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4 章 縣主是什麽,可以吃嗎?

第364章 縣主是什麽,可以吃嗎

他套路多

整個京都最真誠的人,就是他慕容七了,否則怎麽會被那位趕出京城,落得如此下場呢,現在倒好,這小丫頭給他扣高帽子!

慕容七呵呵大笑,不管泉寶願不願意跟自己聊天,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丫頭,我已經将請封你為縣主的奏折遞到了京城,另外再讓心腹大臣附議此時,想必京城那位并不會拒絕請封,再過一段時日,你或許就是我大虞朝最年輕的縣主了,怎麽,不打算為大虞朝的百姓們做點事”

“縣主是什麽,能吃嗎壞蛋王爺,你不要随随便便給我找事情做哦,我會不高興噠!”泉寶一聽這話當即叉着小腰,不是很高興的看着慕容七,什麽縣主不縣主的,不稀罕。

慕容七低頭沉思了片刻,“作為縣主,雖然年紀小,但朝廷還是要給你俸祿的,不多,一年卻也有五十石米,你非要這樣問的話,那這麽說來縣主也是能吃的。”

一石米一百斤,夠泉寶一家人吃很久很久了,更何況時不時如果做出功績的話,還能得到朝廷賞賜,比如說現銀,亦或者釵環首飾,再或者其他古玩珍寶,绫羅綢緞等等。

反正在慕容七看來,做縣主可比做生意來得劃算,無功無過躺在家裏就能賺錢,當如,想要更多的話,就得看泉寶的本事了,他相信泉寶家裏的每一個人,都能有這個本事!

他從未看走眼過。

慕容七把縣主的俸祿和賞賜,都和泉寶說了一遍,果真從小丫頭的眼睛裏面,看到了亮閃閃的光芒,姑且講這樣的情緒稱之為……貪財

這樣的情緒出現在一個小孩子的身上,并不叫人厭惡,反而很是可愛。

泉寶樂意跟慕容七多聊兩句了,她笑眯眯的給慕容七捏了捏腿,叫人有些受寵若驚,等自覺讨好夠了,才問道:“王爺哥哥,要做什麽樣的功績,寶寶才能拿到朝廷的賞賜喏”

“多做一些為國為民的好事,比如瘟疫的時候那樣,協助朝廷治療瘟疫,這就是很大的功勞,再要麽就是農事上面有進展,若是別人家的土地每年每畝産出五石糧食,而你能有辦法讓糧食增産,達到六石甚至更多,朝廷自然會給你嘉獎。”

“這還不簡單”泉寶還以為什麽事兒呢,不就是往澆灌的水裏面加一點靈泉的事情嗎,這有啥難的,朝廷的人都好傻哦,舉手之事就給賞賜。

慕容七那雙狐貍眼微微挑了挑,“很簡單”

果然,他想的沒錯,這小娃娃還有很多秘密是他不知道的,必須把這父女倆都收之麾下,才能安心呀!

泉寶愣了愣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說:“當然簡單啊!每畝地裏多種一些糧食,不就可以多收獲一些了這麽簡單的事情王爺哥哥你都不懂,還要人教嗎”

“呵呵……”慕容七顯然不信泉寶這番話,小妮子是反應過來了,哎,果真過了個生辰,不好騙了呀。

慕容七索性開門見山:“你之前找人傳信,承認自己會行雲布雨之術,怎麽樣小丫頭,要不要同我去嶺南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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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6 章 來自安雅的嘲笑!

第376章 來自安雅的嘲笑!

“足五裏?”

安雅聞言怔然,一臉的錯愕之色。

“足五裏是一個比較特殊的穴位,血脈密集,如若是要排除體內的毒素或者藥力,這個穴位無疑是最好用的。”

洪陽解釋道:“只是因為位置的問題,一般都不建議在女人身上用。”

安雅俏臉緋紅,心裏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是感到了極其的羞恥。

這麽說,洪陽的确是沒有把她怎麽樣,但她那個位置的風光,卻也是被洪陽仔仔細細的看個幹淨了。

這是不用懷疑的。

即便洪陽人品沒問題,安雅也非常的肯定,除非…他不是男人。

“不對。”

美眸一轉,安雅忽然又皺起了眉頭,出聲道:“昨晚我都看到了,你…你解開了褲腰帶!”

“褲腰帶?”

洪陽低頭看了一眼,無語道:“哦,當時你太瘋狂了,周圍也沒什麽東西可以綁住你,情況緊急,我就用褲腰帶綁你了。”

“你不說還好,當時你使勁掙紮,我這價值好幾千的褲腰帶,都有點被你撕裂了,沒話說的,你得賠我。”

說起這個洪陽都心疼,這可是老婆買給他的第一條褲腰帶呢,很有紀念價值的!

“呃…”

安雅聽到這話,也是發覺自己手腕的位置,有着被褲腰帶綁過的痕跡。

回想到昨晚,她被綁着褲腰帶,在床上不斷扭動着身姿的畫面…安雅臉色更紅了,那一定是非常不堪的吧?

同時,安雅也不由多看了洪陽兩眼,心道這男人還真不是男人,把持力也太恐怖了!

莫名,她又有些詭異的失落感…

“還有什麽懷疑的,一次性都說出來吧。”

洪陽撇了撇嘴,望着安雅很無奈:“要不你也可以掀開被子檢查一下,你應該還沒做過那種事情吧?如果我真對你做什麽了,那床上肯定會有血跡。”

“不用了。”

安雅臉色恢複正常,淡淡的道:“剛剛是我把你想壞了,給你道歉,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這還差不多。”洪陽發笑。

“還有…”

安雅抿了抿嘴,接着道:“謝謝。”

“客氣,都是應該的。”洪陽輕笑。

安雅微微低着頭,她不敢想象,昨晚如果不是洪陽及時到了,用他那近乎神奇的手段和身體救下了她,今天,她恐怕也早就只剩肉沫了。

到那時,她的母親獨自一人,又該怎麽辦?

想想都後怕。

房中的空氣很安靜,就如安雅的氣質和性格。

就這樣,過去了好久,安雅終于受不了了。

她擡頭,看着洪陽開口道:“我要穿褲子了。”

“恩,你穿吧。”洪陽點頭。

“……”

安雅乖乖的看了洪陽兩眼,羞怒道:“那你怎麽還待着?走開啊!不然轉個身也行,你要看着我穿嗎?”

“哦,好吧。”

洪陽回神,急忙将身體轉了過去,心裏也是挺郁悶。

還害羞,又不是沒看過。

回想昨晚看到的那畫面,洪陽感覺喉嚨有些幹燥…

“流氓…”

安雅沒好氣的嘀咕了一聲,一邊警惕的注意着洪陽,一邊則是将那放在床頭的褲子和底褲抓了過來,掀開被子迅速的穿起來。

“好了。”安雅開口道。

洪陽這才将身子轉回來,目光在安雅身上掃了兩眼,笑道:“事情雖然過去了,不過我還想和你說幾句。”

“以後碰到那種情況,別胡亂跳樓了,你還有母親呢,要是你挂花了,就只能是我來照顧你媽了。”

“……”

聽聞此言,安雅不覺的發愣。

如果她死了,洪陽會照顧她的母親?

她美眸在洪陽身上轉了轉,最後收回,嘴角也是露出一抹好似溫柔的笑意:“放心,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她是個精明警惕的女人,昨晚也實在是大意,經歷了這次教訓,當然不會再有下次。

“那就好。”

洪陽點頭,擡腳便往房外行去:“走吧,時間不早了,我還得上班呢。”

前腳才剛踏出房門,洪陽褲兜中的手機,便是響徹了起來。

摸出來一看:老婆!

“完了。”

洪陽心情登時哇涼哇涼的,為了照顧安雅,謹防出現意外,昨晚他一宿沒回家,而此時,也是已經到了平時的早餐時間點。

瞧着洪陽那苦瓜般的臉色,安雅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嬌笑道:“咯咯,夜不歸宿,你們家的大總裁,怕是要生氣咯!”

“還不是因為你。”

洪陽沒好氣的看了安雅一眼,随後硬着頭皮接起電話,急忙堆出一臉谄媚的笑容:“喂?老婆啊,哈哈,我在外面晨跑呢,肚子餓了嗎?”

“晨跑?”

李若曦顯然是不信,冷聲道:“你晨跑,可以跑三個小時?”

“噶——”洪陽笑容一僵。

李若曦接着道:“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今天起得早。”

“……”

洪陽直翻白眼,造了那個孽啊!

老天,要不要這麽巧?

臉色一變,洪陽急忙讪笑:“嘿嘿,老婆啊,老夫老妻了,咱什麽都不用多說了,鍵盤、搓衣板…甚至是榴蓮,要跪哪個你說了算!”

“哼!”

李若曦沒給答案,而是直接挂了電話。

聽着電話裏頭傳來的一陣忙音,洪陽哭笑不得,他知道,這婚後第一次被李若曦發現,晚上十點後的他沒在家,滋味怕是不太好受了。

自家那老婆,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啊!

“醫術無雙,身手超凡,很多人眼中,你應該是個超人。”

安雅這時候又出聲,調笑不止:“估計大家都不會想到,你這個超人,其實怕老婆的很!”

“你就嘲笑我吧。”

洪陽橫了安雅一眼,撇嘴道:“你有幾根毛我都數清楚了,還好意思嘲笑我。”

“洪陽你…”

安雅臉上的笑容,頓時是被羞怒所覆蓋,擡手就要給洪陽來一拳。

但洪陽跑的快,此時早就溜走,鑽進了那電梯,并且也不等她的下樓去了。

看着那緊閉的電梯門,安雅擡着的粉拳無處可去,最後只能是收手作罷,臉上的羞紅之意,卻是遲遲不能消褪。

幾根毛都數清了?他該不會真的數了吧?

第 366 章 青靈宗

淩霄右手一揮,一道恐怖的命魂之力,就轟向那頭炎虎的頭顱。

那頭炎虎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什麽攻擊動作,就被淩霄一招斬殺。

那名少女見到淩霄一招擊殺炎虎,立刻呆愣當場。

“沒事了。”淩霄開口對着少女說道。

等到淩霄将這話說出口,這少女才回過神來。

只不過她的反應,讓淩霄覺得很奇怪。

少女瑟瑟發抖地說道:“多謝!武者大人出手……出手相助。”

淩霄皺了皺眉,有點不太理解這少女的反應。

他和少女聊了幾句之後,他這才明白過來。

烏寨是騰龍山脈最外圍處的一個小山寨,而烏寨周邊總共有二十來個山,這些山寨都是由一個名為青靈宗的武者宗門統治。

每月要按時給青靈宗上交各種物資,以獲得庇護。

這個世界的武者們,可不像蔚藍星上的武者們有着法律壓制。

異界武者們對于沒有覺醒本命神魂的普通人,就跟看待下等生物一般随意呼喝。

一旦普通人招惹到武者,輕則躺上十天半個月,重則當場擊殺。

而這也就是這名烏寨少女烏靈,看見淩霄這麽恐懼的原因。

此前淩霄雖然也看過相關資料,但是在親眼目睹過這名烏寨少女的反應後。

淩霄才真切的明白過來,這個世界普通人的生活有多麽凄慘。

“你放心,我跟那些武者不一樣。”淩霄笑着說道。

淩霄的笑容很溫和,再加上系統瘋狂加魅力值,這樣的笑容對于少女來說,根本就無法抵抗。

“我……我相信你。”烏靈紅着臉說道。

淩霄聞言,又是輕笑一聲,道:“看你的背簍滿滿當當,收獲好像還不錯,現在是要回烏寨了嗎?”

