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同流合污

第一百四十九章:同流合污

沈言湘這股子氣勢,明眼人看了都知道她回府來的目的。

沈家中饋拿在沈樂窈手上還沒捂熱,沈言湘一成了太子妃就迫不及待回來施威,想讓她把中饋還給王氏。

其中有沒有王氏的推波助瀾沈樂窈不清楚,但如今拿主意的絕對是沈言湘。

王氏是她生母,自然站在她那邊。

至于邱氏嘛,她心中雖嫉妒沈言湘能當上太子妃,但心裏更多是對沈樂窈的記恨。

沈姝寧這筆賬,邱氏是要算在沈樂窈頭上的。

如今又見沈言湘站出頭來對付自已,邱氏定然會站在她那邊。

“随你怎麽說,府上怨氣尤天你裝作看不見,本宮雖貴為太子妃,到底還算是半個沈家人,不能就這麽眼睜睜放任不管。”

沈言湘是兩頭好處都想占。

皇家的好處吃到嘴,沈家的好處也不落下。

“怨氣尤天?”

“阿窈掌管沈家這段時日以來,卻是聞所未聞,大姐姐恐怕是聽錯了吧?”

沈樂窈秋光掃視屋內諸人,不多時,只見邱氏将懷中抱着的沈宸安交到茗煙手上,扭扭捏捏站了出來。

“湘姐兒她說得沒錯,自你掌家以來,府上本就是怨氣尤天。不說別的,以前東街的幾間鋪子是放在我手上經營的,那是我嫁入沈家來夫君送與我的。大嫂打理沈家時都未收回去,憑何你掌家便要收回去?!”

起先還扭扭捏捏的邱氏,說到後面腰杆子越發挺直,大抵是以為沈言湘今日真能替她主持公道。

“那些鋪子本就是邱姨娘的,阿窈你這麽做可沒道理。”

沈言湘仰起臉,等着她回話。

“楹月。”

沈樂窈并不急着回話,而是将楹月叫到跟前。

楹月聽見叫聲趕忙從屋外進來,沈樂窈在她耳畔低語幾聲。

楹月點點頭,急匆匆往外走。

“大姐姐且先等一等,一會兒咱們拿事實說話。”

沈樂窈微微颔首,緊而挺直身子坐在廳堂內等楹月過來。

邱氏眼珠子滴溜溜直轉,手足無措站着。

沈言湘倒是氣定神閑,絲毫不将沈樂窈這些把戲放在眼裏。

“小姐,拿來了。”

很快,楹月手裏抱着賬冊從屋外跑進來,遞到沈樂窈面前。

她讓楹月回去取來的,便是當初邱氏經營東街那幾家鋪子的賬冊。

上面清楚記着那幾家鋪子的收入,沈樂窈将賬冊遞到沈言湘面前:“大姐姐且看看吧,這便是姨娘口中所言的幾家鋪子。”

沈言湘微微皺眉,沒接。

“大姐姐不是要回來主持公道麽?”

沈樂窈嘲諷。

咬咬牙,沈言湘方才接到手上。

“這些年來,這幾間鋪子一直在虧損,非但掙不回銀錢不說,邱姨娘還從賬面上挪走銀錢,用來當成月例花。她每年交給大伯母的賬目都是假的,這些才是真的。”

沈樂窈面色覆着層厲色,說出這些話來也絲毫不留情面。

“你胡說八道——”

“我給大嫂的賬目都是真的,何曾為假?!”

邱氏心下一顫,幾乎要跳腳般指責沈樂窈。

“阿窈,這便是你的不對了。弟妹每年給我的賬目都是真的,何時有做過假賬?”

一直沉默不語的王氏,在這時候出聲。

沈樂窈微微一笑,眸光落到王氏身上:“大伯母執掌府上中饋多年,阿窈篤定您一定能分辨得出賬目真假。”

緊接着,她話鋒一轉:“端看您說不說出來罷了。”

“只要您不說,姨娘便會給您一筆好處費,阿窈說得可對?”

