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無畏之路

方蕩現在已經沒有合體的衣服了,一層厚皮使得他身形壯了兩三圈,憨牛将自己的一件大褂給他披上,其實方蕩現在穿不穿衣服都一樣,玩全看不出本來面目。

方蕩在屋中披上衣服,就看到一身練武服的靖公主走進了練武場,手中拎着一個匣子,随手交給早管事,說了兩句什麽。

早管事連連推辭,最終拗不過收下了。

靖公主随後便走了。

方蕩現在已經不是什麽都不懂的蒙昧火奴了,大體上知道,那匣子裏面應該是銀錢之類的東西。

鄭守此時走進來從腰間抽出一把連鞘短刀來,開口道:“這短刀我借給你,記住,刀乃是兇器,若無性命之憂,絕對不能出鞘。但這刀一旦出鞘,就別輕易收回去,不然,我這把刀,該不高興了。”

這十幾天來鄭守每日和好運相處,是打從心眼裏喜歡這個小家夥,好運和王火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孩子,兩人同樣都非常努力,但王火實在是太聰明了,聰明得總是能夠給自己找到一條別樣的道路,并且王火太愛賣弄自己的但聰明了。

而好運不一樣,大智若愚,方蕩同樣聰明,卻從不耍聰明,這點實在是太難得了。原本鄭守還打算好好教教方蕩為人,不要再變成一個王火,但教了方蕩幾天之後,他就放棄了,方蕩樸實得就像是一塊天然美玉,完全不需雕琢。這一點是鄭守最喜愛方蕩的地方。

方蕩看着那把刀,看了看鄭守,随後接了過來,伸手就要将刀抽出來,卻一愣,刀鞘上竟然系着一根紅色的繩子,将刀身和刀鞘連在一起,正因為如此,除非将繩子撕裂,否則這把刀出不了鞘。

方蕩後腦勺上啪的挨了一巴掌,鄭守哼哼道:“小兔崽子,我剛跟你說完,這刀不能輕易出鞘,你拿起來就要拔刀。”

方蕩撓了撓後腦勺随後呵呵一笑,将刀收進了懷中。

“你在公主府中,二王子、四王子就算再嚣張,也不能殺進來找你麻煩,但你今天走出去,雖說他們未必真的在意你,找你的麻煩,但萬一找到你你總得有個辦法防身,這寶貝跟着我十幾年,是給你壯膽的,記住,這不是給你用的。”

鄭守頓了頓,随後補充一句道:“除非你有性命之憂,那就是天王老子,你也給我先捅他一刀再說!”

方蕩伸手摸了摸懷中的冰涼硬物點了點頭。

從爛毒灘地中走出來的方蕩太明白這個道理了,誰要我死,我就叫他先死。

随後方蕩想了想道:“我不去不就行了麽?“

鄭守伸手拍了拍方蕩的肩膀,一雙眼睛正視方蕩道:“我們這些練武的人心中不能有一個怕字,你可以低頭,可以不做,但卻不能怕,一旦你怕了,不敢了,武道這條路就永遠關閉了,我們這些家夥,早就找不到這條路了,但你不同,我從未見過誰有你這樣的心性,你一定能在這條路上走得很遠,遠得我都望不到你的背影,所以,你不光得想着自己怎麽活下去,茍且偷生不是武者的道路,你還得堂堂正正的活下去,所以,今天你必須要堂堂正正的走出這個門,再堂堂正正的走回來,就當這是對你這段時間修行的一個考驗吧。”

鄭守的言語,方蕩完全不懂,但方蕩知道鄭守不會害他,鄭守眼中的那種期許的光芒方蕩很懂。

早管事家中紅燈高懸,熱鬧無比,早管事是坐地戶,家中獨子前去科考,自然要讨個彩頭,宴請賓客。

此時院子裏面已經擺了四張大桌,坐着幾十人,有說有笑,氣氛熱烈。

早管事一進門,門中賓客四起,此時不方便說恭喜,也就互相拱手。

方蕩随後就看到了早管事的那個準備上京的兒子,看起來比他要大一點,約莫着十六七歲的模樣,臉上沒什麽表情,或者說有些緊張,顯然不大适應這人多鬧哄哄的場景。

早管事回來道了一聲開席,早就準備好的冷菜熱菜一股腦的端了上來,靖公主落魄,早管事當然也不會是什麽富家大戶,端上來的都是些平常菜色,除了一個炖肉比較厚道外,其餘的都是菜類和魚類。

不過能來的,都和早管事差不多,沒人挑剔。

方蕩被鄭守拉着坐進座位裏,方蕩的舌尖上咕嚕嚕亂叫,鴿子笑道:“饞貓,吃完早飯才多久,這麽快就餓啦?”

方蕩苦笑一下,這不是他的肚子在叫,是口中的奇毒內丹在叫,這家夥一個月沒有吃過毒物了,已經餓得受不了了。

方蕩最近在靖公主府中找到了一些耗子藥,吃下去後略感舒适,但耗子藥一般都是在牆角丢上幾粒,那裏來得許多?根本不夠方蕩滿足奇毒內丹的需求。

一幹人等酒足飯飽後,早管事的婆娘含淚将鬥笠還有書箱給早到放在肩膀上,囑咐又囑咐。

方蕩吃東西的時候,基本上就看着這一對母子了,尤其是早到的母親,使得方蕩想到了自己的娘。

鴿子此時在旁邊嘆息道:“我娘若還活着,不知道該有多好。”

方蕩久久後點了點頭,他和鴿子一樣,對有娘的孩子羨慕極了。

方蕩只見過娘的眼睛,也曾隔着細長的窗戶觸摸過娘那冰冷的手指,但卻無法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娘親來……

早到背上書箱,拎着包裹,帶上遮陽擋雨的鬥笠,便邁步走出家門,長長地胡同中鞭炮炸響,鄰裏們紛紛交代,叫早到加油,祝願早到今年高中。

早到生澀的點頭道謝。

就在此時,胡同口處傳來一聲聲亂響,七八個人拎着酒瓶燒雞,堵在了巷子口吆五喝六的劃拳。

方蕩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那些人中的王火。

王火也一眼就認出了方蕩,方蕩站在鄭守身邊,那裏曾經是他的位置,看起來鄭守甚至比對他更親切的對待方蕩,這叫王火眼睛微微一眯。

不過轉瞬後,王火眼中便露出驚訝的神情來,他和方蕩不過十幾天沒有見面,看方蕩的樣子竟然已經到了磨皮後期,一身厚皮老繭猶如盔甲一般,怎麽可能有人修行速度這麽快?

方蕩當初一拳一個偷襲了奪命雙腳,當時王火沒在意,畢竟是偷襲薄弱處,但這幾天王火思來想去,總覺得哪裏不對頭,可惜王火一直沒有理出一個頭緒來。

這是斷巷,要出去就只有這麽一條路而已,這些人堵在巷子口,早到就出不去。

方蕩看向早到,顯然早到的性子并不擅長與人争鬥,見到有這麽七八個五大三粗的家夥擋在巷子口,口中叼着燒雞,拎着酒壺,散發着陣陣濃郁醉意,用如狼般的眼神看着自己,當先怯了,站在原地不敢向前,扭頭求救般的看向父親。

早管事方才喝了幾杯,臉色本來紅潤,此時連雙眼都猩紅了。

“王火你來幹什麽?這裏不歡迎你,趕緊給我滾蛋!”鄭守冷聲低喝道。

王火對于鄭守還是有些畏懼的,但這畏懼之心被他壓下,他想要修仙,眼前就沒有退路,哪怕這條路如這斷巷一般是條死路,會撞得他頭破血流,他也必須要一路走下去,粉身碎骨在所不惜。這是他心中的道。

“鄭老大,我們在這裏聚會喝酒你似乎管不着吧?”王火聲音緩慢的說出這句話來。

“畜牲!”四周有幾個知道王火和鄭守之間關系的,聽到王火竟然管鄭守叫鄭老大,不由得低聲罵道。

鄭守臉色白了白,心髒跳動之聲瞬間猶如擂鼓,震得巷子四周房頂上的磚瓦直跳。

“喲,這不是鄭守麽?好大的威風啊!”在巷子口攔路喝酒的幾人之中有一個蹲在那裏抱着一只大燒雞擋着半邊臉的男子,撕了一塊燒雞肉下來,一邊咀嚼得滿口流油一邊開口說道。

鄭守聽聲音有些熟悉,眯眼望去,就見那人一個大光頭,眼角有一道被撕裂的舊傷,這傷口使得這人眼睛無法完全閉上,只能圓瞪着,想必晚上過得相當辛苦。

“斷将?都說好狗不當道,你現在如狗一般蹲在巷子口,很出息麽?”鄭守嘴中冷笑着,心中卻微微一寒,将方蕩遮擋在自己的身子後面。

這個動作使得方蕩微微一愣,他還是頭一次感受到一座大山攔在自己身前為自己遮風擋雨。

而這個動作卻叫另外一個人感到心中火焰升騰不熄,王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方蕩。

十年前,斷将輸給鄭守後,就去了軍中,與嗜血蠻國的蠻族作戰,現在看他身上的氣息,似乎已經突破淬血境界開始鑄骨了,這樣的家夥來做什麽?

斷将嘿嘿笑着将手中的燒雞丢在一旁,油乎乎的手掌直接在旁邊一個五大三粗的家夥胸口上擦了擦,順便靠過臉去抹了抹嘴,站起身來道:“鄭守,十年前,你險些将我的眼珠子扣下來,從那之後,我就發誓,這一生必将你的眼珠摳出來,為了實踐這個諾言,我一直都沒有療治眼疾,從十年前開始,我就只能閉着一只眼睛睡覺,為的就是告誡·自己,不親眼看着你的眼睛被挖出來,我死不瞑目。”

斷将眼中因充血而變得猩紅,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獰笑道:“我好想你啊,想你想得睡不着覺啊。”

第 35 章 我想老婆了【一更】

葉言臉頰泛紅,突然明白了賀洋的意思。

聞哪有做管用。

賀洋把人抱得更緊了一些。

葉言看起來纖細修長, 抱起來卻手感很好, 該軟的地方軟,該細的地方細,腿還很長。聞起來馥郁芬芳, 比一切鮮花都要香。

這種香氣和植物的香氣截然不同, 通俗點說, 貴族omega在氣味上引誘優質alpha的能力更強。

易感期的alpha信息素比平時濃郁數倍, 那信息素霸道又強勢, 與賀洋的溫柔截然相反。葉言脖子上的印記讓他本能地就想靠近賀洋,想和他更近一點。

說起來, 去年葉言還很抗拒和賀洋的親密接觸。新婚夜賀洋就吻了他, 那是他的初吻。當時迷迷糊糊, 只記得自己緊張害怕了。

葉言擡頭,大眼睛無辜地看向賀洋, 心想這時候被做點什麽自己也是不會反抗的。

結果賀洋都沒有親他。

賀洋沉默不語, 正在自我鬥争, 想到葉言今年才二十歲,比他小了整整六歲,他又心軟了,沉聲說:“睡吧。”

他伸手把燈關了, 似乎真的很平靜。

葉言在黑暗裏聞着賀洋身上好聞的紅酒味, 依然像個洋娃娃一樣被抱着, 心想賀洋如果不做點什麽, 就這樣抱着他不會更難受嗎?

