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2 章 交換會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交換會

“厲兄,那人是本門頗為有名的一位長老,真仙境中期修為,擅長幻術神通,名為蜀天聖。 !為人倒是不壞,只是性喜嬉戲,經常以得意幻術和人開玩笑,沒有惡意。”祁良的聲音在韓立腦海中響起。

韓立聽完這些,回想剛剛的幻術,确實沒有什麽攻擊之意,便收回目光,不再理會那人。

蜀天聖眼見此景,面色這才一松,老實下來,不過仍然不時好奇的瞟韓立一眼。

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就過了半個時辰,這期間陸續又有兩個真仙修士來到。

如此又過了約莫一炷香時間,沒有其他人再出現了。

“常鶴道友,時間差不多了吧,老夫還有要事,交換會可以開始了吧?”那個白袍老者睜開眼睛,冷冷開口。

常鶴老道略一遲疑,雖然距離約定的開始時間還差一點,不過看這情形,應該沒有人會來了。

“時間差不多,我們這便開始吧。這次交換會,有十九位道友參加,多謝諸位的捧場,在下代本門謝過。”常鶴老道點了點頭,站了起來,抱拳環視了一圈。

“常鶴道友,這些客套話就不必說了,直接開始吧。”另一個方面大耳的燭龍道長老淡淡說道。

“呵呵,既然諸位都比較心急,那我們這便開始吧。這次交換會的規則和之前一樣,諸位依次取出自己準備的寶物,稍加介紹,再報出自己想要換取的東西或者價碼,若彼此都同意,便可以成交。另外,我天蠍派只在此給諸位提供場地,并且不收取任何費用,所以交易之後若是有什麽糾紛,還請自行解決,本門一概不負責。”常鶴老道呵呵一笑,絲毫沒有生氣,朗聲說道。

“既如此,那便從在下開始吧。”常鶴老道話音剛落,其身旁一名外來的禿頂男子站了起來。

他手在腰間儲物袋上一拍,只見光芒一閃,手中多出一個藍色玉盒。

玉盒通體碧藍,周圍隐隐有一股藍色霧氣環繞,一股刺骨寒意從中散發而出。

在場衆人都是見多識廣之人,眼見此景,都知道盒中之物非同小可,目光頓時都被吸引了過去。

禿頂男子看到衆人神情,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慢吞吞的打開玉盒,裏面是一塊拳頭大小的藍色晶石,通體晶瑩剔透,周圍環繞着液體般的藍光。

刺骨寒意夾雜着絲絲法則之力從晶石中散發開來,大廳內的溫度陡降,半空中的水氣凝聚成朵朵冰花,看起來美輪美奂。

“藍紋寒晶玉一塊,産于萬載寒晶之中,質地堅不可摧,內部蘊含極強寒氣,可用以煉制寒屬性仙器的絕佳材料。”禿頂男子坐了下來,傲然說道。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紛紛動容,不少人眼中閃過意動之色。

韓立看了藍色晶石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這種蘊含法則之力的材料,對一般真仙修士或許很珍貴,不過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他身上如今就有好幾件。

“想不到辛道友手中有這等珍寶,不過你還沒有說想換取什麽東西?”常鶴老道開口說道。

“我想換取同級別的金屬性靈材,或者金屬性的真仙妖核。”禿頂男子開口說道,眼睛朝着圓桌上的衆人望去。

衆人沉默不語,沒有人說話。

那幾個先前想要此物的人也都面露苦笑,無奈搖頭,顯然藍紋寒晶玉雖好,但對方所要之物同樣一物難求。

禿頂男子眼見此景,眉頭一皺。

“道友所說的兩件東西,張某都沒有,不知閣下可願意用仙元石交換?”一個頭戴圓帽的老者問道。

“仙元石我并不缺,既然沒有人拿出我需要的材料,那就此作罷。”禿頂男子收起了玉盒,閉上眼睛。

圓帽老者還想說什麽,看到禿頂男子這幅神情,只好遺憾閉口。

“妾身帶來的東西,是這幾件真仙妖獸材料,想換取一些精進修為的丹藥。”禿頂男子身旁的一個蒙面少婦此刻站了起來,玉手一揮,桌面上多出四五根青色骨頭,散發出淡淡青光。

妖獸材料并不算多麽珍貴,在座的衆rén dà多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興趣缺缺。

不過,這畢竟是真仙妖獸的骸骨,還是有人想要,最後被一個燭龍道長老用兩瓶丹藥換走。

少婦之後的人,正是那個蜀天聖。

“諸位道友,老夫這次帶來是這套七七四十九面子母落魂幡,每一面都是靈寶級別,三面主幡更是極品靈寶,四十九面落魂幡同時施展,威力堪比尋常仙器,換魔玄金精,天水柔晶各一塊。”蜀天聖輕咳一聲,一揮手。

他身前烏光連閃,多出一杆杆巴掌大小的漆黑小幡,共有四十九面,其中三面黑幡明顯比其他的大了許多。

蜀天聖手中掐訣一點,一股濃黑如墨的陰雲從黑色群幡中爆發而出,瞬間将整個大廳占滿,一陣鬼哭狼嚎的凄厲叫聲從陰雲中傳出,虛空也為之震顫。

在場之人眼見此景,紛紛啧啧稱奇起來。

韓立也多看了一眼,這套子母落魂幡是到現在為止,最珍貴的東西了。

這套法寶威力雖然不小,不過他并沒有要去換取的想法。

韓立雖然沒有動心,其他人卻眼熱無比,經過一輪激烈競價,最後此物被一個外來修士,以一塊魔玄金精和兩千極品靈石,再加上其他幾樣珍寶換走。

蜀天聖将交換會帶到了一個高峰,接下來的幾人拿出的寶物也都非同小可,都是對真仙修士大有裨益的珍品,交換會的氣氛逐漸熱烈起來。

其中最珍貴的,是另一個真仙中期的儒袍男子取出的三朵紫色奇花,名為紫蕊曼陀花,蘊含足可致真仙斃命的劇毒,但卻是煉制毒屬性仙器的靈材,異常珍貴。

此人想要換取一種名為赤冠火鶴的真仙妖獸的妖核,可惜在座的沒有人能拿得出。

随着時間推移,交換會的氣氛漸漸攀升到了gāo cháo。

祁良排在韓立前面,他的運氣不錯,用兩件不錯的靈寶,換到了一株十萬年份的靈草,不知要用來做什麽。

半晌之後,終于輪到了韓立,他手在桌面拂過,桌上光芒一閃,多出兩樣東西。

是一顆黑色圓球和一塊人頭大小的赤紅晶石。

其中那顆黑色圓球,正是重銮那只黑鶴的妖核,而赤紅晶石則是從那消瘦老者處,得來的蘊含火之法則的晶石。

此物韓立之後調查了一番,得知乃是一種名為緋雲火晶的材料,雖蘊含火屬性法則之力,卻天生無法容納大量火靈力,所以無法用來煉制法寶仙器。

不過相對的,此物另有一個妙用,那就是能馴服火之靈力。

火之靈力一般都極為狂暴,但不管什麽爆裂的火靈力,只需經過緋雲火晶傳導一遍,就會變得非常溫馴,烈性盡褪。

正因為此特性,緋雲火晶是煉制丹爐,或者煉器爐的最佳材料之一,一般的煉丹爐中只需添加一些緋雲火晶,穩定性立刻便會大增,而眼前這塊緋雲火晶如此大,足可煉制一件絕品的煉丹爐,拿到一些擅長煉丹、煉器的宗派去,絕對能賣到一個天價。

和緋雲火晶相比,那顆黑色妖核雖然也非常珍貴,價值卻差了很多。

常鶴老道先是一怔,繼而呼吸都不覺粗重起來,死死的望着那赤紅晶石,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兩腮也因為興奮變得有些發紅。

其他人雖然沒有認出緋雲火晶來,但看常鶴老道等人的神情,也猜到緋雲火晶乃是奇珍之物,傳音詢問起來。

“真仙境妖獸的妖核一顆,緋雲火晶一塊,妖核換取萬輪果,血晶藕這兩種材料,年份須得超過五萬年。緋雲火晶則想要交換浮生果,天造參,露凝草……天寒膠這九種材料,至于具體如何交換,可以再商議。”韓立悠悠說道。

聽聞韓立此話,在場衆人的興奮消失,面露古怪之色,一時沒有人說話。

“這位道友,萬輪果在下手中有一個,不過血晶藕卻沒有,不知可否用其他東西替換?”就在此刻,一個聲音響起,卻是那個真仙中期的白袍老者,眼睛看向黑色妖核。

“哦,讓我先看看你的萬輪果。”韓立聞言,淡淡說道。

白袍老者取出一個青色木盒,卻沒有立刻扔了過來,看着黑色妖核,道:“閣下的那枚妖核,能否也讓我查看一二。”

“當然可以。”韓立淡淡一笑,揮手發出一股青光托起妖核飛到白袍老者身前。

白袍老者見此,也将木盒扔了過來。

木盒上貼着一張符,韓立單手輕揮,一片青色靈光閃過,木盒上的符立刻飄落,盒蓋自動打開。

一個拳頭大小的淡金色靈果躺在裏面,靈果表面有一圈圈的輪狀花紋,雖然沒有什麽奇異香氣,卻有一股異常的勃勃生氣撲面而來。

韓立輕輕拿起靈果,略一端詳,點了點頭。

此物正是萬輪果,年份起碼有六七萬年,足以用來煉丹了,內裏的果核也絲毫無損,另行培育也沒有問題。

白袍老者查看了一番黑色妖核,眼中也閃過一絲滿意之色,手一揮,身前多出四五個各色玉盒。

“血晶藕我雖然沒有,但這些東西與之相比也絲毫不差。”白袍老者手再次一揮,淡淡白光閃過,這些玉盒自動打開,露出裏面的東西。

“精金絲,虎睛玉,綠蘿果……道友的這些東西雖然品相都不錯,但我并不需要,還是直接折算成仙元石吧。”韓立目光掃了一眼,直接說道。

結果二人方一交換完畢,常鶴老道的聲音也随之響起:

“厲道友,天造參,天寒膠等物太過罕見,看起來大家都沒有,不知這塊緋雲火晶可否也用靈石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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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6 章 面談(為骰子不停和超動漫狂迷加更)

赤座聽到一豐的批判非常驚訝,沒想到一個區區F等級的不被家族看上的孩子,敢在家主面前反駁,要是眼前是別人,作為分家和手下的他肯定會替家主申斥一頓。

但是眼前的人是黑鐵嚴的兒子,還是沒有關系破裂的兒子,還輪不到他教訓,所以站在原處不說話。

這個人是黑鐵嚴忠心的獵犬,不會在主人沒有授意的情況下咬人。

黑鐵嚴卻沒有顯現出多麽驚訝的樣子,轉而說起了其他的話題:

“你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做事情幾乎就沒有失敗過,你母親認為你很有天賦和運氣,但是我看來不同,并不是你做什麽都成功了,而是你是不會去做做不到的事情。

失敗的可能大過一定程度的事情,你根本不會去碰。

我曾經考慮過,低魔力的你靠着學醫站住腳,以此為跳板進入政界,沒想到你早早地就離家出走了。

今天你過來阻止我,想必是已經有了相當的底氣和把握吧。”

一豐斜坐在辦公桌上,瞥了一眼赤座:

“底氣多少還是有一點的,首先,讓無關人士退場……”

說着,一豐用手向赤座方向一指,他的腳下出現一個魔術陣,赤座正想說話,就被次元方陣傳送走了。

“現在他應該在沖繩那邊了。這個分家讓人看着不爽快,父親,偶爾也要注意一下手下的素養才行。”

小小地露了一手後,黑鐵嚴的瞳孔一縮,開口說道:

“空間能力嗎?你的能力不是治療嗎?還是說你從一開始就隐瞞了你的能力?”

如果這個兒子從剛覺醒伐刀者能力就将其隐瞞,那就有些可怕了,那麽他是出于什麽目的,在幼年時期做出的如此判斷呢。

實際上他只猜對一半,一豐從一開始就隐瞞,不過不是空間能力,而是天生牙的複活能力,當然一豐也不會這樣說明,而是給出了另一種解釋。

“不是哦,空間能力是我在成為魔人後獲得的能力,而且是從天生牙原本的屬性之上衍生出來的。”

說着,一豐一伸右手,“聯通彼處吧,天生牙。”

刀刃泛着黑紫色的冥道天生牙出現在他的右手上,随手一斬,一個黑紫色的月牙出現,冥道殘月破吞噬了半個書架後消失。

同時,一豐調動起寶石劍上龐大的魔力,通過身體散發出來。

現在的一豐,有一點“紅魔放”的樣子,魔力四溢,蕩漾的魔力充斥着空間,讓近在咫尺的黑鐵嚴感覺到身上有着巨大的壓力,幾乎不能動彈。

魔力一晃而過,就如同從未出現過一樣,如果要不是後背上的冷汗和平白消失上半部分的書架還在的話,黑鐵嚴恐怕真的會懷疑剛才是不是幻覺。

他以為剛才晃過的巨大魔力會讓大樓的護衛被驚動過來,但是一豐早就在外側設置了結界,屋裏的動靜并沒有傳給外面。

黑鐵嚴半是自語、半和一豐對話道:

“魔人?你竟然成為魔人了?

