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最後的贏家

江明背着昏死的墨墨,快速的朝石門墓道跑去!

進了墓道後,裏面的結構并不複雜,筆直向前,兩邊的牆壁上多有一些壁畫,色彩鮮豔,人物栩栩如生,全是一些歌頌戰争的畫面,無不向世人展示着墓主人生前的“赫赫戰功”!約莫走了50來米後,就到了墓道的盡頭,一堵高大的金剛牆擋在了江明的面前。

所謂金剛牆,是古代貴族墓穴為了防盜而建的防禦性設施,其壘砌所用的磚石巨大,一塊就像一個小桌子,選材多用堅硬的花崗岩,磚石堆砌間,用糯米,混合雞蛋清以及一些特殊的藥品雜糅粘連,結構甚是牢固!

尋常的刀斧鍬鎬之類根本搞不定它,想要破門,必須用TNT黃色炸藥開道,然而…..擺在江明面前的這堵金剛牆,明顯是被搗穿的,在牆體的下方,有兩三塊磚不翼而飛了,形成了一個一米多高的盜洞,從外面往裏呼呼的灌着陰風!

雖是陰風,但江明明顯的感覺到…..這坑洞直通着外界,那股子土腥味兒中,夾雜着草木的氣息,含氧量明顯上來了,他做了個深呼***神振奮抖擻,加快步子鑽了出去!

到了金剛牆的另一側,前方的墓道就讓江明有些懵逼了!

尋常來講,地宮之屬,從外往裏進,是一點點的往下走,而從裏往外出,則需要爬坡兒!江明不是沒參觀過古代的地宮,什麽定陵啊,還有慈禧太後的陵寝他都去過,死人埋在地下,參觀地宮自然是下臺階兒。可是…..這金剛牆另一側的墓道,竟然是…..傾斜向下的,不但向下…..這傾斜的角度還不低,足有45度!

江明倒抽一口涼氣,心說…..這怎麽個意思?難不成,這紫甲将軍的墳冢下面,還內有乾坤?下面還有墓?跟住筒子樓似的,紫甲将軍住樓上,下面那位住樓下?又或者說,一層接一層?

這可聞所未聞,以前在出租屋裏無聊的時候,他也經常看一些考古欄目,沒聽說過墓穴建造的跟多層別墅一樣啊?

又或者說…..前方是機關,如果一直走下去的話,可能會掉進布滿刀劍的陷阱裏?這傾斜的墓道,就是專門為盜墓賊送死準備的?

之前在地宮墓廳裏的時候,江明也四下打量了,确實只有這一條道可以出去……那老龜,還有那兩只白猿,應該都是從這裏進來的。

然而…..人的思想是無限延伸的,尤其是心裏沒底的時候,江明有一種擔心,會不會……現在的自己,處于一種幻覺中,剛才看見了那小紅珠子,其實又是着了道了,這小皮子就是死,也要把自己帶進深淵裏?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擡起爪子,往下探了探,墓道磚石夯緊,不像是虛假的幻象,就是直通向下的,一陣陣陰潮的風吹了上來,空氣明顯比金剛牆後要好很多!

江明又扒拉下一小塊石子,踢了下去,當當當的響聲不斷,這墓道是真實存在的,并非懸空的陷阱……

去他媽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江明的心真累,他決定走下去試一試,順着那新鮮的空氣走,一定可以出去的!大不了步子慢一點,一步一個腳印。

這家夥背着墨墨大膽的沿着傾斜的墓道往下走,卻不知道…..剛剛離開的墓廳裏,又有了新的變化!

方才那一片死寂的墓廳中,并非只有江明和墨墨兩個活物,還有一個家夥…..并沒死透,它眼睛微微眯着…看到了紫甲将軍屠龜的全過程,當然…..還有小皮子吃王八蛋……乃至後來發生的一切。

這家夥就是那只公猿,它被老鱷龜的洪荒一擊,震碎了胸骨和肋骨,又被母猿無知的一拽扯,整張肚皮差點撕了下來,內髒腸子都流到了外面,雖然還沒死,但也是沒救了……

保留着一絲意識,公猿冷眼看着後來發生的一切,紫甲将軍從棺材裏坐起來,然後屠殺了老鱷龜,又從它的嘴裏,蹦出了個黃鼠狼來……雖然明知自己沒救了,但能親眼看見仇人被殺,心中還是無限的欣慰,自己能死在老鱷龜的後面,總算也是不委屈了。

然而…..當它看見,江明撓碎了小皮子的腦瓜子,從裏面摳出了一顆紅色的內丹後,那早已絕望死寂的心,又燃起了一絲求生的火花!

原本它以為,這麽寶貴的東西,這貓一定是要帶走自己享用的,卻沒成想,這只傻貓腦子好像缺根弦,并沒拿走黃丹,反而将其塞入了老鱷龜的腹腔中,實在是搞不明白!

等到江明走後,公猿忍着劇痛,爆發出了那僅存的一抹殘力,胳膊蹭着,像一只殘廢的蜘蛛,一點點的挪到了老鱷龜斷背的跟前,伸出手,從那亂七八糟的腹腔“零碎”裏,翻找見了那顆寶貴的千年黃丹!

它虛弱的捏着紅瑩瑩的珠子,将其吞入了口中…..

少時,呼吸吐納間,源源不斷的內力貫穿了公猿的經脈百骸,就像是被一個武功絕頂的高手給自己傳功續命一般,渾身上下都冒着青煙白氣,它的精神為之一振,連看東西都清楚了!眼珠子射出了藍汪汪的眸光!

江明不會用這珠子,公猿可會,将其消化間,起死回生不說,功力也是大大的增進,一瞬間提高了好幾百年,宛如脫胎換骨!有了力氣,這家夥伸手從老鱷龜的腹腔裏把腸子拽了出來,大口大口的啃着,現在的它急需要填飽肚子,快速的養好傷!

江明喜歡紫甲将軍的劍,公猿也一樣看得眼饞,這寶物配在它的身上,要比其他動物适合的多,因為它是靈長類,可以自由的揮劍劈砍!

結果…..一番龍争虎鬥後,這只公猿成了最後的贏家,雖然死了老婆,但最值錢的兩樣東西都落在了它的手上,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這樣,不到最後一刻,誰也說不清到底誰贏誰輸,只要還活着,就有希望!

其實…..江明也不能算是失敗,畢竟他成功的活了下來,還被接種了“抗邪疫苗”,人不要貪多,能夠保住自己的命,就是最大的成功!

他沿着墓道往下走着,并沒見到那所謂的地下第二地宮,行進了2-300米後,前方出現了一抹光,空氣更加新鮮了!還隐約聽見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江明加快了腳步,走到下坡的盡頭時,出現了一條向右拐的甬道,甬道也是向下傾斜的,但坡度并不大,也不深,也就4-5米的長度,這裏的光線更足了,他還看到…..在甬道的盡頭,好多的雜草鑽了進來,明顯…..那裏就是外界,可以看出是白天,外面還在下着雨呢!

他激動的心咚咚狂跳,出來了!出來了!終于出來了!可是…..這沒道理呀,墳墓的出口,怎麽會是在地下?地下通着外界?

難不成,這墳的主墓室,是修建在“寶頂”上面的?但這不符合中國人的喪葬習慣呀?又不是天葬!

然而….等他背着墨墨,從甬道裏鑽出來後,才徹底明白了咋回事?但見自己站在一個懸崖峭壁間,坡度陡的超過了90度!高聳的雄峰四面環繞,連綿不絕,就像是兩個巨大的手臂,合攏抱住山下的一片平原,宛如碗口兒一般,江明雖然不懂什麽風水,但也能看得出,此處的地勢好特殊,平時難得一見!

原來…..這紫甲将軍墳,是修在山體裏的!并非自己之前想象中的那種地下大墓!

第 87 章 ∶何飛的決定

“今夜淩晨兩點,我會來取你的命!”

在看完那副可怕的圖片後,随即就又一次聽到了手機裏所傳出那只鬼所發出的死亡留言,此刻,拿着手機的程櫻無奈的呼了口氣,然後就轉過頭對着四周的其餘人說道“呵呵…看來這回輪到我中獎了!”

在說完這句話後,他就毫不在意的将手機重新收起…兩眼又重新看向了電視機。

這次的被襲擊人鬼竟然選擇了程櫻!

看到這裏,客廳的一衆人以及包括剛剛從廁所走出來的趙平都分別露出了不同的神色。

何飛在得知下一個是程櫻後,他的神情就開始變得緊張,而張虎則先是面色複雜的瞅了眼程櫻,随後就無奈的嘆了口氣,至于王志強…如果有人注意到他的表情的話,那麽就會發現,此刻的他在得知下一個被襲擊者不是他後,則明顯露出了一臉慶幸的表情。

不過他的這幅表情卻被剛剛走到客廳的趙平看了個正着,但趙平卻沒有說什麽,只是幾步走到程櫻面前對其說道“就像你說的那樣,你果然是下一個中獎人,不過其實也沒什麽,無非就是個早晚而已,如果不盡快找到解決這個事件的辦法的話…”

看着電視屏幕的程櫻卻僅僅只是點了點頭,但是目光卻依舊沒有從電視前移開。

看到程櫻的反應,趙平則是明顯的頓了一頓,随後他就擡起頭對着其餘人繼續說道“如果不盡快找到解決這個事件的辦法,那麽我們所有的人根本都無法堅持到第十天,說句洩氣的話,就憑這只鬼的襲擊頻率,鬼甚至連讓我們活到第十天等着被詛咒抹殺的機會都不會給我們!”

雖說趙平的這一句話是對着所有人說的,但是一旁的何飛卻感到他的這段話仿佛有如千斤巨石般的沉重,壓得他的心裏沉甸甸的,是的,從剛才鬼給程櫻發來死亡信息的時間以及規定的殺人時間來看,期間的緩沖期竟然只有3個小時了,這就和之前的任務提示裏所介紹那樣,當鬼開始轉為襲擊輪回者時,每一次的襲擊強度與頻率都會大大的增加以及縮短,同時也正如剛剛趙平所說的那樣,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別說解決事件了,就連挨到第十天等着詛咒抹殺都是奢望!

