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9 章 任務分配

在薩摩詫異觀察六人的表現之際,班塔耶突然轉過頭來問:“這回魔族突然出現,實在很奇怪。王子知道為什麽嗎?”

薩摩還沒開口,耐達依便老實不客氣地道:“這還用問嗎?笨蛋。一定是因為他們沒帶走王子,所以惱羞成怒了。”

被耐達依罵笨蛋,就算本來真的不知道,班塔耶也不能承認了。于是,班塔耶口氣一轉,又半點不讓地道:“誰說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聽聽王子怎麽說,就你自作聰明。”

耐達依看出班塔耶的想法,笑眯了眼:“呵呵!你不知道就說吧!我又不會笑你。”

是喔?班塔耶懷疑地眯眼看著耐達依:“那你現在臉上的表情是什麽?”分明就是燦爛得刺眼的笑容嘛!

薩摩見兩人又開始鬥嘴,連忙擡手阻止兩人,轉向尼路道:“你把你們剛剛的意見都彙整到王上那裏,讓王上決定吧!”

此話一出,六人你眼看我眼,表情很是奇怪。有點像高興,又有點像難過。

“怎麽了?”薩摩不解。

六人不知道怎麽講,琉璃可知道,只聽她嬌笑道:“摩哥哥,王上把處理魔族的事情,都交給他們全權管理了。”

原來,為了讓六衛有更多歷練機會,圖蘇鐵了心,竟把這事關重大的一環,全權交給六衛處理!

薩摩才一愣,班塔耶便唉叫起來:“是啊!王子啊!我們就是讨論不出來,剛剛才特地講給你聽的啊!”

此話一出,耐達依立刻慘叫:“唉呀!班,你這笨蛋!你怎麽把它說出來了啊?”這一說,不就擺明他們真的拿現在的狀況沒辄嗎?

敢情為了下一步怎麽走,幾個人意見相左,又事關重大,六人不敢貿然決定。加上,他們以為,薩摩與魔族關系不一般,看法必更加準确,所以有意想讓薩摩指示,但又不想讓人以為他們無能,才會這麽大費周章。

也只有他這六個聰明過人的護佐,才會用這種兜兜轉轉的方法來試探他了!薩摩這時真是啼笑皆非。

耐達依這一叫,班塔耶随即省悟,尴尬得直抓頭:“啊!這是不小心!不小心!嘿嘿……”一邊說,班塔耶還滿臉歉意地看著同伴。

只見,耐達依固然是一臉氣呼呼的模樣,皮喇更是惡狠狠地瞪著他,尼路對他翻了好幾個白眼,就連明斯克也冷冰冰地皺起眉頭,就只有漢斯,一臉茫然,見班塔耶看過來,還熱情地笑了。

班塔耶頭一次覺得,這大塊頭實在憨得可愛啊!

既然被班塔耶說破了,尼路也不再掩飾,坦承解釋:“是啊!我想王上一定不希望我們事事倚賴你,所以,才不敢明問。……王子會怪我們嗎?”

聞言,薩摩突然掙開琉璃和皮喇的扶持,獨力站了起來,走向前。

拍拍尼路的肩膀,薩摩的視線掃過衆人:“你們以為我是什麽人?難道會為了這種事怪你們嗎?”說著,薩摩淡淡笑了:“忘了嗎?我們是要同甘共苦的同伴。”

尼路等人一聽,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一股暖流從心頭緩緩暈開。是啊!那個月夜似乎就在不久之前,他們發誓要永遠追随王子……

見衆人釋懷,薩摩這才收回手,緩步踱向窗邊。短短一段距離,薩摩腦中已經把事情前後串聯了起來。

絲妲兒和龐希爾斯失敗之後,一定不會罷休,雖然他不知道神王究竟用什麽方式吓走了他們,但想來,以為神王覺醒的那兩人,一定不敢再來一次了!既然不能明著奪回魔王,或許,他們就鐵了心,打算搶在神王讓神族解禁前,奪取最多籌碼。只有這才能解釋,為什麽一向遵循魔王命令的絲妲兒,會在事發之後隔天,便決定解禁。除非認定魔王無力支配魔族,否則怎敢擅自妄為?

尼路他們的顧慮都有道理,薩摩的本意也是希望戰場留在人類世界,但就耐達依所說,人類現在完全被恐懼支配,根本不可能對魔族造成威脅,如此一來,計畫要有變動了。何況,神王告訴他的事情,不論他願不願意,與神族交好,恐怕,還是必須的。

想通之後,薩摩再度轉身面對衆人:“合作方面,先從北方大陸和中央大陸各族聯合做起。人類方面,你們先不用擔心,我自有決定。”

就這麽簡單?

“但是,要是人類撐不了怎麽辦?我們需不需要暗地幫忙他們?”尼路憂心忡忡地問。他可不想北方大陸和中央大陸還沒準備好,魔族就打到門前來了。

薩摩沉吟一會兒,才答道:“……給物資吧!對了,把帕蘭德和諾耶魯送到東大陸吧,我需要更多東大陸的消息,順便,讓他們去幫六皇子的忙。也該是他們歷練的時候了。”

……解禁嗎?絲妲兒的解禁,只是表面,魔族的力量并未全然恢複,若非如此,在人類來不及防備之下,被搶走的恐怕不會只有兩塊大陸。要真正解禁,還是需要真正的魔王!

即使如此,人類要是不振作,完全的滅亡也是遲早的事。

想著,薩摩突然微舉右手,伸出一指,輕輕念動幾個音節。尼路等人正在摸不著頭腦,一團光芒就出現在薩摩手指之上。模糊的光影逐漸濃縮、出現輪廓,從粗略到精細,一只栩栩如生的光鳥,就這麽停在薩摩伸出的手指之上。

這不是之前王子曾經拿來傳訊的光鳥嗎?聽說,叫做光使?

光鳥形成之後,薩摩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撫摸光鳥的羽毛。一道道思緒随著動作送入光鳥之中。這是光鳥的靈魂……

見狀,尼路若有所悟:“王子打算用神族來牽制魔族?”

尼路也想過這個方法,但是顧及薩摩似乎一直避免和神、魔雙族接觸,所以不敢主動提議。

薩摩點點頭,表示回答。就在這時,光鳥抖抖雙翅,眼睛眨動,形貌瞬間活了過來。

光鳥偏過頭,用鳥喙輕磨薩摩撫摸羽毛的手,似乎在說,它已經準備好的樣子。

薩摩收回手,指著窗外,另一手接著一抖,光鳥雙翅一張一拍,順著薩摩的動作,飛出窗外,轉眼化成一道白光,消失在天際。

光鳥離開之後,薩摩才轉頭對著衆人解釋:“有神族在,我們暫時不用擔心人類。現在我們只需要聯防北方大陸和中央大陸。”

聞言,主張北方、中央兩大陸合作的班塔耶,尤其振奮:“這不難,王子和中央大陸關系這麽好,一定可以成功的。”

尼路思慮又周到些,立刻想到一個在外人眼中相當棘手的問題:“不過,我們都進不了中央大陸,要是不能讨論出合作的細節,到時候真正聯合運作,恐怕會出問題。”

此話一出,古靈精怪的耐達依,眼珠子一轉,很快就想到方法了:“那就讓他們到北方大陸來吧!正好也把龍族和獸人共和的人請來,這麽多王聚在一起,肯定是空前絕後了!”

說著,耐達依臉上又露出興致高昂的表情,彷彿已經等不及想看那種壯觀局面了。

“這方法很不錯。”尼路一邊聽、一邊點頭:“精靈人那裏由我去。只要不進中央大陸,一切都沒問題。獸人族那邊,當然交給漢斯,至于……龍族那頭,就給小耐吧!”

薩摩聽了這一連串分配,不由得暗暗贊許。尼路已經能擔負起六衛的整合任務了!其他人也比以往更加有自信,不像以前那樣,在他面前事事都要他拿主意。看來,讓他們離開他歷練,的确是很有成效。

分配才完成,班塔耶突然表情一肅,很是誇張地叫:“尼路,這不行啊!小耐到了龍族,就像魚入大海,有得消遙!到時候,龍王沒來,就來了一堆婆婆媽媽啊!”

衆人一聽,就知道耐達依在龍族肯定有不少風流債,表情頓時古怪起來。

耐達依擰擰眉:“什麽婆婆媽媽?我的紅粉知己都是大美人哩!”

班塔耶難得可以欺負耐達依,當然不放棄,攤攤手:“五六百歲的美女?那就是婆婆媽媽!”

耐達依眼一眯,突然又彎起眼,笑了起來:“喔!班!我懂你的意思啦!”

班塔耶光看耐達依燦爛的表情,就是一股惡寒臨身:“什、什麽意思?”

耐達依露出暧昧的笑容:“放心!我會記得帶妮妮妹妹回來的。”

“什麽?”班塔耶差點跳了起來:“不!不用!你千萬別把那個千年花癡、萬年暴力女帶回來!”

這一下,局勢逆轉,衆人只能同情地看著班塔耶。說真的,班塔耶也實在勇氣可嘉!明明和耐達依交鋒,幾乎次次敗陣,卻還是锲而不舍,每次都主動去撩撥耐達依。

“什麽話?妮妮妹妹好可愛呢!”見班塔耶這麽不懂欣賞女人,耐達依忍不住就想趁機教育一下:“就像我那些可愛的姊姊妹妹們!有時候笑、有時候哭、有時候害羞,多精采!

光是看就不無聊了!”

衆人一聽,險些昏倒。原來耐達依天天招惹女人,竟是為了女人千變萬化的表情?

不理目瞪口呆的衆人,耐達依嘆了一口氣,語氣突然哀怨起來:“唉!那些可愛的姊姊妹妹們一定非常想念我。想想,我真是罪過啊!誰叫我這麽可愛呢?”說著,耐達依露出一個害羞的表情。

見狀,衆人表時頓時發青。糟糕……耐達依又發起癡了,接下來遭殃的應該是……那個人吧!

果不其然,耐達依眼睛一轉,笑彎的雙眼,轉向從剛剛開始就渾身僵硬的明斯克。接著,耐達依拉長的詭異聲音就響了起來:“小||明,你說是不是啊?”

明斯克臉一僵,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誠實:“不是!”

天啊!衆人暗暗為明斯克默哀,可憐的明斯克還沒學會,為了保護自己,說點小謊……

耐達依露出一臉受傷的表情:“怎麽會呢?你看,我有多||多可愛啊!”耐達依把燦爛的笑臉,逼近明斯克的冷臉。

明斯克皺皺眉,老實不客氣的将耐達依的臉推開,人還一下閃到薩摩背後。

衆人一看,在心裏大聲喝采。好個明斯克,這回也學聰明了!可不是?耐達依這回只能遠遠瞪著明斯克,卻不敢再撲上前去了。

一個以捉弄人為娛樂,一個則是冷硬不茍言笑,兩人湊在一起,說來明斯克也挺可憐的。

薩摩同情地看了身後的明斯克一眼,回頭對耐達依道:“別只顧著捉弄人,到了龍族,盡快完成任務。”

談到正事,耐達依總算收回瞪著明斯克的眼,規規矩矩的應了一聲是。

所有工作交代完畢,衆人正想著該離開時,皮喇卻突然冒出一句:“對了!矮人呢?”剛剛他們像是把矮人族忘了。

“我去。”薩摩想也不想就道。當初他金蠶脫殼,自裏爾公國脫身,就是為了親自走一趟,只是後來被一連串的事情拖延了。

離開王子寝宮,尼路突然對著眼珠子亂轉,猛動歪腦筋的耐達依問:“耐達依!寒星還是找不到嗎?”

提到寒星,耐達依表情難得一肅:“沒有消息。”

尼路沉默了一會兒,嘆道:“這也難怪。當初她一個個求我們,我們沒答應,誰想到她就這麽跑得不見人影?”

衆人這會兒也想起當初寒星求他們的情形,心裏都不由得有些內疚。耐達依見狀,斂起笑容,冷嗤一聲:“你們在想什麽?寒星和寒月她們和我們什麽交情?我們當然不可能丢下族裏的大事,替她去救一個病號回來。”

此話一出,班塔耶首先附和:“嗯!有道理!這不劃算哩!人說皇帝不差餓兵,她倒也沒給什麽酬勞。”

漢斯聽著,又想起當初寒星和他談過之後的反應,不禁有些不解:“老子想去!可是她竟然叫老子不要去了!”

聞言,班塔耶倒是毫不留情:“那是當然了!你的破輕功,到時不要累得我們還要去救你。”

讨論中,沉默的明斯克突然輕輕問了一句:“她不怪我們嗎?”

衆人同時一愣,陷入沉默。耐達依皺眉想了一會兒,聳聳肩:“想這個做什麽?反正她都跑了。”

明斯克皺緊的眉頭沒有松開,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她會不會出什麽亂子?”

聞言,耐達依突然變臉,燦爛笑容再度出現,已有多次經驗的明斯克驚得退了一步,悄悄拉開和耐達依的距離。

明斯克一退,耐達依就跟著往前逼近,一邊往前,一邊大驚小怪地道:“小明!你老實說了,你……是不是在暗戀那個兇婆娘啊?”