伐刀者的固有靈裝只有在伐刀者的內心産生脫胎換骨級別改變的情況下才會變化,而能力上還沒聽說過會改變……

看來是因為成為魔人的緣故,你的覺醒方向可能和空間有關……”

他自顧自地分析着。

魔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不算這個兒子的話,日本有倆,中國有四個,再加上黑鐵家從武士局時代掌握的消息,黑鐵嚴對魔人的事情了解的不少,但是樣本的總體還是不夠,他也不知道成為魔人後具體有哪些變化。

而且魔人們的“覺醒”過程因人而異,也有不少失控的,超度覺醒後成為怪物,古代的很多傳說就是這樣産生的。

一豐的空間類能力,在黑鐵嚴的腦補之下,很快就得到了完整的解釋。

他現在還有很多想要問的,比如這四年他去哪了,現在真正的能力是什麽,魔力達到什麽程度了,等等。但是這些話到嘴邊都問不出來。

不僅僅因為四年未見,即使在這些孩子還沒有離開家的時候,他也和孩子們接觸得很少,更沒有好好地“談心”過,現在想問卻突然拿不住應該如何去問了。

一豐一邊同樣,一個穿越的人,想要真正和家人建立起真實的感情,并不那麽容易,這種大家族、幾乎沒有對孩子表現出什麽關懷的父親,更難。

即使看着多麽開朗、即使将二次元的人們接受為真實存在的活人,一豐仍然在內心深處對這個世界和所有位面都有着排斥,這也是為什麽他不會在一個位面停留很久。

身邊的所有人,對一豐來講,都要從“是否可以利用”為基準開始考慮,就連自己的孿生哥哥,也是自己當年推演劍術的利用對象。

但是他也從一輝那裏獲得了真心的對待,所以他才會不遺餘力地幫助一輝成長,讓他早日獲得力量。

除此之外,他真正獲得的、甚至超越黑鐵家父母的關懷,則是來自于梁山泊的師傅們,所以他才會多次回到梁山泊,未來有不需要魔力提高的方式,他還會回到梁山泊分享。

這些都是能讓這個內心孤寂的穿越者找到歸屬的地方。

黑鐵家除了一輝,大多數都是被一豐強行增加給自己、讓自己在這個茫茫世界中獲得“位置”的、由身份帶來的,自己給自己規定的“感情”。

黑鐵一族和他有恩無怨,即使他們苛待一輝,對一豐來講卻還可以,所以作為回報,如果能幫一把,還是要幫一把,但是家族對他的幫助并沒有那麽大,一豐也不會傾盡全力。

即便是看似疼愛的妹妹,也是一豐自己給自己的“妹控”設定的副産品。

确實是兒時偶爾的玩伴,但是一輝都會去糾正這個妹妹當時嚣張的性格,而一豐無動于衷就能看出來,一豐并沒有想象中地那麽關心這個妹妹。

至于現在這個妹妹偶爾的無禮之舉,都被一“妹控”的設定容忍,因為,有血緣關系的、能信得過的水術士不可多得,也因為一輝和珠雫的關系。

真正在一豐眼中,這個妹妹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罷了,所以才把她扔給了藥師霧子,藥師霧子這種敢拿自己做水術士手術實驗的人,平時可不像問診的時候那麽好相與。

黑鐵嚴被一豐認可了“父親”的身份,但是雙方真的見面很少,一豐又不像一輝那樣敬仰他,所以兩人之間的感情真不好說。

黑鐵嚴也認識到,自己的身份用處不大,因為現在站在他面前的,不僅僅是他的兒子,還是日本的第三個魔人,而且看魔力,還是那種已經成長起來、能左右戰局的魔人。

那麽他就不能以一名父親的身份去看問題了,而是以黑鐵家的家主、秩序的代言人來對待眼前的孩子了。

“怪不得你回來後,新宮寺黑乃就馬上聘請你當校醫了,她也知道了你是魔人了吧。不愧是年紀輕輕就當上理事長的人,把消息隐藏得那麽深。

她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吧,魔人的消息對大衆來講需要隐瞞,而你回來後也沒有宣揚出去,這一點很好。接下來……”

雖然有很多想要囑咐的,也有很多想要問的,不過一豐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而是搶先說道:

“接下來,第三次世界大戰不遠了,如果這一點你分析不出來,可就對不住黑鐵家的地位了。

不論你多麽想維護現有的秩序,在戰争中,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到了戰場上,只有活下來的人才有話語權,伐刀者的等級和在戰争中的實力的關系可不牢固。

龍馬曾祖就是帶着日本選對了戰隊,才成為這個國家的英雄被敬仰的。

即使他被你們軟禁,但是他的功勞,你們也不得不承認。

下一次戰争不遠了,與其在這裏維護随時會崩潰的等級,不如想一想怎麽度過接下來的戰争吧”

黑鐵嚴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所以你想要我放棄對一輝的打壓?

如果我不維持制度,就不能以制度為基礎統領伐刀者,甚至影響到黑鐵家的地位。

退一步來講,即使黑鐵家受損,秩序也不能亂。這是我這個位置上要做出的表率,這一點不能改變。日本是不可能離開秩序的。”

一豐伸出食指搖了搖:

“人類越是工于心計,就越是容易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遭遇挫折,承受失敗。

更何況你的計劃漏洞百出,還在這個敏感時期拿聯盟的盟國公主開玩笑。

不如聽一聽我的計劃如何,父親。”

第 336 章 :鹿鳴一族

能讓溯洄都無法凝現出幻象,此人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

看來惑雲與南山子,應該都落到了這人的手裏。

燕九躍下惑雲曾經劈砍出的劍壑,有些事,她需要去問一下紫玉蘭花。

劍壑下的紫玉蘭花垂垂老矣,花瓣已經現出衰敗之勢。

燕九眉頭一皺,“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是你啊。”紫玉蘭花有氣無力的看了燕九一眼,“你不是也變了副樣子。”

“你大限到了?”燕九俯下身去,紫玉蘭花的臉龐變得越發幹枯憔悴,對于靈植來說,這不是什麽好現象。

“我本來就是要死的,只是僥幸活到了現在,”紫玉蘭花說着,擡起眼皮勉強看向燕。

“我知道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麽,那一天,我的确感覺到了神身上的氣息,只是,她并不是真正的神。”

紫玉蘭花半瞌着眼皮,或許是因為疲憊,她每說上一句話,都要停上好一會。

“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複活的不是神?”

“如果活過來的是神,那你又怎麽會站在這裏?”紫玉蘭花眼中的睿智,替燕九驅走了心頭上的疑惑。

但是更深的疑惑湧向她的心頭,“如果她不是神,那被複活的是什麽?”

“嗬嗬~”紫玉蘭花聞言卻是笑出聲來,只是那就連紫玉蘭花的笑聲都帶着一股死氣。

“神當初顧不得我們,所以她用息壤,加上自己的一滴神血,捏塑了一個泥偶用來照看我們,并且為他取了人的名字。”

“後來,神隕落後,我們這些靈根流落四方,但是造成這一切的都是那個泥偶。”紫玉蘭花看向燕九。

“你知道嗎,因為他是仿照人捏塑的泥偶,有着人的模樣,所以他常常以“人”自居,更是經常打開神設下的結界,跑到凡界中。”

“仙魔就是摸準了他打開結界的時間,這才攻入神的居所,使用神賜下的神器逼迫于神,這才有了後面這許多事。”

“可笑的是,神一隕落,瀚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若不是當初神捏塑他時,我就在旁邊看着,否則我還想不起他身上息壤的氣息。”

“若是我有猜錯,這神就是瀚楓捏塑的另一個人偶。”

燕九眼神一沉,“你說那個叫做瀚楓的泥偶,用神格與息壤複活了神?”

“你這樣說也沒錯,不過,只要她将你身體裏的神格取出,那她就會成為真正的神。”紫玉蘭花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顯然她最後殘留的精氣神就要散去。

“你要小心,神的幫手不止瀚楓一個。”

想到紫玉蘭花曾經提醒自己小心鹿鳴一族,“你指的似乎是鹿鳴一族?”

紫玉蘭花疲倦的點點頭。

“如果說,誰對于神最為忠誠,那當屬鹿鳴一族,僅僅憑借瀚楓一人是不可能這麽快集齊大半神格,他必定是以複活神為條件,得到了鹿鳴一族的幫助。”

“只是,他們肯定沒想到,複活的不是神,而是瀚楓制造出來的人偶。”

紫玉蘭花的眼睛空洞的盯着一處,燕九瞧着她這副樣子,只覺不好。

“你那麽恨她,難道就不知道神的弱點?”

“弱點?”紫玉蘭花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放空,“神的弱點我不知道,但息壤捏塑的泥偶,确實有缺點……”

紫玉蘭花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早就聽不清楚她說的字句。

“你說什麽?”

燕九靠的更近。

紫玉蘭花聲音喃喃,輕的如同落在地上的花瓣……

“進入他的身體,找到它……”

曾經盛開熱烈的花瓣,落了滿地,富滿生機的枝條化作枯枝散落,燕九站起身來,對着紫玉蘭花微微揖了一禮。

燕九站在那裏看着滿地落枝,眉間憂思更甚。

找到它?找到什麽?

紫玉蘭花說的究竟是什麽意思?

可是,還沒等燕九找清頭緒,就見一根紅線如同靈蛇一般從虛空當中探來。

“大姻緣術?”燕九沒有避開,任那紅線輕輕系在了她的的手腕上。

大姻緣術是烏貪教授自己的,而烏貪是從覆滅吞天一族的幕後黑手當中奪來,此時紅線一出,燕九已經能隐隐猜到紅線的另一端,是誰。

蜿蜒的紅線輕輕驀的一收,燕九就借着這力道離開了劍壑……

“姐,我們這樣做真的對嗎?”穿着橘紅二色的少年,問向身旁的鹿女。

“鹿鳴,你是我們族群的王,任何時候都要冷靜。”

“我怎麽安靜的下來,我們族群世世代代都忠心于神主,可是你看,她竟然任由那些天魔吞噬我們靈界當中的同族,竟然連那些沒有靈力的凡獸都不放過,我們究竟侍奉的是神,還是一個喜歡屠戮的儈子手?”

“慎言!”

鹿女很是頭疼,她真的是把這個弟弟給寵壞了。

“你若真的是為了我們的族群,就更該好好侍奉神主,要知道,沒有她就沒有今日的我們。”

“然後哪?”鹿鳴反問到,“你現在是要讓我們看着自己的族群再度迎來覆滅嗎!”

“好了!”鹿女卻是不想再吵下去,這樣的争吵,他們發生過太多,可是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你之所以這樣失态,不過是因為那個你追随過一段時間的修士,可我告訴你,這世間的修士皆是道貌岸然,要不是這些修士手段卑劣,神主當初也不會陷入沉睡。”

“夠了!”

鹿鳴一聲厲喝,這是鹿女第一次見到自家弟弟如此,如果對象不是自己,或許她還會感到欣慰。

可是,現在……

“命絲手環已經斷裂,這昭示着她已經死去,你……”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鹿鳴的臉色罕見的肅然起來。

鹿女見此只覺得一陣無奈,自從上次鹿鳴閉關化形,那叫燕九的女子遇到危險,自己沒有前去相助之後,自己與鹿鳴的之間的感情每況越下。

直到昨日命絲手環斷裂,兩人之間的氛圍更是降到了冰點,甚至到了不能相提的地步。

“她一定沒事的。”

鹿鳴看向窗外,無數天魔就堂而皇之的靈界來回穿梭,肆意啃咬他見到的一切東西……

第 335 章 :初探萬妖城

高聳的黑色城牆在身後矗立,攔住了大片的光,城牆上攀爬着的古妖巨獸成了剪影。連綿的房屋構築着深淺不一的黑色,屋脊的結構帶着獸骨般的森銳,一眼望去就像一片長滿了黑色倒刺的山崖。

寧長久站在屋檐的陰影下,盲犬妖正沿着街道指着路。

“我們這萬妖城,別的不多,就是廟多,大大小小也有幾十座,你若想去最大的那座……”盲犬妖苦思着。

寧長久見他話語遲鈍,問道:“怎麽了?”

盲犬妖嘆了口氣,道:“最大的那座,應該就是南妖宮了,只是那座神廟近日關了,不承香火,公子來得不巧啊。”

寧長久略一沉吟,問道:“南妖宮主要供奉的是什麽神?”

盲犬妖道:“這我哪裏知道啊?那等聖地,一炷香能燒掉我一個月的銀錢,小妖哪敢進去。”

寧長久又問:“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有名的廟了麽?”

盲犬妖有些不樂意了,他握着手中的杖,觸了觸地,道:“不是說只考我一個問題的嗎?我現在答上來了,你是不是該聘我為向導了啊。”

寧長久看着它,疑惑道:“你真的能當向導?”

盲犬妖指着自己瞎掉的眼睛,義正言辭道:“我可是專業的導盲犬!”

寧長久疑惑道:“哪有導盲犬是自己盲的?”

盲犬妖哭喪着臉,道:“那不是更身殘志堅嗎?你但凡有些良心也不至于不感動吧?”

司命心想他哪來的良心?

