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逛商城!

第118章 逛商城!

第118章 逛商城!

一天時間,又是轉眼過去。

下班後,洪陽帶着李若曦兩姐妹回家,做了一桌好菜,讓許曼雯那叫一個贊口不絕,而李若曦則是心情複雜很不好受。

或許是今天李國歡對洪陽的贊譽太多了,以至于她現在只要聽到有人贊揚洪陽,心裏就不是滋味…

“雯雯,吃晚飯,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

餘怒未消的瞥了洪陽一眼,李若曦看向許曼雯,忽然開口問道。

“出去逛逛?幹什麽啊?”許曼雯疑惑。

“帶洪陽去買幾身衣服。”說這話時,李若曦幾乎是在咬着牙說,她是被李國歡硬逼的!

“帶姐夫去買衣服?”

許曼雯一愣,旋即看了洪陽兩眼,點頭道:“是該買幾身衣服,人靠衣裝,姐夫也需要捯饬捯饬…不過我就不去了吧,你們小兩口出去玩,我才不要當電燈泡呢,哈哈!”

“……”

李若曦一陣語塞,什麽小兩口啊?亂說話!

不過這一次,她卻是也沒有開口多說了,因為她不得不承認,聽到這話的時候,她心裏已經并不覺的不能接受,若不是今天洪陽在李國歡面前損她,沒準她還會感覺開心。

“那算了吧。”

李若曦放下了碗筷,瞥了洪陽一眼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去買衣服。”

“老婆,我飯還沒完呢。”洪陽道。

“餓着。”李若曦起身便走。

“……”洪陽感覺好委屈。

“好男不跟女鬥。”

摸了摸鼻子,洪陽在心裏安慰了自己一聲,也就沒有啰嗦的跟着李若曦出門去了。

羊城是個非常發達的現代都市,各種商業超市,幾乎在誠實的每個的确都有,別墅區的附近,就有着一座裝賣高檔産品的商城。

因為距離近,洪陽兩人也就沒有開車,權當是在散步,順着環城湖走着,一路下來,李若曦始終板着臉走在前頭,洪陽抓耳撓腮的跟在後面,有些煩惱。

夜幕将至,這安逸的環境,太适合情侶們手牽手嘴親嘴,洪陽思考着,要不要鼓起勇氣去牽一下李若曦的小手?她該不會罵他耍流氓吧?

身為未婚夫,牽個手都怕被罵流氓,洪陽感覺自己生活過的很憋屈…

結果,還沒等洪陽做下決定呢,兩人便是已經來到了商城。商城中,人潮湧動,氣氛頗為熱鬧,而出現在這裏的人,則都是衣冠楚楚很有模樣。

洪陽一身簡陋的裝束,倒是成了一道顯眼的風景。

“也是罕見了啊,這動辄上萬消費的大商城,居然還會出現這麽寒酸的人?他沒走錯地方吧?”

“哈哈,鄉巴佬進城,分不清東南西北啦!”

“……”

聽着一道道詭異的偷笑聲,洪陽感覺很無奈,卻是也沒心情搭理。

反而是李若曦,黛眉不自覺的動了動,臉上的冰霜也是因此而凝重了一些,她冷冷的看了那些人一眼,旋即主動挨近了洪陽一些。

“想買些什麽衣服?”李若曦看着洪陽問道。

“随便吧,老婆你說了算。”洪陽笑道。

“……”

旁人震驚,一張張面龐,皆是瞬間呆滞木讷,瞪大了眼睛看着洪陽兩人,仿佛是看到了什麽值得令人瘋狂的怪事。

天啊,什麽情況?這看起來窮酸到可憐的鄉巴佬,居然有這麽漂亮的一個老婆?就這女人,眉目如畫、曼妙如蛇,清冷的氣質宛如是在告訴全世界她的高貴,簡直就是完美的一個女人…這兩個人,是夫妻?

太不相配了吧?太科幻了吧?

“人不可貌相啊,這家夥看來不簡單!”頓時,旁人對洪陽的看法,産生了颠覆般的改變。

對此,洪陽也是頗為驚奇,大概是平時這些看不起聽多了,他現在幾乎都沒什麽感覺,誰知道,李若曦今天居然會看不過去,主動給他争了口氣。

“這要放在一個月前,老婆不心裏偷着樂就不錯了。”洪陽差點樂出聲來。

“試試這家吧。”

兩人沒走多久,李若曦腳步便是停了下來,美眸看向身旁的一家男裝店,道。

“行。”

洪陽看了兩眼店面,裏面的裝潢華麗,衣衫排列整齊,顯然是一家很是高端的品牌店,點了點頭後他也就進去了,反正李若曦買單。

“這位先生…”

站在門口的迎賓小姐,看到洪陽的一身裝束有些錯愕,上前來正要阻止他繼續進去。

李若曦及時跟了進來,面無表情的開口:“給他挑幾身衣服試試。”

“呃…”

美女導購有點錯愕,他們是一起的?

不過,身為這般品牌店的工作人員,向來都是反應靈活迅速的,很快女導購便是回過神來,看待洪陽的眼神有所改變,禮貌道:“這位先生,我們店裏剛好有幾件新款,請跟我來試試。”

“好。”

洪陽點頭跟着導購員走了,走着的時候,還不忘在她身上瞄幾眼,随後暗自搖頭,同樣是穿絲襪,自家老婆不知道比她漂亮多少…

“真是到哪都不消停。”

李若曦瞧着洪陽的眼神,站在原地也是頭疼不已,什麽時候,洪陽才可以學會正經啊?好歹也不要這樣無時無刻的像個流氓啊!

“美女,需要喝水嗎?”另外一個女導購,面帶微笑的過來招待李若曦。

“謝謝,不用。”李若曦道。

“試換衣服需要些時間,美女先做一下吧。”女導購殷勤道。

“好。”李若曦點頭,就近坐到了一只沙發上。

“好冷的女人…”

女導購心裏暗自念叨了一聲,無奈,她們店裏有規矩,必須要善待每一個客人,客人無聊了,就得陪她聊聊天…于是,她跟到了李若曦身旁。

“美女,像您這般漂亮的女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呢,您一定不是普通人。”女導購彎着眼睛笑道。

“謝謝。”李若曦不動聲色,這樣的誇獎,她十五歲的時候就麻木了。

“……您的男朋友也很帥!”女導購說道。

李若曦愣了一愣,旋即瞥了女導購一眼,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呃…那是您的弟弟?”

“他也不是我的弟弟。”

“……”

女導購忽然不知道說什麽了,不是男朋友也不是親戚,那到底是什麽?美女姐姐你倒是和我說一下啊,你這麽冷,我招待不下去啊!

第 110 章 大火球

天公作美,拐彎的墓道兩側有幾塊凸出的石頭,正好搭上我們脫下的衣服,只需略微将其伸展,就形成了一道簡陋的“漁網”。

雖然匆匆部就一個“天羅地網”,但暫時抵擋一下蜂擁而至的冰蟻是絕對沒問題的。

冰蟻遇到敵人會分泌自燃液體,但同時也會同歸于盡而灰飛煙滅,如果這麽大一群冰蟻發生連環爆炸,我真不知道結局怎樣,萬一炸塌整條墓道,傾巢之下豈有完卵?我們也有可能葬身其中。

大牛堅定支持我說:“墓道挺結實的,我看沒那麽容易垮塌。先保命再說!興許只塌陷冰蟻這段墓道,我們有點杞人憂天了。”

我滿腹心事說,但願吧,冰寒之氣越來越稀薄,看來離着左側墓道不遠了,希望我們還有機會活着到達那裏。

田七樂觀說,一定會安全到達的,只要将金庫于國于民,上蒼也會保佑我們的,這叫善有善報。

馬伊拉雙掌合十說,阿彌陀佛,逢兇化吉吧。

虎娘子不知為何此時想起了祖先羅色,嘴皮子一陣子哆嗦,說道:“羅色祖先,請保佑我們平安走出墓道吧。”

我們順着墓道一路跑下去,心裏暗自禱告,千萬別再出現什麽石門了,至少此時別出現。

突然之間想起什麽來,我說冰蟻差不多要爆炸了,此時別跑了!都靠着牆壁站立,盡可能地堵住耳朵,巨大的沖擊波和炙熱氣浪也能要了我們的命。

馬伊拉不無擔憂地問我說:“墓道炸塌了怎麽辦?”

我說墓道真要被炸塌,也不會一下子崩塌,它會沿着第一處塌陷的地方依次推進,只要我們跑得快點,還是有存活幾率的。

我們紛紛堵住耳朵,靜靜等待那個巨大的爆炸聲。等待是恐懼的,盡管心裏有所準備,我們依然膽戰心驚,一切難以預料,一切卻又心存僥幸。

轟得一聲巨響,地面為之顫抖,墓道跟着搖晃。拐彎處的墓道陡然冒出一團火光,後面飛來的冰蟻悉數被卷入火團裏,引起一陣連環爆炸。

炙熱之氣和爆炸沖擊波形成一個滾滾火球,順着密閉墓道向我們席卷而來,大牛失魂落魄,張着大嘴巴喊道:“媽呀,我們還能活嗎?”

我大聲喊道:“看見那個大火球了吧!減少接觸,盡量貼近牆壁,千萬不要倉皇而逃啊,生死由命吧!”

大牛啰啰嗦嗦地沒話找話說:“要是卷入大火球會怎麽樣?”

我沒好氣說:“我只能把你放骨灰盒裏!”

我雙手死死摳住牆壁,恨不得牆壁上裂開一條縫隙讓我鑽進去。火球滾滾而來,熱浪沿着我的後背沖過去,皮膚像是被燒紅的鐵棍過了一遍,疼得我呲牙咧嘴地喊叫起來,劇痛鑽心,我咬牙都沒忍住慘叫。

其他人情況跟我差不多,尤其三位女同志,凄厲的慘叫聲幾乎蓋過前面的爆炸聲。

大牛疼得眼淚吧嗒的,對旁邊的我說道:“老大,生不如死啊,趕緊跑吧!”

我厲聲說道:“誰都別動!前面爆炸不止,沖擊波和炙熱之氣也會一波接一波地襲擊過來,我們此時逃跑,跟自個找死沒什麽區別。”

大牛疼得渾身抽抽,痛苦喊道:“剛過了一個火球就受不了了!這麽熬下去,我們五個就變成烤豬了!我寧願痛快點死啊,這TM太痛苦了!”

田七、馬伊拉和虎娘子躲在對面牆壁上,第一輪火球襲擊之下,她們除了亡命地喊叫,此時都渾身顫抖地趴在牆壁上,除了疼得張開嘴巴直喘氣,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知道此時很關鍵,能不能度過眼目前的劫難,就看大家的意志力有多堅強了。

我鼓舞士氣說道:“後面最多還有兩個大火球,爆炸産生的熱量不光沖我們而來,後面的冰蟻也難逃厄運,炙熱之氣必定燃燒它們的身體,所以大家務必咬緊牙關,我們撐過去就活下來了,冰蟻都消滅了,如果我們再死了就不值了。”

大牛有點生不如死地求饒說:“老大,還有兩次火球啊?我大牛弄不好真變成一頭烤牛了。”

我說你給我閉嘴!現在活下去的勇氣最重要!死很容易,瞬間灰飛煙滅,但活着就要承受煉獄般的痛苦,你明白嗎?

大牛抹了一把眼淚,咬牙說:“老大,明白了,我大牛一定站着死!”

我嘆口氣,對對面的三位女同志說道:“你們三個聽見了嗎?堅持住!不能回答的話,都點點頭,至少證明你還活着!”