一個在易感期的青年alpha,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身體,得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和毅力啊。

正是因為清楚賀洋對自己的憐惜和愛護,葉言對賀洋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在入睡前,葉言還傻傻地想,也許賀洋喜歡的那個人真的是自己,不然他不會這麽在意自己的感受的。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白鷺星有緊急任務需要賀洋親自去一趟。

賀洋走之前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葉言,蹑手蹑腳地關了卧室的門。

他自制力一向很好。這麽多年沒有因為受到omega信息素的蠱惑而出過岔子,即便是在易感期也能控制住自己。

但他唯獨無法抗拒葉言的信息素。

ao信息素适配度百分之九十九,那基本上每時每刻都在互相撩撥,但因為之前那三個月,老婆突然跑到學校不見蹤影。後來還被自己弄哭了一次。賀洋他哪敢輕舉妄動,生怕把自己追了一年的老婆給又吓跑了,每時每刻都在讓自己克制。

賀洋給葉言留了字條:有任務,幾天後回。

葉言起來發現床邊人不見了,莫名有點失落。

他喂了兩只貓,在客廳的木桌上發現了賀洋的字條。

葉言站在書架前發呆,心想當時自己要是膽子大一點,翻開那個日記本就好了。

現在才八點鐘,小魚發來了信息:言哥,所有成績出來了~

葉言立刻登錄了教務系統,他大多數文化史類的課程都得了高分,而他最擔心的量子力學……竟然得了78分!

果然學神劃得重點就是準啊!

葉言心裏感謝了賀洋一萬次,想到大四就不用吭哧吭哧考試,可以去安心實習了,就更開心了。

小魚:咋樣?

葉言:量子力學過了!

小魚:嘿嘿嘿話說這時間你不應該還在跟賀洋過美妙易感期麽……嘿我以為你還得一會兒才能回我信息。

葉言:易感期他和平時沒什麽不同啊。

小魚:不可能。易感期的alpha就是兇猛的野獸,分分鐘要把你吃了!而且你們已經結婚了,他吃你是合法的!

葉言:我覺得他沒有那個意思……

小魚在宿舍都呵呵呵地開始冷笑了,心想葉言這麽個極品美貌o,雖然看上去有點高冷,但其實又溫柔又可愛,賀洋沒道理天天守着他睡覺不為所動啊。

于是小魚發了句語音給葉言:不!可!能!葉言同學,那可是賀洋啊,和他睡不虧啊!

秦希希:「鏈接」如何在alpha易感期成功懷孕?三十幾位準媽媽為您揭露真相

葉言:……你怎麽也知道賀洋易感期?

秦希希:我最近發現我男朋友他長官是賀洋唉。他跟我說,他長官易感期,讓他去買阻隔劑以備萬一。

葉言:這麽巧啊

秦希希:我的關注點在為什麽他需要阻隔劑啊!話說小言,你們還沒交流好啊?這從六月拖到七月了,你再拖就過年了!

小魚:「鏈接」omega性冷淡該如何治療?陳醫生為您提供十種方法!

小魚:「鏈接」凰/片/在/線

小魚:「鏈接」知o論壇:寂寞夜晚,如何撩撥他的心?

葉言每個人都恢複了一個省略號,默默放下手機。

其實他結婚前還真的是對這方面不感興趣。但最近他的身體某一個開關像是被打開了,作為omega的原始本能也開始蘇醒。甚至經常有種……壓抑不住想要被親親抱抱的感覺。

如果抱他的人是賀洋,他是可以接受的。

周六,賀洋依然沒有回來,據葉知空說是執行秘密任務去了。葉言好幾天不見老公,握着兩只貓的爪子說悄悄話:“我有點想你們爸爸了。”

暹羅立刻谄媚地露出肚皮讓他摸,小橘雖然日益肥胖,膽子卻沒大多少,此時正靈魂出竅地發呆。

周六下午,賀洋依然沒有回來。

葉言去sg制衣工廠看成品,為第二天的走秀做最後的修改。

因為高定工藝複雜,一個周出一件高定禮服非常困難,需要快馬加鞭、增加人手才能做的完。

制衣工廠裏全是繡娘和技師以及不斷運作的機器人。監控攝像頭全天運轉,因為明天就要比賽了,大家裙子也都要做完了,所以今天參賽選手們來的比較齊。

每個選手的衣服都在一個單獨的隔間制作,大家互相看不到彼此的作品,除非這個選手願意給大家展示。

大概是胸有成竹,吳星耀把做好的鑲滿鑽石的裙子挂到了模特上放在門口,立刻有眼尖的選手過來圍觀。

“這個鑽石啊,都是真鑽。”

孫山立刻追捧說:“珠光寶氣怎麽能少得了鑽石呢?這裏提供的鑽石都是普通的水鑽,只有星耀這條裙子是用自己帶來的真鑽石點綴的。太有貴族範兒了!”

沈涼儀震驚:“還可以這樣?能用自己的材料,那我打電話給我爸,我也要加鑽石!”

于坤和沈涼儀立刻就去搞鑽石了。葉言覺得自己那條裙子的完成度很不錯,沒什麽需要改的,他從隔間走出來,孫山立刻沖過來想要看,但葉言立刻合上了門。

“你的裙子做完了嗎?”孫山微笑着說,“要不然我們互相給對方看看?”

“不了。”葉言也挂着職業假笑,“我還沒做好呢。”

他瞎說的,裙子已經做好了。

但孫山扭頭就像喇叭一樣來了個廣播,假裝憂心忡忡,到處和人說葉言還沒做完呢,現在沒做好,明天還能做的完嗎。

葉言沒理他。像孫山這種人如果在軍事基地工作,一個小時內就會被炒鱿魚。葉言來參加這個節目倒是欣賞了很多平日裏見不到的珍稀奇葩。

周六晚,賀洋還是沒回來,而且也沒聯系葉言。

葉言不會煮飯,下了個鹹到沒法吃的方便面,愈發想念自己的alpha。

應該在忙吧,好幾天都沒消息。

葉言前幾天發了消息給賀洋,賀洋沒回他,葉言就心神不寧的等呀等呀,心想賀洋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

回來抱抱我也好啊。

賀洋正在魔鬼星域上捉星盜。這是他執行任務的第五天。

帝**從發現這波星盜的行蹤就緊追不舍,這夥名叫“宇宙之王”的星盜在帝國活躍已久,殺戮無數,十分殘忍。帝**早就盯上他們了。

帝**本次行動目标是解救人質omega,并奪回屬于帝國的軍資,嚴懲這夥星盜。

談判官正在跟對方談判釋放人質,對方要星艦給星艦,要軍火給軍火,因為語氣太真誠了,坐在星艦裏的指揮官葉知空默默吐槽:“說的好像真的一樣。”

星盜裏混了一個帝國特工,特工發了星盜隐身星艦坐标給帝**。

賀洋看了時間,沉思了幾秒,說道:“告訴突擊隊,不等了。”

接着,賀洋坐到了操縱臺,命令星艦啓動了隐身狀态。

一秒鐘,偌大一座星艦依靠着帝國的高科技消失在了茫茫宇宙。

葉知空啓動反追蹤系統,對方的星艦立刻警覺起來。

“長官,空間坐标準确,發現敵方飛船。”

光腦上出現了星盜飛船的定位圖,賀洋沉着地盯着飛船移動路線。這相當考驗指揮官的判斷力,特別在魔鬼星域,到處都是狹小的黑洞。

賀洋盯着定位圖,五秒鐘之後,他按下了按鈕,麒麟星艦一炮轟開了星盜船的大門——

“轟!”

賀洋對着通訊器說:“突擊隊a小組對接,b小組上船,劉大校帶領c小組沖鋒。”

“了解。”

“了解。”

任副官這個文官第一次參與真刀實槍的大型行動。就他發了個呆的功夫,賀洋已經拿着離子槍遠射了綁着人質的星盜,omega人質頓時被突擊隊隊員抱了出來。

賀洋看了眼表,亮起離子光刀。

他對葉知空說:“五分鐘。”

葉知空正轉着離子槍,聞言抽了把離子光刀,他踏着軍靴大步向前,笑眯眯地宛若一只公狐貍精:“不用五分鐘。”

alpha天性就向往侵略和戰鬥,他們大多強壯而聰明,就連信息素也有一定震懾力。

賀洋正好有機會把自己對着葉言釋放不出去的信息素釋放出來,由于alpha信息素相互制壓,在這群人中唯一的文官任副官立刻有點頭疼。

賀洋揮舞手臂,擲出的離子光刀正中星盜頭目巴斯德的左臂,那力度在空中已經減弱了不少,卻讓巴斯德的左臂被光刀貫穿。

“喲,可以啊弟夫,親自上陣不說,還這麽強。”

葉知空踢開了一具屍體,崩了正欲逃跑的星盜船操縱者,兩人一路配合突擊隊向前,與突擊隊隊員一起拿下了地方戰艦控制室。

任副官已經看呆了。

他沒想到平日裏嘻嘻哈哈的葉少将和總是慢條斯理的賀少将竟然如此勇猛,而自己從前在軍校雖然參加過演練,但真刀實槍上戰場還是感到畏懼。

果然,不到五分鐘,在麒麟軍團和鳳凰軍團突擊隊的聯合突襲下,星盜船被帝**隊收為囊中。

賀洋看了眼巴斯德,去洗了洗手,淡淡說道:“帶回去,慢慢審問。”

任務結束,星艦返航。

賀洋看向窗外浩瀚無垠的宇宙,深深嘆了口氣。

葉知空疑惑:“你幹嘛嘆氣,大獲勝利唉,又可以收大額加班費了,養娃奶粉錢。”

“我,因為這個任務,五天沒回我老婆消息。”賀洋拿着手機,十分心痛地說,“我想他。”

葉知空:……國家影響你戀愛了。

任副官:……長官竟然戀愛腦。

賀洋雙手拽着漂浮的光腦認真打字:小言,我就回去了:)你好好吃飯

葉言在床上打了個滾,開心地彎了眼睛。玫瑰小說網,玫瑰小說網,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meiguixs 玫瑰小說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

第 25 章 早飯

月娘又看了片刻,方才想起自己要盡一下妻子的責任,便想着趁他還在睡,也給他做一次早飯吧,往常都是他來做的。

準備坐起時,才發現他的手臂還橫在自己腰上,月娘微微紅了臉,輕輕地把他的手臂放回去,真沉!月娘在心裏暗自嘀咕着,悄悄地把衣服穿好,輕手輕腳地從他身上緩緩跨過,剛剛邁了一條腿,卻見林大磊一動,翻了個身又睡了去。

月娘呼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地把另一條腿擡了過來,見他還睡着,心裏大為滿足,有種小孩子要為父母悄悄做點事情的那種竊喜的小心思,期盼着他醒來一副吃驚和歡喜的模樣,然後誇她賢惠能幹。

月娘想象着他醒來的表情,更加歡快起來,洗漱完畢直奔廚房,只是,不說這般簡陋的小廚房,就是在府裏,她也從未動過一只手指頭,甚至連看都沒看過。

不過,自從來了村子裏,住進了林大磊家裏,倒是看林大磊做飯許多次,心裏便回憶着他平時的做法,先舀了兩個人吃水的量放進鍋裏,然後又放了一點大米。她記得屋內有個南瓜,貌似是林大磊前些日子去集市上一并買來的,記得小時候奶娘經常給她做南瓜粥喝,不如也給林大磊試試?