寧長久正想說話,便見前方又湧來了幾個妖怪,那些妖怪身材大都矮小,有貓妖,有狐妖,有樹妖,還有一只斷了半截尾巴的猴子精在後面一蹦一跳。

寧長久不知道它們是做什麽的,但只見盲犬妖已如臨大敵起來。

“這是我先找到的客人!你們懂不懂規矩的啊!”盲犬妖拄着拐杖,厲聲喝止,揮杖想将它們趕走。

一只耳朵很長的銀毛獸貓妖抓住了它的手,冷笑道:“哈哈哈,你也就騙騙新客人,上次你帶路,将一個客人帶入了死胡同,險些誤大事,被打斷了腿,名聲掃地,現在還敢出來丢人現眼?”

盲犬妖大聲道:“你只老鼠都抓不到的野貓少污蔑人!你自己還不是盜賊出身,送一個客人能撈不少油水吧!”

“好了!你們不要狗咬貓了!還是讓我來吧,這裏的每條街,每個洞府,每個山頭我都能說出它的故事,我博學多才,被我領過的客人,可沒有不滿意的。”落在隊伍最後的猿猴精蹦蹦跳跳地舉起手。

那是一只棕毛長臂的猿猴,它頭上戴着個木環,脖頸上也套着木镯子,它斂着斷尾,滿臉堆笑地看着寧長久,舉薦着自己。

一頭木皮堅硬的妖立刻擋住了它,冷笑道:“呵,你有個鬼的學識?那些故事哪個不是你編的?換一個人就換一個說法,一邊去!若論土生土長,此處還真沒人及得過我!”

這幾個妖怪還在吵着,他們轉眼一看,卻見那對夫妻已不見了蹤影。衆妖面面相觑,争鋒相對的臉一下子軟了下來,各個垂頭喪氣。

寧長久與司命的身影落在另一處街道上。

他們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這裏的小妖精可真是煩人,本事不大,卻是聒噪。”司命覆着狐妖面具,淡淡地抱怨着。

寧長久道:“都是為了生計,也別難為它們了。”

司命看着街道四周的景,目光幽幽。

“現在去何處?那座所謂的南妖宮?”司命問道。

寧長久道:“初來乍到,倒是不用心急,先摸清萬妖城虛實,确保自己的安危再說。”

“嗯。随你。”司命應了一句。

兩人繼續向前,過了一大片低矮的、瘦骨嶙峋似的木瓦屋子,前方便是一片森嚴的高臺神殿,神殿之外,有許多身披古袍的妖怪直立着,向裏面走去。它們或捧着香爐,或持着玉笏,看上去卻有上朝的架勢。

兩人繞過了那方伫立于中間的神殿。方壁攢尖的殿旁,是環了三面的水池,水面在銀亮起伏的光中飄着幽霧,泛着墨色,時不時有水泡咕嘟嘟地冒出,總給人一種深水之中囚禁魔鬼的感覺。

河邊立着數個龜趺,其上經文古奧。

寧長久與司命來到河邊,看着湖水。

司命道:“這湖陰氣太重,想來沉屍無數。”

寧長久道:“湖中倒是有不少魚。”

司命蹙眉道:“屍體喂魚,再将魚兒養肥了吃掉?怎麽感覺有些多此一舉了。”

寧長久立在司命的身前,背脊忽然一涼,總有一種要被司命推下去喂魚的感覺。

他看了一會兒,問道:“這與幽冥有關麽?”

司命道:“無關。你真當自己是天命之子?想找什麽都能輕易尋到?”

寧長久笑道:“我當然不會這般以為,但說不定你是呢?”

“我絕非天命之子。”司命斬釘截鐵道:“我司掌的,便是天命本身。”

寧長久看着她傲然的雙眸,想起她昨夜做的夢,笑了起來。

司命冷哼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同為初春,萬妖城的風卻比外面更生冷一些,若外面的世界是一幅彩繪的山水畫,那萬妖城便是一幅黑白水磨描繪的衰落之城了。

這座城的第一層并不算大,走過了林立的屋樓後,便是一片夯土為地的荒野,兩邊的山岩上長滿了白色的草,像是老人的頭發。

荒野之中散居着幾個部落,這些部落族人大都是一些地位低下的妖精,它們看上去一個個尖嘴猴腮,骨瘦如柴的。而它們的屋子後,圈養着許多的雞鴨,那些雞鴨在籠中躁動不安地跳着,似是在抗争什麽。

“今日好像是萬妖城神殿的靈測日。”司命說道。

寧長久在來的路上确實聽到有人在聊這個。

“什麽是靈測日?”寧長久問。

司命答道:“和人一樣,人間能成為修道者的鳳毛麟角,最為多數的,還是普通人。所以弟子入宗門之前,總是有考核的。妖也一樣,它們從野獸家禽變成妖怪,同樣需要一個過程。”

寧長久問:“那些雞鴨都必須做靈測?”

司命點頭道:“嗯,通過靈測的便留下,通不過的就殺掉,如此而已。”

寧長久嘆息道:“能成為人真是一種幸運。”

司命道:“人又何嘗不是野獸?人吃人是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的歷史。唉,凡土生靈,一丘之貉!”

寧長久反問道:“你們神靈就是完美無缺的了?”

司命道:“如你所言。”

寧長久看着她完美的身段,道:“那你們神靈确實很造福人類。”

“無恥之徒!”司命看穿了他的龌龊念頭,不再理會。

她雙手環胸,冷着臉繼續向前走去,縮地成寸之間,兩人的身影幾乎是閃爍而前的。

穿過了許多各憑本事雜亂生長的樹,黑袍與白衣便出現在了道路的盡頭。

盡頭是一片深淵。

深淵鬼霧環繞,按照當地妖怪的說法,這些深淵下,囚禁的都是曾背叛過妖族的罪人。

“前面可別再往前走了。”懸崖邊的一間屋子外,一個老妪正曬着破衣裳,她好心提醒道:“再往前,可就接近內城了,老妖怪無數,你們若沒些通天的本領,還是趁早回頭吧。”

“前面就是內城了?”寧長久問。

老妪道:“嗯,過了這片霧就是了。”

寧長久道:“多謝老婆婆提醒。”

老妪冷笑一些,道:“年輕人都一個樣,就沒有一個勸得住的。”

寧長久略帶歉意地笑了笑。卻見老妪不再說話,蹲在門口,化作了一棵古樹。

寧長久在山崖前停下,他凝視了一會兒,然後與司命順着一旁的棧道向一側走去。

萬妖城雖命名為城,本質上卻還是用城牆圈起的天險之地,除了最初的,規模只有人間皇城大小的城市,後方便是高聳的群峰與深淵了,一塊塊巨大的,斷裂的峰石上,隐約有着建築物的模樣,那些山峰泛着不同的顏色,明确地分割着交界線,像是一座又一座的王國。

司命本想習慣性地畫一道虛劍,禦劍而去,卻被寧長久按住了手,輕輕搖頭制止。

“只是說不可佩劍,未說不可用劍招,何必如此小心?”司命有些不悅:“還有,把你的手拿開!”

寧長久松開手,道:“等摸清此處妖王的底細,再動劍不遲,不必去惹不必要的麻煩。”

那些妖王當初皆與聖人一同征戰,能活下來的,定是妖法通天的存在。

司命冷哼一聲,對寧長久長期以來的指手畫腳之舉頗為不悅。

“算了,依你就是。”司命冷冷說道:“若是耽誤了小齡,到時候可莫要追悔。”

寧長久看着她冷冰冰的眼神,不由再次想起她昨夜做的春宵之夢,那微微痛苦的模樣和唇齒間的低吟……哼,刀子嘴豆腐心。

司命看着他臉上忽然泛起的微笑,心中不由泛起寒意:“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寧長久說道:“沒有,只是覺得這狐貍面具與你很般配。”

司命冷笑回應道:“你這張人面和你的獸心也挺般配的。”

“……”寧長久竟無話反駁。

司命終于旗開得勝,唇角輕輕勾起,她緩緩地走上棧道。

天空下光線昏暗,山道間鬼霧彌漫,她系着狐妖面具向着深處走去。

寧長久看着她的背影,跟了上去,卻不知為何,總生出一種她在漸行漸遠之感。

他打亂了紛擾的思緒。

兩人順着絕壁邊的棧道走着,眼前的鬼霧時濃時淡,山壁上爬滿了墨色的苔,時不時有墨綠的壁虎從上面竄過,鬼霧時不時糾纏成一張張人臉,驚悚地盯着這兩個外來人。

這些霧妖不會致命,只是吸食一些人身上的靈氣,好似雁過拔毛。但它們出于本能,沒有一個敢于靠近司命。

棧道的盡頭,是一片開闊的林地,林地中有幾棵數百年的老樹,老樹的下端幾乎都已枯死,上半部分卻還生長着黑色的夜,一條蟒蛇挂在樹上,好似吊死的屍鬼。

樹下,一個老翁正在與自己下棋,那老翁除了鬥笠和蓑衣,其餘的軀體都是由黑色的霧氣凝成的,他盯着棋盤,陷入了沉思。

寧長久與司命走過之際,老翁被驚動,擡頭望向了他們。

“你們是誰啊?”老翁問道。

寧長久道:“來萬妖城的客人。”

老翁搖了搖頭,毫不客氣道:“近年,來萬妖城的客人可是越來越少了,你們是有什麽圖謀吧?”

寧長久嗯了一聲,道:“我們是來找人的。”

老翁道:“找誰啊?”

司命搶先問道:“你又是誰?”

老翁道:“我是霧妖王,掌管此處的鬼霧,官職不大不小。”

司命問:“此處可有自稱鬼皇的?”

老翁皺了皺眉,道:“鬼皇?倒是不曾聽說。應是內城的大妖吧……”

寧長久也并未指望得到結果,道了聲謝,随着司命一同離去。

霧妖王坐在古老的大樹下,擡起頭,看着上方垂落的蟒蛇,随手落子,他輕聲嘆息道:“棋盤上下棋才講次序,世事為局可不講究這些,這棋盤既無推演之功,要來何用?”

他說着,将一粒棋子拍上了棋盤,棋子破碎,化作了一只厲聲尖嘯,七竅流血的麻雀,麻雀整了整翅膀,死去。

迷霧是一道局,道行稍差者便會困在其中,始終回到原地。

但這雕蟲小技自不可能困得住司命。

過了山崖,寧長久向前望去,鬼霧淡去了許多,天光之中,幾座大峰巍巍峨峨,如直立雲霄之劍。

“七絕崖。”司命回身望去,看着崖壁上如赤蛇糾纏的大字,喃喃說道。

寧長久正要繼續向前,司命卻開口道:“我累了。”

“嗯?”寧長久回頭,很是疑惑。

司命說着,跨出了一步,直接騰雲過霧,到了對面的山頭。

寧長久摘過一朵雲,以馭劍之術馭雲,幾息後才來到她的身邊。

“我們可不是來賞景的。”司命說道:“先尋一個地方落足,然後抓頭妖怪,将此處地方盤問一遍,能逼着畫張堪輿圖最好。否則,按我們這個速度走,回去的時候,怕是小齡屍體都涼了。”

寧長久雖有自己的考量,卻也同意了司命的觀點:“嗯,但抓妖怪就算了,此處畢竟萬妖城的地盤,惹來衆怒不好。”

司命問:“那你去勾引一頭女妖怪?”

寧長久認真地想了想,道:“我不好這一口。”

司命說道:“那你還整日惦記着狐貍尾巴?”

寧長久辯解道:“這……不一樣!”

司命哂道:“葉公好龍。”

寧長久嘆了口氣,總覺得這些天司命用許多寓言成語諷刺過自己了,哼,班門弄斧!他暗暗盤算着,想着某天将這些成語光明正大地還回去。

最終,寧長久也未能勾引到女妖精,不過這些落于山峰上的城還算規矩,寧長久與司命入城之後,便在一家店中買到了一整幅完整的堪輿圖,這張圖上,标注了各大山峰的峰名,以及山峰之下,那些聚居小城的名字。店中唯一的要求,便是不允許将此圖帶出萬妖城,否則也會壞規矩。

“這張圖是靈筆繪制的。”司命說道。

“靈筆?”寧長久疑惑。

“上面的畫能留在紙上,卻無法留在你的記憶裏。”司命道:“簡而言之,便是閱後即忘。”

寧長久收好了堪輿圖,兩人并未着急去搜尋,而是先找了個客棧落足,客棧的色調雖黑暗了些,卻也還算幹淨,寧長久與司命走過了鋪滿黯淡彩繪的長廊,來到了道路的盡頭,打開了房間。

司命解下了面具,別在腰間,她走到窗邊,打開窗,目光向下望去。

“萬妖城倒也有不少人。”司命說道。

“人?”

“嗯,你來的時候沒有感覺到麽,很多人身上是沒有妖氣的。”

寧長久确有感知,卻只以為是他們隐藏得好。

司命說道:“萬妖城是妖怪的淨土,但這雄城之中多深山,卻也是一些人族罪人逃遁的絕佳之處,他們只要不破壞萬妖城的規矩,便不會被逐出去,倒是可以茍延殘喘過一生。”

“原來如此。”寧長久受教點頭,道:“以後若被追殺,倒是可以逃到這裏。”

司命冷冷回應:“別癡心妄想了,神靈高座,一覽無遺。我若要追殺你,你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都沒用處。”

寧長久笑了笑。

司命從窗邊回神,望向了陳于案上的梳妝鏡,微微蹙眉。只見那梳妝鏡前置着一個果盤子。

“這是照心鏡。”司命說道:“這在外面可是稀有的寶物,在這裏倒是随處可見。”

“什麽是照心鏡?”寧長久問。

司命坐在鏡子前,取過了一個果子,道:“你只要拿刀削果皮,将果皮完整地削下,便可以在鏡子中看到自己意中人的模樣。”

寧長久好奇道:“為何要削果皮?”