王氏愣了愣,話憋在肚子裏一時說不出來。

“什麽好處費?你別信口雌黃——”

邱氏怒指向她,不願承認有這麽一回事。

“三妹妹,你這番話可是會傷害到家中兩位長輩的名聲,別以為你管家幾日便能随口胡謅。”

沈言湘亦是不信,眼前的賬目雖證實了東街幾家鋪子這些年一直在虧損,但也只能證實邱氏經營不當罷了,沈樂窈污蔑到王氏頭上卻是不行。

沈樂窈微一挑眉:“大姐姐不信?”

沈言湘冷嗤:“你若是想用這樣的法子來掌家,我自然不能容忍。”

“阿窈可不是胡謅,沒有證據我怎敢污蔑兩位長輩?”

話落,她拍拍掌。

随即,楹月領着一小厮從外面走進來。

那小厮身着一身藍布衫,衣袖上還打着補丁,人看起來極為膽怯,見到沈樂窈等人急忙跪到地上,顫顫巍巍行禮。

不用沈樂窈逼問,那小厮将邱氏指使他做假賬的事實供認不諱,其中還提到每年都要挪出一筆銀錢來交給府上的大夫人。

原來那小厮是東街那幾間鋪子的算賬先生,家中貧寒,答應邱氏做假賬是因為邱氏事後會給他好處費。

“大姐姐,人證物證俱在,你可瞧清楚了?”

“這幾間鋪子若是還放在姨娘手上經營,早晚會關門大吉。阿窈收回來,不過是想着替沈家挽回損失罷了。”

沈樂窈讓那小厮先退下,餘下的便看沈言湘是否會明辨是非。

“湘姐兒,她不過是将話說得好聽些,誰又知道鋪子經營得來的銀錢會不會進入她的口袋?如今她可是将沈家産業都捏得死死的,誰也碰不得。”

邱氏抵抗不過,便開始挖苦。

“你收回去的是長輩的東西,這不合情理——”

沒想到事實擺在眼前,沈言湘仍不罷休。

“大姐姐此言差矣——”

沈樂窈臉色冷下來,不打算再留情面:“我這麽做完全事為了沈家好,大姐姐也說了你還算是半個沈家人。來日若是你出了什麽事,說到底沈家還能照拂你一二不是?”

這話讓沈言湘猛然抓緊手中賬目,眼含厲色瞪向她。

“大姐姐很聰明,知道我說的話是個什麽道理。”

言罷,沈樂窈讓楹月拿過那些賬冊,轉身往外走。

“湘姐兒,就這麽放過這小蹄子了?”

見沈言湘沒說話,邱氏仍心有不甘。

“不然呢?”

“姨娘還想怎麽着?!”

沈言湘急眼罵她。

“我…”

邱氏吃癟,只得讪讪閉嘴。

回到玉瓊院,王氏不由嘆聲氣:“我就說了她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沈言湘蹙眉:“娘,連您也覺得女兒這太子妃當不了多久,是麽?”

第 153 章 重水雷珠

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水雷珠

拍賣大會繼續進行,随着一件又一件愈發珍稀之物被擺拍賣臺,周圍之人的情緒也變得愈發高漲起來。 !

當然如今争搶的主力軍,已幾乎徹底是二三層以的真仙境修士了,一層的那些修士也是飽飽眼福,長長見識罷了。

此時,在拍賣臺放着一個四四方方的玉盒,裏面是一本紫色玉冊。

“接下來的拍品,是一部高階真仙功法‘紫霄正雷訣’,乃是極為罕見的雷屬性功法,若能修至圓滿,能夠一舉打通周身三十六仙竅,突破真仙境,成為一名金仙!說起其來歷,恐怕大家都不會陌生了,數百萬年前橫掃整個黑風海域的紫霄人,便是依仗此功法,連斬三名外來的真仙後期修士的!”溫華緩緩說道。