只是,這南瓜是要切開的,月娘右手舉着菜刀無從下手,聽聞隔壁王嬸家的雞又在打鳴了,等下天就大亮了,林大磊起了床她還怎麽給他做這些,便一咬牙,一跺腳,雙手抓着刀柄朝那可憐的南瓜砍了下去。

本以為會看到瓜瓤四濺,最起碼也要分成兩半吧,可是那刀就嵌進了碩大的南瓜裏頭,向下砍不動,向外拔不出,月娘使了一會兒力氣,都快要急哭了,那刀依然不動分毫。

吭哧了半晌,才慢慢一點點的把那個大南瓜切了兩半,想起林大磊砍柴時的情形,那麽粗壯的樹墩,只一下不曾見使了多大力氣,便已輕輕松松分成了兩半。

月娘唏噓不已,這男人與女人的力氣真是懸殊得很啊!

終于把切成小塊的南瓜放進了鍋裏,燒火又是一個問題,不過她記得家裏是有火折子的,左右瞧了瞧,果然就在鍋爐旁。一邊燒火,月娘一邊想着,其實這些事情也不是很難嘛!

早餐一向很簡單,只有中午和晚上林大磊才會炒些菜,恰好月娘也不會,便只煮了粥,熏熱了幾個餅子,這便就算成了。

月娘不急着盛飯,準備先喊林大磊起來,昨天他嘲笑自己起床起得晚,今日她可要還回去。

這般想着,卻突然見林大磊急沖沖的從屋子裏跑了出來,連鞋襪都未來得及穿,光着膀子,神色間甚是驚慌失措!

月娘從未見過他這般失色,愣了愣,急忙走上前問道:“怎麽了?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林大磊看到月娘也是一愣,而後神色突然放松下來,他怎麽會醒來看不見她人而以為她棄他而去了呢?林大磊自嘲的一笑,見月娘依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遂安撫的笑了笑,道:“無事,你莫要擔心。”

月娘怎麽會不擔心,他笑的那麽勉強,還略帶苦澀,定是有什麽要緊事,不說定是不想她跟着擔心,想了想,斟酌道:“如今你我已是夫妻,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們本應共同承擔,我也不是那不經事的人,也許你和我說了,縱然我幫不上什麽,也能替你分擔一二。”

林大磊聽她如此說,更是覺得自己想得太多,變得患得患失,夫妻之間本就該互相信任,才兩天,他怎的就疑了她?

林大磊暗暗檢讨,見月娘依舊不放心的神色,便有些尴尬的解釋道:“我醒來未見你,還以為你……”

月娘怔了一下,見他神色間局促,良久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但更多的卻是被他這傻傻呆呆的樣子給感動的心都要軟化了,她佯作怒意瞪了他一眼,罵道:“你以為什麽?真是個笨呆子!”

林大磊只憨憨地笑着,月娘又抿了嘴瞪他一眼:“還不趕緊去穿上衣服洗洗臉,馬上就要吃飯了。”

林大磊急忙笑着應了,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對,回頭看向自己的小嬌妻,只見月娘神色間略帶得意的望着他,林大磊更覺不可思議,試探着問道:“你這麽早起來,就是為了給我做頓早飯?”

這個臭呆子,自己知道幹嘛還說出來,真是的,月娘的小心思被他看的透徹見底,頓覺沒什麽意思了,有些蔫蔫的往廚房裏走去盛飯。

林大磊見她方才還神采飛揚,現下又哭喪着臉,摸了摸頭,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腆着臉讨好的去幫月娘端碗。月娘卻把他一推,悶悶不樂道:“你去洗臉吧,這些事我來便好。”

萬一燙着了你又要哭了,林大磊心想,卻不敢說出來,只在旁邊拿眼瞅着她,生怕她一個不慎再像上次那般,家裏的燙傷藥好像不多了,下次去集市還是多買些的好,可以防患于未然。

月娘知他覺得自己沒用,端不了這滾燙的湯碗,轉身拿了一個小木板出來,剛好把兩個人的碗和盛病的碟子放上去,這樣端着便不會燙着了吧?

月娘有些挑釁的倪向林大磊,看你還小瞧人!

林大磊自然不會在意她這些小情緒,見她不會受傷,便不在擔心了,只笑着誇了句“真聰明”,便去洗臉了。

月娘癟了癟嘴,這是拿她當小孩子哄呢?滿臉不悅的把飯端至屋內擺放好,只等着林大磊來一同用飯。

林大磊洗完了臉又去穿了衣服和鞋子,走到飯桌前,只見她的娘子大人緊繃着一張小臉,看似很不高興,可是他怎麽看着有幾分撒嬌的意味在裏面,把今日從頭想到尾,還是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只好繼續讨好的對他家娘子笑道:“辛苦娘子了。”

月娘臉色緩和了一些,她這可是第一次下廚呢,瞧瞧他剛剛那是什麽表情,不說一番感謝的話便罷了,還很是不可置信和不敢相信,她有那麽不賢惠嗎,既然已經嫁給了他,她自然要學着多做一些事情,哪能什麽都依賴他呢!

林大磊想,她不高興的原因究其根源總歸是在自己身上的,那便多哄哄她就是了,遂低頭喝了一口她做的湯,擡起頭果然見她一臉的期待和緊張,他便故作意味深長的皺了皺眉,又見她果然很是擔憂的神色,不敢再作弄她,趕緊道:“這可是南瓜粥?怎的這般甜,莫非放了糖?”

月娘便抿了抿嘴,其實她很擔心自己做的糟呢,見他喜歡,心下便有些小小的自豪了:“沒有放糖,味道如何,可還合你口味?”

林大磊急忙點頭:“味道極好,我長這麽大,從未喝過這般好的南瓜粥了。”

也不知怎麽,這人成親後,那嘴便變得越來越甜,臉皮也越來越厚,一點也不像之前看着那麽憨厚老實了。

月娘不信他的馬屁,自己低頭喝了一口,啧,好像火候有點過了,怎麽有點糊味?她有些燦燦然的低下了頭,虧得他還誇她,這還叫味道極好?

林大磊見她皺眉,又道:“我覺得有點糊味也是不錯的,我們村子裏烙的餅,最喜歡吃那烙的糊的那一塊了,脆脆的,香香的,比白面饅頭還要好吃。改日我烙給你吃,待你學會了,再烙給我吃可好?”

月娘知他是安慰自己,但是想想好像又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只有一點點糊味而已,其實喝起來還是不錯的,也沒有難以下咽,自己怎麽就鬧起了脾氣來,她以前在府裏從未這般過,難道,是因為有了看重自己的,在意自己的,便開始無理取鬧耍起了小性子了麽?

其實,自己也是希望他更加喜歡自己的吧?更多一些在意,看到他被自己的情緒影響變化着,心裏便總想着再欺負一下下他。他都從未舍得欺負過她,她怎麽可以這樣欺負他?

“是我不好,有些任性了,以後不會在給你喝帶了糊味的粥飯了。”

“無妨。”她這樣乖巧,林大磊心中更是疼惜,“偶爾換換口味,也是不錯的。再說你這是第一次,我第一次煮的粥,根本就不能吃呢,況且你針線還那麽好,給我做的衣裳又貼切又細密,我歡喜的緊。”

提到針線,月娘便自信了起來,端起自己面前的那碗粥一飲而盡,其實她煮的粥,也挺好喝的。

第 27 章 巧遇明秀

江芙蕖按着陳大娘的指示一路往香雲鋪走,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去地時候一路順利,出來的時候,她卻忽然走迷了方向。

看看左側的石牆,又看看右側的石牆,再擡頭往前看了看,一百多米的安靜胡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這麽一個十字胡同裏的。

江芙蕖揉了下額頭,凝神聽了下周圍的動靜,忽然聽到前面不遠處有人聲傳來,她心中一喜,太好了,有人至少可以問問路!

江芙蕖忙往前走,誰知道走了一會兒,那聲音反而小了許多,要不是江芙蕖耳朵還算敏銳,必定是聽不清楚的。

走了大概有半刻鐘,江芙蕖終于接近了人聲,原來是個從左側牆面開進去的小巷子,江芙蕖剛要轉過頭,去問問裏面的人,怎麽走路。

可眼角的餘光收回來,江芙蕖面色微微一僵,腳上動作根本連停頓都沒有,就徑直往前走了。

她走地不快不慢,就跟剛剛走路的步子差不多,表面看着情緒毫無變化,其實心裏已經怦怦亂跳起來。

無他,只因為她剛剛用眼角的餘光掃到那巷子裏的人,大白天的竟是一身黑衣,渾身的肅殺之氣,便是隔了幾米遠,她也能感受地清清楚楚。

若說這個人讓江芙蕖深感不安,那與黑衣人說話之人,更是讓她心中大驚。

那個人不是別人,居然是同心堂的小夥計,陳來旺的兄弟明秀!

因着只匆匆一瞥,她看不清明秀面上的神情,但是他的輪廓她只要一掃,腦中便記得牢牢的,哪裏還會忘記?!

“已經查清楚了,你的猜想沒錯。”

“還是沒有消息。”

“再等等吧,主子說總有他們露馬腳的時候。”

“選這麽個地方,躲這麽多年,這人也算是有點本事。”

江芙蕖回想着他們的對話,明秀和那個黑衣人在說什麽,他們在查什麽?主子又是誰?到底是誰躲在這裏?躲在哪裏?

江芙蕖把書中江芙蕖的身份往裏面套了套,很快否定。

不可能,他們說地不可能是她,江芙蕖一個江家的大小姐,而且是被驅逐出江家的大小姐,可不需要這群高人這麽費心。

既然跟她無關,那就當做沒聽見吧,這樣想着,江芙蕖的腳步加快了,心跳也逐漸平複了。

“怎麽回事?”黑衣人看着明秀,眼中閃過一絲冰冷,“你為什麽攔我?”

