穴來風,不過生意人向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夏環宇的這些小動作,怎麽可能逃得過秦凡的眼睛。

不過今天來這裏,都是看在陳希月的面子上,至于對方的這病好不好,就看對方什麽态度。

不僅是秦凡注意到了,陳希月也注意到了。

自己這前夫,以前就是個眼高手低的人,對方心裏怎麽想的,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既然秦凡來了,她就不許別人輕視對方。

“夏環宇,秦凡的醫術可是有目共睹,若是你不識趣的話,我們就馬上離開了。”

陳希月想到那日在醫院裏面,小心的骨折,就是秦凡一個人進入手術室,出來的時候陳小心整個人像是沒有發生骨折一般,活蹦亂跳起來,就是那副院長都認為這是醫學奇跡。

“希月,別別別,你說的我肯定信!”

夏環宇見陳希月生氣了,說話的同時立馬轉向秦凡,“還希望秦少爺出手相救。”

“夏環宇,你放尊重點,我們已經離婚了。”

陳希月看着對方叫自己這麽親昵,連忙怒斥,自然是把夏環宇弄的灰頭土臉。

“夏先生,你這副畫不錯呀。”

“這畫是生意上的一個夥伴送來的,據說是唐寅的傑作。”

夏環宇也不知道對方怎麽提到這畫,不過還是給他解釋了一遍。

可以說來到這個辦公室裏面的人,都會注意到這幅畫。

“唐寅?”

秦凡聞言冷笑一聲,“恐怕環宇公司這幾年的生意跟先生的身體一樣,已經是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了吧?”

“你……”

秦凡的話說的很直白,就是現在的環宇公司已經是空架子了,夏環宇想要反駁,可是想到公司現在的現狀,整個人就像是洩氣的皮球。

“秦少爺是如何得知的?”

“得知?在先生沒有得病的時候,公司是不是一路高歌?”

旁邊的陳希月也是點頭。

那時候她還沒有跟夏環宇還沒有離婚,公司卻是是越做越大,讓夏環宇也是膨脹了。

若是剛才秦凡說環宇公司已經是空架子,夏環宇還以為對方是事先知道的。

畢竟這對于環宇公司是秘密,可是要是真有心去查,還是能夠查到蛛絲馬跡的。

可是對方竟然是說公司是從自己得病開始,才開始走下坡路的。

真要說起來,好像是這麽一回事。

心中不禁一凜,難不成自己中了什麽鬼邪之術。

哪怕是這個時代,俗話說舉頭三尺有神明,這也不能不信。

這下看着秦凡恭敬了許多,這蘭陽的惡少,在自己的面前的表現不像外界說的那麽不堪,看來這秦凡以前一直在藏拙。

殊不知道,他态度的改變,也是為自己救了一條命。

“秦少爺,難不成……”

“你想的不錯,雖然不是什麽鬼邪之術,其實也差不多了。如果我沒來,估計你三年之內,恐怕就要翹辮子了。”

這家夥還識趣,看着這夏環宇态度明顯改變了,自己都來了,也就幫助一下對方,反正這對自己還有點好處。

“什麽?”

夏環宇整個人就從辦公椅上跳了起來。

三年?

自己雖然比陳希月打了五六歲,現在不過三十出頭。

他看着秦凡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就是陳希月臉上也有些緊張了。

這畢竟是陳小心的親生父親,她也不想看到對方救這麽英年早逝。

“我先讓你看看這副畫裏面不一樣的東西。”

拍了一下椅子,秦凡站了起來,幽幽的說道:“集中注意力看着這老虎的眼睛,希月你不要看。”

陳希月聽這話,吓得連忙閉上了眼睛。

而夏環宇也是按照秦凡的話,看着這老虎的眼睛。

不得不說,這畫中的猛虎确實是異常神俊。

當然,現在夏環宇的眼裏,就是殺人虎。

秦凡大拇指一捏,虛妄之眼,開。

這是一個簡單的陣法,破幻陣。

可以說是練氣一脈,最為基礎的看破幻像的陣法。

第 76 章 坐不住了

“你想要借我的手,來除掉秦凡?”

陸子明哪裏會不知道這秦同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不由的冷笑,“莫不是你真的把我陸子明當作是三歲小孩?”

“話不能夠這麽說,現在你我也是站在統一戰線,你不會沒有看出來秦凡的變化吧?”

就算是被戳穿了心思,秦同也不覺得尴尬。

在他看來,這陸子明不會拒絕。

秦凡現在可以說是越來越難纏,已經是讓人坐不住了。

沉默了片刻,陸子明盯着秦同,那眼神就像是一直禿鷹,陰狠而惡毒。

“好,我答應你。”

兩次和秦凡交手,可以說陸子明都是敗的體無完膚。

他已經是懷疑這背後是有人在幫助對方,不然一個昔日的廢材,怎麽可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只是那個人,到底是誰。

“那就一言為定。”

秦同離開了。

這蘭陽的兩大公子哥就這樣合作了,而合作的目的就是想着怎麽把秦凡給除掉。

翌日。

林可自從豹爺的事情處理,也是回歸了自己的本行,開始去演戲。

對于她來說,這不僅是用來賺錢的,這也是熱愛的事業。

所以別墅裏,又只剩下了秦凡一個人。

現在的秦凡,又是在發愁。

“實力還是不夠啊。”

喃喃自語,盤膝打坐。

到了煉氣五層之後,可以說現在的實力是寸步未進,就是身體中的穴竅也是牢牢閉塞,遲遲沒有打通。

而在陸子明的宴會上看到的那位老者,衆人口中的肖二爺,對方在蘇維拍賣行裏面的臺柱子,已經是先天高手。

這也是給秦凡提醒了,這個世界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沒有威脅到自己的人。

不過想到這裏,對于這個世界也是充滿了興趣。

如果煉氣就無敵,豈不是太過于無趣了?

在想着這些事情的時候,門鈴聲已經是響了起來。

林可不是才剛出門,沈秋蝶也是我比別墅裏面,現在還有誰來找自己?

秦凡倒是有些疑惑,還沒有走到門口,他已經是感應到了來人的氣息。

打開門,面前出現的是一個少婦,不是別人,正是陳希月。

“希月姐,今天怎麽有閑情雅致來這裏?”秦凡打趣道。

現在對于陳希月,他也是改變了主意。

俗話說,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自己也不能急于求成,所以他的意思是慢慢的培養感情。

不知道為什麽,只要是秦凡出現,陳希月的臉就情不自禁的紅了起來。

想必是因為兩人之間發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秦凡,今天姐來找你是有些事情的?”

陳希月沒有進別墅裏面,想到自己今天來的事情,臉上也有些陰晴不定。

“希月姐,你怎麽不進來?”

“莫不是怕我把你吃掉?”

陳希月哪怕是個少婦,對于秦凡這露骨的話實在也是吃不消,連連擺手。

“不是,其實姐今天有事情要麻煩你的。”

“既然都是我姐的,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麽不好說的。”

秦凡正色,仿佛這陳希月不把事情告訴他,就是把他當外人一樣。

其實他哪裏不知道,陳希月應該是在遇到了麻煩。

聽到秦凡的話,陳希月的心裏也是一陣感動。

然而自己的這件事情實在是有些難以啓齒,再加上自己經常麻煩秦凡。

“秦凡,這次就是想讓你幫姐救一個人。”

陳希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的把事情說出來。

一番交談,原來是她的前夫找到了她。

也不是什麽威脅,只是她的前夫得了一種怪病,而兩人的感情也是因為怪病的出現,慢慢的産生的間隙。

也是陳希月的前夫,總覺得自己老婆看不起自己,一來二去,陳希月本就是個要強的女人,所以兩人規矩離婚了。

而陳希月看到前夫苦苦哀求自己的樣子,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一時間就想起來林可說起,秦凡的醫術高超,所以心裏盤思着,能不能讓對方去試試。

事情的始末都說完了,秦凡也算是明白過來,原來是陳希月前夫的事情。

瞬間,他整個人的心思就淡了很多。

要知道,自己可是在打陳希月的主意,現在還要去給她前夫治病,這分明是情敵。

不過秦凡這點自信還是有的,自己看上的女人,跑不掉。

“希月姐,帶路吧,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前夫到底是誰,竟然能夠讓你這樣的大美人動心?”