“嗯。”烏靈答道。

淩霄道:“那我送你回去吧,不然省的你半路又碰到什麽妖獸。”

烏靈點點頭,但是卻沒有動彈,眼睛看向那頭炎虎的屍體,一副有話要說,但是有說不出口的樣子。

淩霄見狀立刻就明白了,笑道:“你想要那頭炎虎?”

“嗯……”烏靈的臉蛋更紅了,就像是一個熟透的紅蘋果似的。

她頓了頓又道:“今天是要上交物資的日子,如果能把這頭炎虎帶回去的話,能給山寨減輕很多負擔。”

這話一出,淩霄心中又是嘆了口氣。

在這個世界普通人太難了,相比起蔚藍星的普通人們,這裏簡直就是地獄模式。

淩霄對這個世界武者的惡感,是來自于那些異界武者,而不是這些異界普通人。

這些普通人跟蔚藍星上的普通人一樣,都是受害者。

“放心吧,這頭炎虎我幫你拿,等把你送到家之後,再交給你。”淩霄說着話就将炎虎的屍體收進了儲物戒之中,這一幕又是讓烏靈看的一愣一愣的。

随後,兩人就開始往烏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淩霄都在套烏靈的話,了解附近的狀況,以免招惹上一些不能招惹的麻煩。

兩人走了一陣子,這才回到了烏寨。

然而,剛到達烏寨,兩人就看見兩名老人正跪倒在地!

第 366 章 新宮主

方蕩心中叫了一聲奇怪,弘光帝許了他一個太子,現在禦毒宮主又叫他當長老,這叫一向除了至親之外無牽無挂的方蕩感到相當別扭,對于方蕩來說,成為仙宮長老就等于将自己和火毒仙宮捆綁在了一起,方蕩并不想承擔這樣的責任,畢竟方蕩當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修煉,成就金丹境界,叫他在火毒仙宮之中耽擱時間,這是方蕩絕對不願意的。

另外,方蕩得罪了太多的人,尤其是上古三大門派,方蕩成為火毒仙宮的長老的話,定然會給火毒仙宮帶來不測的災難,這件事于己于火毒仙宮都無益處,所以方蕩就要一口回絕。

禦毒宮主道:“方蕩,不要忙着拒絕,我知道你一心天道,不在我火毒仙宮的俗事上耽擱時間,不過,你在我火毒仙宮耽擱多少時間,我十倍奉還給你就是。”

方蕩微微一愣,時間還能十倍奉還?

禦毒宮主道:“我毒火門有意見寶貝,叫做丹室,進入其中修煉,一年抵得上十年,你成為我門中長老,就擁有進入丹室一次,一年的機會。”

方蕩微微皺眉,他現在修行一切都在正軌上,時間對于他來說雖然很緊張,但卻完全沒有那麽急迫,一年當成十年來用,對于方蕩來說,似乎沒什麽價值可言,況且,在方蕩心中認為最重要的就是親人朋友,尚若無法和親人朋友呆在一起,一年變成十年又有什麽益處可言?

方蕩再次想要拒絕的時候,禦毒宮主似乎生怕方蕩将拒絕的話語說出口,再次道:“只要你成為我火毒仙宮的長老,我可以破例,不光給你一個人進入丹室的機會,還可以給你的親人朋友三個人進入丹室的機會,你考慮一下吧,若你的親人朋友想要成就金丹境界,那麽,這次機會絕對不容錯過。”

不得不說,禦毒宮主的這個條件遠比許給方蕩進入丹室的機會更具有吸引力。

但方蕩轉念一想後還是搖了搖頭道:“宮主,你的提議對我來說,很有誘惑力,但我依舊無法接受!”

禦毒宮主臉上露出失望至極的神情來,看着方蕩疑惑的道:“為什麽?這個機會對你或許沒有什麽用處,但對于你身邊的人來說,卻是千載難逢的機緣。”

方蕩直接述說了自己有可能成為上古三派的敵人的事情,禦毒宮主聞言反倒松了口氣,笑道:“原來是這件事,防線,上古三派現在已經遁入洞天法寶之中,一百年內不會再走出洞天法寶,所以,他們對我火毒仙宮來說沒有半點威脅可言,你的問題,完全不是問題。”

方蕩此時才明白當初和洪正王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洪正王為何如此的信心滿滿,完全的不以為意。

既然如此,方蕩一口答應下來,他本身并不需要進入丹室,一年時間變成十年時間,對于方蕩來說,意義不大,畢竟方蕩現在也才剛剛二十歲出頭,成為修士之後,方蕩的壽元上升到兩百歲,他有大把的時間能夠揮霍,再加上他現在已經開始沖擊竅穴,對別人來說最寶貴的時間,對于方蕩來說,卻一點都不值得珍惜。

但洪靖還有他的弟弟妹妹肯定需要這十年時間。

方蕩背負起整個火毒仙宮,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弟弟妹妹還有洪靖的修行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不會因為時間而抱憾終生。

方蕩從弟弟妹妹出生開始,就善于承擔。

不過,方蕩心中還是好奇,上古三派看起來不像是那麽好說話的存在,怎麽會突然進入洞天法寶之中百年不出?

随後方蕩想到了許峰當初說的言語,上古三派的洞天法寶已經瀕臨滅亡,他們必須找到新的洞天法寶才成,這也是他們想要得到天書天地的原因所在,或許他們已經找到了新的洞天法寶,或許是他們的洞天法寶現在出了什麽問題,總之,三派被什麽事情給拖住了腳步,甚至顧不過來他方蕩了,這對于方蕩來說實在是一大驚喜,不然方蕩還時時刻刻都活在準備被上古三派找上門來的狀态中。

這樣一來,方蕩着實松了一口氣,如果沒有上古三派的威脅的話,其他的門派方蕩完全不在意,現在方蕩修為提升不少,這個不去說他,方蕩又得到了人皇尺,這件寶貝配合黑化狀态連無盡妖洞都能一擊砸破,什麽門派前來找茬,方蕩全都一尺子砸死!

眼看方蕩一口應承下來,禦毒宮主此時才露出一個放心下來的神情,“方蕩,我火毒仙宮現在收到各派修士的逼迫,要我火毒仙宮派所有修士前往無盡妖洞,一起出手毀掉整個無盡妖洞,這本來是一件好事,哪怕叫我火毒仙宮出五成的人手,我們也能接受,但叫我火毒仙宮所有的修士全都前往無盡妖洞,這是拿我火毒仙宮的弟子做炮灰,是看我火毒仙宮現在情勢不妙,在欺辱我火毒仙宮,我絕對做不到。”

方蕩微微皺眉,其他門派肯定不會派出門內所有的弟子去無盡妖洞,這些門派這樣的要求确實有些太過無禮。

方蕩問道:“門主打算怎麽辦?”

禦毒宮主嘆息一聲道:“我火毒仙宮原本是夏國第一大派,但是現在,也只能算是二流中等水準,面對對方如此逼迫,再加上我瀕臨死地,越發有心無力,具體如何應對,就需要你和新任門主來商議了。”

方蕩好奇的問道:“新門主?”

“不錯,接下來的時代是屬于你們的了,我們這幫半死不活的老家夥已經撐不起這個門派的未來了。”

“子尋,從今天開始,你和方蕩要共同支撐起火毒仙宮。”禦毒宮主虛弱的開口說道。

方蕩不由得一愣,火毒仙宮的宮主既然要換人,方蕩想過諸多的人選,但都逃不出那些不出世的尊者,方蕩怎麽都沒有想到禦毒宮主竟然将宮主之位傳遞給了子尋。

畢竟子尋實在是太年輕了,年輕的根本支撐不起一個門派,如果再加上他放、蕩的話,那就是兩個年輕至極的人一起來挑起整個火毒仙宮,這未免有些太過兒戲了吧?

此時方蕩想起了當初銅火曾經跟他說過的事情,叫他在火毒仙宮之中不論得罪誰都不要得罪子尋的話語來,當初方蕩不明白,但現在方蕩一下就明白了,這個叫做子尋的家夥肯定有着了不得的背、景。

子尋看到方蕩臉上就是了呵呵的神情,這神情甚至看上去有些沒心沒肺的樣子,子尋看上去一點都沒有一派之主的霸氣,相反,子尋那胖墩墩的身子,白皙的軟綿綿如同饅頭一般的臉蛋,笑起來還有兩個甜美的酒窩,可以說子尋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小跟班的意思,這樣的家夥,那裏像是一派之主?

這樣的門主走出去,天然的就比別的門派低了一頭。

不過方蕩此時考慮的更多的則是他和子尋之間的仇恨,當初他從子尋手中搶走了回生丹,害得子尋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最重要的是,因此子尋的妹妹中毒而死,方蕩太明白親人之死帶來的痛苦了,如果方蕩的弟弟妹妹因此而死的話,方蕩很難想象自己究竟會變成什麽模樣,估計自己一下就會進入赤化狀态們,甚至會迷失自己。

方蕩不認為自己和子尋之間的仇恨能夠化解。

子尋卻似乎完全沒有任何芥蒂,笑着道:“方蕩,你能成為我火毒仙宮的長老實在是再好不過了,有你在,我火毒仙宮這一次一定會遇難成祥,化解災厄。”

方蕩疑惑的看着子尋,方蕩并不想隐瞞什麽,如果說以前的方蕩隐瞞什麽是為了活命的話,現在的方蕩根本不需要有任何忌憚,他現在在這片土地上少有低手。

擁有了這樣的力量,方蕩自然無所顧忌,想到什麽就做什麽,有什麽問題當面解決。

方蕩直接道:“當初就是我從你手中搶走了回生丹,你難道不恨我?”

子尋聞言臉上依舊挂滿笑容,樂呵呵的道:“恨,恨不得剝了你的皮!”

第 375 章 金輪缽盂陣

五位門長想在多羅斑奴面前表現一把,捎帶洩一洩私憤!結果卻丢了大人!

不但沒消滅江明,還被人家關進了魚缸盆景兒,成了“玻璃體”中內嵌的“魚”!

這讓多羅斑奴大為震驚!這2500年小貓所表現出的戰鬥力!簡直超過了沈滄海!能達到金丹靈尊中期的水準!

這…..這太令人震驚了!這小子,別說當副派主,就是去一些比較弱的宗當派主,也不是不可以的事!這北冥宗真是藏龍卧虎啊!還有此等人物的存在?