此言一出,四周頓時嘩然一片,議論紛紛起來,甚至連三層的包廂之,也傳來幾聲輕咦。

韓立對于溫華口所提及的“仙竅”一詞,卻是心一動。

雖然他在恢複修為後,體內仙靈力已經轉化完畢,且修為穩定在了真仙境初期的樣子,但由于記憶的喪失和沒有合适修煉功法緣故,從某種意義來說,還沒有真正開始修煉。

不過,他通過之前接觸的一些地仙功法,卻隐約知道,這仙竅和未來修煉境界的提升關系密切,似乎打通了三十六仙竅,便可成金仙了。

只是地仙的修煉法門,更注重于信念之力的收集和法則之力的凝聚,對于仙竅一事提及甚少,似乎只要花數以萬計的歲月,便可水到渠成般慢慢打通的樣子,即便是《黑海重水經,也是如此。

“呵呵,紫霄人雖已失蹤百萬年之久,但這部功法卻流傳了下來。不過有言在先,其修煉條件頗為苛刻,須得身負頂級雷屬性靈根,或是擁有五雷之體,雷髓真體等先天雷屬性體質,方能将此功法修煉到大成,否則終究是徒勞一場……好了,話不多說,此功法起價五百極品靈石,每次加價,不得少于十塊。”溫華對于衆人的反應頗為滿意,微微一笑後,又侃侃而談的介紹了一番,這才宣布競價開始。

一聽是高階真仙功法,而且是以威力著稱的雷屬性功法,在場許多人眼睛都亮了起來。

黑風海域地仙雖多,但散修更多,最缺的,自然是好的高階修煉功法。

不過聽到後面的修煉條件之苛刻,頓時便是不少人面露失望之色,但仍然有不少人目光炙熱難當。

韓立此刻也缺少修煉功法,心微微一動,但随即也因為修煉條件之故,遺憾的搖了搖頭。

“五百一十”

“五百三十”

“五百十”

韓立雖然不出手,其他有的是人眼熱,當即激烈争奪起來,很快将價格推到了七百塊極品靈石。

“百!”一個有些慵懶的聲音響起,卻是從三層一個包廂傳出,直接加了一百。

先前那個出了六百塊極品靈石之人是二層的一名年儒生,其怔了一下後,咬牙加價:“我出百五十塊極品靈石!”

“九百!”那個慵懶聲音似乎有些不耐,冷冷說道,財大氣粗之極,顯然若有人再加價,他不介意将價格擡至一千的。

韓立見此,不由咧了咧嘴。

他如今的身家,加那島主賞賜,以及那兩個青羽島散仙和韶山三煞身所得,加起來也一千塊極品靈石下。

對于這次拍賣會,他事先已經讓暮雪從多個途徑打聽過,知道會一些可能會出現的東西,也有了自己想要的目标。

原本以為自己手頭的資金已經算是豐厚,對于目标之物基本可以拿下,現在看來,卻是有些坐井觀天了,這些修行不知多少萬年的老家夥的身家,着實驚人。

而在那慵懶聲音将價格出到九百極品靈石後,二層的年大漢雖然滿臉不甘心,不過只能無奈放棄了。

紫霄正雷訣的出現,算是一個分水嶺,将拍賣會徹底帶入了一個gāo cháo。

接下來的一些寶貝雖然不紫霄正雷訣,但被拍賣會熱烈氣氛帶動起來的衆人,還是開始頻繁出手起來。

又一件拍賣物擺了出來,卻是一柄暗金色的錘子。

錘頭有人頭大小,呈現角狀,錘柄四尺有餘,外形沒有什麽出之處,但這一柄重錘擺在那裏,卻給人一種巨峰般的巍峨之感,仿佛一座擎天巨峰壓迫而來。

“下面這件寶物,是一件後天仙器,名曰‘擎山錘’。乃萬年銅晶混合玄金寒鐵鑄造而成,蘊含金之法則,銳氣內斂,一錘之威,足可震岳裂川!不過此寶沉重異常,尋常道友恐怕難以操控自如,諸位道友多加考慮一二。那麽開始競拍吧,起價六百極品靈石,加價幅度十塊!”溫華宣布道。

韓立眼睛猛地一亮,手掌緊緊握了一下。

他的目标正是這件後天仙器。

接下來要去尋找青竹蜂雲劍等物,其不知有多少艱險,他此刻手頭也沒有什麽合用的靈寶,急需一兩件稱手的。

這擎山錘蘊含的金之法則他雖然催動不了,但是此寶對身為玄仙的他來說,還是非常稱手的。

“六百一十!”

