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9 章 戾氣熏天

莫問城中,酒館裏,孔度爛醉如泥,趴在桌子上直呼要酒。

原本的孔度樣貌俊雅,不敢說是人中龍鳳一般的存在,但也至少是中上之姿,但現在的孔度頭發淩亂,颌下胡須參差,臉頰鮮紅,眼珠之中滿是猩紅迷惘,看上去已經再沒有當初的意氣風發。

這樣的場面在莫問城中屢屢上演,店家早就見怪不怪,只要對方還給得起錢,他們就不會斷了對方的酒,用不了幾天,這些丹士不是重新振作起來,就是沉浸在醉生夢死之中了,當然一向是後者居多,逃避總比面對現實要容易一些。

掌櫃往這邊看了一眼,小二點了點頭,笑着道:“客官,您還想要喝點什麽酒?”

“管他什麽酒,有多少拿多少出來。”孔度一拍桌子嘶聲大吼道。

小二拭了拭被噴了一臉的酒水,随後依舊笑着道:“那就給您上最烈的酒?”

孔度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搖搖晃晃的伸出手來,拍在小二肩膀上,一邊打嗝一邊大着舌頭笑道:“還是你最懂我,就要最烈的酒,馬上給爺拿來,拿來……”

“客官,客官,小店小本經營概不賒欠……嘿嘿,您老懂的……”

孔度冷哼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堆丹藥來拍在桌子上,“狗眼看人低!你以為爺爺吃不起你家的酒?”

在上幽界丹藥也是可以當雲丹花的,畢竟丹藥這東西最易轉手,需求較多。

但也有的店鋪并不收丹藥,畢竟丹藥繁雜,普通人那能分辨出什麽丹藥好什麽丹藥不好?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只有那些對丹藥有些了解的店鋪才會收。

掌櫃的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十幾枚丹藥,扭頭看向角落裏面的一個老者,老者渾身酒氣,顯然也喝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是搖搖晃晃的站起,掃了一眼桌子上的丹藥,顫顫巍巍的伸出五根手指來,随後就繼續倒在椅子上,抱着酒壇子喝酒。

掌櫃的微微點頭,随後朝着小二挑了挑下巴。

小二呵呵一笑,一伸手将桌子上的丹藥全都收了,唱了聲喏便去後廚搬酒。

一壇老酒擺在桌子上,小二還未來得及将酒壇上的蠟封拍開,孔度已經将酒壇子搶過去,手指一戳,在酒壇上戳出一個洞來,随後孔度就開始咕咚咕咚的大喝起來,邊喝邊叫痛快!

半個時辰後,爛醉如泥的孔度被丢了出去,丢在街角的臭水溝旁,這裏是傾倒污水的地方,馬桶中的糞便也堆得到處都是,臭氣熏天,孔度躺在爛泥上呼呼大睡,嘴中還含糊不清的叫着要酒……

丹士醉酒,不會太久,常人宿醉的話一兩天都緩不過來,但對于丹士來說,這種特制的能夠叫丹士同樣大醉的酒只能使得丹士醉酒一兩個時辰而已。

兩個時辰之後,孔度從深沉的酒醉睡眠中清醒過來,孔度的雙目張開着,眼中卻是空洞洞的,在這臭氣四溢污水亂流之地,孔度卻絲毫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他呆呆的看着天空。

他的人生莫名其妙的就走到了拐點,雖然他當初口口聲聲說着要為門派挽回損失,但想法終究只是想法,究竟怎麽挽回卻是一個相當現實的問題,方蕩已經死在睚眦荒域了,他要想為門派挽回損失,至少需要一塊先天之寶,甚至還要加上一件頂級法寶才成,這兩樣無論那樣在任何門派之中都是鎮派之寶級別的存在,如何能夠輕易取得?

更別說此時的孔度現在已經無法離開這座莫問城了,虛舟島已經對他下了格殺令,虛舟島派來殺他的人或許好對付,畢竟大家庭同門,未必真的對他趕盡殺絕,但格殺令是帶着賞格的,別的門派丹士見到他必定會下手誅殺,拿着他的綠丹和腦袋去虛舟島領賞,現在對于孔度來說,這龐大的莫問城就是一座囚牢,将他牢牢囚禁在這裏寸步難行。

沒有希望之下的孔度,只能寄情酒水麻醉。

不知道過了多久,孔度緩緩從地上爬起,身上的髒污也不清理,有些愣怔的朝前走去,他沒有目的地,他就像是一個孤魂一般在莫問城中游蕩,一個人沒了希望,剩下的就只是一具軀殼而已。

這個時候如果雲秋在就好了,她的主意一向比我多些……

孔度苦笑出聲,眼角都有些濕潤了,雲秋和他乃是從凡間一路走到現在的道侶,關系和那些門派臨時指定的道侶絕不相同,但是現在,估計雲秋得給旁人做道侶了吧?虛舟島上可有不少丹士觊觎雲秋呢……

“方蕩,這一切都是方蕩害的!”孔度一雙空洞的眼睛開始變得獰厲起來,此時此刻,方才猶如空洞般虛無的孔度開始恢複生機,就如同被魔神附體一般,變得猙獰起來。

每一位到了這座城池的丹士都要經歷兩個過程,一個叫做無望,另一個沉淪或者叫覺醒!

不是在莫問城中變成腐骨,就是在這莫問城中變成妖魔。

夕陽下,一男一女兩身影朝着莫問城緩緩行來,長長地影子在遠遠的地方就被拉到了莫問城斑駁的城牆上。

“你真的要進去?一步邁進去,你就是虛舟島的罪人,從此之後大道無望,并且永生不能走出這座城池,這裏就是你的墓地!”男子開口問道。

女子有着一雙明亮的眼睛,皎月般的皮膚,英氣勃發的眉毛,看上去不輸任何男子。

“我的大道必定要和我的男人一起完成,如果我的身邊不是他的話,大道對我毫無用處!”

女子說完邁步進了莫問城,留在身後的男子只能緩緩搖頭,“其實我也不比那家夥差,門派将你指定給我未必就是虧待了你啊?”

男子喃喃自語,看到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城池人群中後,長長地嘆息一聲。

“殺了他,你就自由了!”

許久後,男子淡淡的開口說道。

……

“說吧,你想要這一堆法寶換取什麽東西?”

賈元君沉吟片刻後笑道:“龜老,這樣吧,我也不知道這寶物價值幾何,天下人都說莫問城中龜老最是公道,龍宮又家大業大,斷然不會在我身上占便宜,總之,您就給開個價吧。”

賈元君的馬屁拍得正好,龜老呵呵一笑,将茶壺抓在手中,湊到唇邊上嗞溜的一聲喝了一口,沉吟了下後道:“如果是醉生夢死丸的話,我能夠給你五十顆,如果是法寶的話,我能給你一件人級上等的法寶,如果是丹藥的話,能許你一百顆龍宮的養身丸。”

賈元君滿臉不可相信的神情,張大了嘴巴,“竟然值這麽多?龜老,你莫不是在消遣我?”

方蕩當初跑了一趟極荒古域,九死一生拿到了血毒花,也不過得到了十顆醉生夢死,現在這一對廢物法寶竟然價值這麽大,當真出乎預料。

龜老聞言哈哈一笑道:“你若還有更多,我全都要,并且價值上還可以再做商議。”龜老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更多的是赤、裸裸的完全不加掩飾的縱容和誘惑,似乎在催促賈元君趕緊再去八荒尋寶拿來賣。

賈元君假裝沒有感受到鬼老的意圖,臉上露出懊悔的神情來,“早知道這些鏽跡斑斑的法寶這麽有價值,我當初就應該拼了性命多拿幾件。”

龜老大有深意的看了賈元君一眼,随後笑眯眯的開口道:“還能找到那個鳥巢麽?”這一下就更加赤、裸了。

賈元君想了想道:“或許能夠找得到,不過,不是說八荒變化極大麽,就算我能找到位置,恐怕現在那怪鳥的鳥巢已經不在當初那個位地方了,況且,就算還在,我也去不了八荒,就算能去八荒,我自己也沒有力量從哪怪鳥鳥巢中将寶貝拿出來。龜老,小子命不值錢,卻還不想死啊。”

龜老聞言哈哈一笑道:“去八荒不是問題,我龍宮送你去就是,只要你能找到鳥巢所在,不需你動手,我龍宮自然有人去殺鳥取寶,怎麽樣,事後我給你這兩件寶貝十倍的報酬,并答應你一件事,如何?”

敢不問什麽事情,開口就答應下來的,也就只有龍宮才有這樣的豪氣。

方蕩聞言,雙目微微一亮,若是陳娥真的被丹宮抓走的話,或許這是唯一能夠救陳娥的機會,但,他心中清楚得很,那怪鳥巢穴已經被他掃蕩一空……

就在此時,珍寶閣外傳來一道聲音:“龜老,請将你店中之人交出來,他身懷大罪,涉嫌殺了我丹宮仙尊。”

這聲音駭得賈元君軀殼下的方蕩心頭巨震。

龜老聞言眼角不由得微微一抽,手中捏着的茶壺發出吱嘎一聲響,被抓癟,滾燙的茶水從茶壺口不斷的流淌出來。

上一次丹宮的仙尊跑到珍寶閣門口将陳娥給抓走了,因為是珍寶閣的門口,陳娥尚未進入珍寶閣,龜老也不好發作,但現在丹宮仙尊竟然想要直接從他珍寶閣中抓人,當真是人善被人欺,丹宮的雜碎真的以為龍宮是只紙老虎不成!

龜老本就因為丹宮仙尊從珍寶閣門口抓人而一萬個不痛快,此時更是額頭蹦起幾根青筋來。

與此同時,外面傳來嗷的一聲巨吼,整個珍寶閣都随之晃動起來,方蕩沒看到,但卻知道應該是小二現形沖了出去。

随後方蕩眼前的建築猛的崩塌破碎,六頭怪魚被生生砸了進來,翻滾着跌在龜老的座椅前,不過這小二受傷不重,當即就彈起來,不過狼狽卻不可避免。

龜老的一張面孔陰沉得要淌出黑水來一般。

同時龜老的臉上雙手上開始有鱗皮攀爬而上。

這樣的動靜一下就将珍寶閣四周給驚動,不知道多少丹士齊齊出現在珍寶閣外圍,畢竟在莫問城中動武的事情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了。

随後衆人看到丹宮仙尊和仙君都在這裏,被砸壞的又是代表龍宮的珍寶閣,所有的丹士齊齊大驚,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龍宮和丹宮之間決裂了麽?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麽接下來就是一場天地大變啊,龍宮雖然現在子孫不昌,但骨架猶大,就算龍族死了,屍體碾壓下來都不是一般的存在能夠承受的,而丹宮則神秘莫測,三位宮主死活外界完全不知,仙君、仙尊、仙聖一個個神出鬼沒,實力猶如深淵一般,叫人無法望穿,并且丹宮代表的是整個人族,若是丹宮和龍宮開戰,那就是人族和龍族水族完全杠上,這樣一戰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丹士。最重要的是,人族和龍族交戰最後的結果只會兩敗俱傷,白白便宜了妖族,蠻族雖然一向和善,但利益當前未必不會觊觎人族這塊大肥肉,況且真到了那個時候,蠻族不占妖族就将全部占去,此消彼長之下,蠻族最後都有可能被妖族吞掉。

四方平衡被打破,這可是誰都不想看到的場面。

仙尊也有些懊惱,他是來要人的,卻并未想着要出手,更沒打算砸了珍寶閣的門面,不過他才開口那小二就現形張牙舞爪的沖出來,最關鍵在于那小二修為絕對不低,絕對不是他随随便便就能打發的角色,所以他不得不出手。

但他還是覺得自己被陰了,因為他絕對沒有重手到将小二砸下去将珍寶閣都給炸出一個窟窿的地步,而且那小二顯出原形,來勢洶洶,卻被他一觸就跌了回去,顯然是那小二自己将珍寶閣撞爛的。這樣一來,不管他現在做什麽都犯了大忌,龍宮的門面那裏是輕易就能砸的?換了仙聖來,都未必會做出這等事情,這不是再砸一個區區的珍寶閣,這是在龍族的臉上扇嘴巴子。

該死的水族,一個個狡猾奸詐得叫人發指!仙尊心中大罵,卻也無可奈何,他總不能指着店小二說他使詐更不可能當即道歉。

渾身戾氣的孔度聽到一聲巨響,似乎是房倒屋塌的聲音,但他現在什麽都不想理會,他必須好好琢磨出一個辦法,為門派挽回損失,要想挽回損失,那麽就得至少有一件先天之寶外加一件頂級法寶才成!