客廳內的氣氛現如今極為壓抑,除了電視裏傳出的聲音外,一衆人都紛紛陷入了死寂之中,雖然上一次鬼襲擊的是鄭璇,這一次又是程櫻,但是大家心裏清楚…早晚都會輪到自己的,而一旦到了那個時候,面對鬼的那種極為詭異的襲擊,誰又能最終活下去!?

随後何飛就将頭轉了過去并看向了程櫻,雖然已經被鬼列為下一個被殺目标了,不過面前的程櫻卻依舊沒有表露出一絲的害怕神色,反而是繼續在一臉嘻哈的看着電視機前正播放的喜劇片,時不時的還發出一些笑聲,看到這裏何飛便忍不住對他說道“程櫻?”

“恩?怎麽了何飛?”聽到何飛叫他的名字,程櫻就将目光從電視屏幕上移開,随後就望向了何飛。

看到對方轉過了頭,何飛便神色複雜的對其問道“你…難道現在不害怕嗎?你和鄭璇姐不同,你沒有儲存的生存值更沒有道具,你是新人,這也是你的第一場靈異任務…或許到了淩晨2.00點的時候…你就會真的被鬼殺死…”

何飛的話說完後,程櫻則先是微微一愣,不過随後他就露出了習慣性的笑容說道“嘿,真沒看出來你還真是個關心隊友的家夥呢,其實說到怕,我自然會怕,不過害怕就能不用死了嗎?我也明白,這只鬼就目前來說簡直無敵,被襲擊者幾乎毫無幸免之理,所以我認為與其在擔驚受怕中等待着死亡的來臨,不如趁現在還活着多享受一下生活呢。”

随後,注意到聽到他剛剛說出的那句話後何飛與其餘人的不解表情,程櫻則攤了攤手繼續說道“其實對于死亡危機我在現實世界裏也遭遇很多次了,怕死的人是絕對不适合幹殺手這個極為危險職業的,因為有些時候你越怕死反而死得越快,我如果真的怕死,或許我在現實世界裏早就死了很久了,在我看來,人生在世,圖的就是個開心,活着就要按照自己的喜歡的活法來活着,死亡也要按照自己喜歡的死法去死,但如果真的用盡全力都無法改變自己的死亡的話,那就盡可能的接受這個現實,畢竟我們都是凡人,能力有限。”

程櫻的話說完後便将目光重新看向了電視,而同時,他的這段話這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有些詫異。

望着程櫻的背影,何飛的表情卻愈發的糾結,随後他就陷入了一種極為複雜的沉思當中…

不過寂靜的氣氛卻很快又一次被何飛打破,只見在沉默許久後的他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先是擡起了頭,随後他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着背對着他正在看電影的程櫻說道“程櫻!”

聽到何飛又一次叫他的名字并打擾他看電視,程櫻終于面色略帶煩躁的回過頭,并同時用商量的語氣對何飛說道“喂喂喂,何飛呀,現如今我就是個還剩3小時可活的人了,你就大發慈悲讓我把這部周星馳的喜劇之王看完如何?”

在聽到程櫻的吐槽與不滿後,何飛卻根本沒有露出一絲的尴尬之色,反而是面色凝重的對其說道“程櫻,我現在要說一件事,這關乎到你的生死,你現在就給我豎起耳朵牢牢記住!”

何飛此言一出,一旁的趙平以及張虎與王志強也皆是紛紛看到了何飛臉上的認真之色,然而不解的是誰都不知道何飛接下來要說什麽。

自然,何飛的話也瞬間将程櫻從之前的嘻哈狀态中給拉了回來,所以在感受到何飛嚴肅的語氣後,程櫻雖說不解,不過還是對着何飛認真的點了點頭。

随後何飛就對着程櫻說道“你記住,當淩晨2.00來臨的時候,我會和你呆在一起,考慮到鬼有能力讓被襲擊者瞬間消失,所以到時候你要記得牢牢地的抓住我的手,切記不可松開,我會想辦法救你!”

何飛此言一出,不僅僅是程櫻,其餘的所有人也都大吃一驚!至于驚訝的原因則有兩點,第一因為他們知道,這次和之前襲擊那四名被保護人的情況不同,當時的鬼由于被詛咒規則限制而無法對阻攔鬼殺人的輪回者發動攻擊,但這次不同,在所有的被保護人死光後,任務束縛鬼的規則便消失無蹤,所以鬼這一次的襲殺目标就是專門針對所有輪回者的,因為在當初的任務介紹裏就有特意的提及過…那就是針對所有輪回者,那麽如果在鬼襲擊某名輪回者時另一名輪回者和被襲擊的輪回者緊貼在一起并故意阻攔的話,那麽誰也保不準鬼會不會抱着一個是殺兩個也是殺的心理對兩個人一起攻擊。

至于第二點就是…何飛憑什麽有把握救下程櫻?

在聽到何飛的話後,程櫻頓時就猛然瞪大了他那雙本就很大的大眼睛,緊接着他就眉頭緊皺的對着何飛問道“你…要救我?”

何飛點了點頭。

而程櫻卻繼續不解的問道“但是你怎麽救我?你的身手和我比可是差了十萬八千裏,我都沒辦法逃脫的襲擊,何況是你?而且現今驅魔之血也沒了,你拿什麽救我?另外救我也會給你自己帶來危險的,你不怕死嗎?”

不過何飛卻依舊對其說道“你別管那麽多了,總之我如果沒有一定把握的話也絕不會肯貿然出手的,程櫻,相信我!”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不顧自己的安全來幫我?我又不是你的親戚…你憑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此刻…程櫻看向何飛的眼神中包含了多種複雜的神色,有猶豫,有不解,但是其中卻還有一種不易被旁人察覺的神色…那就是…感激!

但是就在這時,一旁的張虎在觀察了何飛半天後,他卻突然間在腦海裏回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當初在黃山村的那場靈異任務裏所發生的事…而目前在場的所有輪回者裏,就只有鄭璇和他二人當初與何飛一同經歷過那恐怖的場靈異任務,如今鄭璇陷入昏迷,但此刻張虎卻猛然間回想了起來!

感覺自己猜測的差不多後,于是張虎便張口對何飛問道“何飛,你難道是想…”

未完待續…

第 91 章 091 輕點,疼

第91章 091 輕點,疼

“對不起……”

葉綿綿道了歉,趕緊逃了出去。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她心裏還是很慌。

片刻之後,那就打開了,男人拉好褲鏈走了出來。

在走廊裏,他側過頭看了葉綿綿一眼。

男人身形高大,眼神冷峻,在看人的時候,就像霜狼一般幽深。

他似乎并沒有太在意她,轉身便揚長而去了。

葉綿綿看着洗手間的門敞開着,便再次推了開來。

此時,那女人已經站了起來,身上的衣服也已經穿整齊了,她站在洗手盆面前,拿着口紅補妝。

鏡子裏映出來她蒼白的臉,以及那雙與這張小臉極不相襯的憂郁。

看清這人影時,葉綿綿也完全震驚了。

“疏影……真的是你?”

秦疏影怔了許久,手裏的口紅停留了許久,她這才轉過頭看着葉綿綿。

“葉綿綿……”

“是我!疏影,怎麽會是你?”

葉綿綿此刻的心情,是複雜到了無語的地步。

秦疏影是秦烈的堂姐,他爸爸曾經是深城的高官,秦疏影長得漂亮,身世良好,從小到大也一直是高校的學霸,上了深城的重點高中之後,考上的是美國的名校,追求她的人無數。心性驕傲的她,更是從來沒有看上過任何男人。

而剛才,她居然跪在地上給一個男人……

看着葉綿綿震驚的眼神,秦疏影倒是很坦然地笑了。

“剛才那個是紀墨涵……我要嫁給他了!”

她臉上在笑,但是聲線卻是十分沙啞的。

紀墨涵?

葉綿綿在心裏默念了許久,這個名字聽着很耳熟,似乎從那裏聽說過。

許久,她終于想起來了。

“是那個試圖強暴你,然後判了三年的男人?”

以前,葉綿綿經常去秦家玩,而秦疏影跟秦烈關系很好,平時會經常走動。

秦疏影也只比葉綿綿大三歲,兩人關系也比較親密……這場悲劇,當時她還是聽秦媽媽說的。

“你瘋了,你要嫁給這樣的男人?”

葉綿綿想不通,一個驕傲如斯的女人,怎麽會任由別人踐踏成這樣。

秦疏影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了,取爾代之的是一臉的悲傷,“秦家倒了,我什麽也不是了。現如今,秦家的人就跟過街的老鼠一樣,人人見了都喊打,我還有什麽資格驕傲?”

“疏影,你告訴我,秦家為什麽會倒?”

秦疏影不願意多說,“綿綿,我知道你跟阿烈感情很好,但是秦家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疏影,我只想知道,這一切是不是宋牧之造成的?”

秦疏影微怔了一下,“是有人害了秦家,宋牧之并不是直接的元兇。但是阿烈跟小嬸坐貨輪出國的事情,卻一定是宋牧之派人做的。這件事情,我查了很久才查出來的。”

葉綿綿聽到這裏,心頓時涼了半截。

秦烈死于火災,那這火災又是宋牧之做的。

那麽,秦烈相當是間接地死在了她的手裏。

得知這樣的真相,葉綿綿還是滿腔的悲傷。

秦疏影伸手捏着葉綿綿的肩膀,

“別自責,人這一生很漫長,誰在年輕的時候都會犯錯。那是阿烈的命,與你無關。”

“疏影……”

葉綿綿張着嘴還想說什麽,但所有的聲音都卡在了喉嚨裏,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綿綿,保重!”

秦疏影轉身便走了出去。

葉綿綿站在洗手間裏,一時之間,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許久,直到慕寒川來敲洗手間的門,她這才拉開門走出來。

“去了哪麽久?”

慕寒川探究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很久。

葉綿綿勉強維持着笑容,點了點頭。

她出來的時候,腳下打滑,差點摔倒。

慕寒川手快地撈住了她,她随時落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

她沖着他笑了笑,“謝謝!”