司命道:“因為果皮容易削斷,所以人會格外地小心翼翼,格外地專注,你的精神便會凝聚在鏡子裏,為鏡子所知。”

司命說完,揚起了果刀,笑問道:“要不要試一試?”

寧長久道:“這還用試?”

司命問:“你怕是不敢吧?”

寧長久問:“鏡中人,除了自己,其他人可以看到麽?”

司命道:“放心,看不到,我不會和陸嫁嫁或趙襄兒告你的狀的。”

寧長久道:“那也算了。”

“為何?”司命問。

寧長久平靜道:“我怕鏡子裏塞不下這麽多人。”

司命陰沉道:“不要臉!”

寧長久問:“你要不要也試試?”

司命冷哼道:“我不必試,神根本不愛世人,一面粗制濫造的鏡子,哪能照出我的心?”

兩人很有默契,誰也沒有去照。

寧長久取出了那幅堪輿圖,道:“我們先商量一下路線吧。”

司命在他身邊坐下,一道看圖。圖卷上,大大小小的山峰都标注好了名,這圖雖是靈筆所畫,但司命若想記住也不是難事,但她沒有這麽做,因為最深處的,萬妖城最核心的地方,被塗抹成了一片黑色。

“嗯,我們現在在這裏,寶象山,嗯……山主應是頭大象。”寧長久道。

“離這裏最近的是獅駝山,聽着不似有冥君權柄。但那靈龜不是要你尋九頭青獅麽,倒可以去看看。”司命說道。

“嗯,此事不急,九頭青獅能遇則遇,随緣就好,不必刻意花費時間去找。”寧長久說道。

司命誇獎道:“你可真是個重承諾的人。”

寧長久不理會她的譏諷,繼續道:“獅駝山之後是烏雞山,然後車遲山、朱紫山,還有這……”

“怎麽了?”司命看着他的神情,目光落了下去。

“女兒山?”司命神色微異。

寧長久佯作認真道:“此處倒可以去看看。”

司命冷笑道:“一聽就不是什麽正經的山名。你若去了,出來怕是骨瘦如柴了。”

兩人将這份堪輿圖仔細看了一遍,規劃好了游歷所有山峰和谷地的線路,預計七日可以将萬妖城盡數走一遍,若再尋不到,便想方設法進入萬妖城真正的核心。

收好了堪輿圖,天已漸漸黑了。

“怎麽只有一張床?”司命不滿道。

寧長久道:“你又要睡地上?”

“休想!”司命冷冷說着,她取來了一根紅繩,攔在中間,道:“今夜我給你一次與本座同榻的機會,但不許逾越過這裏,若是僭越了……”

寧長久笑盈盈地看着她,問:“那就怎麽樣?”

司命知道奴紋在身,狠話并無太大意義,冷冷道:“那我就告訴趙襄兒!”

寧長久心中一凜,面色卻如常,“幼稚。”

兩人在榻上睡下,寧長久睡在線的裏面,司命睡在線的外面。

今夜,司命并未做什麽奇怪的夢,似是出于緊張,她的夢也很淺。倒是寧長久,睡得出奇地死。

寧長久似乎也做了什麽噩夢。

他身軀蜷縮着,嘴唇緊抿,手指緊握,眼皮不停地眨動。

“嫁嫁……襄兒……”他輕聲夢呓。

司命睜開眼,盯着他沉睡中的面容,疑惑不解。

這是做什麽夢了?

“襄兒……嫁嫁……”寧長久于夢中重複着。

司命看着他時展時皺的眉,恍然大悟,輕聲譏諷道:“我還當你是夢魇纏身,原來是在做春夢啊。哼,同時喊兩個人的名字,這是在夢中享齊人之福?”

司命并無睡意,幽幽地想着。

“雪……雪瓷。”寧長久話語模糊,身軀開始顫栗。

司命臉色陰沉。

哼……

雪瓷與我司命何幹?

“司命!”寧長久再喊。

司命神色微震:“裝睡戲弄我?”

她這樣想着,伸出手,覆上了寧長久的額頭……精神很沉,很亂,這是中了魔魅了?不對,怎麽可能有人能瞞着我施展這種術法?除非那人的境界超過了五道巅峰!萬妖過不可能有這樣的妖!

寧長久口中低低地重複着幾個名字,話語艱澀。

司命正想着,手卻被捉住了,她掙紮了一會兒,未能抽開。寧長久卻似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司命看着他趨于平靜的面容,也不再掙紮了。

寧長久醒來已是清晨。

他睜開眼,發現身邊的紅線依舊規整。

嗯……自己睡覺果然很規矩。

寧長久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心中自語:奇怪……怎麽會夢到師尊?師尊為何又刺了我一劍……這種感覺好真實,我還以為我又要死了……這是心魔麽?怎麽也斬不滅啊。

夢中似乎叫了不少人的名字……因為沒有真的喊出來吧?

寧長久想着,擡起頭,正看見司命坐在照心鏡前梳着妝。

寧長久靈臺清明。

不知為何,他清楚地意識到,照心鏡前的果盤子裏,少了一個果子。

……

……

(感謝盟主且歌且荇ing打賞的舵主!感謝書友59033763和陸嫁嫁天下第一打賞的大俠!謝謝三位書友的支持~)

第 326 章 三個美國人

傍晚的牧場似乎不再寧靜,遠處總是看見成片的牛羊被騎馬的主人驅趕着,它們跑得也不快,慢慢悠悠地趕向村落。

吃飽的牛羊總是很惬意的,它們不斷發出愉快的叫聲,跟阿毛口中的樹葉鳴叫形成鮮明的對比。

還未靠近村落呢,就已經聞見了稭稈和牛羊糞燒在一起的味道,炊煙袅袅,眼前的牧民去村落雖然不大,但起起落落的帳篷卻看起來略顯擁擠。

這倒是不奇怪,四周是三面草原,一面大山,一旦被強盜或者土匪包圍,各家各戶若不能首尾相顧,根本沒有生存的可能,所以牧民們特別抱團,外鄉人做好別無事生非,一旦處理不好,幾十個牧民便能将人打個半死。

你或許會說了,報警啊!

報警?在這裏基本是個笑話,警察幾個人,牧民多少人?人人腰裏別一把尖刀,警察遇事都得躲着走。

當然這只是比喻,真要是出了刑事案件,大批警察和特警也會出現,牧民再強悍,能有幾個膽子?

我們進了村落,因為有阿毛和瘋子老漢引薦,我和大牛、田七、海爺雖是生面孔,也沒有人仔細盤問,再說有幾個牧民到時認出了我們幾個,因為頭一次進村還四處打聽進入漠北荒原的向導,而且我們出的價錢不低,所以有幾個人對我們有印象。

老村長是拿過我們錢財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一看我們去而複返,先是愣着半天沒說話,想必驚訝我們是如何活着回來的吧。

但他不愧是老江湖,轉眼間便堆滿了笑容,一個勁地請我們去他家吃飯喝酒,但被海爺婉拒了。

我想如此正合我意,跟一個愛財如命的老家夥喝酒吃飯,恐怕這個便宜不能白沾,別到時候撈一身騷氣。

誰知道老村長卻陰陽怪氣地說道:“請你們喝酒吃飯那是尊你們為貴客,你們不來,便不是我的錯——說實話,我家裏已經來了三個客人,你們來呢,我怕坐不下呢。”

這本是老村長自個往臉上貼金找臺階下,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和大牛、海爺以及田七相互暗示了一眼,既然是老村長的客人,那肯定是外來人了,按理說他家來個把客人本不足為奇,但我從老村長的神采飛揚的眼神裏看出了他的得意和炫耀,恐怕他所謂的客人一定給了很大的好處。

牧民去貧窮落後,你給他們古董和字畫,還不如給點糧食和鈔票,當然紅花花的鈔票最好不過了。

瘋子老漢歷來跟老村長是對頭,此時鼻孔冷冷一哼說:“我家的飯桌也大得很呢,酒肉多的去了,都到我家去吧。”

我們便跟着瘋子老漢走去,剛邁開一條腿,老村長卻對阿毛喝道:“賊小子你不回我家,跟他們瞎混個屁啊!還想不想過好日子了!”

阿毛習慣性地吓得臉色都青了,結巴着不敢說話。

海爺冷冷笑了一聲說:“這孩子以後跟我們讨生活了,你老村長還是趕緊打算找人放羊吧,打明個開始,你的牛羊恐怕沒人管了。”

阿毛這才想到自己找到了歸宿,何必害怕他呢。鎮定說道:“村長大爺謝謝你對我的照顧,我從今往後要離開村落了——到那個什麽京。”大概一時想不起地名,看了我一眼,像是詢問。

我笑着說:“北京!”

阿毛這才咽了口唾沫,神氣起來說道:“對了嗎,我要到北京去讀書了!”

老村長歪着眼睛看了我們幾個幾眼,氣得哼唧哼唧的,指着阿毛罵道:“白眼狼!真是個有奶便娘的孩子!”,他罵了幾句,似乎想開了,阿毛畢竟不是他的孩子,管自己屁事呢。想必覺得話有點重,緩和口氣說道:“阿毛呀,北京讀書好啊,算你有福氣,遇到貴人了——好好混吧。”

我心想,老村長畢竟還是個文化人,吝啬小氣是一回事,大是大非上還是懂的。

我使個眼色給田七,小聲說:“問問,他家三個客人什麽來路?”,女人問好點,老村長不好意思打哈哈蒙我們。

田七笑着問老村長說:“老書記老村長啊,你是牧民去的父母官,這麽多年想必為鄉裏鄉親多了很多事情,我替阿毛和鄉親們謝謝你了。”

老村長是個順毛驢,吃軟不吃硬的貨色,剛才還跟我們劍拔弩張,一聽見田七誇了幾句,立馬笑得滿嘴抽風,呵呵說道:“父母官算不上,但我好歹也是個說了算的鄉紳,能為父老鄉親做點實事,老夫之榮,家門之榮啊。”

田七溜須拍馬的功夫頗有見地,立馬追問說:“你家來了三個貴客,想必也是看望你去的吧?”

老村長伸頭張望了一下,松口說道:“跟你們幾個熟了,也不隐瞞你們了。”

我趕緊豎起耳朵聽,老村長頓了頓,繼續說道:“三個外國佬!一個是老頭子,滿頭銀發,一個大個子高鼻梁的,還戴着一副眼鏡,另一個雖矮一些,但很強壯。”

外國佬?

我心裏有種不好的感覺,窮鄉僻壤來幾個外國人到不稀奇,可是一個花白的老人到這裏絕對不是旅游來的,草原高山都是長途跋涉的力氣活,根本不适合老人。除非像海爺和田教授這種倒鬥和考古專家,否則根本說不通。

我腦海仔細回憶着,這三個人的特征似乎在哪裏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田七沉吟問道:“他們三個可是美國人?”

老村長傻傻地愣住了,接着笑着說:“丫頭你這不是成心為難你我嗎?我知道是外國佬,哪還知道是美國人還是什麽人?”

田七“喔”了一聲,頗為理解地點點頭,老村長足不出戶,自然不知道美國人長什麽樣,她緊追不舍地問道說:“那個高個子,戴眼鏡的,臉上是不是長了幾塊白斑?”

老村長愕然說:“可不嘛!要不是他還帶着笑容,我還以為僵屍複活了呢!那家夥,左右臉各有兩三塊銅錢大小的白斑,紮眼呢!跟死人三天後的屍斑樣樣的,虧我見多識廣,換做別人早就吓個半死了!”

田七看了我一眼,低頭說道:“是他們三個!三個美國人!”

我看田七如此肯定,也說出了自己的判斷,說道:“京寶齋門口買走青銅爵杯的三個美國佬?我當時隐約聽他們說什麽黃金城和九座帝王墓——哎呀,不好,我們遇到同行了!”

我拉着田七,跟着瘋子老漢遠遠地走去了,既然探清了虛實,呆久了,怕老村長起疑,三個美國佬一定不知道我們的到來,他們得到了一枚青銅爵杯,肯定在上面發現了什麽秘密,否則不會千裏迢迢地跑到漠北荒原來。

到了瘋子老漢的家,狗趴在狗窩裏竟然沒有狂叫,可能是跟我們混熟了吧。

但瘋子老漢卻眼神慌亂起來,狠狠地罵道:“狗娘的,敢到我家撒野!”

我一驚,立刻打量門前的院落,終于發現那個元代的狗盆不見了,要知道一般人絕對看不出一個狗盆的價值,若是被人偷走了,這個人一定是個行家。

田七安慰瘋子老漢說:“大叔別罵街了,村裏知道你底細的只有老村長如果那三個美國人想去漠北荒漠,跟我們一樣也急需一個老向導,到你家來時恰好看見元代狗盆,你的狗——”

瘋子老漢神色一緊,拔腿就要往狗窩裏鑽,卻被我攔住了,我說:“最多被藥暈了,他們有求于你,肯定不敢殺你的愛犬。”

瘋子老漢這才定下神來,嘆口氣說:“我還是看看吧,它跟我了十多年了,我無兒無女,它就是我的孩子。”

老漢的傷感我倒是理解,一個寂寞的老人生活在這裏,如果沒有這條狗的陪伴,那麽他怎能住這裏幾十年?