田七、馬伊拉和虎娘子耳朵并沒有聾,背對着我和大牛點了點頭。

轟的又是一聲爆炸,這次比前一次響聲更大,我的頭發和面皮猛然被掀起來,人差點就被吹走了,我只能死死抓住牆壁。

緊接着飛來一個更大一點的火球,随着擦肩而過,我和大牛竭嘶底裏地慘叫起來,痛苦至極,感覺身上的皮肉都要被燃燒了。

這次并沒有聽到女同志的慘叫,我想她們一定痛得昏厥了,否則不可能連慘叫聲都沒有。我凄然想到,這樣也好,至少她們感受不到我和大牛煉獄般的痛苦。

頭發和胡子都被燒沒了,後背皮肉也不同程度地受到了灼燒,我頭腦還有意識,心想只要人活着,這點皮外傷算什麽呢?

熱浪過去了,我喊着大牛的名字,他半死不活地睜開眼,說道:“老大,還有一口氣呢,好香的肉香,你的還是我的?”

我指了指對面的三個女人說:“咱倆的肉哪有人家的香?興許人家的!”

我放心多了,只要這小子還能說話貧嘴,就沒什麽大事。我說道:“大牛啊,能動嗎?”

大牛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身子雖然搖搖晃晃,但還不至于摔倒。

我說你小子行啊,煉了一回鋼鐵,還能金槍不倒,不愧是卸嶺力士的傳人啊。

大牛嘿嘿一笑,凄然一笑說“|老大,你不說可能還有一次爆炸嗎?我大牛恐怕今個要撂這了,不過能跟馬伊拉還有好哥們你死在一起,這是我大牛的福氣,值了!”

我笑着說:“沒有爆炸了,冰蟻紮堆飛過來,一下子都炸了,沒聽見剛才那聲爆炸驚天動地嗎?都送它們回姥姥家了,我們死不了了。”

大牛一聽冰蟻都死了,頓時手舞足蹈起來,剛才死氣沉沉的樣子竟然一掃而空。

我笑着罵道:“你丫挺會裝啊,趕緊看看女同志還有氣嗎?”

我和大牛挨個試探她們的鼻息,還好,只是處于昏厥狀态,求生欲望支撐着她們将十指死死摳住牆壁,所以身子才能屹立不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倆費了半天勁,才将三人的手指從牆壁上摳出來,然後讓她們并排躺在地上。

大牛急得團團轉說:“有水嗎?先将她們幾個弄醒,我們不能呆在這裏等死啊,萬一冰蟻還有漏網之魚,一只都能要人命!”

我眼珠一轉說:“你等着,我給你弄點水去,去去就來,正好查看一下拐彎墓道後面還有沒有冰蟻。”

跑到挂衣服的墓道拐彎處,一是看一眼敵情,另一方面我還要偷偷“下”點水,三女的都昏厥不醒,沒有水根本醒不過來。

黑暗中再也聽不到冰蟻嗡嗡的鳴叫,我知道它們都死了。側身往一個陶器裏下了點水,聞了聞,雖然臊點,但救人十萬火急,反正又不給人喝,談不上缺德不缺德。

大牛一看我端着一個盛水陶器走過來了,他張開大嘴說要先喝一口,頭還沒揚起來呢,被我眼疾手快地一把奪過去,我說你喝個屁啊,沒聞見有臊味嗎?

大牛差點跟我幹仗說:“你不早說啊,差點喝到肚子裏去!”

(本章完)

第 109 章 兼一爆發(9000收藏加更)

對于這種枉顧弟子身心,教導危險招數的行為,數位達人都非常氣憤,就連平時笑呵呵的岬越寺秋雨都一臉不悅。

就在這個時候,馬劍星的手機響了,雖然在觀戰,馬劍星還是把手機拿了出來,因為直到自己手機號碼和郵箱地址的人不多,有人聯系恐怕有急事。

打開手機,發現是一豐的郵件:

“馬師傅,對方用的招數非常危險,恐怕會對使用者的身體造成巨大傷害。

同時動用靜之氣和動之氣,之後恐怕不死也殘。

朝宮龍鬥是兼一兒時的朋友,目前能在事後救得了他的,只有師傅你和岬越寺師傅,再加上我的天生牙的力量了。

請師傅們在事後攔住緒方,将朝宮龍鬥帶到梁山泊治療。”

馬劍星看完短信之後,擡頭看了一眼一豐的方向,一豐發過郵件之後,仍然專心盯着兩人的戰鬥。

馬師傅将手機遞給了長老,長老瞥了一下,又将手機遞給了秋雨。

秋雨看過後,小聲說道:

“的确,雖然不知道緒方給這個孩子教了什麽招數,但是論治療,很少有我和劍星處理不了的,即使是氣的暴走造成的問題。

而期間造成的內傷,靠一豐的天生牙也能治愈。

想要治療的話,無疑梁山泊是最适合的。

但是我們出手合适嗎?緒方會把弟子教給我們嗎?不會挑起來‘暗’和梁山泊的戰鬥嗎?”

長老搖了搖頭:

“沒問題,緒方是真正的武者,雖然不知道‘暗’最近在搞什麽,但是緒方不至于把這次的事情扯到‘暗’上去。

緒方這個家夥是知道劍星和秋雨你們兩人的醫術的,一豐的天生牙要保密,不要讓他知道。

你們提出給那個孩子治療,緒方應該會同意的,我們只要在該出手的時候出手就可以了。”

馬劍星點了點頭,給一豐回複了一個郵件。

就在這個時候,處在動靜轟一的爆發狀态下的朝宮龍鬥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淩駕于兼一之上,打得兼一無法還手,并且成功打斷了兼一的肋骨,将他撂倒在地,同時,動靜轟一的副作用也開始爆發,龍鬥的身體也逐漸開始出現問題,但是仍然在毆打着兼一。

觀戰中的緒方開始了行動,朝着戰鬥的方向行進:

“可惜,太可惜了,毀掉這樣的好苗子太可惜了,白濱兼一。

計劃變更,将兩個一起帶回去好了。”

緒方完全看不出來兼一又什麽翻盤的希望,對武術執着的他,希望能把這個基礎紮實的好苗子培養起來,至于自己弟子的仇怨,不在緒方考慮的範圍內。

梁山泊的六位達人一瞬間也行動了起來,不同于緒方,幾位師傅是非常相信自己的弟子兼一的,所以攔住了緒方:

“弟子之間的戰鬥,師傅不要參與,我們在旁邊看着就好了。”

長老心中補充了一句:

“何況還有黑鐵一豐這個弟子在旁邊看着呢,關鍵适合他也會出手的,我們這邊是不擔心的。”

緒方笑了一下,他可沒有狂妄到覺得自己能夠對抗六位達人的程度,尤其是不知不覺站在他身後的長老,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達人之間也是有差距的,像弟子死鬥大賽的舉辦方弗特納這種等級的達人,被幾名主角小隊中弟子等級的人群毆打敗了的達人之恥也是有的。

逆鬼至緒的老朋友克裏斯多福·艾克雷爾在輕敵的情況下被兼一打中過臉。

長老的兒子風林寺碎牙可以輕松擊敗數位達人,更不要提遠遠超過各位達人的“無敵超人”風林寺隼人長老了。

“無敵超人”不是境界,而是外號,在《史上最強弟子》的世界觀中,還沒有出現達人以上的境界。

緒方雖然自認為在一影九拳中也能排在上游,但是面對風林寺隼人,還是心虛的。

另一邊,龍鬥已經将兼一打倒在地,并且開始指責兼一“僞善”。

龍鬥幼年時曾與兼一以一枚太極徽章(美羽從扭蛋機轉出來的)為賭注進行了一場打鬥,雖然兼一獲勝,但卻提出将勝利讓與龍鬥,從而給龍鬥造成了心靈創傷。

這是一場由扭蛋引發的血案啊。

一豐在不遠處聽着,哼了一聲,兼一只不過是一個爛好人加笨蛋罷了,僞善什麽的太過了。

而且龍鬥這個笨蛋腦子也不行,明明動用了動靜轟一這種沒辦法持久的禁招,能活動的時間就不長,剛剛有點勝利的苗頭,就開始占口舌之利,以勝利者的姿态指責主角,你的buff快要過去了好不好,看你被反噬的時候怎麽收場。

況且絕境中的爆發,一直是jump主角的特色,果然,就在龍鬥過足瘾想要一招解決兼一的時候,兼一爆發了,一招将龍鬥逼退,而內心已經不再迷茫的兼一,則很好地貼合了靜之氣,整個人散發出沉穩而自信的感覺:

“因為渴求勝利而不斷追求力量嗎,那是踏入了修羅道,龍鬥!

若是我不阻止你的話,總有一點你會殺人的。”

這個時候一豐一拍手:

怪不得今天從看到龍鬥開始,就覺得這個人眼熟,并不是之前見過,而是自己的大哥,黑鐵王馬也是一樣的家夥。

從小學開始參加了小學的伐刀者大賽取得優勝,感覺很快樂,就得出了一個理論,要是一直勝利下去一定會更加快樂吧。

然後就踏上了追尋力量的道路,并且在12歲的時候離家出走。

……

咱們黑鐵家的教育非常成問題啊……

兼一的靜之氣湧現,重新将制空圈建立了起來,被打了這麽久,對手的套路已經明了,這下兼一也可以對抗住還維持着動靜轟一狀态的龍鬥了。

兼一是那種為了他人才能爆發出最強力量的人,這個時候的兼一,已經意識到了龍鬥的身體支撐不住動靜轟一的狀态了,每多維持一秒,就是往黃泉多走一步,所以兼一已經爆發出最強的力量,準備用最短的時間解決戰鬥,将龍鬥打敗。

而龍鬥的身體也已經支撐不住,動靜轟一的副作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第 106 章

蔣和自然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天氣一日日轉暖, 眼看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要入春了,謝宸安又着意叮囑了蔣和除了在這溫室大棚上花費心思之外更要想辦法在化肥和種子改良方面用心,另外多召集能人異士, 盡量想辦法從各個方面進行嘗試, 争取提高産量。

蔣和應了,随後将關于銀耳還有人參等物的種植一事跟謝宸安說了。

蔣和找到了幾個能夠種植藥材的藥農來,她們比謝宸安的想法要更加發散,甚至想出了許多其他法子, 可以種植更多的珍貴之物。

謝宸安對此很是欣慰, 自然又嘉獎了蔣和和幾人。

蔣和跟謝宸安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讓秦單那邊幫着宣傳一下, 張貼些告示,看看能不能召集更多的農耕種植方面的人才來。

謝宸安對此自然是同意的。

此時已經是二月中旬,眼看到了三月便開始陸續恢複春耕了, 此前官窯和織造坊兩邊開設的課程這個時候也跟着進入了尾聲。

謝宸安和蕭敬之一同去看過, 這次的作品比之上一次又有了不少的提升,尤其是高級班的這些人,其中不少人做出來的東西都可以當做是成品來賣了。

等到月底兩邊的課程都結束的時候謝宸安依舊是讓人通知下去, 可以替他們代賣這些東西,若是賣不出去不收費,若是賣出去的話要收一半的價格作為手續費。

這次将制作的東西留下的人便更多了。

謝宸安将白如給找了過來,而後将蕭敬之、楚澗、徐斌、蘇迎也都叫了過來, 一同讨論用這些東西打通與黎國商路的可能性。

謝宸安其實并不覺得能夠從這些東西中賺到太多, 不過她覺得借着這個機會嘗試與黎國接觸一下總歸是好的。

白如認為這些東西種類繁雜、品質也不算上乘,賺不了大價錢, 更主張嘗試成批量的銷量其他更有價值的貨物。

蕭敬之這一次卻是站在了謝宸安的這一邊,認為此舉嘗試一下也無妨。

蕭敬之本身和黎國做過生意, 他深知黎國對大饒也是持有警戒心态的,若是真的成批銷售上乘貨物太容易引起警惕了,反倒是這種細碎的貨物更容易讓人放下戒心。

楚澗倒是覺得兩者都可。

蘇迎對這個沒有什麽想法,她深知謝宸安将自己叫過來多半是讓自己來掏錢的,于是就靜靜坐在一邊兒聽着他們說話。

最後這次的事情還是按照謝宸安和蕭敬之的意見定了下來。

謝宸安沒有想好給白如這邊的隊伍起什麽名字比較合适,畢竟她後續想讓白如這邊負責的事情還挺雜的,就銷售、游說、可能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