明斯克眉一皺,連回答也省了,乾脆腳一點,一溜煙地跑走了。

“耶?跑了?”耐達依眨眨眼,沒料到明斯克竟然沒與他多講幾句話。以前,明斯克都會老實得和他講個幾句,見狀不妙才會逃的。

其餘四人看著明斯克逃走的方向,心中又開始為另一個人默哀。普茲諾耶魯被派到明斯克身邊學習,這會兒明斯克逃回去,諾耶魯肯定又要挨凍了。難怪各系魔法裏,諾耶魯什麽都學不好,就一個火系特別精……

第二天,送走同樣出任務的耐達依,薩摩就獨自出發了。說獨自也不恰當,因為與漢斯同方向,所以一起出發,預計要出龍人族才會分開行動。為了避免獸人族多餘的揣測,薩摩并不準備與漢斯同時進入獸人共和。

沿途,薩摩順便視察了龍人族西部城鎮。風雪期已經過了,消去積雪的土地上和光禿禿的枝枒上已經冒出青芽,與冬季遍地積雪的風貌,大不相同。雖然天候仍偏冷,但各地已經開始陸續展開莊稼工作,薩摩一路上看到各村鎮忙忙碌碌,心裏大是寬慰。只要狀況持續下去,數個月後,因為戰争而大量耗損的糧食物資,應該可望獲得補充。

北方大陸不同于人類各個國家,貨物商品并不算通暢,行商也少,不像人類各國到處都有應運而生的旅棧,但基于同是龍人,隐瞞身分的薩摩和漢斯不論走到哪裏,各村鎮的龍人們還是熱情提供他們宿處,倒是讓薩摩感受了不同于中央大陸和人類各國的溫暖。

巴耶帝國東大陸,東陸軍團與從西大陸撤退的西陸軍團,扼守著東西陸之間的帝國海峽。

魔族不定時的滋擾,還有源源不絕的難民,讓帝**隊疲于奔命,更令東陸大将軍穆恩和西陸大将軍皓軍,忙得幾乎沒有時間阖眼休息。

這夜,穆恩好不容易偷得時間入睡,天都還沒亮,警笛聲又響徹雲霄,連日來神經緊繃的穆恩,立刻被驚得從床上一蹦而起。

抓起床邊的外衣披在身上,穆恩大步跨出營帳,迎面就碰上傳訊兵。

“多少敵人?”穆恩劈頭就問這句話。幾乎每天都有的例行攻擊,差別只在于今天開始得比較早罷了。

傳訊小兵見到穆恩連忙煞住腳步,雙膝一彎:“回大将軍,整個海面都是敵人,沒辦法判定有多少人。皓大将軍已經在前方指揮了!”

聞言,穆恩雙唇緊抿,匆匆套上衣服,邁開大步往西而去。就在這時,前方也已經傳來震天的喊殺聲。他知道,兩方開始交鋒了!

趕到作為指揮中心的營帳,不停裏外穿梭的傳訊兵,昭示了戰況的緊急。

“情況如何?”穆恩踏入營帳劈頭就問。

皓軍正低著頭研究桌上攤開的地圖,聞聲頭也不擡,兀自丢了一句:“很不妙。魔族這次,像是打定主意一定要上岸了。”

穆恩跨步向前,看向皓軍正在研究的地圖,皺了皺眉:“這張圖,你已經研究很久了!還有什麽地方能突破嗎?”

為了防備魔族,他們已經将連接東西大陸的主要橋梁給炸斷了,只剩那座奇特的拉普頓橋,為了就是希望以這僅餘的一條路線,限制魔族的攻擊。不過,自從魔族幾次從拉普頓橋攻擊,都被人類成功攔截之後,魔族就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堆船只,乾脆越過海峽襲擊。

魔族實力驚人,即便只是一艘小漁船,魔族人都可以不用船槳驅動,速度極快,常令必須劃槳驅動的帝國士兵猝不及防,傷亡持續增加。更可恨的是,魔族像在捉弄他們,時間拖久了,見帝**全部動員,就迅速收手。

“我還在研究。”皓軍的視線還是沒從地圖移開。

穆恩正想勸皓軍,別再研究這張不知道研究幾百次的地圖時,外頭喊殺聲卻一陣高過一陣。

吞下勸說,穆恩草草丢下一句:“我去前頭看戰況。”接著,也不等皓軍的回應,就穿出營帳,往前方的瞭望臺而去。

瞭望臺上已有皓星在觀察戰況,穆恩也不打擾他,兀自從一旁接過遠望鏡,湊近便開始觀看。

這一看,還真是大吃一驚。傳訊兵所言不虛,滿滿一片海上都是船影,黑壓壓一片,顯見魔族真是傾巢而來。帝國士兵分成五個大隊,守著海岸,前頭士兵利用長兵器,壓制逼近的敵人,後頭則是火炮隊牽制後方敵人。火炮發射的光芒在黑夜裏閃動,畫出一道道橘紅色的光線,投往海面。

經過這段時間的交鋒,穆恩對魔族已經有初步的了解。他知道,絕大多數的魔族人多半相貌平常,雖然遠比人類士兵強橫,卻非無敵。只要用人海戰術,困住他們,要殲滅也非不可能。所以,通常造成帝國士兵傷亡比較大的是,夾雜在這些魔族當中的少數高手。這些人通常可以在重創帝國士兵後,全身而退。少數幾個被殺死的,是因為魔武兵及時攔截,加上魔法師的配合,才能成功,即便如此,也造成魔武兵不少傷亡。

現在穆恩擔心的是,目前他們遇到的,還不是魔族最強的力量……他嚴重懷疑,這段時間的消耗戰,是魔族試圖消耗帝國精銳所做的布局。

可以瞬間毀滅王都,将長駐王宮的魔武精銳軍隊殲滅,絕對不只有這一點力量……

為了這一點顧慮,穆恩一直主張要适度保留精銳力量。幸好,他的主張獲得皓軍的支持,否則,那些怕死的官僚,恐怕容不得他将精銳藏在大後方。

見眼前這态勢,穆恩的所有顧慮,恐怕會在今天實現了……

放下遠望鏡,穆恩回頭吩咐随身侍衛:“你去通知謝夫魯次軍長,準備出動。”

此話一出,皓星也放下遠望鏡,看著侍衛接令而去,忍不住好奇地問:“穆伯父,您要出動那支軍隊嗎?”

穆恩點點頭,表情沉重地指著遠方海面:“你不覺得這一回,不像之前幾回嗎?”

皓星摸著下巴,沉吟道:“嗯!侄兒也是覺得這次的規模,不像随時可以撤退的模樣。”

穆恩轉頭再看烽火滿天的那頭,終究還是不耐煩的用力嘆氣:“不行!我還是不放心!我要去前頭,你在這裏随時觀察戰況,好給你爹爹通報。”說完,人也掠下瞭望臺。

第 325 章 :青司聖甲

不管是因為了緣,還是因為出口,燕九覺得自己都得登場了。

可是還未等她大喝一聲“放開那佛修!”

就見玉玲珑一把推開了緣,向着窗外遁去。

是什麽原因能讓玉玲珑放棄到嘴的肉?

了緣幾近赤裸的站在原處,以燕九的角度來看,能看見了緣的整個脊背。

大概玉玲珑走的太過倉促,她那尖銳的指甲在了緣背上,劃出一道長長的指痕,滾滾血珠順着脊背滑落,直至隐于腰間。

一眼望去,頗有**之感。

見到燕九從一旁走出,了緣眉眼淡然的對着她施了一禮,若不是他尚且光裸着,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虔誠禮佛。

這下換燕九尴尬了,仿佛自己先前所想,對于他來說只是一種亵渎。

了緣恍若無人的撿起衣服,開始穿戴起來。

而燕九卻是順着玉玲珑逃離的窗戶看去,看玉玲珑用來囚禁了緣的禁靈環不是凡物,這玉玲珑的修為想必也是很高。

一個修為很高的美豔女人,為什麽要逃走?

總不是,前夫找上門來了吧。

燕九被自己的想法給逗笑了,可這笑很快就僵在臉上,因為她在窗外見到了魔君。

以九宴之名,行走于外的魔君。

“呵呵,我剛才一定是想多了。”

燕九披上天魔衣,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窗外,玉玲珑被魔君給堵了個結實。

魔君未發一言直接動手,幾招後玉玲珑就明顯不支。

“交出青司聖甲,我可以保你一命。”

“你不過一介小小魔君,拿什麽保我?”玉玲珑說着,嘲諷一笑。

“你以為他放你在這一處小界逍遙,是因為看重你?”

“他這樣不過是為了放松你的警惕,然後等待時機将你身上的骨血放幹,再次凝煉出神器青司。”

神器青司?

燕九想到那場夢境當中看到的東西,神将神器鑄進了魔帝的身體裏,那時他身上的黑紋,與魔君身上的黑紋,很是相似。

可魔君身上的黑紋,既然與天魔無關,那他身上的黑影,又是從何而來?

而且,為何魔君從沒有否認過自己和天魔的關系?

“你難道到現在還不清楚,為什麽魔帝娶了那麽多的女人,卻只有你生下來帶着神的詛咒?”

玉玲珑看着魔君,“我曾經翻看過魔族的記載,像你這種詛咒之人,魔族也是出現過幾個,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那些人都去了哪?”

魔君目光越漸幽暗,他一直以為自己生來帶着這種詛咒之紋是因為自己的母族,原來這其中還有別的緣由。

魔君想着看向玉玲珑,有些事,他不清楚,但顯然玉玲珑知道。

“這些事情都與我無關,我只是奉魔君之命,緝拿偷盜神器的你。”

“奉什麽魔帝令,他不過将我們看做飼養的牲口,将我們任意殺戮,尤其是你,你現在這樣幫他,怕有一天你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去!”

魔君單手結印,一道黑色的鎖鏈,從虛空中探出,将玉玲珑層層鎖铐。

“青吉你不能這樣!”玉玲珑掙着身上的鎖鏈,聲嘶力竭,“我可是你的姐姐,你忘了在魔界裏我陪伴你的三百年。”

“正因為你是我的姐姐,我才想着饒你一命,交出你偷盜的青司聖甲,我會在魔帝面前替你力保。”

“你怎麽還不明白!”玉玲珑高聲喊到,“我知曉了魔帝的秘密,他是不會放過我的!”

魔帝雙手一合,那從虛空中探出的鎖鏈,猛地收緊,竟然想要帶着玉玲珑直接跨入虛空之中。

“根本就沒有什麽神器!”玉玲珑驚恐的喊到。

一旦這鎖鏈将她帶回上界魔族,她就真的沒有出路了!

“放過我!放過我!我将我知道的一切都說給你聽!”

魔君結印的手勢一頓,那道收向虛空的鎖鏈驀的一頓。

玉玲珑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她真是怕了,怕被捉回魔族,也怕了眼前這人。

“真是可笑,”玉玲珑臉上滿是苦笑,“我原本以為躲到下界就行了,卻是沒有想到,還是躲不過。”

玉玲珑看向魔君,“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偷盜什麽神器,因為神器青司根本就不存在,我取走的,只是這個。”

玉玲珑從識海中取出一具黝黑的青銅铠甲,除了上面偶爾閃過的光亮,這铠甲與平常铠甲無異。

“那天,我修為到了瓶頸,特地去翻閱我族的《聖典》,去看看與我一樣修為的族人是如何進階的,這一看卻是扯出了這樁因果。”

玉玲珑看向魔君,“你知道嗎,那被魔族奉為聖物的《聖典》,卻是被人毀壞了一部分?”

“你指的是那關于神之詛咒的部分?這件事我是知道的。”說來不巧,這聖典他也是看過的。

“《聖典》自古就只有皇族中人能夠翻閱,能夠毀掉《聖典》又不被發覺的人,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是誰吧。”

“即使魔帝毀掉了《聖典》這也不能說明什麽。”

“是啊,這的确不能說明什麽,可是,如果我說,我見到了另一個受到神之詛咒的人哪?你會不會還這麽想?”

“噢?還有這種事?”

“當然!”玉玲珑臉上忿忿

“因為魔帝當年設計了神!所以神為了懲罰魔帝,将青司聖甲融入了魔帝的血脈當中,魔帝雖然因此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可是,卻再也無法使用青司聖甲。”

“但是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遍娶姬妾,誕下繼承他血脈的孩子,然後将他們的骨血抽幹,再次凝煉出全新的青司聖甲,這樣,他即能擁有這種力量,也能擁有全新的青司聖甲。”

那一刻就連燕九都感受到了玉玲珑的悲哀。

“你對于他來說還有利用價值,而我們這些無用的人,在他眼裏大約是連牲口都比不上的。”

“所以你盜取了青司聖甲,逃到了下界?”

“這哪裏是神器!”

玉玲珑指着地上的铠甲,“你覺得它是神器?這不過就是用我們族人的鮮血,澆築而成的魔器!”

“你可見過魔帝是如何鑄練這铠甲的?”玉玲珑看着魔君莫名的笑起……

第 327 章 信息

“你先收好,等找見陸花暖,你可以問問她,看她對這個鎖子有沒有印象。”墨軒不留痕跡地看了一眼玉寧手上的銀鎖子。

玉寧把鎖子包好以後又放入木匣子當中,說:“墨先生說的對,與其在這裏想這個鎖子有什麽用,還不如多派出去些人找找花暖才是正理。”

墨軒站起來,冷冷地說道:“嗯,既然沒有其他的事了,我也先出去找找看,有什麽線索。”衣袖一甩大步向外走去。

玉寧盯住墨軒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說,“今天墨先生很是不正常,怎麽感覺他有些着急呢。平時都是冷冷淡淡,從不喜形于色。算了,不想這些了。”玉寧把匣子放回暗格裏,對外面喊道,“進來。”

玉四進來,作揖道:“屬下在。”

“玉四,你怎麽來了。”玉寧見不常出現的玉四竟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玉一呢?”