扯着鐵鏈往外拽了幾下,一條大藏獒被老漢從狗窩裏拖出來,四條腿雖然僵硬了,但眼珠子似乎還能轉,或許看見主人的緣故,它竟然流下了眼淚,或許受了委屈吧,嗚嗚地叫了幾聲。

瘋子老漢松口氣,抱着藏獒的腦袋摟了半天,嘴裏喃喃細語,像是安慰一個受傷的孩子,過了大半天,藥效消退了,它才能站起來,搖了三下尾巴,眼睛裏看到我們卻不兇,好像多了些熱情。

(本章完)

第 335 章 對母坦白

眼看着那柄劍就要砍下去,古潇安忽然喊道:“等一下!”

鄭然的動作一僵,猛的轉過頭來道:“世子!你還是不肯信我?”他的眼中有一絲深深的絕望。

古潇安走過來,低頭瞧了一眼那寒光閃閃的劍,抱胸問道:“我信你。”

“多謝世子!”鄭然聽了這話,面上登時出現一絲欣喜來。

古潇安瞧了他一眼。道:“你先別高興的太早!我雖然選擇相信你,但是你自己選擇的路還是要走下去。你可是真的,願意以閹人的身份進宮?”

“自然是的!只要能陪伴在大小姐的身邊!”鄭然昂首挺胸道。

古潇安定定的瞧了他兩眼,點點頭道:“好,你既然有這個心願,那麽我成全你!你把劍放下來吧!”

鄭然聽了這話,登時一怔:“世子,這是為何?”

“你還真的準備自己割啊!”古潇安不耐煩的翻一個白眼道:“你知道怎麽下刀子麽?萬一割的不對,你因此而一命嗚呼了可怎麽辦?那你豈不是死的很冤?你先等着,過兩日我送你去專門辦這事兒,你在府裏好好休養個兩三個月,就可以進宮了。”

“哦,原來是這樣!”鄭然恍然大悟。連連應道:“是!世子!奴才聽從您的安排!”

“這幾日我會找人專門看着你,倘若你要是借此機會洩露什麽,那也就不用那麽麻煩了,直接一刀咔嚓了就行!”古潇安皺眉道。

鄭然除了點頭之外,不會再有別的表情。

古潇安說到這裏,才将目光轉向了古月彤:“彤兒,你怎麽說?”

古月彤的目光落在鄭然年輕而有些泛紅的古銅色臉膛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點點頭道:“哥哥做決定吧!我進宮了以後,身邊沒個親信也是不成,既然他願意,那就這麽着吧!”說着,她收回了放在鄭然臉上的目光。

古潇安見狀,當即點點頭,道:“這樣也好。既是如此,彤兒,如今天色已晚,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古月彤聞言,當即點點頭,道:“好。”

古潇安當即派遣幾個侍衛來,親自送自家妹子出門,外頭風寒夜冷,可是這一切卻比不過兄妹二人心中的冷意。

誰的心中都清楚明白,今夜之事,絕不會就此罷休。

前方的路,不知道還有怎樣的危難在等着他們。可他們能做的,唯有把握好今朝。

鄭然一個人跪在那裏。依舊維持着那個姿勢,可他的臉上,卻是漸漸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真好,能陪在大小姐身邊。無論讓他做什麽,他都願意!

古潇安送完妹妹回來,一進大廳便看到了鄭然臉上來不及收回去的一絲笑容,他的臉立刻就冷了下來,猛的沖上去就給了鄭然一拳。

那個該死的廉親王,總是跟他稱兄道弟,是不是也是用如此的眼光望着他的妹妹?

古潇安越想越氣,對着鄭然拳打腳踢起來,他将自己心目之中對于趙恕的憤怒全數都發洩在了鄭然身上,越打越是用力。

鄭然完全沒有還手。

他就像是一個牛皮袋子,裏面裝的全是沙子。任由古潇安來揍,逆來順受,也無非就是這樣了。

古潇安通通通打了十幾拳之後,便因為沒意思而停了下來。

“世子,你,你現在好受一點沒有?”鄭然喘息着擦去嘴角的血跡,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沒能好好保護大小姐……”

古潇安瞧着他自責的模樣,不知道為何,心裏面的火氣全都消下去了。他狠狠的瞪了鄭然道:“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什麽時候惦記上我妹妹的?”

“我只是一個奴才,如何敢惦記大小姐?”鄭然聽了這話,當即自嘲一笑,道:“我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對大小姐,有的只是尊敬與仰慕,終此一生,只要能為大小姐做事,為她拔除危險,我就心滿意足了。”

古潇安聽了這話,心裏面有一些感動,可是他被趙恕給狠狠刺傷的他,依舊冷哼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你以為這樣說我就信了?那是你沒機會!你要是有機會,就會變得跟趙恕一樣……”

“世子!不要拿我跟他比較!”就在這時,鄭然忽然發出了一聲急促的大喊:“他那個人就是個人渣!我絕對不會做出跟他一樣的事情來!”

古潇安瞧見他陡然憤怒的臉,不由的吃了一驚,直到看清楚鄭然眼中的憤怒之時,他才猛的醒悟過來:彤兒失身,其實對于鄭然來說,也是一場災難!

這個人,其實也跟他們一樣悲痛!

可他有這個資格麽?

想到這裏,古潇安又再一次的憤怒起來,他猛的一把抓住鄭然的衣裳領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給我聽清楚了!你願意自宮做個太監随我妹妹一起進宮,我滿足你!可是,這一輩子,你就只是一個奴才!永遠也不能妄想其他的!”

鄭然聽了這話,眸子暗了暗,卻是不假思索道:“當然!我絕對不會有其他的想法!世子請放心!”

“我現在還不能放心,一切等你真正做了太監之後再說吧。”古潇安說着,直起腰來,面無表情的道:“這兩天你就乖乖的在這裏呆着,哪兒也不要去!等彤兒出嫁了以後,我會悄悄的派人帶你去淨身,你休養上兩三個月,就可以進宮了。”

鄭然聽着這話,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點點頭道:“一切聽世子安排。”

古潇安瞧着他這張逆來順受的臉,卻是漸漸的不耐煩起來了,他揮揮手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去吧!換身衣裳,別丢侯府的臉!”

“是,世子。”鄭然說着,擦一把嘴角上流出來的血跡,轉身慢慢的退下去了。

古潇安等他走了,這才自去洗漱休息不提,但是這一夜,他無論怎樣也睡不着。

當然,毫無睡意的人,還有一個,那就是古月彤。

她躺在床上,心裏面好一陣懊悔,尤其是,當古月彤想起沐浴更衣之時,清楚的看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那些吻痕之時,簡直恨不得将趙恕給碎屍萬段!

她的渾身都布滿了他的痕跡,短期內根本就消退不了,這叫她如何能夠隐瞞的住?後日就是大婚了!上見畝巴。

當時只有如意一個人伺候着她沐浴,當如意看到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之時,忍不住就驚呼了出來,不過那丫頭終究是個機靈的,聲音才出喉嚨,她便緊緊的捂住了嘴巴。

“小姐!奴婢什麽都沒看到。”如意說着,便側過了頭。

古月彤沒有心情去理會她,只冷冷道:“你還站在那裏發什麽呆?還不快找些藥膏來替我擦一擦?這些痕跡必須要在後天完全消除!否則我們就都是一個死!”

如意吓了一大跳,連忙道:“是,小姐,奴婢一定想辦法。”說着,便拿着溫熱的毛巾來為古月彤擦洗身子,盡量的敷一敷那些青紫的肌膚。

古月彤見她動作溫柔,便沒發作。

如意的動作越發的小心。

……

次日一大早,睜着眼睛直到天亮的古月彤便匆匆起身,洗漱了之後早膳也不用,便直奔錦安候夫人的院子。

一進門,看到裏裏外外一大群的丫鬟婆子正在伺候母親洗漱,古月彤招招手将所有人都打發了下去,還命如意在門口看着。

“彤兒,那你這麽是怎麽了?發生什麽大事情了麽?”錦安候夫人看到她如此神色凝重,登時吓了一大跳。

古月彤瞧見她慈祥的面容,忍了一夜的委屈全都湧上心頭,她子一酸,便哭了出來,喊了一聲娘便直直的撲進了錦安候夫人的懷裏。

”彤兒乖!你即便是成親了,進了宮,也還是娘的女兒,何必要如此傷心呢?“錦安候夫人拍拍女兒後背,笑眯眯道。

好一會兒之後,古月彤才止住了哭泣,她從母親懷裏探出頭來,瞧着這張自己最為熟悉的臉,卻是千言萬語梗在喉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彤兒,到底怎麽了?”錦安候夫人早已經從前兩日被侯爺發狠話要休棄的陰霾當中走了出來,她是一點也不害怕自己被休,因為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娘,女兒,女兒昨夜去見了廉親王,讓他幫忙想辦法來對付小妹。”古月彤遲疑了良久,才挑揀了一個最為委婉的開頭講。

誰知錦安候夫人一聽這話,眉頭便狠狠的皺了起來:“你是說你去見了廉親王?那個人狼子野心,絕不是什麽好東西,娘不是說了麽,叫你別沒事去見他!”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便哭了:“可是你跟哥哥又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

“好好好!娘不說這些了!”錦安候夫人一把拉住女兒,将她抱緊了道:“我的乖彤兒,你明日就要做新娘子了,快不要哭了!到時候眼睛腫了可怎麽辦才好呀!”說着,伸出手去,慢慢的替她擦去眼淚。

古月彤感受着自家娘親的溫柔體貼,心裏面便覺得好受起來,她終于鼓起勇氣道:“娘,女兒有一件事情要與你說。”

“什麽事情?你說就是了,幹嘛還這麽凝重?”錦安候夫人微皺眉頭,問。

古月彤想了好一陣兒,才鼓起勇氣道:“娘,去見廉親王的時候,我喝了一點酒……”

“什麽?喝酒?”錦安候夫人臉色大變!

第 334 章 活人的嘴巴,永遠沒有死人來的牢靠

古潇安轉過頭來看了如意一眼,沉聲吩咐道:“你在這裏守着她,我出去看看!”說着,便轉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如意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他像是一陣風似的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她登時驚訝的長大了嘴,今晚上這是怎麽了?這一個個都這麽反常?

古潇安一路奔出了海棠苑。剛一出門便看見一個人直直的站在院子外頭,恰巧正是鄭然,一臉的悵然若失。他忙上去問道:“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世子,我,我是專門來等你的。”鄭然的表情有一點很不自然。

古潇安看了他的臉色,想起屋中哭泣的古月彤,心中登時警鈴大作,忙厲聲問道:“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鄭然聽了這話,面上卻出現一絲為難之色來,他擡起頭來看了古潇安一眼,一臉為難道:“世子,還是去你的院子裏說吧!我說的事情有一些重大,不宜被外人聽到。”

古潇安聽了這話。仔細的瞧了鄭然兩眼,又猛的轉過頭去朝着海棠居內望了一眼,見室內燭光已經熄滅,滿院子裏海棠枝晃動,寒風陣陣,他終于點點頭,道:“你跟我來。”說着,邁開腳步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鄭然沒有遲疑的跟了上去。

等回到松濤院裏,古潇安屏退左右,在火盆邊上上坐了下來,道:“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

然而他等了好一會兒,屋中還是寂靜無聲。

古潇安詫然的擡起頭來,卻吃驚的看到鄭然已經是淚流滿面,他狠狠的吃了一驚,不由的問道:“鄭然!你到底怎麽了!”

話音剛落。鄭然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世子!奴才有負您所托,沒有照看好二小姐,她被,她被……”說到這裏,鄭然已經是痛哭流涕,再也說不下去了。

古潇安還沒從鄭然的反常之舉中反省過來,便猛的聽到了這句話,他的臉色猛然一變,當下追問道:“大小姐怎麽了?你快說呀!”

鄭然擡起頭來,淚眼朦胧的瞧了他一眼,終究是咬咬牙,一五一十的将今晚上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古潇安聽完之後,當即雙眼變的通紅。他猛的站起身來,一把揪住了鄭然的衣服領子,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麽?彤兒她被廉親王奪去了清白之身?”

“世子!小的不敢說謊!具體的您可以等明日詢問大小姐。”鄭然跪在那裏,一臉的懊悔之色:“倘若奴才有先見之明。知道那廉親王有狼子野心,說什麽也不會讓大小姐上樓去見他!可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砰!”的一聲,古潇安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他氣的雙眼血紅,猛的奔過去一把摘下了牆上的佩劍,抽出劍刃道:“趙恕這個王八蛋!我跟他拼了!”

“世子!您可千萬不能去!”鄭然看到這一幕,登時吓了一大跳,忙膝行過去,猛的一把抱住了古潇安的雙腿,大聲喊道:“廉親王可是皇子!您要是真的殺了他。後果不堪設想啊!”

“不堪設想我也要去!”古潇安紅着眼睛道:“難不成就由着他破壞了我妹妹的清譽,而我什麽也不做麽?”

鄭然聽了這話,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才好,只是不住的搖頭勸着:“世子,不可啊!”

在紀氏茶樓裏的時候,他拼了命的想要殺了趙恕替古月彤報仇,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反過來勸說古潇安不能去,這一刻,鄭然的心痛到了骨子裏。

但就在這時,門外忽然有一個冷冷清清的聲音傳了出來:“哥哥要找誰去拼命?”