白如此前被蕭敬之給狠狠的敲打過,早已經沒了各種肖想,這個時候聽到謝宸安這邊主動提到要給她安排人手成立一個獨立的部門,還是挺高興的,最後自己要了命名權,直接給自己的部門起名為白如組。

謝宸安對她這種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行為多少覺得有點兒尴尬,不過左右都是她自己負責,就也随她去了。

現在白如手底下除了之前給她調來的幾十個侍衛之外便沒有別人了,這個時候謝宸安給了她權限,讓她去按照自己的标準去找尋人手,也給她撥了一部分錢下來,作為她後續拉攏人手的資金。

白如對此自然高興。

謝宸安盤算了一下,白如這邊篩選人手估計也要個數日時間,這段時間裏正好讓蘇迎這邊安排一下馬隊的事情,後續等到白如這邊準備好了之後就可以直接啓程去往黎國了。

白如卻表示馬隊這邊的事情她也可以自己負責,只要蘇迎給足她銀子就行,半個月的時間她能夠将人手和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在半個月之後直接上路。

白如這個人的能力謝宸安有些吃不透,總覺得她時而能幹時而糊塗,她這話在自信與自負之間,有些不太好判斷,所以她最後看向了蕭敬之。

蕭敬之倒是對白如的能力還算信任,直接按照她說的,讓蘇迎将這些事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只讓蘇迎給她準備好銀錢即可。

謝宸安見蕭敬之覺得沒問題便也就放心下來,而後跟着勉勵了幾句,同時為了給白如增加動力,許諾這次所賺的銀錢裏有她的一部分分成。

白如并不算是財迷,不過卻也從來都不嫌錢多,聽到謝宸安這麽說頓時笑眯眯的答應了下來,開始盤算起了她這一趟回來能賺多少。

等到白如離開之後謝宸安也開始盤算這件事。

其實她倒是沒想純然的出口,她想的是雙方貿易,不過這次多半都是百姓的東西,她此前已經答應與百姓分成,并且也是想要通過此舉提高百姓後續參與官窯和織造坊學習的積極性,所以才會如此,後續貿易的事情還是要慢慢來的。

這麽想着謝宸安将自己的這些想法都跟蕭敬之說了。

蕭敬之可是商業上的龍頭老大,這些事情問他那是最靠譜不過了。

蕭敬之對于黎國的了解自然是要比謝宸安多,對于她這等的想法也是持肯定态度,于是跟她陸續的說了些關于黎國的地産和風土人情之事。

眼看天氣轉暖,土地不再上凍,兵工廠開工一事便也就被提上了日程。

不得不說蕭敬之接手了兵工廠的事情之後減輕了謝宸安很大的一部分壓力,蕭敬之這個人無論是做什麽幾乎都是完美的,而且他做事有條理,永遠都不會讓人覺得不放心,周負那邊跟他的交流反倒是要更為暢通。

那些馬匪按照此前的安排都跟着被調入了兵工廠,而此前杜恒那邊也已經選出了一千人加入到兵工廠這邊,後續她們都将跟着建設兵工廠。

兵工廠動工之後幾乎所有事情都是有條不紊的,蕭敬之此後沒有用謝宸安再在這方面花費精力,他當真是一手包辦了。

樹木開始抽芽的時候兵工廠宿舍區的地基已經打了一半兒了,謝宸安對這個施工效率不由表示贊嘆。

後續等到宿舍這邊都建造好之後這些士兵、馬匪和後續的一些參與建設的人員便都可以先搬進來了,這無疑是加快後續建設的好辦法。

這些馬匪負責開鑿鐵礦之後倒是進程很快,有了充足的鐵礦資源,此前蕭敬之讓安紹那邊先制造出來的幾百把鋼造武器已經制造了大半了,只等着全部制造完成之後統一發放。

一場春雨過後田間也有百姓開始了陸陸續續的耕種。

農耕工具在前一年的時候蔣和已經夥同安紹制造了不少,不過即使是這樣也無法做到普及的程度,于是她們索性給每個裏魁那裏都送去了些,而後由村民到裏魁這裏借用。

衆人的農耕時間并不算太過集中,基本上想要用的話衆人錯開幾天還是能夠用上的。

謝宸安對于蔣和的這番安排并沒有什麽異議,等到後續随着鐵礦的開鑿完全可以制造更多的農耕器具,到時候做到每家一套農耕工具也不是不可能。

随着春天的來到謝宸安的生日也鄰近了,她開始有些期待這次蕭敬之會送她什麽禮物,不過看着蕭敬之這段時間這麽忙碌,她倒是覺得蕭敬之未必能夠抽得出時間準備,直到某天她竟然無意中看到蕭敬之在刺繡……

謝宸安瞬間想到上次蕭敬之吃醋,說她想要的話他也可以給她刺繡的那句話,她頓時感覺有些受寵若驚,開始懷疑蕭敬之這是打算履行之前的話給她繡個什麽東西作為生辰禮物。

謝宸安覺得刺繡這事太過辛苦,她有點兒舍不得,但又有點兒想要,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只裝作不知。

生辰的前幾日謝宸安特意給靜宜侍君去了信,盼着他見信如面,對她不要太過思念,更是讓人帶着禮物随着信件一同送去了京城,而後謝宸安便懷着期待的心情等到了自己的生辰。

生辰當天的時候蕭敬之竟然仿照她當日的作為給她親手做了一桌菜肴。

謝宸安簡直是有些感慨,這應當是蕭敬之有史以來第一次獨自親手下廚了,她認認真真的品嘗過,發現蕭敬之的廚藝真的不錯,做出來的飯菜基本上都是十分可口的。

謝宸安甚至産生了一種對于蕭敬之而言這世界會不會太過無聊的感覺,他實在是太聰明了,任何的事情只要他稍微花點心思就可以做的很好,世界上的事情對于他而言似乎都是有些容易,這樣的話會不會讓他缺乏挑戰感呢,畢竟一切唾手可得的話也會覺得比較無聊吧?

這麽想着謝宸安倒是覺得有些心情複雜。

兩個人一起吃過了晚膳,夜間謝宸安開始尋思蕭敬之會不會把那件刺繡給她做生日禮物了,結果等到蕭敬之将禮物遞到她手裏的時候她還有些茫然。

因為這并不是她此前所想象的那種大幅的刺繡,而是一件衣服,而且是亵衣。

謝宸安:“……”

所以說蕭敬之是有着什麽特殊癖好麽?每個禮物都要送兩份?是喜歡成雙成對的寓意麽?送她兩塊玉佩,兩套亵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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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 章 一鳴驚人

憨牛、鴿子、鄭守、王胡子還有娘娘腔,五個人一起出手,将方蕩護在身後,這五個人和方蕩朝夕相處,都将方蕩當成了自己的兄弟,他們打從心眼裏喜歡方蕩。

方蕩雖然挺強,但在他們眼中,總覺得方蕩還是個孩子,以往方蕩和雲劍山弟子都是公平的一對一比試,他們插不上手,但現在對方兩個打一個,他們怎麽能夠袖手旁觀,所以幾乎毫不猶豫的一起出手,幫助方蕩解圍。

并且,老實說,他們從火毒城來到這繁華望京,就沒抱着什麽好的希望,他們很清楚靖公主到了望京後不會有什麽騰達的好日子,甚至會過得比在火毒城還不如,此次前來,他們不懷任何功利心,完全就是覺得兄弟夥在一起舒坦,靖公主人不錯,值得他們追随而已。他們甚至在來的時候,就報了必死的準備。

所以,他們現在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三皇子怎麽了?無上尊貴怎了麽?老子現在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麽可怕的?

若在平時,他們是絕對不敢對三皇子有任何不敬的,那種根深蒂固的等級觀念,牢牢束縛着他們,但在剛剛,方蕩表達出自己對于三皇子的完全不屑之後,他們心中的那種傲氣一下就如同火焰般暴漲起來,熊熊燃燒。

尤其是三皇子之前對靖公主言語輕薄,甚至還出手撕爛了靖公主的袖子,簡直比扇他們嘴巴子還叫他們感到心中惱火,是可忍孰不可忍,若再眼睜睜的看着三皇子的人将方蕩抓走閹掉了,做了縮頭烏龜的他們這輩子都開心不起來。

老子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更何況你一個小小皇子!

三皇子露出一臉意外,他還是首次見到這麽多的人對他如此不敬,這是要造反麽?

三皇子不由得看向靖公主,靖公主細長的雙目微微眯着,內中是冷漠的情緒,在這一瞬間,三皇子竟然感覺到靖公主似乎也想要出手。

三皇子眉頭微皺,心中暗忖,“洪正王那狗熊般的東西是怎麽教育女兒的?好歹也是個公主,一點家教都沒有麽?”

站在一旁的章公公眼瞅着事情開始朝着無法挽回的地步狂奔前行,連忙開口叫道:“停停停,鄭守你們速速退下。”

可惜章公公調不動鄭守等人,在這裏除了靖公主外,沒有人能夠說動鄭守等人。

兩名四寶太監能成為三皇子的貼身侍從,當然不是簡單的人物,他們兩個進退如一,看起來就像是鏡子之中的同一個人,四只手朝着方蕩抓去。

并且這次的速度更快,兩人原本如同柳絮般輕飄飄的,似乎一陣風刮來,就能将她吹飛了一般。

但此時兩人身形此時驟然變得沉重起來,滑溜起來,看上去就像是海水之中的狹長游魚,攜着一股濃烈的腥氣,朝着方蕩急速沖來。

首當其沖的是鄭守等五人,也不見這兩個四寶太監如何出手,鴿子憨牛等如同被炸開般的倒飛出去,一個個嘴角濺血,後背衣衫爆開,破爛如同蝴蝶飛舞。

唯有鄭守如礁石一般,吐氣開聲,渾身上下血脈暴走,心髒跳動猶如擂鼓,震得腳下地面咚咚亂顫,并且那聲音越來越強大,沉重,方蕩腳心之處竟然被震動得疼痛起來。

鄭守發出一聲壓抑卻又興奮的嘶吼。

在這個時候,鄭守的修為竟然登上了一個嶄新的臺階,十幾年修為未曾有過寸進反倒步步後退的鄭守,竟然一下越過了煉心踏入了去渣層次。

鄭守吐氣開聲血脈如同大河激流,發出渾厚的撞擊礁石般的澎湃巨響,瞬間将整個院落淹沒,站在鄭守身後,方蕩仿佛在面對大海。

十年不鳴一鳴驚人!

鄭守不但一下進入去渣,十年的積累使得他有着雄厚的底蘊,一旦邁過了那一道比天還高的門檻,鄭守一下就不一樣了,激流血脈不斷沖撞血管之中阻礙血液流淌的渣滓,澎湃之聲越來越響,最後,在鄭守身軀之中猛的傳來一聲巨響,好似大壩決堤,四周房檐上的磚瓦齊碎,如同被有力的大手碾碎一般。

轟的一下,房頂化為齑粉灰渣漏入房屋之中,一蓬好大的煙塵蒸騰而起。

鄭守渾身上下血管暴突,鮮紅的血管如同岩漿般在鄭守身上流淌。

鄭守竟然又破了去渣,直入重血層次。

一連突破兩個層次!