“回主人,玉一也去外面找線索了,怕主人身邊沒有人伺候,就派屬下前來了。”玉四回答說。

玉寧坐下說:“玉一真的喜歡小題大做,莊子那邊的好脫身嗎?”

“有玉六在。”玉四說話一向簡潔。

玉寧感覺自己頭有一點頭,便伸手扶住額頭,嘆了一口氣,“玉二還有五哥府上可傳來什麽消息嗎?”

玉四低着頭說:“沒有。”

“好了,知道。你先去吧,有什麽消息及時彙報給我。”玉寧讓玉四下去,“算了,你還是幫我備馬,我要進宮一趟。”

“是。”

話說看押陸花暖和小籠包的人吃飽喝足以後,來到了關押陸花暖的地方。小籠包遠遠地聽見腳步聲,在陸花暖的懷裏縮得更緊了。陸花暖拍着小籠包的後背安慰着。

“呦,這小娘們醒來了。”一個滿口黃牙的人湊到了陸花暖的面前,一股口臭味直撲陸花暖的面門,熏得陸花暖直往後閃躲,可惜雙手被幫着沒有辦法捂着鼻子。陸花暖認得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就是前面說自己胖子的那個人。就算在這個時候,陸花暖還不忘記打量這個人一番,徘腹地說:“還說我胖,你比本小姐還要胖,你才是個死胖子。”

這黃牙自然聽不到陸花暖的心裏的聲音,還大笑着對其他兩個人說:“你們瞧,這小娘們還往後躲。哥哥我長得還有這麽可怕嗎?再看看你這張臉,哥哥我都能把飯吐出來。”黃牙一下子鉗住了陸花暖的下巴,強迫她看着自己。

陸花暖跟本就不想看這個黃牙,當抓住自己下巴強迫自己擡頭的時候,陸花暖緊閉自己的雙眼,就是不打算看他。這黃牙見陸花暖不給自己面子,啪扇了陸花暖一個耳光。

躲在陸花暖懷裏的小籠包一下子跳了出來,使出全身地力氣沖向那個黃牙,嘴裏叫喊着:“不許欺負我家小姐。”結果被黃牙一巴掌扇到一邊去了,一下子沒有動靜,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陸花暖感覺自己的半邊臉火辣辣的,緩緩睜開自己的雙眼。“從來還沒有打過我耳光,你是第一個。”一直在地上都坐不起來的陸花暖,不知道哪裏來得一下子跳了起來,直接把這個大黃牙撞飛了出去。

黃牙半天在地上起不來,他的兩個同夥趕快把他扶了起來。黃牙捂着自己被撞疼的胸口,伸手指着陸花暖,說:“小娘們竟然敢撞大爺我,給我打狠狠地打。”

于是這兩個人對陸花暖一陣拳打腳踢,要不是其中一個人說不要打死了,估計陸花暖是沒有命活下來了。黃牙狠狠地朝着陸花暖的心口踢了一腳,陸花暖疼暈了過去,失去了直覺。

“哼,敢撞大爺,有你好看的。”說着又想踢陸花暖一腳。

被人攔住了,說:“差不多就行了,萬一打死了壞主人的事,看你還有沒有命活。”黃牙才憤恨地收回了腳,這三人又出去了。

“主人,玉二那邊有消息。”玉寧剛從皇宮裏出來,玉四在宮門口對玉寧說道。

玉寧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激動,面色如常的說:“有就有了,等一會再說。”等到了,沒人的地方玉寧連忙問道:“快說,玉二說什麽了。”

“回主人,玉二已經到了陸府,在那裏等着主人。”玉四回答說。

“去陸府。”

一進陸府大門,玉二便迎了上來,屏退左右對玉寧說,“主人,屬下跟着桂花一路走出了長安城,附近山裏的一個破廟。”

“可有看見花暖。”

“屬下并沒有看見陸小姐,只是在那破廟周圍看見了三個大漢。那三人武功也不低,屬下不敢打草驚蛇,只是派人在那裏監視着。”玉二回禀道。

玉寧露出笑臉說:“你做的好,下去自己到玉一那裏領賞。你去把墨先生找回來。”

“是。”

一陣微風刮過,玉一出現在玉寧的身後,說:“主人,五王爺府裏傳來消息說,最近大王爺府裏一直有江湖人士進出。”

“沒有想到竟然是大哥?為什麽他要綁架花暖!”玉寧握緊了拳頭。

此時玉勳的書房,玉勳的門客說道:“王爺這步走的對,據屬下了解,這七皇子一顆心都挂着這名女子身上。只要抓住她,七皇子自然就回被王爺拿捏住。”

“哈哈。拘于兒女情長,這個軟點,七弟實在是太明顯了。分明就是說讓本王動手嘛。”玉勳仰天哈哈大笑,回頭對這門客說:“這件事你做的不錯,等将來我登基了,一定會為你記上一功。”

門客面露喜色說:“多謝王爺。屬下為王爺肝膽塗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也難報王爺的知遇之恩。”

“好說好說。”玉勳摸着自己的胡子哈哈大笑。“對了去陸府沒有留下什麽線索吧。”

“沒有,我都讓他們從頭到腳包裝好,而且專門選在沒有人的地方,裏應外合,直接就把那陸小姐給抓住了。”

“那就好。不過為什麽本王有一些心慌呢?總感覺有什麽事情會發生。”玉勳皺起了眉頭。

第 327 章 :紙鳶

黑夜是無邊無際的水,鋪開的黎明鋪開将它一點點汲幹,光從遙遠的地方直射過來,星火被稀釋,規整的瓦片亮起。迎光而眺,便可望見那些依托山峰的樹木的棱線,它們與天空劃着分明的界限,黑魆魆地起伏着。

黎明,世界初初醒來的時候,人間一半沐浴着光中,一半浸泡在影裏。

寧長久披着白衣走到窗邊,向外望去。

天上的月亮已經淡化,只留下一個隐約的、模糊的影子。

陸嫁嫁睜開惺忪的睡眼,望着少年的背影,忽有種孤寂感。

她用錦被掩着胸脯,背脊的曲線婉約描着,承托秀發的細削香肩下,鎖骨伶仃。她看着少年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什麽,捏着錦被的手更用力了幾分,線條柔溢了出來。

“才睡了一個時辰就醒了?”陸嫁嫁輕聲說道,微有不悅。

寧長久輕輕回頭,看着陸嫁嫁玉手挑開簾帳,靈眸正看着自己,夜間的火焰已剩餘燼,故而她的發間頰畔透着微微的缱绻。

寧長久帶着歉意道:“我吵醒你了?”

陸嫁嫁微笑道:“一夢醒來發覺枕邊人不告而別……這樣的次數多了,自是難以安眠的。”

她譏諷的便是寧長久趁着她入睡時去奔赴三年之約,以及三個月前不告而別,自己醒來後枕邊餘溫已涼,唯見司命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寧長久走回窗邊,坐下,握着她的手,柔聲道:“如果可以,我自是願陪你眠過千秋萬載的,到時候小齡種的樹都老了,我們依舊年輕。”

陸嫁嫁不太适應他這樣的話語,只是哂道:“哪有什麽如果呢?自從随了你,我一刻都不得清靜安寧過。”

寧長久笑道:“還不是你當初要報恩,非要收我為徒的,這是自食其果。”

陸嫁嫁微惱,立刻想到了那個雨天,尚是長命境的自己奄奄一息地撞進了那間院子,就像是傷痕累累地小獸撲倒在獵人的門口一樣。

醒來的時候面具摘了,衣裳換了,也容不得她抗議什麽了……嗯,這是萬惡之源。

陸嫁嫁道:“哼,那時候我哪能想到,這個世上還有整日想将師父吃了的徒弟,居心叵測,其心當誅!”

寧長久問:“師父當初就不想吃了徒兒?”

“半點不想。”陸嫁嫁斬釘截鐵。

寧長久道:“那師父為何在深淵邊守株待兔?”

陸嫁嫁淡淡道:“我結廬清修與你何幹,少自作多情。”

寧長久微笑道:“所以是我誤會師父,污師父清白了?”

陸嫁嫁若非還未着衣,便要提着劍砍上去了。

兩人在榻邊象征性厮打了一陣。

外面陽光漸盛,庭院間睡了一夜的花開始盛放。

“不去看看司命?”陸嫁嫁躺在塌上,忽然問。

寧長久道:“看她做什麽?”

陸嫁嫁問:“那你起這麽早做什麽?還是我應該裝睡,不該喝破你?”

寧長久道:“只是……有些憂心。”

“憂心什麽?”陸嫁嫁問。

寧長久想了想,如實道:“我見到惡了。”

陸嫁嫁微驚,她本想問是在何處見到惡的,但想到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被什麽不可知的存在知曉,便也沒有細問,只是道:“既然如此,倒是省去了許多麻煩。嗯……接下來呢?”

寧長久道:“等小齡的事情安定了,我便去一趟萬妖城。”

“又要走了?”陸嫁嫁問。

寧長久點頭道:“在明知既定的結局下,人總是該做些什麽的吧?”

陸嫁嫁道:“我到時陪你一起去吧。”

寧長久道:“劍不可入萬妖城。”

陸嫁嫁道:“不帶劍不就行了?”

寧長久道:“嫁嫁本身便是一柄劍啊。”

陸嫁嫁抿抿唇,道:“那可怎麽辦?”

寧長久道:“不帶自己就行了。”

陸嫁嫁眸光不善,她幽幽道:“唉,這般聚少離多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呢?”

寧長久擡起頭,望着天花板,似透過了它望向了更高的天空。

“或許見到了師尊,我就能知道許多答案。”寧長久說。

陸嫁嫁沒再說話。

窗外的光越來越亮。

自重生算起,轉眼亦是晃過了多年,這些往事回想起來,便已帶着輕紗遮掩般的迷離,更遑論更早之前,恍若雲煙的前世了。

……

“你對萬妖城了解麽?”

九幽殿裏,司命看着寧長久,蹙眉問道。

昨日既然沒有逃掉,司命便也沒有離去,打算留下來給寧小齡這小叛徒做最後的護法了。

寧長久輕輕搖頭:“據我說知,萬妖城封閉多年,與世隔絕,哪怕是中土最有權勢的人,對萬妖城也應是一知半解的。”

司命道:“萬妖城……也算是聖人庇護下,妖怪最後的淨土了。”

寧長久問:“你對萬妖城了解麽?”

“不了解。”司命道:“那場浩劫發生在五百年前,而我的國,七百年前就亡了。不過……那些存活至今的大妖裏,或許會有我知曉的存在。”

寧長久想了想,試探性問道:“聖人還能存活多久?”

“随時可能會死。”司命說道:“國主離開了自己的神國,就像是魚兒擱淺在沙灘上,哪怕強如聖人也一樣經不住歲月消磨。”

寧長久道:“若聖人身死,萬妖城失去庇護,不就會徹底毀滅麽?”

可以想象,那座雄踞東北方向的巨城,在瀕臨毀滅之際,将會迎來多麽重大的災難和瘋狂。

“嗯。”司命看似淡然地說出了一個秘密:“人與妖在五百年前,雖都曾試着背叛天道,并妄圖将其覆滅。但失敗之後,天道對于塵世間的清算卻是不同的,天道對于人的寬容,要遠遠勝過于妖。”

寧長久問:“為什麽?”

司命不可回答,淡淡道:“自己想。”

寧長久知道這多少涉及隐秘,沒有追問。

九幽殿裏,兩人沉靜了一會兒,寧長久忽地開口問道:“你……認得我?”

“化成灰也認得。”司命微怔,疑惑地望向寧長久,道:“不對,你問這個做什麽,又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了?”

寧長久啞然失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在斷界城中,司命曾用緬懷的話語提起過他的前世。他始終記得。

司命輕輕拂袖,道:“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他,但……若我真的認得你,可不是什麽好事。”

寧長久問:“為什麽?”

司命道:“因為我能認出來,便代表每一年,都至少有三個高高在上的存在能認出你。”

她說的,便是每一年的國主、神官以及天君。

寧長久想了想,卻道:“未必。”

司命蹙眉:“為什麽?”

寧長久看着她的眼睛,認真道:“或許是因為……你曾見過我。”

司命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的眼眸中驟然刮起了一場大雪,滿頭銀發無風而動,絕美的臉忽地冷漠,又忽地動容。

她伸出了一截手指,立刻抵住了寧長久的嘴唇。

司命看了眼窗外,确認沒有天地異動之後,她才幽幽地看了寧長久一眼,縮回了手指,道:“禍從口出。”

寧長久凝重地點了點頭。

司命本欲坐下,但身姿卻凝滞在了一半,她悠悠起身,重新靜立,面色如常道:“斷界城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從未想過自己竟會與你合作。”

寧長久道:“嗯,那時候我只想殺了你。”

“呵,那時候你說的可不是殺了我。”司命談論起了往事。

寧長久揉了揉額頭,好奇道:“那我說了什麽?”