秦凡着實是壞的很,無時無刻都不在調侃陳希月。

後者聽到,只是悶悶不語。

這時候說什麽也沒有用,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陳希月的心裏擔心秦凡害怕自己和前夫死灰複燃。

這種擔心是沒來由的,可是又那麽強烈。

兩人上了車,秦凡按照陳希月說的地址去了。

原來陳希月的前夫還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叫什麽環宇公司,做木材生意來着。

在春喜路大道上,這裏有一家公司,比起南國集團這種蘭陽的龐然大物雖然相去甚遠,不過看門面還是不錯了。

環宇公司門口。

“秦凡,我們進去吧。”

陳希月整理了一下着裝,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裏。

兩人就大搖大擺的進去了。

走到電梯口,陳希月想到了什麽。

“秦凡,這次就算是不能治好他的病也沒事,姐也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

她知道這怪病已經是困擾幾年了,走了好幾家醫院,只是連這病因一直不知道,醫生說這怪病短時間沒有生命危險。

“希月姐,你可不要小瞧我。”

秦凡笑了笑,電梯也停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陳希月的前夫到底是得了什麽病,不過看得出來,應該不是那種常見的身體疾病。

而且這公司的地理位置,秦凡還不敢确定。

走出電梯,這是環宇公司的第九層樓。

當然,這裏也是公司最重要的地方。

“陳小姐,董事長一直在等着你。”

一個穿着筆挺西裝,帶着墨鏡的男子對着陳希月說道。

後者看了看秦凡,然後兩人也是進入了辦公室。

這辦公室很寬敞,在正前方還挂着一幅畫。

這赫然是一副猛虎下山圖。

第 71 章 回家

此時,是一個新的黎明。

田末豁然起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在淡水基地實驗室的電腦中,田末已經查探了此地位置,地處南方一個大山區。從這裏直線返回滬都,是一千五百裏。

但這個地方離他的家鄉,只有六百多裏。田末雖然放心不下薛牧雪和周小蕊,也得先回家看看,确定自己的母親,到底還在不在人世。

一路疾行,沿途罕有人煙。田末的肉身和丹田力量澎湃,以獵豹速度狂奔,不存在後力不繼的問題。

一路上,田末發現正像華智教授說的,末世生化病毒,對植物也産生了重大影響,無論是樹木還是雜草,都在瘋長,比末世之前高大了三分之一左右,而且這種瘋長的勢頭猶在繼續。

山林裏所有能夠看到的所有肉食動物,全都變異成喪獸、喪鳥、喪蟲,估計沒有變異的野外生靈都被它們吃掉或躲起來了。喪獸、喪蟲的體型更是成倍增大,顱腦中形成橢圓形的魔晶。

田末沒有停留下來理會沿途遇到的喪獸。那些喪獸、喪鳥,看到田末之後,似乎有着某種忌憚,也沒有騷擾追逐他。

七個小時後,田末便回到家鄉。

縣城、鄉鎮,到處可見喪屍游蕩,也能看到一些喪獸出沒,卻看不到一個人。

不過田末确定了一件事,家鄉全縣斷電!

這意味着,他的猜測是對的。母親的手機打不通,首先是沒電了,其次,才有可能是母親已經遇難……

田末忐忑地進入太平鎮山溝溝裏的小山村。

發現整個村子,完全寂靜無人,喪屍、喪鼠也沒有一個。田末放出神識,逡巡村子每一個角落,沒有看到任何生命的跡象。

他推開家園的柴門,看到院子裏的兩垅蔬菜,已經長得很高了。

屋門沒有撬過的痕跡,家中看不到血污,也沒有任何淩亂。奇怪的是,田末房間的棉被和母親床上的棉被都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什麽人搬走。找遍幾間屋子,也沒有看到母親的手機。

後院的豬欄裏面,則有一灘凝結的血漬。

末世降臨的時間點,是在上午十點。田裏的秋稻已經收割了,這個時間點,母親應該把自家種的蔬菜送到鎮上批發給了菜販子,回來打理院子裏的兩垅菜地,或者喂養後院的兩頭豬……

田末想象着母親在末世來臨時的情景,淚水蒙住了眼簾……

母親應該沒有屍變吧?

否則她的手機,應該丢在屋裏,或者前後院的某個地方。她沒有屍變,所以把唯一跟兒子聯絡的通訊工具随身帶走了。

那麽她離開家以後呢?

村裏的人,按照比例應該有兩三成變異成喪屍,母親能夠躲過他們的攻擊嗎?或者母親能夠躲過喪屍的攻擊,但是村裏的幸存者,會保護母親嗎?

外公的武功,傳男不傳女,母親沒有練過。她那麽柔弱,若是沒有人給她強有力的保護,她就算躲開了喪屍,又怎麽生存得下來?

末世的喪屍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

想起城裏那麽多強者堕落成魔,毫無顧忌釋放內心深處壓抑的獸性,田末就為母親的命運揪心……母親不是那種驚豔的都市大美女,可是年輕時候,也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村花呢……

離開家,漫無目的在村子裏轉悠了一會,田末突然心神一震,他剛才查探自己家的時候,似乎忽略了什麽?

他立刻拔足飛奔回家,沖進自己的屋子,望向自己床鋪。

末世進入一百多天了,雖說鄉村空氣清新,也還是有一些塵埃的。

田末呆呆望着自己的床鋪,剛才他有所忽略,現在放出神識查探,很清晰的看見,空蕩蕩的床板,上面已經落了一層淡淡的塵埃。

而在床沿位置,有一個不顯痕跡的臀印!

這說明,不久之前,有人進入這間屋子,在他床上坐過!

除了自己母親,還能有誰?

田末瞬時欣喜若狂,握着拳頭“嚯嚯嚯”地大笑起來。

他的母親,還活着!

只是,母親現在藏在哪裏呢?村裏肯定空無一人,他的神識,把村裏的水井、地窖都查探過了。

進城?更不可能!相比之下,鄉村比城裏更安全……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鄉村從來不缺少流氓地痞,鄉村的少量喪屍殺完就殺完了,可是這些流氓地痞作起惡來,比喪屍更可怕!

田末飛快轉動念頭,猛地想到,村子對面十裏之外的山上,有一個山洞。小時候,他和村裏的小夥伴去那個山洞玩過,回來大人吓唬他們那個山洞裏有大蟒蛇,後來就沒有再去過。

那個山洞的結構,可以藏人、住人,易守難攻,堪稱末世的最好栖身之地啊……田末念頭一動,趕忙去查探衣櫃,發現母親的衣物少了大半。再去查看糧櫃,裏面的谷物糧食,也被清掃得幹幹淨淨。

田末再無疑惑,一秒鐘都沒有耽擱,便沖了出去。

很快,他來到距離山洞五百米的地方,已經看到了那個山洞。

“什麽人?站住!”一支弩箭,射在田末腳下。

這裏果然藏有幸存者。

田末停下腳步,舉起手,擡頭望向射出弩箭的一塊岩石。

“說話!你啞巴啦?”

田末動作緩慢地撿起一根枯枝,在生滿青苔的岩壁上寫下:“我找田末媽媽……”

“咦?是找慧慧的……這人難道還真是個啞巴?”

“看他樣子不是本地人,你們誰見過這個人?”

“這人肯定不是我們這裏的……也許是縣裏來的?”