此時的鄭守渾身上下散發出再不一樣的氣勢,整個身軀如同被吹了氣一樣膨脹起來,原本的鄭守身材就算是比較高大,此時此刻,鄭守的身高直接增長到接近兩米,胳膊粗大了兩倍,身上寬大舒适的衣衫發出緊繃的聲響,繼而粗線崩斷,衣衫全破。

鄭守兩拳轟出,左拳右擰,右拳左轉,帶起兩道小小的空氣漩渦來,牢牢吸住兩個四寶太監,如同投射的巨石般轟了出去。

兩個四寶太監修為已經到了鑄骨最後一個層次活骨境界,平常時刻,絕對不會将鄭守看在眼中,哪怕鄭守一次連躍兩個層次,但是現在不同,他們對于鄭守的預估實在不足。

高手如同棋手一樣,在出手之前,就已經将自己的出手步驟做出了規劃,将力量做了分配。

之前炸開憨牛等人的時候他們就花了一些力氣,留給鄭守的并不太多,事實上他們将更多的氣力都留在了方蕩身上,畢竟方蕩才是他們的主要目标。

方蕩雖然看起來沒什麽了不起,但對方終究是曾經和雲劍山糾纏在一起,雲劍山弟子竟然還破天荒的奈何不了他,這樣的家夥,一定有過人之處。

正因為留在鄭守身上的力量不多,鄭守陡然變化,兩個四寶太監不得不臨時調動自己身上的力量,擠壓用來對付方蕩的那部分力量,用來對付鄭守。

四掌相對,嘭的一聲巨響,院子中的青石以鄭守為中心,朝着四周咔咔咔的龜裂開去。

鄭守的漲大接近兩米高的身形一下就被打回原形,縮了回去,鄭守的雙腳則轟然陷入地下,沙石直接沒過了大腿。

鄭守的雙臂上更是傳來一陣咯叻脆響,兩個四寶太監修為比鄭守高出太多,鄭守若是修為沒有提升之前,無論四寶太監中的哪一個,這一巴掌都足以要了他的性命,現在他能夠獨自一人扛住兩個四寶太監的聯手攻擊,已經稱得上是光彩萬分了。

兩個四寶太監在鄭守身上消耗了太多的力量,這使得他們心中一陣煩躁,冷哼道:“狗屎一樣的東西,竟然也敢攔我們的道路!”

兩個四寶太監眼前陡然有光芒刺眼,随即,兩個四寶太監心中一寒,齊齊看向站在鄭守身後的方蕩。

鄭守剛才身形壯大了整整一大圈,所以将身後的方蕩完全遮掩住,此時此刻,鄭守被砸入地下,鄭守身後的方蕩便顯現出來。

就見方蕩一雙烏色無神的眼睛似乎藐視天下所有的人,在鄭守被砸得身形下沉的同時,方蕩手中的千葉盲草劍閃爍如電,激射而出。

噗噗兩聲,清脆,幹淨,劍尖一點就收,白劍入體,紅劍吐蕊,随着劍尖拔出,滾燙的鮮血噴成一線狂潮,将方蕩還有鄭守染得遍體豔紅。

兩個不可一世的四寶太監直接從空中摔倒在地,掙紮着死死捂住自己的心髒,不過捂住了前面,鮮血卻從後背上噴了出去。

兩個四寶太監瞪着眼睛求乞的望向三皇子。

他們很清楚三皇子的修為,三皇子若是想要救他們的話,一定能保住他們的性命。

然而,三皇子看都沒有看他們兩個一眼,任憑他們的血液急速噴出,直到兩人屍體開始變冷,三皇子都再沒看過他們一眼。

“好樣的蔫壞兒!”吼這一嗓子的卻是在院子裏面往外張望的苦嫂,他實在壓抑不住自己的興奮,這才叫出聲來。

此時此刻,鴿子等人才重重的摔倒在地,他們每個都受了傷,胸口上留下一個掌印,雖然不算重,但也着實不輕,由此可見,那兩個四寶太監實力多強。一口氣擊傷四個,還将修為連跳兩級的鄭守打得雙臂骨折,深陷地下。

可惜,再牛的四寶太監,遇到暗地抽冷子出手傷人的蔫壞兒方蕩,也只能大叫倒黴。

在方蕩的世界裏,只有勝負,沒有什麽公平不公平,在爛毒灘地上,火奴們都有強壯的身軀,鋒利的指甲,尖銳的牙齒,那些野獸們就更不用說了,哪一個不是渾身武器?

那個時候的方蕩什麽都沒有,只有一顆逃命的心,這個世界上,勝利才是最重要的,再公平的失敗,也毫無意義。

方蕩用自己的行動實踐了之前的話語,掐死三皇子的兩條狗。

章公公的一張臉此時都黑透了,好似熟透了的李子一般。

三皇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兩個四寶太監的死活,一雙眼平靜的從靖公主身上,挪移到了方蕩身上。

随後又挪回到靖公主身上。

“洪靖,我要将這個狗才帶回去剝皮拆骨,炖成一鍋,你怎麽說?”三皇子聲音淡淡的,聽起來似乎雲淡風輕,但內中卻蘊含着濃烈的殺機,現在,方蕩當着他的面殺了他的兩個太監,徹底的激怒了三皇子。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更何況是這些人形狗。

“好運是我的人,想要抓走好運當然可以,不過,在這座望京中,只有一個人擁有這樣的權利,而你,還不是那個人。”靖公主心中舒爽,覺得胸口憋悶的悶氣被方蕩的透體兩劍一下抒發出去了,所以此時的靖公主臉上帶着一抹微笑,這微笑就像是一把錐子,刺進了三皇子的咽喉。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方蕩是靖公主的人,現在又是在靖公主的家中,就算是三皇子,在道理上來講也沒有辦法去抓方蕩。

能夠無憑無據想抓誰就抓誰的,那就是夏國皇帝。

三皇子現在只是有希望成為皇帝,但距離皇帝的位置,還有太遠太遠的距離。

靖公主的話語說完,看向方蕩,開口道:“做得好,好運,那些找上門來亂吠的狗,以後你見一只殺一只。”

三皇子聞言,呵呵一笑,伸手拍了兩下巴掌,當即從院外走進十幾個大漢來,不過這十幾個大漢顯然不是來争鬥的,他們每個人都抱着一個正正方方的大箱子。

看他們一個個腳步沉重的樣子,可以知道,這些大箱子分量不輕。

靖公主疑惑的看着這十幾個壯漢。

三皇子完全沒有再提被殺了的兩個手下的事情,似乎死掉兩個四寶太監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十幾個壯漢走到院子正中,将箱子一個個的放下,随後,十幾個壯漢便整齊退出。

三皇子笑道:“這是本皇子的聘禮,內中有兩本娟書,你沒事多看看。”

三皇子輕輕一點,一個箱子當即打開,從中飛出兩本娟書。

這兩本娟書如同長了翅膀一樣,輕飄飄的飛到了靖公主身前,随後齊齊落在靖公主腳下,書頁上赫然寫着《女兒經》《素女經》。

《女兒經》,是教女人三從四德的,而《素女經》則是教床上功夫的,這兩本書,擺在一起正符合天下男人們的願望,希望自己的女人白天是淑女,晚上是豺狼。

靖公主臉色微微一紅,這兩本書對于女人來說,就像是兩道枷鎖,将女人變成了男人的玩物,普通的女人或許不覺得有什麽,但靖公主覺得這是對她的最大的侮辱。

三皇子卻已經笑着扭頭離開,一邊走,一邊看向方蕩,沒有多說一個字,只是一個眼神,随後,三皇子便走出了靖公主的這座宅院。

随後進來幾個壯漢,默默無聲的将地上的兩具屍體擡走。

院子之中那種沉重的氛圍揮之不去,哪怕三皇子已經離開了許久。

不過人總歸是容易忘卻壓力的,尤其是人多的時候。

以往每次戰鬥結束,都是人們圍着方蕩,這一次,所有的人卻都圍着鄭守。

鄭守一張嘴巴合不攏的咧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麽笑過了,他從未想過自己在修為上還能更進一步,更何況他現在一次就邁出去兩大步。

鄭守一直都缺少敵人,在靖公主身邊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身上的銳氣日漸消磨,所以修為卡住,不能成長。

這一次,鄭守完全放棄了那些窩窩囊囊的瞻前顧後,徹底的無所畏懼的破釜沉舟,這種被方蕩激發出來的情緒就像是點燃爆竹的火光一樣,直接引爆了鄭守。

十年儲備,鄭守準備得實在是太充分了,這十年,鄭守實在是太壓抑了,此時一瞬間将所有的心結全部放開,所以才有這樣一次連升兩級的好事。

憨牛等人圍着鄭守慶祝,鄭守雖然雙臂齊斷,但卻依舊笑逐顏開,三皇子送來的聘禮,自然不會寒酸,內中都是各種靈藥或者價值連城的擺件,其中就有斷續膏之類的療傷靈物,而且都是極品。

鄭守塗抹上後,三五天內就能痊愈。

可惜現在不能喝酒,不然鄭守一定要大浮幾碗。

好在有三皇子送來的療傷丹藥,憨牛、鴿子等每人一顆。

鄭守拍着方蕩的肩膀笑道:“小子,我得好好謝謝你,沒有你就沒有我鄭守的今天。”鄭守一直都覺得自己老死的時候,修為沒有跌回磨皮境界就算是不錯了,他确确實實沒有想到,自己還有今天。

掐指算算時間,以鄭守現在的年紀完全還可以繼續向上沖擊更高境界,重血之後就是鑄骨,若是在六十歲之前他能夠修完強筋踏足練氣境界的話,那麽還能幫助他延長十幾年的壽元,如此一來,他說不定還有機會走得更遠,遠到他以前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

鄭守今天沒有喝酒,卻就已經有些醉了,半夜人散,鄭守躺在床上,淚水卻止不住的流淌出來。

這十幾年的委屈和無奈,在今天全部發洩出去了,這淚水先是心酸,到了後來卻是快樂的。

鄭守手掌攥緊了床單,又放開,又攥緊,手臂上的疼痛使得他越來越清醒。

他不敢睡,生怕睡醒了之後,他依舊還那個被卡在煉心境界十幾年的悲催家夥。

鄭守實在是太緊張了,他承認,自己一輩子都沒有這麽緊張過,一輩子都沒有這麽害怕失去過。

這個時候,房門推開,走進一個人來,鄭守警覺的擡眼望去,黑叔走了進來,手中拎着兩壇好酒。

鄭守咧開嘴來笑了笑,随後連忙去擦臉上的淚水,他這樣四十出頭的老家夥,還哭得跟個娘們似地,實在是太丢人了。

這邊推杯換盞,另外一個房間裏,還有一個人也一直都沒有睡。

方蕩同樣瞪着大眼睛仰頭看着房頂。

仇人出現得太快了,以至于方蕩還沒有做好準備。

以前天天盼着找到仇人,然後血濺五步,報仇雪恨,甚至只要想一想,方蕩就感到渾身發燙,但是現在,仇人就在眼前,方蕩卻沒有那種激情了,反倒越發冷靜。

方蕩很清楚,不冷靜的話,他報不了仇,不冷靜的話,他就一定死得很凄慘。

三皇子走的時候,一句話都沒說,但看了方蕩一眼,這一眼,給方蕩帶來了巨大無比的壓力,沉重得好似一座大山一般,在方蕩眼中,三皇子似乎一下變成了一個巨人,一個高不可攀,無力抵抗的巨人。

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咕嚕嚕的叫喚起來,方蕩舌尖開始微微發麻,這是奇毒內丹餓到了一定程度,開始抽吸他的生命精華的征兆。

奇毒內丹就像是一把雙刃劍,你能夠滿足他的時候,他對你相當有利,能夠給你很強大的力量,但,一旦你無法滿足奇毒內丹,那麽奇毒內丹就開始吞噬你的生命。

此時方蕩忽然坐起身來,一對耳朵豎立起來,房外有腳步聲傳來。

第 111 章 舔着個大臉

第111章 舔着個大臉

“你,你,我不就是問你要兩根豬棒骨當添頭麽,你不給我就算了,怎麽還讓個孩子來羞辱我嘞伍氏,這天底下就沒你這樣做生意的!”