他微微眯起了長眸,仔細地打量着她,似乎想要從她的眼裏看出一些什麽來。

他摟着她往包廂裏走,一邊低聲道,“見到她了?”

果然,慕寒川今天是帶她見秦疏影的,看來他早就知道秦疏影在這裏……

此時,兩個人已經走進了包廂。

葉綿綿看了一圈,在這群人裏,并沒有發現秦疏影和紀墨涵的身影,兩個人應該已經走了。

“姓紀那小子真不講義氣,酒都沒有喝完就跑了。”

“嘿嘿,那麽漂亮的老婆哪還有心思在外面浪,早點回家造人!”

“話說他小子膽子真大,連秦家的人都敢收留,就不怕被人給端了。”

幾個男人議論紛紛,葉綿綿豎起耳朵聽,并不發表任何意見。

她伸手端了一杯紅酒,喝了一口,又接着喝了一口。

心情有些壓抑,酒便成了最好的排解。

小半杯喝下去,便整個人有些微熏了,她仍舊想着秦疏影被那男人按着頭跪在地上的畫面……

“給我……”

慕寒川在她的耳際低沉道。

葉綿綿不知他的意思,便直接将酒杯遞了過來。

他卻是輕笑一聲拒絕了,繼爾伸手捏住了她的小下巴,将她嘴裏那微末的酒水一滴不剩地全部席卷而去。

她嗚嗚咽咽,伸手想要推開她。

他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後腦勺,将這個吻加深加重。

直到彼此氣息交融……

她感覺到他的心跳得很快,臉頰也越來越燙。

旁邊有人扔了枕頭過來。

“咳,慕少,要不要我們給你們開間房啊?”

葉綿綿聽着這哄笑聲,更是抹不開面子,慕寒川可以不要臉,但她不能不要。

趕緊伸手推開了他,“慕寒川,我不舒服……”

“ok,我們回去!”

慕寒川眼底的欲念是越來越深。

在這種地方行事到底不方便,他直接伸手将葉綿綿給抱了起來,在衆人的哄笑之中,他大步走出了包廂。

葉綿綿掙紮了幾下,想要從他的臂彎裏掙脫出來,然而,她那點小力氣根本無濟于事。

最後索性放棄了,任由他抱着她坐進了車子裏。

夜風習習,慕寒川将車子開到了滿速。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才抵達慕家。

慕寒川直接抱着葉綿綿下車,然後直奔二樓主卧室。

進門之後,便将她按在門後,一邊熱吻一邊脫衣服……

第 88 章 為了你,我願意入局

“報複?”

秦凡目光微沉,忍住了殺意。

畢竟這蘇夏陽是蘇家的人,殺了他倒不是怕蘇家的報複,而是怕自己的母親傷心,怕蘇月容難做。

不過不能殺了他,卻可以讓他比死了還難受。

緩緩的走到了蘇夏陽的面前,冷笑道:“殺你?我怎麽可能殺你?不過我會讓你知道,有些人就不應該從你嘴裏說出來!”

又是一腳,只是這一腳更加的有目的性,是踩下去的,而且踩的還是蘇夏陽的命根子。

既然不能夠殺他,那麽就讓他成為一個廢人!

結結實實的踩在蘇夏陽的命根子上面,後者的臉已經變成了靑褐色。

蘇夏陽瞪大了眼睛,兀自滿臉不敢置信。

首先想到的是秦凡怎麽敢,随即感受到自己的命根子已經是斷了,這也說明自己以後就是一個廢人。

無盡的屈辱,席卷了他的腦海。

可是瞬間之後,又被疼痛淹沒,躺在地上不停翻滾,慘叫。

而秦凡沒有理會,只是拉着有些木楞的楊馨離開了。

楊馨從秦凡進來之後,身體裏面的欲火瞬間就消褪了,然後就看着兩人的一切。

只是那眼神中無比的平靜,若是真的要說有什麽不一樣,可能就是那模樣,好像是在迎接一場狂歡一般。

“裏面的人受傷了,快點送去醫院吧。”

秦凡對着這會所的人說了一句。

服務員走進去一看,發現是蘇家的大少爺,吓得差點大小便失禁。

對方要是在夢幻城堡裏面出事,這可就鬧大了。

他還不知道,他眼裏的蘇家少爺,恐怕以後就是個沒有用的男人了。

秦凡沒有楊馨直接送回去,而是來到了附近的濱河路,吹着深夜的風,看着這一切。

他知道這件事的後果,絕對鬧大了,不好收場。

雖然不怕麻煩,可是自己母親哪裏,自己肯定要有一個交代。

否則的話,他心裏也不好受。

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要确定一個事情。

“你把蘇夏陽給廢了。”

楊馨看着秦凡,不确定的說。

要讓她是不是把人家命根子給踩斷了,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

“你關心的就是這個?”

秦凡看着她,臉上露出一個笑着。

這是這笑容,讓楊馨感覺有些陌生,甚至神情有些緊張。

“楊馨,你高興嗎?”

“啊?”

楊馨愣了一下,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秦凡心裏有些失望,到了這個時候,對方還要這樣演下去。

“這一切都不是你看到的?”

秦凡臉上的笑容消失,靜靜的看着她。

這個時候,楊馨臉上的疑惑也消失了。

因為她知道,秦凡已經是懷疑她了。

而現在,目的達到,似乎也不用再繼續演下去。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驀然覺得自己的心好痛。

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做了什麽無法悔過的事情。

只是這一切,已經沒有辦法再回頭了。

“你發現了?”

“發現了?我可以說我從頭至尾,都在看你演的一出好戲嗎?”

濱河路上的秦凡,燈光下的身影,有些蕭瑟。

他怎麽不知道,有那麽巧自己路過一家酒吧就碰到楊馨,然後就發生這一系列的事情,到了最後這蘇夏陽也出現了。

這一罐接着一環,不是圈套又是什麽。

難不成,真有人把他秦凡當作大傻子了?

“是,你發現了也好。這假面目扮演的太久,我也覺得累了。你想的不錯,這從頭至尾都是我的圈套,都是我設計的,我想要報複你!”

歇斯底裏的吼叫,在這個夜晚像是在宣洩着什麽一樣。

楊馨雙眼紅了,而眼淚也到了這個不争氣的流下來。

可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恐懼,更多的是癫狂。

然而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而癫狂,終于有仿佛是在自嘲。

她喜歡了秦凡那麽久,死心塌地,無怨無悔,不在意外界的人怎麽說他。

在她看來,喜歡就是兩個人的事情,自己眼裏的秦凡就是完美的,別人說什麽一笑置之就好。

可是呢,秦凡做了什麽?

始亂終棄,把她當作一個玩物!

所以她想要報複,正好秦同找到了她,并且願意承擔她母親的醫藥費,她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可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卻高興不起來。

“是秦同,還是陸子明?”

秦凡反問。

他也不想從楊馨的嘴裏得到答案,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情多半是這兩人共同策劃的。

先是讓楊馨獲得自己的信任,然後才有今晚的一出怒發沖冠為紅顏的精彩戲碼。

殊不知道,這一切秦凡看在眼裏。

那蘇夏陽本不會有這種下場,主要是他羞辱自己的母親,秦凡才下手這麽重。

可是他絲毫沒有後悔。

莫說是蘇夏陽,就是蘇夏陽的老子這麽說,他也是同樣的做法。

“好了,陪你演的戲我演完了,接下來我要離開了。”

“你不恨我嗎?你怎麽不像對付蘇夏陽那樣對付你?”

楊馨不相信。

按照她記憶中的秦凡,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恐怕是殺了自己的心都有。

可是對方卻沒有,反而平靜的讓她有些不适應。

“恨你?算了吧。”

秦凡停下了腳步,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應該恨她呀。

按照前世的性子,向來是我可以負天下人,可是天下人不能夠負我。

“可以告訴我,你知道了,為什麽還回來?”

楊馨喃喃自語。

這兩天,她的心裏其實也掙紮了很久。

尤其是秦凡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加的體貼。

可是自己的想法也變了,變得不再單純,變得被仇恨蒙蔽理智,

“這是我回答你的最後一個問題。”

也是回答自己心中的自己,這話在秦凡的心裏面響了起來。

“為了你,我願意入局。”

楊馨睜大了眼睛,掩住了自己的紅唇。

難以置信,這話竟然是從一個負心人的嘴裏說出來的。

她的心如同被刀絞,慢慢的在撕裂。

她有種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

做錯了事,可是卻過了自己想要的人。

秦凡已經是消失了。

“我想告訴你,這是圈套,可除了今晚,其他的事情我都沒有欺騙你。”

蹲在了地上,在黑夜的無人處,啜泣着。

第 90 章 :血指印書

江芙蕖停下來本是要确認心中所想,如今心中已經有了九成的定數,那步子便怎麽都擡不動了,只不顧司硯的反對,耐心地站在那兒等着那人掏出東西來。

若是她猜地不錯,這個全身都散發着陰沉死氣的人應該是沾染了疫病,而且看他的症狀,邪流于表,未入腑內,這疫病在他身上的時間并不長,短短時間內就到瀕死之态,固然有他本身的原因,可也足以說明這是種急發性疫症。

急發性代表什麽,說明這疫病是最近爆發出來的,而這人卻出現在這林子裏,有很大的可能是附近之人。附近,有疫病出現。

疫病,換個說法,便是瘟疫,是人類有文明以來不下于戰争的生命殺手。

江芙蕖心中巨震,才放松一些的心情又瞬間提了上來,她感覺自己跟渠城可能犯沖,即使匆匆離開渠城,仍舊能碰到這種麻煩,而且是極有可能危及生命的麻煩。

那人掏了半天,似乎那薄薄的衣衫是個無底洞似的,勾地江芙蕖都忍不住對他要拿出來的東西好奇起來,那薄薄的衣衫裏面到底能藏什麽?總不至于是什麽臨終前都舍不得的傳家寶吧!

那人的手一頓,終于把懷裏的東西掏出來了,是一張有些皺的糙紙,疊成了四方的形狀,看不到裏面的內容,只能看到那糙紙外面有明顯的觸摸痕跡,顏色鮮紅,似乎是血跡?