孔度就在剛才已經想好了,他現在要得到很多的雲丹,然後去珍寶閣,換取一次前往八荒的機會,八荒不是仙人古墓麽,那是天底下最神秘的所在,對于古代丹士來說,死在八荒是一件浪漫的事情,現在他就效仿古人,要麽死在八荒,要麽帶着寶貝回到虛舟島,拿回屬于他的一切,包括雲秋!

孔度在這裏下定決心的時候,忽然聽到爆炸的方向傳來一句話,聽到這句話孔度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身上的戾氣猶如火焰般層層拔高!

“龜老,我無意冒犯,請你将方蕩送出來,這家夥身懷重罪,今天損毀的珍寶閣我會派人修繕,同時以一件天級法寶作為賠償。”

聽到這句話,四周心驚肉跳的丹士們就都放心了,顯然丹宮并沒有想要真的和龍宮對戰,一件天級法寶,啧啧丹宮當真是好大的魄力,不過這也算是誠意滿滿了……呃?方蕩?方蕩是誰?竟然值得丹宮不惜和龍宮撕破臉,送上一件天級法寶來讨要?

方蕩?這個名字怎麽聽起來有些耳熟?

不會是那個千年一出的垃圾金丹方蕩吧?

肯定不是,怎麽可能是他?那樣的家夥我一根手指就将他滅了,哪用得着丹宮如此大費周章?

此時滿臉怒氣的龜老微微一愣,扭頭看向旁邊的賈元君,方蕩他是見過的,當初就是他将方蕩送上極荒古域中摘取火毒花,那一次只有方蕩還有陳娥回來了。

前段時間丹宮的人在珍寶閣門口将陳娥給抓走,當時他還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但是現在看來,一定是在極荒古域之中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方蕩和陳娥都成了丹宮的目标。

賈元君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有的破綻,但對方能夠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方蕩就知道自己躲不掉了,當即一抹臉,身形也開始變化,方蕩從賈元君的外殼中走了出來,恢複原本的模樣。

龜老眉頭皺起,方蕩是在龍女那裏挂號的存在,是凡間龍女極力推崇的人物,雖然一進入上幽界就變成了一顆垃圾金丹丹士,變得微不足道起來,但這樣一個有名有姓的存在,龜老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叫他在自己明前被丹宮的人給抓走的,龜老可以将他送上八荒,那可以說是龜老在磨砺他,但丹宮當着他的面将方蕩帶走,這是絕對說不過去的事情。

無外仙尊恐怕做夢都想不到,方蕩這兩個字,就使得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在今天将方蕩帶走。

而在四周的人群中,出現了一雙猶如野狼一般的眼睛,這雙眼睛來自于一個渾身污濁散發着陣陣臭氣的男子身上。

就在這個男子雙目直勾勾看着方蕩,額頭上青筋突突亂跳,邁步走向方蕩的時候,一只白生生大的手輕輕地按在了男子的肩膀上。

“你怎麽舍得将我一個人丢下?”

男子肩膀微微一顫,渾身的戾氣随着奪眶而出淚水宣洩個幹幹淨淨……

第 447 章 千鈞一發

第四百四十三章 千鈞一發

“果然有禁制,看來還是陸姑娘的靈目更加敏銳一些。!”韓立見此,眼睛一亮的說道。

“哪裏,只是恰巧發現一點端倪,卻不知這禁制後面是什麽?”陸雨晴一怔,勉強一笑的說道。

“破開看看就知道了。”韓立也注意到了陸雨晴神色中的不自然,但也沒有在意,翻手一揮。

嗡!

一柄青色巨劍浮現而出,散發出耀眼青色劍光。

巨劍之上金光一閃,浮現出一道道粗大金色電弧,瞬間化為一柄金色雷電,散發出可怖的毀滅氣息。

韓立掐訣一點,金色雷電攜帶強烈無比的風雷之音,狠狠斬向了山壁。

山壁上的禁制似乎感應到了危險一般,立刻泛起大片耀眼白光,形成一道厚厚白色光幕,裏面一團團白色靈光跳動,仿佛活物一般,擋在巨劍之前。

金色雷劍光芒大放,狠狠斬在白色光幕上。

“咔嚓”一聲脆響,看起來極為玄妙的禁制,在金色雷劍前仿佛紙糊一般脆弱,被輕易斬破。

“砰”的一聲,白色光幕碎裂開來,化為無數白色靈光飄散,露出一個不大的山谷。

一座頗大的青色大殿坐落于此,大殿正門上懸挂着一塊匾額,上面寫着‘飛仙閣’三個大字。

大殿大門半掩,隐約有幾點微弱白光從裏面傳出,其中夾雜着絲絲微弱的空間之力波動。

韓立二人感受到空間波動,眼中都是一喜,立刻飛入山谷,穿過殿門,落進了大殿之中。

這座大殿外觀看起來煞有其事,但其內很是空曠,只有一個離地三尺高的石臺,方圓十幾丈大小。

石臺之上是一個白色法陣,散發出淡淡白光。

韓立身形一個閃動之下,便出現在石臺上。

他飛快看了這白色法陣幾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确實是一座傳送法陣,應該就是此處秘境空間的出口所在。

法陣各個節點上鑲嵌了一枚枚仙元石,足有兩百多枚。

可能是因為時間太過久遠,除了少數幾塊仙元石還殘留一點仙靈力,其他的已經變得透明狀。

就在此刻,“轟隆隆”的一連串的巨響從頭頂傳來。

裂紋此刻赫然已經布滿了天空,那四道粗大光柱忽的一閃,消散開來。

整個秘境秘境終于開始真正破碎,一道空間裂縫蔓延開來,恰好劃過巨峰頂部區域。

砰!

巨峰頂部直接爆裂開,無數巨大石塊紛紛而下,小山谷也被波及,一塊塊巨石如雨砸落。

“快!”韓立大喝一聲,單手一揮。

七枚星環飛射而出,閃電般滴溜溜一轉,彼此嵌套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個更大的圓環。

耀眼的星光從七曜星環上散發而出,形成一片星辰光幕,上面無數星辰圖案閃動,遮擋在山谷上方,擋住了所有落石。

韓立和陸雨晴立刻動手,将那些仙靈力耗盡的仙元石盡數取下,取出嶄新的仙元石鑲嵌上去。

鑲嵌了新的仙元石,傳送法陣散發出白光頓時明亮了數倍,散發出一圈圈白光。

韓立眼中微喜,正要邁入其中,眉頭忽的皺了起來,停下身形,看向法陣的一個角落。

此刻所有傳送法陣的陣紋盡數散發出耀眼白光,但唯獨那裏的陣紋比起其他地方,黯淡了不少。

一道道靈力從這裏流淌而過,似乎也有些勉強。

陸雨晴也注意到了這裏的情況,俏臉一變,焦急的說道:“莫非是傳送法陣有恙?”

韓立沒有說話,兩手立刻掐訣,一道道法訣沒入那些黯淡陣紋內。

陣紋立刻略微明亮了一些,但随即立刻再次變暗,而且更甚之前。

見此情形,韓立連忙停下了手,說道:“看來是時間太久,這傳送法陣已經快要失效。”

“那怎麽辦,韓大哥你有辦法修複嗎?”陸雨晴急忙問道。

此刻整個秘境崩潰越來越劇烈,巨峰下方山體上赫然也浮現出一道道巨大裂紋,眼看也要崩塌。

“此陣有些複雜,我還沒有能力将其修複。而且就算可以修複,也沒有時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這個傳送法陣勉強還能運轉,應該還可以使用一次。”韓立沉吟着說道。

說着,他立刻踏進了傳送法陣。

“真的嗎?那就好。”陸雨晴神情一松,也立刻踏入其中。

韓立口中念念有詞,揮手打出一道法訣。

嗡!

傳送法陣立刻光芒大放,将整個大殿都照耀的一片白亮,飛快運轉。

大殿上空浮現出奪目光芒,直沖天際,醒目無比。

此時此刻,山峰之下的入口之地,虛空一陣波動,一個個人影浮現,正是血寒等人。

“真是一群蠢貨,沒有我在,就辦不成任何事情,區區一個入口,竟然花了三天才找到……”血寒一臉怒容,口中似乎正在對古骨焰散人等人訓斥着。

不過他話沒說完,看到眼前崩塌的秘境,聲音立刻啞了下去。

其他人也盡皆目瞪口呆,傻愣在了那裏。

“快退回去,此處空間馬上要崩塌!”血寒大吼一聲,立刻轉身。

但他們進入的地方虛空波動已經平複,那裏此刻是一片穩定的空間,哪裏還能原路返回。

血寒面色一變,額頭瞬間浮現出一層黃豆大小的冷汗。

一個空間崩潰後的力量何等可怖,他非常清楚,即便是他也難以幸免。

“大人,你看那裏。”骨焰散人手一指半山腰,那裏閃爍着一團耀眼白光,頗為顯眼。

血寒眼見此景,神識立刻散發開來。

“是他們!他們要用傳送法陣離開,快過去!”血寒面上陡然一喜,大喝一聲,身形化為一道黑光,朝着大殿那裏飛射而出。

其他人立刻飛遁跟上。

大殿之內,韓立兩手掐訣,催動法陣,法陣散發出越來越明亮的光芒。

因為法陣一角陣紋快要崩潰,他不敢催動太快。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随着傳送法陣的劇烈運轉,法陣角落那裏的陣紋飛快變得更加黯淡。

韓立眼角顫動,額頭浮現出一滴滴冷汗。

陸雨晴目光也看向那裏的陣紋,一張俏臉也繃得緊緊的。

突然間,她嬌軀一震,轉首朝着山下方向望去,那裏一道黑光為首,還有其他數道遁光,迅疾無比的飛射而來。

“不好,是血寒那些人追來了!”陸雨晴神情陡變,低呼道。

韓立全神貫注催動法陣,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況,聞言猛地擡頭。

血寒所化的黑光此刻已經飛到了大殿之外,朝着法陣如電飛撲而來。

韓立瞳孔一縮,單手閃電般掐訣一點。

山谷上空的星辰光幕陡然消失,七枚星環浮現而出,綻放出耀眼星光,然後盡數憑空消失。

下一刻,七枚星環憑空出現在大殿前,一個模糊沒入血寒所化的黑光中。

一聲憤怒的大吼,血寒身形之大殿門口浮現而出。

他的四肢,胸口,小腹和脖頸上各自嵌套了一個星環,深深陷入皮肉裏面。

“什麽鬼東西!”血寒怒吼,體表黑光翻滾,奮力掙紮。

黑光仿佛濃墨一般,迅速侵染上了七枚星環,星光散發出的光芒立刻飛快變得暗淡,但仍然死死禁锢住血寒的身體。

韓立一張口,噴出一團青光沒入法陣之中,手中法訣猛地一催。

嗡!

傳送法陣散發出的白光猛地一亮,終于達到一個臨界點。

一股股空間之力從法陣內湧出,包裹住了兩人。

韓立和陸雨晴身影一晃,從法陣中消失無蹤。

但幾乎在同時,傳送陣角落的陣紋也達到的極限。

“啪”的一聲輕響,傳送陣角落浮現出幾道裂紋,那裏的陣紋徹底變得灰暗。

然後整個傳送法陣散發的白光猛地一閃之後,也盡數消失。

大殿之外,血寒此刻身上黑光大放,口中飛快念念有詞,身軀蹦的膨脹了一圈。

砰!

禁锢在他身上的七枚星光爆裂開來,化為無數碎片,朝着周圍飛射而去。

黑光一閃,血寒的身影出現在大殿之內。

看着光芒全消,一角碎裂的傳送法陣,他面色瞬間變得鐵青,難看無比。

骨焰散人等人此刻也飛射而至,看到傳送法陣的情況,面色陡然盡數變得慘白。

轟隆隆!