藏身在岩石後面的幾個村民嘀嘀咕咕。田末的神識,認識其中兩個,一個是本村的張叔,一個是鄰村的狗蛋,另一個不認識。

這三個人,都是二級超能者。

“你是誰?”張叔站起來問道。

張叔在村裏是出名的厚道人,外公去世以後,他沒少照顧田末娘倆。看到張叔,田末就像看到親人一般,眼睛不由濕潤了。

“我是……田末的同學。”田末很揪心的寫下這幾個字,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聽張叔的口氣,母親應該還活着。但是田末卻不能以兒子的身份來面對她。母親的“兒子”,還在滬大叱咤風雲呢……他的存在,只能以“田末的同學”身份出現。

第 77 章

第 77 章

老彼得打從娘胎裏落地時起就在灰蛇幫的地盤上生活,他那連名字都已經模糊的老爹老娘也是在幫派裏靠着給馬爾斯集市的商人搬運貨物為生的苦力勞工。當年還不那麽老的老彼得曾是個很有精神的棒小夥,家裏給他定了賣水寡婦的女兒做未婚妻,眼看小兩口即将走到一處成家立業,日子說不定能有點奔頭。

——如果瑪蓮生得更像她母親一些就好了,醜妻、薄地、破棉襖才是人生三寶。

老寡婦靠着賣水做些半開門的生意好容易将唯一的孩子拉扯長大,她不想讓女兒年紀輕輕就步上自己的後塵,自然竭盡全力籌謀着要将瑪蓮嫁入灰蛇幫成員的家庭尋求庇護。那時的老彼得身材高大,脫了上衣搬運貨物時胳膊上贲起的肌肉比她拳頭都大,她一眼就相中了這個身體健康的女婿。

健康強壯好啊,女兒不必像她一樣人生尚未走完便不幸先行失去存身之處。

恰好老彼得的老爹老娘正在為兒子的婚事發愁,附近條件相當的人家裏居然幾乎全是男孩,沒有女孩!

兒子娶不到老婆不就意味着沒有孫子?沒有孫子家裏不就少了個賺錢的勞動力?

艱難拮據的生活環境下,只有壯勞力才能負擔得起整個家庭的生存大計。相比起養一養就能帶來“巨大”收益的男嬰,女嬰往往一出生就會被抛棄,少數沒被抛棄的幸運兒也會在月經來潮之後急匆匆嫁人生子,為父母賺一筆小錢。

不僅僅在摩爾城的下城區,整個吉魯克公國都在一定時期內保持着适齡男女比例極度失衡的問題,多的是人打一輩子光棍,或者兩個男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湊在一起搭夥過日子。但王室和權貴們的子弟們是沒有這種憂慮的,他們不但享受着妻子帶來的嫁妝,分割着妻子娘家的繼承權,還保留了畜養情婦的“合理權利”。

不,或許畜養的不僅僅是情“婦”……所以國王和貴族對此毫不關心。

一個着急嫁女兒的暗娼,一對生怕沒兒孫養老的苦力,兩邊一拍即合,後面的事就非常順利了。

瑪蓮是個漂亮又能幹的姑娘,老彼得從父母處得知天上掉的餡餅居然也能砸在自己頭頂後就一門心思賺錢攢錢……他希望能給新娘搭一間像點樣子的木屋,不叫她跟其他面目模糊的女人一樣像頭油膩膩的豬似的縮在窩棚裏。既然女婿如此豪爽,為了女兒婚後能過得好些老寡婦也咬牙拿出攢了一輩子的十幾枚銀幣給她做嫁妝。

這件事被老彼得家大嘴巴的鄰居宣揚出去,一時間瑪蓮成了整片苦力區裏最風光的少女,每次老彼得想起她就覺得渾身充滿力量,至少還能再扛十件大貨!

緊挨着老爹老娘的木屋很快就建好了,老彼得高高興興的在斜對角的老寡婦家裏牽到了新娘子的手。

他離開了也就二十分鐘不到,轉身功夫老爹老娘欣慰的笑臉凝固成血色回憶。

瑪蓮凄慘的哭聲在馬爾斯市集外的天空中回蕩了許久,老寡婦就住在不遠處,聽到第一個男人發出下流的粗笑時就揮舞着生鏽破爛的菜刀沖了過來,很快跟老勞工兩口子一樣躺在地上合不住眼。

老彼得紅着眼睛看着幫派裏的骨幹們前來“賀喜”,他被一部分幹部壓在首領腳下給他當腳墊踩着墊腳,耳邊是新婚妻子從撕心裂肺逐漸變得沙啞麻木的哭泣。

“不要哭嘛,今天可是小瑪蓮嫁人的好日子,大家都來湊熱鬧,彼得也很開心呢。”

幫派首領對這場香豔戲劇非常滿意,臨走前踩着老彼得的頭把他踩進腳邊爛泥裏:“你老婆不錯,大家都很喜歡,從明天起減免你家三個月的份兒錢,不要不知足哦。”

瑪蓮姑娘在新婚的木屋裏躺了四天,第五天早上,她的血流幹了。

就在同一天,勞工彼得不知所蹤,幾年後制皮匠彼得回來了,馬爾斯市集的東出口處突然出現一具倒挂着被扒光了皮還被鞭子抽爛了的無頭屍體。那現場沖擊力實在太強,三不五時就挂一個,堪比邪1教徒獻祭。被驚動的治安官找來不少線人詢問,問了兩三個月也沒有結果——誰都清楚線人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說。

在他們反複暗示下治安官終于弄明白這是幫派內鬥,頓感無趣的長官帶着憲兵們摟着酒館侍女的細腰拍拍屁股走人。又過了一個月,制皮匠彼得成為灰蛇幫新的首領,街頭的樹梢終于得以休息。

時間已經過去三十多年,棒小夥彼得和制皮匠彼得變成了如今這位半耷拉着眼睛看人的老彼得。

“準備好火把,托爾好孩子,拿着這把刀,你的任務是把那些病得不行的兄弟們送到最前面。聖光教廷,呵呵,聖光教廷……”

陰婺的老人掀起眼角朝外掃視:“聖主在上,願聖光與我們同在,呵呵哈哈哈哈!”

聖光啊,來得太晚了。

進入下城區的第二天,兩隊奴隸留在據點挑挑揀揀搭了幾排長條簡易架子出來。材料都是從附近空無一人的木屋窩棚上拆下來就地取用,不需要挖地基也不需要修整地面,厚實帆布往上一蒙,只要不下雪不下雨就是個還算不錯的容身之處。如果仔細看看隔開床位間的破爛木板,一定有許多種花家的兔會覺得眼熟。

這不就是丐版方艙麽!

背靠着焚化坑的急救點,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安排。

艾爾洛斯帶着與昨天不同的人再次返回水井旁,由于附近的屍體和遺留物昨天下午就已經被移走,放置一夜後井口看上去好了許多。

“把淤泥挖出去倒在太陽底下,等會兒我去處理。啊!等等!汲上來的水不能喝,先提去沖刷地面以及挖好的排污溝。”

他從執祭們那裏“借”了身黑袍換上,寬大的袖口紮得嚴嚴實實,已經長到耳邊的頭發用粗布一裹,看着更像是個眉目如畫的美麗少女。

井欄四周濁惡的污泥很快就被挖掘殆盡,空氣不再惡臭逼人,偶爾有人解下面巾擦汗也不會被熏得生無可戀。衆人齊齊動手,井水很快就被得只剩個底。一桶接一桶冷水将石板沖刷出原本的顏色,蛆蟲與邊邊角角裏扣不出來的黑泥随着水流彙入溝渠排掉。

從修道院帶來的消毒粉被交給聖地騎士們分次撒入水井和水溝,為了求得心理上的安慰,聖子候選還朝着井口井底井壁一口氣甩了半打聖光術進去。

別說那些陳年的青苔和稀泥,這口井裏裏外外被刷得都快發光了。

“等到井水再次滿溢就可以正常使用,不過想要洗碗洗手洗澡或是飲用還得燒開了才行。”