“你說你要日日夜夜讓我感受到屈辱、痛苦、絕望,要将我打落塵埃,痛不欲生。”司命說起這些事,話語中卻帶着風輕雲淡。

“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寧長久狐疑。

司命微笑道:“你這宏願振聾發聩,想忘記都不容易呀。”

寧長久想了想,笑道:“那我倒是始終不忘初心。”

“嗯?!”

司命神色一厲,正欲發作,卻見寧小齡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習慣性地跳到了司命肩頭,又是用狐貍尾巴搔,又是用小爪子揉,司命原本兇巴巴的臉柔和了許多,她瞪了寧小齡一眼,道:“你師兄可不能護你一輩子。”

寧小齡讨好道:“師兄若是護不住了,不還有姐姐嗎?”

司命任由小狐貍在自己肩頭撒嬌,頗為無奈,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善良了些,這和原先的自己……一點不一樣呀。

“小齡,一百天了。”寧長久看着她無憂無慮的臉,打算給她些危機感。

寧小齡卻更高興了:“才一百天,權柄便已收集得差不多了,還有兩百日呢……師兄和姐姐真是天作之合!”

殿裏片刻安靜。

寧小齡的一句話似乎同時得罪了兩個人。

她意識到了不妙,弱弱解釋道:“我……我只是說,師兄和姐姐配合得很好。”

“小狐貍精。”司命損了她一句,向着屋門外走去。

寧小齡趴在她的肩頭,看着她秀發垂覆過的曲線,默默地想着,別當小齡不知道,你現在不也是一只大狐貍精麽?

當然,她也只敢想一下,若是說出口了,她不确定師兄能不能保住自己。

“師兄。”寧小齡對着師兄招了招手:“師兄,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寧長久淡淡一笑,他暫時壓下了心中的諸多雜念,走到了司命的身邊。

不多時,陸嫁嫁也佩着劍從屋中走出,她看着并肩而行的兩人,神色幽怨,随後一言不發地走到了兩人中間,将他們隔開。

寧小齡也審時度勢地跳上了師父的肩膀,為師父揉肩錘背起來。

三人走過了懸崖上的鐵索長橋。

長橋之下,幽月湖的水面搖晃着細碎的光。

三人一邊聊着些無聊的話題,一邊走到了幽月湖邊。

幽月湖邊,魚王坐在一口大缸前,缸中鹹魚堆如小山,光是聞着,便膻腥刺鼻。

魚王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見到寧長久回來,它死魚般的眼睛驟然一亮,求救似地望向了寧長久。

寧長久問道:“這是在做什麽?”

司命道:“等它吃完了這座魚山,就可以獲得自由。”

“這裏是鳳仙郡?”寧長久震驚:“我們古靈宗的谛聽大将軍,整日吃這個,成何體統!”

司命淡淡道:“還不是因為它平日裏在湖邊裝神弄鬼,騙取弟子們的漁産。不勞而獲,坑蒙拐騙,罪有應得。”

“可這懲罰未免……”寧長久于心不忍。

魚王眼睛一亮。

司命問:“你有意見?”

寧長久看着魚王,再看了看滿缸的鹹魚,默默道:“宗主大人真是賞罰分明。”

魚王心想,自己就不該把希望寄托在你這個眼裏只有女人的禽獸身上!

“喵嗷。”魚王叫了一聲,無力地抗議着。

……

弟子們還在木堂中修行,幽月湖格外地平靜。

他們順着湖堤一路向前,不知不覺走出了宗門。

郊外繁花似錦,衣裳街亦是姹紫嫣紅,寫滿了繁華。

陸嫁嫁今日心情很好,在寧長久與司命的教唆之下,也打算褪去這一身亘古不變的白裳,嘗試一番精美的妝容。

“這樣子好看麽?”陸嫁嫁在妝樓女子的推薦之下,點了些紅紅綠綠的妝容。

寧長久誠懇笑道:“嫁嫁怎麽樣都好看。”

“師兄騙人!”寧小齡憑借着心靈感應,無情地拆穿了他。

陸嫁嫁前去換洗妝容之時,寧長久便與司命在外等待,兩人淡笑着聊天。

“我若是你,知道自己命數不久,可不會把閑暇時間浪費在逛街上。”司命譏嘲道。

寧長久道:“久別重逢,陪妻子走走亦是人生一大喜悅,你懂什麽?”

“你們可真是夫妻情深。”司命道:“那如果是陪我,你還會開心麽?”

寧長久板着臉,做出了比喻:“何異于晴天下頂着朵烏雲走路。”

寧小齡搖着尾巴,再次戳穿了他:“師兄心裏明明是很開心的!”

陸嫁嫁換完了妝容出來,三人又一同去當初看煙花的湖堤邊散步。初春,楊柳依依,萬千垂下的柳條上吐着嫩黃色的葉,像是花兒的蕊。

“那是……”寧小齡望向了天空。

“紙鳶。”司命道:“人間孩童的一種,嗯……荒唐的玩具。”

陸嫁嫁道:“紙鳶過往也是用來傳信的,據說能把人間的心意傳達到天上。”

寧長久問:“我們也去試試?”

司命冷冷道:“幼稚。”

寧長久望向了寧小齡,寧小齡無辜道:“我和司命姐姐又不心意相通,你看我做什麽!”

司命道:“罷了,我勉為其難地陪你們去看看吧。”

郊野之外,春風将草地吹成起伏的浪,浪尖上,芬芳之意從遠處飄來,或是桃李的林子,或是薔薇的花叢。青草掩映之間,春溪聲細碎如耳語,它和着風聲,潺潺流去。

陸嫁嫁掏錢買了一個紙鳶,紙鳶形似鑲着花邊的火雀,衆人提起筆,在上面寫下了名字。

只是三人誰也沒有放紙鳶的經驗。

于是這幾位絕世的大修行者,便在遠處觀摩了一會兒稚童的操作,陸續點頭,各有心得。

寧長久握着線圈,陸嫁嫁則扶着紙鳶翼上纖薄的竹篾架子,兩人在草地上跑着,寧長久松着手間的細線,試圖将它迎着風送往了天上。

結果紙鳶沒飛多久便搖晃着墜地,司命雙手環胸立在一邊,淡淡地譏笑着。

“神官大人你來試試?”寧長久遞出了線圈,有些不服氣。

“既然你求我,我就試試吧。”司命接過了圈着線的筒狀木頭,她與陸嫁嫁在草地上試了起來。

經過了幾次嘗試,紙鳶終于迎着風飛了起來。

司命松了口氣,驕傲地看着寧長久,似等待着欽佩與誇獎,卻見寧長久也微笑着看着她。司命明媚的心情陰郁了幾分,總覺得自己又被騙了。

她懶得看他,繼續擡頭,望着她的紙鳶升向高空。

司命面無表情地立了一會兒,終于還是笑了起來。

她的睫與唇在光中翕動着,明媚如春光本身。

笑着笑着,司命發現寧長久陸嫁嫁和小狐貍都在看她,她收斂神色,将線抛給了寧長久,一副‘我就知道這種無聊之事很容易令人厭倦’的表情。

寧長久接過了線。

紙鳶越飛越高。

“它能飛多遠呀?”寧小齡問。

寧長久道:“這是由線的長短決定的。”

寧小齡又問:“那如果線足夠長,它能飛出天外麽?”

司命道:“紙鳶能飛起來,是因為有風托着它,而臨近墟海的那些氣層是沒有風的。更何況,真正的朱雀尚不得完整的自由,一個人間的玩具又何以談論天高地遠呢?”

陸嫁嫁嘆道:“姐姐真是煞風景。”

司命看着明亮的,狀似對她們張開懷抱的天空,道:“這才是真實。”

寧小齡跳到了草地上,嗖嗖嗖地跑到了師兄身邊,躍上他的肩頭,一同看着紙鳶高飛。

啪嗒。

高處,浩大的風終于将細線扯斷。

紙鳶翅膀的花邊不停抖動着,向着更高處飛去。

寧長久看着手中的線,滿懷歉意地笑道:“要我去禦劍追回來嗎?”

“不必了。”司命道:“讓它去代着我們,去更遠的地方看看真相吧。”

寧小齡點點頭,再次說出了寧長久的真實想法:“嗯,反正師兄也只是說說,沒真心想去追……”

寧長久嘆了口氣,想往師妹口裏塞球。

陸嫁嫁看着紙鳶飛走,卻是很心疼的。畢竟……花的是自己的銀子。

紙鳶越飛越遠,直至視線中無法看見。

三人終于收回了目光,攜手踏青而回。這一次,寧長久站在中間。

春日尋常。

……

接下來的半個月尤為平靜。

陸嫁嫁除了陪他們一同游山玩水,便是一如既往地修劍了。

五道的瓶頸橫亘于大道之前,她已可以看見,只是這種隔閡時而遠,時而近,像是一團令人捉摸不透的雲,你分不清自己所見的究竟是全貌,還是只是它的冰山一角。

陸嫁嫁隐約覺得,這道瓶頸也該用劍斬開的。

只是她尚未尋到那柄劍。

寧長久對于修道也從未懈怠,與白鶴真君的一戰令他的道境感悟愈發清晰,他還覺得,自己的身上殘留着某些氣息。

那種氣息……很像是襄兒的。

是自己思念太盛了麽?還是她在冥冥中庇護者自己呢?

寧長久不敢确定。

司命這些日子也收斂了許多,雖偶爾會出言嘲諷,卻也不敢欺負陸嫁嫁和小齡了,但寧長久卻還是挑了些刺,借機罰了她幾次,這些輕飄飄的懲罰落在陸嫁嫁眼裏,讓這位明面上的主母大人秀眉颦蹙。她只覺得,寧長久就差将‘居心叵測’四字寫在臉上了。

寧小齡則是默默地同化着權柄。這半個月裏,又陸續有兩戶宗門前來,歸還權柄。

寧長久親眼目睹了寧小齡在帷幕後裝神弄鬼的模樣,強忍笑意。

“如今權柄應是大體完整了吧?”

等人走後,黑色神袍的司命走到了寧小齡的身邊,毫不留情地将這位儲備冥君拽到了自己頸間。

寧小齡感知了一下,道:“好像……還差了許多哎。”

寧長久皺眉道:“怎麽可能?是有遺漏的麽?”

司命道:“不會,我核對過,只剩最後兩家了。”

“還差多少?”寧長久問。

寧小齡想了想,又爪子比劃了一下,道:“大概……這麽多。”

寧長久看着她認真比劃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靠着心意相通理解了她的意思。

“怎麽可能差這麽多?”寧長久有些不安:“最後兩家加起來恐怕也遠遠不夠。”

司命問:“小齡,你可以感應到殘缺權柄的位置麽?”

寧小齡不太确定,道:“我試試!”

司命道:“嗯,我也用星靈占蔔之術測算一下。”

寧長久眯起了眼,他望向了北邊,隐約猜到了剩餘權柄的所在。

次日,寧小齡與司命證實了他的想法。

萬妖城。

……

同日,衆香曼妙的三千世界裏,趙襄兒換上了曳地的紅裙,自雲遮霧繞的閣中走出,金繪鳳鳥的長裙淌過白雲與海,清美優雅的姿影是三千世界裏最明豔的景。

她的長發垂直腰間,漆黑發絲上承着女王獨有的火冠,虛幻地燃燒着。

師雨與雪鳶垂首跟在她的身後。

今日是她的試煉之日,也是朱雀神為她準備的,邁入五道最大的契機。

師雨看着她蒼白的臉頰,知道半個月前她出手救寧長久所損耗的力量還未來得及完全恢複。

她心中嘆息,不明白姐姐到底看上他什麽了。

三千世界的中央,一個巨大的火輪緩緩浮現,宛若一只睜開的眼。

師雨面露憂色,雪鳶面帶妒意。

趙襄兒能分辨她們的情緒,卻并不在意。

她走入其中。

她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試煉中活下來,但她心中并無懼意,她忽然想起了寧長久。

她知道,自己與他的頭頂,在光鮮的幕布後,都懸着巨大的恐怖,那是超越生命本身的東西,也是他們必将共同面對的存在。

這種心照不宣的宿命是無形的線,它不始于月老,亦不終于孟婆,它自宿命中生,唯有永恒的死亡能将其掙裂。

趙襄兒的身影吞噬在了火光裏。

……

不可觀。

金佛帷幕之下,蓮花燭水之央,觀主道衣靜坐。

她的身前并無水幕,而是置着一個火雀模樣的紙鳶。

紙鳶以竹篾為骨,纖薄脆弱。

觀主看着紙鳶的名字,緩緩伸指,點于水面,蘸着水在紙鳶絲絹的面上添了一個名字。

那是她的名字。

“又該相逢了麽?”

觀主如是開口,水面生出漣漪。

……

……

(感謝書友血羽菌打賞的大俠~謝謝書友支持!麽麽噠)

第 327 章 文殊降魔

當金脈一開始風向不對時,肯定會有一些守正護道的宗主抵制反對!但後來這些不聽話的大牛,統統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宗主位置空懸……金昴系直接從總部下派金丹聖尊,頂替原來的宗主!

所謂殺雞給猴看,不聽話的人肯定是有,讓你莫名失蹤兩三個,所有人就都老實了!少年天子認為,這些事兒逼的人,明為守正護道,實際上是對自己不服!只不過找個借口刷存在感罷了,當然要殺無赦!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是應該殺幾個刺兒頭立立威!