祝氏臉上臊紅,沒想到泉寶一個小孩子的戰鬥力也那麽強,哼,這伍映雪還真是‘教女有方’呢!

“這豬棒骨也是可以賣的,為什麽要免費給你我都說了,兩文錢一斤,祝大嫂不妨問問諸位村民,我這賣的豬棒骨,是不是比城裏的還要便宜”伍映雪又不是專門賣豬肉為生的,不怕得罪人。

她家的豬下水,豬棒骨,乃至是刮下來可以做毛筆的豬毛,也得明碼标價,用不着祝氏在這兒當好人,要添頭!開了這個先例只會沒完沒了。

“映雪說的不錯,祝氏,差不多行了,不占便宜沒人覺得你家富,作這妖幹啥,兩文錢一斤豬棒骨,又不是吃不起,那麽大一根怕是都沒兩斤吧映雪,給我來一根,回去砸碎了煲湯喝。”一個婦人說。

伍映雪不搭理祝氏了,還是賣豬肉比較好,等賣完豬肉還得和楊大嬸合力做殺豬飯,招待幫忙殺豬的蘇興武等人呢。

見沒人理自己了,祝氏拿着豬肉意難平,忽然想到什麽似的,眼疾手快抄起一根帶了不少肉的豬棒骨,就往自己長袖裏面塞,結果被泉寶看見了。

“偷東西!壞壞!”

泉寶指着祝氏大聲叫了起來,成功把大家夥的視線吸引到了祝氏身上。

大家夥兒一眼就瞧見了祝氏偷偷放進袖子裏,企圖蒙混過關帶走的豬排骨,頓時鄙夷的視線落在祝氏身上,讓人怪不自在的。

“誰,誰偷東西了,我就是拿起來看看新不新鮮,對,看看!”

祝氏把排骨從袖子裏面抽出來,遞到伍映雪面前又胡攪蠻纏道:

“你看你們家豬肉都長黑點了是不是,不新鮮,也對,下午打回來的野豬,放到現在早該臭了,伍氏,你就說這搭頭你給不給我吧,不給的話,連你這些不新鮮的豬肉我也不買了,退錢!”

“真是好好聽的笑話,我們家有豬肉就該給你,祝嬸嬸,那你們家是不是有錢啊,能不能分一點給我買糖葫蘆呢”

泉寶知道阿娘是個溫柔的好女人,不懂怎麽對付極品,但是不妨事兒,她來怼!

誰讓她罵人是童言無忌呢祝氏不怕死的話,就來吧,保證怼得她在村裏沒臉見人!

“我家的錢憑什麽給你,臭丫頭,我兒子還沒糖葫蘆吃呢,輪得到你”一聽泉寶這句話,祝氏差點沒跳起來吃人,“大晚上的做夢很合理,但夢終究是夢,你就別想了!”

“是啊,我都別想了,祝嬸嬸你舔着個大盆臉來問我家要豬棒骨,怎麽這就不是做夢了我告訴你,買豬棒骨可以,買豬肉可以,不想要了現在退錢退肉也可以,但想白拿東西趁着天還沒亮,趕緊就回屋多墊兩個枕頭,好好睡大覺吧!”

“噗嗤——”

村裏面不少人覺得泉寶炸毛的樣子,還挺可愛的,買到豬肉了還舍不得走,就留下來看祝氏吃癟呢。

祝氏也知道,自己成了大家夥眼底的笑話,轉頭就兇巴巴的喝道:“你們笑什麽笑,笑個屁啊!”

到底還是了解了市價才來的,這種四十五文一斤的豬肉可遇不可求,她肯定不可能退貨啊!

當即把那條排骨丢了出去,氣憤道:“不給就不給,得意個什麽勁兒啊,這輩子吃豬肉,下輩子投胎變成豬給人吃,哼!”

“祝嬸嬸罵人還是考慮一下邏輯吧,別把自己罵進去了,除非這豬肉你買回去,是為了當祖宗供起來的!唔豬肉肉是祝嬸嬸的祖宗,那祝嬸嬸您……”

泉寶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詫的看着祝氏,一臉不可置信。

祝氏背過身去,氣得渾身發抖,她真的很想撕爛泉寶這張嘴!

但泉寶身邊有太多人了,貿然動手的話,肯定會被生吞活剝的,倒不如冷靜一點,等這臭丫頭落單的時候再動手。

“哼!我不跟你們這些慣會耍嘴皮子的人說話,走了!”

祝氏拎着豬肉飛快的回了家,她要好好吃一頓,養精蓄銳了再過來。

祝氏的落荒而逃沒有引起多少波瀾,除了一陣笑聲之外,村民們就不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而是注意到了那一堆無人問津的豬下水和豬棒骨。

兩文錢一斤,拿回去熬骨頭高湯,用壇子存放起來,能保存一兩個月不壞呢,饞肉了的時候拿出來,舀一兩勺和水化開,就是正兒八經的骨頭湯了,味道肯定不會差到哪裏去的。

最後這一堆豬下水、豬棒骨也被村民搶購一空了,獨獨只剩下那一條豬大腸沒人要,楊大嬸将它撿起來翻開。

洗幹淨裏面的髒東西,又抓了一把鹽拼命揉搓起來,打算處理幹淨以後切顆酸菜炒了,也是妥妥一道好菜啊。

拿出來賣的兩百斤豬肉,都被村裏人買空了,最後還要從預留給自家吃的那些肉裏面,拿出二十斤來,才夠剩下的幾個人分。

不多不少,加上豬棒骨和下水的錢,這‘半只豬’一共賣了十兩銀子,伍映雪用麻繩将這些銅錢串起來之後,就交給了泉寶。

“這野豬是你和狐貍公子一塊打的,人家說不要,那是客氣,但咱家不能沒規矩,這十兩銀子你等下一次見着狐貍公子,記得給人家。”伍映雪說。

泉寶想說洪悟道是狐貍精,不花銀兩,但最後還是點點頭應下了,“嗯嗯,阿娘放心,我一定會把錢交給他們噠!”

“乖了,困的話回去再睡會兒吧,阿娘這就開始做殺豬飯了,等做好了叫你。”

伍映雪打了個哈欠,但還是撐着要去做飯,熬了一個大夜,她也想快點吃一口飯然後去睡覺。

泉寶搖搖頭:“我不困哦,我要陪着阿娘一塊做飯,幫阿娘燒火。”

“好吧。”

伍映雪無奈的笑了笑,招呼楊大嬸開始忙了起來,而殺豬處理最多的蘇興武和楊大叔,這會已經累得坐在地上,靠着牆入睡了。

就在泉寶陪着家裏大人做飯的時候,突然!剛關上不久的大門,從外面砰的一聲被人踹開了。

泉寶眉頭狠狠一皺,不善的朝着門口望去,哪個不怕洗的壞蛋,又來踹她家的門!

【啊!好像二陽了,咳死了,暫時先更兩章吧,等好了再補更】

第 118 章 仙人撫頂14

第118章 仙人撫頂14

地縛靈的存在, 是一些原本死在此地的鬼魂,死後被人用法術禁锢,不得轉生輪回, 不得消散天地, 亦不得積攢善念功德去化解自己的罪孽。

這種被人強制禁锢而形成的地縛靈,惡念非比尋常。但是此地地縛靈用人心中的渴望來害人, 便說明它本身并不強大。

阿難是此地的地縛靈。

那些形成地縛靈的鬼魂,生前牽連的因果必然很重,才會被人設下這種法術。

但是地縛靈因為自身形成的原因,它作惡,只能找害它被禁锢的人, 或者與那人息息相關的人報複。

江雪禾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與缇嬰, 誰才是地縛靈的報複對象。

不過眼下,他也沒有空想那麽多。

破解地縛靈的法術不難, 難的是人能看破這是假的, 這是虛妄。多少人看不破,一味沉浸于地縛靈的法術中,黃粱一夢以為是浮生一介, 性命便被害了去。

江雪禾擡起手中的劍, 指着對面虛假的葉穿林與缇嬰。

他可以看破虛妄。

因為——

江雪禾低喃:“小嬰不會這麽對我。”

她不會這麽對他的。

他縱然不是她最喜歡的人,也是她的師兄,疼她愛她呵護她保護她的師兄。她但凡有一絲良心, 也應該知道不應這樣對他。

而且他本不用劍,他在這裏卻心念一動, 就能用劍……

所以這必然是假的。

這是他心中的恐懼。

他恐懼于前世無法前往天闕山救人,導致他失去了她;他恐懼于今生的緣深情也深, 卻依然得不到師妹的心。

他愛她的薄情——薄情才帶給他一絲機會。

他有時候又恨她的寡情。

他不知道她心中怎麽想他。

而地縛靈堪破他面無波瀾下的驚濤駭浪,堪破他的那些恐懼,借此發難。

江雪禾對面前的葉穿林和缇嬰舉劍——

他淡淡說:“殺了你們,就能破開這重虛妄了。”

地縛靈所設的局,是他心中的恐懼。

所以面前的這個“缇嬰”,一舉一動都是江雪禾心中她會有的模樣、反應。

聽聞江雪禾的話,這個缇嬰側頭看了葉穿林一眼,似有些畏懼。

江雪禾心中想:假的。

可他依然因為她看的人是葉穿林而不是他,心裏被刺一下。

葉穿林向缇嬰颔首後,缇嬰便轉過臉,鼓起勇氣面對他:“師兄,你成全我們吧。我是真的喜歡葉穿林。”

江雪禾明明打算一劍斬之,可他本質有一層反骨。虛幻中自己所畏懼的東西在張着嘴誘惑他,他便停了劍,側過臉,擡起眸。

他看着自己心中的缇嬰。

江雪禾緩緩說:“你喜歡?”

他柔聲:“你知道什麽叫喜歡嗎?”

缇嬰:“我自然知道!我見葉師兄第一面,就與他情投意合,相得益彰,這叫做‘一見鐘情’。葉師兄性情從容又胸懷寬廣,教我法術,不厭其煩,被我誤會也不生氣。

“他還法力很高。”

少女仰着臉,眼中流着潋滟亮光,刺得江雪禾心中更寒。

她感嘆道:“他日後一定會成真道君,成真仙的。他既愛我,又很厲害。”

江雪禾心想:原來我怕這個。

他心中哂笑。

他面上仍是溫和的:“你因為我日後不夠強大,而不選擇我?”

缇嬰眨着眼看他。

她眼神微飄:“我會為你養老的。”

江雪禾望着她。

是了。

這也是他的畏懼。

為他養老……而不是和他一起。

江雪禾詢問這個假的缇嬰:“難道我就不愛你,我就對你不好,我就哪裏不如葉穿林?”

缇嬰睜大圓眸。

她脫口而出:“可你一直在誘惑我啊。”

江雪禾心中如被拳擊,沉悶劇烈,怔忡失神下,他後退了一步。

缇嬰眼中的天真褪去,變得沉穩很多。她睜着那雙剔透明眸,用無邪的語氣,說中他的心事:

“你趁我年幼無知,誘我對你動心。你深暗惑人之道,時而給我,時而不給我,一貫吊着我。你了解我的性格,針對我的脾氣而使出這種下作手段。

“你本質從來沒有變過,不管你掩藏得再好,不管多少人誇你溫潤雅君光風霁月,你其實一直躲在陰暗污穢中,像毒蛇一樣,随時會反目,随時會攻擊別人。

“你就是‘夜殺’。你再遮掩,再将自己弄得與夜殺性情迥異,都無法否認你會做出和夜殺一樣的事。

“你總說這世上沒什麽事是你得不到的。因為你就是要得到——你弑殺父母,屠盡滿門,死在你手中的無辜者不知幾何。你虛僞地說自己要贖罪,其實你只是想擺脫黥人咒罷了。做壞人讓你擺脫不了黥人咒,你就選擇做個好人。

“你還想混入我師門,混入千山,想做我和二師兄敬仰的大師兄……江雪禾,你心機叵測,誰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覺得我和二師兄、師父,真的相信你嗎?