就在此時,秘境終于徹底崩潰,大片虛空亂流從空間裂縫中噴湧而出。

整個巨峰轟然崩塌,無數巨大碎石滾落而下,将小山谷淹沒。

……

一處昏暗空間中,下方是一望無際的黑色戈壁,地面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黑色石頭,偶爾才會有一兩株荒草生長在岩石縫中,看起來極為荒涼。

天空呈現出暗黃色,給人一種灰暗沉重的感覺。

灰蒙蒙的半空中,忽的響起一陣低沉的雷鳴之聲。

接着一道道烏黑光芒浮現而出,形成一個數丈大小的黑色光球,一道道黑色閃電在光球上竄動,發出滋滋的怪異之聲。

黑色光球扭曲變化,忽的化為一道數丈大小的空間裂縫。

然後兩道光芒從裏面飛射而出,随即現出一對男女的身影。

二人身形不穩,踉跄了一下,才站穩身體。

男子是個中年大漢,面容黝黑普通,唯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女子皓齒星眸,容貌秀麗,卻是個罕見的美人兒。

兩人面色都很是難看,尤其是那女子,面色蒼白如紙,嘴角隐現血跡。

這兩人,正是乘坐傳送陣離開那處空間的韓立和陸雨晴二人。

第 448 章 你的死期到了

下一刻,原本消失不見的淩霄就已經出現在了黑袍強者的身後。

轟隆!

淩霄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一拳轟出。

瞬間,一道磅礴的命魂之力,以及無可匹敵的霸道力量,頓時擊打在黑袍強者的頭顱之上。

黑袍強者的身影頓時飛了出去,但是在此之前,淩霄卻是将他手中的小女孩兒奪了過來。

“你剛剛似乎罵我罵的很爽啊?這一拳的滋味如何?”淩霄冰冷的聲音響徹全場。

這是淩霄在沒有出全力,換最快出手速度的結果。

要不然,淩霄這一拳下去,黑袍強者就會當場隕落。

饒是如此,黑袍強者被一拳打的七葷八素。

他使勁晃了晃腦袋,卻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只感覺這會兒他的腦袋裏正一團漿糊呢。

然而,淩霄卻不會管他這麽多。

他将小女孩兒交到了一位戰友的手中,旋即他就一步一步走向了黑袍強者。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生命之力+3!”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神魂之力+3!”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獲得少量命魂石碎片!”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魅力+10!”

“叮……”

一衆戰友直到此時,他們才算明白,原來這樣一切都是淩霄裝出來的!

只是這演技,未免也太過逼真了一些。

至于淩霄所飙濺出來的血液,其實那只不過是一點小把戲罷了。

別說是淩霄了,就算是這些化靈境的武者,想要騙人也是能夠做到的,只不過沒有淩霄裝得那麽像。

系統提示音不斷在淩霄腦海中響起,但是淩霄卻沒有心思管這個了。

“現在,你的死期到了。”淩霄走到半路的時候,冷冷地說道。

這一次,黑袍強者終于算是緩過神來。

他的眼神之中滿是陰冷,怨毒地看向淩霄,聲音都是編的有些嘶啞,“死我?你還不配!”

下一刻,只見黑霧般的命魂之力,從他身上不斷湧現出來。

旋即,全場都是被黑霧所吞沒!

一衆戰友見狀,臉上都是不禁流露出來了一絲擔憂的神色。

然而,淩霄的心态卻是很平穩。

他直接将戰體催動到極致,熾盛的白色光芒,頓時撕開黑霧,讓衆人的視線重新變得清晰。

一衆戰友見狀,這才是松了口氣。

不是他們膽子小,而是失去視野,這在戰鬥之中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往往就是在這種時候,許多戰士就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不過衆人目光所及之處,卻是依然沒有發現黑袍強者的身影,就連淩霄也是沒有發現。

淩霄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全身命魂化。

下一刻,一頭軀體被白色光芒籠罩,翅膀散發着金色光芒的大鵬,就此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全身命魂化,這是超脫境強者最為強大的地方,這對武者的提升是全方位的,這裏就包括了感知力。

片刻之後,淩霄的嘴角微微上揚。

“找到你了!”淩霄一聲低語。

旋即,他的身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化作一道殘影,鵬爪轟擊向角落處!

第 446 章 崩塌

第四百四十二章 崩塌

韓立靜靜的望着眼前的這一幕,神色略有些複雜。

這一劍斬出後,巨劍上的金色雷電也盡數消散開來,似乎耗盡了力量一般。

但這一劍的威勢,也隐隐有了幾分過去玄天斬靈劍的氣象,單單這一柄飛劍便有如此威勢,若七十二柄同時施展,威力會大到什麽程度。

一念及此,他心中一陣激動。

只是單單操控這一柄飛劍,已經幾乎将他的仙靈力和神識盡數占據,恐怕無法在施展其他飛劍。

想到這個,韓立剛剛火熱的心情立刻熄滅大半。

他腦海中忽的一閃,回想起剛剛飛劍自動沒入他丹田的情況,眉梢不自主的彈動了兩下。

或許情況不是自己想的這般呢?

韓立心念一動,包裹住丹田內其他七十一柄飛劍,略一催動。

這些飛劍表面只是青光微閃,卻一動不動。

他略一沉吟後,調動丹田中的仙靈力,再次猛地一催。

結果所有飛劍表面青光閃爍依舊如故,卻猶如在其丹田內生了根一般,依舊動也不動。

韓立眼見此幕,嘆了口氣,暗道一聲果然。

丹田內的飛劍此刻仿佛變得沉重無比,以他此刻的仙靈力,仿佛在螞蟻搬山,根本驅動不了。

好在青竹蜂雲劍和他的心神聯系仍在,日後等他實力提升,便能催動這些飛劍了。

他請嘆了口氣後,不再強求一下将多有飛劍祭出,轉而再将神念集中于一,再次祭出了一柄。

他身前青光連閃數下,一柄青色飛劍浮現而出。

韓立深吸了一口氣,體內仙靈力佳兒腦海中的神識之力盡數運起,手掐劍訣點出。

這柄青竹蜂雲劍表面泛起明亮青光,彈動了兩下,但始終無法飛射而出。

反倒是他自己因為仙靈力和神識之力運轉過去,腦海中驟感一陣眩暈,他心中一驚之下,急忙停了下來。

韓立揮手将這柄飛劍收了起來,目光閃動。

看來以他現在的實力,施展一柄青竹蜂雲劍已經是極限。

青色巨劍在半空緩緩轉動,表面雖然沒有了狂暴的金色電弧,仍然散發出如山如海的威壓。

不過雖然只有一柄,但這以此刻青竹蜂雲劍的威力,絲毫不遜于之前的整套飛劍了。

韓立手一招,青色巨劍飛射而下,飛快縮小,化為一柄青色小劍飛入他的袖中。

他身形一晃,朝着下面落去。

一個嬌小的人影此刻站在下面,正是陸雨晴。

“恭喜韓大哥,飛劍威能大增。”看到韓立飛下,陸雨晴迎了上來,笑道。

“都是機緣巧合吧。你既然到了這裏,那之前的傀儡都解決了?”韓立淡然一笑,含糊的說道。

陸雨晴沒有多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

此刻,天空的所有異象盡數消失,整個秘境變得安靜無比,半空被青竹蜂雲劍震散的白雲,又慢慢恢複原樣。

“看來這裏也沒有什麽別的寶物,我們進來也很久時間,雖然此處秘境入口隐秘,但也難保血寒那些人不會追進來,還是盡快離開這冥寒宮的好。”韓立目光四下看了一眼,說道。

陸雨晴聽聞此話,微微一怔,面上露出些許遲疑。

“陸姑娘莫非在此還有未完之事?”韓立看到陸雨晴這般神情,問道。

“沒有,韓大哥你說的不錯,我們還是快些離開的好。不過請韓大哥稍等我一下。”陸雨晴說了一句,身形朝着那座此刻孤零零聳立的道觀飛去,落在祖師堂前。

她揮手發出一股青光,将這裏的所有牌位盡數包裹住,收了起來。

做完這些,她立刻轉身飛了回去。

“走吧。”陸雨晴的舉動,韓立自然都看見了,目中浮現出些許驚訝,不過他也沒有多問,淡淡說道。

說完此話,他身形飛射而出,朝着山下而去。

陸雨晴身上青光閃動,跟了上去。

可能是半空的白色祭壇毀壞,也可能是劍海中所有飛劍盡數消失,半空那種無窮劍氣也随之不見。

沒有了天空的那無窮劍氣,此處已經可以自在飛行。

兩人剛剛飛起,一聲巨響從秘境深處傳出,好像一聲巨大悶雷一般,整個秘境随之猛然一晃。

“怎麽回事!?”韓立面色微變,身形停了下來,朝着巨響傳來的方向望去。

一道白色光柱在那裏浮現而出,直沖天際而去。

這白色光柱粗大無比,起碼也有數十丈粗細,仿佛一根擎天巨柱。

一股股龐大靈力波動從光柱中散發而出,即便是此刻的韓立,也覺得有些心驚。

“這……”陸雨晴看着遠處白色光柱,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轟隆!

又是一聲悶雷般的巨響從另一個方向傳來,整個秘境再次猛然一震。

另一道粗大白色光柱在那裏浮現而出,同樣沖天而去。

韓立二人轉首看了過去,面上再次一驚。

兩道光柱隐隐彼此呼應,整個秘境開始震顫起來,幅度越來越大。

整座巨峰也隆隆晃動,無數碎石從山體上滾落而下,仿佛下了一場石雨。

“不好,這處秘境可能要崩潰,快走!”韓立神情一變,豁然喝道,身上青光大放,朝着山下電射而去。

陸雨晴聞言,俏臉也是一變,急忙跟上。

飛遁之中,韓立腦海中念頭翻滾,怎麽會這樣?

難道是那白色祭壇崩潰,引發了秘境崩壞,還是自己剛剛那虛空一劍,破壞了此處秘境的某個重要樞紐?

他搖了搖頭,此刻再想原因已經多餘,還是盡快離開此處為妙。

韓立身上青光再次一濃,速度立刻加快了一些。

以二人速度,轉眼間便飛到山峰之下,來到先前進入秘境時的地方。

此刻,秘境另一個方向騰起了第三道白色光柱,整個空間震顫的再次劇烈了不少。

韓立放出神識在此處還有附近一掃,面色微微一沉。

此處空間平穩無比,根本沒有什麽可以離開的空間通道,或是傳送法陣之類的東西。

他先前一直以為這裏便是秘境的出入口,看來是料錯了。

陸雨晴感應到這裏的情況,臉色也是難看無比。

“陸姑娘,這三日我看你在一直在山峰各處走動,可有發現哪裏另有出口,或者哪裏有些異樣?”韓立豁然看向陸雨晴,問道。

“沒有。此處秘境似乎被那個熊山探查了一遍。我只看到了各處一些殘破的建築,所有禁制幾乎都被破解,裏面也沒有任何異樣。”陸雨晴搖了搖頭說道。

韓立聽聞此話,轉首看向眼前虛空。

以他現在的神通,想要從這裏破開虛空,打開一條空間通道,還不太可能。

仙界的空間穩定無比,可不比靈寰界那種下界界面。

而且就算破開這裏的空間,也未必就能到達外面,說不定會被卷入無盡虛空亂流,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此刻,“轟”的一聲巨響,秘境另一個方向浮現出第四道白色光柱。

四道粗大光柱彼此呼應,整個秘境劇烈晃動。

“咔咔”的刺耳之聲從頭頂傳來,虛空赫然浮現出一道道白痕,仿佛鏡面的裂紋一般,飛快朝着周圍蔓延而去。

陸雨晴眼見此景,面色陡然變得蒼白。

“此處空間既然是用來煉劍之處,那肯定設有出口。事不宜遲,我們分頭四處找一下。”韓立沉聲說道。

話音未落,他身形朝着一個方向飛射而去。

陸雨晴點了點頭,也立刻朝着另一個方向飛去。

剛剛飛出一段距離,此女忽的停了下來,神情間浮現出些許疑惑神色,朝着巨峰山腰一個地方望去。

她遲疑了一下,身上青光大放,朝着那裏飛射而去。

與此同時,韓立沿着巨峰一面,朝着峰頂飛去。

他的神識散發開來,眼中藍芒大放,射出兩道藍色光束,朝着下方望去。

不僅如此,他口中念念有詞,身前金光一閃,施展出真實之眼,探查着周圍的一切情況。

以他的速度,很快探查到了大半部分山峰,突然間身形一頓的停了下來。

繼續往上去,所有的草木被剛剛那場連根拔起,露出光禿禿的山壁,一眼便能看透,什麽也沒有。

韓立朝着頭頂望去。

這一會沒有新的白色光柱出現,但虛空的白色裂紋在飛快蔓延,而且變得越來越粗。

整個秘境震顫的而越發劇烈,各處已經開始掀起一股股風暴。

韓立心中一急,立刻調轉一個方向,探查巨峰的另一面。

“韓大哥,快來我這裏。”就在此刻,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正是陸雨晴。

韓立一怔,轉首朝着下方望去,身形一晃,化為一道青光飛射而下。

陸雨晴此刻站在巨峰山腰某處,眼中黑芒閃爍,看向前方一面山壁。

青光一閃,韓立的身影浮現而出。

“陸姑娘可是發現什麽了嗎?”他順着陸雨晴視線方向看了過去,眼中藍芒閃動,沒有什麽發現。

他身前金光一閃,真言寶輪浮現而出,中央的真實之眼閃爍着無數金色光點,朝着山壁望去。

下一刻,他面上忽的露出一絲喜色,屈指一彈而出。

“嗖”的一聲!