明秀搖搖頭,“上次救我的人,是她。”

“你可不是這種有恩必報的人,留着她,你要幹什麽?”黑衣人譏諷地笑了一聲。

明秀嘆了口氣,“你沒聽出來嗎?她根本沒有功夫,而且她的氣息腳步根本沒亂,只怕根本沒注意到我們,只是路過而已。”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錯過一個!”黑衣人冷哼一聲,眼中殺意卻去了一半。

明秀不說,他也聽出來了,這個人當真是沒有發現他們,既然沒發現,那饒她一命也未嘗不可。

“雖是如此,但我到底不忍心殺一個無辜的人。你可知道,她如今住在陳家村的陳來旺家。”明秀在陳來旺三個字上加重了音調。

黑衣人眉頭皺了皺,“陳來旺,這個人還有用。”說完,他腳尖往地下一點,整個人騰空而起,瞬間便消失在了明秀眼前。

明秀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猶豫了一下,便順着剛剛江芙蕖離開的路追了過去。

許是心中驚慌,江芙蕖就一直往前走,根本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她到了一片人群中,随着人流走了一會兒,她忽然聽到陳大娘的聲音。

“江姑娘,東西都買好了?”

江芙蕖轉過頭,見陳大娘挎着個大竹籃子,正跟一群婦人有說有笑的,見到江芙蕖,她便抛下那群人,走向江芙蕖。

“都買好了,旺子大哥還沒好嗎?”江芙蕖低下頭,假裝去翻看陳大娘籃子裏的東西,“陳大娘你買的都是什麽啊?”

“還能是什麽呢,都是些家裏常用的東西,還扯了一匹布頭,想着給你做個布包,你路上也好走些。”陳大娘笑着将江芙蕖手上挎着的包裹拿下來,放到籃子裏,拉着她的手往前走,“旺子肯定是在老三那兒等着我們呢,我們過去找找他。”

江芙蕖點點頭,跟着陳大娘往人流中擠去。

他們身後不遠處,明秀轉過身,往同心堂趕去。

江芙蕖和陳大娘在陳老三那兒等了一會兒,陳來旺便過來了,讓江芙蕖沒想到地是,同心堂的掌櫃也過來了。

“江姑娘,我聽旺子說你過些日子要去都嶺城,便想起一件事兒。”掌櫃的說着,從袖中掏出一份黃皮信封來,那信封幹幹淨淨的,上邊什麽都沒有,掌櫃的卻十分鄭重地把它交到江芙蕖的手裏,“具體什麽事兒,江姑娘你且回去看看,這信裏都有說。”

江芙蕖接過信封,也不多問,只等着掌櫃的繼續說下去。

“待江姑娘看完了信,做什麽樣的決定也在姑娘,若是有緣,只怕還能幫上江姑娘一二。”掌櫃的似乎也不想多說什麽,只簡單交代幾句,轉身便走了。

倒是惹得一旁的陳老三等人齊齊往江芙蕖手上的信封看去。

“唉,老三,趕路了!”陳大娘忙擋在江芙蕖身前。

江芙蕖有些哭笑不得,這同心堂的掌櫃也不知道又給她送什麽“福利”來了,作為他的活廣告,她想着,這福利大概是跟醫術有關,至于拿不拿得到,只怕還要看機緣,沒聽人掌櫃說“若是有緣”嗎?

待得回到陳家,江芙蕖打開那信封看了內容,這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原來,這裏邊是個邀請帖。

這邀請的人是個姓唐的員外,據掌櫃的說,這唐員外富可敵國,不過因為幼時傷了腿,便不良于行,為了治腿,多年來他每走到一處便廣發邀請帖給各大醫館和醫者,言明有人治好他的腿,除了重金厚賞外,還将得到他的一個承諾。

江芙蕖看着那淡紫色的邀請帖,上邊一個朱紅色的小篆唐字,啞然失笑。

第 24 章 大周禁軍

方雲說着向着校場上招了招:“張英、周昕過來。”

張英、周昕離的并不遠,方林顯露的強悍手段令兩人也極為興奮。他們兩個早已把自己看作是和方雲一條線的,看到方雲的大哥,就像是看到自己有個這麽厲害的大哥一樣,十分高興。見到方雲招手,兩人大喜,立即策馬過去。

與此同時,校場的另一側。

“怎麽辦?難道真的就這樣任由世子吊在旗杆上?”高韋恨聲道,臉色鐵青。

“還能怎麽辦?方家那個瘋子就在邊上看着呢!”

“哼!蔡風,這件事确實是因我而起。不過,你也別想在一邊看熱鬧。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在場的。真要怪罪下來,你也逃不了幹系!”

楊彪狠狠地瞪着蔡風。

“好,你厲害,那你去把世子放下來啊!”蔡風勃然大怒。

“你!”楊彪眼中噴火。

“好了,現在不是窩裏鬥的時候,”高韋趕緊将兩人分開:“還是想點實際的吧。”

“我有一個主意。”就在這個時候,李辰說話了。

東郊狩獵,鎮國侯府這次來的是次子李辰,和世子李廣一樣,同是鎮國侯正妻所出。這次東郊狩獵,李辰以自己是次子,和衆位世子身份有別為由,故意和幾人拉開了一段距離。高韋等人勸說幾次無效,也就作罷。內心中,對他這種得體的行為,其實還是頗為贊賞的。

李辰只在方雲剛踏進校場時說過一句話,以後再也沒有開過口。

李辰的衣飾和周圍的王公子弟差不多,加上還和三人保持着一小段距離,以至于連方林都沒有注意到他。以為他是某個不相關的士子。

“李辰,你有什麽好主意?”高韋問道。

“世子有個堂兄好像叫做許順吧?他若是知道世子被人吊在旗杆上,恐怕會立刻趕過來吧!”

李辰話不多,但卻很有分量。

許順,許權伯父之子,領大周伯爵俸祿,今天差不多二十出頭。高韋等人卻是記起,這位許順是大周領過兵,打過仗的,而且也是氣場級的強者!

衆人眼前一亮。

“楊謙,你過來。”

楊彪突然回頭招呼一臉畏畏縮縮的楊謙。

楊謙知道沒有好事,心中百般不耐,走起路來也磨磨蹭蹭。突然楊彪冷哼了一聲,楊謙心裏一顫,趕緊一路小跑過來。

“大哥,你叫我?”楊謙一臉谄媚道。

“你,立刻騎馬去把許權世子的堂兄許順請過來。你跟他說,世子許權被人吊在旗杆上,就等他過來解救!去吧!”

楊彪揮了揮手,楊謙不敢怠慢,立刻策馬狂奔而去。

“嗯!”方雲正和方林、張英、周昕交談,突然看到楊謙策馬離去,立刻留了個心思。

“楊謙離開了,應該是搬救兵去了。”方雲道。

“讓他去吧。上京城罡氣級世家子弟,我了若指掌,他去找誰也沒用。”方林居高臨下,掃了一眼遠處聚成一團高韋等人,淡然道。

方林這話說得漫不經心,卻聽得張英、周昕兩個人熱血沸騰。

“沒想到方雲還有個大哥,這麽厲害!有他護着,以後怕是家中的世子都不敢說什麽了。”

“真是厲害啊!以方林的身份,以後說上一句話,恐怕我的日子都會好過許多!”

兩個人心中想道。練了拳法,清神、氣勢都有上很大變化,再不如以前那樣畏畏縮縮,開始顯示出本來的風采!

……

半炷香後,楊謙帶着一個氣息沉穩的青年來到了校場。這個年輕人鼻梁高挺,眼神犀利,給人一種很會謀劃的感覺。

“世兄,你來了!”

看到這個人,高韋、蔡風、楊彪如遇救星,趕緊迎了上去。

“嗯。”許順微微點頭,說話不疾不徐,自有一股風度。

“世兄,你來得正好。世子還被吊在旗杆上呢,我們先把世子放下來吧。”楊彪松了口氣,道。

“不急。”許順卻是一揮手,阻止了衆人。

“什麽?!!”

高韋、蔡風、楊彪、李辰一下傻了眼,以下自己聽錯了。

“世子已經顏面盡失,早一刻放下,晚一刻放下,都沒什麽區別。沒有必要為了半個時辰的時間,驚動那個方林!”許順淡淡道,說話語氣不容置疑,大有引領幾人的架勢。

“這……就由世兄決定吧。只是,若是世子怪起來,我們可擔當不起啊!”

“無妨,”許順輕輕擺手,神色漫不經心:“這件事情,我會向他解釋的!”

蔡風、高韋、楊彪這才放下心來。

安撫住三人,許順目光一掃,穿過人群,落在方林身上:“那個人,就是方林吧?”

高手間的感應非常敏銳,幾乎是許順看過來的同時,方林也感應到了。目光唰一下掃了過去,但許順卻立刻撇開了目光。

“好厲害!年輕不大,武道修為卻不差!”

許順心裏震動了一下,知道這個人果然不可小觑。

“那個人應該就是楊謙搬來的救兵。”

方雲也感覺到了異常,望了一定,目光立刻落在楊謙旁邊的許順身上。

“不用擔心,這個人,我鎮壓得住!等等看,只要他敢把許權放下來,我立刻就擊殺了他!”方林語氣剛果,顯露出不一般的殺伐決斷。

“方家,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個人物!”許順本來以為對方剛剛達到氣場境,修為不深。但自親看了一眼,立刻心中狠狠震動了一把。以他的修為,居然看不穿方林的底限在哪裏!

氣氛開始僵滞,方林也不說話,就是拿眼盯着許順。高韋被他盯得特不自在,卻沒有辦法。武道達到氣級級,能夠扭曲對方的攻擊。只要參與攻擊的不是同層次的高手,否則的話,人數多少,沒有多大意義!

“轟隆隆!”

就在這個時候,大地震動。校場西面,一道鋼鐵洪流滾滾而來,鋼鐵洪流周圍,空氣扭曲,隐隐可見其中有無數大周鐵騎奔騰而來。

“禁軍!朝廷禁軍來了!”

感受到那股強烈的氣息,一些王公子弟驚呼出來。東郊狩獵,只有當朝廷的禁軍到場後,才能正式開始。

“轟隆隆!”

馬蹄聲越來越近,整個校場都在鐵蹄下劇烈顫動。無數雙目光注視着遠處,又是敬畏,又是羨慕。大周朝最為強悍的軍隊,毫無疑問就是拱衛京師的禁軍了。朝廷的禁軍,每一名都是修為達到陣法級別的強者。這樣的強者,放在沙場,那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但在京師之中,只能是禁軍中默默無聞的一員。

“不愧是大周最強悍的軍隊!僅僅是那種久歷戰場殺氣,都能夠扭曲空氣!”

方雲站在山丘上,贊嘆道。在他的眼中,這些大周的禁軍,氣息連成一片,如同一只無形的大手,将周圍的空氣扭曲起來。隐隐化為一只巨大的上古螣蛇形象,盤曲在軍隊上空!這是禁軍的精神象征之一!

螣蛇,上古異種,無足能飛,司火光、怪異、驚恐、夢寐、妖邪、蠱惑之事!

“這次東郊狩獵,負責統籌的應該是曹豹大将軍!”方林望着遠處道。朝廷禁軍分為八支,號稱以上古八種兇物為旗號。而曹豹正是螣蛇軍的大統領。

果然,遠處鐵騎之中,一杆大旗豎起,黑色的旗邊,金色紋飾,中央一個大大的曹字。那杆大旗前,一名身穿烏金鎖子甲的大漢縱騎而來。這漢子方耳短須,古銅色的肌膚,給人一種異常強悍的感覺。

曹豹跨下騎着一匹黑色如龍大馬,足有八尺多高,比尋常馬都要高出一個頭多。馬匹全身披挂着黑色玄鐵戰甲,戰甲多處斑駁,顯然久經戰陣!