“我們也怕你啊——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就和我們反目,什麽時候我不如你的意,你就會出手殺我。你的情與愛,目的性過強,我害怕。”

江雪禾面色如常。

他靜靜地聽着這些對他的指責。

他心間神魂開始受到影響,束縛神魂的黥人咒開始趁機吞噬,他皆一力壓下,不讓自己露出絲毫破綻。

他明明這樣溫柔。

低垂着眼,持劍而立,少年的溫柔,卻确實帶着一腔陰冷與寒意,一腔不着痕跡的凜冽戾息。

江雪禾看缇嬰:“你怕我?”

缇嬰反問:“你不該怕嗎?”

她笑起來:“師兄,你敢暴露自己真實一面一次嗎?你敢麽——”

江雪禾柔聲:“我有何不敢?你是假的——”

小嬰不會這麽對他。

江雪禾身形消失于原地,飓風縱起,藤蔓四溢,向那二人斬殺而去。

不想那二人竟然早有準備。

葉穿林與缇嬰變幻道法,雙雙結印結咒,舉劍來應對他。

江雪禾一劍落空。

他微有詫異。

他看着二人的劍法,心中微微笑一下:是情人才學的那種鴛鴦劍法。他心中的恐懼是有多大,才會覺得小師妹與別人練情人劍,而不與他。

江雪禾再次出手。

他竟再一次失敗。

江雪禾認真地看這二人。

缇嬰與葉穿林眉來眼去,缇嬰又轉頭對江雪禾說:“師兄,你別逼我。”

江雪禾:“逼你又如何?”

他漫然從容,道法浩然,速度加快,想快速殺了這二人,破開虛妄,找到真正的缇嬰——

真正的小缇嬰,說不定與他一樣被困。小缇嬰心志不如他堅定,說不定會吃些苦,這讓他難免擔憂。

江雪禾沒有将假的缇嬰和葉穿林放在心上。

他的實力隐藏久了,也許倒退了些,卻絕不是地縛靈能對付的。

“噗——”

寒劍入體。

江雪禾怔住。

他低頭,看到一柄劍刺入自己胸懷,遲了一刻,血水緩緩流出。握劍的手微微發抖,他擡起臉,看到缇嬰的面容。

慌張、不安,卻眼睛漆黑,在冷靜下來後,她是真的心狠。

江雪禾困惑。

怎會如此……

他怎會被地縛靈所傷?還是說這是真的缇嬰?

怎麽可能……

他心中一團亂,不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而他看到刺中他一劍後,面前少女眼中噙着淚花,水光越聚越多。

這應當是地縛靈……吧?

江雪禾已經不能确定,但是看到少女的淚水,他生怕這是真的,頭腦發昏,他不覺開口:“沒事、別怕……”

缇嬰發抖:“你被我、被我……”

江雪禾伸手,撫摸她面容,擦去她臉上淚漬。他忍着痛意,對她微微露笑:“我不怪你,別哭……”

……江雪禾十分不解,他竟真的死了。

他死于師妹手中,魂魄卻沒有消散。他以魂魄狀觀望,看到缇嬰哭泣,被葉穿林擁抱安撫。

缇嬰心有愧疚,正符合江雪禾對她的了解。

她不是那種殺了師兄當做無事發生的孩子,她沉悶了很久,便告訴所有人,說她要用大夢術複活江雪禾。

江雪禾再次聽到大夢術的“複活”,魂魄狀的他跟随在缇嬰身後,不禁撩目,怔了一怔。

然後他有幸見識到了大夢術所謂的複活——

他的魂魄被吸附到了肉身上。

他重新擁有了骨血,但是魂魄卻無法與骨血完全融合。

缇嬰“複活”了他,可以讓他如常說話、吃茶,但作為魂魄的江雪禾知道,那都是缇嬰本人的意志,她要這具身體做什麽,這具身體就做什麽……那不是真正的江雪禾。

而且缇嬰靈力有限。

她靈力一枯竭,江雪禾的魂魄就會重新與肉身分離。

肉身會一日日腐敗,魂魄會一日日消散。

這确實不是真正的“複活”。

江雪禾跟在缇嬰身邊。

他蹲下身,向她伸出手:“別哭。”

……他想這是假的,他卻依然忍不住。

江雪禾想了想:“尋常來說,人死後魂魄混沌,不應有意識。然而我卻有意識,還能跟随你……許是我力量強大,不因死亡而消散。小嬰,也許你開天眼,就可以看到我,和我說話。”

缇嬰大約也是那麽想的。

但是在她付諸行動前,葉穿林來了。

葉穿林勸她不要執迷于悲傷,江雪禾之死不怪她。

林青陽和白鹿野也來勸她了。

江雪禾以魂魄模樣旁觀,見那些人圍着缇嬰,不住勸缇嬰不要傷心,忘記江雪禾。

他們都不悲傷。

是了,他們本也不喜歡江雪禾,是江雪禾強要一段緣分。他強行要的這重關系,誰也不肯付出真心——

只有缇嬰對他付了真心。

縱是不将他當心上人,她也當他是師兄。她關心他,在乎他,與他置氣吵架,也會因為傷害到他而傷心。

魂魄模樣的江雪禾靜靜地看着。

睫毛上沾了雪水,他擡頭間,發現是春日雨雪,寒氣凜冽。

千山又是一年春了。

缇嬰依然用大夢術複活了江雪禾幾次。

江雪禾盡力将魂魄與肉身融合……但是天地間的秩序是如此不容變更,即便是他,一時間也做不到。

江雪禾素來耐心。

他此時已經不管這是真是假,他總要擁有力量。

而缇嬰開啓法眼,終于能看到魂魄模樣的江雪禾。

她眼睛驟然亮起。

那樣明亮的眼睛,江雪禾為此看得目不轉睛。

他不明白一切,但他安然自處,看着小師妹開心,他便也心情愉快。

江雪禾對她說:“你再開幾次大夢術,等我弄清楚了其中法術,說不定魂魄能與肉身真正融合,這才是真的複活。”

缇嬰連連點頭。

師兄妹二人在洞天中,以一人一鬼的方式,琢磨此事。

江雪禾幾次動念,想殺掉這個缇嬰……他依然覺得這是地縛靈,可他又擔心這若不是地縛靈,該如何是好?

平安無事了幾日,有一日,葉穿林與白鹿野一同闖入洞天。

魂魄模樣的江雪禾不被除了缇嬰以外的人看到,他也阻止不了任何人,他眼睜睜看着葉穿林與白鹿野臉色難看。

白鹿野擡手,扇了缇嬰一巴掌。

白鹿野:“小嬰,留給你傷心的日子已經足夠多了!你能不能清醒點,看看活着的人?”

缇嬰捂臉,反駁:“師兄就在那裏……”

白鹿野:“除了你,我們還有誰能看到?”

缇嬰怔忡。

白鹿野又狠下心,說道:“你體質一向親近鬼怪,這不怪你。但你應當分得清其中邊界,縱是師兄魂魄還沒散,也必然在一日日散……你不能讓他走得安穩些嗎?你不能讓活着的人,不再為你擔心嗎?

“你知道你将自己關在洞天中,說要複活一個人,在旁人眼中,像是已經瘋了嗎?

“你該正常一些。”

白鹿野與葉穿林不由分說地拽着缇嬰,拖着她出洞天。

缇嬰哭鬧着說不要,但是兩位師兄不由她任性。她被拖拽着,回頭朝後看。

她的法眼可以看到一團模糊的江雪禾。

江雪禾安靜地立在原地。

他看着她,看到她的淚水挂在霜睫上。她伸手想向他求助,可是身為鬼魂的江雪禾,不會有任何非凡力量幫助她。

他眼睜睜看着她被帶走。

自那日以後,缇嬰很多天沒來。

再一次,缇嬰開法眼看到江雪禾,已經過了十日。

她對他笑,說自己來遲了,以後會常來的。她說她會背着師兄與師父,悄悄來看他,依然會研究大夢術,想法子複活他。

江雪禾一句話不說。

他有時候痛恨自己的過于敏銳。

他能看出她面容的紅潤、眼睛的明亮、通身的快活與朝氣,他能判斷出她眼眸流轉間,偶爾的心虛、不自然。

他便知道,其實她看不到他的這些日子,缇嬰過得很痛快。

林青陽、白鹿野、葉穿林,都哄着她,圍着她,對她呵護寵愛,不下于一個已經死去的師兄。

缇嬰有點兒良心。

這點良心,讓她不放心,回來看他。

但其實她快活的那幾日,她心中已經時不時在遺忘他了。

江雪禾心間空茫。

他一言不發。

少女蹲在他身邊,與他商量:“明日我再來看你,好麽?”

他知道她不會來的。

心間如何難堪,面上都不好表現出來。

江雪禾聲音喑啞、輕柔:“好。”

次日,她果然沒來。

缇嬰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由起初的一兩日、改為了十來天,又由十來天,變為了一兩月。一兩月後,她再來時,喋喋不休、口若懸河,洞天外的花花世界讓她流連不已,困于洞天的鬼魂師兄,連她那點淺薄的愧疚,都快要得不到了。

缇嬰興致勃勃:“葉師兄說帶我去一個秘境,要半年。等半年後我再回來,咱們琢磨大夢術,複活你,好不好?”

江雪禾輕聲:“……好。”

她笑起來。

她蹦蹦跳跳地與他道別,說不了兩句話,她便覺得這裏無趣,想要離開了。

她走出洞天前,江雪禾忽而開口喚她:“缇嬰。”

站在洞天門口日光下的少女回頭。

燦若桃李,鐘靈毓秀,日光籠罩着她,金光爛爛,那是一個鬼魂再也碰觸不到的明華豔麗。

她的時間在繼續。

他的時間已徹底結束。

江雪禾低聲:“你會忘了我嗎?”

少女沒有回答。

她離開了。

這道被困在洞天中的江雪禾魂魄,已經十分虛弱。

若不再做些什麽,他很快就會散了。

他保持着生前的習慣,盤腿而坐,靜然自處。

他的溫柔娴靜一如生前,淡然冷靜也如生前,可是這世上最在乎他的人,也要忘記他了。

此時此刻,江雪禾才明白地縛靈所化的他心中最真實的畏懼——

無能為力看師妹走入混沌,是一重懼;

師妹嫁于他人,是二重懼;

師妹看破他的虛僞,與他人聯手除他,是三重懼;

師妹徹底遺忘他,是他此生最懼。

如果她忘了他,他便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魂魄江雪禾坐在洞天中。

他靜看着恐懼的誕生,愛意的痛苦與無能。

他慢慢低下頭,閉上眼。

他得想法子修行。

他得恢複力量。

他得殺掉這個虛妄中的缇嬰、葉穿林、白鹿野、林青陽……破了這重真正的虛妄,回歸現實。

現實中,缇嬰也踩入了地縛靈的虛妄陷阱中。

那夜雨後醒來,她興致勃勃,拉着師兄一同繼續去山上找淬靈池。

她依然沒有找到淬靈池,卻在躲雨時,進了一個村子。

師兄張口向村人打聽這裏是哪裏。

缇嬰在後撐傘噘嘴,不耐煩地等着師兄交涉完後,他們好借宿。她無意中于昏昏暗光中朝前瞥了一眼——

拿着鋤頭的村人站直身,回過頭。

淘米喂雞的嬸子僵硬地轉過脖子,看過來。

村口戲耍玩鬧的孩童們停了嬉鬧,臉上帶着放大的笑容,熱情地看着客人。

他們親切非常,齊齊開口:“小巫女,你回來了——”

下一刻,缇嬰抛傘,甩出懷中幾道黃符。漫天道光亮起,貼向村人時,缇嬰縱去,出手便是一掌:

“你們早死了!