江芙蕖心中跳了一下,腳步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

血可不是什麽吉兆。

“居士,我實在是走不動了,這東西,只怕也見不到它該見的人,可它帶了我們村裏數百口人的期望,我是不能把它帶到地下去的。”那人将糙紙顫巍巍地伸到空中,似乎要遞給江芙蕖,“都說居士們菩薩心腸,我只求……咳……”

那人猛地吐出一口污血來,黑褐色的血液噴灑在糙紙上,映染開來,仿佛一朵朵綻開的烏色血花,十分驚悚。

“居士。”司硯反抓着江芙蕖的胳膊,眼中警惕。

江芙蕖看着那血液黑中帶紅的顏色,心中一陣驚心,這人受如此磋磨居然還有殘存的生氣,也不知道是什麽在支撐着他,莫不就是他手中那張糙紙?

他才問她是不是要去梁村,又說這是村裏數百口人的期望,二者實在是搭不到一處,她當真是不知道他要說什麽,可看他的樣子,她也不知道他還能說幾句話,怕是臨終遺言都交代不清楚……她還想問問他是從哪裏來的,身上的疫病是怎麽回事呢,不問清楚,怎麽避開瘟疫之地。

人之生死,誰都有一遭,江芙蕖并不為這人的生命消逝心痛,她只是有些惋惜,這人不能安心離世,這對任何一個将死之人來說都是有些殘忍的,而她,并不是很想應他的“求”。

“我只求,求居士你幫我把這血書帶到綠浮城的官衙,我便死而無憾了。”那人咳完,也不顧那糙紙上的血跡,就要把它強塞給江芙蕖。

江芙蕖猶豫了一下,并沒有伸手去接,這人仿佛有血海深仇似的,她實在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她看着他,他目光中的神彩因為她的動作漸漸地暗了下去,橫在空中的手也顫巍巍地往下落,似乎要落到地面上。

“居士你……”那人讷讷地看着江芙蕖,凸起的額頭上有黑氣外出,“連我這點臨終遺願,都不願意施手相幫嗎?我們,果然就該死嗎?就只能死嗎?”

他發了癔,似乎完全進入了自己的世界。

“可我們又有什麽錯?我們只是想活着啊,我的靈兒,她才五歲,她長地那麽好看,跟她娘一樣好看,甜甜地喊我爹爹,忽然就倒下了,她睡着了,沒有,她是病了,她在等着我去救命,我不能死,不能死!”

他緊緊地攥着手中的糙紙,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曲了腿往前爬,徑直往江芙蕖的方向爬來。

江芙蕖忙與司硯往旁邊閃開,避開了他,這人怕是就要死了,這個時候的狂症便是他最後的回春之兆。

“我要去敲天聽鼓,我要去救我的靈兒,救我的娘子,救我們村裏的人,我要告訴大老爺,我們村子裏的人只是病了,治一治就會好的,我們不是什麽治不好的瘟疫,我們勤勤懇懇的,怎麽會得這遭天譴的瘟疫,一定是有歹人害了我們,一定是的!”

“老天吶,你救救我們吧!”那人忽然朝着天上趴跪起來,猛地在地上咚咚咚地磕起響頭來,口中一直聲嘶力竭地喚着,“救救我們吧,老天爺,救救我的靈兒,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吧!”

“咚咚咚”的額頭與冷硬的泥石相撞的聲音聽得江芙蕖隐隐有寒意,活了兩世,她也沒見過這架勢。

這人到底遭遇了什麽?難道他們那個村裏的人都要死了嗎?若他們村便是瘟疫爆發地,那倒是有可能的,不過,瘟疫也并非全無治療的可能,患了疫病去找大夫啊,及時治療早痊愈,為何要讓老天救他們?而且還是跑到這林子裏來求老天……他們那個村子不會就在這林子裏吧?不會就是那個林子裏的獵戶村吧?!!!

“你……”江芙蕖硬着頭皮要問那人梁村在哪裏,她幹侯在這兒并非是要看他怎麽死,而是要避開瘟疫之地啊。

誰知,她才剛開口,那一直磕着頭的人就停了下來,他兩眼看着天空,似乎看到了什麽,原本絕望的面上露出了笑容,伸手向前,原本緊緊攥着的糙紙飄落在地也毫無察覺,“靈兒,爹爹來了,我們回家,回家去吃飯了,你娘……”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整個身體僵硬地倒向地面,手還維持着往前伸的姿态,兩只深凹的眼睛睜地大大地看着天空,似乎頗不甘心,可面上卻帶着笑,十足的怪異。

微涼的清風吹起,那糙紙便順着風向翻了個滾,一滾兩滾,幾滾之下竟然像長了眼睛似的滾到了江芙蕖的腳跟前。

……

江芙蕖低頭看着那糙紙,它被風吹散了,露出裏面的一片血紅來,紙上全無內容,竟是一個個豔紅的指印。

這是……血書嗎?

江芙蕖頗為難地看着那滿是血手印的糙紙,又看了眼一旁僵硬着身體早已氣絕的人,半晌,她才嘆了口氣,罷了,這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血書只怕是“認”着她的,她也算是“受”了人家的遺言了,順手給人了個遺願罷,反正她也要去綠浮城。

江芙蕖将背上的背箱拿下來,從裏面翻出一雙布手套戴在手上,這才伸出手去将那糙紙撿了起來,徹底打開,果然一張紙上都是手印,想找個字都難,也不知道這人拿着這東西有什麽用,這手印難道是他們這的本地語言?官衙能看懂?

将血書折好放到布袋裏,江芙蕖再次看了眼那死掉的人,心裏想着過去探探疫情的可能性,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真實的疫病患者呢,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惹出來的瘟疫。路不可能折回去走,往前走就有可能碰到這個患瘟疫的村子,防患于未然也好啊。

“居士,咱們快走吧。”墨色的裙擺擋住江芙蕖的視線,司硯站到江芙蕖跟前,擋住了她探究的視線,面上十分不安,路上無端端地碰到一個死人,擱誰身上也難安,偏江芙蕖跟沒事人似的,拿了死人的東西不說,居然還盯着死人看,這膽子……未免太大了些。

“司硯。”司硯不開口倒好,她一開口,江芙蕖想起她來,她從背箱中拿出一個小小的葫蘆,遞給司硯,“喝兩口吧,這人死地不大幹淨。”至于怎麽個不幹淨法,江芙蕖覺得還是不要告訴司硯了,瘟疫聽起來很吓人的……

葫蘆裏裝的是藥酒,是江芙蕖做來祛毒的,防範瘟疫這種邪毒也算是有效。

司硯也不多問,拿了葫蘆撥開栓子就心不在焉地灌了一口,誰知酒甫一入口,她的眼睛就亮了。

第 96 章 吵完架又提親

我耐心的等着爹爹帶着徐伯還有徐大哥一同離開,便立刻回到閨房,拿出去年生辰爹爹送給我的夜行衣,毛糙的換上,卻不想出門正遇上若雪開門。

無奈的帶着武功高強的若雪,我們主仆二人就這樣飛檐走壁的去了爹爹的會客廳。

要說起來做事徐大哥跟徐伯還是有些差距,若是我就不會将這兩個瘟神放在一起,吵架,不打起來就是好的。

還未走近就聽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奶奶滴陰陽怪氣的說道:“二哥!哦,不對,此時應該叫太子殿下了!父皇不是明确的說了,這慕容姑娘既是仙女下凡就不适合留在宮中,二哥,哦太子這是不死心?”

我與若雪此時已經來到會客廳的正上方,剛想掀開一片琉璃瓦看看下面的情景,卻不想竟被若雪連忙阻止,看着若雪凝眉搖頭,我立刻意識到此時的日頭剛好就在正中,若是貿然掀開瓦片只怕立刻就要暴露。

我咬唇看向若雪,剛想用唇語詢問接下來該怎麽做的時候,就聽見大廳裏的人又說話了。

“七弟,父皇的話你在哪裏聽說的!這話若是傳出去你應該知道會是什麽後果,以後還要慎言!”說話的人倒是很有涵養,說得語速不快不慢很是儒雅,只是這話裏的意思嘿嘿,跟我倒也投契。

忽然感覺不遠處的大樹上有一雙灼熱的目光射來,後背立刻就冒了一層冷汗,我疑惑着小心的回頭,卻發現那樹上空蕩蕩的。

雖然枝繁葉茂可要是藏一個人卻還是有些牽強,緩緩地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原本的興趣居然就這麽損失了一半。

“不愧是太子,這說話做事果然是衆皇子的表率,不過,你瞞着父皇來丞相府就真的好嗎?”

那個七皇子陳衍弘果然同傳聞中一樣,古怪且不通情理,而且還有一些更甚的傳聞,不過這一點倒是有些奇怪,奇怪的不是關于陳衍弘的傳言,奇怪的卻是我那老爹的反應,因為我爹從未在我面前說過半個關于陳衍弘的傳言。

我爹縱着我,所以也沒有将我鎖死在府中,自從若雪來了之後,我就有了不一樣的自由,就是只要若雪跟着我就可以出府,不過不能讓旁人知道,我也沒辦法真的露面,額間的桃花印記可是整個邺城都知道的印記。

每一次帶着帷帽出府雖有些許不便,卻真的沒有闖過大禍,所以我很不情願的聽到了一些關于七皇子的英雄偉績。

十五歲的年紀就有了通房,好吧!那是皇家的特權,可這厮男女通吃的胃口就有些太奇特了,不光是我,就算是那些京城的老百姓也有些反胃,更何況這厮居然還…,還流連煙花柳巷,我去,沒被他爹打死,果然是他命大。

“哦?七弟這話…,可是別有深意?”

我聽得忍不住撇嘴,徐大哥就是會虛張聲勢,這哪裏是吵起來,這分明就是在聊天,我還以為我不小心成了紅顏禍水呢,原來只是一個讓人吵架的由頭。

“不敢!不過我倒覺得,方才說得都是實話!”