有了能夠放心的水源,就不必再勉強馬爾斯集市與上城區那邊每天絞盡腦汁想法子送水過來,相應物資渠道可以更多偏重到食物和藥品上。

艾爾洛斯成就感滿滿地注視着清水一點一點在井底重新聚集,轉頭就叫人在附近豎個牌子警示。

“安排人在這兒輪班盯着!不允許将生活污水傾倒在水井附近,也不許允許任何人在以井口為圓心半徑五十米的圓形內随地便溺,誰敢這麽做,就把他給我捆到聚集點的木樁子上罰站示衆!還得自行把污水垃圾清理幹淨。”

下城區的居民們不知道保持環境衛生的重要性,那就教他們知道,讓他們習慣按照規範去做。像霍亂這種極度危險的烈性傳染病,說老實話只要處理好下水道污水就根本不會發生。

一切舉動都被灰蛇幫派出的其他探子看在眼裏,淘井、搬屍、散發救濟糧,聖光教廷一絲針對本地幫派的防備也沒做。

很快忙忙碌碌的一天在袅袅升起的炊煙中宣告結束,得到消息前來領取救濟糧的平民是昨天的三1四倍,就算這裏只提供兩餐稀粥和烤土豆,空地上的包裹也瞬間憋下去不少。

暗中觀察的探子急得抓耳撓腮,深恨尚在冬季的天黑得太慢。

抓心撓肝守到後半夜,好不容易才确定那幾個穿身盔甲的騎士牽着馬往集市方向離去沒有再次出現,一盞忽明忽滅的風燈被人偷偷摸摸挂在樹梢上。

空地附近一圈的房屋都已經被拆幹淨了,多了點什麽少了點什麽一覽無餘。

空氣中傳來陣陣看不見摸不着的波動,緊張、興奮、渴望,迫不及待與躍躍欲試。

駐紮點正中心的篝火經夜不息,除了保證提供熟食外它還肩負着燒開水的重任。眼下主帳篷已經安靜許久,只有三兩個奴隸坐在火邊打瞌睡,萬籁俱寂之中弦月的微光偷偷穿透雲層撒下一片蒼白。

“怎麽樣?”

一個聲音壓抑着輕問。

回答的人側耳聽了一會兒确認沒有危險才把消息傳遞出去:“來的是耶倫蓋爾修道院的聖子候選,毛孩子罷了,黃昏前還敢把奴隸全都派出去找病人……哼,咱們馬上就給送來,他得謝謝灰蛇幫。”

也就是随時可以動手的意思。

提問的人貓着腰悉悉索索跑遠,很快又去而複返。

“準備好了就上,記得扔準點!走!”

霎時間呼喊和欲望都不再被遮掩,雷鳴般的腳步隆隆由遠及近。

要是深夜來訪的“客人”們再多一些謹慎,或許他們會注意到篝火旁的奴隸連打瞌睡姿勢都沒有換過。可惜他們全都被貪欲沖昏了大腦,一心只想着多搶些物資據為己有。

毫無疑問,頭一回打高端局的他們很快就感受到了來自大漂亮國的降維打擊。不是說種花家沒有相應戰術,而是作為普通平頭百姓的某位現任聖子候選沒能在大學搶到軍事理論選修課程,遺憾的與更适合兔寶寶體質的伏擊方式失之交臂。

第一批沖向篝火的幫派成員三人一組,兩個健康人架着一個病重患者兇猛突進,沖出L型轉角後他們脫離建築物遮蔽進入平坦地帶,眼看勝利在望卻聽得身後突然聲光大作。

信號是一團亮到刺目的白光,緊接着莫名其妙的粉塵從天而降,随之而來的還有各種能砸傷人的建築垃圾。

沒錯,破花盆,爛凳子腿兒,石頭,碎瓦,應有盡有。

“哇啊!”

“好痛!”

“快!快找到是誰躲在上面扔東西!”

一部分人調轉方向想要闖入二層報複膽敢攻擊自己的對手,沒想到另一側屋頂上也跟着飛來密密麻麻的石塊和木棍。兩個方向同時發力互相掩護,更高處還有人趁亂往下潑水撒沙子,灰蛇幫的打手們硬是沒能突破這條“火力地帶”。

一時間傷情不斷,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尚未鬧出人命。

下城區的房子臉貼臉肩并肩,幾乎所有木質小樓打開窗戶居住者就能手拉手,可以想見距離挨得有多緊,作為交叉火力點的L型轉角裏呼痛聲大作。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所有L型街角處,聖地的隊伍背靠街壘無須擔心腹背受敵,各個奴隸小隊嚴格按照要求行事,偶有受傷也能及時得到治療。

只需要保持眼下的勢頭慢慢消耗,天亮後前來劫掠的幫派團夥自然就會散去。

扛着病患的灰蛇幫成員們背後一陣惡寒,再糊塗他們也能看出己方不占優勢。都是在街頭混飯艱難求存的,誰也沒有那麽多義氣為了別人傾情搭上自己的小命。想想差不多也算湊合到達預定位置,這些人幹脆直接把渾身綿軟有氣無力的病患往地上一放,掉頭撒腿便跑。

不等他們跑出去三五米,又是背後失守。隆隆馬蹄聲由近及遠瞬間出現在眼前——聖地騎士們只是牽着馬躲到物資後面等待機會,并沒有像探子以為的那樣逃往馬爾斯集市。

逃跑的游兵散勇哪裏是騎兵的對手,輕輕松松被追上,沖得太上頭以至于撤退時落在最後的倒黴蛋只來得及“啊”了半聲就飲恨倒地。其他人見到他這個“樣板”無不汗毛倒豎,姿勢非常熟練的雙手抱頭就地蹲下:“投降!投降!”

憲兵隊來拉人完成年度KPI時他們也這樣,反正進去了最多蹲幾個月就會被放掉,監獄裏有飯吃有床睡,相當于度假!

聖光教廷麾下的聖騎士沒有擊殺俘虜的習慣,灰蛇幫成員只要束手就擒,騎士們也不好再對他們做什麽。這時候明面上留守的那支奴隸隊伍終于出動了,拖着地上連喊疼都虛弱不堪的病患直奔白天剛蓋好的治療點。

遠處街巷中的戰鬥已然結束,聖子候選領着奴隸們趕豬趕羊一樣趕着頭破血流歪七八扭的幫派分子在篝火旁集合。

“你們全都是我的俘虜,沒人支付贖金的戰俘身上可能發生什麽,傳說裏描述的與事實大差不差。所以,如果你們不能讓我滿意,那就只能去後面那個焚化坑裏躺着了。如何?”

不知何時天空中細雪緩緩飄落,艾爾洛斯低頭看着面前黑壓壓蹲了一片的灰蛇幫,随手指了個人:“老彼得在哪兒?”

俘虜們用視線回答了他的問題,最不起眼兒的角落裏,一個滿臉陰暗皺褶的老人屏氣縮着。

很快,灰蛇幫首領與主要骨幹就都被“請”到篝火旁與聖子候選面對面。

“灰蛇幫?”

馬普爾修士不知從哪兒找來張椅子請聖子候選坐下,少年左腳搭在右腳上,側着頭瞧上去心情極好:“我也叫彼得,執祭彼得。真有趣,也不知道耶倫蓋爾附近究竟有多少彼得。”

沒人覺得這個笑話有趣。

老彼得沉着臉,平靜的表象下滿心都是利益得失——想不到聖光教廷的聖子候選還真有幾把刷子,就連跟在他身邊的小執祭也有如此膽色敢帶着毫無忠誠可言的奴隸擊敗自己。不過輸了就是輸了,街頭掙命的人願賭服輸,只是這認輸也有認輸的門道,認得好了未嘗不能改換門庭抱上一條大腿。

他始終覺得,這麽多年來灰蛇幫的地盤總也擴不出去就是因為沒能抱到大腿。

就像與他們一街之隔的鐵鈎幫,只不過首領的侄女給治安官的馬夫睡了幾次,憲兵年底胡亂抓人湊案子便就從來不往他們那邊去,足以說明問題。

聖光來的太晚,聖子候選來的不晚就行啊!那種身居高位的人總得在腳底下養上一兩條吃人肉喝人血的惡犬,這個便宜給誰占不是占?他老彼得憑什麽就不能交好運?