“死人于此作怪,是什麽怪物,出來!”

她目光冷厲陰鸷,施法殺人比任何時候都要狠快。

一個個活人倒在血泊中,看着她,死不瞑目。

缇嬰面無表情地一腳踩上去。

漫天飛舞的黃符,變成了雪白紙錢,向她身上澆灑而來。

倒在地上的死人們睜着眼,麻木地張口詠誦:“蕩蕩游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十方俱滅,黥人咒身……”

缇嬰大叱:“一派妄言!”

一重水系法術從她手中拍開,萬千波濤駭浪向前襲去。

死人們從地上爬起,圍着她:“小巫女,我們一直在等你。小巫女,你怎麽不救我們了?

“小巫女,你帶外面的人回來了啊……”

缇嬰臉上一點點失去血色。

她捏訣的手發抖。

她另一只手向後探,缇嬰顫聲:“師兄……”

她回頭,看到身後一團幽黑。

江雪禾不在。

缇嬰怔一怔。

她沉下了臉,回過頭來,面對這些行屍走肉。

她明白了:“是地縛靈?”

她森森而笑:“我把你們變成地縛靈,你們回來報複我了?你們把我師兄弄哪裏去了?”

他們咯咯笑,向她伸手:“小巫女,歡迎回家……”

缇嬰一掌襲殺而下。

睫毛上濺了兩滴血。

真可笑。

早就死了的人,哪裏有血?

看來是她不小心進入了方壺山下的月枯村,不小心進入了昔日那個巫女村,将地縛靈引了出來,也順便連累了師兄。

問題不大。

缇嬰陰沉地這麽想着。

她踩在一地屍骨間,一邊殺戮,一邊心不在焉地想:她十歲時就能殺掉的人,縱然變成了地縛靈,她依然能再殺一遍。

他們想讓她害怕。

他們想摧毀她。

做夢。

她很久不這樣殺人了。

缇嬰渾渾噩噩地想着,覺得這一切回到了十歲前。

大家覺得她天真無邪,她其實雙手沾滿鮮血,早已殺人殺得麻木。平時的膽怯懵懂是假的,是刻意的……真要讓她動手,她才不是好人。

也許比不上出身斷生道的師兄,可死在她手中的活人,實在不少。

一整個月枯村,都是被她殺光的……

缇嬰垂下眼,想到江雪禾。

她心中浮起些燥意。

她要趕緊解決這些人,殺光這些人,破開地縛靈的虛妄,找到江雪禾,帶江雪禾離開這裏。

淬靈池不找也罷……不能讓江雪禾知道她做過什麽。

阿難應當就是地縛靈,是追着她來的。

她希望江雪禾眼中的缇嬰,幹淨無邪,懵懂可愛。

前師父說了,被迫的壞事,不是她的錯。

缇嬰這樣殺戮間,忽然聽到有人自背後叫她。

那粗啞的聲音喚她:“小嬰。”

缇嬰回頭。

她看到枯樹下,站着一對夫妻。

妻子怯怯,丈夫滿面忍怒。

丈夫向她伸出手,壓着火氣:“快回家!這像個什麽樣子?你以為你和外面小孩一樣麽?你是巫女,是我們的小巫女,是要庇佑所有人的……回家!”

在看到他們的一瞬間,缇嬰腦海中,好像忽然被誰加了一重鎖。

她停頓的一剎那間,記憶變得一片空白,怔怔看着這對夫妻。

丈夫朝她走過來,啪地伸手,在她臉上打了一巴掌。

她被打倒在地,懵懵擡頭。

她小聲:“爹,別打我,我疼。”

妻子将一個像狗圈一樣的鎖鏈套在她脖頸上,安慰她:“小嬰,你乖一點,好好做巫女,被獻給鬼姑……大家都會感激你的。”

妻子溫柔問她:“好不好?”

記憶一片空白的缇嬰,惶然低下頭。

手腳都被套上鎖鏈,記憶中的惡人長着她親身父母的臉,折磨着她,誘哄着她。

她好像變成了一個不到五歲的孩子,在面對一切時,沒有一點反擊之力,也生不出反擊之心。

缇嬰小聲:“好。”

她聲音更小:“……別打我。”

……被父母牽着鎖鏈、像狗一樣被牽走前,她扭頭,看到村中的孩子們無憂無慮地玩耍。

有一個妹妹被自己的哥哥張臂保護,不讓其他人欺負。

缇嬰癡癡地想了半天,在心中向遙遠的巫神宮卑微許願:

“……我想要一個哥哥。可不可以?”

第 107 章 洪淵進京

洪門少主?

看着跪在地上的洪無痕和洪九等人,人們驚呆了,洪淵也沒有例外。

鼎天大陸上,姓洪的家族有不少,但是,能稱之為洪門的,普天之下只有一個,那就是遠在京城的第一門閥,號稱大陸上有史以來的第一門閥。

天下武者,皆出自洪門!

自古以來,鼎天大陸上就有這樣的說法。據說,大陸上所有的功法,乃至所有的武道流派,最初都是從洪門流傳出來的。什麽金剛流、節奏流和快刀流等等流派的祖師,都是從洪門走出的高手,只是未成名之前,有的是洪門的天才弟子,有的只是負責掃地的雜役而已。

一個普普通通的雜役,走出洪門後都能自立宗門,開創一個流派,洪門有多強大也就可想而知。

在大陸上,自古以來一直屹立不倒的洪門,對億萬萬平民來說就是一個神話。對一心追求武道的武者來說,則是修煉的聖地!

洪門少主,未來的洪門主宰,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人們鴉雀無聲,震撼不已,看向洪淵的目光,仿佛看着一尊降臨人間的天神。

臨淵閣閣主洪九突然現身,不顧湘南武府的壓力救下洪淵,把他帶回臨淵閣後,人們就暗自猜測洪淵的真正身份和背景。然而,連同燎原武府的太上長老在內,沒有任何人把洪淵和遠在京城的洪門聯系起來。

誰能想到,一個曾無家可歸,帶着妹妹四海漂泊流浪的少年,竟然是高高在上的洪門少主?

看着上千個殺氣騰騰,實力驚人的龍騎士,沒有任何人懷疑洪淵的身份。

湘南城和湘南武府剩下的人馬率先反應了過來,四下逃竄,跑得一個比一個快。湘南公子林寒的确身份高貴,然而,和洪門少主相比,只是一個小蝼蟻!

湘南城完了,湘南武府也完了!

這是所有逃兵心裏的念頭,沒人再敢返回湘南城,不約而同的落荒而逃。如果說,洪門是一個神話般的存在,那麽,洪門的殺戮堂就是一群來自地獄的索命惡鬼,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屠夫。接下來,湘南城和湘南武府絕對将迎來一場血腥的屠殺。

別看眼前這些龍騎士只有上千人,人數并不多,但真正瘋狂起來,西南十六座武府聯手都抵擋不住!連林黑流這個府主都落荒而逃,情況也就可想而知了。

“九爺,我想,你們應該是認錯了。”

洪淵掃一眼跪在面前的衆多高手,臉色平靜,甚至有些冷淡,沒有絲毫人們意想中的興奮和激動,“我洪淵自小在南疆一座小鎮長大,後來,家裏遭了大洪水,家破人亡,帶着妹妹韓小妖在外漂泊流浪。你們今天的救命之恩,我洪淵記下了,但有一句話不得不說,我确實不是你們所尋找的少主,也沒任何興趣進京。”

洪門高高在上,但洪淵沒有一絲巴結的意思,甚至,沒有任何興趣和洪門攀上關系。

在他心裏,族人都已經死在了大洪水中,天底下只剩下姨娘白雪清和妹妹韓小妖這兩個親人。

“少主,洪無痕有罪,當年救援不及,致使小姐和少主流落民間,受盡委屈。”

洪無痕突然抛掉手裏的長槍,伸手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刀,嗤的一聲,猛地用力撕開自己身上的戰袍,露出強健的胸肌,把鋒利的短刀緊緊地按在胸膛上,“老家主有令,三天內沒有把少主接回遠在京城的洪門,殺戮堂就沒必要存在了。這一刀,就當是洪無痕替自己贖罪吧!”

“屬下有罪!”

上千個龍騎士齊齊一聲呼喊,撕開戰袍,拔出鋒利的短刀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一滴滴猩紅的鮮血,從他們的胸膛淌下。

洪淵眼皮一跳,臉上動容。

這上千個龍騎士,無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更是視死如歸的死士。只要為首的洪無痕一刀劃開自己的胸膛,他們絕對緊随其後,不會有絲毫的遲疑!

這是真正的精銳,真正的武者!

洪淵再次震撼,沉默不語。

姨娘白雪清的下落還沒有消息,他不願就這樣離開燎原城。但是,讓他眼睜睜看着上千個真正的勇士在眼皮底下自刎身亡,又有些于心不忍。

站在左肩上的血蝠王沒有任何建議,一如既往的沉默,讓洪淵自己選擇。

“少主,白雪小姐在京城等你。”

洪九說話了,擡頭看着洪淵,衆多洪門高手中,只有他最清楚洪淵需要什麽。

果然,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洪淵突然眼前一亮。

“好,我跟你們走,現在就走!”

洪淵毅然點頭,別說被認為是洪門少主,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不會有絲毫猶豫。想想很快就可以見到失散多年的姨娘,心中的興奮和激動難以抑制。

“走,第一小隊跟我護送少主回京,其他人馬上行動,給我滅了湘南城和湘南武府。所有今晚參與攻擊燎原城的人,一個不留!”

洪無痕霍然站起來,沉聲下令,洪淵和韓小妖剛在他背後坐下,立馬策動胯下的巨龍一飛沖天,連夜直奔遙遠的京城。洪淵回過頭來,想要和李淩及如煙夫人等人打個招呼,卻發現燎原城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點,瞬息之間,就已經是十裏之外。

“洪淵,我的兄弟,保重!”

李淩擡頭看着浩瀚的夜空,雖然瞬間就看不見洪淵的身影了,他仍然朝着京城的方向用力揮手。

洪門少主,未來的洪門主宰啊!

他為洪淵高興,為擁有一個這樣的兄弟而自豪。

對燎原城來說,今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人人興奮地走上街頭。洪門少主的身份,為洪淵這個武狀元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讓人們議論紛紛,有說不完的話題,有無盡的興奮。

“再見了,我的小男人!”

燎原城全城轟動,人們全都興奮不已,唯有一個站着不動都萬種風情的女子黯然失色。

看着洪淵消失的方向,如煙夫人幽幽地嘆一口氣,下令連夜離去,率領落葉武府的弟子們返回地處邊陲的落葉城。

如果,洪淵只是一個普通人,哪怕實力再強,她也有信心有朝一日俘獲他的真心,讓他陪伴在自己身旁。然而,想要俘獲日後注定俯視衆生,名震天下的洪門少主,她自認還沒有那麽大的魅力;甚至,日後想要靠近洪淵都是絕無可能了。

如煙夫人走了,走得幹脆利落。

只是,登上馬車滾滾而去,和洪淵背道而馳後,兩行淚水從她臉上滾落。手裏,緊緊捏着一片衣角,那是兩人今晚瘋狂時,從洪淵身上撕下的一小塊布條。幾個時辰過去了,還帶着洪淵身上的味道。這股味道,如煙夫人明白自己這一輩子,下下輩子都忘不了。

第 110 章 挑事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卿瑤音挑了挑眉毛看過去。

先是樓下有磕磕碰碰的聲音傳來,其間夾雜着咒罵和呵斥,康勝走在最前面,不時的清理着公玉宸前面的“障礙物”,點頭哈腰的狗腿樣子,怎麽讓人覺得他那麽欠揍呢?