無聊,兩個大男人不動手,只是動動嘴皮子有什麽好看的,起身原本是想要轉身離開,卻不想就在我轉身的時候,眼角瞥見那樹上竟然有銀白色的物體,忽然就想起那個水下救我得人,一身白衣,一頭銀發,只是一眼就讓人忍不住心疼。

下意識的立刻再次蹲下身子,我往若雪的身邊靠了一下,此時再用眼角去看的時候,那銀色的身影已經消失,立刻轉頭四下尋找,卻始終再沒有尋到那一抹身影。

“太子和七殿下一同駕到,老夫未能出府迎接,還望恕罪!”

那是我爹的聲音,還沒見過我老爹應付皇族,既然來了,就這麽走始終覺得有些惋惜,看了一眼聚精會神的若雪,我于是只能撇撇嘴再次蹲了下來。

“貿然來訪,還望丞相莫要怪罪!”

“豈敢!豈敢!”

這兩人對我爹的态度倒是還算可以,我雖然沒有進過官場,不過終歸還是知道君臣、主仆之分,能夠讓兩個如日中天的皇子這樣對待,看來我那老爹确實不錯!

心底因為老爹的能幹而暗自自豪,卻不想老爹卻沒有給我繼續驕傲下去的資本,因為那老頭接下來的話差一點沒把我氣死。

“太子殿下,昨日之事情老臣已經聽說,是老臣教女無方,灼兒此時的名聲實在不方便進宮,還望太子另擇良配!”

哎呀我去,你是不是我爹,居然這樣說我,那天的事情又不是我的錯!

指甲直接捏在琉璃瓦上,我恨不得拿起手中的瓦片直接扔到那老頭臉上去,這件事若是發生在別人身上,就算被人坐實也是要百般抵賴的,我爹可好,這是主動将責任往身上攬啊!

不顧若雪的阻攔我立刻掀起一個琉璃瓦,剛好看到那陳衍玄的頭頂,居然沒人發現。

“丞相此話何意!慕容小姐被人算計才會落水,即便如此落水之後,慕容小姐依然能夠不計前嫌的前去救人,這樣的名聲有何不妥?”

我得意的點頭,這太子果然會說話,不過還沒等我眉飛色舞,那該死的陳衍弘就再次煞風景的開口了。

“太子難道是忘了那白發的妖怪了嗎?那妖怪可說過誰若欺負慕容小姐,便是要滅他滿門!太子這是覺絕不會虧待慕容小姐呢,還是覺得那妖怪滅不了我大陳皇族,還是說,太子只愛美人不愛江山!”

哎呀我呸!恨不得将那叫什麽陳衍弘的臭罵一頓,不過還不等我真的動手,這…,這房頂的瓦片就自己動手了,我眼睜睜的看着琉璃瓦突然啪碎成兩片,居然直接透過蘆葦草編制的隔層,就這麽直直的砸在陳衍玄的頭上。

“什麽人!”看着那厮抱頭蹲下的樣子,我就覺得暢快,不過還沒笑出來就被人發現了,要知道太子和皇七子那可都是皇帝疼的不得了的皇子,有一兩個暗衛也沒甚稀奇,看了一眼若雪,我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就這樣坐在原地繼續看戲。

若雪的功夫究竟有多高,額我估計皇帝身邊的大內侍衛也要十幾個才能困住若雪一盞茶的時間,這是我爹爹說的,畢竟大內侍衛我沒見過,總不能為了證明對不對,就真的讓若雪闖一次宮是不。

身後幾人打得不亦樂乎,我在屋頂上蹲得有些腿麻,剛想換個姿勢,就被人從身後抓住衣領拎了起來,不管回頭,這樣的速度在我知道的人裏面唯有我那個老成精的老爹,可若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我爹抓了,額,估計要挨罵了!

“臭丫頭!你也是夠笨的!大白天的穿夜行衣,你是怕爹爹的的眼神不好看不到你是吧!”

還沒回頭,我爹就已經開罵了,忍不住一縮脖子回頭看向我老爹的時候,我唯有一臉讨好,卻被那跟着上來的陳衍弘看到了,那厮很沒有修養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太子的能耐估計要比陳衍弘的差一些,跟在最後,大白天的丞相府中的會客大廳屋頂站着這麽幾個人,雖然丞相府夠大,不過也還是能被外面的人看到,所以這樣子很不好,額很不好!

“小女頑劣,還望幾位見諒!”老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兩人,說了這麽一句之後,就将我夾在腋下飛身下了屋頂。

那兩人也不含糊一個接一個的飛身下房,那太子依舊是一派的沉穩,和善一笑說到:“慕容小姐這是天真可愛,無妨!”

雖然這話我聽着有些別扭,不過也算是給我一個臺階下,我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只能将頭從我爹的臂彎裏露出來,對着那太子露齒一笑。

這笑臉還沒來得及收回,那個跟我有些犯沖的陳衍弘就立刻說話了:“丞相教出來的女兒果然不同!”

哎呀我去,笑容一斂,我立刻轉頭對着陳衍弘就是一龇牙,惱恨的恨不得立刻上去咬人。

那厮估計是被我吓了一跳,而後話說到一半整個人猛地跳開,有了這麽一個心虛的反應我估計他那張嘴今天能稍微休息一會了。

“灼兒,不許胡鬧!”我爹那人做事就是這樣,雖然這句話是在訓斥我,可我老爹看着的卻是陳衍弘,就我爹那個性格,他說我可以,若是別人說,估計就把他得罪了,我忍不住就想幸災樂禍,看看這個陳衍弘栽到我爹手上的時候會不會哭!

看着緩緩走進的徐伯,我走的有些憋屈,畢竟這平白無故的沒有看到什麽熱鬧,倒是被那個陳衍弘好一陣奚落,不生氣都對不起我自己這小脾氣。

“丞相大人,衍弘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耳朵猛地豎起,就連腳下的步子都開始能有多小就走多小,徐伯寵溺的看了我一眼,也不出聲催促,我走了半晌也沒有真的邁出房門,雖然好奇陳衍弘那張狗最能突出什麽象牙,卻不想那厮一張嘴,我一個趔趄就被我家那高高的門檻絆倒在地。

“衍弘此次前來是受了母妃的囑托,想要向丞相求娶慕容小姐,也好結了這為難的死結!”

“哎呀!我去!”

第 86 章

白如被下到獄中之後只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她原本只是想要謝宸安更加倚重她的,結果現在卻莫名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始終不覺得自己真的有做錯些什麽,她坐在獄中, 靜靜的看着周圍的一切, 第一次懷疑自己可能是真的找錯了人,她不該來找謝宸安的,謝宸錦或者謝宸意、謝宸風,大概選擇哪個都會比現在這樣要好上不少。

她心中有些不甘, 當初她選擇謝宸安的時候明明覺得自己的這一步完全是對的, 覺得自己的決定很是明智,怎麽現在幾個月下來她卻變成了這幅樣子呢?

白如對着獄中出神之際, 獄卒拎着鑰匙走了過來。

白如的神情有剎那間的放空,在這一瞬間她腦海中閃過了種種的猜測,她甚至想到了史振。

她忽然有種惶恐的感覺, 只覺得她說不定也會像史振一樣就這樣突然不明不白的死在獄中, 她內心之中突然爆發出了強烈的畏懼,在獄卒将房門打開讓她出來的時候,她卻猛地竄了上去, 跟獄卒動起了手來。

白如雖然還算是有些力氣,但她終究沒有練過武,而且雙拳不敵四手,她沒多久便被兩個獄卒給制服了, 而後被拖着離開了獄中。

白如被拖到了車上, 然後被一路帶進了宛臨王府。

她一度感覺有些迷惑,直到蕭敬之出現在她的面前。

白如看着自己面前這個矜貴溫潤的男人, 第一次産生了些許畏懼。

謝宸安原本以為蕭敬之說要聊聊,那就肯定只是單純的說說話了, 然而等到第二天的時候,她卻清晰的見到了白如臉上青紫的痕跡。

蕭敬之笑着說道:“刑戮昨天跟白如切磋,一不小心下手有些重了。”

謝宸安:“……”

所以說刑戮她一個高手會沒事想到和白如切磋?

謝宸安一瞬間心情有些複雜,只覺得蕭敬之的溫柔形象在這一瞬間好像在她面前崩開了一道裂縫,所以蕭敬之昨天說聊聊的意思是她跟白如聊聊,然後動手的事情讓刑戮來做麽?

謝宸安看着白如,開始思考出了這事兒該用什麽态度來對待她。

而這時白如卻率先開口,狗腿的說道:“正君說的是,是臣技不如人,臣自找的,不幹旁人的事。”

謝宸安:“???”

白如接下來沒用謝宸安繼續詢問,就開始在她面前痛陳自己之前不該和馬林私下陰謀對蕭敬之動手,更對自己此前說出的那些對蕭敬之不敬的言論深表歉意,同時保證之後她一定好好完成謝宸安布置下來的各種任務,絕對不會再自作主張。

謝宸安一瞬間有些哭笑不得,所以白如這是被教育服了?感情原來對付她這樣的人只要用拳頭就行了?虧她之前還費了那麽多腦筋。

蕭敬之開口道:“臣觀她所說多半屬實,而且她也已經知錯了,王上不若就饒了她這一遭,別讓她再回獄中了。”

既然蕭敬之都這麽說了謝宸安自然不會拒絕,她又教育了白如幾句,而後便讓她離開王府繼續去查馬林的事情了。

待到白如離開之後謝宸安有些好奇道:“她剛說的都是真的?她不會再出什麽幺蛾子吧?”

蕭敬之笑道:“無礙。”

想來有了這次的教訓她不敢再耍這些小心思了,而且她一家老小的命也還掌握在他的手上。

謝宸安有些想問問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麽,白如怎麽一下子就變得這麽乖順了,然而她又覺得這事兒她還是不問的好。

正在這時謝宸安和蕭敬之一起做的那套杯盞燒制好被送了過來,謝宸安對自己的認知果然很是清晰,她做的幾個杯子裏面有兩個都有裂縫,明顯是不能用的,倒是蕭敬之做的幾個杯子,看着都不錯。

謝宸安從他手中拿過了兩個杯子,笑着說道:“明日我把這兩個拿去幕府,以後這就是我在幕府專用的杯子了,如此在你不在的時候,也好時時提醒我記挂着你。”

蕭敬之笑道:“那妻主若是在談正事的時候失神,豈不是臣的過失了?”