“六百三十!”

“六百六十!”

即便有些特殊要求,但看這擎山錘的不止韓立一個,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已經有不少人踴躍出價,很快将價錢飙升到了七百極品靈石。

“九百!”韓立毫不猶豫喊道,直接加價兩百。

不出高價打壓一下,再繼續這麽下去,價錢還不知道會攀升到什麽程度。

周圍的人吃了一驚,紛紛看了過來。

“一千!”一個聲音從三層傳出,卻是個陌生聲音,聽着像是個老者,不知是哪一方的大佬。

韓立臉色一沉,眼神閃爍起來。

他身除了靈石外,也不是沒有準備一些其他寶物,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那株誕魂花了,這些年已被他催熟到了三萬年份,價值不菲的。

“一千二百!”韓立還沒有開口,又是一個聲音響起,卻是先前那個慵懶的聲音,一口氣加了兩百。

“一千五百!”之前那個蒼老聲音哼了一聲,再次加價,竟是一下子加了三百。

“一千!”慵懶的聲音絲毫不退縮。

望着三層兩個包廂人的隔空喊話,動辄數以百計極品靈石的加價,不僅一層的數萬修士看的是目瞪口呆,甚至連二層之人,也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乍舌不已。

韓立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那兩個聲音彼此競價,出價很快超過了兩千極品靈石,最後被那個蒼老聲音以兩千三百塊極品靈石拍了下來。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間小半日時間過去了。

到了此刻,拍賣大會也已進入了後期,更多的珍異寶紛紛出現,各種蘊含法則之力的材料,高級地仙功法,仙草,一些珍的異獸,甚至還有一枚九首寒龍的龍卵。

九首寒龍作為真靈,天生便能操控水之法則,達到成熟期後實力便堪真仙期的大能,起韓立曾經遇到的異獸太蜚,還要厲害許多。

此物如此不凡,自然不乏買家,最終被三層一個包廂人,以超過兩千的高價拍走。

這些才是真正的寶物!

到了此時此刻,普通修士雖然只能眼饞的看着,但不少人心卻是暗呼過瘾,二層不少人自知無緣于拍品,倒也漸漸心平氣和下來了。

韓立看着眼前熱鬧的場景,卻有些心不在焉了。

這些東西非他所需,雖然也有一些威力強大靈寶,甚至有一件玄天之寶出現,不過和他并不匹配,便沒有出價。

“接下來的寶物,是三顆重水雷珠,此寶乃是精通水之法則的高人,以三層重水凝練而成。此物雖然是消耗類的寶物,但威力極大,被此雷珠正面擊話,是真仙期的修士,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溫華說話之間,三個藍色玉盒擺了來。