“立刻把世子帶走,不要讓大将軍看到!”

許順突然縱騎而出,拍斷旗杆,将許權放了下來,交到楊謙手裏道。

楊謙臉色一黑,但根本沒得反駁。立刻帶着暈過去的許權,悄悄退了出去。

方林掃了一眼,也沒有阻止。許權被折辱的也夠了,目的達到,沒必要再去計較。

禁軍跨下都是上好名駒,只一會兒的功夫,這只大周禁軍就已離校場不足五千丈了,一股陰冷而黑暗的氣息,如海浪般,撲入校場。

“啊!”

驚呼聲中,一名名王公子弟紛紛策馬後腿。他們臉色蒼白,神色甫定,好像做了一場噩夢一樣。

螣蛇,是上古異種。本來就是司掌驚恐、夢寐、妖邪、蠱惑的兇物。這些王公子弟長期養尊處優,哪裏接受得了這種陰暗氣息。一個個紛紛倒退開來。

第 32 章 :婚書

此刻,陸嫁嫁也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

她認為自己能夠僥幸存活,是那位娘娘冥冥中的安排,而那位娘娘那樣的人,也不可能會無端落子,既然讓她活着,肯定是因為有什麽事還需要她去做。

可如果真是如此,那麽那件事是什麽呢?

唐雨自己也不知道。

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因為她隐隐有預感,此事一定很重要,一定是關于殿下的。

哪怕她知道了娘娘對自己的算計,哪怕她方才也為自己的身世安排感到荒誕而惡心,但她依舊選擇相信娘娘,因為如果沒有她,自己早在那個出生不久的夜晚死去了。

此後種種,又有什麽比生命更重要呢?

陸嫁嫁問道:“如果真如你猜想的那樣,那應該是某件事,你知道,但是殿下不知道。”

唐雨立刻道:“只要稍大一些的事情,我都會立刻知會殿下,怎會有所隐瞞?”

陸嫁嫁掀開簾子,看着她的虛弱蒼白的臉,唐雨對上了女子那清澈如雪山溪水般的眼眸,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陸嫁嫁聲音清冷而柔和:“你仔細回想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有沒有什麽古怪的事情?”

唐雨閉上眼,沉吟了一會,眼皮不停顫着,似是在快速回憶着最近發生的一切。

古怪的事……

唐雨忽然睜開了眼,不确定道:

“我遇到過一個少年。”

“少年?”

“嗯,他叫寧長久。”

“寧長久?”陸嫁嫁微凜,想着世上的事真是巧合,不過這少年确實古怪。

唐雨沒有注意到她的異色,繼續道:“他是趙石松請來的道士,為我驅邪看病,他一眼便看出當時的我是在裝病,半夜三更時候潛入我的房間,威脅我,向我打聽一些關于小姐的事情,而且……他很厲害,一下子便破了我的陣法,當時我想殺趙石松,也是他攔了下來。”

“很厲害?”陸嫁嫁曾檢查過寧長久的身體,資質平平,并無特殊之處,此時聽唐雨說他破陣,也只當是用了什麽奇-淫巧技。

“關于他的事,你難道沒有告訴趙襄兒?”陸嫁嫁問。

唐雨搖頭道:“我第一時間喚來了傳信小雀,将此事告訴了殿下。”

陸嫁嫁蹙眉道:“既然已經告知,那還有什麽疑慮?”

“不……”唐雨眼睛眯起,回憶道:“當晚和我一起出手的,還有另一個刺客,那也是我們的人,因為寧長久和他的師妹都涉及到了此事,為了不給殿下添麻煩,我們自作主張打算除掉他們。于是那晚,寧長久來我房間不久後,那個刺客便去殺她的師妹了。”

“寧小齡?”想起這個名字,陸嫁嫁腦海中浮現出那少女嬌俏可愛的臉,心中卻一陣寒冷,拳頭不由自主地篡緊了些。

這次唐雨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她想了想,點頭道:“好像是叫這個。”

陸嫁嫁寒聲道:“那小女孩……可有什麽特別之處?”

唐雨回想道:“事後我曾與那個刺客私底下見過,他與我說起了那夜的場景,那個小姑娘身手極其靈活,仿佛有先天對于危險的感應,哪怕他偷襲之下連出數刀,竟也一擊沒有斬中,最重要的是……”

陸嫁嫁回想着那個少女,自己也曾探查過她的身體,她修行起步太晚,此刻連入玄境都達不到,僅憑直覺便躲過刺殺,确實很難想象。

她看着唐雨有些不可思議的目光,追問道:“最重要的是什麽?”

唐雨擡起頭,看着一襲白衣的女子,問道:“不知是不是那刺客看花了眼,那小姑娘……好像結出了先天靈。”

“什麽?”陸嫁嫁也吃了一驚:“先天靈?”

先天靈是與生俱來的靈,藏于身體的紫府中,擁有先天靈的人,修行之時相當于有兩個東西同時汲取靈氣,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這世間,可以修行之人是千裏挑一,擁有先天靈者更是萬裏挑一,哪怕是谕劍天宗也不曾見過幾個。

寧小齡根骨竟比自己想象中還好……難怪她那天問起自己先天靈時,神色有些古怪。

不對,如果只是擁有先天靈,那也只能算是小姑娘藏拙而已,真正的重點肯定不在這裏。

一個想法電光火石般閃現在陸嫁嫁的腦海裏,她秀眉一蹙,寒聲道:“寧小齡的先天靈是什麽?”

唐雨仔細回想了一番,不确定道:“據那個刺客所說,是一個幼貓大小的生靈,好像是……斷尾的狐貍?”

那刻,陸嫁嫁心中劇凜,如有雷光閃過。

她的聲音都不自覺地有些沙啞了:“你……說什麽?”

唐雨看着她面若冰霜的臉,不知道她的恐懼來自于哪裏,便重複道:“若沒有看錯,那應該是一只狐貍。”

“狐貍……”陸嫁嫁閉上了眼,緊繃僵硬的身子一點點放松了下來,她嘆息道:“原來如此……我知道你們娘娘希望你告訴她的是什麽了……我帶你去見趙襄兒。”

……

殿後的玉泉清池之間,屏光掩映,霧氣濛濛,唯有撩水聲時不時地響起,一盞盞玉蓮花燈浮于水上,随着少女指間輕點,時遠時近,悠悠打轉。

晶瑩剔透的水珠自指點落下,滑過冰膩玉膚和少女曼妙起伏的年輕胴-體,消融着一天的疲憊,在那清清淺淺的漣漪裏,幾乎枯竭的紫府氣海中,靈力滿滿溢上,一如這滿池溫暖甘泉。

許久之後,趙襄兒才以浴袍裹身,自三扇紗制的屏風後走出,于霧氣中袅袅依依。

此刻她釋去了滿身殺意,便只是個娉娉婷婷的絕美少女,她自镂刻凰鳥的木架上取下了一身褒博奢美的長裙,試了試自己的身子,最終放下,只取了一件素色的單衣。

少女撩起此刻好似海藻般濕漉漉的長發,細眉的眉目如雨後的新月,薄薄的嘴唇微微翹起,泛着丹紅細膩的色澤,此刻她纖細雪白的脖頸,晶瑩剔透的耳垂,纖塵不染的玉靥之間,都泛着宮燈淡淡的緋色,只讓人覺得粉雕玉琢明豔動人,哪裏還有半點先前持劍淩霄斬大妖的凜然之意。

趙襄兒緩緩走到窗邊,眺望夜色,連綿的秋雨過後,夜間的晚雲間,一眉秋月朦朦胧胧。

她唇瓣微傾,回想起了以前坐在榕樹上看日落的時光,忍不住淺淺地笑了笑。

只是娘親自始至終沒有出現,在她心中依舊是一抹揮之不去的遺憾。

過往的十多年前,她也基本是被娘親放養的,漫山遍野的跑,唯有每年生辰之時,娘親會親自為自己煮一碗長壽面,而哪怕那時,她也總是輕紗遮面,哪怕生為女兒的自己,這十幾年前,也從未真正見過娘親的面容。

她想起了那無憂無慮的十多年,也想起了三年前自己以一敵衆之後忽然開竅了一般,竟開始刻苦修行。

那個榮國的劍子絕對無法想象,自己擊碎他劍鞘的時候,甚至還沒有入玄。

而如今,她借來的一身紫庭境界都還給了朱雀焚火杵,自身的力量依舊只是在通仙徘徊,距離長命還有一些距離。

三年修道如此,這在山上也是難以置信的神話,而以通仙境借助各種手段,最終斬殺了一頭曾跻身過五道之上的大妖,更是天方夜譚。

她本該足夠驕傲。

但不知為何,她的道心始終難以真正寧靜。

一身雪白單衣的少女想起了一事,随意扯過一件寬袖的對襟長袍披上,走進了夜色裏。

甲子殿中,暢通無阻,趙襄兒來到了最深處,将那柄仙劍供奉回了那青銅劍架上,然後轉過身,前往了另一座房間。

那房間裏堆積着許多熟悉的物件,那是乾玉宮被毀之後,從中搜羅中的許多東西,如今被一齊擺放于此。

趙襄兒憑着記憶找到了一個古舊的木箱子,所幸,那個木箱子沒有被大火燒毀,她打開箱子翻找了一通,從一些小時候收到的稀奇古怪的玩具下面,翻到了一封如書箋般折疊起來的書信,那書信已隔了十多年,卻不見古舊,正頁上的“婚”字依舊煥然如新。

這是一封婚書。

她六歲生辰那年,娘親将這份婚書交給了她,說書信上是她将來要嫁之人,婚書的期限為十年。如果她不願意嫁,這封婚書随時可以自行撕去。

小時候她懵懵懂懂,問了殿中的姐姐,那姐姐支支吾吾神神秘秘地告訴了她“夫君”二字,小姑娘不以為意,只當是什麽有意思的玩具,便收了下來,放在了箱子裏。

當時這封婚書和那不知是啥的夫君,和這些有意思的玩具相比,自然是沒什麽吸引力的,于是不知不覺就沉到了箱底。

她明日便是十六歲了,這封十年期限的婚書馬上就要作廢了,她當然不想這麽早嫁人,但是她對于婚書對面那個人是誰,總抱有一些好奇。

娘親能答應下來的婚事,應該不簡單吧。

她重新打開婚書,看了一遍,上面的內容她早已爛熟于心,這份婚書只說要嫁給某位觀主的關門弟子。

既然這樣子寫,說明當時這個關門弟子應該還沒找到。

原本她只是想着若那小道士敢來糾纏,把婚書撕了便是,反正娘親也說過,這件事全憑自己意願。

只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沒找到?

這小道觀的觀主可是有夠慘的……不過能認識娘親,應該也不是普通修行者吧?