謝宸安跟着笑了起來。

剛的話也只是玩笑罷了。她的确是打算把這兩個杯子帶去幕府,不過她在幕府的時候時常忙得頭昏腦漲,倒是沒有多少的閑暇時間用來想旁的,不過即使如此有蕭敬之親手做的杯子陪着也是極好的。

這麽想着謝宸安随即想到了和他們這套杯盞一起燒制出來的其他用具,還有織布染布課和紡織課上的其他成品。

這些人在學習過程之中肯定是要做出很多的作品來的,無論是刺繡還是陶器應該都有不少,這些東西除了他們自己帶回去做紀念的那部分之外,剩下的呢?

這些東西應該都算不得是成品,畢竟一個夏天對于她們而言或許只是剛入門罷了,不過這些東西謝宸安卻還是覺得有一定意義的,而且說不定有人會喜歡呢。

謝宸安猶豫了片刻跟蕭敬之說了自己的想法,她想建立一個類似博物館的地方,将其中的部分展示起來,這樣後續如果宛臨真的成為了瓷器和紡織品之都的話,那這些人都應該算是宛臨發展的先行者了,想想還是挺有紀念價值的。

當然,這一點也是本着自願的原則,自然不會強求百姓如何。

而除了這些之外,剩下的則可以做寄賣,這些東西他們自身未必有銷路,但是這些東西卻可以放在徐斌這邊兒統一寄賣,若是賣不出去也就罷了,若是賣出去了官方可以收取一半的錢作為手續費,而剩下的則還給這些制作者,如此也算是合作獲利了。

謝宸安的這番想法其實還并不算是很成熟,她只是腦中忽然閃過這麽一個想法罷了,她将這些都跟蕭敬之說了,準備看看蕭敬之的想法。

蕭敬之對此自然是支持的,謝宸安的想法都是好的,至于後續的改善和實施,自然會有手下的其他人代為去辦。

在來到宛臨之前蕭敬之從未想到過謝宸安會有這樣的一面,他沒想到過謝宸安的腦中會有這麽多新穎的想法,也從未預料到她有這麽能幹,竟然真的就這樣将宛臨慢慢發展起來了。

雖然她還稚嫩,但是她卻已經展示出了自己的能力,她缺乏的只是一些經驗而已,日後宛臨能發展成什麽模樣,日後她能達到什麽高度,蕭敬之在這一瞬間竟然有些不敢為她下定義。

蕭敬之此前始終覺得她腳上的胎記是缥缈的存在,覺得血脈的傳承并不算是什麽,不然的話又哪裏來的龍生九女各不相同的言論,然而此時看着謝宸安,他卻仿佛是真的從她身上看到了開國師祖、武宗和先帝的影子一樣。

蕭敬之靜靜的看着謝宸安,他知道朝中的形勢,知道女皇的身體情況,知道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一切,然而他這卻是第一次真的将謝宸安和其他皇女一同擺在儲君的位置上。

謝宸安從某方面來說比謝宸遠、謝宸錦或者其他任何人更适合做皇帝,若是真的有那麽一天她能榮登大寶之位的話,她或許能夠開創出另外一個盛世也說不定。

謝宸安自然不知道蕭敬之在想什麽,她見蕭敬之盯着自己看,就上前一步,在他嘴角親了親,笑眯眯的問道:“我好不好看?”

謝宸安的這張臉長得還算精致,畢竟基因在那兒呢,她對此還算是有信心。只是因為年齡的關系,她的身子現在還沒有完全長成,看上去總是帶着幾分稚嫩。

謝宸安盤算着她現在十五歲,最多兩三年的功夫想來也就該長成了,到時候才是她最有魅力的時候。

謝宸安其實不知道自己對于蕭敬之來說有沒有性吸引力,她覺得她現在看上去可能還是有點兒嫩,估計是沒有太多的吸引力,至少蕭敬之從沒對她表現出有這方面的試圖親近她的想法……

謝宸安心裏倒是有些期待,忍不住在想若是再過幾年蕭敬之會不會對她見色起意。

上次的事情之後關于蕭敬之的言論逐漸被壓了下去,但是關于蕭敬之善妒和謝宸安懼內寵夫的名聲還是在小範圍內傳播開來。

謝宸安對她懼內這事兒其實還挺認同的,她的确是懼內,尤其怕蕭敬之生氣,所以她對這種說法有點兒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感覺,至于蕭敬之善妒……她其實覺得蕭敬之若是能時常吃吃她的醋的話,好像也挺美好的。

白如這邊兒被蕭敬之教育了之後已然有了成為蕭敬之‘傀儡’的架勢,不得不說她的戰鬥力不弱,真的被用到合适的地方那還是能夠産生不少的益處的,就比如說她現在舌戰群雄、将仗勢欺人發展到底,一心對付馬林這事兒,謝宸安就覺得相當的解氣。

馬林:“……”

說起來馬林對于白如的說翻臉就翻臉也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她實在是不理解為什麽說好的同盟說崩就崩了……

第 99 章 買椟還珠

時至此刻,江明的大腦一片空白,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麽的無聊,甚至可恥!

不會再有任何轉機的可能,屈辱的死去……成了唯一的結局,墨墨拼命的搖晃着籠子想喚醒他,但無濟于事,江明已經成了一具醒屍,只求死亡的過程快一點,趕緊結束這“坑爹”的人生。

但江明想的還是太簡單了,這只小皮子背手掐腰,挪着步子,反複思量後,決定暫時先不要了江明的命,出去找血不方便,不如就豢養這兩個血奴,每天喝上點,傷口止血了再咬開,如此這般,能喝很長時間呢…..而且滋味也越來越好!

它湊到江明脖子跟前,用小爪子扒拉開毛,“噗嗤”一聲,鋒利的獠牙刺入了靜脈,殷紅的鮮血登時就湧了出來!

墨墨吓抽了,直接兩眼一黑暈死了過去,江明還保持着清醒,清晰的感觸到…..自己的鮮血,源源不斷的湧入了那小皮子的口腔。

雖然不是動脈…..但在心髒壓力下,依舊血如泉湧,噴的那小皮子一臉都是血沫子,它興奮極了!好久沒喝到這麽甘醇的鮮血了。

然而,吧嗒了幾下嘴後,又感覺味兒不對,貓血它喝過…..不是這股子味兒啊,這血味兒……倒像是人血!

難道…..這只貓,它是人變得?有意思,有意思,如果真是活人化畜的話,那滋補就更厲害了,還不用擔心增加劫數,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什麽好事都讓自己給碰上了?難不成……老天開眼,真的要讓自己當這兒的一界地仙嗎?

小皮子嗤嗤的笑着,心花怒放,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喜悅了,然而……片刻之後,它突然感覺不對勁兒,似乎…..有一只無形的鉗子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要把喉嚨擰斷一般!

胸口也像是灌了鉛,鑽心往死的疼!那一雙“激光筆”登時就像短路了一樣,差點閃出電火花來!

“你…你,給我喝的是……”

它連“什麽”兩字都沒說出口,整個身子猛一抽,登時從老鱷龜的甲胄上栽了下來,掉在地上後依舊保持着僵死的狀态,“激光筆”的“電池”也像被抽走了,快速的熄滅,成了一個死物!

江明猶如在疾馳的賽車上突然剎車了一下,猛烈的慣性幾乎要把腦仁給閃出去,他渾身一癱,也倒在老鱷龜的內髒堆裏,大口大口的喘氣,腦子嗡嗡作響,雖是栽倒,渾身綿軟無力,但感覺身子……似乎能動了!

脖子上的鮮血還在汩汩的往外流着,他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麽…..這小皮子咬了自己一口,頃刻間就斃命呢?毒鼠強也沒這麽牛逼的毒性啊?

實際上,這一切都是拜他之前經歷的“蠍海地獄”所賜!那大量的…..殘留在他體內的蠍子毒,要不了江明的命,其他“人”你試試?頃刻間就能把你的神經系統攢成麻花!

蠍子毒…..不腐蝕,也不破壞血清,它特麽的折磨神經,直接讓你心髒痙攣,發動機都抛錨了…..激光筆自然是沒電了,所以是又快又狠!不像胡蜂和壁虎的毒,此恨綿綿無絕期……

江明吧嗒着嘴,大概琢磨過點味兒來,看來…..那死地小廟外,蠍海涅槃的一劫,竟然在這命懸一線的時刻救了自己!這小皮子…..十有八九,是被蠍毒給毒死的!

因為怕它沒死透,江明硬撐着站起身,狠狠的撓碎了小皮子的腦殼,直到搗碎成稀巴爛為止!

實際上,江明并不知道,這殘存在他內的蠍子毒,可不止毒死小皮子,救了他一命那麽簡單!這兇猛的毒素,和那林娉娉還有小魏往三條老鼠尾巴裏灌注的負能量産生了不可思議的相互作用,以毒攻毒,抵制住了江明的邪念!挽救了他的靈魂,讓他沒有堕落成一個魔鬼!

雖然說,魔鬼老鼠之間,可以感知到彼此的存在,卻無法控制對方,但影響…..還是可以的!

就像一個狐朋狗友,雖然沒有直接帶你幹壞事,但每天拉着你去打牌,打着打着,你就賭開了,然後輸沒錢,沒錢就去偷東西翻本,最後進了公安局,一切都是因果促進使然,俗話說…..鄰着金銮殿,就長靈芝草,挨着臭茅廁,盡生狗尿苔!實際上是一個道理!

江明之前斷片的時候,為啥能夢見跟一群臭老鼠在桌案上翩翩起舞,還吃着人血浸泡過的“冰葡萄”,都是那股子負能量在讓他追憶,追憶以往的“美好”,想讓他的靈魂,趕緊回歸到“正确”的軌道上來。

乃至那天晚上,加大了劑量,充斥在江明心中的全是暴虐,殘忍,和弑殺,在教會他攻擊性咒語的同時,也讓他殘忍的殺了自己的屬下以為實驗!