可是……這家夥這麽出類拔萃,為啥才頂着一個三難聖獸中期的外在修為?真是狡猾至極啊!把自己宗派的人都給騙了!

不錯!不錯!多羅斑奴很喜歡這個江明,太符合自己的性格了!這等人才要是收編過來,為己所用,可比十個沈滄海還要好!沈滄海那種二貨,沒腦子!屬于給臉不要臉…..只會出大力的憨憨!

看來今天真是沒白來,五個渣渣試出了金子!多羅斑奴遂擡手,祭出了自己的終極法寶,金輪乾坤缽盂!

金輪乾坤缽盂,屬于金丹靈尊後期的法寶,和多羅斑奴的修為資質是同水平的!

這在法器普遍低于本身修為的大環境下,尤其是到了派主這個級別高度,簡直是鳳毛麟角!要知道…..此一刻,很多派主還在用什麽三難聖獸大圓滿的法器呢!

金輪乾坤缽盂,本身就是一界!可以把它當成一個縮小版的秘境!在此秘境中,珈藍乾坤佛多羅斑奴就是主宰!

當此法寶從天而降時,金光普照大地,乾能包舉宇內,一切…..都将置于金光之下,比之前多羅斑奴用的“四面八方萬佛陣”要恢弘多了!

江明擡頭所見的巨掌,也并非多羅斑奴的日常招式“佛緣寂滅”!而是金輪乾坤缽盂底部內襯的“大手印”!至于缽盂本身,則是那浩渺無盡,侵染天地的乾能金光!只能觀其色,不可查其形!

江明的判斷是對,在這種情況下,你想逃……根本不可能,金光所到之處,盡皆已是缽盂捕獲的範圍…….

死亡谷的群山被推平,大地凹陷成隕石坑般的“人工湖”,這些也全部都是假象!此刻的江明,已然置身于一個獨立于現實世界,又不同于蠱神秘境的缽盂空間中!就像是碗裏的小蟲!

禹王龍鼎陷入“金色大地”裏拽不出來!如同焊接住一般,周遭的礫石碎土,也越來越平整,漸漸的……成了一片光潔的金屬面兒!江明倒抽一口涼氣,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然深陷某個金脈法陣中!

意識到情況不妙,江明趕緊催動水元真氣,以水元為腳力懸于空中,陰木蛇劍射出了無數道圖谶符文,想把自己的玄陣祭起!

然而……令他震驚的是!金虎玄陣,在這裏根本發揮不出作用!因為玄陣是金屬性的!而此處…..也處處是金,就像是在一張黑紙上寫字,不管你怎麽寫!黑映黑,啥也看不見!

沒有了玄陣的保護,這極大的限制了江明的戰鬥力!雖然還有紫靈神功可以呼風喚雨,逞強發威!但畢竟像是失去了雷達,完全陷入了只能靠肉眼識別的狀态!

閻王火再次催動!卻也和蠱神秘境中的情形一樣!并不能穿透這層法障!本身江明的閻王火,就屬于比較低級的火脈法術,在這金丹靈尊後期的法器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更加詭異神奇的是,這片“人工湖”的邊緣可以自己擡高,不管江明如何利用水氣上升!湖邊兒的岸堤……總能高自己一頭!且水平位移也是如此,當真是金脈的法陣,玩的全是空間的概念,如同陷入了佛祖的手掌心!

另外,天空也不再是那金光刺眼的狀态,而是一顆顆或大或小的星體點綴懸挂,一如……來到了外太空!

江明站在“金色隕石坑”內往外看,跟站在月球上看宇宙的情形也差不多。大氣層的視覺屏障全部消失了,星雲,銀河,五顏六色的星體,眼花缭亂!畫面…..難以形容的恢弘和壯觀。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正當江明尋思着,用那把天外菜刀,直接挖開金陣大地,鑽出一個地洞逃出去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了震撼蒼宇的高念法號聲!

他擡頭仰望,吓一大跳,但見…..在宇宙繁星間,一尊巨如星雲般的佛祖金像赫然呈現,目測體積…..比銀河系還大!正微擡佛手,慈眉善目的看着自己,胸口的“卍”字刺眼奪目,仿佛類星體的光束一般!

啧啧啧!這個逼裝得可以打150分!(江明讀高中的時候,數理化單科滿分是150)。

要說……對方可比金靈赤練神高端多了!玩得是環境和氣場!雖然也是金丹靈尊後期!但你看人家這氛圍燈,液晶屏,一鍵啓動,以及“星空天窗”,簡直完爆禦海系系主任了!

如果說…..金靈赤練神是高爾夫“小鋼炮”的話,這家夥就是“燈廠”四個圈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可否聽本座一言?”那浩渺恢弘的金身巨佛…..聲音震得整個隕石坑都嗡嗡顫鳴,江明只覺得心肺肝脾,像是毛刺兒在紮一般!

他不說話,死死的盯着巨佛!趁着這個空檔,琢磨下眼前這家夥的本尊命門在哪兒?

決戰金靈赤練神,為啥會失敗?江明也深刻的反省了!說白了……還是自己沒找到人家的命門麽!把身子劈成兩半兒了,也照樣沒砍死對方!

人家金蠍娘娘的兒子就不一樣!知道金靈赤練神的腦瓜子是要害,一個鷹爪利将其斃命!打蛇打七寸!高手之間過招兒,擊不中要害,那只能是死路一條!

江明默默觀察着,那巨佛見江明不理他,雖是面無表情,但氣氛也顯得有些尴尬!

“呃呃呃,阿彌陀佛,施主,那五位北冥宗的門長,與你同出一門,人不親,藝親!藝不親…..祖師爺還親呢?何苦要痛下殺手傷害他們?天下五行皆為一家,本座實不忍見你做出如此暴戾兇殘之事!故而…..将你們隔開,希望你放下屠刀,回頭是岸啊!”

碩大的佛祖金像叨叨着,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多羅斑奴想一點點滲透,和江明達成道德上的共鳴後,再對他洗腦!其實溝通也是一種催眠,多羅斑奴深谙此道!

哪裏知道…..飽經生活苦難的江明,曾經連盒飯都吃不起的火閻王,根本不受道德綁架那一套!你知道我咋回事麽?你逼逼個球逼逼?

這世界上冤枉你的人,比你還知道你有多冤枉!跟他們廢話純屬浪費ATP!

“阿彌陀佛!施主!本座勸你收斂心性,以德行…….”

“滾!關你吊事?”

江明直接打斷了他,然後直接一個金虎刀法第六式“人刀合一”,以自身為刃,對着金燦燦的缽盂大地,狠鑽了進去!

他可不是沈滄海,有閑心跟你扯淡!查看了一圈,沒發現法陣的漏洞後,就沒必要再停留一秒了,直接鑽地破洞,到外面看看再說!

多羅斑奴萬萬沒想到…..這個“2500年”的小家夥這麽橫!比他媽金靈赤練神操蛋的時候還要“不是人”,連出家人都罵!氣得也是心緒翻滾!

然而令他更沒想到的是,這小家夥手裏拿的那是啥東西?怎麽切割自己的金缽法陣……跟切豆腐一樣!

第 367 章 糖醋排骨

簡直就是讓他百裏家的臉,丢到了魔獸森林之中了好嗎!

可是在來到這裏的第一時間,卿瑤音就開始嘗試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開始游說百裏池淵,在大廳吃法。

“小白白,我我們在雅間裏面吃飯吧,好不好嘛,真的我現在感覺雅間特別棒。”卿瑤音狗腿的抱着百裏池淵的胳膊,雖然說小白白這個稱呼比較惡心,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認,這個稱呼在百裏池淵這裏是非常的好用,或者說是好用到爆炸了。

但這一次似乎也并不是那麽好用了。

百裏池淵用自己白玉一樣的手指,拿起粗糙無比的竹筷子,然後将筷子伸向了最後一塊糖醋排骨,并且把對方放入了口中。

卿瑤音感覺自己就像是那一塊糖醋排骨,只可惜是百裏池淵不要的那一塊。

“我想吃糖醋排骨。”可憐巴巴的吞了吞口水。

“小二,再來兩盤糖醋排骨。”百裏池淵大手一揮,卿瑤音興奮的兩個眼睛都冒綠光了。

但就算是這樣,卿瑤音依舊沒有打消,讓百裏池淵以後吃飯去雅間的這樣一個想法。

只可惜是她硬生生帶壞的大佬,如今想要讓大佬在掰回來似乎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我們去雅間吃吧,我不想要這一群凡人看到你的絕世美顏!”卿瑤音說的是義正言辭。

只可惜,老大眼中絲毫沒有任何反應。

“沒關系,長得帥就是給別人看的,我并不在乎。”百裏池淵輕笑一聲,看着小二将兩盤糖醋排骨放在桌子上的時候,卿瑤音眼睛都直了。

“大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大爺放過。”在食物的利誘之下,卿瑤音認錯的态度格外的好,簡直就沒有更好的了。@&@!

“不是你說要在大廳感受一下乾國的風土人情,民俗地域的嗎?”百裏池淵笑的溫和,可這些話在卿瑤音的心裏可是一點都不溫和,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好不好,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小肚雞腸的人,可就算是這樣卿瑤音依舊要面帶微笑。

“可是人家現在後悔了嘛,讓別人欣賞到你的盛世美顏,簡直就是我心中最痛的事情。”說着卿瑤音還十分誇張地做出了一個,捂着自己心髒痛的不要不要的表情。

雖然心裏早已經把自己惡心的不要不要的了,但不得不承認,卿瑤音略微浮誇的演技,在一瞬間滿足了百裏池淵的內心。

于是在卿瑤音和二十二眼巴巴的情況下,對方終于再次開口。

“以後出門都聽誰的話?”*&)

卿瑤音咬牙,對方這是明顯的坐地起價,不過在誰掏錢誰是大爺這個條件下,卿瑤音默默的向大爺屈服。

“大事聽百裏池淵大爺的,小事由小的替您完成了?”說罷還讨好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一副我真的很乖很聽話的模樣,在無形之間又一次取悅了百裏池淵。

于是在這位大爺徹底滿足之後,對方十分愉悅的點頭,表示這件事情終于翻篇了。

二十二簡直要喜極而泣,雅間好,雅間簡直就說好翻天了好嗎!再也不會有莫名其妙出現,如狼似虎的女人了,這一切簡直就是太好了……

不過讓二十二沒有想到的是,現在這場危機他并沒有躲過去。

或者說某些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

“喂你是不是傻啊,你看你的主人一點都不在乎你,你為什麽還要在這裏效忠她!”一身着黃衣,模樣有些嬌憨的富家小姐氣呼呼站在二十二面前,對着他就是一通怒吼。

惹得二十二臉懵懂,有些奇怪的看了對方一樣。

“主子又不是我一個人,像我這樣的很多很多好嗎,現在能夠在主子身邊伺候我已經很滿足了。”說罷二十二還用一種你是不是已經沒救了的表情,望着對方,他身為暗衛能夠混到這樣的地步,就算是他曾經的上司都羨慕的不要不要的。他為什麽還不知足呢。

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殊不知這一番話,在對方的耳中卻成為了另外一番意思,當即對方的眼中便閃過一抹怒火,猛地将二十二身邊的中年婦人推開。

“就算是他讓你坐在這裏,你也依舊沒有想過要反抗她嗎!她明明就不在乎你啊!”女子雙眼通紅,眼看着就要落淚。

可二十二卻依舊用一種,姑娘你病了得吃藥的表情望着對方。

要知道他可是暗衛!暗衛好嗎!