“老爺垂憐,咱們只是來讨飯的窮人,哪裏敢自稱幫派冒犯您呢。什麽灰蛇幫不灰蛇幫的,您說的話咱老了耳背,沒聽明白。”

他耷拉着眼睛,語氣沙啞緩慢,果然像個行将就木的老者。

要不是有艾米麗女士此前的舉報,艾爾洛斯還真有可能被他糊弄過去——他看上去就是那種歷經苦難的滄桑面容,五官一點也不兇惡,隐隐還能找出幾分樸實憨厚。

就挺讓人意外。

“哦,後半夜登門讨飯,還帶着武器?”

“彼得執祭”的聲音裏多了幾分諷刺,老彼得咧嘴笑笑:“是嘞,自從城門被封鎖以後下城區就亂了,白天咱們哪敢出來啊,萬一被北邊的大型幫派發現了可怎麽辦?只能晚上成群結隊行動,還得手裏握着家夥事兒才敢出門。”

這純純是打算咬死不認了,哪怕叫人把賊贓拿在手上,只要當事人橫下心百般抵賴,背着道德包袱的聖子候選也只能憋着。

“行吧,你說你們是投奔過來平民,我姑且當你說的是真話。”披着執祭馬甲的艾爾洛斯把腳放下,向前挪挪身體,用右手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圈:“你也看到了,我帶來的糧食物資都有限,不可能敞開了供應下城區所有人吃飽吃好。既然你帶着這麽多人前來皈依,那麽先前被送進治療點的那些病患應該也是諸位的親朋好友。果然患難見真情,大家冒險來找聖光教廷還不忘帶上生病的友人,真叫人感動。想必你們也做好了為朋友赴湯蹈火兩肋插刀的心理準備……”

聽他說到這裏,老彼得眉頭一皺,直覺事情要糟。

但是胡話已經吹出去了,他總不能說自己就是專門搜羅了幫派領地上所有還能喘氣兒的病人就為了把疾病傳染給營地裏的健康人吧。

“所以,我需要你們收集食物藥品,還需要你們幫忙照顧病患。不勞動者不得食,這是個公平的分配原則,別告訴我這麽多人一心就是要來躺着吃飯的?”

彼得執祭滿臉純真的瞪大眼睛,老制皮匠又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把這漂亮精致的小家夥想得太壞了。

那就更不能承認他們真就作此打算,人要臉樹要皮,誰能面對着這樣一個孩子毫無底線呢。

于是老彼得皺着眉艱難點頭:“沒錯,跟着我來的小夥子們都是好漢,不會做那等白吃白喝不要臉面的破事兒。”

地下蹲着的灰蛇幫成員們紛紛在肚子裏叫罵——出發時您可不是這麽說的,您說搶上這一票人人喝酒吃肉,好日子至少還能再過十年!

細碎的疑惑被老彼得陰冷的眼風鎮壓下去,艾爾洛斯就當自己沒看到他們的眉眼官司。

他總不能把灰蛇幫成員通通打死,這麽多習慣無秩序生活的年輕壯勞力沒個領頭的也不行,所以老彼得還得辛苦辛苦,好歹再多活幾天。

“那麽你們就住在空地外的廢棄房屋裏吧,我随時需要人手你們随時過來幫忙做事,每完成一樣就會有執祭發放一根木簽子,吃飯時上繳木簽作為憑證。做工、尋找物資、護理病患、搬運屍體,這些都能換飯吃。怎麽樣?”

少年爽快的用左手向外也畫了個圈,示意灰蛇幫成員們朝那邊看:“你們自己分好小組,先去找地方住下,早飯還得等到天亮以後。”

手下人沒有被打亂也沒有沙子摻進來,老彼得放心了不少,他覺得面前這個小執祭大約是被自己糊弄住了。

等灰蛇幫成員們離開聽力範圍,艾爾洛斯飛速從衣袋裏掏出小本本一個名字接着一個名字往下念:“彼得,好吧又是一個彼得,褔納、科勒、米亞斯……”

他念的全都是些奴隸的名字,但凡叫這個的奴隸聽到呼喚便按習慣走出隊列,最後聖子候選收起本本,擡頭對所有人道:“他們都已經死了,死于灰蛇幫突然襲擊外加感染脫水症。”

空地上一片寂靜,過了四五分鐘議論聲從耳語變成歡呼,大家這才明白過來艾爾洛斯究竟什麽意思——奴隸的名字被勾掉了,死人不會複生,死掉的奴隸當然也就不再是奴隸。

他們提前從聖光教廷的聖子候選手上獲得了他許諾過的自由。

“給自己起個新名字吧,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摩爾城下城區的普通平民,運氣很好,逃過了脫水症的魔爪。等到疫情結束,耶倫蓋爾修道院歡迎你們前去租種土地成為佃農。”

那些奴隸販子嘴裏的話,艾爾洛斯半個标點符號都不相信。等疫情過去他們大可以借着“交接購買手續”的借口百般抵賴,與其等到那個時候不得不掏錢贖買這些奴隸以兌現諾言,不如現在趁機直接放了他們,甚至還能順手給這些可憐人安排上新身份。

被叫出來的奴隸要麽重名要麽就是在剛才的“戰鬥”中不幸受了點傷,這會兒傷口都已經完全愈合了。但在聖子候選這裏,他是不會因為理由已經不存在就放棄計劃的。

說讓你們自由,那就必須要讓你們自由。

牧師、聖騎士長以及苦修士首領都不在,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不整個活兒出來實在對不住此前每天被嚴防死守的郁悶。

诶嘿!

今天本來想加更的,奈何我家太後突然牙疼得厲害。趕忙帶她去牙科醫院做檢查,小七十歲的人了還要遭智齒的罪。

唉……提醒諸位小甜心小天使,智齒一旦開始疼,就狠狠心拔了吧!

拖欠加更一章!

第 74 章 :船中傳聞

江芙蕖這邊感慨完,到底還是起身去尋了那少女,這到渠城還有兩三個時辰的路呢,那少女這麽嘔下去,指不準還真地出事。

沒撞上也就罷了,這撞上了,當真是晦氣,還是自己動手把晦氣掃一掃吧。

出了船艙,迎面而來的便是一股帶着濕熱水草味的涼風,落日的餘晖照在水面上,映出一片紅色的彩霞。

船艙外面只有幾個打着短襟的船員在來來回回地走動,甲板上除了一些木桶長繩之類的便無它物,江芙蕖一眼看到了俯靠在船欄上嘔吐的少女。

待走地近了,江芙蕖才聽到少女在一邊吐一邊哭,且邊哭還邊咒罵,“該死的江湖浪蕩女,居然敢看不起我。”

“以後最好別再讓我撞見你,我一定好好羞辱你一場,讓你知道姑奶奶不是那麽好惹的!”

……

這種被迫聽壁角的滋味,當真是不那麽好受啊。而且,少女啊,你罵歸罵,能不能別暴露自己的性別啊,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在女扮男裝?這甲板上雖然人少,但還是有人的啊!

江芙蕖清咳了一聲。

“誰?!”少女吓了一跳,轉過身來,看見看着她溫溫笑的江芙蕖,面上神情一滞,“居士,是你啊,你怎麽來了?”

“我方才見你似乎有話與我說,可又沒聽到你說什麽,反倒是見你吐地厲害,便有些擔心,這便出來看看。”江芙蕖語氣溫和,面上仍舊帶着慈善的笑,“施主,你還好嗎?”