一道青色劍氣飛射而出,打在那面山壁上。

劍氣一閃即逝的沒入其中,消失不見,但旋即山壁表面泛起一絲白光,随即再次詭異的一閃隐沒不見。

第 447 章 緩兵之計

李晶晶的困殺法陣一收起,安裝在泰安廣場制高點的攝像頭立刻恢複了影像傳輸。在統帥部焦急等待的諸位統帥,立刻看到了戰場的結果:十三具谪仙屍體,橫七豎八倒

在血泊中……

皮俠客戰隊,十數人受傷,無人戰死!

受傷的一些人,都沒有什麽大礙,都是被谪仙垂死頑抗爆發的力量震傷。比如靳妩媚被丁野震傷,吐出的血把胸前衣襟染紅。

還有李晶晶神識消耗過度,也算是一個傷員。但這種傷勢,對于超能圓滿強者不算什麽,很快就可以恢複過來。然而戰隊的每個成員,都有了這場與谪仙交手的經歷。對于他們的心境都是極大的提升,将來也會進一

步提升他們的戰鬥力。

“哇哦……”統帥們都像個孩子一樣,跳躍歡呼起來。

薛中華看到喬欣欣、薛牧雪和周小蕊和薛帆都安然無恙,一滴淚花悄然滑落,坐倒在沙發上。

幹掉谪仙聯盟,此役的繳獲,大到難以想象。

尤其是丁野師兄弟三人,每個人的儲物戒,都像是一座寶庫。他們素來在地球上嚣張跋扈,欺淩其餘的谪仙。死在他們手上的谪仙,為數可不少。除了那個寧某人實力強悍,他們沒有招惹過,就算是曾被他們追殺而以陣法自保的秦

威,也被他們勒索過一些東西。僅這三人的儲物戒裏,就有兩百多把仙劍,其中四把品級甚高,包括張壽和窦環使用的仙劍,不比冷月仙子夫婦遺留的仙劍品級差多少,田末将這幾把仙劍,分別給了靳

妩媚、薛牧雪、周小蕊和喬欣欣。

而丁野自己使用的鬼頭刀,則給了何大壯。其餘谪仙身上繳獲的仙劍,加起來也有其實多把,以及其他可以作為兵器的仙寶,總數将近四百。這些威力巨大的兵器,對于即将展開終極之戰的機甲戰隊,那絕對是錦

上添花。

所有統帥和田末的親友嫡系,都得到仙寶武裝,此外就是王宮機甲禁衛軍和紅粉機甲戰隊核心人物,都被仙劍武裝起來。

谪仙聯盟覆滅,地球上,已經不存在對人類的威脅了。

西洋人的命運,因為這一番折騰而更加悲催,在陽光普照地球之後,他們的幸存人口,再次大幅減少到三分之一還弱。在漢唐人借助太空站擺脫魔族既定程序束縛,大量提前晉級十級超能圓滿之後,地球上殘存的屍人魔種和喪獸兇禽,才剛剛晉級九級異能,而且它們只能晝伏夜出,就算

它們難以被徹底消滅幹淨,在十級超級機甲面前,也是渣,不可能再對人類有太大的威脅了。地球上的事情,田末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全部交給薛中華和統帥部。他原來的計劃是,率領三千十級超級機甲軍團去尋找魔方進行終極之戰,而谪仙聯盟的出現,讓人

類因禍得福,得到那麽多仙劍和仙寶裝備,戰力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林飄香、喬欣欣、索菲亞,堅決要求讓紅粉機甲軍團,也大批量的參加末世終極之戰,這也是紅粉戰士們的心願。田末和靳妩媚、李晶晶、何大壯、秦威、莊星辰合計了一下,覺得人類的機甲力量,應該可以碾壓魔族了,就算打不過,以十級機甲的速度,對戰魔族也可自保,逃走不

是問題。

于是,答應了林飄香、喬欣欣和索菲亞的要求,讓全體紅粉戰隊,包括王妃戰隊,也獲準參加這場末世終極之戰。

葉心怡和瑃娘這些長期養尊處優的末世奇女子,終于得到一次上陣殺敵的機會,而且是參加終極之戰,都欣喜不已。

衆人正在摩拳擦掌之時,穩定了一段時間的地球,又開始不安分起來,一夜之間,有十幾個地方,爆發了強烈地震和火山。

血族三巨頭拓跋雲天、藍血王、忍鬼皇再次感應到血脈召喚,以秘術“觐見”長着尖尖長耳朵的那名魔族長老。

“時辰快到了……上次交代你們的事情,你們辦得怎麽樣了?”那名魔族長老,在一片血影之中陰測測地問道。血族三巨頭拜伏在地,拓跋雲天回答說:“啓禀長老。我們設法挑動漢唐聯盟與西洋聯盟翻臉,消滅了西洋聯盟超過三分之二的幸存者,漢唐聯盟這邊損失也不小。雖然找

不到機會刺殺漢唐領袖,也削弱了不少漢唐的力量。”

這名魔族長老冷哼一聲,說:“無所謂了。覆巢之下無完卵,三天之後,地球就是一顆死星了。這些地方将首先毀滅,你們可要記清楚了……”

魔族長老手一擺,血影中顯出一副地球立體地貌圖,就像一個緩緩旋轉的地球儀,很多地方都有特別的标注,顯示将要發生特大地震和火山爆發……滬都,竟然也在其中!

三天之後,滬都要變成一個火山口?

藍血王心一顫,問道:“請長老示下,小輩們能做什麽?”“你們找安全的地方,保住自己性命就好……另外,替我們準備一萬個女人和一萬個男人做祭食……你們自己要心中有數,到時候,我們只能允許你們每人帶一百個人走,

人選你們自己決定。”

三人露出喜色,連連稱是。

這次簡單的召喚觐見很快結束,田末等人從隐身的地方走出來。

薛中華看着手裏的一個儀器說:“魔族的召喚秘術不是電波形式聯絡,追蹤不到這個魔族長老所在的地點。我們的所有太空觀測衛星都盯着月球,也沒發現任何異樣。”

華智教授說:“地質學家和最先進的儀器,也對滬都範圍的地殼進行綜合分析,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滬都會爆發火山?”

田末問血族三巨頭道:“你們怎麽看?”拓跋雲天皺眉道:“我覺得這裏面有蹊跷……我不相信魔族會出于好心,想帶我們三百個血族走?若說他們想要兩萬個男女做祭食,等他們來到地球,自己不可以随便擄到?這個長老,憑什麽覺得我們到現在還對魔族忠心耿耿?如果讓我判斷,我覺得,這有可能是魔族使的緩兵之計!不管他們是否确定我們血族已經不可靠,都不可能啓動魔方的時間點告訴我們!”

第 446 章 上古炎魔君王

“炎魔,炎魔……”方雲喃喃自語,望着一眼前方滾滾的炎漿海洋,衣袍一蕩,便跨出煙海,飄入了湯谷中。現在最重要的是察看上古炎魔君王的情況,以及封印上古炎魔,祭煉五獄峰。

上古炎魔的實力,有高有低。低的大約天象最下限五條天龍之力,高的有十多條天龍之力。以方雲的實力,完全可以手到擒拿。這些上古兇物,現在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個珍貴的火元素珍稀材料。

身形一晃,方雲眨眼間,便消失在滾滾的熱浪之中。

與此同時,其他幾個方向,也有一道道人影,穿過浩瀚的煙海,進入了滾滾的炎漿地帶。他們手中,一枚枚火紅的法器,熠熠生光。将周圍的熱浪擋在了外面。

膽敢參與到争奪炎魔之心的,基本上都是有備而來。火屬性的法器,幾乎人人都有。否則的話,真氣被熱浪大力消耗,根本不具争鬥資格。

……

“嘩啦啦!”

炎漿海洋之中,一道道炎流在其中流淌,從天空俯瞰下去,就像成千上萬條蛟龍,在其中追波逐浪,極其壯觀。

方雲頭頂五獄峰,從炎流上方飛掠而過。他的額頭正中,一只黃金色的眼眸不斷的掃過濤濤的炎漿海洋。不過卻一無所獲。

湯谷的面積極大,以方雲的目力,也根本看不到這片炎漿海洋的另外一個邊緣在哪裏。上古雖然號稱發生過炎魔之亂。但這些炎魔分散到這麽大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到什麽。

“沒有,沒有,沒有……”

方雲的天龍眼掃過下方,炎流下方的世界,一覽無餘,全部呈現在他面前。他已經深入湯谷數裏了,依舊一無所獲。這些上古炎魔,不知道潛藏到那裏去了。而且湯谷太過龐大,方雲到現在也還沒有發現其他武者的蹤跡。

又往前搜索了數裏,方雲突然心中一動:“嗯,一頭炎魔!”

在天龍眼的視野中,一頭七、八十餘丈的炎魔,在炎漿底部,縮着身子,睜着銅鈴般的眼睛,偷偷望着慢慢靠近的方雲。它的兩只手掌舉起,十指鋒利,擺出一副随時準備出擊的架勢。毫無疑問,這只上古炎魔透過炎漿,看到了方雲,并且偷襲他。

方雲既然發現了它,哪裏還會客氣。

“拘來!”

方雲大手一伸,立即化出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探入滾熱的岩漿底部,一把将那頭想要偷襲的上古炎魔,拘在手掌,撈了上來。

“吼!——”

這頭上古炎魔周身熱浪滾滾,它在方雲的掌中劇烈掙紮着,發出恐怖的號叫。

“可惜了,才五條天龍之力!而且身軀也不是很高大,只有七、八十丈,好像是新生的一樣!”

方雲望着前方巨大的上古炎魔,喃喃道。上古炎魔實力越強,心核中的火元素就越濃厚。這頭上古炎魔只有五條天龍之力,屬于炎魔中最低等的存在,顯然心核中的火元素要少很多。

“砰!”

方雲大手一捏,只聽“砰”的一聲,這頭上古炎魔發出一聲凄厲的慘號,立即爆成一團火焰。其中最濃厚的精華,被方雲以真氣束縛在一團,并不散開。

“巫祭,吸納上古炎魔!”

方雲左右一指,立即飛出了祭煉得來的巫鼎。巫鼎一震,立即暴漲數百倍。化為一個數畝大小的鼎,橫亘在虛空中。

巫鼎本來就是聖巫教,祭煉法器和丹藥的。其中就抱括以火焰灼熱、狂暴聞名的上古炎魔。對于火有一定的抵抗能力,倒也不怕這裏的火焰。

“雙火呈炎,炎火同流!火獄峰吸收炎魔之力!”