每一個裏面都有一個龍眼大小的黑色珠子,表面隐約有些黑霧缭繞,看起來普普通通,絲毫不出。

“三顆重水雷珠,起價五百極品靈石,每次加價不得少于十塊。”溫華駕輕熟的宣布了一下價格,便不再說話了。

下面的衆修一陣騷動,不少人面露興奮之色。

這重水雷珠作為一次性使用的靈寶,雖然價格貴得驚人,不過擁有能重創真仙期威力的話,仍值得一買。

“重水雷珠!”韓立口喃喃一聲,摸了摸腰間的真水袋,心念頭一動。

在其思量間,競價已經開始,經過兩三層之人的一番角逐,報價是一路水漲船高,轉眼間便到了七百極品靈石。

“七百五十!”韓立擡手出價。

這個價錢已經頗高,周圍原本參拍之人,頓時便有一些人沉默了下來。

“七百六十!”一個聲音傳來,卻是不遠處的一名赤發青年。

“百!”韓立朝赤發青年那裏看了一眼,毫不猶豫的再次加價。

赤發青年遲疑了一下,沒有喊出更高的價位。

“百五十!”另一個聲音突兀響起,卻是二層的一名光頭大漢。

“九百!”韓立二話不說,立刻加價道。

“一千!”光頭大漢朝韓立這裏看了一眼,看起來有些猙獰的雙目閃過一絲冷笑,悠然報價道。

之前競拍擎山錘時,他其實也在暗觀察着周圍的出價之人,判斷衆人的身家,韓立自然也在其觀察範圍之內了。

第 149 章 奇襲碧河鎮

幾個穿着燕尾服的西洋人和蒙着面的東洋武士,在莊園裏巡視。

他們的動作還真是快啊……幾輛卡車駛出哈雅部落,循着一條并不平坦的土路,駛向三十裏外的碧河鎮。

以碧河鎮為中心,周邊一共是十六個羅剎族部落。

末世之前,碧河鎮領域十六個羅剎族部落,分為九個白羅、七個紅羅勢力,人口總計九萬多人。

在末世的喪屍災難和各部落的互相攻伐中,死亡過半人口。

這還是羅剎族地廣人稀、民風彪悍,對于屍化變異的喪屍撲殺得及時,幸存者的比例遠遠高于人口密集的大城市。

按照普寧的口供,活着的四萬多人,有三萬已經臣服于西洋拜月教和東洋天忍道了,另有一萬餘人被判為血脈低等的異端用來做祭食……祭食是什麽,普寧也不清楚,但料來不是什麽好事。

哈雅部落人口和勢力最小,也幸好占據了山脈谷口的有利位置,才免遭滅族屠戮,逃出一小部分人。

顯然拜月教和天忍道,迫不及待的要将圖門莊園的翡翠人參和冬蟲夏草全部擄走……看這模樣,已經有很多翡翠人參和冬蟲夏草被運到碧河鎮了。

可以看到,許多部落所在的區域,天空冒出滾滾濃煙,估計已遭到焚燒摧毀了。而周邊的羅剎族人,應該全部被集中到了碧河鎮。

要從碧河鎮去往羅剎族首府愛丁堡,只有一條破敗的公路,全程一千多公裏。末世道路不靖,這批參草能量資源如此寶貴,他們未必會從公路運走,最大可能是動用運輸直升機。

那麽,攻擊敵方的直升機,就是他們這支突擊隊的首要任務。只要阻止拜月教和天忍道把翡翠人參和冬蟲夏草運走,就是勝利。

按照路程計算,就算童北山的兄弟沒有一點耽擱的回去找到舒剛報訊,然後舒剛戰隊全速趕到碧河峽谷,也至少需要兩天時間。

那麽在這兩天當中,他們就得盡最大能力,第一是阻止敵方把參草資源運走,第二是最大程度消滅敵方的高端力量。

可惜,隊伍裏面,沒有N局具有卓越軍事素養的王牌特工,來對這場不對稱的攻擊戰,做出戰術部署。

田末自己個人進行不對稱殺伐沒有問題,指揮隊伍在敵衆我寡的環境下展開作戰行動,那就沒有什麽經驗了。

薛牧雪将門虎女,她在滬大雖然學的外語專業,但家學淵源,軍事素養卻是非同一般的。

問清楚安德烈,直升機從愛丁堡飛來碧河鎮的方向和通常飛行路線後,薛牧雪迅速畫出了一幅以碧河鎮為中心的簡易地形圖,标注周邊河流、公路、坡地、山丘,劃割成一塊塊區域,用數字編號命名。

這樣的話,他們分頭展開行動,在聯絡方面就簡潔順暢多了。田末和諸女,都随身配備有五公裏範圍內通話的短程對講機。

田末決定,隊伍分成兩路。

薛牧雪保護葉心怡跟随武當弟子做一路,帶兩把激光手槍,潛入直升機第一航線飛臨碧河鎮的三號區域,由安德烈做向導。

周小蕊保護瑃娘,與少林弟子做一路,帶一把激光手槍,潛入直升機第二航線飛臨碧河鎮的七號區域,由莎娅做向導。

只要看到天空出現直升機,無論是從外面飛來還是從碧河鎮飛出,都一概直接擊落!