“居士,嘔……”少女聽到江芙蕖的話,本來已經停了的眼淚又湧滿了她的眼眶,她窸窣了一下鼻子,這才正了聲調,“我不是很好,你幫我看看是怎麽回事好嗎,我自幼身體安康,可不知為何到了這船上就又暈又吐,十分難受。”

江芙蕖點點頭,指了一旁的木椅對少女道,“施主請坐在這裏,我給施主看下。”

少女十分聽話地坐到木椅上,江芙蕖擡手在她額頭上摸了摸,溫度适中,倒是沒有暑意,又掀了她的眼皮看她的瞳孔,果然渙散地更厲害了,只怕不出一刻鐘就要暈倒了。

“伸出舌頭來。”江芙蕖一邊吩咐少女,一邊從袖袋中拿出一個小紗袋,“你可有多餘的錦囊戴在身上,将這醒神包放到錦囊中懸于內裳便是。”

少女依言伸出舌頭,舌尖泛了一層白,江芙蕖點點頭,她才将舌頭縮回去,“居士,這醒神包是什麽?”

“是将徐長卿、石長生、車前子、車下李根搗碎了做成的暈船藥,你聞一聞。”江芙蕖将那小砂袋放到少女的鼻子底下。

一股清新的香味直沖鼻孔,少女感覺到一股涼意散遍全身,頓覺神清氣爽,昏沉的腦袋也輕了許多,她眼中一亮,忙把紗袋抓在了手裏,然後依言放進錦囊挂在了內裳,“多謝居士,這物當真是神奇,居士醫術高明,也不知道師出何方?”

……

話真多,江芙蕖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給你看病就不錯了,居然還問東問西,恨不得翻了人家的家底似的,惹人生厭,這種性子,到底是怎麽想到女扮男裝出來走動的?莫不是瞞着家人偷偷跑出來的?

“不過是私下雅興,稱不上高明。”江芙蕖面上仍舊帶着溫和的笑,直接跳過了少女的尋根究底,“施主,這醒神包雖是有效,不過你暈船症有些重,還需抓幾個穴位效果才會更好,不知可方便?”

少女本來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呼吸也順暢了,全身都舒服了,可不知為何,聽到江芙蕖的話,她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暈乎乎起來,喉嚨口那股幹嘔感又泛了上來,渾身都有點不那麽舒坦了。

不過雖是如此,少女卻仍舊保留了一絲清醒,她還沒忘記自己是女扮男裝呢,她頗為難地看着江芙蕖,“居士……”

江芙蕖故作不明白,就那麽微笑着站在那裏。倒不是她非得給這少女難堪,一定要給她推穴,而是她的症狀确實很重,剛剛應該是心理作用狀态回緩才會那麽快,實際卻仍是暈地厲害。

不出手則已,既然救了,那就索性好人做到底,這是江芙蕖的做事原則。

“我……”少女見江芙蕖這模樣,幾番猶豫,忽然一咬牙站了起來,湊到江芙蕖耳邊,輕輕道,“居士,你看出來了吧?”

自然早看出來了,少女,你要女扮男裝,至少把耳洞擋一擋,把衣領子豎高點擋住毫無凸起的脖子啊,好吧,就算這兩樣你都做地很完美,但是陰陽之相就刻在你的臉上,身姿上,手上,甚至是氣運上,我又不是眼瞎,只一眼就看出來了好嗎?

“施主,你在說什麽?”不過,知道歸知道,你跟我打馬虎眼,還想着我去應你的話呢?這種顯而易見的坑,她才不可能跳,江芙蕖嘴角弧度深了一些。

少女見江芙蕖一副不開竅的模樣,眉頭蹙起,心想着到底是個沒什麽眼力見的居士,她都把話說地這麽明白了,她懂醫術怎麽可能看不出來自己是個女兒身?難道說她醫術不行?

打量着眼前的人,她穿一身怪裏怪氣的居士服,通身沒個飾品,面上戴着面紗也就罷了,偏額頭處也用頭紗遮地嚴嚴實實的,只一雙眼睛漏在外面,怎麽看,都看出來醫術高明的模樣,莫不是那醒神包是個湊巧?抑或是她從別處得來的好東西?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少女看江芙蕖的眼睛裏就帶上了一絲輕蔑,剛二十兩銀子還不肯出診,現在見她出來又巴巴地跟上來了,可不就是個見錢眼開的貨,還裝神弄鬼的糊弄她,打量她沒見過世面呢?

“居士,你是出家人,必定是厚懷心實的。”少女神情倨傲地看着江芙蕖,“我與你說實話,你給我抓穴可以,因為我是個女兒身,不過,居士定會替我保守這個秘密的,是吧?”

江芙蕖見到少女面上的神色變化,心中已經氣極,不過面上仍舊溫和地笑着。行走世間,哪裏碰不到幾個奇葩,這種忘恩負義還喜歡自以為是的東西,可不會太少,平常心,平常心,只謹記遠離便是。

少女見江芙蕖不吭聲,眼中神色又無一絲變化,心道這居士臉皮真厚,被我說穿了居然還面不改色,只怕是個不好打發的,這樣想着,她從懷中掏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來,遞給江芙蕖,“居士,這些許意思,只當小女子與你結個緣。”

這話說地倒是有些意思,江芙蕖臉不紅心不跳地将銀票揣進了兜裏,眼角瞥了少女一眼,倒看不出來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施主心善。”江芙蕖懶地多說話,“脫下鞋襪來吧。”

少女依言,江芙蕖在她兩腳的昆侖穴上按壓了一會兒,見她蒼白的面色有紅血回轉,便又在任脈的膻中穴處推了小片刻,眼見着少女眼中的迷蒙消散,這才停了動作,緩緩地起身,又緩緩地朝少女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開。

少女顯然也不想跟江芙蕖多說什麽,她低着頭整理自己的衣物,假裝沒看到江芙蕖的離開。

江芙蕖離開之後便直接回了船艙,在進入船艙喧鬧的那一刻,她似乎聽到耳邊有女人在唱着小曲兒,可等她仔細一聽,那聲音又似被風吹走了,什麽都聽不見。

司硯似乎是在等江芙蕖,見到她回來,她沖她笑了笑,不過并沒有說什麽。

江芙蕖也不想跟司硯說少女的糟心事,只拿出背箱中的幹糧,随意地啃了幾口填肚子,就兩眼看着周圍喧鬧的人群,發呆。

“還是渠城好啊,這麽熱的天這水上待着竟是也不覺得熱。”

“可不是呢,不過這不熱也有不熱的壞處,郊地裏的菜不甜就罷了,田裏的莊稼也是種不熟的呢。”

“話不能這麽說,渠城的人家,哪裏有幾個靠幾畝薄田活着的?”

“唉,你們聽說沒有,隔壁的白鹫出大事了,就是這天熱鬧的,死了好多人呢。”

“還有這事?沒聽見官榜報啊,你莫不是哄着我們玩的?”

“哪能拿人命開玩笑,我家婆娘這月初不想着去看看她那個老姐妹嘛,到了那地兒連人都沒見着,聽說屍體啊,都是……”

江芙蕖的目光轉向說話那人,是個六十上下年紀的胖老頭,他兩手在空中做了個下鏟的動作,又掌心朝下做了個覆蓋的動作,面上啧啧兩聲,“就是這麽處理的,吓得我婆娘三天沒睡好覺。”

第 74 章 智取魔核

第七十三章 智取魔核

就連丘無極都不由嘴角抽了抽,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林炎這招實在是太陰了。

看着他們歡樂的樣子,林炎也笑了,這真的是所謂豬一般的隊友。

看到林炎他們笑哈哈的樣子,蠻牛這才反應過來,他看着林炎冷冷道:“你們耍我?”