糾纏中的兩個人登時愣住了,齊齊轉過頭來,便看見房屋的門從外面打開,古月彤一臉冷然的從外頭走了進來。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雙眼紅腫如核桃,顯然剛剛才哭過。

“妹妹!你怎麽來了?”古潇安當即走上前一步。

鄭然看到古月彤,面上登時露出一絲欣喜來,但緊跟着他便想起是因為自己的保護不周,才導致了自家小姐變成了這個樣子,他登時羞愧的低下頭去,再不敢看古月彤一眼。

“大哥,你提着劍做什麽?”古月彤淡淡問。

古潇安這才連忙将手中的劍放了下來,他擡眸瞧了古月彤一眼,面帶沉痛道:“小妹,鄭然已經将事情都告訴我了,你告訴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古月彤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平靜的道:“我們都錯看了廉親王,他這個人,絕對不是可以随意讓人擺布的,我們之前是想的太過簡單了。”

“真是混賬東西!”古潇安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仿若不覺痛一般,怒道:“哥哥真是瞎了眼!還以為他是真的想幫助你!沒想到……”

“現在說這些已經無用了。”古月彤淡淡道:“他發過誓,不會将此事說出去,我們只要想法子隐瞞下來,後天的大婚,該是怎樣,還是怎樣。”

“他真的這麽說?”古潇安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一些。

“自然是真的。”古月彤點點頭,強自忍者心中的悲痛道:“哥,你不用太過擔心,母親身邊有很多經驗老道的嬷嬷,明天讓她們好好想想法子,這件事情就可以隐瞞過去。”

“怕只怕隐瞞得了一時,隐瞞不了一世。”古潇安聽了這話,長長的嘆息一口氣,十分心疼的瞧了自家妹子一眼道:“你說的對,為今之計只有将此事隐瞞下來,決不能走露風聲,不然的話,必然會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不說別人怎樣看你,單說皇上的雷霆之怒,就不是那麽容易熄下來的。”

“他兒子造下的孽,憑什麽要我來償還!”古月彤聽了這話,冷笑一聲道:“理智上知道我應該怎麽做,才能受到最少的傷害,可是人的心,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能平靜下來!”

“妹妹,你受委屈了。”古潇安聽了這話,目光當中當即露出一絲心疼來,勸道:“你放心,大哥一定會去替你讨回一個公道來!”

“怎麽讨?讓他娶我?可我後天就嫁給太子了!”古月彤冷笑一聲,道:“或者是打他一頓?沒用的,他那樣的人死不悔改!你也不能殺了他,這個人的身份可是皇子,這個虧,我是白白吃了。”

古潇安聽了這話,知道自家妹子說的是實在話,他長長的嘆息一口氣,道:“你說的對,我們不能殺了他!”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将錯就錯的利用下去了。”古月彤忽然裂開嘴,嘲諷似的一笑。

古潇安聽了這話,登時狠狠的吃了一驚:“彤兒!你為何這樣說?難道你還想……”

“哥,你想哪裏去了?廉親王那樣人,我厭惡都還來不及,又怎麽可能還會再跟他見面?”古月彤語氣裏充滿厭惡道:“我只是要報複他一下罷了!讓他知道知道,女人絕對是不好惹的!”

古潇安聽了這話,不僅沒有感到高興,反而還充滿了濃濃的擔憂:“彤兒!要不這件事情你還是不要管了?交給哥哥來處理吧!你只用好好的做你的太子妃就好,那才是你的戰場!”

“可我終究難以咽下這口氣!”古月彤咬牙切齒道。

古潇安瞧見她這幅模樣,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你還是想想明日應該怎麽樣跟母親解釋吧!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了。”說着,便站起了身。

“等一下!”古月彤說着,忽然伸手朝着鄭然一指,道:“哥,他要怎麽處理才好?”上見讨技。

古潇安聞言登時一愣:“彤兒,你這話什麽意思?”

“大哥不是說要替我保守秘密的麽?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麽?”古月彤慢悠悠的道。

古潇安聽了這話,這才恍然大悟,妹妹這是要他殺人滅口!

的确,鄭然是唯一目睹了今晚事情全過程的人,留着他,就等于是留下了一顆定時炸彈在身邊,他們每個人都不得安寧,唯有死人,才是不會開口說話的那一個……

古潇安想着,轉過頭去瞧向了一直跪在屋中的鄭然,目光很是複雜。

古月彤也瞧着鄭然,這個時候,她卻是不期而然的想起了今晚在紀氏茶樓之時,這個小厮是何等氣憤的質問廉親王,要不是對她們忠心之極,憑他一個小厮,又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樣的奴仆,要是死了,還真是可惜,但他若不死,這件事情就很有可能爆發出來……

“世子!大小姐!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一個字的!”鄭然也瞧見了面前兩位主子臉上的表情,知道他們想殺了他滅口,他心中一凜,卻是絲毫也不懼怕的道:“請你們相信我!”

“我拿什麽來信你?活人的嘴巴,永遠沒有死人來的牢靠。”古月彤瞧了鄭然一眼,忍者心中不舍,淡淡道:“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重要了,萬一你哪天說夢話了,或者是喝醉了,将這事兒抖露出去,那對于我,對于侯府,可都是滅頂之災!”

“小姐!奴才願意為了您做任何一件事情,求您留我一條性命!”鄭然語氣沉重的說出這一句話,低頭重重的磕起頭來。

古潇安與古月彤都有些愕然。二人一時之間都沒有言語。

古月彤瞧着他這幅模樣,卻是猛然間想起趙恕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你這麽緊張,該不會是對你們家小姐有了不該有的非分之想吧?”

鄭然當時的反應也很令人生疑,他的臉暮然就紅了,也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心事,還是氣紅的。

古月彤登時渾身一震,眼眸也不由的轉冷了:“鄭然,你是不是也對我有了非分之想了吧?”

“奴才沒有!”鄭然大聲應道:“奴才只想守在小姐身邊,無論什麽時候都能聽從小姐的差遣!”

“可是你是我哥哥的下人,你是伺候他的,不是伺候我。”古月彤慢悠悠道。

鄭然聽了這話,登時咬咬牙,轉過了身對着古潇安重重磕一個頭道:“世子!多謝您這麽多年來對奴才的信任!可是奴才現在想貼身伺候大小姐!請世子爺成全!”

才剛剛出了一個廉親王趙恕,此時又出了一個鄭然,古潇安此時已經對任何男人都不放心了,認為他們接近自家妹子,目的就是想圖謀不軌,他的心登時便暴怒起來,因為趙恕而引起的怒火一下子便被點燃了,上前狠狠一腳踹在鄭然的心窩子上!

他使用了全身的力氣,“通!”的一聲,鄭然被踹翻在好幾米之外,嘴角也吐出鮮血來。

古潇安幾步跨過去,一把揪住鄭然的衣領将他從地上揪起來,怒道:“你是個什麽東西!竟然連你也敢打我妹妹的主意?你想死是不是?好!我成全你!”

他解決不了廉親王,難道還不能解決得了一個奴才麽?

就在這時,鄭然吐出嘴裏的鮮血,忽然大聲喊道:“世子!我願意自宮!然後進宮以太監的身份服侍大小姐!”

古潇安的拳頭已經舉起來了,此時聽見這話,登時僵住了,揪着鄭然衣領子的手登時松開了。

就連古月彤,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來。

好半天,古潇安才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麽,他直直的盯着鄭然,低低問道:“鄭然!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自然知道!”鄭然喘息一口氣,道:“雖然我是男子,可是我對大小姐的敬重之心絕不亞于對世子!我不是廉親王那樣的人!也絕對不會以下犯上,欺負大小姐!”

“你說的,可當真?”古潇安低低問。

“自然當真!”鄭然說着,掙紮着從地上坐起身來,望着古潇安道:“世子!你若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揮刀自宮!以證明我說的絕不是假話!”說着,伸手去夠被古潇安扔在一旁的長劍。

古潇安原本想要阻止,可是手都已經伸出去了,卻在半空之中停頓了下來,他面色複雜的望着鄭然,這一刻,他的內心中深深的感到了震撼。

古月彤也瞧着鄭然,眼睛幾乎是眨也不眨的,她瞧着鄭然伸出了顫抖但卻堅定的手指,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接近了那道長劍……

然後,他将那柄劍握在了手上,然後慢慢的直起了身子。

第 325 章 班門弄斧

第三百二十四章 班門弄斧

看到石豹居然被林炎所殺,剩下的三人無比震怒,他們用盡全力刺向林炎的後背。

“死吧!”

三人同時低吼一聲。

所有的神通之力瞬間向着林炎碾壓而去。

此刻他們距離林炎的後背只有一尺之差,全力攻擊之下,林炎絕對會被瞬間撕成肉泥。

“老大!”展鵬驚叫一聲,再也待不住向着林炎沖去。

他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絕對,那可是三人的神通之力加起來的威力,林炎現在還沒有邁入大靈師之境,怎麽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看到這一幕,藍河手中捏着的真力所化成的刀刃正要出手,突然,讓所有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三人攻向林炎的攻擊在這一刻突然變得軟綿綿的,就像是沒有一絲力道一般。

“這是什麽力量?”三人感受到自己的攻擊像是打在了一個黑洞上面一般,就連那龐大的神通之力都被吞噬了許多。

但是這種詭異的情況也只不過維持了半息時間罷了。

林炎苦笑一聲,覺醒的吞噬神通雖然強大,但是一旦超過了其能承受的量就會崩潰,此刻三人的神通之力顯然已經超過了它的負荷,只能堅持半息時間已是不錯。

半息時間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或許太短了,但是對于靈修尤其是到了他們這個等級的靈修來說,已經足夠做一些事情了。

乘着這段時間,林炎突然轉身,拿起手中的魔山向着三人的攻擊擋去。

轟——

三人身上龐大的神通之力狠狠的轟擊在魔山之上,巨大的力量傳來,林炎的身影不禁狠狠的向後退去。

他的身影只是退了四五步便穩穩的站在了大地的另一旁。

而原本四人交戰的地方地上已經徹底變成了沙土,完完全全被毀滅。

什麽!

三人呆呆的看着林炎,他們三人全力一擊,居然只是擊退了倉促防備的林炎,他的實力怎麽會強到這種程度。

就連圍觀的衆人也是不禁咂舌不已,他們知道林炎既然能夠擊敗龍凡劍,他的實力自然不俗,可是他現在面對的是三個覺醒了神通之力的大靈師兩重天的修士啊,居然毫發無傷。

“看來是我小看他了。”藍河藥王苦笑一聲,将掌中的真力刃收了回去,他沒想到林炎居然可以以一人之力面對三位覺醒天賦神通大靈師的攻擊而不敗。

展鵬沖過去的身影停在地上,有些無語的看着林炎,認林炎做老大最不舒服的一件事就是,你永遠都在擔心,但每件事過後你又會發現你的擔心是多麽的多餘。

“小落,你收的這個仆人根本就是個怪物啊!”就連站在人群中黎叔看到這一幕也是險些驚掉下巴,他能夠達到靈将這一步自然也有過天生奇才的美譽,可是和眼前的白衣少年一比,那可真夠諷刺的。

許落也是瞪大眼睛,看着林炎說不出話來,她身為靈師修士自然明白靈師與大靈師之間的差距,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實在是強的不像話。

林炎站起身來,冷冷的看着三人平靜的說道:“既然你們殺不了我,那就只好我來殺了你們了。”

他冷笑一聲,提着魔山緩緩的向着三人走去。

一個靈師巅峰修士對着三個已經覺醒了神通之力的大靈師說要殺了他們,這是何等的霸氣!

在場所有的人皆是無語的看着林炎,他實在太妖孽了,妖孽到他們心服口服,這一刻,他們不再希望林炎被三人所打敗,而是期待着林炎可以創造一個奇跡,以靈師巅峰之力力斬四位覺醒神通之力大靈師的奇跡,這恐怕在整個四聖大陸都會成為一段佳話。

“想殺我們兄弟三人,雖然我們殺不了你,但是我們三人聯手防禦,你一個靈師就算覺醒了神通之力也很有限,想要殺了我們兄弟三人簡直是天大的笑話。”石牛冷笑一聲,他們震驚于林炎的可怕的實力。

可是正如他們所說的,林炎身為靈師巅峰修士神通之力自然有限,不能與大靈師相比,恐怕再來幾次攻擊,他體內的神通之力便會枯竭。

“就算如此,殺你們也是足夠了!”林炎冷哼一聲,繼續向着三人沖去。

衆人全是淡然一笑,石虎的确指出了問題所在,林炎身為靈師巅峰修士,雖然實力驚人,但是他體內的神通之力畢竟不像是大靈師強者一般澎湃,恐怕最多三四次攻擊,他的神通之力便會被消耗一空,到時候不要說殺了他們三人,就連自身都難保。

“守!”石虎冷哼一聲,兄弟三人的肌肉開始隆起,身材也是變得龐大了不少,如同一只只猛虎一般。

他們冷笑着看着沖過來的林炎,此刻他們傾盡全身的神通之力組成防禦陣勢,就算是三重天的大靈師面對三人如此陣勢也只能無功而返,何況是他一個林炎。

第 323 章 ∶陷入絕境

第三百二十二章∶陷入絕境

當看到從小木屋裏走出的是自己的同伴後,姚付江之前心裏的總總疑慮剎那間也就煙消雲散了,伴随着對面陳逍遙的一陣招手,他便匆忙向木屋的方向走去。

進入木屋後,姚付江那冰涼的身體先感道一陣溫暖,同時看到裏面果真正在燃燒着一個用木材樹枝堆積而成的火堆,徐徐燃燒的火焰伴随着木材所産生的青煙向着上方的煙囪飄去,然接下來…他卻發現趙平并沒有在屋內?