像這些事兒,其他宗脈的人了解的并不多!一來,金脈這些人…..自古就有護犢子的傳統,動不動愛翻臉,跟禿尾巴狗一樣!其他宗脈都懶得招惹他們,對他們的家事更是不感興趣,故而知之甚少。

以至于……有些早已“下野”的宗主,其他脈系的高人們,還以為仍在其位呢。像紫靈上人這種不愛出門,也不愛多管閑事的人,對于金脈的異變情況,就更不清楚了。

100年對于人類很漫長,但對于他們這些大佬們來說,也就是彈指一揮間!

在這種“大環境”下,金脈弟子會是個啥“揍性”?

學壞容易,學好難。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好不容易修出了個人身,還特麽的不能以人的模樣活在世間,這不欺負人呢嗎?混的還不如野修畜生了。

人世間的燈紅酒綠,花花世界,紙醉金迷,他們也向往,也想過過有錢人的瘾。故而…..某個派主在人世間經營一家跨國集團公司,擁有幾艘游艇,幾家酒店,并不是什麽稀奇事兒。反正不耽誤修行就可以。

其實…..雖說金脈新天子登基後,禮崩樂壞,管理混亂,但大宗旨是沒有變的!依舊是斬妖除魔,維持天下太平!只不過條條框框放松了許多。金脈弟子們,也和其他宗脈弟子一樣,繼續執行着斬妖任務。但其目的性…..就沒那麽單純了!

比如…..像鼠羅剎這樣的貨,混跡在人間當老板的不少,金脈弟子殺了你歸殺了你!但你的財産,人家也要招收不誤。因為他們已經開啓了混跡人間的模式,有了財富的概念,對于金錢極為的敏感和渴望。

不像是哈拉胖子,睡覺就是半張床,吃飯就一碗飯,不和人類打交道,不愁吃不愁穿,要那麽多的錢幹嘛?

本來,即使金脈這樣,也無所謂!反正都是消滅害人的東西。你自己在人世間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不作妖就行。但制度長期如此松懈下去,滋生腐敗,一些比較極端的情況就出現了,塗炭生靈,魚肉百姓,甚至衍生成了“官匪一家”。

比如,殺人害命,拿活人提煉金元素的金靈赤練神,他倒是不在乎錢財,更不輕易暴露在人世間,但幹的事兒,比魔頭還邪惡。

另外還有…..和魔頭們沆瀣一氣,暗生珠聯,“官匪勾結”的金脈弟子們。就像這位包養鼠羅剎的金老板,身為一派派主的身份,絲毫也不自愛,玩誰不是玩兒,有自己送上門的情婦,開心快樂,那不是一樣的麽?

而且人家鼠羅剎特別會來事兒,寧願給人家金老板當個女奴,什麽都願意做,本來的目的就是附庸他尋求保護,投其所好,把所有的財産還有身體都給了人家,金老板自然也不舍得殺她,養個狗也是養啊。

但這本身是違背天道的,金老板也不敢太明目張膽,故而…….鼠羅剎自從跟了金老板以後,害人的行為,也漸漸的收斂了許多,不敢給主子惹麻煩。包括倆人私下快活的地點,也是在南山別墅下,地層深處,那個極為隐秘的地下秘境中。

當青雲門門長,玉面文殊沈滄海來到南山別墅,準備抓鼠羅剎的時候,別墅內空無一人,金碧輝煌的大廳中……一股股污濁的邪祟之氣充斥期間。

沈滄海是何許人?當然看得出這些都幌子,陰暗能量的源頭是在廁所裏。

他來到了衛生間,直接一掌擊塌了馬桶底座,一個黑呼呼的,直徑一平米見方的地下黑洞赫然呈現在眼前,呼呼的陰風一個勁兒的往上冒着,似乎下面…..連通着一個廣袤的地下空間。

當年…..江明就是站在這個衛生間門口,還傻兮兮的幻想着林娉娉上廁所時的樣子。現在…..真正的“清理工”來了,要将這個藏污納垢之所,徹底清理幹淨!

看着腳下深不見底的黑洞,沈滄海有些心煩的嘬了下牙花子。

本來嘛,雖然說……消滅鼠羅剎并非什麽難事,但這魔頭栖息的地點十分缺德,是在人類聚居的繁華之地。根據天道契約……宗脈之人降妖除魔雖是正事,但絕對不能影響人類的日常生活,嚴格意義上來講,甚至……都不能讓人類發現!

這和哈喽胖子在漠北沙漠翻天覆地的折騰不一樣,此處哪裏能放大招?

原本沈滄海的想法,是進門就宰人,直接幹掉鼠羅剎和他的簇趸附庸們,速戰速決,然後趕緊歸隊,現在看來……少不了一番下洞捉老鼠的麻煩了。

但玉面文殊還是很有手段的,和人類消滅老鼠一樣,發現老鼠洞後,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把老鼠給逼出來!

他直接将水元真氣灌入了進去,浩瀚騰騰的水霧無孔不入,迅速蔓延填充着地洞下的每一處角落。就像是探伸的觸手一樣,沈滄海本人不用親自下去,先讓水元真氣塑形摸摸底……

這比內窺鏡高明多了,相當于衍生出了一個分身,可以無限的膨脹,不僅僅是刺探,這些水元真氣也透着力道,可以根據主人的意念有所作為!

而且……沈滄海的水元真氣,跟哈拉胖子的能一樣嗎?人家的真氣那是100度的水蒸氣!就像氣暖供熱一樣呼呼的往裏灌。尋常百姓有往老鼠洞裏澆開水,驅趕老鼠出來的妙招,水脈大能自然也有往地洞裏集中供熱,驅趕鼠魔現身的手段!

浩瀚無窮的炙燙蒸汽,填充着地下世界…….讓這原本陰暗冰冷的污濁空間,迅速“沸騰”了起來,一股股發黴發腥的臭味兒往外翻湧着,就像是下水道裏突然被開水給淹了一樣!

從遙遠深邃的深處,甚至還可以聽到喳喳喳的慘叫聲……

第 326 章 :危!

寧小齡原本坐在地上,看着兇巴巴的司命姐姐,九尾瑟瑟發抖,險些舉爪子投降了。

所幸寧長久來得很快。

寧小齡立刻一掃心中懼意,昂首挺胸,威風凜凜,長長的尾巴搖來搖去,微笑着看着司命,很是得意。

司命還未來得及發怒,身後的門便開了,一襲青衫的少年推門而入。

黑色神袍的司命緩緩回頭,冷冽冰眸望向了轉眼闊別三月的少年。

他走的時候,尚且還是隆冬飄雪的季節,而如今已是春暖花開了。

“許久不見。”寧長久笑了笑,對司命打過了招呼。

“嗯……”司命冷冷得回應了一聲。

她若無若無地看了陸嫁嫁一眼,陸嫁嫁的眼眸裏也含着溫和的笑,她的笑意明明比春風更加溫軟,落在司命的心頭,卻像是摩挲着冰湖的罡風。

庭院一下子變得很安靜。

夕陽早已褪去了顏色,星空籠罩頭頂,陸嫁嫁看着門口寧長久略顯憊意的臉,她肩膀微松,心中的隐憂終于消散,就連夜風掠過衣裳時,也添了幾縷缥缈的意味。

寧長久看着陸嫁嫁,眼神溫和,陸嫁嫁不知為何有些羞赧,注視了他一會兒後,眼神下意識地避了避。寧長久輕輕笑着看她。

他走過庭院。

院中安靜的空氣緩緩消融。

寧長久率先走到被司命身影壓迫着的小齡面前,輕輕抱起了她,攏在懷裏,小齡貼在寧長久的胸前,九條尾巴蜷成了一個球,她看着司命,弱弱道:“姐姐別怪我呀,我……我就是舍不得你走。”

司命冷哼了一聲,面若冰霜。

寧小齡計策雖然得逞,但心中終究是有愧的……姐姐平日裏對自己這麽好,自己關鍵時刻卻還将姐姐往火坑裏推。

額,不對,為什麽師兄是“火坑”?

寧長久抱着小齡,走到了陸嫁嫁的面前,陸嫁嫁立在淡淡的星輝裏,身段出挑,曲線窈窕,臉頰上帶着為人師的清冷與為人妻的溫柔,星光在她合身的衣裳上勾勒着,如描着一層淡淡的銀塵。

這是寧長久在號令樓時偶爾會夢見的畫面,別去的日子裏,總念想着相逢。

“嫁嫁。”寧長久喊了她一聲。

陸嫁嫁正了正神色,當着小齡和司命的面,她也未流露出太多情感,只是淡淡問道:“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寧長久笑道:“若晚一些,可就不妙了。”

說着,寧長久望向了冷着臉立在一邊的黑袍女子。

司命的仙靥無論何時看,都帶着驚豔絕倫的、颠破衆生的美,那雙冰眸明明純淨清澈,卻總似蘊着萬千潋滟的波光。

司命立在原地,她還在生着寧小齡的氣,一句話也不說。

寧小齡看着司命姐姐這般模樣,更加愧疚,她伸出爪子,抓了抓司命的衣袖,道:“姐姐,別生氣了,你幫了小齡這麽久,其實也是想看着小齡恢複的吧?”

司命冷冷地盯着小狐貍,還是不說話,一副要将她狐貍皮薅下來做圍巾的表情。

陸嫁嫁也道:“這三個月多虧了雪瓷姐姐,若非雪瓷姐姐,我們也坐不穩古靈宗,許多事也沒辦法妥當處理。”

寧長久看着司命,笑道:“怎麽?司命姑娘不歡迎我回來嗎?”

司命淡淡道:“歡迎得很,特別是某些小姑娘,明面上還是個宗主,但夫君一走,就心心念念盼着回來,整日寝食難安的。現在真回來了,倒還端着個架子故作冷清。”

“你不也是宗主!”陸嫁嫁主動對號入座了,她微羞地低下頭,辯解道:“況且我哪有寝食難安!這些日子我每日刻苦悟劍,不曾懈怠,姐姐可別胡亂笑話我。”

司命争鋒相對道:“什麽笑話?你現在應是希望着我和小齡早點離開,給你們騰出獨處的時間,好秉燭夜談,琴簫相合,對吧?”

陸嫁嫁聽着她譏諷的話語,咬着唇緣,蹙眉道:“口是心非的分明是你!你若是真要走,早就離開了,何至于等到今天呢。”

司命微怒,道:“還不是你的好徒兒騙我!”

陸嫁嫁臉上泛起了若有若無的微笑,道:“堂堂神國神官,冰雪聰明智絕無雙的雪瓷大人,竟然會被一年年僅十七歲的小妹妹騙了?我……不太相信哎。”

司命眼眸眯起,絕美的臉上閃過一抹掙紮之色。

陸嫁嫁這話讓她進退兩難,身為曾經的神官,活了幾千年,被一個小姑娘小把戲騙了,說出來确實丢人。但如果是自己故意的……不也顯得自己在欲擒故縱了麽?

選哪個都很丢人啊。

怎麽寧長久一回來,這對傻師徒的智慧就都變高了?

還是以前她們的傻就是裝的?

司命一時難以接受。

“本座窮究天人之算,當然不會被騙!”司命最終選擇了前者,她看着寧小齡,冷冷道:“不過你若以後再妄圖騙姐姐,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寧小齡笑着點頭。她知道,司命姐姐雖話語狠辣,卻是原諒自己了。

寧長久問:“司命姑娘原本想去哪裏?”

司命道:“用得着你管?”

寧長久笑了笑,道:“三個月未見,司命姑娘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司命心緒一震,她在寧小齡和陸嫁嫁面前作威作福慣了,此刻她的‘神主大人’降臨,眼看着要當着她們的面折辱自己,司命自是丢不起這個人的。

她淡淡開口,道:“身份?你問的是哪個?前任神官?現任古靈宗宗主?當今天下第四高手?”

寧長久聽着,心想這些頭銜加身,倒是……越聽越刺激了。

司命看他表情不善,立刻移開話題,道:“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又得了什麽機緣?”

寧長久将背上看似平平無奇的古樸長劍解下。

“這是劍閣二弟子的劍。”寧長久說道。

關于寧長久擊敗劍閣十四弟子的事,她們都是聽說過的,至于劍閣二師姐的劍……關于此事,傳來的多是些風言風語,此刻才真正坐實。

陸嫁嫁看了寧小齡一眼。

寧小齡立刻會意,頗具警惕感道:“聽說劍閣的二弟子也是位姐姐?”

寧長久點點頭。

寧小齡又道:“聽說十四弟子也是位姐姐?”

寧長久再次點頭。

陸嫁嫁臉色已有些不信任了,她檀口微張,想要親自問話,但終究自重身份,便又給寧小齡使了個眼色,讓她作為自己的發言人。

寧小齡心領神會,道:“師兄,那這把劍算什麽呀?該不會是……嫁妝吧?”

說到這裏,寧小齡伸長了短短的狐貍脖子,警惕地望向門外,想着門外該不會還站着其他姐姐,正扭扭捏捏等着進門吧……

寧長久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小小年紀胡思亂想什麽呢?”