她捏着婚書在手中随意地翻了翻,看着那個末尾那兩個扭扭捏捏的印章,辨認了一會,其中一個是乾玉宮的印章,上面錾刻的是很怪異的“銜月擘雲”四字,而另一個寫得更是龍飛鳳舞,只能看清第一個是“不”字。

她辨認了一會,不再多想,将這份虛無缥缈的婚書攏入了袖中。

“算這小道士運氣好。”趙襄兒自語了一句,回頭望了一眼屋中的其他物件,想着他日乾玉宮若是重建,再一一搬回去吧。

此刻便算了,勞民傷財。

等她回殿中之時,夜已深了,卻見宋側帶着好幾位宮女侍衛在門外等候。

一襲白裳的少女立在殿下,清冷的嗓音帶着些許威嚴:“都找到了?”

宋側看見趙襄兒走來,如見月色清麗,他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低頭行禮道:“回禀殿下,散落在皇城各出的寶物已被尋回,還請殿下查驗。”

說着,身後四人将那四把尋到的“鑰匙”承了上來。

那老狐身死之後,魂魄開裂,散成煙花,他還未煉化的鑰匙自然而然地滲出了身體,随着他四散的神魂落到了皇城的不同角落。

那國玺,古卷,紅傘和焚火杵如今都被尋回,趙襄兒一一看過,又放心了許多,贊賞道:“沒有問題,做得很好。”

她取過了那把紅傘,抽出了那傘柄中藏的古劍,劍身銀白,雲紋如水,靈氣盎然。

她輕輕點頭,又拿回了那朱雀焚火杵,随後輕輕拂袖,道:“這兩件東西,送回國師府和不死林吧,告訴先生,如今這國玺已煥然一新,他可以安心修行,我知道娘親此前和他說的話,所以并不怪他,只是今後,學生很少會去拜見他了,還望他老人家莫要怪罪。”

“宋側領命。”宋側點點頭,心知肚明,殿下嘴上說不怪罪,其實這件事後,心中總是有芥蒂了。

宋側又想到一事,問:“那巫主殿如今無主,可要讓他的大弟子丘離……”

趙襄兒豎起手掌打斷道:“不必,下一任巫主我自有人選,對了,唐雨姐姐呢?找到了嗎?”

宋側搖頭道:“已命人去尋,暫時還沒有消息。”

趙襄兒蹙眉道:“能調動的人都去找,哪怕她已經死了,我還可以為她點盞長明燈,至少還有來生,如果找到她的時候,魂魄都散盡了……”

她話語頓了頓,最後悠悠嘆道:“那便是我的過錯。”

關于唐雨之事,宋側心中是有許多疑問的,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方便詢問,便也壓在心裏,只是領命。

等到人都散去之後,趙襄兒一手提着紅傘一手握着焚火杵,緩緩走回殿中,月色下雪白纖細的身影宛若一縷煙雲。

那王座先前已被老狐毀去,此刻滿地碎塊還無人打掃,少女便直接在那金階上坐了下來,目光順着大殿的中軸線放眼望去。

因為那城牆也被毀去的緣故,所以此刻視線可以落到很遠的地方。

她癡癡地望了一會,忽地捂住胸口,不知為何,最近心中時有靈犀,時有不安。

正當她想要推演一番這情緒的來源之時,殿門外忽然出現了兩道逆光而立的身影。

趙襄兒一驚,立刻起身。

只見唐雨被一個白衣女子攙扶着走了進來,唐雨依舊是假扮自己時的那身黑衣勁裝,此刻裝束破損,哪怕是被攙扶,腳步也就極其不穩,看得出受傷很重。

“唐姐姐……”趙襄兒連忙快步走下金階,攙扶了上去。

唐雨一把抓住了趙襄兒的手,她沒有行禮,沒有寒暄,說的第一句卻似一記悶雷轟然炸響,震得人大腦空白。

“殿下……那頭老狐貍,有可能還活着!”

……

……

(加更呈上!晚安,明天見~)

第 22 章 楚宮春(一)

開盛元年三月二十五日,楚皇大婚。

開盛元年三月二十五日,楚皇大婚之日晚,蕭黨六百三十一人全誅。鎮國公自盡。

開盛元年三月二十六日醜時,太上皇楚辰霄駕崩。

開盛元年三月二十六日醜時,蕭豔虹賜死。

開盛元年三月二十六日寅時,華音殿大火,新婚的珉楚皇後蕭家九小姐于大火中喪生。同在殿內的侍衛無一生還。

開盛元年三月二十六日早朝,楚皇厚賞在華音殿內死去的侍衛家屬,清算依附于蕭黨的官員。

大行太上皇停殡宮中七日後,楚晔親扶靈柩入皇陵。按太上皇遺願,喪事從簡,不需宮妃合葬,楚辰霄成了楚國唯一個獨自一人葬在墓室的皇帝,沒有皇後,沒有妃嫔,只有随身攜帶的四封書信陪着他。

次日,早朝。

在場的官員少了三分之一。

張年再度叩在禦前:“臣有本起奏。”

衆臣聞言都不約而同地低下頭,九日前的起奏還心有餘悸。

“說。”

“國不可一日無君,亦不可無後,皇上已及冠,應盡早立後。”張年說完重重叩首:“臣肯請皇上立後。”

衆臣被這匪夷所思所思的請奏驚到,前蕭皇後被滅門後自盡不到十日,又要立後了,這似乎大大地不妥,完全不合規矩啊。

不約而同地頭低得更低了……。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還是近而遠之,省得被牽連,大夥兒不由地往後退了半步。

“臣附議”新任禁衛軍統領淩南挺身而出。

“臣附議”刑部尚書陳衍明見皇上親信淩大侍衛附議,趕緊出列表明立場。

看到陳尚書附議,幾個膽大的官員也紛紛附議,其中大半還是剛被降一級的官員。

“嗯”楚晔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半推半就允了。

恭王被這事弄渾了頭,前次請奏皇上娶老婆,他很生氣,自己也被他駕出了勤政殿,弄得顏面全無,灰頭土臉。才将将一月,怎地就變了?難道他看上柳兒了,想立她為後?柳兒聰明又美麗,難得是識大體知進退。本就是王妃母家精心培養的孩兒,這不是沒有可能啊。

“臣奏請皇上選秀。”禮部尚書孫彌出聲,大家都出來說話了,沒理由他這個主管部門不吭聲呀?

“這先皇新喪,這麽做怕是不合适吧,徐尚書!”恭王道。這宮裏的後妃夠多了,再選?!添什麽亂!

“臣惶恐,皇上恕罪。”孫尚書吓壞了,自己亂說的什麽渾話,被恭王冷不丁地套了個不敬先皇的殺頭之罪。

“咳咳咳,選秀倒不必了。”楚晔手蜷在嘴邊咳了幾聲,一本正經地說道:“朕原本也是有婚約的。”

衆臣的頭快低到肚皮上了,一個個暗自腹诽,既有婚約還娶啥蕭九啊。唉,真不想聽這樣的秘密。

又聽見皇上說:“朕的小師妹,從小便許給了朕,朕欲娶她父皇也是知道的。”

衆臣明白了,蕭九就是滅蕭黨的炮灰,楚氏還真心狠手辣,薄恩寡情。

夏明生也聽明白了,閣主這回真的要娶媳婦了,真是高興,不管哪家姑娘都好,作為下屬得大大支持。

“臣明白。”夏明生連忙出來說:“臣明白,皇上當了皇上也不嫌家裏的老……老”後又一想,這還沒成親呢,撓了撓頭,繼續說:“未婚妻,臣支持,皇上是個好人!”

殿內空氣沒來由地一凝。

楚晔額上青筋跳了跳,這話說得太糙了,不過好在,說到了“未婚妻”這個重點。

話一說完,夏明生自己也覺得牙酸,說閣主殺人如麻也比好人更貼切點。無耐自己讀書少,搜腸刮肚也想不出幾個好詞,罵人的話倒有一簍。不比得李霖,文绉绉地。不由轉頭求救似的看向李霖。

李霖差點被他那聲好人,嗆得笑出聲來。他們淩風閣的人幹得都是刀頭舔血,要人性命的活,哪個能當得起好人一詞?尤其是最上面那個頭兒。

但他仍清清嗓子道:“皇上不忘舊情,如此念舊,實乃珉楚之福,臣民之幸。”

真會說,夏明生翻翻眼皮。

淩南道:“月前,皇上回京途中被蕭黨追殺,皇上的師妹為護皇上身受重傷,至今昏迷未醒。”說着一下子叩拜在地,“臣請奏,讓皇上的師妹入宮,請宮裏的禦醫為她醫治。”

夏明生和李霖對視一眼,淩南這是開外挂的節奏啊,咱怎麽今兒個才知道?!

這淩風閣除了淩東的妻妹蘇櫻,哪裏還有什麽姑娘家?還是閣主的親師妹?老閣主正經只收了閣主一個徒弟好吧!淩字輩的雖說也曾傳過那麽一招二式的但都是他從小收養的孤兒。這從小定親,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師妹從哪裏來的?怎地合着全閣上下都沒見過,只淩南一人見了?

唉,算了,誰讓淩南人家是自小在一處混的親信狗腿子呢。

不過就算慢一拍也得抓緊跟上,夏明生與李霖二個連忙跪下大喊:“臣同奏。”

陳衍明也趕緊跟上:“臣也一樣同奏。”生怕落下了被皇上懷疑他的忠心,如今他手下可有不少蕭黨冤魂,再不跟緊皇上,一不留神便被那些鬼給吃了。

楚晔刻意提了提嗓子說:“準奏”。

文禦使也來了句萬金油,作為總結陳詞:“皇上英明!”

“都起來吧,傳旨,張年參奏有功,升二品禦使大夫。”說完楚晔擺了擺手,就往外走。

劉順尖着嗓子喊:“散朝!”