看到這種情況的姚付江不由心下疑惑,可還不等他說什麽,身後的陳逍遙則是一邊指着對面的那個火堆一邊對他說道“看你都淋成落湯雞了,你快把外衣脫下來然後去火堆那烤烤火吧。”

聽着對面陳逍遙的話,姚付江一想也對,目前他冷的發抖還是先烤烤火再說吧,于是接下來他便按照陳逍遙的吩咐先是脫掉了外衣放在火堆附近接着自己也盤腿坐在火堆旁烤起火來。

當将一切瑣事處理完畢後,重新回過神來的姚付江才看向坐在他對面那面無表情的陳逍遙用不解的語氣問道“咦?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怎麽沒有看到趙平啊?”

不錯,姚付江并沒有立即向對方問這座木屋的情況反而是将目前他心中最大的疑惑問了出來,那就是為何木屋內只有他陳逍遙一人。

而自從姚付江坐定後就始終在對面一言不發的陳逍遙則張口淡淡的回答道“走散了,之前我倆和你失散後沒過多久我倆又一次碰到了鬼群,所以慌亂中我和他都走散了。”

走散了?

聽到對方的這個回答姚付江不由心中一驚!然幾秒後其臉上卻露出了更加疑惑的神色。

雖說他對趙平這個隊友很反感不過就目前來說他們這三個人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目标也都是一樣,為了完成任務目标想必沒有人會不知道團結的重要性,尤其是剛剛陳逍遙提到慌亂中走散,姚付江也是不由心下狐疑,不管趙平的人品如何,但至少通過這麽久的觀察他也是知道能夠讓趙平完全失去理智而慌亂的情況可不多,他的冷靜與理智在某些時候甚至可以說達到了冷血的地步,像這種人…以他對趙平的了解,他并不認為碰到一群低級的孤魂野鬼就會讓趙平方寸大亂不知所措的慌不擇路。

當然,不僅是趙平,陳逍遙也是同理,別看陳逍遙是個新人,可他也知道陳逍遙是一個很厲害的新人,在不依靠任何詛咒空間道具的情況下緊靠自身的道術都具有一定對抗鬼物的能力,雖說性格比較放蕩但至少在遇到危機時還是比較沉穩的,就比如剛進山沒多久碰到鬼魅襲擊的時候陳逍遙當時的處理與應對方式可謂也是極為冷靜,絲毫看不出一絲恐慌的神色,所以對于陳逍遙會在慌亂中亂跑的話他也是不怎麽信得。

可是…

想到這一點,姚付江便向對面的陳逍遙辯駁道“不可能吧?趙平和你都不是那種遇到點危險就驚慌失措的人啊?怎麽這麽容易你倆就走散了?陳逍遙,你這家夥你不會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可姚付江的這句不解說出口後,對面的陳逍遙這一次幹脆就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僅僅只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裏。

看到陳逍遙的古怪反應,一邊烤火一邊撥弄着樹枝的姚付江詫異的撓了撓腦袋,他感到有些奇怪,不…或者說自從進入這個木屋後就感到一切都很不自然,這種不自然感并不是某個東西産生了變化才感覺到的,而是與常識的巨大差異才産生的。

是的,因為當一個人與另外一個人相處一段時間後,那麽二者都會将對方的樣貌、聲音、大體性格、處事方式等等都會有一定的熟悉與了解,可目前在他面前的陳逍遙卻是給了他一種很濃烈的違和感,以他個人對陳逍遙的了解,當幾分鐘前他進入木屋後,按照陳逍遙的性格根本就不會等他姚付江先問問題而是先七嘴八舌的問他問題才對,還有以陳逍遙那逗逼的性格也絕對不會保持沉默的一言不發,另外關于趙平不見的事剛剛陳逍遙給出的解釋也太過于蹩腳,因為以他二人的性格和能力,根本也不會因遭遇一群孤魂而吓得四散而逃。

想完這一切的姚付江先是沉默了片刻,不過…不知怎麽的,突然一股強烈的心悸感覺卻是猛然間油然而生!同時他額頭上的冷汗竟是也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

姚付江發覺到哪裏不對勁了…他感覺對面的這個外形和陳逍遙一模一樣的人…或許…或許并不是真正的陳逍遙!!!

是的,并不是姚付江有多聰明很快就分析出了事情的真相,而是靠常識分辨出了情況的不對勁,就像上面說過的那樣,自從進入這木屋後,陳逍遙的一切表現都太反常了。

這一刻,姚付江的心髒跳的有些厲害,他慢慢的将手裏的一根樹枝放到了地上,接着偷偷的看了對面的陳逍遙一眼,雖然他心下懷疑,但他也并不敢百分百的确定,所以在沉默了片刻後,姚付江想到了一個實驗的辦法。

正當木屋內二人依舊保持沉默的時候,幾秒後火堆右側的姚付江便強作鎮定的用一臉糾結的表情向着那依舊面無表情的陳逍遙張口說道“啊!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由于我全身已經濕透所以我身上的那些道符全都被水浸濕揉碎了,所以逍遙你能不能把你身上的道符分一點給我啊?”

聽到對面姚付江的話後,陳逍遙沉默了片刻,接着他張開嘴淡淡的回答道“沒了,我的道符也在被鬼追擊時用光了。”

可當陳逍遙的回答剛剛說完,下一刻,一直都在仔細觀察着陳逍遙反應的姚付江其身體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不易被人察覺的哆嗦!

其實在一秒之前他感覺已經沒有必要在試探了…因為…因為就在剛剛,姚付江才忽然注意到…在火堆裏火焰的照耀下…對面坐着的陳逍遙…沒有影子!!!

看到這一幕的姚付江眨眼間就被吓得汗毛倒豎頭皮發炸!同時臉上也在這一刻變得一片蒼白!全身上下也開始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其褲裆的部位也莫名的感覺到一陣溫暖…如果說之前他還僅僅只是因為察覺到不對勁産生疑惑才出現的恐懼感,那麽這一刻他已經完完全全的知道了對面的那個陳逍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了!也是在看到對方沒影子的這一刻,無與倫比的巨大恐懼感便瞬間襲上了他的全身!!!

害怕!絕望!顫栗…等等恐懼心理與反應讓此刻的他感到了死亡距離他竟是如此的接近!

似乎注意到了對面姚付江那微微顫抖的身體,剛剛回答完姚付江問題的陳逍遙不由轉過頭看向了他并依舊面無表情的問道“怎麽了?你怎麽突然間發抖?”

“額…啊,我…我畢竟在雨裏淋了這麽久,天氣還這麽冷,哈哈,發抖很正常吧?”

在強作鎮定并用一個也算是個合理的理由回答完陳逍遙的問題後,接下來姚付江便将目光看向了木屋的門外…

(不行…再繼續呆在這裏我絕對死定了!我要盡快逃出這裏,一樣要盡快逃出這裏…!!!)

不錯,在姚付江個人看來,面前的這個陳逍遙毫無疑問是鬼僞裝的,鬼應該是打算先僞裝成他的一名同伴将他騙進木屋,接着在找機會對他發動突然襲擊并将他殺死!這應該就是鬼的計劃,那麽就現在來看…鬼應該還沒有察覺到他已經經發現真相,既然如此那不如幹脆将計就計,趁着鬼以為他還被蒙在鼓裏的時候找個理由逃離這間木屋,或許這也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陳逍遙曾說過鬼魅由于神智較為清醒所以懂得對活人使用一些詭計,這話果真不假,看來現在在我面前的這個僞裝成陳逍遙的東西應該就是一只鬼魅吧,冷靜!冷靜!千萬不要流露出任何不自然的神色,要裝作很自然的樣子,姚付江你行的!你一定會活着逃離這裏的!冷靜,有辦法…會有辦法的!)

在強行壓制住了之前在察覺真相後內心的恐懼與身體的顫抖後,姚付江也突然想出了一個可以離開木屋的借口,想到就做!畢竟在這個木屋裏多呆一分鐘就會多一分被殺死的危險,所以接下來…一直沉默不語的姚付江先是忽然露出了一臉難受的表情,接着雙手便不由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低聲呻吟起來…

“哎呦…啊呀…”

看到對面的姚付江那讓人不解的反應與動作,一直都坐在他對面的陳逍遙問道“你怎麽了?”

聽完對方的疑問,這時捂着肚子做出痛苦之色的姚付江則一邊從地上慢慢站起身一邊回答道“肚子突然好痛啊,可能是淋雨後受涼的關系,不行…我要去外面方便下!”

未完待續…

第 322 章 ∶狂風暴雨

第三百二十一章∶狂風暴雨

轟隆…轟隆隆…

嘩啦啦…

都說夏日的天氣說變就變,可這秋季的天氣也并不一定穩定,尤其是在山裏,之前還陽光明媚的天氣,慢慢的天空逐漸開始變暗,接着竟然打起了轟隆隆的響雷…幾分鐘後,瓢潑大雨便嘩啦啦的從天空中落了下來…

看着洞外的瓢潑大雨以及聽着那雨點打在山石泥土與植被上所發出的不同聲音,目前正呆在山中某個天然山洞裏的陳逍遙一邊看着外面的雨一邊用有些懵比的表情說道“日,這真是活見鬼了,明明昨晚看天氣預報說今天是晴天的,沒想到這會居然下起雨來了。”

“你認為在這山上我們見到的鬼還少嗎?”

可當陳逍遙之前的那句話剛剛說完,随即在他的背後卻是傳來了另一個平淡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陳逍遙則轉過頭看向了身後正坐在一塊石頭上的趙平,接着他聳了聳肩對其問道“趙前輩你說這場雨會下多久?嘿!要是下的太長的話早知道早上出門我們就該帶幾把雨傘了。”

聽着對面陳逍遙那毫無意義的話,坐在石頭上的趙平根本就沒有搭理他,只是眉頭緊鎖的盯着地面貌似在思考着什麽…

不錯,之前二人在山中瘋狂奔跑了一段時間後終于徹底擺脫了那群孤魂的追擊,然話雖如此,可随後二人任誰都沒有想到剛擺脫那群孤魂的追擊後迎面竟然又遇到了一群比之前那一群更多數量的孤魂!由于孤魂屬于靈體根本不會發出任何聲音,所以在一個高坡與那些鬼東西猛然遭遇後二人根本就沒有機會逃跑,所以無奈之下二人便只好各自掏出身上攜帶的道符保命,最後在陳逍遙消耗了7張趙平消耗了8張後兩人才堪堪逃離了那一撥鬼群的追擊,接着天空變暗二人也恰好發現了一個山洞,為了防止道符被雨水打濕所以便一起進去躲雨。

話歸正題,目前坐在山洞裏的趙平可沒有陳逍遙那個閑心觀賞大雨,他此刻則是在眉頭緊鎖的思考着一些問題…

(看來果然和之前預料的一樣,這個山裏到處都是鬼,而且數量非常多,由于被鬼群追擊我與陳逍遙也已經完全脫離的原計劃的行進路線,目前形勢不容樂觀,或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山裏的鬼都是一些等級較低的孤魂與少數的鬼魅,然就算如此也依舊不是人類可以應付的,通過之前的驗證,道符的确可以對孤魂産生驅逐效果,只不過一旦孤魂數量一多那麽道符的效果就會大打折扣,除非掏出更多的道符…可是這樣一來那道符的消耗速度就會快速增加,如果将道符用盡并在一次遭遇危險的話那我就只能動用我自己的個人道具了,可一旦到了那個時候我就不會對找到判官廟抱有多大希望了,最基本我會将自己的個人道具留着撤離陰山的時候用。)

想完上面的那一切後,趙平微微擡起頭用眼睛看了一眼山洞口陳逍遙的背影,這一刻趙平已經暗暗打定主意,現今他的身上還剩下22張道符,如果在道符消耗光前還沒有找到判官廟,那麽無論如何他都會立即放棄任務目标并靠着自身的個人道具離開陰山!

接下來,盯着陳逍遙背影的趙平張口說道“等等吧,在等一會,如果這是雷陣雨那麽天空一會就會放晴,如果這不是雷陣雨,那麽休息一會我們就立即動身。”

嘩啦啦…!

呼!呼!呼!

伴随着身邊的瓢潑大雨以及頭頂那有些發暗的天空,此刻正奔跑在山中的姚付江也早已被大雨給淋成了落湯雞,雖然之前他在來的時候和另外二人一樣身上穿的是防風的運動裝還附帶一定的防雨效果,可這畢竟不是小雨,所以如今的他全身上下也早已經被淋了個通透。

但這些都不是他目前最大的威脅,不僅如此對與姚付江來說下雨什麽的他也并不在意,現今狂奔中的他最大威脅便是十分鐘前就始終死死地追在他身後的白臉女鬼!!!