“我不小了!”寧小齡理直氣壯道:“師兄喜歡什麽我還不知道?那十四師妹想來是善良可愛的小劍仙,那二師姐想來是英姿飒爽的大劍仙,總之都是很符合師兄癖好的!”

寧長久心中驚詫于師妹對自己的了解,臉卻板了起來,義正言辭道:“少挑撥我與嫁嫁的感情!這柄劍是師兄擊敗柳希婉贏來的。”

“哦,原來叫柳希婉啊。”寧小齡抓住了重點:“是要留在家裏洗碗嗎?”

寧長久嘆了口氣,有點想把這只小狐貍移交給司命了。

“讓我看看這劍。”陸嫁嫁手掌一翻,話語清冷道。

寧長久雙手捧劍,老老實實遞了過去。

“柳珺卓……”陸嫁嫁接過劍,清眸落于古樸的鞘上。

精細的花雕木鞘間,柳珺卓三字寫得幹淨利落。

呢喃之後,陸嫁嫁隐有敵意。她握住了劍柄,想要将劍拔出。

劍緩緩出鞘,寒光朗照。

陸嫁嫁拔劍的速度越來越慢,鞘中的劍似不肯臣服于她,與她做着拉力。

陸嫁嫁娥眉漸鎖,一聲不吭,努力拔劍,靈魂傳來了錐心之痛。

寧長久看着她倔強的臉,微微一笑,手搭在陸嫁嫁的手上,與她一起握住,将劍緩緩抽出。

“昆侖。”陸嫁嫁看到了劍身上的字。

寧長久嗯了一聲,道:“這是傳說中的仙峰天柱。”

陸嫁嫁問:“為什麽你能拔出來,我就拔不出?”

寧長久道:“這劍還有些桀骜,我再錘鍛一番,它就該聽女主人的話了。”

陸嫁嫁聽着鍛劍二字,俏臉條件發射地紅了些,她低着頭,不動聲色地看着這柄劍,默默地将其推上,然後砸回了寧長久的懷裏,道:“有空把劍還回去,我們宗裏再潦倒,也不缺外人的劍。”

寧長久道:“若非此劍,我今夜也趕不回來。”

陸嫁嫁想了想,覺得也有些道理,道:“那遲些再還,總之不許留着!”

留着就是隐藏的羁絆與機緣,她可是答應了趙襄兒,要看緊寧長久的,如今司命已是漏網之魚,到時候她強詞奪理說不定尚能包庇,若是再多一兩位……

寧長久點頭道:“聽嫁嫁的就是了。”

司命看着那柄劍,感受着其上濃郁的、滄桑的劍意,知道此劍過去曾啖吞過無數太古蒼龍的血骨。

所幸寧長久的金烏品階尚在那些古龍之上,可以以神性威壓,否則寧長久強拔此劍,可能會落得一個形神俱滅的下場。

寧小齡內疚道:“先前還想着,這次師兄會不會再帶女孩子回來,看來是小齡把師兄想壞了。”

寧長久想到了柳希婉,心中一凜。他揪了揪小齡的尾巴,微笑道:“師兄哪裏是這樣的人呢?”

陸嫁嫁輕哼了一聲,睫羽輕顫。

“你的運氣為何總是這麽好?”司命很不服氣。

寧長久看着月色下的銀發女子,微笑道:“如今我們可是同盟者,我運氣好一些,對我們不是好事麽?還是說,司命姑娘在心虛着什麽?”

司命靜立着,纖細的銀絲在涼風與月光裏飄蕩,宛若水氣朦胧的霧。

她雙手負後,平靜道:“我有什麽心虛的?怕是某些人在心虛吧,嫁嫁提到了劍閣的兩位女子,你随口對付了兩句便将話落到我身上,不是心虛是什麽?”

寧長久誠然是心虛的,但是司命這幾個月有可能犯下的惡行,不用嚴刑拷問,他也能猜出大概。

陸嫁嫁與寧小齡是翹首以待自己回來的,而如今司命也未能臨陣逃掉,算是皆大歡喜,接下來他只需要替嫁嫁和師妹撐腰,幫她們算算舊賬就好。

寧長久眯起眸子,微笑着看着司命,道:“外面天寒,進屋去坐坐吧。”

司命看着他不懷好意的笑,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她倒是沒表現出任何懼意,坦然轉身,走入了屋中。

木門阻隔了夜間的涼風。

司命負着手,率先走入。

寧長久與陸嫁嫁牽着手,走在他的身後。

寧小齡立在師兄的肩頭,跳來跳去,很是歡快。

夜色溫涼得宛若小家碧玉的新妝,明月高懸天際,宛若一只俯瞰人間的眼。

……

這是陸嫁嫁在古靈宗的閨房,寬敞透光,簾子泛着婆娑着影。

司命走在前頭,幾乎垂地的銀發随着她的步履輕搖,将這間精致漂亮的屋子,襯得宛若天上寂寞的廣寒宮。

她自然地落座,雙腿交疊,一雙纖細的皓腕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十指交錯,目光幽靜地看着兩人一狐。

寧長久與陸嫁嫁在她身邊坐下。

他們微笑着看着司命。閨閣寧靜。

司命越來越心虛,她知道,自己今晚要丢人了。

在他們的目光裏,她意識到自己坐姿的不對。司命修長交疊的腿輕輕放下,擺正。肘尖也緩緩離開椅子的扶手,纖嫩的雙手搭在大腿上,摩挲着柔軟的黑袍,看上去竟有些端莊溫順,像是低頭認錯的姑娘。

既然沒能逃掉,她也自知下場,想着不如暫時妥協,态度好些,等将來重新坐上神官王座後,再慢慢報複。

司命這番氣焰低沉的模樣,陸嫁嫁與寧小齡已許久未見了。

寧長久居中而坐,像是掌管生殺大權的判官。

“臺下何人?”寧長久刻意讓聲音粗了些,話語威嚴。

陸嫁嫁微怔,卻入戲得也很快:“民女陸嫁嫁。”

寧小齡也道:“民……民狐寧小齡!”

司命不太想配合,一聲不吭。

寧長久道:“陸姑娘,今夜報案,有何冤情吶?”

陸嫁嫁看着他嚴肅的臉,強忍着笑意,婉約地福了下身子,話語柔和道:“妾身夫君外出遠行,妾身獨自一人在家時,這位姐姐時常來尋我麻煩,欺我安寧……還請官老爺替妾身做主呀。”

寧小齡也跳到桌面上,附和道:“還請老爺做主!”

司命冷哼一聲,道:“兩只白眼狐!”

寧長久嘴角溢出一絲笑意,又很快掩了回去,他平靜道:“放心,本官公正廉潔賞罰分明。具體有何冤情,如實道來吧,本官會還你公道的。”

陸嫁嫁點點頭,開始數落司命的‘罪行’。

司命揉了揉新月般的眉,無奈嘆息,也懶得駁斥了。

寧長久聽着,眉頭皺緊,道:“太平盛世,竟還有這等惡女子,端得可惡,應是缺少棒打了。”

司命聽着棒打二字,在心中默默罵了一句‘狗官’。

聽過了案件的冤情之後,寧長久直截了當地宣判了,道:“司命姑娘雖罪大惡極,但念她平日裏也多行善舉,功過相抵,掌責一百,如何?”

陸嫁嫁微笑道:“多謝老爺為妾身做主了!”

寧小齡也很興奮,頗為期待司命姐姐被欺負的樣子。

寧長久問道:“司姑娘可有異議?”

司命淡淡道:“我的異議有用麽?”

寧長久誠懇道:“沒用。”

他本就鐵了心要殺殺司命的嚣張氣焰。

司命冷哼了一聲,她今日沒能跑掉,便已料想到了下場,嗯……一百,似乎還能接受。

她生怕陸嫁嫁再翻舊賬,立刻起身,玉手挪開了椅子,倩影盈盈向前,她将滿頭美麗的銀發攏了攏,越過細削香肩,垂至身前,如雪般堆疊于桌上,然後雙手搭着桌子,身軀微彎,眸光平靜,淡淡道:“罰我吧。”

屋內片刻的安靜。

寧長久看着司命玲珑浮凸的曲線,微微出神。陸嫁嫁也未斥責他,她與小齡都有些癡了。

眼前的女子明明這般熟悉,可她只要稍稍抖露出一些不同于清冷氣質的風情,卻足以壓彎無情的草木。

寧長久定了定心,他正要起身,目光卻瞥了眼床頭,然後被吸引了。

“那是什麽?”寧長久看着床頭挂着的,宛若流蘇一樣的東西,問道。

陸嫁嫁立刻道:“沒什麽!”

寧小齡也跳起來,想要遮擋寧長久的眼睛。

司命對于她們的大驚小怪有些疑惑,清冷道:“買的幾根狐貍尾巴而已,有什麽怪的?”

“嗯?”寧長久疑惑:“狐貍尾巴?”

他看着司命淡然的臉,不确定那個尾巴,和自己想的,到底是不是一個東西。

他不顧陸嫁嫁的阻攔,一意孤行地走到了床頭。

尾巴映入視線。

寧長久沉默良久。

司命譏諷道:“不就是幾根挂在腰間束帶上的裝飾物麽,怎麽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挂在腰帶上?”寧長久更加疑惑。

陸嫁嫁無聲上前,手搭着寧長久的肩,輕輕湊到他的耳畔,說了些什麽。

寧長久神色越來越古怪。

寧小齡抿着嘴巴,她看着場間唯一懵懂的司命,知道司命姐姐這下是真的要遭殃了。

司命也察覺道了一絲不對勁:“你們……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寧長久聽着陸嫁嫁的話,覺得此事好生荒唐,他帶着尾巴走到了司命的身邊,目光掠過背脊的曲線,道:“司命姑娘帶着這個受罰吧。”

司命想着,這個除了看上去像小狐貍,有點可愛感之外,還有什麽意思?

她嗯了一聲,道:“你是官老爺,你說了算就是,不必虛情假意問我的意思。”

寧長久嘆息道:“那今夜,我就讓司命姑娘知曉一個殘酷的真相吧……”

“殘酷的……真相?”司命如墜雲霧。

陸嫁嫁看着雪瓷姐姐難得流露出的純真模樣,于心不忍,屈身附耳,将真相告訴了她。

司命聽着耳畔傳來的話語,耳根通紅,身軀漸燙,臉上更是瞠目結舌之色。

“怎……怎是如此?”司命看着陸嫁嫁,惱道:“你們……騙了我這麽久?!”

直到今日,司命才發現自己低估了人類。

竟可以這樣……

寧小齡在一旁興沖沖地等着看戲。

寧長久卻一把抓住了寧小齡,道:“小孩子還是去外面吧。”

寧小齡揮着爪子,大聲抗議:“放我下來!我才不是小孩子,嗚嗚師兄放我下來。”

寧長久将門開了縫,将小齡扔了出去,道:“師妹自己回九幽殿吧。”

門砰得關上。

寧小齡用爪子敲着門。

寧長久道:“師妹乖乖回去吧,我不會放你進來的。”

“不……我是想說。”寧小齡大喊道:“師兄記得把司命姐姐弄成九尾妖狐哦!”

寧長久與陸嫁嫁對視了一眼。

司命:“???”

……

當然,司命也不可能成為九尾狐。

掌印交疊之下,火紋重新對稱,司命捱過了懲罰,揉身而起,正欲有動作,卻被下了命令,幾日後才允許摘下尾巴。

司命默默地起身,窗邊的月影裏,她的倩影依舊美若神子,卻泛着一縷煙塵間的美。

夜深了,她要離開了。

陸嫁嫁卻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姐姐。”月光下,陸嫁嫁對着司命眨了眨眼,舊賬清算,嫁嫁心滿意足,她們便又是好姐妹了。陸嫁嫁輕輕道:“姐姐……今晚留下來吧。”

寧長久聽着,心中咯噔了一下。

司命望向了寧長久。

寧長久輕輕點頭。

司命道:“你們,把我當什麽了?”

陸嫁嫁柔聲道:“自然是家人呀。”

司命輕哼道:“我看是家仆吧。哪有家人……”

欲言又止。

陸嫁嫁無奈道:“還不是因為姐姐平日裏太壞了。”

司命靜靜地看着寧長久。

寧長久認真道:“是家人。”

司命對于自己,嫁嫁和小齡都有大恩,斷界城之後,她脫離了将近七百年的桎梏,性情也溫和善良了許多,洛書之後,他便再不曾将她當做外人。

司命聽着寧長久的話語,不知是喜是悲,她輕輕拂袖,轉身離去,話語清冷依舊:“平日裏與你們小大小鬧便罷了,但神女自當無瑕。我不會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說話間,她輕無聲地推開了門,身影隐沒在月色之間。

屋內寂靜了許久。

“雪瓷姐姐都走了,還看什麽呢?”陸嫁嫁道。

寧長久看着陸嫁嫁,笑道:“本官替你打贏了官司,你應當如何報答本官呀?”

陸嫁嫁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叱了一聲:“狗官!”

夜色溫良。

閨房間上演起了兵法。

陸嫁嫁擺出了空城計。

寧長久暗度陳倉,揮戈而入。

……

……

夜色平靜。

九幽殿下,冥府之中,那是他們所看不見的地方。

黑裙繁瑣的少女立在王座前,身軀顫抖。

王座之後,那條羽蛇的白骨緩緩蘇醒。

黑暗之海下的國中,許許多多的白骨碎片向着這裏彙聚而來。

“我們才是一體的,等我徹底蘇醒,冥國便能恢複往日的榮光,這是我們追逐千年之事,不是麽?”