張武宇恨不得把他踢兩腳,人笨到這種地步還不如自殺得了,可是他又不敢,蠻牛比他強太多了。他看着蠻牛道:“現在你總該相信我了吧,快給我把解開。”

蠻牛扭過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現在我誰也不相信。”

緊接着他充滿殺意的看向了林炎幾人,兇狠的說道:“我會讓你們知道惹怒我蠻牛的代價的。”

“我真的好怕。”于真嬉笑着看着蠻牛。

“我都快要怕死了……”展鵬瑟瑟發抖。

林炎看着他們真的是哭笑不得,這群家夥,于真都被展鵬帶壞了。

蠻牛的臉越來越黑,他終于受不了向着衆人沖了過來。

看着暴怒的蠻牛,衆人很有默契的都向後退了一步,于是與蠻牛相對的就只剩下了林炎一人。

林炎暗道一聲他們卑鄙無恥,看着自己一個剛剛大戰過的傷員與西南峰第一天才作戰,真虧他們做的出來。

不過此時已經輪不到他多想,蠻牛那壯碩的身體直接向着林炎撞了過來。

“去死吧!”蠻牛暴怒,身為西南峰的第一天才誰見了他不得客客氣氣的,可是如今這些小鬼居然這樣嘲笑他,簡直找死。

看着越來越近的蠻牛,林炎絲毫不亂,一絲絲黑色元力緩緩的包裹在了他的雙拳之上。

看着林炎雙拳之上的元力,張武宇露出了震驚的目光,僅僅一天,他就突破了?沒突破之前自己不是他的對手,突破了自己就更不是他的對手了,想到這裏,張武宇趕忙提醒道:“蠻牛兄,你小心啊。”

蠻牛冷哼一聲:“我可不是你這種廢物!”

說着他紅色的元力瞬間覆蓋雙拳,對着林炎轟了過去。

轟——

兩人的交戰的地方瞬間塵土飛揚,恐怖的力道直接讓大地裂開了許多密密麻麻的縫。

“他,應該沒事吧?”于真不确定的說。

“感覺好像不太對啊。”方大雲皺着眉頭看着交戰中心的兩人。

“但願沒事吧,為他默哀。”說着展鵬做了一個祈禱的手勢。

張武宇看着他們擔心的樣子臉上不由露出了冷笑:“哼,蠻牛兄天生神力,你們不用擔心了,就等着給林炎收屍吧。”

展鵬幾人看着張武宇,不由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你們看什麽?”他不由疑惑的問道。

展鵬意味深長的笑道:“我們擔心的可不是我們老大,而是你那所謂的西南峰第一天才蠻牛兄弟。”

張武宇正欲反駁,就在這時,一道壯碩的身影從漫天塵沙中飛了出來,直接擊中了張武宇。

張武宇慘叫一聲,若不是他實力不弱,僅僅這一擊就足以讓他粉身碎骨,蠻牛那三四百斤的體重可不是吹出來的。

“诶?什麽東西軟軟的?”蠻牛感受到自己身子地下軟軟的為自己擋了不少沖擊的力道,不由感慨真夠義氣的。

“是我啊,我快被你壓死了。”張武宇苦笑的說道。他發誓以後再也不想見到蠻牛了。

蠻牛這才站起來,一臉歉意的看着地上的張武宇道:“兄弟,多謝你了。”

張武宇看着蠻牛那憨厚的臉哭笑不得,謝你妹啊。

煙塵散盡,林炎的身影出現在了衆人視線當中,只見他完好無損的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沒有受到攻擊。林炎看着蠻牛淡淡道:“還要繼續嗎?”

蠻牛看着林炎,不由抽了抽嘴角,之前他沖了過去,卻沒想到一股比他的力道還要霸道的可怕力道直接将他擊飛。

再來!蠻牛再一次向着林炎沖了過去。

不過,這一次,他被擊飛的更遠。

林炎看着蠻牛淡淡道:“還要再來嗎?”

蠻牛看着林炎,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敬佩,他向來以力大着稱,卻沒想到這裏遇到一個比自己力氣更加大的。

“不來了。”他擺擺手。他唯一的優勢便是力氣大,如果這個優勢沒了還打個屁呀。

“不來也行,把你的魔核交出來吧。”林炎淡淡道。

蠻牛一怔,從來都是他打劫別人,什麽時候輪到他被別人打劫了。

“那個,林炎兄弟,這是場誤會對不對?”蠻牛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第 74 章 蹤跡

如娘也聽出來自家婆婆的意思了,原來突然變臉,是存着這樣的心思,她可沒有打月娘的注意,人家有錢沒錢,那都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就算人家有錢,又憑什麽給你呢。

但這話如娘卻不敢和自己婆婆說,這樣豈不是讓她更讨厭自己了,不過是與月娘親近些罷了,自己也願意和月娘親近,只不過是因為覺得月娘人好心善又有氣度,與王嬸那龌龊的想法完全不同,但也殊途同歸,如娘只乖巧的應了,道自己會好好和月娘做朋友的。

王嬸滿意的點了點頭,自己這個一無是處的兒媳婦終于有點用處了。

華娘的珠釵最後有沒有尋到,月娘也并不知道,更無從得知,只是都沒有見人再尋來,便估計着是找到了,總之她想着,以後便是再也不會見了的。

原本是以為此事已經解決了,誰知這日林大磊從地裏回來,遠遠的就見幾個猥瑣的漢子藏在樹林中,偷偷的在商議着什麽,看樣子是幾個生面孔,見林大磊注意到了他們,還一副警惕的模樣,這更讓林大磊疑惑不解了,怕是在尋思做什麽壞事罷。

林大磊腳步猶豫了片刻,後仍繼續不停的往前走,遠離了那幾人。左右只要不打擾到月娘和自己,其它的,他也管不着,即使管了,怕也是不被領情的,或許還會誤以為一夥的罷。

他內心冷笑,這些村子裏的人,只要是認定了一個人是惡人,那麽無論你做什麽,都不會被他們接納和認可,他又何必多管閑事呢,況且自己又不比以前,有了月娘,他更不想惹什麽麻煩了。

雖是這般想着,但心裏總是有些放不下,平時出門的時間也多了些。天氣逐漸暖了起來,白日也長了些,林大磊吃過晚飯便要在村裏走一走,月娘見他樂意出去走動,倒也欣慰許多,若是能和他以前的朋友再次相處起來,那便更好了。

有許多幹到很晚才回家吃飯的人,遇到林大磊閑逛十分驚訝,但也依舊如平常一般裝作沒有瞧見默默地走開。林大磊更是習以為常,也就不在乎那些,逛了這幾日,總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便想着就此打住時,卻見那許久未見的王麻子和來生幾個小混混鬥着頭往西邊去了。

不知這幾個整日正經事不幹,淨幹些偷雞摸狗的小混混又要做什麽壞事了,林大磊原本不想理會,但王麻子幾人離去後,後面竟悄悄地跟了幾個生面孔的漢子,其中一個好像是那日在樹林中見過的,這便有些蹊跷了,莫非這王麻子等人平日裏作惡多端,得罪了什麽大人物,現在招來了惡果?

這便是罪有應得了!林大磊想着,有人教訓一下他們,興許能幡然悔悟重新做人也不一定?但是,會不會出人命呢?想到那來生的父親,李朗中曾多次幫助過自己與月娘,便又狠不下心來視而不管,只好也悄悄的跟在後面,看看究竟何事再說!

王麻子的家就在村西頭,離李朗中家倒是不遠的,幾人鬼鬼祟祟的進了王麻子的家門,來生走在最後,小心的觀望了一下周圍,見沒有人便緊緊的把門關住了。

跟在他們後面的那幾個漢子繞過院子,躲到窗子下面偷偷的往裏探着,林大磊心想着王麻子倒不像是得罪了誰,反倒像找了賊似的,便也繞到屋子後面,從屋後的小窗子悄悄往裏瞧去。

王麻子幾人難掩滿臉的興奮,從一張髒亂不堪的床下面悄悄的拉出一個箱子出來,那箱子林大磊是見過的,正是蕭晟那日準備拿它來換月娘,後被林大磊又扔給了蕭晟,怎的現在卻在王麻子等人手中?

只見王麻子猥瑣的大笑了兩聲,正欲打開箱子時,突然一臉警惕的問向來生:“你看好了沒有,沒有人跟來吧?”