方雲盤坐在巫鼎之中,将上古炎魔爆炸後的火元素精華,濃縮為一團。然後借助巫鼎之力,迅速将這股力量,送到五獄峰中。

火獄峰祭煉出炎池之前,吸收火元素材料的速度非常緩慢。不過,一旦祭煉出火獄峰雛形的炎池,就能借助到炎池本身的力量,迅速融化、吸收各種火元素材料。

“砰!”

五獄峰吸收了這股能量,猛然一震。其中“炎池”更是直接膨脹起來。炎池中的炎流,更是聚在一起,隐隐化出一條條火蛟的形狀,發出無聲的嘶吼。

“一條!”

方雲索性盤坐在巫鼎之中,縱操着這件龐大的法器,在湯谷上方,穿波逐浪。

“二條!”

方雲前進數裏,再次抓獲一頭上古炎魔。二十條天龍之力的方雲,直接可以将這些上古炎魔抓死,畢竟,彼此實力相差太大了。

“三條!”

“四條!”

“五條!”

……

方雲抓了七條上古炎魔之後,炎池已經變得更大。其中的炎流,直接就化成了一條條火蛟,沿着炎池邊緣,來回游動。不過,抓了七條之後,卻再沒有看到其他的上古炎魔了。

“這裏是上古炎魔的領地。人類和炎魔的氣息完全不一樣。我深入湯谷這麽久,按道理不應該只有這麽一點上古炎魔。搞的好像是無人地帶一樣。”

方雲坐在巫鼎邊緣,眼睛微眯,目露思忖。上古炎魔的結構,顯然有點類似于人類的軍隊,而炎魔君王就是所有炎魔的首領。自己擊殺了七頭炎魔,按道理,現在早就引來其他上古炎魔了。但到現在都沒什麽反應。

“吼!——”

又是一聲洪亮的咆哮從湯谷中心傳來,這一次,相隔的距離并不是太遠。方雲擡起頭,立即就看到一片刺目的紅光,鋪天蓋地而來。那片紅光之中,空氣聚成一條條龐大的遠古天龍,如萬馬奔騰,朝着這裏迸射而來。

方雲臉色微變,上古炎魔君王這一波的咆哮,足足有十多條天龍之力。就算是他,也不得不凝神應對。

“喝!”

方雲大手一拍,将這股迎面而來的音波力量,完全震碎。只聽“轟”的一聲,虛空中一波波狂暴的氣勁,頓時向着四方迸射開來。

方雲挨過這波音波攻擊,心中一動,突然明白過:“我知道了!所有炎魔現在正大炎魔君王那裏!”

炎魔君王是所有炎魔的首領,它現在被人攻擊。就相當于一個國家的皇帝被人追殺。做為皇帝的下屬,士兵們當然是跑過去救駕了。

想到這裏,方雲立即明白過來。二話不說,立即全速朝湯谷中心掠去。

片刻之後,一幕壯觀的景象,出現在方雲面前。大約數裏之外,一個巨大的火紅的禁制光幕,聳立在天地之間。這個禁制籠罩的區域非常龐大,基本上相當于一個城池。火紅的禁制上,無數的古老字符在其中游動着,散發出一股威壓、尊貴、強橫的帝皇氣息。

“咝,”方雲倒抽了一口氣,一眼認出了這些古老文字的來歷:“大帝湯的封印!”

方雲修道至今,還從來沒有見過,範圍如此廣大的禁制。這片禁制幾乎在湯谷中,隔絕出了另一個獨立的空間。

而就在這道禁制中央,一頭身高近萬丈的上古炎魔,站立在炎池中。它的身軀頂天立地,無比龐大,散發出來的氣息,更是強橫無比。在這頭炎魔面前,方雲渺小的像一只蝼蟻。如果用個比方的話,方雲就是一個能舉起岩石的凡人,而這頭炎魔,卻是能舉起大山的神魔!

“這就是上古炎魔君王!”

方雲震驚地望着前方。在這個上古、中古已經成為傳說,消失煙海之中的時候,還能夠親眼看到,曾造成“炎魔之亂”的上古霸主,其震撼無法言喻。要知道,這可是需要大帝湯親自出手鎮壓的存在。

上古炎魔君王已經超脫了普通炎魔的範圍,聚集出了真正的身體。它的全身肌肉非常白皙,近于蒼白色,一根根血管、筋脈暴露在外。每一根,都像一條掙紮的蛟龍。它的指甲非常的長,每一根都像當于一座小山峰。至于那兩根黑色的牛角,展開來,更是有七、八百丈長,橫亘在虛空中,微微顫抖。

方雲非常清楚,這頭僅存的上古炎魔君王,根本沒有真正的軀體。除了兩根黑色的牛角之外,它身體的其他部分,全部都是濃密至極的火元素構成的!

上古炎魔君主身上燃燒着熊熊的烈焰,這種火焰看起來并不很熱,甚至給人一些很冷的感覺。

不過,方雲清楚,火焰之所溫度很高,是因為裏面的能量散發出來。而上古炎魔君王周身的火焰,呈現很冷的蒼白色,這恰恰是能量極度內斂的表現。

這種火焰看似溫度不高,但只要燎一下,什麽東西都要化成飛灰。這是炎魔君王的天賦能力,世間除了“地皇劍”那種層次的兵器,其他根本沒有什麽東西能禁受住這種火焰的焚燒。就算是方雲,也不敢收取這種火焰,因為五獄峰一靠近,立即禁受不住這種內斂的高溫,被焚成飛灰。

天空中,此時烏雲滾滾,電閃雷鳴。雷雲之下,一道道黑影盤坐在虛空中,懸浮在禁制上方。這些人氣息磅礴,如同風暴一般。就算最差勁的,氣息也比方雲強大。

這些人盤坐在那裏,哪裏便有一圈圈空間漣漪,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很顯然,這些都是天沖級別,掌控了空間規則的強者。

這些人盤坐在天空中,一個個沉默不語,似乎在對付“上古炎魔君王”這方面,達成了某種無言的默契。所有人的都不發話,只是斷的發出一道道氣勢崩天裂地,排山倒海的攻擊,不斷轟向禁制中的炎魔君王!

第 458 章 神秘女人惹人喜!

第458章 神秘女人惹人喜!

“呃…”

洪陽尴尬的笑了笑,無語道:“沒必要這麽小氣吧?就是說一下,又不會讓你少塊肉。”

“少塊肉是不會,不過呀,我就是想在你面前保持神秘感。”

唐敏笑吟吟的望着洪陽,道:“人都說,一個女人如果在一個男人面前,完全沒有了神秘感的時候,也就是被那個男人抛棄的時候,我可不想嘗試被人抛棄的滋味呢。”

“……”

洪陽啞然,無言以對。

他知道,唐敏就是不想和他說,如此的話,他再怎麽問也沒用。至于用強,說實話,對于如此神秘的唐敏,洪陽還真是沒底氣。

萬一她真是氣功高手,還不分分鐘把他給滅了?

“好吧。”

無奈一笑,洪陽看着唐敏又問:“最後一個問題,既然你一開始就知道你我是陽罡陰冥,為什麽不早和我說?害我這段時間還一直郁悶着。”

“你也沒問我呀,我說什麽?”唐敏說道。

洪陽:“……”

“行了,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我又沒占你什麽便宜,相反,和我在一起你還得到了不少吧?”

唐敏則是翻了個白眼,哀怨道:“時間還早,要不要再來一次?”

洪陽看了唐敏兩眼,沉默着跳到了床上。

到此時,他也總算是明白,為何在唐敏面前他沒有半點把持力了,陰陽相吸,能把持住才怪了!

又過去足足一個小時,天邊的烈日,都是映透出了火紅之意。

洪陽下床,穿上了一身衣服,望着那姿态慵懶而誘人的唐敏,苦笑道:“那啥…我老婆快下班了,我得回去接她,可以嗎?”

沒辦法,答應了唐敏要陪她一整天,中途要離開,洪陽的态度自然是要誠懇一些。

好在,唐敏也是沒糾纏,她掃了洪陽一眼說道:“看在你給我奉獻了那麽多力氣的份上,就容許你離開一會兒吧。”

“離開一會兒?”洪陽挑眉。

“不然呢?”

唐敏戲谑道:“一整天的時間,你就陪我一個下午啊?咯咯,我可不管你怎麽忽悠你家那位,總之今晚,你還得來找我交點糧食。”

“你可真夠貪的。”

翻了個白眼,洪陽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轉身便往門口行去了。

“哎!”

唐敏忽然叫住了他,發笑道:“那跟你來的小丫頭怎麽辦?”

“沒工夫管她。”

撇了撇嘴,洪陽直接是走了。

當房門被關上,唐敏獨自一人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縱然天氣冰涼,不改半點被褥的她,卻是不感覺半點冷意。

啪!

火苗迸射,唐敏用打火機給自己點了一支香煙。

“呼——”

深深的吸了一口後,唐敏開始吞雲吐霧,那一對望着天花板的美眸中,也是閃爍着一抹無人能懂的光華。

“你這小弟弟,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呢!”

樓下的咖啡廳中。

秋妙白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已經是過去了足足一個下午,期間,她打了好幾個瞌睡,終于還是沒忍住寂寥,徹底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夕陽西下。

“還沒回來?”

看到周圍空空如也的座位,秋妙白忍不住錯愕:“上個廁所,需要這麽多時間?沒搞錯吧?”

這時候,秋妙白不經意的透過窗戶,看到樓下公路上,有着一輛炫酷的瑪莎拉蒂,疾馳而去。

幾個瞬息間,便是沒了車影…

“跑了?”

秋妙白這才驚醒過來,氣的跳腳:“該死!居然讓洪陽那混蛋跑了!睡什麽覺嘛!”

“算你有本事,這次就先饒你一次,明天再找你!哼哼,老娘玩命賺來的錢,哪能讓你輕易拿走了?怎麽樣,老娘也得拿回來!”

“走着瞧!”

千趕萬趕,洪陽總算還是在李氏集團下班時間前,回到了停車場,等着李若曦兩姐妹下班回家。

想到待會兒回家給兩女做飯之後,還得去伺候唐敏,洪陽就感到很頭疼,世界首富也沒他這麽忙吧?

“女人難伺候啊!”

重重的嘆了口氣,洪陽目光一撇,恰好是看到李若曦兩姐妹,已經手挽手的走進停車場。

兩人上車。

洪陽正要說話,剛剛坐進車子的李若曦,卻是忽然皺起了黛眉,完美的瓊鼻皺了皺,似是聞到什麽。

“糟糕。”

洪陽暗叫不妙,他身上有唐敏殘留下來的香水味。

“去哪了?”

果不其然,李若曦美眸轉來,便是用質問的口氣和洪陽說話了。

“呵呵,昨天不是和你說了嘛,唐敏約我吃了一頓飯,剛剛…和她喝了點下午茶。”洪陽硬着頭皮笑道。

“呵。”

李若曦嗤笑,冷冷的瞥了洪陽一眼,看樣子好像都不願意多說。

洪陽無奈,不用多說他也知道,李若曦心裏都清楚了,不說,也不代表就沒事情了。

根據洪陽對李若曦的了解,她現在肯定是不打不罵不多問,卻會在心裏暗暗記着。讓她不舒服的事情越多,兩人同房的時間,恐怕也是會越遲。

“為了早日完成夢想,看來以後我得悠着點了。”洪陽心裏暗暗的告誡自己,一定要在隐蔽工作上下下功夫了。

李若曦不開心了,車內的氣氛,難免會出現一些古怪。

安靜中,洪陽褲兜中的手機忽然響起。

洪陽挑眉,心情慌亂:“該不會是唐敏那女人催我了吧?”

李若曦則是瞄了他兩眼,冷笑道:“怎麽?是哪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找你,才會讓你連電話都不敢看?”

“說什麽呢,我在開車!”

洪陽扯了扯嘴角,只能是當着李若曦的面,摸出手機。

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着的二十幾個數字,洪陽微微一怔,卻也暗自松了口氣,這是老頭子的電話。

而李若曦兩姐妹看到這電話,則是錯愕了好半晌:“還有這麽長的電話號碼?”