就是那種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保護主子安慰的人好嗎!那種不見天日整日不敢以自己真面目示人的工種好嗎!

那種主子騎馬,你自己追,主子坐馬車你在後面追,能夠在馬車底下搭一個順風車都已經是奢侈了的好嗎,主子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時候,你只能夠在屋頂和月亮冷風還有蚊子作伴,甚至辛苦一天幾天幾夜都不能睡覺,還要沒事玩個命神馬的。

現在有人突然跟一個暗衛說,你的主子讓你出現在衆人面前,出現在太陽之下,坐在她附近吃熱騰騰精致的飯食,是對你的一種不在乎和侮辱,二十二只有兩個想法。

第一,不要和一個傻逼争論什麽事情,畢竟她只不過是一個傻子。

第二,突然好想弄死對方!

“姑娘,請你讓開謝謝。”二十二強忍着自己想要弄死對方沖動,淡淡丢下這樣一句話,然後繼續和桌子上面的糖醋排骨奮鬥,哎呀呀主子說的這個菜真的好好吃,暗衛能夠混到讓主子掏錢給自己吃飯,簡直就是一件超級幸福的事情了。

“你!”黃衣女子眼中閃過一抹差異,但更多地還是憤怒的不屑,她不懂自己一直都在為了對方說話,可是對方為什麽就不能夠體會到自己對他的好意,反而還要這樣拒絕自己。

二十二不懂,但是不代表卿瑤音不懂,卿瑤音不僅懂了,而且還十分興奮的在一旁跟百裏池淵八卦,畢竟二十二好歹也是他們家的,就這樣被人看上了,總是要好奇一點。

第 366 章 咱們繼續

“這個道士不簡單,你小心一點。”

小妖精的嘴巴湊到了秦凡的耳邊。

秦凡知道小妖精這是在善意的勸告自己,所以沒有反駁,只是等着老道士的下文。

他不相信這個一直不讓人進入自己的道觀的老道士會突然邀請自己進入道觀,不會沒有什麽別的原因。

“老師父有話請講。”

秦凡實在不算是一個有耐心的人,所以看老道士盯着自己一直不說話,自己也就率先開口問了起來。

“你叫秦凡對吧。”

嗯?難道這老道士會讀心術?

秦凡心裏發出疑問。

老道士好像是感受到他的問題一樣,十分和善的笑了笑,随後給秦凡解釋說道:“你的一生我都知道,所以你不用驚訝。”

有人監視自己嗎?

秦凡開始還當這個道士是個世外高人,但是現在看來,這個道士可能是一個騙錢的。

怎麽可能會有人知道他的一生,難道穿越過來的這個事實也要告訴別人?

“你別驚訝,你別懷疑,你的全部我都知道。”

我擦,老小子不得了了。

“我今年多大年紀?”

“兩千多歲吧。”

聽到了老道士的話之後,秦凡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感受到了不妙,十分的不妙。

自己穿越過來的事情,沒有任何人知道,包括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穿越的原因,但是偏偏這個老道士居然說出來了他的歲數。

當然,這是算上了他前世今生的歲數。

“你到底想說什麽?”

秦凡此時正在調動着體內的真氣。

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的秘密暴露出去,絕對不允許!

所以知道這些秘密的人都是要被滅口,全部都要死!

老道士注意到了秦凡的動作,估計也早就猜到了。

“別動手,我對你沒有惡意。我知道你現在在尋求突破的方法,不嫌棄的話可以在我的道觀多住兩天。”

聽到這一番話,秦凡半信半疑的看着老道士。

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突如其來的關心,一切的結果都是有原因的,所以老道士今天的所作所為,肯定有一些原因。

秦凡想要問問,但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問不出來,目光驚駭的看着老道士。

這個老家夥控制了他!

“你這個小妮子也不簡單。”

看完了秦凡之後,老道士的目光轉在了小妖精的身上。

小妖精感受到這股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頓時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不爽,但是偏偏感受到老道士身上強大的靈力波動,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委屈的在原地站着,目光看着秦凡,希望秦凡能夠教訓這個老道士一頓。

但是偏偏此時的秦凡還在好奇着這個老道士的身世,對于小妖精那裏的小事也管不起來。

“好,那這幾天就要叨擾老師父了。”

聽到了秦凡的話之後,老師父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切都按照他設計好的方向發展,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西邊有兩間客房,你們兩個就住在那裏。”

沈夭夭嘟了嘟嘴巴,顯然是覺得給他們兩個分兩間房有點浪費。

“你幹嘛?”

大半夜的,秦凡忽然感受到一個黑影爬上了自己的床。

擡頭一看,看到了小妖精,正在解自己的褲腰帶……

“小姑娘你不得了了。”

秦凡無奈,只能打開了陰陽陣法。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在房間裏雙修,全然忘記了老道士的感受。

“咳咳!”

咳嗽聲音響起,好巧不巧,就在秦凡爽完之後。

秦凡知道是老道士有意見了,所以他打算不聽。

“別管他,咱們繼續。”秦凡不以為意的說道。

他總是很讨厭別人這種世外高人的樣子,太煩了。

“你們兩個小年輕也注意一點,我還在旁邊睡着呢。”

終于老頭子的聲音忍不住想起來了,好像是就響徹在兩個人的耳邊,打斷了兩個人的好事。

沈夭夭臉皮厚,不打算聽老道士的意見,但是秦凡卻停了下來。

“你別停啊,怕這個老道士幹嘛。”

秦凡黑臉。

小妮子還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怕是不知道這個老道士到底有多強。

“咱們畢竟是住在別人的地方,還是注意一點的好。”

秦凡說完,就把小妖精從自己的身上抱了下來。

翌日,陽光直曬屁股。

秦凡這才有些昏昏沉沉的起床。

怎麽感覺全身酸痛?難道是自己用腎過度了?

不應該啊,自己雙休的時候用的一直都是陰陽聚靈陣,怎麽可能用腎過度。

難道是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小妖精把自己錘了一遍?

也不對。

老道士!

“怎麽還在掃地?師父,今天早上吃什麽?”

雖然兩個人相識也就只有半天,但是性格決定秦凡這個人有點自來熟,雖然也不是老道士欠他的,他只是下意識的問道。

“廚房裏面有點稀粥。”

“還真是稀粥啊。”

看着鍋裏面的米湯,秦凡不禁感慨。

自己這麽有錢,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不過小妖精喝米湯倒是喝的津津有味。

一連喝了幾天的米,新鮮勁早已經過去了,現在的秦凡和小妖精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吃肉!

“老道士吃肉嗎?”

“不吃。”

好不容易從山上抓過來一只弱一點的食物,秦凡直接在道觀裏面生火給烤了。

不得不說,包含靈力的肉,肉質十分鮮美。

香氣十分濃郁,掰下來了一條腿,烤肉的香氣在小院裏面彌漫。

正在掃地的老道士肚子叽裏咕嚕叫了一聲。

秦凡強忍住笑,總不能讓老道士世外高人的人設崩了。

“我還以為你不吃肉呢。”

眼看着老道士走到燒烤架前,一下子從兔子身上掰下來了一條後腿,随後坐在旁邊若無旁人的吃着。

“我是不吃肉,但是這也不妨礙我想吃。”

“你不吃肉,想吃就應該控制住自己啊。”

秦凡不理解,這都是什麽狗屁理論。

“咋的,我一把年紀了,吃個肉還惹你了?”

一下子給老道士問急了,直接回怼。

秦凡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主,針鋒相對道:“你自己開始不吃肉,整天給我們喝稀飯的,現在又和我們搶肉吃?”

“貧道想吃就吃,來來來,不服你捶我?”

第 376 章 :一片孤城萬仞山

已是夏天,骸塔之墟卻依舊很冷。

這是一片地形複雜的山地,經歷過恐怖的爆炸,整體向下凹陷着,其上寸草不生。

廢墟的色調是黑白的。黑的是岩石,白的是骨頭的碎片和粉末。

這些骨頭大部分是龍骨,也有其他古神的鱗片或是屍骸,它們質地堅硬,哪怕暴露在風吹日曬之下,也沒有被五百年的光陰所銷毀。

最中央,數百頭古神的屍骸甚至堆積成了百丈的白骨塔。

自古神塔應鎮巨妖。所以有傳說曾言,在更早之前,這片骸塔之墟,曾是太初六神之一燭龍的隕落之處,而那條穿過天笏峰奔湧至此的蜿蜒大江,則是當初燭龍遁逃時鱗甲犁出的深壑。

這片寂靜的廢墟裏,響起了無數骨石開裂的聲響。

骨石上原本微不足道的縫隙不停地變大,它們像是一把把斧頭,将所屬的骨石切開。

這一切都源于柯問舟的劍。

柯問舟面對着天笏峰,背對着骸塔之墟,抽劍高舉,一斬而下,古樸的長劍看不見劍光,唯見柯問舟的衣袍不停顫動,其間劍意若電弧閃爍,糾纏交織,将他包裹其中。

這是大道至簡的一劍,若劍中至尊帝服高座,君臨萬國,恩被四表。

寧長久的肉眼看不清這一劍,他道心警鳴,給予了死亡的直覺——自己沒有抵抗的餘地,下一刻就要被劈成兩半。

劍斬來之際,司命頃刻踏出一步,手持郁壘,攔在了他的面前。

劍聖的劍撞上了司命的劍。

沛然的狂風頓生,雙劍交接之際,劍氣炸開,兩人連同着周遭的江水碎石一道掀飛出去,一連撞破了數個山頭。

柯問舟足下的竹筏也受到劍氣的波及,被斬成了碎屑,他平穩地立在水面上,暫時收劍,看向了前方。

先前連江帶人的一劍,斬出了滔天駭浪,掀起的水牆幾乎與山峰等高。

攔下了這一劍的司命立在水浪的峰尖上,殺氣騰騰地盯着劍聖。

柯問舟看着司命,贊許道:“你确實很強。”

司命臉色蒼白,她握劍的手亦是煞白的顏色。

劍閣閣主柯問舟,傳言中,他得了天道的特許,是人間唯一一位可以邁入傳說三境而不必飛升的修道者。

但此刻,他的境界依舊在五道巅峰。

可他的境界已無法用俗常的理論來描述,就像是身手旗鼓相當的士兵,其中的一位赤手空拳,另一位卻是玄甲重劍。

而他的玄甲重劍,正是天道賜予他的特權,或者說,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柄劍,是代替天地掃清六合的劍。

柯問舟收劍歸鞘,手卻沒有松開劍柄,他一邊蓄勢一邊繼續道:“你若在巅峰之時,或許能與我進行一戰驚天神戰。”

司命冷冷道:“你不過是神國的走狗而已,我若在巅峰,你根本不配見我!”