白骨似在說話。

九幽看着它,許久後問道:“那她呢……她怎麽辦?”

白骨羽蛇道:“你們相識才多久,真把那小丫頭當成姐妹了麽?君王的道路永遠是孤寂的,她早晚會先你死去,既然悲傷遲早都會到來,那不如提前将所有的羁絆斬斷。”

黑暗中,少女的哽咽聲傳了出來。

“我……我明白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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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5 章 :刺激

第三百一十五章:刺激

繡娘替裴嘉韻量好尺寸後便趕着回去給她制嫁衣,因着是忠勇侯府的婚事,忠勇侯夫人早已在府上給那繡娘安置住處,讓她在府上安心制嫁衣。

衣材料子和金銀首飾她都替裴嘉韻準備好了,只等着繡娘将嫁衣制出來。

“小姐,這些都是各府送來的禮品,咱們這屋子都快堆不下了呢。”

接下來的幾日,盛京各府往忠勇侯府送來許多禮品,皆是慶賀裴嘉韻和袁霆琛成婚的。

“要将這些禮品都一一登記在冊,馬虎不得。”

忠勇侯府在京中的地位不算低,如今家中小兒子也有了出息,女兒又與袁少將軍成婚,前來巴結的人家自然變得更多。

裴嘉韻知道這些都是人情往來的東西,日後都是要還回去的。

“奴婢記下了。”

沅琪應承下來後,立刻去尋來筆墨紙硯将堆放在一處的禮品一一記到冊上。

袁霆琛那邊準備得也很快,日子一天天逼近,他只想着早日将裴嘉韻娶回家。

在成婚前,袁霆琛和裴嘉韻一塊到輔國公府裏去看了沈樂窈。

如今她記憶尚未恢複,和江雲岫的親事又尚未定下來,便不好一同出現在袁霆琛和裴嘉韻的婚宴之上,這封請柬他們也只能收着。

不過看到她氣色好了不少,江雲岫還從宮中叫了章太醫來給她醫治傷病,裴嘉韻倒也能放下心來。

“如今見阿窈有江兆尹陪着,身上的病也在一日日變好,我同你去西北也能寬心了。”

要說心裏邊惦記的除了裴家人,便數沈樂窈讓裴嘉韻惦記着了。

“日後等她和江兆尹成婚,咱們再回來喝她的喜酒。”

得知裴嘉韻見不到沈樂窈喝他們的喜酒心裏邊不高興,袁霆琛便找着話頭寬慰她。

“好。”

她看着他點過頭,倆人一道走出輔國公府。

出來時,見到有輛馬車在外邊候着,轎內好似坐着一老一小,裴嘉韻疑惑地看了一眼,以為是路過的人家,便沒放在心上。

到了正月初十這一日,裴嘉韻和袁霆琛的婚禮也在盛京鬧騰了一番,除了朝中與裴袁兩家交好的臣子來外,宮裏也來了人。

兩家人從早忙到晚,子時過後袁府才安靜下來。

成親後沒幾日,裴嘉韻回到家中與裴家人道別後,便随着袁霆琛一道回西北。

這回去西北他們還去了晉中一趟,告訴林逾靜京中已然無恙,讓她可以動身回盛京了,到那時會有裴佑丞來接她。

原本蕭千帆和明褚玉成了婚,林逾靜再待在蕭宅內已覺得不太合适,裴嘉韻帶來的這個消息宛若及時雨,令林逾靜十分高興。

她還給他們倆人準備了新婚賀禮,是一雙她親手縫制的虎頭鞋,盼着他們早日生子。

裴嘉韻和袁霆琛回西北後,林逾靜亦是辭別蕭千帆,感念他這段時日的照拂,接着便動身回盛京。

袁霆琛派了人護送,生怕她在路上再出意外。

不過回到半道上也有了裴佑丞的人接應,林逾靜見裴佑丞對自已存着這份心意,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快到盛京時裴佑丞故意讓林府的人發現她,将她順理成章帶回林府。

林相将她臭罵一頓後,讓她跪了幾日的祠堂反省。

好在李承硯娶了林逾舒,得知林逾靜回來也并未說什麽,林家一家子的心才放下來。

林逾靜逃過一劫,頭一個想着要道謝的人便是裴佑丞。

一來二去的,倆人便互道出情愫來,這門親事便也順理成章定下來。

裴佑丞和林逾靜成婚這日,江雲岫去了,看着倆人拜堂成親的樣子,面上一派高興,心裏卻陡然生出失落來。

回到府上,見到沈樂窈抱着麟兒,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問她可有想起以前的事。

沈樂窈掙脫開,讓他別礙着自已帶兒子。

江雲岫眉眼浮現過一絲沮喪,只能由着她,不敢刺激她分毫。

夜裏,章太醫來到江雲岫房內回禀沈樂窈的病情,章太醫說別的都已無恙,就是腦海裏另外一部分的記憶遲遲記不起來,不知是不是她不想記起來的緣故。

“不想記起來?”

江雲岫聽不出他話中何意。

“有些人受到過嚴重的創傷,便不想将那部分的記憶記起來,沈小姐便是這樣。”

章太醫說得再詳細些。

“這麽說來,阿窈的病不是沒好,是她在抗拒所為?”

江雲岫握緊手中象牙扇,幡然醒悟。

“不錯。”

“或許在來日,她見到什麽人和事刺激到她,便能記起來了。”

章太醫事無巨細回話。

如此一來,江雲岫倒是顯得有些為難,他生怕太過刺激沈樂窈會惹出事來。

隔日,衛臨從外邊走進來,告訴江雲岫外邊老是停着一輛馬車在府門口張望。

“是何人?”

既然在輔國公府門口徘徊多日,應當是以前這府上的人。

“看着像是沈鈞儒和他那個兒子。”

衛臨也是偷摸瞧了好幾日後方才确認下來。

想起昨夜章太醫說的那些話,江雲岫讓他去将人帶過來。

不多時,一中年男子牽着一小兒來到江雲岫跟前。

“小人見過江兆尹。”

沈鈞儒帶着沈宸安一道下跪行禮。

“你來做什麽?”

江雲岫緊盯着跪在地上的兩父子。

沈鈞儒躊躇片刻方道:“之前這府邸被人買下,小人便有些困惑,近日得知是小女回到府上住下,便想着來探望探望。”

江雲岫皺起眉頭:“既然是來探望,為何要在府外徘徊?”

“因着之前與小女關系鬧僵了些,便,便不好前來…”

沈鈞儒說出這番話時,臉都是青的。

江雲岫眸光在這對父子身上來回掃一圈後,方才松口道:“阿窈記不起以前的事,你們既然來了便去看看她吧。”

随即,他同衛臨使個眼色,讓他将人帶到驚蟄院內。

衛臨點點頭,将他們倆人帶到沈樂窈面前。

彼時的沈樂窈正在院裏逗沈宸安玩,見到沈鈞儒和沈宸安,不由得眨眨眼,眼睛裏好似閃過絲異樣。

“阿窈,是父親對不住你——”

沈鈞儒看到她這副樣子,滿臉忏悔。

沈宸安站在一邊,扯着她袖子叫:“阿姐,阿姐…”

第 328 章 我們的英雄!

第328章 我們的英雄!

第328章 我們的英雄!

“什麽?別來了?瑩瑩你沒搞錯吧?”

電話那頭,叫勇哥的混混一臉不爽,道:“為了你的事情,我可是叫了十來個弟兄,都已經快到了,你讓我們回去?”

“勇哥…”

邱瑩瑩呆若木雞的說道:“你打得過二十多米長的大蟒蛇嗎?”

“什麽東西?”勇哥有點愣。

“你們十來個人,打得過二十多米長的大蟒蛇嗎?”邱瑩瑩又問道。

“你說什麽啊?什麽大蟒蛇?”

“他剛剛,殺了一條二十多米長的大蟒蛇…一個人。”

“……”電話那頭,忽然沉默了。

三秒後,電話被挂斷,那頭的勇哥滿臉蒼白,如遇大敵的喊道:“兄弟們,別趕了別趕了,咱們碰上怪獸了…趕緊掉頭回去!”

竹屋中。

老蛇君望着窗外忽然寧靜下來的畫面,他臉上的陰冷笑容,也是一點一滴的凝固,最後,被一抹猙獰所取代。

“怎麽可能?”

老蛇君駭然出聲,緊接着,又是胸口猛然堵塞。

“噗嗤!”

一口烏黑的鮮血破嘴而出,髒了他面前的木桌。

大蟒被殺,他也受到了不小的傷勢…

手機響了起來。

老蛇君扯了扯嘴角,接起電話,對面立馬傳來那杜奇充滿期待的笑聲:“老蛇君,情況如何?”

“失敗了。”

老蛇君重重的吐了口氣,臉色有些泛白。

“失敗了?”

對面的杜奇,這時候無疑也會笑臉僵硬了。

“今天有些失算,沒想到那小子,臨死居然找到一柄匕首,反轉了局面…你也別着急,待我調整幾日,必會殺他!”

說完,老蛇君也一點都不管那杜奇有什麽反應,狠狠的挂了電話。

“小子,算你運氣好!”

他冷冷的看了窗外一眼,轉身便是離開了此地。

他擔心被洪陽抓住。

如果只是一條普通的大蟒蛇,即便體積再大一些,力量更為迅猛,洪陽都是能夠安然無恙的斬殺了。

這一波,洪陽之所以戰的如此狼狽,到底還是因為那大蟒蛇被老蛇君所控制,所有的戰鬥手段,都是老蛇君所指揮。

說白了,就等同于那大蟒蛇,在力量速度不減的同時,還多出了一份人類的智慧,那戰鬥力有多少可怕,不言而喻。

“老蛇君在控蛇上的功力,遠非當初的那蛇君可比…”

洪陽仰望着天空,大口大口喘氣的同時,也是感到了心情濃重,今後,怕是還會有大麻煩。

這時,一陣大軍踩踏而來般的腳步聲傳來。

洪陽吓了一跳,還以為是什麽人要過來群毆他了,轉頭望去,才看到是藍欣等衆人跑來。

“洪陽大哥,你沒事吧?”

藍欣急匆匆的跑到洪陽身旁,蹲下那曼妙玲珑的身姿,一張俏麗怡人的臉蛋上,已盡是淚水。

洪陽無奈,坐起身子發笑:“別看我身上都是血,都是那條大蟒蛇的,它完全不是我的對手。”

“哎喲,哥!你還能吹啊?剛剛我們都看着呢,都是你自己吐的血!”

胖妞無情拆穿,随後又是很震驚:“不過你也是有夠生猛的啊,這麽大的一條蟒蛇,你居然也能打得過,真是沒誰了!”

“是啊,洪陽大哥是吧?你是幹什麽的啊?這也太牛掰了!”

“何止是牛掰啊?簡直是神人!”

“洪陽大哥,幸虧今天是有你在啊,不然要我們碰到這樣的怪物,真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洪陽大哥,我可以給你生猴子嗎?我從小就特別喜歡你這種能打能幹的男子漢!”

“……”

洪陽不由看了那說話的女孩子一眼,能打能幹?現在的大學生,說話都這麽奔放了嗎?

看到女孩子的身材和臉蛋後,洪陽很認真的搖頭:“對不起,我有未婚妻了。”

女孩很失落,很多人大笑。

接着,洪陽感受到了溫暖。

這些個大學生,大多數還是非常熱心感恩的,把洪陽當做救命恩人的他們,上來後對洪陽那叫一個熱情,又是要給洪陽做身體檢查,又是要給洪陽喂水喝…

洪陽表示:“咳咳,那啥…檢查身體和喂水喝的這種事情,不是男人該做的事情,讓身材臉蛋都比較好的美女來吧…恩,最好是穿着比基尼的來。”

于是,一大波形色各異的美女們來了。

洪陽很幸福…

藍欣和安雅,因為沒有穿比基尼,所以沒能在這個時候關照洪陽,而胖妞則是因為顏值不夠,也被迫的站到了人群之外。

看到洪陽躺在沙灘上,得到好幾十個比基尼美女悉心關照的畫面,外頭的三人各有表情。

胖妞很生氣。

藍欣很臉紅。

安雅很安靜。

只是沒人察覺到,此時的安雅看起來雖說很安靜,但美眸望着那滿臉幸福的洪陽時,嘴角卻是隐隐有着一抹甜美的微笑。

這樣的笑容,在她臉上堪稱是罕見。

她搖頭,對洪陽的行為做出了評價:“假流氓。”

當救援的人趕到現場的時候,看到那被幾十個美女所包圍的洪陽,還以為自己是走出了地方,來到了一個富豪玩美人的糜爛之地。

好在,那一條大蟒蛇屍體很顯眼。

“死了?”

他們看到大蟒蛇一動不動,皆是感到了震驚。

最後,他們自然就知道,洪陽為什麽能夠得到這麽多美女的關照了…

大蟒蛇是保護動物,但情況緊急,羊城大學的衆人也及時給洪陽做了證明,所以來救援的人并沒有追究洪陽責任。

而經歷了這樣驚心動魄的事情,大家也都沒有了繼續游玩的心情,在安雅的疏散下,一個個的都是去換回了衣服,準備打道回府。

洪陽還躺着,看着衆多美女離去,一陣錯愕:“不是…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就不管我了?”