“是老頭子的電話。”

洪陽簡單的解釋了一下,随即也沒避諱什麽,直接電話。

洪陽可以說是最了解老頭子的人,所以他很清楚,那老家夥一旦是給他打電話,就絕對不是問候什麽無關緊要的事情。恐怕…又有任務了。

第 445 章 約戰

“心劍”落下,紅箋的清叱聲才随後響起:“大膽壤驷玉,竟敢傷害仙主,受死吧!”

“心劍”有多快?衆人只覺眼前突然一亮,金光就到了壤驷玉頭頂。

這一下全無先兆,不要說花空郎等人吃驚,就連受到攻擊的正主壤驷玉都沒有防備。

不過史夜正在發瘋,人人自危,壤驷玉沒防備老實呆在一旁的紅箋,卻怕史夜神智不清之下繼續胡亂攻擊自己,對榮華藏突然将矛頭對準他也滿懷戒心,他身上真元湧動,防禦法寶早已經祭了出來。

白色光盾飛起,迎上了“心劍”。

壤驷玉的這件防禦法寶也是傳承了數代,珍貴異常,可一遇上“心劍”,便如飛雪遇到烈焰驕陽,無聲無息碎裂成兩截,光盾之下本來還有後招,但它毀得太快,随之泛起的光暈只是在虛空裏波動了一下,便“砰”地炸開。

藏身其下的壤驷玉直面“心劍”,連驚叫都未來得及發出,便被這道金光直接斬成了兩截。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直到此時,紅箋那句話才完整說完,在花空郎等人的感覺中,好像只是一眨眼,元嬰圓滿的壤驷玉便已經橫屍眼前,死得透了。

山洞裏驀然一靜。

連兩眼一片腥紅的史夜都跟着怔了一怔,但他随即發出一聲怒吼,身上接連飛起幾件法寶,有攻擊的也有防禦的,他将這些法寶一齊祭出來,卻不能好好得控制,顯是仍處在混亂之中。

紅箋面無表情,繼續催動“天罡心魔咒”。

花空郎和巴丘見她突然出手,用的又是之前和史夜鬥法未曾用過的殺招,登時都意識到不好,兩人互望一眼,眼神中俱是深深懼意,花空郎還抱着一點僥幸,幹笑一聲:“壤驷玉意欲謀害仙主,已然伏誅,榮部宗,咱們大家快些想辦法喚醒仙主吧!”

史夜心魔如此嚴重,晉階化神已經無望,看他現在這模樣不知多久才能清醒,再想起之前榮華藏信誓旦旦說的那些話,花空郎有些不寒而栗。

可榮華藏也種了祛邪符,史夜若是出了意外,大家都跑不了。

榮華藏淡淡地道:“喚醒史仙主?等他知道自己平日裏狂妄自大是有多麽惡心,為一己私欲,只憑喜惡便随意決定大家的命運又是多麽叫人痛恨,他自然便會醒來。”

花空郎沒想到平日悶聲不響的榮華藏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吃驚地指了他道:“你……你不想活了?”

榮華藏取出一顆丹藥來,當着他的面服下:“我不怕死,不過若還能活着自然更好。”

夏不降雖是元嬰初期,在這些人裏面終究修為太低,忍了半晌,縮在旁邊看光景,眼見大局将定這才敢出聲,哈哈笑道:“就是,你們都死幹淨了,我師父也必活得好好的。”

紅箋深恨這些所謂的“上仙”跟在史夜身邊助纣為虐,估計着榮華藏那裏丹藥生效還需一會兒,便要先将花空郎和巴丘翦除。

自從紅箋學會了“心劍”,死在她手裏的元嬰圓滿已經不下兩位數。趁着花空郎同榮華藏說話的工夫,她再次催動“心劍”,斬向巴丘。

巴丘疾退,作為生滅部的部宗,他并沒有去修煉那為人作嫁的“萬化生滅功”,是憑借無數次出生入死,踩着鮮血染紅的道路才贏得了史夜的信任,同是元嬰大圓滿,他實力要遠勝壤驷玉。

巴丘意識到不妙,拉開距離的同時法術出手,他是土靈根,退得快,施法也迅速,只見一道道防禦法術在二人之間飛快結成,“心劍”光芒越來越弱,最後“當”的一聲被一塊黑色玉牌擋住,玉牌疾速震顫,四周蕩起一波波水紋,直到“心劍”消失也沒有碎裂,巴丘竟然抗住了“心劍”。

紅箋皺眉,“錦魄”飛出,攔下花空郎的攻擊。

她以一敵二,登時被巴丘撿到了空當,不過巴丘沒有回擊,他擡手一道烏芒,竟是向着近在咫尺的史夜打出。

這一下紅箋沒有攔住,而史夜神魂錯亂之下全無防備,被打個正着,登時一條左臂被生生切下,史夜慘叫一聲,鮮血噴出去很遠。

榮華藏叫道:“小心!”

他顧不得再煉化丹藥,擡手一張符箓祭出,那符箓定在他頭頂上方,榮華藏身上白光湧動,修為飛漲,幾道寒光跟着破體而出,疾疾插向史夜的腦袋。

夏不降眼見師父拼命,他也不閑着,在旁跟着一齊動手,混亂中便聽史夜發出一聲怒吼,這吼聲透着驚惶和憤怒,與先前陷在心魔裏大不相同,紅箋心中一凜,頓時恍然,原來突如其來的傷害加上疼痛,竟使得史夜掙脫心魔的控制,恢複了神智。

此時留給紅箋的時間也不過數息,她一個挪移離開原地,出現在花空郎眼前,擡手便是一點,二人相距不過尺許,近到這種程度,以花空郎元嬰後期的修為,根本就不可能避開“心劍”。

紅箋一指點出,看也不看結果,騰身飛起,直撲巴丘。

與此同時,清醒過來的史夜也有了動作,他沒有管巴丘和花空郎的死活,心念微動,堪堪擋住榮華藏和夏不降的法術,惡狠狠看向榮華藏,輕蔑地吐出兩字:“找死!”

話音未落,就見榮華藏忽而面現痛苦之色,他擡手按住前額,那正是紫府所在位置,“祛邪符”發作了。

夏不降驚呼一聲:“師父!”

此時紅箋人尚在半空,距離巴丘不過咫尺之遙,這千鈞一發之際她騰不出空來照顧那師徒兩個,所能做的只是趕緊解決巴丘,以減輕己方的壓力。

“砰”!山洞裏腥氣彌漫,榮華藏身上炸開了一團血霧。

而此時,紅箋的手已然搭上了巴丘的那件防禦法寶,法寶上充斥的土系真元飛快消逝,巴丘大駭,匆忙間他來不及看清對方用的是什麽邪法,只知再不收起法寶,怕是要被這女修切斷聯系,硬生生将其剝奪。

巴丘無奈,只得收了法寶,回以法術攻擊。

衆人身處山洞之中,他這土靈根占了極大的便宜,紅箋只覺身上一沉,再看巴丘竟漸漸隐入石壁之中,就要消失不見。這家夥要逃。

紅箋叱道:“哪走?”沖着巴丘伸手一招。

這一次沒有法寶阻隔,巴丘看得清清楚楚,那女修的手勢看上去很普通,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法術,幾乎感覺不到對方靈氣的波動,卻令自己的真元大量流失,不管法術還是法寶,出手便被打斷,這是什麽?

巴丘十分博聞強記,尤其無名天道宗各部的功法更是牢記于心,只是一瞬間,他就認出了紅箋使的是“萬流歸宗”,并由此推斷出對方還修煉了《大難經》。

太過意外使得他愣怔在當場,連施法中途被破壞沒能逃掉都未發覺。

紅箋哪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心劍”當即出手,将巴丘幹脆利落斬落馬下。

紅箋這才有暇去看榮華藏怎麽樣了。

有她煉制的丹藥護住紫府,紅箋覺着榮華藏即使身受重傷,也該保得住性命。

史夜一副活見鬼的表情,他自渾噩中清醒過來,神魂困頓,似乎只是一晃神,身邊的親信已經死得一個不剩,榮華藏背叛自己,“祛邪符”也用了,那叛徒雖然身上開了個大洞,連手掌都炸沒了,可人竟然沒有死。

“你,你們好大膽,敢暗算本仙主!”他向後退了兩步,後背幾乎觸碰到天幕。

史夜明顯知道肉身不能碰到聚靈壁,向旁讓了讓,氣急敗壞地瞪着面前三人,像一只被逼到角落裏的豺狗。

紅箋沉聲叮囑夏不降:“照顧好你師父,這狗賊就交由我來手刃好了。”

夏不降忙不疊答應。

史夜“哈哈”笑了兩聲,咬牙切齒道:“賤人!本仙主手下敗将!待本仙主将你擒下,再來好好炮制你,哈哈!”

他被巴丘斬落了左臂,此時空着的肩膀上正重新生出一條胳膊來,趁這時候他目光在滿地的屍體上一轉,呼吸變得異常急促:“你殺了他們?我還有好幾百門人,你殺得光嗎?”說着一物自衆人頭頂破碎的大洞直飛出去,半空光華大作,整個結界随之搖動。

看樣子這是個召集門人前來的信號。

榮華藏低聲提醒:“天道令!”

紅箋跟着擡頭看了一眼,原來這個就是歷代宗主的信物,對她而言若是能将天道令拿到手中,會有很多便利。

史夜要叫人來便随他叫,在那之前,她要叫史夜死得明明白白的。

紅箋撤去“生命假相”露出本來面目,史夜吃了一驚,在她身上掃了兩眼,漸漸露出狐疑之色。

“如何?史仙主看我是否覺着似曾相識?”

“秦……”

“不錯,這麽說我長得與我外婆還挺像。認出來就好,若是叫你剛才糊裏糊塗死了,說實話,我意難平。史夜,你害得我自小與父母離散,此生再不能相見,我不像你,不以折磨人為樂,幹幹脆脆打一場,了卻這深仇大恨吧。”

第 457 章 陽罡陰冥!

第457章 陽罡陰冥!

裝潢華麗的總統套房中,在此時,仿佛連空氣都是很僵硬。

一男一女,床下床上雙雙對視着,男人神情警惕,女人淡雅平靜,頗有幾分風雲暗湧的滋味。

良久,洪陽開口道:“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答案。”

對唐敏,洪陽一直都是沒多想,甚至內心深處,洪陽還有着一些虧欠之意,畢竟唐敏身份華貴,而他,則是不能給她一個名分。

可現在,洪陽發現唐敏沒那麽簡單。

每當看到她,洪陽都會沒來由的激動、躁動,眼下看來,似乎也并非是一種錯覺了。

他想要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

“你想知道什麽?”

唐敏瞟了洪陽兩眼,身姿妖嬈的躺着,倒是頗為豪爽。

洪陽想了想,問道:“為何我和你做那事的時候,會有着明顯的實力提升?這種提升,幾乎比我苦練一年的效果還要大!”

“唔…”

唐敏抿嘴輕笑:“你這個問題,還真是有點複雜呢,讓我先整理一下思緒,再和你慢慢敘說。”

“你果然知道!”洪陽吃驚。

不過吃驚的同時,洪陽那種警惕也是消褪了許多,唐敏這麽豪爽的願意和他說,顯然不會另有心思。

是他太敏感了一些。

唐敏側躺在床上,蹙着眉頭認認真真的沉吟了許久,終于淺笑開口:“聽說過陽罡陰冥麽?”

“陽罡陰冥?”