尤教授的蜂毒能治愈尖銳濕疣和二型疱疹,這死地小廟的蠍子毒也歪打誤着的免疫了江明的堕落,讓他在以後的人生道路上,不會再受臭老鼠污心的影響,光是汲取能量,而摒除了副作用……

江明複仇般的撓扯中,小皮子的腦瓜子已經碎成渣了,然而…..他卻突然感覺到…在小皮子的腦子裏,有一顆十分堅硬的東西,比頭蓋骨還硬,仔細扒拉清理間,但見一顆…..花生米大的紅珠子躍然眼前,散發着璀璨的光暈,宛如一顆紅寶石!

江明大駭!不知道這是啥玩意?有點像是老耗子的鼠印,但那詭異刺眼的紅,就仿佛充了電的“激光筆”,散發着令人膽顫心寒的畏懾!

他還怕再中招兒,誰知道這皮子死後,腦瓜子裏的東西是不是還能害人?于是乎……趕緊把它塞進了老鱷龜的腸子堆裏,所謂眼不見心不煩,那詭異的紅……他這輩子是不想再見到了!

實際上,那顆“紅寶石”,正是小皮子的內丹,近千年的黃鼠狼內丹,自是寶貴無比!若是江明能夠合理利用,別說消滅什麽木雕狐貍,就是跟林娉娉小魏它們過招兒,也不遑多讓!

但他現在不識貨呀!更不會合理使用,其實….哪怕他不用,給黃丫帶回去,給了黃丫,也能讓它脫胎換骨,直接登峰造極!但世界上的事就是這樣,有眼不識金鑲玉…..命中不屬于你的時候,白給你,你也拿不到。

碩大的墓廳裏只剩下了他和墨墨是活物了,脖子上的傷口在“太歲血清”的作用下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其實….也并非江明完全死不了,只是他的運氣好,若是碰見了某個狠角色,掏出了他的心,他也就沒咒念了,那是他的命門所在。只是江明現在不懂,還天真的以為……自己是不死之身呢!

極為珍貴的千年黃丹被江明抛棄,讓他心癢觊觎的,卻是那把紫甲将軍的寶劍,這把劍,真的可以說是神兵利器,好想把它帶走…..可是,自己拿着也沒用,畢竟現在只是一只貓,又不能像靈長類一樣的揮劍劈砍。

江明猶豫了不到兩秒,立刻被理智喚醒了大腦,此刻不跑,更待何時?別在這裏扯淡了,若再不離開,一會兒…..指不定還要再冒出啥東西來!

于是乎,他掃視四周,馬上被棺材底部正對着的那面牆上,一個巨大的…拱形石門所吸引,墓道幽深,不用說,那些靈獸,一定都是從那裏進來的!

第 89 章

第 89 章

被冰塊冷凍過又沾着酒液的玻璃碴子狠狠怼在脖子上,艾爾洛斯一下沒拿捏好力道,不小心給艾蘭德城主開了條小縫兒。托這條小縫的福,渾渾噩噩的城主先生在刺痛中睜開渾濁的雙眼。

他原本想閉着眼睛混過去,不打算搭理聖子候選。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人為刀殂我為魚肉,能夠保護最後那份可憐體面的手段就只剩下裝死了。

艾爾洛斯倒是不覺得自己與艾蘭德先生存在私仇,老實講這不過是他們見過的第四面,距離他來到巴別爾領內已有半年時間。

半年,六個多月,見過四次,算算也就略微有些眼熟的陌生人吧,彼此間能有什麽仇什麽怨?如果不是這位包庇邪1教徒的行為敗露,或許他們還能繼續井水不犯河水的互相忍下去。

但是,艾蘭德先生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當然了吉魯克的法律文本裏确實沒有關于如何制裁貴族的內容,那不是還能換一種形式麽……

冰冷的利器被聖子候選拿在手裏向前多送了一下,隐約的濡濕感讓他瞪大眼睛:“你!你不能!殺人是犯罪!”

仆人們都留在走廊外,至于城主的貼身男仆,早在剛出事時就已經被艾蘭德家族拿去作伐子給活活打死了。艾蘭德先生哀嚎般的呼救聲在房間裏不斷徘徊回蕩,充分驗證其良好的隔音效果。

“原來您知道殺人是種罪行?”

艾爾洛斯大為不解,他一直認為他缺少家教不知道這件事呢,要不然怎麽能在被告知數百人因他或直接或間接失去生命後還能堅定認為自己無辜?

緊接着聖子候選悟了,艾蘭德城主不是不知道,只是因為屠刀沒比劃在自己脖子上,疼也不是自己疼,所以無動于衷。

對他來說除他以外的人類很可能都不算人。

“我不想死……我,我也是被騙了。梅爾大人,幫幫我梅爾大人,我不該那麽輕易相信那些該死的邪1教徒,我也不想的啊!”

當初處心積慮想要與聖光教廷軋苗頭的傲慢早已蕩然無存,他現在就是個拼命祈求活路的普通男人。

如果他能表現出對枉死者一星半點的同情,或許艾爾洛斯真會考慮一下下要不要給個私人立場的原諒。可惜沒有,從頭到尾他嚼車轱辘一樣來來回回嚼了二十多分鐘所謂的“歉意”,沒有一個字與那些平白無故就被禍害了的人有關。

事情到了眼下這個地步,那真是聖子候選想要“聖子”一把都找不到理由。

“哦,你不想死,我能理解。”他放緩手下的破酒瓶,語氣變得十分和氣。這讓艾蘭德城主有了幾分希望,他立刻開始賭咒發誓許諾:“只要您能原諒我這一次,再給我個機會,我一定投效聖地,我願意做聖地最聽話的狗。巴別爾領內将只有聖光才是主流正統,聖光教徒可以享受減稅,随便建教堂,我……我保證放棄女性聖光教徒的初夜權!”

生怕這些籌碼無法打動聖子候選,他欠起身子拉住艾爾洛斯的袖子:“大人!我的女兒很多,她們也都是聖光的忠實信徒,都可以為您服務。您随便挑,随便選!”

這要是換個地方,艾爾洛斯差點以為面前躺着個瓜攤老板在求原諒。他極大方的指着一堆翠綠西瓜表示哪個都甜不甜不要錢,随便拿,半分不心疼。

換個角度看,這破爹有還不如沒有。還有那個惡心死人的“初夜權”,純純封建糟粕,臭不可聞。

随便哪個正常人都不會拿這兩種惡劣程度不相上下的事做籌碼求饒,大約艾蘭德城主不是個正常人吧,他不但說了,還反複強調。

不想再和将死之人浪費時間,艾爾洛斯重新把手裏的酒瓶向前送去,房間裏果然迅速安靜下來。

“我問,你答,問什麽答什麽,知道什麽答什麽,明白了嗎?”

他生怕自己一個激動不小心把城主給捅死,藏在背後的左手裏治愈術蓄勢待發。

随着玻璃尖再次放緩,艾蘭德先生重新得到開口的機會:“大人我是真心噗……”

少年右手果然忍不住動了一下,還好提前有所準備,頸側動脈被豁開的城主大人同時被地獄拒絕。

“清楚該說什麽了?”他第三次松開力道,艾蘭德城主除了點頭再也不敢随意出聲。

“那些邪1教徒的祭品是從哪兒來的。”

心平氣和的将留影水晶放在帷幕後确保不會被留到自己用破酒瓶子“刑訊逼供”的畫面,艾爾洛斯開始提問。城主不敢不回答,含含糊糊否認知情:“我不知道,也許是他們自己拐來的?沒有徹查府內仆人們的來歷,責任主要在瑪麗埃塔身上,與我無關啊!”

那你想不想知道瑪麗埃塔聽到這個說辭會作何反應?

艾爾洛斯一不小心又“送”了艾蘭德城主一回,可惜的是這回也沒成功。

“啊啊啊啊啊!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我或許知道些什麽……”

這回再次能夠開口後他迫不及待吐出好幾個奴隸販子的名字,以及他們的檔口地址:“他們賣那個,有時候府上不太聽話又不好随意處置的仆人也會交給他們,那是慈善啊,既然他們不願意為艾蘭德服務,去其他人家做事難道不好?總不能趕出去餓死。”

都這種時候了,他還不忘往自己臉上貼金。

艾爾洛斯記下這幾個名字,抽掉了一直抵在城主脖子上的碎玻璃瓶。

“最後一個問題,福裏安神父和您做過幾回交易?名單,賬本,幸存者,都在哪兒。這關乎您的切身利益,請務必好好思考。”

他沒有提瑪麗莎的名字,他想保護那個極大概率已經死去的女人,哪怕只是保全她微薄的身後名聲。

聽到“福裏安”這個名字,艾蘭德城主驚恐的撒手往床裏縮,看向艾爾洛斯的眼神也變得躲閃。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回應他的是一道灼熱堪比烈焰的白光,打在皮膚上帶來驚人劇痛。

這算是聖光教廷版的大記憶回複術,如果可以,艾爾洛斯一點也不想這樣使用。

接連挨了四五道聖光術,艾蘭德城主确認聖子候選已經得知部分內情,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參與其中的人。

男人的表情變了,他呲着牙,聲音暗啞:“我明白了!您想做個好人,做個聖徒。”

“但那是不可能的,梅爾大人。就算從我這裏問出一些話,又有什麽用呢?除非您能成為聖子,成為高階神官,甚至成為下一任教宗,否則就算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任何事,過度的好奇心只會害了您。”

看來他确實掌握着一些連福裏安都認為可以作為護身符的秘密。

艾蘭德城主再也沒有想過他會倒在與那件事毫無關聯的意外上,甚至都不能拿出來用它贖買自己。

把秘密交給聖光教廷的聖子候選不是問題,問題在于這個聖子候選倒黴催的是個好人。

一個好人,說明他有良知有底線,他還特別倔強,那麽他只會按照公平正義的那一套去裁度他手裏的秘密。

這不妙得就像一個剛好能把普斯茅斯猛犸套住的套子?沒有那個獵人的套子能套住體型那麽大的魔獸,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得到曾經設想過的那些好處。

艾爾洛斯并沒有長篇大論的剖明心跡,他給出的回應是一圈由白光構成的荊棘,足夠密,足夠尖,溫度也足夠高。

很顯然艾蘭德城主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英勇頑強,聖子候選只是用芒刺随便紮了他一下,再比着某人的指甲和眼球晃晃,該說的不該說的就統統都被說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慘叫聲停歇後城主先生徹底崩潰,破罐子破摔般放棄着大哭:“我只是經手啊,做個過道的便利罷了。福裏安,福裏安借着修道院把人送進城交給奴隸販子分類,好的運到主城給費迪南主教,主教再從裏面挑出最頂級的交給家族向各國王室進獻。不好的随手賣了,夠不上最頂級的由每個參與其中的家族瓜分回去招待客人……”

無數普通人就在不知不覺中被打上标簽和價碼淪為上層手中的玩物。

艾蘭德城主還在振振有詞:“對于那些窮鬼來說有什麽不好?錦衣玉食,還能學到他們原本一輩子聽都不會聽說過的各種才藝,那是福報,是好運,是不敢想的好處,您不能因為某幾個人不适應就全盤否定這樁功德!”