這算完事了,皇上的師妹要進宮當新皇後了,又立後了?原來張年是和皇上串通好了的,他本就是新皇親信?二個奏請讓他轉眼就連升二級,成了二品大員,衆臣都瞠目結舌,世事變幻莫測啊。

衆臣們剛走到宮門口,便見正門大開,門外停了輛不起眼的油布馬車。皇上小心翼翼地從車上抱出一個小姑娘。

衆臣相互對視一眼,明了,這是正主來了。好快啊,這鍋剛上竈,水就開了,分明是蓄謀已久的。

淩南帶頭先行跪拜在地,衆人也紛紛跪下。

恭王悄悄擡頭看,小姑娘被一個大大的黑色裘衣裹得嚴嚴實實,被臉色發白雙手微顫的皇上抱在懷中聲息全無。想起剛才淩指揮說受了重傷,心頭一涼,這後還立得了麽?自己這位神叨叨的皇侄孫會不會一而再地成為鳏夫?楚氏皇家子嗣堪憂啊……。

四月間正值春盛。

乾元宮,草木葳蕤,花團錦簇。

最西面的臨湖的院子外立着一塊一人高的青玉大石,上寫着“蓁蓁”二字,下有一行小詩“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院子是二進的,不算大,轉過白玉雕龍影壁,便到了內院。

院中一杏一桃兩棵百年古木已花開滿枝,芳蔚如雲。中間的青石小徑平整開闊,兩邊俱是嫩黃的迎春和蔥郁的矮木。

青石小徑的盡頭是三間明敞的正屋,左右各有二間廂房。

三間正屋從裏面被打通,中間一間布置成起居室,西屋是書房,東屋裏面用屏風隔成前後二間,外間僅一床、一櫃、一書桌。裏間大些,布置精致,各色器具一應俱全。中間是一張百子雕花大床,挂着繡滿龍鳳呈祥圖案的明黃帳幔,帳幔半掩半垂,靜悄悄地。床後右側有兩扇并排的小門,做成二間獨立的淨室。

六月立在二門外,眼睛不住地往院裏瞄,被出來的三月抓個正着。

“看什麽呢?懂不懂規矩?”三月有些生氣,他們這一撥人都是劉總管精心挑撿出來的,挑的都是些在宮裏無根基身世清白孤兒,且從未在各宮伺候過人的粗使雜役,為的是能一心一意在這裏當差。像六月是繡衣局的,而她則是禦膳房的燒火丫頭。可不要來了沒幾天就犯錯被打發回去。

這裏可是皇上的寝居,在這裏當差活輕松不說還非常地有臉面,出了門,誰不是好臉相待?!跟之前比起來天差地別,她可再不要再回以前那個地方,沒日沒夜地做活,還看得到吃不飽。

六月收回目光問:“三月姐,裏面是什麽樣的?”

他們這一撥在蓁蓁院裏伺候的,太監宮女加起來才十二人,能進這最裏面後院的也就三月、二月、十七和二十,哦當然劉順劉大內務府總管例外。

三月想了想道:“很好。”

裏面都是用她從未見過的貴重物什堆起來,能不好麽?

對上六月明顯還要讓她說得更詳細點的目光,她一下噎住,形容不出來,反正在她看來,就連地上的青磚也比外面的更好些。

六月嘆了口氣,能指望一個目不識丁的燒火丫頭說倒個出什麽來?就不明白了,劉總管放着好好的繡娘不用,偏讓個燒火丫頭進內院服伺皇上,哦,還有……。

六月靠近三月問:“裏面那個怎樣了?”

三月捂住她嘴,什麽這個那個的,那可是皇上的未婚妻,未來的皇後,雲姑娘。想到那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渾身是傷面色蒼白的姑娘,心裏也不免一黯。

六月撂開三月的手,心道:這皇上下了朝便來這裏守着,禦醫一天八趟地往這裏跑,都十來天了,連個響動都沒有,這人恐是不行了。這麽想着,嘴上也就這麽說出來:“我看那雲姑娘怕是不成了……。”

話音一落,一陣勁風掃過,嘴邊已結結實實地挨了一道。五指清晰印在臉頰,劇痛之下嘴角冒出鮮血,高高腫起。

劉順氣極,他奉命去請高禦醫,剛跨出院門,便聽了這要命的一耳朵,甩了人一耳光後壓着嗓子道:“你自個兒要尋死別拖累了別人!”

裏頭那人真要沒了,皇上怕也差不多了,而他們這一幹人也活到頭了。

正欲喚人把六月拖走,只聽得裏院一陣急促慌亂的腳步聲,心頭警鈴大作。

六月,三月人已吓傻。

第 55 章

看着他熟睡,輕輕放在床上。

拿出紙和筆,坐在桌子前,擡頭思考一下,低頭寫下第一封信。

獵人,我是影子。如果你看到這封信,就說明我已經犧牲。

我們的戰友胡剛之子,我沒有辦法在繼續照顧下去,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夠安頓好這個孩子。

如果當孩子問起我的時候,告訴他,我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執行任務……

本以為自己會平淡的活到死,如今看來我卻有了更有價值的死亡。

獵人!兄弟!我想我們無需多言,你能懂我。

第一封信寫給獵人。

寫好之後折疊起來,放在一旁。

宇強!

我是爸爸,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七歲了吧。

七歲應該要上小學一年級,我想你已經能夠看懂這封信了。

去了新的環境能夠适應嗎?我相信你可以适應一切環境的,因為你是我的兒子,你是最棒!

爸爸在執行任務,在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回去找你了,你要好好學習哦,別忘了堅持鍛煉身體,一個好的身體是你完成夢想道路上必不可缺的一樣。

……

宇強!

我是爸爸,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十三歲了吧,要上初中了。

随着年紀的增長,是不是有種想要背道而馳的感覺呢?

你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想要去做的事情。

爸爸也經歷過這段時光,咬咬牙熬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不許抽煙,喝酒,更不許早戀,要是讓我知道了,小心等我回去打你屁股。

要好好聽大人的話,好好學習,別忘了鍛煉身體。

爸爸的任務很快就要結束了,在堅持一下,我們就真的可以相見咯。

……

宇強!

我是爸爸,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十六歲了吧,馬上就要迎來人生中的第一次中考了。

不要緊張,放輕松,用最好的姿态去迎接這次考試。

加油,我相信你可以!

爸爸已經收到上級的通知,東西都收拾好啦,很快就要回家啦。

……

宇強!

我是爸爸,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十九歲了吧,高考就是你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考試,在複習功課的同時也不要忘記鍛煉身體,适當的娛樂一下放松自己,不要太緊張。

加油哦!

本來說好的要回去的……那位接替爸爸工作的叔叔還沒來,所以爸爸還需要晚一段時間回去。

……

宇強!

這是爸爸給你寫的最後一封信,我想今年你應該二十五歲了吧。

從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子,長成了一個帥氣的小夥,你的成長爸爸只參與了幼兒時代,卻沒辦法參與你的童年,少年,青年時代。

我想在你心裏一定非常恨我吧。

宇強,你現在長大了,很多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了。

其實你本名不叫範宇強,你叫胡宇強,你的父親名字叫胡剛,一定要記住這個名字。

他曾經是一名軍人,在一次任務中不幸犧牲,你的父親是一名英雄!

我想你看到這裏,一定會哭,如果想哭就哭出來。

哭過、痛過之後忘記這件事,忘記所有的傷心,帶着笑容去迎接屬于你的未來。

…….

最後我想對你說,你的身體裏流淌着英雄的鮮血,報效祖國,報效國家是我和你父親對你最大的期望,不過我們不會勉強你,有句話你記住:人可以平淡的度過一生,但是絕對不能做出危害國家和人民的事情。

好了,就寫到這裏吧,我們會在另一個空間看着你成長,看着你結婚生子。

不知不覺眼淚一滴一滴的砸在信紙上。

看着自己疊好的這幾封信,範錦華用力的咬着牙。

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幾封信永遠不要被範宇強看到,自己希望能顧陪伴他成長,然後親口把他父親的事情告訴他。

回過頭看着還在熟睡的孩子,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第二天早上,六點鐘,範錦華敲開黑玫瑰的房門。

黑玫瑰看到他紅腫的眼眶,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範錦華搖搖頭:“沒事。”

然後拿出那幾封信交到黑玫瑰的手中:“如果我三天沒有回來,我希望你把範宇強交給獵人,順便把這些信交給他。”

黑玫瑰接過信件,握在手中,點點頭:“你一定會沒事的。”

“呵呵,我也希望如此。”範錦華苦笑着回答道。

“宇強,宇強,起床啦,該上學啦啊。”轉過身去高聲喊了起來。

範宇強打個哈欠,在床上翻滾一圈後坐起來。

用手揉揉眼睛:“粑粑。”看到範錦華的時候,開心的喊了一聲。

“哎,爸爸在這呢,趕快起床吃飯,爸爸送你去上學。”

“好。”

開車來到學校門口,範宇強對着範錦華揮揮手:“粑粑,再見。”

“再見,兒子,祝你有個愉快的一天。”

背着小書包,扭着小屁股,跑向學校,馮曉蝶看到他的時候,迎上去拉住他的手。

擡起頭,在衆多送孩子的家長之中尋找範錦華的身影。

最後在馬路一側的車旁,看到了站在那裏的範錦華。

幼兒園的大門關閉,校門口只剩下範錦華一個人。

扔掉手中的煙頭,回到車內。

打開自己的手機,撥通了賀豐龍的電話。

“你那邊準備好了嗎?”開口問道。

“準備好了。”

“那好,今天晚上行動。”

“好。”

說完後挂斷電話,随後撥通小芬的電話,讓她去給自己制作一張範錦華的臉皮面具。

“你要自己的面具?”小芬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件事稍後在跟你說,這張面具我需要今天晚上七點鐘之前拿到。”

“我試試看。”

“不是試試看,而是必須。”範錦華非常強硬的說道。

“我知道了。”

一出好戲即将上演。

開車先回趟家,把銀行卡和密碼交到黑玫瑰的手中:“如果我死了,這筆錢一小部分給你,剩下的都給範宇強。”

“如果你真的想要活下去,那就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獵人,我想他會明白的。”

範錦華對着她做出最後的安排和打算。總感覺自己好像還遺留下什麽事情沒交代,可又感覺好像沒什麽要說的。

006:計劃實施

第 25 章 自投羅網

淩晨時分,白天喧鬧的落葉城靜悄悄的,籠罩在濃濃的夜色下。

這個時候,落葉武府雖然仍然把守森嚴,但對外公開的訓練場卻靜悄悄的,沒有誰會在這個時候還來訓練。直到一支巡邏隊從廣場上走過,一個守衛尿急走過來準備方便時,這才發現異樣。都已經夜深人靜了,訓練場內本應早就關閉的幻影法陣,竟然還在運轉,散發出幽幽的亮光。走進去一看,迅速驚呆了。

幻影法陣上,赫然記錄着一個蒙面人的修煉,沒有什麽招式,卻把速度和力量展現到極致。不是別人,正是上次造成全城轟動,被人們稱為風暴流武者的無名高手。看着蒙面人那勁爆的力量,超越極限的速度和一個個幹脆有力的動作,無意中走進來的守衛目瞪口呆,尿意全無。良久,這才一聲驚叫起來,把附近的守衛吸引了過來。

很快,消息就傳了出去,引起了一場更大的轟動。

武府廣場上,十八面巨大的水晶屏幕再次亮了起來,數不勝數的人聞訊後連夜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廣場上人山人海。其中,就包括了不少原本應該值守的守衛。

普通人趕過來是看熱鬧,對武者和守衛們來說,卻不僅僅是看熱鬧那麽簡單,而是渴望看清楚蒙面高手的動作,反省自己的修煉。洪淵那力量剛猛,把大力金剛手和國破山河掌這兩門低級功法展現到極致的每一個動作,莫不讓低級武者們為之震撼,為之興奮。

鼎武大陸上,人們把武道繁衍到了巅峰,但普通人一輩子也接觸不到高級功法。要是人人都可以像蒙面高手一樣,最簡單的功法都可以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威力,那意味着什麽?

洪淵全力修煉的風暴流,讓人耳目一新,看到了一個與衆不同并令人呯然心動的全新的流派。

“十四鼎之力,不,力量還在攀升,十五鼎之力!”