洪陽愕然,随後皺着眉頭點了點頭道:“聽說過一些。”

所謂陽罡陰冥,通俗來講,那便是至陽至陰。

陽罡為至陽,也是至火,世間最炎熱的地帶,也能稱為陽罡之地,還有一類也可以稱為陽罡,那便是人類的體質。

人體就如一方小世界,每個人在出生的時候,都有着屬于自己的體質,或者也可以說是屬性。

有人生來體熱,有人生來體寒。男孩一般都是陽體,女人則是屬陰,當通常來講,這種陰陽之分,常人是很難覺察的。

而至陽,則是屬于體熱之至,極為少見,千萬人中恐怕難尋一人。

至陰,亦是同理。

洪陽,恰好就是屬于陽罡體質,至陽。

這一點,洪陽自懂事以來便知道了,畢竟老頭子功力深厚,身為氣功高手的同時,又是一代神醫,對于體質一點十分了解。

因為這個陽罡體質,洪陽小時候也算是飽受折磨,每天幾乎都是和冰塊冰水打交道,外加各種怪藥加持,方才能夠活到現在。

人體之道,就如太極,需要陰陽平衡,陽罡陰冥,都是屬于陰陽失調,先天極端,只能依靠外物來平衡自身,可謂是厄運纏身一般難受。

但這世間的一切,都是有着兩面性。

陽罡陰冥之人,有着非常痛苦的童年,成年之前生不如死,但成年之後,若是能夠兩者相遇,陰陽調和,卻又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傳言,陰陽結合,習武之人可事半功倍,成長迅捷恐怖,還不會因為過快的成長而導致根基虛浮。

常人結合,可青春永駐,壽元旺盛,百歲之上幾乎是必然之事…

只是陽罡陰冥都太過于罕見,人海之中,想要相遇幾乎是沒可能的事情…

這些事情,随着成年後的平靜,洪陽都已經淡忘了,此時回想起來,猛然間,他又好像明白了什麽。

“莫非…”

洪陽擡頭,眼神驚駭的望着唐敏,出聲道:“你是陰冥之體?”

“不然呢?”

唐敏咯咯笑道:“真當我是多随便的女人啊?和你認識第一天,就找了家酒店做那種事情。”

“……”

洪陽啞然,回憶過往,貌似還真是這麽一回事兒。

那晚,他和李若曦吵架,不知該去哪的時候,唐敏出現,兩人到酒吧消遣一番後便直接…

事後,洪陽發現唐敏還是第一次,當時他就很郁悶,現在一分析,似乎也很有邏輯了。

陽罡、陰冥,說是天生一對并不為過,兩人碰面着實是緣分,既然已經見面,冥冥中也斷然是能夠注定,他們必定會有着許多故事發生。

“原來如此。”

重重的吐了口氣,洪陽搖頭笑不停。謎團解開,他幾次實力提升,貌似也非常的好解釋了。

陰陽結合,實力暴漲是天賜之福!

莞爾一笑,洪陽擡頭看着唐敏問道:“成年後,陽罡陰冥都已平息,和常人比較幾乎沒什麽兩樣,為什麽,你又能在第一眼看到我,就知道我是陽罡之體了?”

“你不能察覺我的陰冥,不代表我不能發現你的陽罡啊。”

唐敏咯咯嬌笑:“世界這麽大,比你強的人也比你想象的要多,見識閱歷比你廣的人,或許也比你想象的要多。”

“什麽意思?”洪陽皺眉。

“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呀?咯咯,意思就是我比你強咯。”

唐敏彎着美眸笑不停,那極美的體軀也是顫顫巍巍,看的人驚心動魄,她眼神戲谑的看着洪陽道:“真要算起來,我可能還是你的前輩呢。”

“前輩?”

洪陽挑眉,看待唐敏的目光中,忍不住驚現一些凝重:“你是誰?”

“我是唐敏呀,唐家家母,你不知道?”唐敏道。

“這個我知道,但你不是說,你是我的前輩嗎?”

洪陽笑着說道:“既然都這麽說了,那你肯定還有另外的身份吧?一眼能看出我體質的人,也絕對不是什麽普通人了。”

固然有些令人不好接受,但到現在,洪陽就是個傻子也能斷定,唐敏斷然不是普通人。

她的實力、閱歷,怕是比洪陽還要更為出色,大膽去想,沒準她已經是氣功高手!

在洪陽的認知中,這世上氣功高手是極少的,他所認識的人中,也唯獨秦滄海是氣功高手,倘若唐敏也是,那她的另外一重身份,就讓人不得不好奇探索了。

奈何,唐敏似乎并沒有要和洪陽說太多的意思。

她魅惑衆生般的瞟了洪陽一眼,哀怨道:“我說你這小弟弟,好奇心怎麽就這麽煩人呢?和你說了陽罡陰冥之事,還不滿足吶?”“關于我另外的身份,我還真沒打算告訴你,你也別多問了,若是真想知道,也得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第 458 章 :喪家野犬

北冥的深處,山脈綿延,縱貫大洋。

在無數的斷裂海嶺與火山海嶺之間,黑壓壓的高峰像是巨鯊拱出海面的鳍,山峰環繞的裂谷中,被命名為玄澤岩的岩漿持續不斷地噴吐着。

海洋的地板開始震顫,海水晃動,沉積物四散,在海底形成了巨大的混沌,群峰的中央,有圓球狀的東西撐開了,那是形如透明氣泡的神國。

龐大的神國于峰頂呈現,那是巨峰為手捧出的明珠,震蕩不安的渾濁海水裏,漆黑一片的神國的壁上,伴随着瘆人的低吼,一雙狹長三角形的眼睛陡然亮起!

北冥的四周皆是嶙峋的黑崖,海水拍碎在山崖上。大海的上空狂風浩蕩吹卷,正醞釀着一場暴雨。

洛河至北冥的入海口,邵小黎立在黑崖上,眼前是狂風驟雨欲來的大洋,耳畔是洛河奔流到海的怒吼,獵獵吹卷的紅裙猶若旗幟。

司離站在另一旁,聽着大海中傳來的吼嘯之聲,那聲音透過大海,被狂風過濾,到耳畔時竟像是美人魚的吟哦,凄清動人。

司離的記憶裏,前世與水神決戰時的畫面驟然翻倒了開來。

那時也是汪洋與黑崖,她立在岩漿噴濺的火山口上,望着以海水為軀的共工,流火與暴雨在長空中共舞,相觸蒸發,激起了滔天的白氣,以海岸線為界,兩道亦神亦魔的身影在白氣中遙遙對峙。

司離立刻拔出劍,震出劍鳴,令得識海一清,斷絕了前塵的記憶。

她側過頭,看了一眼邵小黎,邵小黎也注視着狂暴的大海,漆黑飛舞的發絲裏,少女的眼眸愈發蒼白——那是江河之力覺醒的征兆。

她們從北國一路趕到了這裏,一同盯着茫茫大海,此刻魔頭盤踞海底,災難還在吟唱。

“我感知到了!它在那裏!”邵小黎紅唇微動,手指指向了某一片海域。

兩人對練數月,早已默契,司離踩踏黑岩,身影一縱而起,拔出兵器匣中的長槍,向着大海擲了過去。

長槍沒入海中,霎時地顫山搖,狂風巨浪從中間掀開。

海洋深處,那雙狹長的三角瞳孔亦盯着海面上突兀的來人。

冥猙沒想到對方會來得這麽快。

但幸好,來得不是那個羿與姮娥的轉世,只是一個殘缺的火神。

冥猙知道神國被齊天壓制,自己孤身世間,已絕不可能贏,所以他要為自己覓得一絲勝機——放棄肉體,化身災難本身,人間災難不滅他便不死不滅!

他看着那柄沒入海水,高速旋轉着沖擊過來的長槍,以神念結成水壁去抵擋。

長槍與水壁撞擊,撞擊處,巨量的泡沫四散開來,雖有無數的裂紋在水壁上游走着,但長槍卻被結結實實地攔在了外面,于此同時,兩道黑影箭一般沖出了神國。

那是神官與天君。

一陣陣沖擊波在海水上空形成。

翻騰不休的海面上,司離與邵小黎火一般的身影未能深入水中,便被那兩道黑影逼了出來。

邵小黎握着水凝成的劍,司離握着火凝成的鞭,她們緊緊地注視着海面上立着的身影。

冥猙神國的神官是位女子,女子一身羽衣,相貌明明很美,生的卻是一雙鬥雞眼。天君則是個男子,男子一身書生裝,看上去有幾分文弱。

“他們是……”司離在識海中搜索着冥猙神國的相關傳說。

邵小黎卻機靈地反應了過來:“他們是雞和人,俗話說,一犬得道,人雞升天!想必冥猙的原型是只惡犬了。”

司離點了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冥猙吟唱得越久,發動的災難也就越恐怖,她們必須快速擊敗神官天君,直搗神國,中止災難的發生!

立在武道頂點的四師姐一口氣驅動了所有的兵器,每一件兵器的鋒芒上都燃燒着鐵火。邵小黎同樣屏息凝神,心中默念洛神賦的要訣,借着大海之勢,持劍躍起,淩空劈下。

四道身影在海面上撞開。

……

冥猙神國透着古老的氣息。

那是一個以深棕色為主色調的世界,泥土般的雲在空中抹開,巨大的鲲類形同鯨,在神國中飄動着。

冥猙早早地展開了它的神話形态。

那是一個青灰色的影,看上去如同獠牙極長的厲鬼。它的身影不似其他古妖一樣雄偉如山岳,它看上去甚至有些瘦長,就像是一塊被風雨腐蝕了萬年的石頭。

它踩踏在神殿裏,喉嚨中源源不斷地傳出了吼聲。

神國已失去了力量,神官天君的境界從傳說跌回五道,他的權柄雖猶能發動,卻要比過去困難得多。

在此之前,冥猙亦沒有想過,神國的時代會如此突兀地結束。

三百八百多年前,它尚是一頭野犬,穿梭在一場又一場神戰的廢墟中,像老鼠一樣從屍體的氣海紫府中搜刮着殘餘的內丹,以此增長妖力。

當時的它并沒有太大的野心,它雖是頭很強的古妖,但在魔神橫行的年代裏,終究顯得弱小。

它所得到的真正大機緣,還是因為冥君的死。

那一日,它如常地在惡臭與瘟疫橫行的屍場間搜尋着遺落的內丹,忽然間,天空中一條巨大的黑蛇墜落了下來,黑蛇渾身是血,錐形的臉猙獰,唯有一雙羽翼純白聖潔。

冥猙第一次見到這般詭異之美的生命。

羽蛇在廢墟中掙紮、喘息,勉強支起身子後,追兵又從天而降,将這頭神祇死死地釘在地上。

冥猙躲在巨獸的骨架裏,目睹了那場改變它命運的大戰。

那場大戰持續了許久,幸虧它躲在屍骸堆積的深處,沒有被致命的力量波及。

羽蛇逃走的時候,鱗肉從骨頭下剝下了大半,半身幾是白骨。

追殺者不會放過羽蛇。

待它們離去之後,冥猙悄悄然地從屍骸之底爬出,看着滿地神明的血肉,趁着其餘古妖未至,貪婪地啃咬了起來。

它将羽蛇被斬落的血肉盡數吞噬,一點殘渣都沒有剩下。冥君的核心力量卻不在血肉裏,相反,血肉中蘊藏的神格差點害死了它。

當時的冥猙難以抵抗這種神格的入侵,腦海中盡是幽冥神君的呓語,它為之發瘋,甚至恨不得用爪子将自己的腦子挖出來。

為了壓抑這種瘋狂,它開始不停地殺戮。

它不再在戰場屍骸中蠅營狗茍,而是去挑戰那些比自己更強大的存在。

那是冥猙最瘋狂的一段歲月,它無時無刻不在生死的邊緣游走着,在一次又一次險象環生中飛快崛起。

它殺人殺魔也殺妖,吞噬一切可以吞噬的,搶奪一切可以搶奪的。

但成為絕世強者的路從不順遂,它這樣的瘋狗很快惡名昭彰,成為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存在,殺戮與被殺戮的切換也很快,它很快開始了驚心動魄的逃亡歲月。

逃亡之路的盡頭一片寂靜,它拖着鮮血,一瘸一拐的走着。

當時的它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還存活着。

收養它的是一個衣衫破爛的小女孩。

小女孩把它抱回了村子,帶到了人類的聚居地去,它在那裏舔着傷口養傷。

它收斂了爪牙,看家護院,陪着小女孩去抓野兔子,它被她抱在懷裏時,甚至可以自然地抵抗幽冥的呓語,它度過了一段平靜而漫長的時光,它甚至覺得,自己的一生就這樣度過,也很好。

小女孩是被一夥強盜殺死的。

當日它在院子裏打盹,小女孩去外面撿柴,它察覺到危險時已晚,木柴散落滿地,小女孩倒在血泊裏。

強盜闖入了村子,小女孩的父親甚至不知道女兒被殺了,還要慣例給強盜殺雞宰牛款待,求他們放過村子,書生追趕着院子裏唯一養的母雞,母雞撲棱着翅膀飛來飛去,求生欲望無比強烈。

接着磅礴大雨驟然落下,書生終于擒住母雞的時候,回過頭卻發現周圍一片安靜,濃稠的鮮血從門縫間滲透了出來。

屋內七個強盜被盡數斬首,屋外少了一只看門野狗。

那一天之後,冥猙終于明白,溫馨不過是世人精心編織的謊言,殺戮才是永遠伴随它的東西。

它要打破這種虛僞的寧靜!