田末自己帶一把激光手槍,單獨闖入碧河鎮,先把那裏攪個天翻地覆再說。敵方一千多名五級超能者,肯定有一些倒黴蛋活不過今晚。

此時,天色将晚。

隊伍吃了一些幹糧,捱到夜幕降臨,當即下山,分頭行動。

田末單槍匹馬,直撲碧河鎮。

碧河鎮不大,作為十六個部落、九萬多人口的商貿和文化中心,這裏以往也就只有三四千人的常住人口,都是各部落派駐這裏的掌櫃、老師和一些自發到這裏謀生的人員。

不過,這裏的建築倒是修建得高大堂皇,畢竟代表着各部落的顏面。除了交易市場、學校等公共場所,鎮子劃分成十六個區域,各部落在屬于自己的區域內建有富麗堂皇的帶有羅剎族風格的小城堡。

現在,整個鎮子,都擠滿了人。原本只是常住三四千人口的小鎮,一下子湧入了兩三萬人,于是每個公衆場所都被人占據。

人數最多的是碧河鎮中學。

各部落的孩子,小學階段是在自己部落教育,到了中學便送到這裏寄讀,但通常也就保持一千多學生的數量。

而此時,光是學校的操場上,便黑壓壓的蹲坐着上萬人。

這個地方,沒有高端的電力供應,原本只是在碧河上游築壩建立了一座小型水電站,這個水電站在末世的混亂中受損嚴重,沒有配件修複,現在到了晚上只能用蠟燭、火炬照明。

黑暗,對于田末的行動,帶來極大的便利。

神不知鬼不覺潛入進來的田末看到,學校操場上的人,全部都被繩索捆住,周邊有數十個持槍的羅剎人看守。

毫無疑問,這些被捆綁在操場上的羅剎人,就是普寧所說的被判定為血脈低等的“異端”祭食了。

田末忽然想到,若是把這些“異端”羅剎人解救出來,倒是可以變成為己所用的有生力量。

他們當中有大量的老弱婦孺,但也有過半的青壯,許多人還是超能者,雖然等級較低,拼起命來也夠敵人喝一壺的……

貌似這些被捆綁的超能者,應該被迫服用了什麽藥物,把他們的力量壓制住了……否則捆綁他們的麻繩,在二級超能者這個級別,使用蠻力應該是可以掙斷的,哪會像待宰羔羊似的蹲坐在那裏?

倏然,一隊披着黑色鬥篷的男子,從學校禮堂中走出來,進入操場,嘴裏說着什麽,打着手電筒在人叢裏尋找什麽人似的。

田末聽不懂羅剎語,不過随着人叢發出怒罵、尖叫和女人的哭泣,田末明白了,這些家夥是在搜索年輕漂亮的女人!很快,這隊鬥篷男子,每個人,都挑選了一名美貌女子,抓起來帶進學校禮堂。

第 156 章 鬼滅進展(修)