“一招一式,全力以赴,最簡單的動作卻最有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形成最強的打擊,超越對手所能忍受的極限,厲害!”

“風暴流,這是一場武者風暴……”

……

蒙面人在水晶屏幕上留下的每一個動作,莫不讓人失聲驚嘆,震撼不已。

慢慢地,湧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許許多多的守衛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湧了過來。原本把守森嚴,一只蚊子都潛不進去的武府,不知不覺中防守空虛。沒人發現,一個黑衣人在夜色的掩護下,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煉丹閣附近。

“幹得好,洪淵,你的對手現在就只剩下眼前這一隊守衛和在煉丹閣裏面鎮守的長發年輕人步風雲了!”

血蝠王的聲音在洪淵腦海裏響起,毫不掩飾話裏的贊賞。

洪淵這一手,委實漂亮,一下子就引開了大部分的武府守衛。一個原本十面埋伏的陷阱,突然間就形同虛設!

“今晚是最後的機會了,一定要得手!”

洪淵盤腿坐下,潛伏在茂密的樹叢中,取出天龍號角。很快,一縷縷幽幽的聲音就傳了出去。

詭異的是,聲音只在煉丹閣內外回蕩,外面的人幾乎什麽都聽不見。聲音聽起來幽幽的,似乎來自地下深處,又像是來自天邊,讓人聽起來意識有些恍惚,昏昏欲睡。

太古魔音!

洪淵沒有貿然直接闖進去,而是牛刀小試,試試音攻的威力。

煉丹閣內外,還在堅守的守衛沒多久就紛紛打起了呵欠,眼皮越來越重。仿佛腦海裏有一把聲音,一直說‘睡吧,睡吧’,讓他們睡意越來越濃。

“大師兄,不好,情況好像不對!”

煉丹閣內,一個身披重甲的護衛統領大步來到披着一頭長發的步風雲面前,恭聲彙報。

武府廣場上的轟動,吸引了大量守衛,突如其來的幽幽的聲音,仿佛有一種魔力,讓人昏昏欲睡。普通的守衛還沒什麽,他這個統領卻迅速察覺了異樣,一臉緊張,甚至,帶着一抹深深的恐懼。

未知的危險是最可怕的,洪淵還沒現身,手段就已經令人心驚。天龍號角發出的太古魔音,更是讓人本能地心生恐懼。

“來了,我們的對手,終于來了!這一次,手段更加高明!傳令下去,所有守衛馬上歸位,封鎖整個武府,違令者殺無赦!”

步風雲淡淡地一聲令下,面無表情。

外面,人山人海,震撼不已,他卻不為所動。黑暗中傳來的太古魔音令人昏昏欲睡,護衛隊長都為之心亂恍惚,他卻似乎不受任何影響。修為深不可測,和上次相比,似乎又進了一層,時刻要突破到凡武六重,成為一個超級高手。

“是!”

護衛統領躬身領命,轉身大步離去。

然而,還沒等他開門走出去,傳達步風雲的命令,一股強烈的危險陡然浮上心頭。

“轟隆!”

一聲巨響,陡然響徹煉丹閣內外。

煉丹閣的大門突然間被人一掌震開,崩裂成碎片,一個有些瘦削的守衛的身體被人扔了進來,狠狠撞在護衛統領身上。出其不意加上力量剛猛,一下子就直接把這個護衛統領撞暈了過去。一個黑衣蒙面,渾身籠罩在黑氣中的蒙面人陡然出現,冷冷地站在門口。

“來得好,我等你很久了!”

一把冷冷的聲音,傳了出來。

原本盤腿坐在樓梯上一動不動的長發年輕人步風雲,終于動了,身體一晃就出現在蒙面人面前,冷冷地一劍刺出。嗡的一聲,劍鋒還沒靠近,逼人的寒氣就呼嘯而至。煉丹閣內溫度驟降,地面上随之突然出現一層冰渣。

冰封國度,劍無情,人更無情!

冰山無情劍!

人稱無情骨的步風雲一出手,就是冷酷無情的致命一擊,下手毫不留情,要一劍斷絕蒙面人的生機!

可惜,他速度飛快,蒙面人更勝一籌。面對他的致命一擊,一言不發抽身速退,鬼魅般一下子就退出十幾米,轉身就走,似乎步風雲一出手就明知不是對手。

“既然來了,還能走麽?”

步風雲一聲冷喝,身體再次一晃,陡然加速,帶着一抹殘影閃電般追上去。

到處都找不到蒙面人的下落,好不容易才等到他自投羅,怎麽可能就這樣讓他跑了?

身為落葉武府年青一代的大弟子,步風雲自信強大,絕不允許蒙面人第二次從自己手下全身而退!身後,守候在煉丹閣外昏昏欲睡的守衛們如夢初醒,一邊大聲呼喝,一邊如虎如狼地追了上去。

第 22 章 通竅

幾日後,洛飛揚也在漫天雪花中沖開了頸下的那個氣穴。

先天通竅之體的五方無法感受那種欣喜,卻因為兩人心情愉快而格外輕松。

因為連日來一直下大雪,搖光樹林外也終于被過膝的雪給掩埋。樹林不能去了,廣場上雖然每天有人打掃,但來往人多,雪化為水又結成冰,走路都要小心翼翼,自然是練不成劍的。

無奈,三人只好白天窩到搖光二去看些感悟,晚上跟着遙生長老打坐。

雖然無法練劍,每日打坐之時卻可以感覺到腦後那個氣穴在體內熱流的打磨下,慢慢從一塊石頭變成一片石頭,似乎越來越薄。谷璃和洛飛揚兩人不時交流一番心得,也沒有因為無法練劍而焦躁。

隔了幾日,雪雖然停了,卻開始化凍,天氣倒愈發冷了,亦是堂前的幾株梅花卻在這時開了,幽幽的香氣很是沁人心脾。三人搭了書齋執事阮師兄的光,阮師兄不當值時便跟着他一起到亦是堂的茶廳去喝茶賞花。

到雪化了,三人又和往常一樣白日裏練劍,晚上打坐。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轉眼已是次年四月,山門外的桃花開時,谷璃體內那個氣穴已變得只剩下薄薄一層,似乎吹彈可破。

這日谷璃與五方、洛飛揚一起,将侍劍訣從“一字訣”起一直練到七葉飛花一式。與往常一般一到此時,谷璃便又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那道熱流,便也渾未放在心上,劍到勢到便将這一式刺了出去。

一式刺出,那股熱流竟将那阻礙輕輕洞穿了。谷璃感到一股熱流順着腦後侵到額前,流過雙目之間時,一股清沁的涼意浸到雙目,眼前頓時清晰了許多,枝葉上的絨毛都纖毫畢現。到那熱流順勢而下,谷璃便感覺到兩頰生津,一股清甜的唾液聚到舌下,到谷璃把這甘液吞入喉中,那熱流也已流到胸前,一時間有一種說不出的精力從前胸浸透全身,到熱流歸到下腹,谷璃便覺得身體一下子輕盈起來。

散透全身的精力和身體的輕盈感讓谷璃忍不住發出一聲清嘯,順着七葉飛花的劍勢,那招夢寐以求的“七行俱下”就這麽順理成章的使了出來,七道劍光轉瞬即成,順着谷璃的劍勢,身前的樹身和草地上瞬間多了七道劍痕,一式即成,谷璃挽劍收勢,怔了怔才不敢置信道:“成了”

洛飛揚也是一臉震驚的看着眼前的劍痕。

到谷璃反應過來,撲過去抱着五方就是一陣亂喊:“成了成了七行俱下成了”

洛飛揚的震驚也化成一臉驚喜。

谷璃抱完了五方,顯然還覺得不夠盡興,沖過來一把将搖頭微笑的洛飛揚抱住又是一通亂喊:“成了成了七行俱下成了”

洛飛揚被她搖得一陣前仰後合,斷斷續續道:“知道…知道了”

谷璃扔開他又想往五方沖過去,剛被抓住折騰了一通的五方哪裏會讓她得逞。

谷璃便甩着長劍在樹林裏一陣亂跳,一邊跳還一邊叫:“七行俱下成了通竅了”

洛飛揚看着小瘋子似地谷璃,扶着樹嘆氣:“通竅了,人也瘋魔了……”

看着瘋魔的谷璃和嘆氣的洛飛揚,五方靠在樹上,嘴角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

到谷璃瘋夠了,靜下心來,幾人又交流一番。

通竅之後,“七煞訣”便基本算是全部學成了。只是明月長老此時已經不在搖光,谷璃一時間也不知道去問誰學“八荒訣”,問過遙生長老,遙生長老只說:“時機未到,屆時自有安排。”

倒是洛飛揚,雖然聽了谷璃的一番感觸,但到底他與谷璃也并不是完全一樣,是以,直到五方也完全貫通了“七煞訣”,他卻還未通竅。

這日,遙生長老在晚課後,将三人留了下來。

五方是先天通竅之體,谷璃也已通竅,遙生長老查看了洛飛揚的情況,便雙手捏訣,将“八荒訣”與“九玄訣”傳授給了三人。三人只覺得腦中一熱,感受那熱量時,便有許多招式直接印在了腦海裏,并且無論何時去看都清晰無比。

遙生長老道:“八荒訣與九玄訣的八字精髓,你們需牢記在心,內引外牽,借力打力。谷璃與五方你二人先行練習,假以時日,待洛飛揚也通竅之後便可一同學習。”

遙生長老又教誨道:“這兩大劍訣需要在對練中一一揣摩,與不同的人對練,這兩大劍訣的形态便有所不同。雖說你三人分群處世,恣意逍遙,并非什麽壞事。但在劍招練習之上,還需多多與同門交流才是。”

三人聆聽教誨,點頭稱是。只是實施起來卻是不大可能。

洛飛揚通竅之時,卻與谷璃不同,并不是在練習劍招時領悟,而是在觀看五方與谷璃對練“八荒訣”時,一朝頓悟,醍醐灌頂。随着最後兩大劍訣的深入,谷璃發現,七行俱下一招的煞氣,不是劍氣。勉強說來,只能算是體內先天之氣借劍勢透體而出所形成的氣刃。

而遙生長老所言內引外牽則是指以體內先天之氣,引體外天地靈氣,而劍氣,就是在體內先天之氣引動體外天地靈氣之後形成的。

這時的谷璃便也漸漸明白,開陽大選之時,那些師兄師姐們并不是一開始不願意調動劍氣,而是體內先天之氣,要與體外的天地靈氣內引外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有借劍招引動體內的小周天運轉到一定程度之後,才有一定幾率可以勉強牽動天地靈氣。谷璃即便僥幸成功,也威力甚小,大約是攻不破靈氣罩的。

到第二年的夏天要結束時,許久不見的明月長老又出現了。這次,明月長老卻是帶着衆人去了搖光的三。

三內,比二略小了些,卻仍是擺了百餘個劍架,架上是各式各樣的長劍。

在此之前,谷璃以為,劍就都長着她天天拿在手上那把精鐵劍的樣子。進了三才知道,這世上,劍,也分為很多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