冥猙青灰色的身影在神國中不停變大着,權柄的力量催發到了極致,它要發動災難,發動一場于它而言史無前例的災難!

大海感受到了它的情緒,畏懼地戰栗着。

牆立的水浪皆似冥猙張開的利爪,要将忤逆的蝼蟻盡數拍死。

狂暴的大海上,大雨傾盆落下。

其間的戰鬥結束得卻是很快。

沒有了真正神國的支撐,神官與天君也不過是尋常五道境的傀儡,他們在司離與邵小黎的夾攻之下節節潰敗,但冥猙已經下了死令,他們進退皆是死。

冥猙是被暗主抛棄了的喪家之犬,而他們亦是被冥猙抛棄了喪家野犬。

邵小黎已許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這是她第一次真正全力施展新修的武道體魄,那是一種嶄新的感覺,她的身軀再沒有半點遲滞之感,血脈好似融冰的江流,随着她氣海的搏動一往無前地奔騰着。

這就是武道之軀麽……

邵小黎沒有了孤獨感,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裏藏着一只野獸,亦或者說她要化身野獸,去摧毀這只名為天地的巨獸!

邵小黎五指緊抓水劍,身影在驚濤駭浪間縱橫着,對着神官與天君斬下萬鈞劍意,将他們一遍又一遍地碾入海水中去。

而司離亦發現,這對神官與天君的根基便是海水。

于是她幹脆展開了自己的‘神話形态’,火焰從發根處燃燒起來,頃刻遍布全身,少女的面容在焰火中顯得冷漠,好似真正的天神。

她随意揮舞着手中的兵器,每一記皆帶着開山斷海的威力。

她從海水中拔出了自己最擅長的長槍,火焰之軀刺破神官的陣法防守,長槍貫穿她的身體,将她從海水中硬生生拔出。

邵小黎立刻領會,蒼白的月弧形劍光從手中斬出,平掃過海面,切斷了神官與海水的聯系。

神官發出了悲吟。

司離随手一抓,一柄狹刀飛來,她順勢揮落,直接将神官的身軀劈開。

天君微微失神,邵小黎卻已持劍從下方斜切而上。

一個瞬間,海水順着劍高速橫切的軌跡揮灑開來,邵小黎停在了天君的身後,而那書生模樣的天君已屍首異處!

司離的火槍從神官破碎的軀體中拔出,轉而貫入了天君的殘軀裏。

海浪在水面上炸開。

神官與天君皆被殺死,她們換了口氣,甚至沒有時間多說什麽,齊齊劈開海水,向着冥猙神國極速掠去。

……

邵小黎感知着體內沸騰的血。

忽然間,她覺得自己尋到了生命的意義與價值,她始終将自己想象成故事中的人,而如今,她終于從戲臺上走了下去,褪去了戲袍,洗去了妝容,開始了自己的人生。

此刻,她的心中郁積了無數的情緒,那些情緒好似千絲萬縷的繭衣,它們是牢籠,也是她完成蛻變的胚房。

邵小黎什麽也不去想了,洛神賦的心法要訣貫穿全身,血液與靈氣的流速都到了極致!

司離與她一道劈開海水,朝着海底巨峰上的神國撞去。

邵小黎見到了那雙三角形的眼。

她用盡全力朝着冥猙神國劈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邵小黎的識海中,響起了冥猙的獰笑。

劍撞上了神國的壁。

神國毫發無損。

與此同時,獠牙般的事物裹挾着驚濤駭浪從黑暗中刺出。

邵小黎橫劍去擋。

接着,她發現自己的力量被碾壓了。

熱血與勇氣終究不是真正的境界,她哪怕再強,也只在五道之中,如何是冥猙的對手?

司離亦感到了不妙。

十八般兵器齊出,連成了鋼鐵的盾牌,試圖去阻止神國中紮出的獠牙,兵解的聲音在海浪中不斷地響起,巨大的沖擊力帶着尖銳的意味襲刺而來,已勢不可擋。

“洛神,你還要像上輩子一樣,獨自一人戰死在洛河裏嗎?”

“哈哈哈……你其實與我一樣,也不過是被抛棄了的喪家野犬罷了!”

詭異的聲音在識海中回蕩,邵小黎心神搖曳,接着,鑽心的痛意傳來,令得她身體驟然麻痹。

“住口!”

邵小黎怒喝一聲,再度凝結水劍,向前不要命地斬去。

“小黎小心!”司離的喊聲在耳畔響起。

可邵小黎已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裏。

她撞上了黑暗中的刀鋒。

邵小黎後知後覺地低下頭。

鮮血已在海底綻開。

災難權柄的吟唱裏,倒卷的海水将邵小黎的身軀推出了海面,她的腹部紮着一柄刀刃,那是冥猙神國的神刀!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也分不清司離師姐此刻在哪裏,只是被沖擊力壓出了水面,在暴雨的大海上劃出了一個抛線,越過洛河寬大的入海口,砸入了水流湍急的河中,沉了下去。

……

我……要死了嗎?

邵小黎向着洛河的河底沉了下去。

她木讷地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水面,被刀刃貫穿的身子使不出一丁點力氣。

慷慨激昂地殺到魔王的家門口,然後被碾壓性地擊敗……自己的一生就要這樣滑稽地收尾了嗎?

老大……

咳咳……師父……

邵小黎意識越來越模糊,她能感受到那柄刀的壓迫,卻已感受不到身體的重量。

恍惚間,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時的羿還是稚嫩秀氣的模樣。

幽暗的樓閣裏,她的長裙拖曳在地,腰間随意束着帶,懷中抱着焦尾琴,魅惑衆生的臉微微仰起,看着越過窗棂的微光……畫面似乎就這樣子定格了。

“近日其他老師教了你些什麽?”

洛神跪坐在案前,動作輕柔地撩動琴弦,調試音調。

少年坐在對面,不敢擡頭看這位女先生的臉,他說:“學了搬山之術、淩空越虛之術、符術。”

“符術?”洛神似有些興致,問:“學了什麽符?”

少年道:“學了符中取物之術。”

似是為了驗證自己學得不錯,少年取出了一張符紙,攤在桌上,指尖凝出靈氣,于符紙上落下,缭亂寫就。

少年拿起這張符,輕輕一晃。

火焰從符紙的邊緣燃起,瞬間将符舔舐殆盡。

符紙同時生效,在燃燒中化作了一支桃花。

方才少年寫的就是‘桃’字。

“送給先生。”少年拿起桃花,遞給了她。

洛神微愣,她抿起朱紅的唇,手指拈過這朵花,放到鼻尖嗅了嗅,旋即莞爾一笑,将其插入漆黑的長發裏。

“年紀這般小,就會這樣的手段了?”洛神微笑道:“少年人前途無量呀。”

白衣少年微微低頭,手按在琴弦上,道:“只是試一試符術而已,無其他意思。”

洛神唇角挑起,道:“這桃花可不是能随便送給其他女孩子的花哦,這若是讓你那未婚妻知曉了,是會不高興的。”

提到未婚妻,少年似羞赧了些,他低聲道:“若先生不要,還我就是。”

洛神笑了起來,道:“我才不還你。”

說着,她開始彈起了琴,琴聲靡靡動人,在幽暗的屋中回蕩着,女子沉浸于琴裏,神色陶醉。

一曲作罷。

“有什麽心事麽?”洛神看了他一眼。

少年道:“過不了太久,我就要成親了。”

“嗯。”

“那到時候你會來麽?”

“我來不來主要看你邀不邀請我。”

“我當然會邀請先生……先生,随時都可以來的。”少年低着頭,輕輕地說。

“随時麽?”洛神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

她走到少年的身後,輕柔坐下,取下了發間的桃花,插到了一旁的瓷瓶中。

少年不明所以,想要追問,卻見她抱着琴走了出去,背影袅娜。

邵小黎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想起這個,她只覺得自己像是坐在那裏的少年,目送着自己漸行漸遠。

下墜感消失了。

她沉入了不見天光的洛河之底。

邵小黎緩緩伸出手,去拔出刺透腹部的刀。她的意識已經模糊,可是身體的本能似乎還不願死去,她顫抖着握住刀柄,想将其拔出,可那姿勢卻像是自盡。

少女口鼻張開,寒冷的水灌了進來。

她連咳嗽都變得艱難。

“小黎。”

耳畔,一個模糊的女子的聲音響起。

邵小黎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看到一個曼妙的女子身影環繞着自己,像是神又像是鬼。

“小黎,前世的你殺死了三千神魔,力竭卻不倒,怎麽?今生就成了這般柔弱的小女子了?”那是女子嘲弄的聲音。

“你是誰呀?”邵小黎問。

“呵,我是誰?我住在河底,當然是河裏的鬼,而且是當年被你殺死的怨靈化成的哦。”女子咯咯地笑着,道:“看到你死掉,我很開心呀。等下我就可以吃掉你了。”

“你現在為什麽不吃?”邵小黎心想水鬼只吃屍體麽,又學到了嶄新的知識啊……

“因為我看你一點點死去呀,欣賞你死掉才是最開心的事。”女鬼笑個不停。

邵小黎聽着她的笑,愈發感到孤獨。

可孤獨從來不是力量。

不知不覺間,她再度想起了前一世的最後,自己究竟是怎麽殺死三千神魔的呢?是孤獨麽,還是……

邵小黎這才想起,是因為自己在等他!

她始終相信他會來,于是她堅守在洛河邊,一直等,一直等,浴血而戰,殺光攔在道路上的所有妖魔,直到力竭而死。就像是故事中的尾生,他在暴雨中固執地等待,等待女子前來赴約,亦或者洪水将他淹沒。

這也是自己至今還沒有死的原因麽……

她還在等他來。

“你不是水鬼。”邵小黎忽然道。

笑個不停的女子忽然寂靜了。

河底一片寂靜。

邵小黎道:“你是我的殘魂,對麽?”

女子依舊沒有說話。

邵小黎艱難地別過頭,一道暗流從她身邊湧過。

哪來什麽女子,哪來什麽殘魂,一切都是她瀕死見到的幻想罷了。

邵小黎的眼眸中卻亮起了光,她抓住了那條暗流。

我怎麽能死在洛河裏……這是洛水淹死了洛神,會被人寫成諺語笑話的吧……

埋藏在心裏的執念于這一刻盡數噴薄,她不再裝得雲淡風輕,也不再是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洛神賦的心法要訣在識海中炸開,整條長河卻給予了她悠遠的回應!

我要救世,也要等他到來!

“師姐,既然你教我的是鞭子,那我什麽時候才可以握鞭子呀?”

“當然是等你可以握起鞭子的時候。”

昨日的對話在腦海中反複……

師姐,我握住了。

……

北冥中,司離手握着燃火的兵刃,在黑暗中橫沖直撞,試圖突破冥猙的封鎖。

小黎方才冥猙擲出的鎮國刀刃刺透,飛出大海,生死不知,她雖無比擔憂,可短時間內也無法脫身。

司離按住眉心的火神之印,不打算再等其他人到來,準備與冥猙殊死一搏。

就在這時,震感從身後傳來。

司離神色微動,向後瞥了一眼。

如火的目光刺透海水的幽暗,望見了海面上的身影,驟然一縮。

邵小黎不知何時爬出了洛河。

她懸立在海面上,低着頭,散着發,河水順着長發滴落,猶若白生生的女鬼。

她左手抓住了刺入小腹的刀,一點點将其拔出。

而她的右手,握着一條‘長鞭’。

鞭子的這頭是洛河奔騰不息的入海口,鞭身則是洛河蜿蜒綿長的河道。

邵小黎抓起了一整條洛河,她以洛河為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