這是卿瑤音對于他們的第一映像。

“這地方真惡心,給本少爺‘清理清理’。”

公玉宸看着粘在靴子上的灰塵嫌棄地說道,全然忘記了那是他剛剛在門上自己踢的……

小二見到公玉宸也是分外頭疼啊,老板不在,他也只能硬着頭皮上。

“原來是公玉公子啊,今日怎麽有空來光臨小店呢,快來這邊坐這邊坐。”

小二急忙穩住公玉宸,這個混世魔王怎麽來了,快過來角落裏蹲一會兒,別打擾他們店裏的生意!

“哼,本少爺不能來嗎,給我把你們店裏那個什麽鎮店之寶給我包起來,本少爺趕時間。”

公玉宸随着小二的指引坐到椅子上,吃了一口店裏免費提供的糕點,好像還不錯的樣子?公玉宸忍不住又多吃了兩口,正吃得高興,卿瑤音突然站起來輕飄飄的說到。

“這塊石頭我要了,包起來吧。”

小二頓了頓,有些為難,大腦就像是高速公路上飛馳的跑車一樣,嗖嗖的速度也跟不上反應的速度。

還沒想出來辦法,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已經讓小二屁颠屁颠的過去準備打包了。

“好嘞,您稍等。”

剛說完,小二就反應過來不對勁兒了。

将打包工作交給另一人,小二陪着笑臉走向吃得忘乎所以的公玉宸。

“公玉公子,您看,真不湊巧,那鎮店之寶啊,已經被買下了,那位姑娘先來的。”

“什麽?!”

公玉宸一下子站起來,嘴裏的糕點來不及咽下去,一激動,全部噴在了小二頭上。

小二暗自抹了一把辛酸淚,頂着一頭的碎屑,遠看就像是大塊大塊的頭皮一樣,要落不落的挂在上面……

本着顧客是上帝的原則,小二還算是好脾氣的解釋。

“不好意思啊,鎮店之寶已經賣出去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哪來的回哪去吧,涼快待着,我們沒有東西,也不想買給你!

“誰買走的?”

這個就令公玉宸有些意外了,他之前見過,那鎮店之寶不過是一塊“石頭,”對于玄力一點反應都沒有,神識也探測不出來,怎麽還會有人看上這樣的東西?

自己若不是惹惱了卿奕安,也不會想着來找這樣的新奇玩意兒逗她開心。

“我買的,怎麽,有意見?”

卿瑤音淡淡的看都沒看公玉宸一眼,有意見你給我憋着!

從這個角度,公玉宸只看得到卿瑤音的側顏,茶色潞綢螺紋裙子襯得卿瑤音的皮膚愈發的白皙透亮,吹彈可破,三千青絲只由一根翠玉簪子束起,簡約而不失大方,長發柔柔的垂在肩上,竟然讓人有一種別樣的小清新的美感。

公玉宸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差點陷了進去。

一個姑娘家家的買這個東西幹什麽?而且恰好在這個時候,難道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嗯,沒錯,一定是這樣。

想到了“所謂的”原因,公玉宸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飄飄然了,想他堂堂公玉家大公子,玉樹臨風,風流倜傥,堂堂一表人才,愛慕他的女子可謂是排隊排到了城門外,這有何難,看他不費一兵一卒把這鎮店之寶騙過來,說不定還能捎帶一個美人。

那個卿奕安,太難搞了。

“哎呦,這是誰家的姑娘,竟生的如此多嬌,本少爺還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子。”

公玉宸圍着卿瑤音轉着圈,用扇子在手裏敲得響亮,還挑起卿瑤音的秀發嗅了嗅,陶醉的眯了眯眼睛,一副典型的花花公子模樣。

“謝謝誇獎。”

卿瑤音毫不客氣,她什麽沒有見過,憑這樣就想迷惑她?笑話。

公玉宸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料到卿瑤音會這麽說,不過混跡情場多年的公玉宸反應也是極快的,臉上帶着如沐春風的笑容,看起來,似乎有些為難。

“這位姑娘,不知這鎮店之寶可否讓于在下……”

說一半留一半,再配合上公玉宸欲言又止的神情可謂是引起人的無限好奇。

“不好意思,我已經買下了。”

“這個無妨,本公子願意出雙倍的價錢,只求姑娘能夠忍痛割愛。”

公玉宸十分自信的說道。

畢竟六十萬上品晶石,不是誰都能拿出來的,更何況她這剛買下來,還沒有出門就淨賺了三十萬,這等好事誰會拒絕?

要知道,一塊上品晶石抵得上普通一家三口三個月的開銷了,想必在這京都,也沒有多少人會這樣大方。

“雙倍?太少了吧!”

卿瑤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公玉宸,直接招呼小二。

“快點給我包起來,開店要講究效率啊懂不懂?”

公玉宸聽到卿瑤音這話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栽倒在地,這是什麽把戲,欲擒故縱?一個帶着孩子的女人,花樣還挺多的嘛。

意識到這一點的公玉宸倒是不着急了,慢悠悠的站在卿瑤音面前,一手撐着櫃臺,一手騷包的撩着頭發。

卿小北站在卿瑤音身邊,十分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叔叔,你是腰痛嗎?”

公玉宸撩頭發的動作頓了頓,啥?腰痛?還沒等公玉宸說話,只聽得卿小北繼續說道。

“娘親說了,腎在腰上,男人腰痛一般就是腎虛,叔叔你不會是腎虛吧?”

卿小北的聲音并不算小,而且表情極為認真,讓人們即使是聽到他這樣講話也不會以為他是故意的。

人們的眼光有意無意的落在公玉宸身上,時不時的還能聽到幾聲壓抑着的輕笑,公玉宸感覺,自己就好像是菜市場被脫了毛剝光了衣服展覽着的鴨子一樣。

從來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的公玉宸終于忍不住了,這個孩子一定是故意的!他娘親既然和他将這種隐晦的話題,想來也不是什麽良家婦女。

第 104 章 多年的恩怨

原來,她一直都沒有離開我,她一直都在我身邊,在這風鈴幻境中,悄無聲息的陪着我,看着我。

“看你手上的鏈子,你見過你爹了吧?”

聽她說這句話,我才想起那個頭有些許白發,盲眼的男人。

原來,我從來都過得很幸福,他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

“見到了。”

她笑了笑:“他是不是長得很好看?”

那一臉憔悴之色的葉凡,與回憶中七萬年前的葉凡大不相同,雖有長生,歲月卻沒給他留下什麽好。

“好看,他長得很好看。”

她的笑像是被灌在蜜糖中,從提起葉凡到現在,臉上的笑容從未變過。

這時,她也注意到我身後的七夜:“這位,便是我寶貝女兒的如意郎君了?”

也不知道他在想個什麽,突然被這句話猛的一驚緩過神走了過來:“花影…前輩…”

“應該是我要喚你做前輩了。”

看她這樣子,似乎知道七夜的身份,如此這一番話,倒令人尴尬。

緊接着,花影又說:“不過,不管你多大的年紀,見了我,你都得同小落一樣,喚我一聲娘親。”

平常神氣的七夜這一刻也語無倫次:“您…您說的是…”

“這就對了。”

她突然将我的手交給七夜:“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不要讓她受傷,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七夜的神色略顯得不自然:“我會的。”

“娘,您既然回來了,跟我回靈界吧,我帶你去看看,靈界這七萬年,歷經了多少,變了多少樣子。”

她搖了搖頭:“小落,我想先去見你爹,你們,陪我去吧。”

她剛醒來的第一件事,是讓我們陪她去見那個飽經風霜的男人,我從不覺得他生活的有多好,也知道自己能無憂無慮至今,是他們兩個犧牲為我換出來的,他們和七夜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逍遙派,從小到大都只聽過傳聞,我那父親也只在別人口中聽到過,我從沒去過,甚至,它在哪兒我都不知道,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逍遙派一直離我很近,近到咫尺……

東靈山,是離天最近的地方,迷霧籠罩,肉眼不見三尺,可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傳聞中,天界最為看中的地方——逍遙派。

這裏如我在幻境中見到的一模一樣,只是,再沒了以往的氣氛。

那個靠在椅上的男人,還是我之前見到的盲眼道士,卻已經不是七萬年前那個葉凡。

我只看到花影笑了笑,喊出那個久違的名字:“小道士。”

搖晃的椅子突然停下,葉凡的身子跟着一顫,雖然看不見,卻眉頭緊皺着。

花影慢慢靠近他,直至在他面前蹲下,輕輕拂過他的臉頰:“我回來了。”

葉凡似乎整個都不願相信,氣息變得顫抖,那緊閉的雙眼卻也滲出了淚。

花影靠在葉凡雙腿上:“你知道嗎?我在幻境等了七萬年,将我們的回憶鎖在那顆樹中,我本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你,不會再念你……”

她突然笑了:“你看,我還帶來了我們的女兒,她現在,已經長大了。”

她笑着看着我:“小落,過來。”

我邁着艱難的步伐,一步一步朝他們走去,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們一起,那是我第一次有了爹和娘。

眼中溢出的淚模糊了視線,終究就在離他們最近的地方,第1次觸碰到他們兩個的手。

“爹,娘……”

沉默許久的葉凡終于在不可置信的情緒中被拉了回來,他似乎已經确信,他的花影回來了。

那一刻,他突然笑了,夾雜着許多心酸,多年未見,恍若還在那幻境之中,那個紫杉少女,依舊與她的小道士過得很好。

花影淚眼迷離道:“小道士,別怨我。”

終究在這一刻,他緊緊的抱住了她,多年的久別,如今的重逢,如同一切都在夢境之中。

“影兒……”葉凡顫抖着嗓音輕喚着她的名字。

這時,我只感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讓我能靠着,此刻我只想,若爹娘在身邊,還有七夜一直都在,就是這個靈界我也不想再管。

“小道士,你還沒見過我們的女兒吧?”聽完花影說出這話,猛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在我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親手挖下了她的眼珠。

“娘!!”

鮮血不停的流,滲透的紫色的衣衫。

葉凡感覺到手上的濕潤:“影兒,你在幹什麽?”

她本就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這樣毫不留情地挖下了自己的眼珠。

直到下一刻,她摸索着葉凡的臉,随着一陣光閃過,那眼珠子完好無損的,安在了葉凡的眶中。

“小道士,你知道嗎?我們的女兒有了能夠保護她的人,她會過得很幸福,你不妨睜眼看看,你已經有七萬年沒見過這世間萬物了吧?”

葉凡只緊握着她的手,在指引下慢慢睜開眼睛,刺眼的光讓他不自覺皺了下眉頭。

這或許是他這七萬年以來,朝思暮想的臉孔,只是,再不似當初那般。

他沾滿血跡的雙手不停地顫抖,直到撫上她的臉頰。

她摸索着握着他的手:“你有好久都沒有抱過我了,哪怕是在夢裏。”

“以前我從來都不知道愛是什麽,可是從我遇見你的那一天開始,世間萬物都不及你眼中有一個我,小道士,告訴我,你對我,也如我對你這般嗎?”

他眼中淚還未消,卻強做歡笑:“你可還記得,七萬年前你給我的那杯茶?”

她愣了愣:“記得。”

“我知道那是月老的合歡散,但是,它并沒有對我起什麽作用…”

聽到這句話,花影再次一愣,久久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一直不是一廂情願,緣分這個東西,難以捉摸,而情,更是猜不透,摸不着。

“小道士,謝謝你,給了我一段,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就是死,也無憾了。”她笑着說完,似乎并沒有什麽遺憾。

“小落…”當她喚着我的名字,我才慌忙緊握住她的手:“娘……”

“你一定要幸福,娘會…娘會永遠守護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