司命放着狠話,但她心裏知道,她已連戰過周貞月和柳珺卓,實力大打折扣,她此刻或許還能與劍聖鏖戰一會,可若像這樣強行與劍聖正面對敵,最後必敗無疑。

更何況,如果傳言是真,劍聖随時有可能邁入傳說三境,給他們必殺一擊。

“嗯,不見神明時我确實心懷崇敬,但見到你們後,我很失望。”

柯問舟面色平靜,他依舊是簡單的拔劍動作。

夜色間劍光亮起,第二道劍又斬了過來。

這道劍是靜止的,但是江水和山壑卻像是在飛速移動,以驚人的高速,流星群般向他們砸了過來。

劍與萬物泾渭分明。

但這只是錯覺。

寧長久的太陰之目裏,世界靜止依舊,唯有這道劍氣寂然無聲地朝他們高速抛射過來。

司命倉促立下的劍域被巨大的牽引力瞬間撕碎。

兩人抵抗着狂暴的劍氣罡風,再退數百丈。

柯問舟沒有去看自己的劍,一劍斬出之後,他的劍不知何時又收入了鞘中。

他如今的劍很簡單,不再像年輕時候那樣,追求以波瀾壯闊的景致入道,斬出大雪彤雲、滄海明月這般的宏偉氣象。

他只是拔劍,斬落。

第二劍的餘威還未散盡,第三劍已嚴絲合縫地斬了出去。

司命與寧長久被劍氣逼走了千丈。

司命的心中蘊着憤怒,她盯着劍聖,冰眸中卷起了狂暴的風雪。

她知道,劍聖的劍雖然古拙,卻也是法以天地、道以萬象的路子,簡而言之就是以天地為閘刀殺人。

這是她過去當神官時,下界斬魔之際用的最多的手段。

如今她竟被他人用這一手段對付自己!她如何能壓抑心中的怒意?

司命的神袍上,銀色的紋身繁複勾勒,她想再硬接一劍,但寧長久卻瞬間握住了她的手,沉聲道:“走!”

司命意氣難平,對決之中的退讓很傷膽魄,極有可能令戰鬥陷入一邊倒的潰敗。

但她相信寧長久太陰之目的判斷,立刻撤劍,與寧長久同時運轉時間權柄。兩人的權柄在相撞之後交融,形成了一片獨特的場域,在劍光到來之前包裹着他們飛速穿梭,避了過去。

柯問舟看着他們消失的位置,再次電光火石般出劍。

原本似要開天地一線的劍,如今化作了潮水平推過去。

寧長久與司命穿梭在層疊無盡的時空裏,劍氣在真實的空間中掃蕩着,空間不停崩塌,淩厲的劍氣斬破一切,射入他們的權柄之中,穿越虛實,向他們逼仄過來。

萬囚壑與骸塔之墟的交界處,空間不停崩裂,露出其後不可見的虛空。

虛空掃盡。

不見司命與寧長久的蹤影。

柯問舟收劍,并不心急,他感知天地,鎖定了他們的落點,踏出了一步。

骸骨之墟裏,司命與寧長久一次性調動的權柄之力暫且用盡,身影在廢墟中跌出,身後追趕的劍意已被司命掃滅。

寧長久粗略地看了一眼四周。

四周布滿了鋼鐵般的骨架,每一具骨架的四周都被鐵一樣的亂石填充着,亂石之下,還藏着無數的洞窟。

他們一鼓作氣來到了骸塔之墟的腹地,

“怎麽辦?”司命立刻問。

寧長久反問:“除了逃還能怎麽辦?”

司命搖頭道:“權柄不可如此浪費,若是現在的劍聖,我全力出手,有兩成贏下的把握。”

寧長久道:“兩成把握太少,不值得冒險。”

兩人一邊說着,身影并未停下,在地形複雜的廢墟中飛掠南逃。

司命繼續道:“可若是一直逃,一成把握可都要沒了。”

寧長久想了想,道:“劍聖的目标是我,我很有轉世的經驗……”

“閉嘴。”司命生氣道:“還未到生死時刻,說什麽喪氣話?我雖恨你處處沾花惹草,可你也罪不至死。”

寧長久吐了口濁氣,道:“那就繼續逃,這骸塔之墟是禁地,其中或許藏着什麽可以力挽狂瀾的秘密,我的運氣一直還可以……”

“呸!”司命怒叱了一聲,語調冰冷地說:“你也敢說自己運氣好?你自修道以來,惹來的哪個敵人不是毀天滅地級別的?”

“那是因為我不斬無名之輩。”寧長久強詞奪理道。

司命更生氣了,道:“當初雪峽裏,我就該把你打死的,死在我劍下,總比被這些歹毒小人殺了好!”

寧長久卻笑了起來:“你看,我若沒這處處逢敵的命,怎麽遇得見你呢?我覺得我的運氣還不錯的。”

“少拿這些鬼話來搪塞我!”司命冷哼一聲,将柔軟的唇咬得鮮紅。

半柱香後,兩人穿過了骸塔廢墟的深峽,星鬥分明的夜空重現上方。

寧長久擡起頭,看着天空。

他沒有看到月亮。

寧長久瞳孔驟縮,道:

“小心。”

月亮并非消失了,而是被一個身影遮蔽了。

正是抱劍的劍聖。

他已經追至,幾乎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空隙。

“你們還能往哪裏逃?”劍聖冷冷發問,舉劍若千斤之鼎,鎮下之時更如群峰齊落。

司命不知道為何劍聖這麽快,但劍已至,她也只能去擋。

巨響聲中,地面開裂,無數的骨頭塌陷,墜入深不可測的地縫裏。

司命一劍斬碎了劍聖的劍,她不再退讓,頂着劍氣炸出的氣流,手持郁壘,對空刺去。

劍聖神色凝重了些,他一手握鞘,一手抓劍,劍鳴聲若萬千鐘鼓齊響,恢弘嘹亮,一道劍域随着聲波一道擴開,将司命籠罩在內。

這一劍域當然不可能困死司命,但劍聖的目的只是拖住她。

“你現在有一成把握能贏我,一成與我而言太高,所以我也不想與你為敵。”劍聖看着司命,如實說道。

司命主動與劍聖戰,但劍聖卻主動選擇了避戰。

正骈出雙指,抹過郁壘,想要一劍斬破劍域的司命暗道不妙。

而劍聖在說完之後,已将握着劍鞘的左手舉起,對準了寧長久,當空一劃。

劍氣無光,卻籠罩天地,不留退路。

這是純粹的境界的碾壓,不給寧長久任何花哨破局的可能。

勁風撲面。

寧長久咬着牙,捏緊了拳頭,硬着頭皮全力摧動修羅金身,去擋那一擊神仙劍。

修羅金身固然強橫,卻根本不足以填補境界的鴻溝。

瞬間,堅不可摧的修羅金身攔腰而斷,如坍塌的樓,傾斜着滑墜。

他亦被劍打中,劍氣的餘波壓着他的身軀,向着裂縫中持續堕去。

“寧長久!”司命心神震顫,失聲大喊。

她全力出手,劍破囚籠,但她沒有去斬劍聖,而是直接折身,朝着縫隙中狂掠過去。

劍聖看着銀發神姿的神官,輕輕搖頭。

情這一字果然殺人。

幸好,他在很早的時候,就将七情六欲斬下,封藏于絕密之處了。

“現在,你連最後一成機會也沒了。”

柯問舟看着這個膽敢将後背留給自己的女子,嘆息着她的愚蠢,随後五指猛收,握住了劍柄。

古樸長劍狂鳴。

柯問舟對着司命的所在擲出此劍。

劍若落入那片縫隙中,這埋葬了諸多古神屍骸的廢墟裏,很有可能會就此多出一對道侶的屍骨。

劍順利地落下。

卻沒有聲響發出。

柯問舟神色不動,只是遺憾地嘆了口氣。

骸骨如林的廢墟,不知何時跌落成了平面,那些山勢的起伏,竟都成了畫卷中的描繪。

柯問舟擡起頭,看向了遠方。

一襲紅衣由遠及近而來。

“姬玄,你果然來了。”柯問舟并不覺得奇怪。

不可觀與白銀雪宮相互制衡,觀主、大師姐、二師兄與國主、神官、天君互為牽制,而那五師兄精于學問,境界算不上強,那日能擋下自己的劍,靠的也是聖人的如意烏鐵神棍而已。

觀中的四師姐在北國鎮魔,很難抽身,唯一有機會來援的,只有三先生和六先生。

這是他早有預料之事。

姬玄提着纖細的劍,翩翩紅衣落在了虛空中,他的眉目很美,似貴公子,他有着恹恹病态,可本該有的陰柔,卻被劍氣洗去了。

姬玄道:“早在小師弟前往天榜之前,師尊便與我預料過今日了。”

柯問舟感慨道:“若無這蒼天,觀主确實天下無敵。”

兩人說話間,下方的畫卷抵抗着柯問舟的一劍,已然崩塌,而那一劍卻也耗盡了力量,只能飛回柯問舟的手中,無力追擊。

姬玄看着月亮,道:“師尊已向白銀雪宮宣戰,而你還在這裏追殺我最小的師弟,你有何資格評價師尊?”

柯問舟坦然道:“如今的我确實不配,可三先生,當初我出關一劍,你連出八十一卷,未能擋我,今日你有何自信,能救得了你師弟?”

姬玄道:“因為那一劍,本就是由五師兄來擋的,我不必盡全力。”

“全力?”柯問舟看着他的劍,道:“天榜給予了你天下第三的排名,我始終覺得不妥,那座白雲觀的三弟子,不該比我首徒更弱。可天榜又不會騙人……”

柯問舟頓了頓,嘆道:“所以我更好奇你藏了什麽,三先生,你的身份,今日可以布告天下了麽?”

姬玄淩空而立,那柄纖細的劍被他抛出,随意舞動,劍過之處,所有的山谷都化作了平面的畫卷。

他看着柯問舟,道:“你猜不出我是誰麽?”

柯問舟道:“我試着猜過,但我翻遍了天庭舊卷,列便了太初神戰時崛起的古仙,卻找不到一位能與你對應者。所以這些年,我也很奇怪,甚至有過問劍神畫樓的沖動。”

姬玄看着畫卷中的骨山石海,道:“因為觀中七位弟子,唯我不是舊時仙廷之人。”

柯問舟更加疑惑,道:“那你究竟是誰?”

姬玄閉上了眼,他的一身紅衣忽然變作了蒼藍之色,同時,他體內的血脈心跳般鼓動着,每跳動一次,他的境界便攀高一點,這茫茫的屍骸山谷中,竟響起了隐約的海浪聲。

柯問舟面色微變。

卻聽姬玄徐徐道:“玄是我的真名二字之一,另一個字在太初神戰中被斬滅了……我幸有神魂猶剩一縷,千年不散,終為師尊所救,重塑成人,賜姓為姬,我與當年的自己相比,力量已大打折扣,如今确非你之敵手,但師尊大恩,不敢不報,你要殺我師弟,我只能來攔。”

玄……柯問舟聞言猜到了答案,這個答案比他預想的更不可思議。

姬玄重新握劍,長嘆道:“四千年前,我名玄澤。”

玄澤。

太初六神之一的玄澤!