“洪陽大哥,你快別裝了!剛剛占的便宜還不夠嗎?”藍欣忍不住出聲道。

“就是!”

胖妞嗤鼻,很鄙視的說道:“你這個流氓!”

倒是安雅,這時候來到了洪陽身旁,居高臨下的望着洪陽,嘴角露出一抹淺笑:“起來吧,我們的英雄。”

第 327 章 今有洪陽殺蟒!

第327章 今有洪陽殺蟒!

第327章 今有洪陽殺蟒!

“真是有夠狠的啊…”

望着那迅速而來的血盆大嘴,洪陽嘴角直抽,一種身處冰淵般的森然之感,也是油然而生。

若是讓這大蟒得逞,縱是大羅神仙來救命,恐怕也是救不了洪陽了…

而那大蟒,下嘴則是一點都不含糊,頭尾相應,在大嘴湊近洪陽的時候,就欲将其丢入自己嘴中。

“想吃我?沒這麽容易!”

所幸,在那蛇尾稍微有些松懈的時候,洪陽猛地探出雙手,一上一下的握住了那大蟒的兩顆大牙,硬是撐着它的大嘴無法合攏。

腥臭的蛇誕垂挂而下,滴落在洪陽的面龐上,讓他感到十分的惡心。

吼!

大蟒的嘴巴被洪陽撐着,似是無比憤怒,一聲怒吼,由于奈何不得洪陽,只能是将那纏着洪陽的大尾,更為緊密用力的纏着。

洪陽臉色瞬間漲紅,幾乎窒息。

也幸好是洪陽的身體素質足夠變态,若是普通人,在這種力度的糾纏下,勢必是早就痙攣無力,坐等死亡了。

但即便是如此,洪陽現在的情況,仍然是非常的惡劣。

一旦他雙手不慎,沒能抓住大蟒不斷加力的獠牙,大嘴猛然而下,就會将其一口生吞。

一線天,一線地。

這樣僵持下去,最後要倒黴的依舊會是洪陽。

竹屋中。

老蛇君眯着那猩紅的雙眼,望着窗外正僵持着的畫面,嘴角的那抹森冷之意,也是愈發濃郁了。

“愚蠢之人。”

老蛇君搖了搖頭,嗤鼻自喃:“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持續力強,還是我這大蟒的力量更猛。”

“呵呵,最多再等十分鐘,你我見面,恐怕你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防洪壩上。

幾百號人的目光,始終聚集在海灘上,從一開始的騷動不安,到現在的一片寧靜,衆人驚心動魄的情緒,卻是從未平息過。

窒息。

當他們看到洪陽被大蟒纏住,憑借雙手和那蛇頭勉強僵持着的畫面,幾乎是所有人都感到了窒息。

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洪陽體力不支,被大蟒一口給吞了。還是大蟒的獠牙斷了,然後再把洪陽給吞了?

毋庸置疑,這是對洪陽極其不利的一個局面。

“洪陽大哥…”

藍欣目睹了全過程,淚水早已打濕了她的雙頰,自責、懊悔,如果不是她帶洪陽來這海灘秋游,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安雅玉手緊握手機,等待着救援的到來,皓牙緊咬,從始至終都保持着安靜的她,此刻也是有些慌亂了。

沙灘上。

随着時間的推移,到三分鐘的時候,洪陽感到雙臂的力量,已經開始出現匮乏的感覺。

剛剛這雙臂抵擋了太多次大蟒的進攻,受了不小的傷勢,這個時候又持續高強度的對抗,顯然是不能持續很久。

何況,這大蟒在老蛇君的控制下,有着堪比人類敏銳的思維,那蛇尾将洪陽越纏越緊,令得後者的臉色,已是呈現紫青之色。

洪陽已經喘不上氣了…

“這樣下去,還真得玩完啊…”

洪陽鐵青着臉,望着大蟒那森冷兇殘的雙眸,他嘴角直抽,目光一陣亂轉:“只能搏一搏了。”

一咬牙,洪陽竭盡力量,将那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蛇頭,狠狠的推開。

吼!

大蟒暴怒,甩頭繼續朝着洪陽咬來。

砰!

而洪陽則是早有盤算,一拳轟在大蟒的頭顱上,龐大的力量,讓後者雙眼一滞,也是不由失去了重心,垂直的朝着沙灘上倒去。

自然,洪陽也會跟着它倒下。

嘩!

兩者倒地,濺起太多的黃沙。

洪陽眯着眼,防止黃沙沖入眼中,同時也是在倒地的瞬間,猛然抓住那沙灘中的一柄匕首。

這匕首是剛剛那些學生,用于燒烤所帶來的…

吼!

在洪陽抓住匕首的同時,剛剛落地的大蟒,同樣是分毫不墨跡,一陣翻騰後再次朝着洪陽咬來。

“去死!”

洪陽眼中寒光閃過,手中匕首陡然抛出。

噗!

尖銳的匕首,正中大蟒的血盆大嘴,一道利刃入體的聲音響徹,大蟒瞳孔一縮,竟是整顆腦袋都是被那匕首洞穿。

砰!

洪陽再補它一拳。

轟!

龐大的大蟒,終于是狠狠倒在沙灘上,足足二十多米長的蛇體痛苦掙紮着,看起來十分的觸目驚醒。

腦殼洞穿,它已經死了,一股股殷紅的鮮血自蛇頭中沖湧而出,染紅了一大片的黃沙…

洪陽也總算是掙脫了那蛇尾的糾纏,渾身鮮血的他,翻身躺在了柔軟的沙灘上,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

氧氣的味道,真好…

“呼——”

斜睨着那大蟒逐漸平靜下來的畫面,洪陽重重的吐了口氣,咧開大嘴哭笑不得:“幸好小爺飛刀功力夠硬,不然這一博失敗了,沒準還真得被這畜牲給玩死啊。”

防洪壩上,一片死寂。

一道道目光,看到那恐怖的大蟒蛇,電光石火間,突然就倒地不起了的一幕,皆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死了?”

衆人面面相觑,有點不敢相信。

前一分鐘,那大蟒蛇還分分鐘要生吞了洪陽的強勢勁,這一會兒功夫,竟是忽然被洪陽反轉斬殺了?

“我靠!這哥們牛氣沖天啊,這麽大的一條大蟒蛇,居然還被他給宰了?還是全靠一個人的本事!”

“這尼瑪的…變态啊!大蟒蛇都幹的過?他這戰鬥力也太無解了吧?”

“古有武松打虎,今有洪陽殺蟒,真是千古絕唱啊!”

“絕你個大頭鬼,還愣着做什麽?快去看看洪陽怎麽樣了啊!要不是他,咱們今天都不好受!”

“……”

不明所以的衆人,因為不知道這大蟒蛇是為何出現,竟是直接把洪陽給當成了救命恩人,一一不受安雅控制的離開防洪壩,宛如大軍的朝着海灘沖去。

而那邱瑩瑩,在這般人流的沖擊下則是逐漸回神。

看着那一動不動的大蟒屍體,邱瑩瑩感到了徹骨的寒冷。

她呆若木雞的摸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被接通,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喂?瑩瑩,我馬上就到了,你讓那小子別走,我打不死他!”

“勇哥,你、你趕緊回去,別來了!”邱瑩瑩顫聲道,語氣中,充滿了驚恐之意。

第 326 章 到底是誰

玉寧從玉信的府上出來以後直接去了陸府,到了以後也不讓下人跟着,自己一個人慢慢地走遍了陸府的每一個角落,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果真在玉七拾到籃子的地方,玉寧發現的散落的桂花,不過這不是重點,因為玉七也看見了這些桂花。重點是,這桂花好像順着一個方向去了。

還好,陸府的下人還是比較勤快的,沒有落葉,所以玉寧才能發現散落下地上的桂花。順着地上的桂花,玉寧來到了一處牆角邊,桂花都這裏就停止了。

玉寧縱身一躍跳上牆頭,笑了一下,果然這裏也有散落的桂花,如果不注意的話,真的會發現不了。玉寧想起來,玉七對自己說的,陸花暖是和小籠包一起去撿桂花了。這些桂花說不定就是她們兩人其中一個人灑落的,也有可能是綁架走陸花暖的人故意落下,為的是引玉寧上鈎。

玉寧一想,還是跳到的牆外,仔細尋找這桂花,又被自己發現了。玉寧吹了一個口哨,玉二出現在玉寧的背後,“主人有什麽吩咐。”

“看見地上的桂花了嗎,從暗衛裏找一個對氣味敏感的人,順着這個桂花的氣味看看到哪裏了。”玉寧吩咐道。

“是的,主人。”

“哎呀。我的脖子。”陸花暖睜開了眼睛,感覺自己的脖子後面好痛,想用手揉一揉,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和雙腳都被困住了。陸花暖連忙看了看四周,貌似自己在一間破廟裏。小籠包昏睡在自己的腳邊。

陸花暖感覺爬了過去,用身體搖晃着小籠包說:“小籠包,快醒醒,快醒醒。”

小籠包在陸花暖的搖晃中清醒了過來,畢竟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遇到這樣事情還是頭一次,萬年不變的小臉終于變色了,抱着陸花暖的大腿說:“小姐,小姐,我們在哪裏?”

陸花暖看着這樣的小籠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你終于害怕,我還以為你一直都會板着臉,你可以跟墨先生的小童有的一拼了。以後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把小童介紹給你認識。好了好了,不要害怕,有小姐在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小籠包擦了擦眼淚,說:“嗯,有小姐,小籠包就不害怕了。”

“小籠包真勇敢。現在開始,咱倆都要小聲說話,你先幫小姐把這個繩子解開,你可以嗎?”陸花暖看着小籠包說道。

小籠包說:“小籠包願意試一試。”但是小籠包畢竟還是年幼怎麽都解不開繩子,還把自己的手磨破了。陸花暖看着這叫一個心疼。

“好了,不要解了。看你的手都破了。”陸花暖心疼的說道。

小籠包都快哭了,“小籠包太笨了,都幫不了小姐的忙……”

“沒事,沒事。你看小姐也就是被綁着什麽問題都沒有。”陸花暖趕緊安慰小籠包,“別哭了,萬一把壞人引來了就不好了。”

這樣一下子就把小籠包吓得不哭了。

這是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你說主人讓咱們抓這個胖女人回來有什麽用?”

“就是,背回來的時候差點沒有把我累死。”

“算了,主人吩咐的事情做好就行,不要說那麽多廢話。估計她們兩個女人其中還是一個小孩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咱們先去喝上幾杯暖暖身子。”

漸漸地說話聲走遠了,陸花暖才放開了小籠包的嘴巴,“噓,小籠包你聽我說,玉寧一定回來救我們的,你一定要聽我的話。”

小籠包點點頭。“小姐,婢子有點點餓。”

陸花暖把小籠包摟在懷裏說:“想一想別的就不會餓了,只要不想吃的就好。”

“那小姐,可不可以先不要喊我的名字,不然我一聽見我的名字就餓了。”小籠包小聲的說道。

陸花暖笑着說:“好,那我就先不喊你的名字,睡吧,睡着了以後就不餓了。”

墨軒得到消息以後,也飛快地趕回了回去,一見到玉寧就問道:“有消息了嗎?”

“沒有。”玉寧魂不守舍地搖了搖頭,想到什麽眼睛一亮,說:“你最近不是監視着幕後黑手嗎。是不是幕後黑人派人抓了花暖?”

墨軒冷靜地說道:“不是,我監視的那戶人家并沒有一點的消息。”

“到底是誰把陸花暖抓起來了?”玉寧失落地從懷裏掏出一個木匣子。

墨軒看了一眼問道:“這是什麽?”

玉寧打開木匣子,說:“這是陸老爺在送陸花暖走之前給我的。說萬一出什麽事,可以打開看看。”玉寧打開以後,定神一看,裏面只有孤零零地一個銀鎖子。玉寧拿出來這個銀鎖子放在手心端詳,搖搖頭說:“也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

墨軒聞言瞥了一眼,立刻專注得看玉寧手上的銀鎖子,聲音有些激動地說:“能不能把這個銀鎖子給我看一下。”

“哦,好。”玉寧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失态的墨軒,一聽他說話,下意識的就把手中的銀鎖子遞了過去。

墨軒撫摸着鎖子上的圖案,花紋說道:“長命富貴,背後是麒麟送子。”說着墨軒竟然流淚了。

玉寧詫異地問道:“墨先生,你怎麽了。”

“我沒什麽,只是有些感慨罷了。”說完墨軒擦幹了臉上的淚,表情又恢複如初了。

玉寧從墨軒的臉上看不到什麽信息,也就作罷,“沒事就好,墨先生把鎖子給我吧,我再研究一下。看看這鎖子有什麽特別之處。”玉寧伸手從墨軒的手裏想把鎖子拿過來,可是墨軒就緊抓這鎖子不放手。“墨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既然你沒有發現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難道就不給我了嗎?”

“好吧。”墨軒戀戀不舍地松開了手,後有問道說:“你說這是陸老爺給你的嗎?”

“對,陸老爺當時說,這個鎖子可救陸花暖的命。但是我左看右看都是一個普通樣式的鎖子,而且富貴人家一般都是用的金鎖子。這個銀鎖子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