“沒有,我斷後,你放心!”來生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道。

王麻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見那箱子用一把鐵鎖牢牢地鎖着,在屋裏尋了個錘子,狠狠地朝着鎖頭砸了幾下,那精致的小鎖如何能敵得過這碩大的錘子,沒幾下就啪嗒一聲,砸了開來。

王麻子興奮的搓了搓手,旁邊就有幾人不耐煩的催他:“快打開,快打開看看!”

“急什麽,到了我們手裏,還能跑了不成?”王麻子緩緩的把面前的箱子打開,立時金銀交錯,這幾人從小長在鄉下,幾時見過真正的黃金白銀,這下便都傻了眼,愣愣的不知如何反應了。

還是來生先嚎了一嗓子,才把幾人驚回魂來,幾人立時瘋了一般湧上前去,不要命般的搶着箱子裏的銀子,突然其中一個看起來個子矮小的家夥驚喜的叫了一聲:“看,這是什麽!”

其他人聽到聲音,皆停下來忘了過去,只見一顆顆精致小巧的石榴般大小的紅色瑪瑙,裏面還包着絲線一般纏繞的金絲,華美異常,一看就不是俗物!

王麻子伸手就要奪過來,卻被那小個子躲了過去:“你幹嘛,這可是我先搶到的,這麽好看的釵子,若是送給隔壁村的二丫,她一定喜歡!”

“送給二丫?得了吧你,那可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你也不看看你家那二丫長啥樣,真是玷污了這麽好的釵子了,你看這上面紅色的珠子,是寶石還是什麽?可真閃眼,裏面的那條條是金的吧?說不定它價值□□呢!”來生對那珠釵也虎視眈眈。

“什麽價值□□,價值□□能舍得給林大磊那小子送去?少胡說八道了,我不管,這是我先搶到的,就得歸我!”小個子把珠釵揣到自己懷裏,生怕他們搶了去。

“我說,小土地,要不是哥帶你冒着林大磊那傻子的名號搶了這箱珠寶,你現在能發這大財?要不是我機智的說是林大磊讓我們哥幾個先把錢拿回來,回頭就把人送上,我告訴你,你一個子兒也撈不着,我勸你趁早拿出來,否則別怪兄弟們翻臉啊!”王麻子撸了撸袖子,活動了一下關節,只聽得他身上骨頭啪啪啪的聲音,那被喚小土地的家夥,心中畏懼卻又十分不舍!

原來是打着他的名號!林大磊冷笑一聲,真是不知死活,那蕭晟也的确夠蠢的,這幾個無賴也能騙到他?真是所有的腦子都讀書用了,除了讀書其他一竅不通!

又聽了幾句,無非還是在掙那枚珠釵,僵持不下,眼看着窩裏就要內鬥起來,那邊幾個偷聽牆角的人卻悄悄的離去了。

林大磊思索了一下,自己貿然進去拿回東西定是不行,況且東西也不是自己的,要想法子聯系到蕭晟才對。若非會被誤會是他們夫妻二人私藏了財物,林大磊可并不想多管這等閑事的,只怕那華娘尋不到珠釵,又來尋月娘的不是!

回到家裏,月娘已經歇下了,林大磊上了床,她又醒了過來。

“你回來了?怎麽出去了這麽久?”月娘睡意朦胧的挨過去,抱着林大磊的一條胳膊打了個哈欠。

林大磊便有些愧疚,睡得這樣淺,心裏定是一直記挂着他的,不該出去這麽久的,不過也算是有收獲吧,只是不能和她說。

“嗯,今夜月色十分好,屋裏有些悶,外面空氣涼爽些,便多走了一會兒,沒事,你快睡罷!”林大磊把胳膊伸到她腦袋底下,另一手幫她扯了扯被子,輕輕的拍幾下,哄她盡快入睡。

“嗯。”月娘乖巧的應着,心裏卻在疑惑,今日不是陰天麽,哪來的好月色?不過她等的實在困極了,身邊有着讓自己安心的人,便很快進入了夢鄉。

林大磊卻遲遲未睡,他在想怎麽才能讓蕭晟和華娘相信,其實那箱銀子和珠釵是被人冒名頂替搶了去,可是王麻子幾人今晚已經分了贓,到時又如何都尋出來,還有那幾個生面孔的人,到底是想做什麽。

林大磊正想什麽辦法能告知蕭晟,蕭晟卻意外的如他所願尋了過來。

林大磊冷冷的看着蕭晟故作可憐的模樣一直盯着月娘,便支使月娘去幫倒水把她支開。

蕭晟見林大磊滿臉冷意,也冷哼一聲。

臉色倒變的挺快,月娘在時,便一副可憐巴巴難忘舊情的模樣,那模樣像極了哼哼對月娘撒嬌的神情,不愧是從小與月娘一處長大的,果然知道月娘的弱點在何處,月娘一離開,他就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富家少爺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君子呢!

第 85 章 回書院大會開始

這一天水峪鎮上都非常的熱鬧。早起的人們都互相閑聊八卦着。

“你們聽說了嗎?今天有個熱鬧可以看。”

“啥熱鬧?”一聽有熱鬧,附近的人都開始往說有熱鬧的人身邊湊。“你快說快說。”

“就是陸家小姐今天要跑步回書院。”

“切……”周圍的人一聽說是陸花暖就頓時沒有興趣了,轉身就要離開。

“別着急,別着急。我聽說,陸老爺怕陸小姐堅持不下,就專門去請了雲鎮長幫忙監督,到時候街上肯定很熱鬧。而且我還聽說不光是陸小姐,鎮上好多陸小姐的同窗都參加,那可都是俊男美女呀。”

要走的人聽到雲鎮長,就止住了腳步,接着聽到還有其他人一起跑步,都又回去聽了,于是大家又開始熱烈的讨論開來。

“這麽說雲小姐也要跑了?我要去,我支持雲小姐。”

“我是想去看看陸小姐那人,聽說她最近瘦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劉公子不知道去不去,我也要去看看。”

……

一開始講八卦的那個人悄悄地溜出了讨論圈跑到了人少的地方擦了擦汗,心裏暗想:“差一點就搞砸了,不知道老爺會怎麽收拾我呢。”在同一時間講同樣八卦的人在水峪鎮各個地方出現。聲勢是造起來了,就看同窗們的表現了。

快到了約定的時間了,從陸府到書院的街上,已經占滿了人,其他的地方真是萬人空巷。這些人群中不時能聽見,“冰鎮的綠豆湯,清涼解渴,炎炎夏日喝上一碗,等再長時間都是涼爽的。”

“現炒的瓜子,等待時間太無聊,買上一些吧。”

“蜜餞蜜餞,新鮮的蜜餞,吃一口甜在心裏,雲小姐最愛吃。”

“買上一朵鮮花吧,投給你最支持的公子或者小姐。最後看哪個公子或者小姐的花多,将會請花最多人游街感謝。”

“這位客官裏面請,本小店樓高,二三四層随便跳,站得高看得遠,不過費用是不一樣的。”

“陸府有禮,我們家老爺說了,如果陸小姐本次堅持下來跑完全程,陸家所有的商鋪都打九折。如果陸小姐的花最多,那就是打八八折。”

鎮上的人們一聽都更加熱衷關于觀看,陸花暖他們跑步回學校。

現在陸府門口搭起了臺子,上面擺放了一排的桌子,上面鋪上了紅布。

陸老爺在門口接待鎮上那群老爺們,“雲鎮長來啦,有失遠迎,歡迎歡迎。”在雲鎮長來了,陸老爺趕緊迎上去,悄悄在雲鎮長耳邊問:“老哥,你那邊準備好了嗎?”

雲鎮長也悄聲說:“準備好了,你放心。”雲鎮長見有人關注這邊便大聲說:“對了,陸老爺,我家女兒今天也打算跑步去上學,你看行嗎?”

陸老爺接收到雲鎮長發來的眼神,明白的點了點頭,接住雲鎮長的話說:“當然可以,熱烈歡迎,雲鎮長先請上座。”

“嗯,好。陸老爺你不用招呼我了,我自己可以。”

“那好吧,陸管家好好照顧雲鎮長,我去接人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