……

寧長久被劍氣壓着墜入了骸骨廢墟的深處。

骸骨廢墟的裂谷竟像是無底洞,他飛墜了很久,撞破層岩無數,一身修羅金身被撞得殘破不堪。

啪——

終于,他身影驟止。

他的後背似打落在了水面上。

水面的張力鋪開了他。

這是……什麽?

寧長久無法分辨,他像是堕入了一片虛幻之中,這種虛幻與師尊的夢境不同,更像是魇。

遲疑的瞬間,他的識海被什麽東西入侵了,像是要炸了開來。

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如呓語如詛咒,刀刃般割來,一千遍一萬遍,永不停歇。

那個聲音重複着一個詞:

“南溟。”

南溟,南溟,南溟……

無數個相同的音節串聯着,好似惡僧念經,持續不停。

正當這個聲音要将她摧毀的時候,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身軀,将他從這片呓語中撈了出來。

那是司命的懷抱。

這一幕與當時流沙河中,寧長久從泥沙中挖出司命抱起,如出一轍。

寧長久從夢魇中掙脫了出來。

他心神戰栗,死死地埋在司命的懷中。

司命抱着他,心安了許多,她看着上方的黑暗,印象中,劍聖在最後關頭對着自己出了一劍,這一劍為何消失了?

她懶得細想,低下頭,看了一眼下方。

下方像是藏着什麽,又空空如也。

“這是……識海?”司命得出了不可思議的答案。

廢墟之下,竟藏着某個人的識海碎片?

上方再次傳來了地動的震響。

廢墟的裂谷崩塌之際,司命抱着寧長久,在裂峽中飛速穿梭,朝着外面逃逸出去。

夜風吹來,寧長久終于擺脫了那莫名的夢魇,清醒了一些。

他擡起頭,看着夜空,緊繃的心弦慢慢松了開來。

“雪瓷。”寧長久輕輕喊了一聲。

司命冷冷道:“閉嘴,好好養傷,少來氣我。”

寧長久嗯了一聲,驅逐了識海中的雜念之後才問道:“劍聖呢?”

司命道:“有人替我們攔着了……”

寧長久問:“誰?”

司命沒好氣道:“我哪裏知道?要不要帶你回去看看?”

寧長久乖乖閉嘴。

……

骸塔之墟,屍骨為卷。

柯問舟立于卷上,看着四周,道:“你們這些不死的老古董,确實各個都有匪夷所思的能力。”

姬玄不答,只是持續揮劍。

劍不斬劍聖,斬的卻是周遭的天地。

柯問舟嘆道:“可惜,這裏并非你的大海。”

姬玄道:“我的‘澤’早已丢失,瀚海青山何處不同?”

“也對。”柯問舟五指抓劍,聲音忽重:“都是埋骨之地而已。”

劍聖再次出劍。

這是他今日斬出的第五劍。

肅殺之氣充斥天地,劍氣化作實質,在那一幅幅畫卷上滾走着,畫卷像是海浪遇到了勁風,在他劍氣波及之下漾起了狂瀾。

柯問舟立在山海畫卷中,如帝君握劍指點江山山海。

他本非畫中人,如何能困于畫卷中?

“摧!”柯問舟喝了一聲。

天地與他共鳴。

內部的劍與外部的異象相互呼應,裏應外合的巨力間,畫卷産生了裂紋無數。

劍聖再揮一劍。

似老農揮斧砍柴,并無寓意,只為斬斷。

劍氣遁入畫卷之中,在廣闊的畫卷裏周游着,平面的世界被劍氣掃過,包裹它們的壁壘越來越薄,終于抵抗不住,撕裂開來。

劍聖破卷而出。

“你空有其魂,再無其他,這樣的你,絕非我的對手。”劍聖看着周圍雪一樣落下的卷,如此說道。

姬玄臉色微白,他說道:“我早已不是玄澤,攔你的,是不可觀三弟子而已。”

劍聖盯着他,握劍再舉。

姬玄橫劍。

劍聖踏出一步,劍卻沒有落下。

姬玄神色微變。

劍聖的身影竟消失了……

姬玄忽然明白,他并不想與自己糾纏,他此行的目的,只是為了殺死小師弟,他甚至可以無視自己的劍,全力去殺……柯問舟不惜一切,只是為了永絕後患而已。

姬玄的蒼藍色衣袍重新變成了紅色。

他看着劍聖消失的方向,揮劍斬出。

劍氣瞬息千裏,千裏化作畫卷。

他将畫卷折疊,一腳落在這頭,一腳落在那頭。

他邁出一步。

畫卷同時展開。

他一步跨域了千裏。

姬玄如此反複,與劍聖的身影越拉越緊。

而此刻,司命與寧長久已繞過了最中央的,古神屍骸堆積的白色的高塔,向着孤雲城的方向掠去。

劍聖雖暫時沒有追至,但司命的神色并不輕松。

孤雲城是中土的無主之城,落于一片被神祇攔腰削平的巨峰之上,以最中央的城為主,綿延千裏,倒像是一堵隐在白雲之間的城牆,其中聚集的多為仙家。

那裏很有可能是劍聖早已布置好的另一道封鎖線。

司命雖藐視中土的普通修道者,但他們若真的動手,勢必會拖慢他們遁逃的腳步。

而此刻,孤雲城中,各懷鬼胎的人也已走出。

城頭上,一個白衣年輕人正和一位青衫大漢飲着酒。

兩人時不時地眺望雲海,似在等待着什麽。

白衣人兩手空空,青衣大漢卻背着一柄又重又大的鐵傘。

……

……

(感謝書友劍心之外青蓮開打賞的舵主!謝謝書友一直以來的支持,麽麽噠!)

第 366 章 角龍獻祭

籠罩着神廟的金色光圈越來越淡,搖搖晃晃如同一盞在風雨中飄搖的油燈。

洪淵、龍仙仙和紫龍順利走出地下石窟回到了地面,但看着兇狠的三大逆天高手,一籌莫展。

在兩人掉進地下石窟的這段時間,又有不少角龍族勇士倒在了血泊中,神廟內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其中又絕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這是角龍族所有的族人了,死了就要徹底斷後了。

角龍一族,到了斷後滅亡的邊緣。

龍仙仙臉色還是那麽平靜,不像普通的族人那樣驚慌失措或者嚎啕大哭,只是雙眼帶着濃濃的憂傷。她不知道,該怎麽拯救自己的族人,怎麽擊退強敵保護自己的家園。

龍仙仙憂傷的目光在人們身上掃過,然後,定格在洪淵身上,在地下石窟那一幕浮上心頭,雙眼多了一層水霧。良久,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握着黃金劍慢慢地呢喃起來。聲音不大,如同一個少女的夢呓,神廟禁制也沒有任何變化,龍仙仙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臉龐和肌膚上出現一道道皺紋,短短瞬間似乎就老了十幾歲,還在以驚人的速度繼續蒼老。

“姑姑,你在幹什麽?”洪淵大驚。

龍仙仙沒有回答,繼續呢喃,燃燒自己的壽元和生命。

這是角龍一族的秘術,也是每一任神廟祭祀最後的法門。

神廟上空,空氣蕩漾扭曲,在人們疑惑的注視下,逐漸出現了一個金光閃爍的傳送門。

這個傳送門不大,僅能容一人彎腰鑽進去,光芒不停地閃爍搖晃似乎也不夠穩定,但仍然可以一眼看出這是一個傳送門。

“洪淵,走,馬上離開這裏,再也不要回來。忘了姑姑,忘了這個世界。”

龍仙仙看着洪淵,眼裏的憂傷如同從小離家的游子越來越濃。

她的皮膚,已經不再白皙細膩,粗糙幹枯多了一條條皺紋;她的眼睛,已經不再清澈;她的一頭拖長到腰間的長發,不再漆黑柔順白發蒼蒼。頃刻之間,就從一個不食人間煙火冰清玉潔的仙女,變得人老珠黃,生機和壽元大量流失。

傳說,當年黃金大君封印角龍谷這個一鼎天世界的時候,就沒想過讓後人離開這個世外桃源,封死了所有族人離去的通道。想要跳出這個囚籠前往天外世界,除非是犧牲自我燃燒自己的生命和壽元,強行給親人開辟一條通道。就是這個秘法,相傳也是很久以前一個神廟祭祀無意中發現的,從不外洩只傳給下一任祭祀,號稱角龍獻祭。

“洪淵,答應她,走,馬上離開這裏!這個傳送門很不穩定,只能勉強把一個人傳送出去并維持不了多久,再不走就沒機會了!”

血蝠王的聲音,突然在洪淵腦海裏響起。和前幾天相比,聲音更加虛弱了。

“姑姑!”

洪淵這一次沒聽血蝠王的,看着頃刻之間燃燒壽元和生命變得自己都快不認識的龍仙仙,鼻子有些酸酸的,心裏在刺痛。很多年前,在青空海內似曾相識的一幕浮現在腦海,恍惚間,似乎一見鐘情心心相印的楚惜月站在面前。

世間上,漂亮的絕色女子數不勝數,但為了自己可以不顧一切連生命和容顏都不顧的女人,能有幾個?

遇見楚惜月後,洪淵就曾認為自己絕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就像在戈壁綠洲上邂逅的歐陽雪,再動人也只是一笑而過不會和她有什麽真感情。然而,認識不久的龍仙仙,卻不知不覺中銘刻在了他心頭,心裏的堅冰不知不覺中已經逐漸融化。

“洪淵,聽姑姑的,走,快走,把這柄黃金劍一起帶走,再也不要回來!”

龍仙仙身體晃了晃,嘴角滲出一縷血跡,身體看上去更加蒼老了。神廟上空的傳送門劇烈搖晃起來,光芒時強時弱即将崩潰消失。

禁制外的三大逆天高手見狀嘎嘎大笑,攻擊更加瘋狂。尤其是金沙這個蛤蟆,不再留一絲餘力發起一波波兇猛的攻擊。懸浮在頭頂上的吞天蛤蟆一口氣吹出,籠罩着神廟的金黃色光圈就迅速搖晃暗淡,連同站在光圈內的角龍族人都身體一晃站立不穩。

“我待相公如初戀,君莫忘;

我待相公如鄉愁,君莫愁;

我待相公如知己,君莫笑;

相公得道飛升時,我在墓中笑;

……”

龍仙仙小聲呢喃,身體在不停地搖晃,意思也開始模糊起來。

角龍谷這次完了,徹底完了!

曾經,有驚無險度過了一次次劫難,這一次再也無法幸免了!外面的逆天魔頭不是一個,而是足足三個!