“我是不是還得反過來謝謝你?”艾爾洛斯都叫他給氣笑了,抄起沒扔的玻璃瓶就是一下。

嗯,終于體會到治愈術的好處。

這是什麽?人渣?捅一下,治好了。這是什麽?人渣?捅一下,又治好了。人渣?捅一下,又又治好了。

生如不死的四十五分鐘後,艾蘭德城主把他的小秘密吐得一幹二淨,甚至一些家族成員間互相制衡的小把柄也傾情奉上。

艾爾洛斯收下他的誠意,擡手又是個治愈術,眼見城主先生被修理得金光閃閃幾欲吐魂才放下胳膊順帶着放過他。

“艾蘭德先生,除罪彌撒已經結束,請問您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事想要交代?”

他像個再正經不過的神官那樣卡着下巴表情嚴肅且冷淡,艾蘭德城主躺在珍貴的絲綢紡織品中宛如一灘爛泥:“不不……求您放過我吧,我有罪。”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盡量保全羅伊德少爺的命,至于他的未來,那就只能由他自己選擇了。”

少年鄭重的安靜站了一會兒,收拾幹淨玻璃渣子推門走人。

今天終于退燒了……我發現自從得過新冠但凡上火感冒毛病就特別喜歡往肺上走,這兩天咳嗽吐痰差點給我送走。

加更欠兩章,等我痊愈了起來寫

第 99 章 亭議

日前,璟琮宮。

蘇洛汐連日來忙于聖壽節的事,雖然甚為勞心,但總是避開了那些個宮中的紛紛擾擾,倒也“樂得清閑”了許多。直到今日,初夏在自己面前低聲禀報,說景妃邀請自己前去品茗,這才猛然意識到,在這後宮之中,哪來的“樂得清閑”。

嘴角帶起一絲苦笑,放下了手頭的事物,略理了理發髻衣襟。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色,蘇洛汐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垂眸漫步而出。

“臣妾參見景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蘇洛汐屈膝而禮,如星的眸子深深的垂着。

景妃身着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錦衣,端坐在兩宜亭的中的瓷凳之上。雖然淡妝清顏,卻仍是散發着魅惑心神的美态。素手執盞,幽幽遠目,一言不發更突顯了她原本的高傲。輕眯的美眸中露出了一絲慵懶,錦衣之下,渾圓微凸的腹部散發着勃勃生氣。

“妹妹來了。”景妃聞言撐腰起身,“你我姐妹何須如此多禮,叫外人瞧了去還以為你我二人多有生疏。”一邊笑着,一邊拉着蘇洛汐的手,引至身邊而坐。

蘇洛汐欠身落座,依舊垂眸恭謹道:“娘娘不與臣妾計較是娘娘大度,若是臣妾連着點都掂量不清豈不是不分了好歹。”微頓,如星閃爍般的眸子輕擡,笑看景妃複道:“再說對姐姐尊敬之意在洛汐心中,禮拜之事乃是由心而發,別人若是喜歡瞧,瞧去便是。”

景妃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以帕掩口,笑着拍了拍蘇洛汐的手道:“瞧妹妹這嘴,當真是字字珠玑,說的人好生受用,怪不得皇上把妹妹當寶一般,真真是放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随即輕嘆道,“這幾日我這身子愈發的不方便了,璟琮宮太過嘈雜,想着出來走動走動,見這秋菊開的甚為燦爛忍不住駐足觀看。只是宮中沒幾個說的上話的,這才獨獨叫了妹妹來,沒打擾了妹妹的正事吧?”

見景妃執盞悠悠而言,蘇洛汐心中不由一凜。這地方,這景色,當真是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月前方才賞過的,今日怎的又單獨叫自己前來?許是對那日落水之事仍是心有餘悸,蘇洛汐不由得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瞟了蘇洛汐一眼,景妃關切道:“妹妹可是不大舒服?若是不大舒服不如先回宮休息。”随即留戀的看了一眼菊園中的景色,遺憾道:“只是可惜了這景致。”

蘇洛汐聞言,強笑道:“謝姐姐關心,洛汐并無不适,只是…只是想起了日前的一些事情,略有些出神罷了,倒是沒掃了姐姐賞菊的雅興才是。”

景妃聞言微怔,轉而笑道:“是我粗心了,怎的就忘了這事,讓妹妹觸景生情真真是不該。”随即皺眉道:“說起那日之事,若非親眼見到妹妹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本宮當真是想不到湘婕妤竟會下此狠手,枉費本宮與她相交多年,竟是一點都未曾瞧出來啊。”

蘇洛汐聞言心中冷笑,若是說起心狠手辣、明目張膽,這楚宮之中誰比得上你景妃娘娘?良妃之事自己稍加分析便可得知,更何況這些心機重重的楚宮後妃?在此情況下依舊能讓你将良妃母子的性命取了去,可見之一斑。

見蘇洛汐良久不語,景妃還當她仍沉浸在當日落水險境之中,驚恐的不能言語,懇切複道:“不過好在妹妹有驚無險,還獲得了皇上的恩寵,也算是因禍得福了。”随即輕嘆,目光飄遠道:“雖說你我二人情同姐妹,但姐姐到底比你在這楚宮之中多了些日子,有些事,若無把握…還是莫要太過計較,珍惜眼前才是。”

景妃這般惆悵之言,也不知這輕輕的嘆息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蘇洛汐。只是其中的悲戚之意,讓蘇洛汐也不由得輕嘆,随即笑道:“姐姐聖寵天下皆知,如今又身懷龍種,正是最為榮寵之時,待皇子出世之後想必恩寵自是無以複加,如何說了這般憂愁的話,聽得到叫人無不悲傷。”

“世人都如此看本宮,可其中凄涼之情又有幾人可知?”景妃搖頭苦笑道,“本宮此生最幸之事便是得遇墨郎,當真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只是…”言及此處,眼中無奈之色更甚,悠悠道:“只是此生最為不幸之事便是嫁于帝王,世雲‘伴君如伴虎’,古人誠不欺我。”

許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說得的讓蘇洛汐心中“咯噔”一聲,難道是景妃察覺了七郎要除掉她腹中孩兒之事,才會說出這些話來?偷眼看向景妃,只見她滿面凄然之色,翦水秋瞳似是映滿淚水。略一抿唇,蘇洛汐急着為楚墨辯解,笑言道:“娘娘哪裏的話,皇上英明神武,乃是千秋一帝,有幸服侍明君身側,乃是修來的福分,如何言得不幸?”

景妃看向蘇洛汐,輕笑道:“妹妹所言甚是,只是太過年輕,需知帝王之心乃胸懷天下,才得萬民臣服。本宮之意并非皇上昏庸,只是你我這般女子,說句托大之言皆是世間無雙,為何得不到一份一心一意的感情?世人皆言本宮聖寵無雙,豈知本宮過得都是提心吊膽的日子?今日天下獨寵卻難保明日不會落入冷宮,這樣的日子,本宮當真是…”

随即搖了搖頭,笑道:“瞧我,怎的說起了這些,都說有了身子的人情緒變動大,這還當真是應了。今日之言并無他意,只是要提醒妹妹,人生在世,若非有十足把握,便要謹記‘舍得’二字,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還是那句話,湘婕妤之事與皇上青梅竹馬,這其間的感情并非你我一朝一夕可比的,妹妹若無把握,切忌以卵擊石。”

蘇洛汐秀眉微蹙輕聲道:“實不相瞞,洛汐并非愚鈍之人,自上次娘娘提點之後洛汐回去亦有過深思,但據臣妾近日觀察,皇上對她似乎已沒有往日情分,何必趕盡殺…”

“有些事,放在嘴上比放在心裏更為恐怖。”景妃突然打斷蘇洛汐的話道,“自古皆言聖心難測,即便受寵如你我,也不敢妄言皇上心中所想。”随即,景妃起身,撐腰緩步至亭邊,深邃的眸子一如湖中的湖水,緩緩道:“一念之仁,往往會将自己推至萬劫不複之地。”

随即回身,看着蘇洛汐緊鎖的雙眉,複而輕笑道:“本宮說的不過是一些自己的見解罷了,也并非要妹妹依照其行事。只是…”見她湊近蘇洛汐,附耳道:“只是姐姐現下有個機會,可助妹妹一臂之力,永除後患,若是妹妹用得上,只管在宴席之上想辦法示意與我便是。”

言罷起身,頗有深意的看了蘇洛汐一眼道:“妹妹也莫要驚訝,自古後宮皆是如是,生與死的決定權有時只在一念之間,與你如此,與我,亦是如此。”繼而淡淡吩咐道:“溶月,這裏風大了些,回宮吧。初夏,你們主子近日操勞,好生照顧着,切莫有半點閃失。”

待其走後,只餘蘇洛汐一人在原地怔怔發呆。

也許這次,她為了愛情,雙手真的要沾染鮮血了。

可正如景妃所言,這後宮之中皆是今日不知明日的生活,一念之仁,往往會将自己推至萬劫不複。

回頭看了看那如練一遍的湖水,蘇洛汐仿佛還能感受到那湖水的冰冷刺骨,是那樣的寒冷,似乎要将她的血液也凝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