不錯,現今的形勢可以說是極度危急,雖然目前白臉女鬼依舊沒有追上他可他也并沒有擺脫女鬼,一人一鬼就這樣一追一逃的在山中進行了一場持久的追逐,然姚付江心中明白,再這樣下去自己必将會被追上…因為他是人,是人就會有體能的限制,經過這十幾分鐘的不間斷奔跑他的體力已經流失了幾乎三分之二,估計用不了多久他便會被身後的那只白臉女鬼追上!

噠噠噠…噠噠噠…

呼!呼!呼!

(不行…我的體力不多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必須想辦法擺脫鬼的追擊,不然當我體力耗盡我就徹底完了…)

想到這裏,奔跑中的姚付江便硬着頭皮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方向,只見在他身後約40米的距離外,那個漂浮在半空中的女鬼始終和之前一樣用與姚付江持平的速度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這時如果将鏡頭轉移至女鬼那,那麽便會張發現這女鬼的臉果真像紙一樣的白,披頭散發不說而更恐怖的則是那女鬼兩只眼睛位置竟然僅僅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眼窩!根本就看不到眼睛!飄動中它那一雙同面容一讓慘白的手臂也是始終朝前伸着,手指也不停地對着前方的那個奔跑的活人擺動着,其嘴巴也不停地一張一合着像是在在說着什麽,只不過發出的聲音卻是能讓任何讓人聽到都會汗毛直豎的呼喚聲…

“過來…過來啊…過來…過來啊…!!!”

白臉女鬼就這樣漂浮在半空中一邊不斷重複上面的詞句一邊緊緊地追擊着姚付江,而天空灑落的那些豆大的雨滴則紛紛穿過那女鬼的軀體直接落在了地上,因為靈體是根本就不會被任何東西觸碰到的。

呼呼!呼呼!呼呼!

在轉過頭看到身後的白臉女鬼依舊在死死地追着他,姚付江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就被打了個粉碎,他一開始以為跑了這麽久體能也消耗了這麽多,這一路下來也沒見那女鬼追上自己,本以為他會将其甩掉,可轉頭一看…無情的現實卻是立即将他心中的希望直接撲滅!

(畜生啊!明明追不上我但我也無法甩掉它,跑了這麽久我與女鬼的距離竟然還是和之前一樣保持着40米左右的距離!這…這他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又過了10分鐘…

呼…呼…呼…!

噠…噠…噠…

伴随着一陣劇烈但卻有氣無力的喘息聲,此時姚付江的奔跑速度已經明顯比10分鐘前慢了很多,其雙腿的邁動的頻率也已經降低了很多,如果以第三視角來看,現在的他與其說是在跑還不如說是在勉強保持着跑動的動作在走…

是的,他已經徹底沒有體力了,可能會有人問才跑20分鐘就會跑不動嗎?但不要忘了姚付江目前所處的地方可是在山中,在具有一定坡度的山林之間奔跑本就是一件既困難又消耗體力的事情,所以這一路上姚付江雖然沒有在次摔倒但其消耗的體力則也是在平地奔跑的數倍之多,或者說他能堅持跑到現在已經算是一個不小的奇跡。

姚付江感覺自己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他也第一次感覺原來跑步竟是一件如此困難的事情,他就這樣艱難邁動着雙腿繼續朝前跑着…直到下一秒他被一塊路邊伸出的藤蔓絆倒…

——噗通!

下一刻失去身體平衡的他就一下子撲倒在了泥水遍布的地面上,并濺起了一片大大的水花…

嘩啦啦…

雨點不停地從空中灑落着,天空也是愈發的陰暗,現在的時間頂多只有中午,但四周的光線卻如同傍晚那樣陰暗無比,雖然依舊可以看清四周的一切,不過再遠一點的地方卻是一片漆黑,陰暗的光線使人的視野收到限制,當然,對于天氣的變化卻不是目前趴在地上的姚付江最關心的,幾秒前當他被絆倒在地的那一刻他的心裏就一片冰涼,他知道自己這一次的确兇多吉少了,或許…他真的會死在這座陰山之中。

可他畢竟還沒有完全徹底的絕望,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哪怕是有一絲的希望想來都會作最後的一次掙紮,姚付江不是聖人,他還沒有到達那種看透生死的高深境界,他只是一個凡人,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大學生,所以在撲倒在地的那一刻他最終還是在求生的意志下雙手強撐着身體重新爬了起來,只不過由于體能的消耗這一次他起身的速度卻是遠比上一次要緩慢得多。

然剛剛起身後的下一秒,他的腦海裏卻是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道符!我還有道符啊!)

不錯,由于之前突如其來的遇鬼,當時驚恐萬狀的他滿腦子裏都是逃跑的念頭,所以完全将自己懷裏的那些道符一股腦忘記了,直到這時他才想起自己身上還有道符的事情,所以下一刻他便毫不猶豫的将手伸進了自己的懷中…然而…接下來當他将懷中道符掏出的時候卻只拿出了一小摞早已經被水浸透了的殘破碎紙…!

看着手裏的這一團濕的幾乎已經看不出形狀的道符,這一刻的姚付江不僅是全身冰涼,心裏同樣也是一股徹頭徹尾的冰涼!很明顯,道符雖說具有驅鬼能力,然紙做的道符卻并不具備防水功能…姚付江感覺自己到要完了…

接下來一臉絕望的姚付江便轉過身看向了後方,是的,他要看看自己會是一個怎樣的結局,很明顯,他可不認為當剛才自己摔倒後以根本就沒有體力限制的女鬼會追不上他,如今他跑不動了,那麽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想在死前做最後的掙紮。

然而…當轉過身的他緊接着将目光看向自己的身後時…下一刻,姚付江卻是瞬間的愣住了,緊接着其臉上便就露出了一臉的不解與困惑之色。

那是因為在他的視線中…後面哪還有什麽追擊的白臉女鬼?除了視線中的瓢潑大雨以及四周山石植被外,根本就沒有一絲白臉女鬼的身影。

“咦?”

看到這裏的他不由自主的咦了一聲,因為他之前明明被那白臉女鬼追了那麽久,可現在當他徹底體力耗盡而無法奔跑的時候女鬼卻怎麽不見了?

當然,這個問題姚付江并不打算細想,因為目前他只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他活下來了!!!

看到追擊自己的女鬼消失,下一刻,一股強烈的欣喜感便頓時充斥了在他的腦海裏,同時他也一屁股癱坐到了全是泥水的地上并且露出了一臉的笑容在自言自語般的說着什麽…

“哈哈…我沒死…我沒死啊…”

目前的他就猶如一個被判了死刑并在即将押付法場時卻突然收到赦免通知的死刑犯那樣狂喜!

不過他這種激動的情緒也僅僅只維持了片刻就重新恢複了冷靜,畢竟他也是一名輪回者,也知道他目前遠遠沒有脫離危險,并且在冷靜下來後通過之前被女鬼追逐時的回憶…他也突然發覺了一絲不對勁…

那就是之前他被女鬼追時,無論他的速度是快還是慢,其身後的女鬼都始終和他保持40米左右的距離!?

不錯,由于之前被鬼追,當時他滿腦子都是一片混亂根本就沒有時間想那麽多,所以當脫離危險并靜下心來後,他才猛然察覺起了這個無比詭異的細節,因為之前他在逃跑時曾數次回頭看身後追擊的那只女鬼,尤其是當他的速度在後期由于體能流失而變得無比緩慢時…最詭異的便是在他速度慢下來的同時女鬼追擊的速度也同樣跟着他一起慢了下來這件事。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很明顯,通過之前陳逍遙對陰山鬼物的那番解釋,姚付江已經可以肯定之前追他的那個女鬼應該不會是孤魂,因為孤魂不會有那麽快的速度也不會發出聲音,另外以孤魂那模糊不清的神智也絕不可能做出像白臉女鬼那樣詭異難解的事情,那麽也就是說…之前追了他一路并最終将他體力耗盡的那個白臉女鬼…

——絕對是一只鬼魅!

“啊嚏…!”

思考之間,不知不覺中姚付江注意到天空的雨比之前要小了一些,但也僅僅只是小了一些,或許再過一會雨就會停止然畢竟不是現在,可緊接着他卻在猛地打了一個哆嗦後又打了個噴嚏,現今可是秋季,在大雨中淋了這麽久終于平靜下來的他才感覺到全身都是一片冰涼!所以目前他急需找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烤火取暖,如果繼續在雨中淋下去,那麽他必定會堅持不住的!

雖然他現在很想找到陳逍遙與趙平二人并同他們彙合,可雙方既然都失去聯系那麽久了,所以他便有自知之明般的打消了繼續冒雨找人的念頭,他打算先找一個能遮風擋雨的山洞生火取暖,因為在他的背包裏還裝有一定的食物與野外所需的一些應急物品。

接下來重新從地面上起身的姚付江便擡起頭向四處張望,打算看看能否運氣夠好的在附近找到一處山洞,可就在這時,當他的目光無意中掃過北面的一片小樹林的方向時…他驚鄂的注意到…在百米外的那片小樹林的上空…一道長長的炊煙竟是在徐徐上升!?

看到這裏的姚付江先略微是一驚,可随後卻又是瞬間露出了一臉的狂喜之色!

不錯,很明顯,既然有煙霧騰起那麽在北面的那片小樹林裏則肯定有人!因為只有人才會生火,他可不會認為隐藏在這山裏的那些鬼物們會生火,接下來他便基本認定在北面的樹林中應該會有山洞,煙霧則也是從山洞裏冒出的,如果他上面的一系列猜測都沒有錯的話,那麽在洞裏生火的人毫無疑問會是陳逍遙與趙平二人!

想到這裏,心中萬分欣喜的姚付江不再猶豫,随即就重新背起背包向北面炊煙升起的那片小樹林走去。

百米的距離并不遠,行走在雨中的姚付江很快就走到了北面小樹林的邊緣,接着他就毫不猶豫的鑽進了樹林當中…

在植被密布的樹林行走中姚付江也已經在心中打定了主意,既然能在下雨的天氣中生火那麽肯定是在可以擋雨的山洞中生的,也就是說陳逍遙與趙平二人應該不會像他這樣全身被雨淋濕,舉一反三,既然身體沒濕那麽二人身上的道符自然也不會濕,現今他身上的道符已經全部被雨水浸濕而不能用了,那待會見到了陳逍遙一定要求他把道符分給他一些,畢竟身上如沒有一些可以驅鬼的東西的話,那他的心裏可着實沒有一絲的安全感。

姚付江就這樣一邊走一邊想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又過了一分鐘後…眼前所出現的這個場景卻頓時就将他之前腦海裏的猜測給打了個稀爛!

目前姚付江正站在一棵樹下并用發呆的表情看着前面…因為在他十幾米的前方便正是炊煙傳出的地方,只不過卻并非像之前他所想象的那樣是一處山洞,反而卻是一座并不算大的小木屋!?

炊煙則也正是從前方那座小木屋的煙囪裏緩緩冒出來的。

看到這裏,姚付江不由一愣,他伸出雙手揉了揉眼睛,在确定眼前的這個木屋的确是真實的以後,他的腦海裏卻不由産生了一個疑問…

(陰山裏竟會有一座小木屋?)

不錯,如果按照平常的常理來看,這山中有房子或是廟宇什麽的并沒有什麽可奇怪的,就比如陳逍遙和他的師父之前就住在廬山的一座小道觀裏,話雖如此,然而別忘了這裏可是陰山!是大量鬼魂的聚集地!估計除了什麽都不知道的外地人之外豐都的本地人是絕對不會有人來陰山的,那麽問題來了…這眼前的這座小木屋又是怎麽一回事?難道說是膽大的外地游客在山裏建的?這不可能,如果是游客那麽誰又會費那個功夫在這裏建房子呢?況且據說凡是進入陰山的人也鮮有能活着出去的,既然這座木屋既不是本地人建的也不是游客建的,那麽…這座木屋又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對了,之前陳逍遙貌似說過他師父當年曾來過陰山,難道說是陳逍遙的師父建的嗎?恩…或許有這個可能吧…)

畢竟姚付江也是一名有一定靈異任務經驗的輪回者,在完全不明的情況下進入一間小木屋對他來說是一件很恐懼的事,況且他确實也沒那個膽子貿然進入,雖說有炊煙升起證明裏面差不多會有人,可話又說回來,雖然在進去前他也可以在外面大聲呼喊陳逍遙與趙平二人的名字作為試探,可萬一裏面有鬼怎麽辦?萬一這一喊之下把鬼驚動了怎麽辦?以他目前這幅還沒有恢複體力的虛脫身體,一旦再次被鬼追…那他可是真的百分百必死無疑了。

想到這裏,本就被雨給淋得通體冰涼的的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最終在他的再三考慮下還是決定不要冒險的好,這座木屋通體透着一股子詭異,雖然再不找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取暖他很有可能會生病發燒…但同這一步走錯就會将性命丢掉的風險來說,孰輕孰重他還是分的清的。

所以接下來姚付江便緩緩的向後慢慢退去,他打算離開這裏并重新找一個實打實的山洞,然而…

可正當他後退了數米并打算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忽然!一個讓他無比熟悉的聲音卻頓時在他的身後響起:

“呦!這不是姚付江嗎!你怎麽站在那啊?還不趕緊進來?”

聽到這個聲音的姚付江先是一愣,緊接着他便猛地回了頭看向了聲音傳出的方向…

那個聲音正是從木屋的方向傳來的!放眼看去,此時在小木屋的門口卻是站着一個人,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因為鬼群的襲擊才與他走散了的陳逍遙!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