龍仙仙情知劫難已經無法避免,她保護不了家園,也保護不了身後的族人,萬念俱灰。心裏只剩一個念頭支持她沒有倒下去,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把洪淵送出去。自己和洪淵,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的人,地下石窟黑暗中的那一幕,是她這一輩子最幸福最難忘的一刻。

“姑姑,不,你不走,我也不走!”

洪淵走上去,一把扶住身體搖搖晃晃的龍仙仙,看都不看神廟上空的傳送門一眼。右手按在龍仙仙的小腹上,鼓蕩體內的玄武氣旋把自己的力量傳給龍仙仙,磅礴精純的力量暗含蓬勃的生機,讓龍仙仙的臉色迅速好轉,蒼老的身體一點一點地恢複了原來的容貌。

“洪淵,不……,不要這樣,我們兩個都會死的,也保護不了大君留下的黃金劍。”龍仙仙睜開雙眼,想要掙脫卻虛弱地難以動彈,空中的傳送門晃了晃後徹底崩潰煙消雲散。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屈辱卑微地活着。人要是沒了,再好的寶物又有什麽用?”

洪淵接過黃金劍,沒有收起來,而是突然間用力抛出去,“看清楚了,這就是你們所要的上古黃金大君留下的寶藏,誰拔出這柄黃金劍誰就能傳承黃金大君的力量。誰要就誰拿去吧,不要再打擾我們的家園!”

人人求之不得舍命搶奪的黃金劍,洪淵突然就這樣抛了出去,沒有絲毫遲疑和留戀。

一瞬間,所有人都驚呆了,三個逆天高手也沒有例外,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攻擊。緊跟着,飛身撲過去,要搶先一步奪取古老的黃金劍!

第 375 章 :閣主攔江

天笏山的崩碎在身後爆發着。

玉笏峰山岩為壁,其間的石屑是填充的黑 火藥,毀天滅地的劍火為引,蔓延之下,巨峰接連炸開,形成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煙火,照得夜空絢麗。

司命立在竹筏之首,負手遠眺,神姿曼妙,天空中的光為她的秀頰繪上了淡彩,氣質出塵。

寧長久盤膝而坐,他擰轉着因拉弓而僵硬的手臂,同樣仰着頭,看着天光映射下司命的側顏,微微出神。

若此刻竹筏相擁,随水激流,或許又是一段絕佳的回憶,可惜情勢絕不允許。

司命運轉時間權柄,随着神袍覆住了整個軀體,她閉目定神,簡單地療愈了一番傷勢,随後輕輕轉身。

她背對天笏山,不再看那煙花,于是這場劍火的盛宴也失去了光彩。

“劍閣的三弟子和四弟子傷得不輕,她們只要還講同門之誼,應無暇再追,若是那劍閣大師姐實在執迷不悟,我可在萬囚壑之前,直接将她劍殺。”司命傲然說道。

寧長久豎起了大拇指,道:“我家雪兒就是厲害。”

司命微微一笑,道:“等到時候見了陸嫁嫁,我看你還敢不敢這麽叫。”

寧長久也笑了,道:“當初古靈宗住了這麽久,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也就是你嘴硬,總不承認而已。”

司命笑意斂去,道:“我就不該削那個果子!”

寧長久道:“果肉甜不甜,與果皮有何幹系呢?”

“少指桑罵魁。”司命回譏道:“我尚敢削果子,你呢?你敢削一個看看麽?”

寧長久啞口無言。

司命冷哼一聲,再得勝利,心想自己過去失敗,原來是礙于奴紋影響,事實上寧長久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她更加嚣張,道:“你若再敢對我出言不遜,等回去之後,我就将你家抄了,搶走小齡,娶走嫁嫁,再讓趙襄兒給我做端茶倒水的小婢,氣死你。”

寧長久非但不惱,反而笑了起來,半開玩笑道:“你過去大發宏願的時候,最終下場可都不太好,你就一點不吸取教訓?”

司命垂首沉思,忽地莞爾一笑,“我們又不是求神拜佛的凡夫俗子,迷信這些作什麽?若我真有那言随法出的本事,那你當初早成我階下囚了,哪還有現在的事?”

寧長久覺得她所言有些道理,道:“好了,休息了差不多了就動身吧,只要她們別追上來,萬囚壑應能一帆風順。”

司命冷哼道:“憑她們也敢?”

話音才落,寧長久立刻起身,五指一抓,抽江水為劍,做出了拒敵的姿态。

竹筏後的黑暗中,兩道劍光一前一後亮起,照亮了江水和兩壁,如奔過江面的冰流。

天空中的流華還未消散,周貞月與柳珺卓的劍光已如猛獸般撲了上來。

……

周貞月無法接受這樣的失敗。

四百年前,她尚是稚齡少女,出身于中土一座的小國,是國中貴族人家的大小姐。

她尚且六歲的時候,便見證了劍仙風采,也見證了國破家亡。

一位曾被壓迫的本國年輕人修道歸來,一劍傾城,于王宮深處斬殺了國君,其後敵國大軍趁勢壓境,僅僅一個月的烽火狼煙,都城便破了,她與其餘官家小姐皆成了亡國奴,按照身份的高低貴賤計算銀錢賣給敵國。

是劍聖救下了她。

那位劍術堪比天高,一劍斬殺國君的年輕人死在了劍聖的劍下。

當時她恰好跪在王宮深重的屋檐下,瞪大眼睛看着劍上滴下的血,戰栗而興奮着,她盯着那個幹瘦的白袍身影,回過神之後忽地跪爬了過去,對着他重重磕了響頭。

本欲離去的劍聖轉過身,看着她,然後遞出了自己的劍。

周貞月看着那柄鏽跡斑斑卻鋒利依舊的劍,竟直接伸出雙手,抓住了劍鋒。

掌心割裂,鮮血瞬間淌滿手臂。她很痛,卻更不想放手,渾身的骨骼不停發抖,

劍聖看着她,輕輕點頭。

“随我走吧。”劍聖說。

周貞月抓着那把劍,掙起了身,劍幾乎要将她的手掌切斷了。

劍聖抽回了劍。

他看着地上年輕人的屍體,道:“這是我首徒,原本是你師兄,可惜劍心為執念占據,堕入魔道……這是我教導之失,我只能殺了他彌補我的錯,希望你以後,不要成為這樣的人。”

正月,皇宮的中未融化的雪皆成了紅色。

周貞月緊緊跟着他,生怕跟丢了。

“那我……應該成為怎麽樣的人?”周貞月鼓起勇氣問。

劍聖的回答她始終記得:“成為有資格承我劍之人。”

當時她立誓,自己寧死不辱劍聖之名。

劍聖卻搖頭,道:“我所要信奉的不是我,而是劍閣。我總有一日會死,但劍閣會一直留存下去,直到這個世界不再需要它。”

她懵懵懂懂,只是改口,不辱劍閣之名。

當時皇宮的大雪如今回想,還有些發涼。

她經常會回憶這些了。

她自習劍大成之後,很少面臨失敗,她可以接受自己輸給女娲,但無法接受敗給司命。

尤其還是兩人同戰一人。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劍——原來這些年不敗,并非自己強大,而是因為自己的敵人,都不夠強。

但她很快又想明白,失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恐懼而生的退讓……她不能辜負當初對于劍閣的許諾。

幸好,他們并未逃出太遠。

她們雖是名門正派,卻沒有如司命設想的那樣,先去照顧三師弟四師弟的安危,而是馬不停蹄地直接追了上來。

她現在只想殺人。

大江奔入萬囚壑前,她在江上鎖住了那一葉竹筏,全力馭劍,不顧一切地斬了過去。

如虹的劍光砸入大江,江水下陷,形成了一個短時間無法彌補的深水巨坑。

竹筏盡碎,變作殘渣流走。

劍光砸落的一瞬,寧長久與司命已消失在了筏上,并肩懸停于天空。

周貞月立于江面,随手一抓,一柄古劍從深不見底的水坑中飛出,随着她手指的劃動停于身前,周貞月默念一訣,古劍劍尖微擡,劍意暴漲,向着兩人所在的位置砸去。

司命冰眸雪白,她厲喝一聲,骈出兩指,點向了那瞬息撲面的巨劍。

指尖落在了劍尖上。

劍尖刺破了玉指的肌膚,古劍的來勢也被橫空截斷。

周貞月的身後,柳珺卓也已趕至。

她二話不說,一手負在腰後,一手壓在身前,對着大江虛壓。

江水震動,無數水珠飛躍而起,每一滴都被染上了劍意,它們如一場倒卷的鐵珠暴雨,以千軍萬馬出征的聲勢,向着上空轟去,誓要将天空都打成篩子。

大江之劍已壓至身前。

這是五道巅峰的一劍,哪怕柳珺卓受傷,聲勢依舊駭天動地。

寧長久深吸口氣,逆天而行的修羅金身自血脈中咆哮,道古純陽的卷典亦在識海中燒了起來,氣海蒸騰,化作了彌天白霧,将其上的金丹都遮得一幹二淨。

短短的瞬間,寧長久利用道法的外力,強行将自己的體魄和境界提高了一個層次。

他霍然伸手。

金烏遞弓握于掌間。

他握着磨砂似的弓臂,沒機會射箭,他便直接抓着神弓,五指緊握,以此為兵器,對着柳珺卓的江水劈去。

水聲振天。

倒卷的大雨重新落回,将柳珺卓籠罩其間。

這位白裳黑裙,眉目淩厲的女子視大雨為無物,她默念劍訣,足踏水面,破空而去,她手中雖沒有真正的劍,但鼎盛的劍氣卻似彗星拖尾,随着她的身影一道,筆直地砸向寧長久。

寧長久将靈氣灌入弓中,以太陰之目鎖住了柳珺卓高速移動的身影,以弓臂鈍擊。與此同時,他的身側亦凝出了無數劍,有劍宗真意,有虛劍,有冥劍,有鶴劍,萬劍萬法之間,氣機各自牽引,互不相同。

劍鳴如雷動亦如洪鐘。

這是他當初擊敗柳希婉的一劍,如今這一劍更為強大,又再度問向了她的師父柳珺卓。

柳珺卓的身影被萬千劍光照了出來。

與之同來的,還有柳珺卓鼎盛的劍意。

空中,似有無數瓷碗不停對砸、對撞,清脆的聲音不停響起——那是寧長久劍氣炸裂的聲響。

柳珺卓直接以掌接住了他的神弓。

她并未用任何花哨招式,直接以境界強壓了上去,将對方強盛高妙的劍意直接壓垮,将那洪亮劍鳴變作了嘈雜的碎響。

寧長久雙手握弓,白袖被劍氣攪碎,露出了泛着修羅金紋的身軀,他身側的名劍被一一折去,化作飛灰。

“方才就是你射的我?”柳珺卓盯着那柄弓,心中擠壓的怒意湧了出來。

不等寧長久回答,柳珺卓已向前一步,踏碎虛空,另一只手剛柔并濟,似快似慢地揚起,芊芊五指皆是劍,她刺去一劍,切開了江水,以剖心式斬向寧長久。

寧長久不閃不避,他瞳孔忽地變作了金色。

紫府洞開,金烏飛出,纏繞上了這截手指,與此同時,原本壓抑在體內的修羅金身獅子般撲了出去,奮起了金光璀璨的拳頭,一手下按,一手鼓着雷霆萬鈞之勢轟去。

柳珺卓看似處于下風,卻劍膽通明,毫不避讓,她身軀如劍,伫立原地,心念之間,兩柄流華璀璨的長劍在身側凝成,一曰紫電,二曰青霜,她任由修羅之拳撞上額頭,也将這兩柄拍了出去。

轟!

兩人互換了一招。

柳珺卓額頭被盡數打散。她臉色蒼白,額上一片緋紅,隐約滲血。

寧長久雙肩中劍,劍抵着他向後倒滑,所幸修羅之體将兩柄劍鎖住,它們雖不停翻攪着,卻一時沒有刺破防禦,直接卸下雙肩。

寧長久狠一跺腳,雙臂交錯,扛着淩厲的劍氣,一左一右抓住了劍柄,将其硬生生捏成了粉碎。

他睜着金瞳,盯着柳珺卓,道:“上次見面,不過是害你賭場失意,怎麽?輸了一柄劍,一副冠,就要對我痛下殺手了?”

柳珺卓想着先前被他弓箭射的狼狽的模樣,怒火中燒,她冷冷道:“那次輸你的是師妹,與我何幹?你若就此束手,由我拘你回閣,念我師妹份上,還可留你一命。”

寧長久抓緊了神弓,冷笑道:“處處靠女人活命,總是太窩囊了啊。”

“你不就是這樣的人麽?”柳珺卓衣裳狂振,卸去了那一拳之威,一步向前,再度激起怒濤:“今日我賭上三百年劍心,也要将你斬敗于劍下!”

寧長久左手握弓,右手悄無聲息地搭上弓弦,“那今日……我就替二先生戒賭!”

白衣少年立弓拉弦。

柳珺卓神色微異。

當着自己的面射箭?找死!

這片江面對峙的另一端,司命與周貞月的戰鬥亦已白熱化,那一處的聲勢真正稱得上是押上了性命的戰鬥。

而這場搏命之争裏,周貞月哪怕燃命出劍,依舊被司命壓在了下風。

天竺峰上明悟本心,不可觀中補全日晷,她早已不再是殘缺的神女,此刻她只缺一個契機,便可仗劍飛升。

她沒有騙寧長久,除非劍聖親至,否則此方天地,幾乎無人可奈何她了。

但周貞月身為劍閣大師姐,劍争之中,哪怕處于劣勢,依舊劍心堅忍,紋絲不動。

她的劍本就是在無數生死砥砺中斬出來的,她明白,無論司命多麽強大,擊敗對方也只需要一劍。只要自己不垮,便有遞出那反敗為勝之劍的機會!

司命同樣沒有半點心慈手軟。

周貞月每一道劍意凝出,皆在未成氣象之時被司命捏在掌心,如掐着白鶴脖頸,使其铿锵劍鳴化作哀鳴。

司命一邊馭劍,一邊雷厲風行地出拳,靈力的氣流雨點般轟在周貞月的身上,周貞月封劍格擋,身影被一次次砸落,又一次次騰空而起。

大戰掀起的亂流裏,長波推湧,不知不覺将他們四人帶入了萬囚壑中。

萬囚壑中,石窟無數,于夜風中發出陰寒怒號,似萬鬼困囚此地,于月夜恸哭。

周貞月雖處處劣勢,卻始終沒有敗下陣去,司命也越來越煩躁,她的出劍手段走的是狠厲的路線,雖打得酣暢淋漓,對于自己的消耗卻是極大的。

而司命也能感受到,周貞月始終隐忍不發,是在疊力,自己的每一拳每一劍,反而助長了她的心中之劍,若那一劍遞出,對方确實有扭轉局勢的機會。

周貞月凝眉抿唇,她的身軀像是一口火山,劍意在積壓到極致之後,即将要化作火流噴湧出來。

但這至關重要的一劍卻被打斷了。

江面上,寧長久三指勾弦,對着柳珺卓射出了一箭。

這是幾乎滿弓的一箭,沛然難擋的殺氣蒼狼般撲了出去。

他利用修羅金身庇護,在修羅被柳珺卓撕碎之前,硬生生射出了一箭!

柳珺卓下意識地防守。

可那明明朝着自己筆直射來的一箭,卻不知為何奔向了周貞月。

柳珺卓立刻擡頭,看向了半空,失聲大喊:“師姐!”

“不許分心!”寧長久厲聲斥責,掄弓砸去。

柳珺卓道心亂了,她原本徒手斬碎了修羅金身,乘勝追擊之下,寧長久絕無勝算,但她的分神給了對方喘息的機會。

不過,這邊的勝負也已不重要。

周貞月對這一箭毫無防範。

她下意識地施展身法,可這一箭幾乎跗骨而來,好似罪君的權柄‘審判’,逃無可逃。

噗!

箭镞刺破血肉,紮入軀體,傷口雖淺,未能乍破劍軀,卻将她蓄勢許久的一劍硬生生打斷。

司命抓住了這一線機會,斬開了她的防守,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頸,拖着她砸向了萬囚壑的山壁上。

巨石炸裂。

柳珺卓無心防守,硬撼寧長久的巨弓。

她望着上空,目眦欲裂,她看着師姐被砸入大山之中,接着群峰哄哄作響,似是山脊不停斷裂。

片刻之後,山壑從中開裂,司命抓着周貞月的頭發從縫隙中撞出。

周貞月猶在反抗着,但她此刻已絕非司命的對手。

司命五指緊握郁壘,将劍抓在手中,狠拍猛打,把周貞月如龍的劍意一點點拍散,直至只剩下那一身雪白的單衣。

高手之間的對決,本就是一旦崩潰便去勢千裏。

周貞月半身是血,傷痕累累,她艱難地握着劍,身軀承受着對方劍、膝、肘的攻勢,後天劍體于将潰未潰的邊緣。

“師姐……”柳珺卓無法忍受這一幕,她無視了寧長久,直接馭劍斬向了司命。

寧長久松了口氣。

此刻他力氣暫竭,若是柳珺卓對他窮追猛打,反而會讓司命難以抉擇,但此刻,周貞月已敗,狀态全盛的司命,當然不畏柳珺卓。

司命一劍刺入周貞月的胸口,屈腿膝撞,将她再度砸入了群壑之間。

巨石炸碎的轟響間,她淩空握劍,斬向了迎面而來的柳珺卓。

劍火再度照亮了長空。

柳珺卓的心亂了,所以劍也亂了。

而司命根本不是尋常的五道巅峰,她的劍意在葉婵宮的打磨下臻至完美,神官之劍以奪天地之神采的氣勢,在一個照面間,便将柳珺卓壓入下風。

寧長久立刻運轉時間權柄,修複傷勢。

他已射過九箭,這是陽凰蒼羽弓的極限,他暫時無法再拉弦。

但他猶有飛劍。

寧長久運了口氣,踩破江水,身影橫空而出,頃刻間便與司命形成了犄角之勢,夾攻柳珺卓。

柳珺卓心知不妙,她對付司命已是吃力,若再來一人,很有可能也如師姐一樣潰敗。

那邊的山頭裏,渾身鮮血的周貞月從亂石堆中爬出。

她看着陷入困境的師妹,心中焚着怒火,卻又無能為力。

這場本以為必勝無疑的圍獵,為何會是這個結局?自己守護的不是天道麽,為何天道不來庇我?

還是說……這天下真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周貞月想要調動飛劍,可身軀受傷太重,靈力根本無法協調,她只能眼睜睜看着柳珺卓被兩人圍攻、中劍,看着那一襲白裳染血,漸漸被拖入絕地。

司命如神祇立于江上,她手抓長風,凝成虛劍,對着柳珺卓砸去。

江水掀起巨浪。

巨浪落下之後,柳珺卓的身體也陷入了崖壁的深坑裏。

女子不停地喘着氣,睫毛顫抖,英氣逼人的臉上泛起了絕望之色……又要輸了麽……她咬牙切齒,無法甘心。

就在司命要乘勝追擊之時,寧長久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沉聲道:“走!”

司命神色微異。

但她并未猶豫,直接放下了大好局勢,與寧長久一道施展時間權柄,抽身遁走。

他們消失不過三息。

黑漆漆的崖壁上,忽然出現了一棵老松。

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個人影。

“師父!”

周貞月認出了那個黑影,驚呼出聲。

劍聖親至。

柯問舟看着兩個重傷的女徒弟,道:“許久沒殺人了……若還有力氣,去骸塔之墟,我教你們殺人。”

他只留下了這一句話,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寧長久與司命攜着手,身軀在層層疊疊的的萬窟丘壑中穿梭着。

“怎麽了?”司命猜到了原因,卻不敢相信。

寧長久寒聲道:“我用太陰看到了一個人,我……險些沒看清他。”

太陰之目為天地之眼,若此目都無法看清,那只能說明,對手的境界已到了即将超脫天地的地步了!

“劍聖?”司命神色震驚:“這……怎麽可能?”

寧長久喟然長嘆道:“神官大人言随法出,真是功力不減……”

司命咬緊了唇,想要辯駁,卻也無話可說。

萬囚壑轉眼到了盡頭。

司命與寧長久暫時停下了身形。

寧長久始終維持着太陰之目,以天空之姿居高臨下,俯瞰世界,尋找着劍聖的蹤跡。

萬囚壑地形複雜,但算不上大,江水流盡。

再前方就是骸塔之墟了。

司命有些心虛,不太敢說話,倒是寧長久松了口氣,慶幸道:

“看來劍聖沒有追來……周貞月與柳珺卓受傷很重,劍聖若是人性未泯,定會先為她們療傷再來追殺我們,接下來還有幾座天險難關,我們只要一鼓作氣……”

他話語說到了一半。

司命用手肘碰了碰他。

他心中泛起寒氣,不由自主地擡起頭,望向了前方。

江水的盡頭形成了一個漩渦。

湍急的旋渦上停着一葉竹筏。

竹筏在其間悠悠打轉。

筏上立着一個挺拔的老人。

他頭發尚黑,面目不過中年,給人的第一直覺卻是老得不能再老的人。

兩人停下了腳步。

寧長久将未說完的話語咽了下去……他想着若能活着闖過去,自己一定要拉着司命,去找個廟學一番閉口禪。

婦唱夫随。

寧長久的話也很不幸地被駁回了。

竹筏上的老人便是劍聖。

他看着骸塔之墟的方向,道:“那是五百年前的藏龍之窟,埋着大大小小,總計三百餘頭龍類古神的屍骸,其中五道境的古神便有十七頭,在身首異地之前皆叱咤一時。”

他一邊說着,一邊抽出古樸長劍,對準了寧長久的所在,繼續道:“曾以神弓射日的英雄,今橫卧龍骨長眠,流傳下去,也算佳話了吧。”

柯問舟緬懷着,一劍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