等到衆人趕回到總部的時候,産屋敷告知了大家另一個消息,那就是在幾位圍殺上弦之二的時候,作為誘餌的刀匠村子,成功地吸引到上弦之四和上弦之五。

刀匠們大多數已經撤離,只留下了鬼殺隊的成員假扮刀匠,在産屋敷的策劃之下,巧妙地将刀匠村的信息稍微洩漏了一點,黑不會引起對方的懷疑,成功地吸引來了兩位上弦。

迎接他們的,是一整只隊伍的鬼殺隊隊員、四位柱和幾名退役的柱。

上弦之四和之五确實很強,但是和上弦之二的童磨相比,就是天差地別了。

上弦之五玉壺相對弱一些,血鬼術也不是那麽難對付,在水柱富岡義勇和霞柱時透無一郎兩個已經覺醒斑紋的柱的合力攻擊之下飲恨而亡。

玉壺對自己太自信了,要不然他一直躲在自己的壺中不出來,讓他不能被斬首,還說不定有贏的希望。

柱覺醒斑紋後的大幅度提升,讓玉壺對戰鬥力的判斷錯誤,送了人頭。

上弦之四的半天狗既難對付又容易對付,主要原因是他的血鬼術很特殊。其能力就是制造分身,最多可以将身體分為怒、樂、喜、哀、憎、怯這六個身體,其中只有怯是本體,其他都是分身,各自有各自的能力,而且不怕斬首。

只有将怯這個本體斬首,才算是殺死半天狗。

這個血鬼術很麻煩,尤其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會在對付分身上花費大量的時間,但是在提前知道情報的情況下,這一點就變成了巨大的劣勢,何況刀匠村還是特意打造的陷阱,在引來兩位上弦之後,其他人都去對付玉壺和半天狗的分身去了,只有已經退休的水柱鱗泷左近次則蟄伏起來,專門尋找半天狗的本體。

鬼殺隊中有少數人,在某些方面有過人的感知,例如炭治郎的嗅覺、善逸的聽覺、伊之助的感知力和香奈乎的視覺,鱗泷左近次同樣擁有超強的嗅覺,這一點和炭治郎一樣,這也是當年炭治郎得到富岡義勇推薦,去鱗泷那裏學習的原因之一。

靠着超強的嗅覺,鱗泷根本就沒有加入站圈,而是一點點地去尋找半天狗的真身。

就連半天狗自己都以為萬無一失的情況下,作為本體的怯被鱗泷發現了,雖然說他還能最後再分出一個“恨”的分身,但是和其他四個分身相比,“恨”弱了很多,即使鱗泷已經上了歲數,柱就是柱,仍然輕松地将藏在“恨”心髒位置的“怯”這個小小的分身斬首,徹底殺死了半天狗。

就此,上弦的二、四、五、六已經陣亡,僅僅剩下一、三和可以替補進去的琵琶女了。

估計這個時候大老板無慘暴跳如雷了吧。

這些事情都要靠後考慮,回來之後,一豐的第一個任務是給再戰鬥中開啓呼吸紋的幾位柱治療。

圍殺童磨的幾位柱中,使用過呼吸紋的都得到治療了,在刀匠村的幾位還沒有,幸好鱗泷等退休的柱沒有覺醒呼吸紋,他們這個歲數,覺醒呼吸紋的話,會在當天死去,一豐他們遠在邪教總部呢,根本趕不回來治療。

當然如果發生那種情況,要是用天生牙的複活功能,一豐還是有自信能夠将其複活的,只不過一豐沒有暴露天生牙複活能力的打算。治療是很驚人的能力,不過還算平常,要是複活能力暴露的話,一豐很難把握這些人會有什麽反應,除非有足夠的信任,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随便考驗人性的好。

在将四位柱們治療之後,在鬼殺隊總部,産屋敷的會客廳中,柱合議再一次開啓。

可以想象無慘此時是有多麽暴怒,對比而言,鬼殺隊又有多麽歡喜千年以來,鬼殺隊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離着最終目标如此之近。

剩下的上弦中,上弦之一和三十純粹的武者,武者們不以花了呼哨的血鬼術為主,沒有那麽奇奇怪怪的能力,卻又是在堂堂正正的戰鬥之中強得一塌糊塗,這種鬼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是正面實力最強的。

至于琵琶女,這個很難掌握,論戰鬥能力完全不行,但是操控空間的血鬼術會造成極大的麻煩,處理不好就會功虧一篑。

剩下這三個是無慘僅剩的頂級戰力了,但是位置完全不知道,一豐的“官方”消息幫不上什麽忙,所以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動作。

第 146 章 西冥的過往

驀襄獨自傷心了許久,沒有再見我們。

而我此刻只沉浸在想起所有的慶幸中,如今在七夜懷裏的感覺很踏實。

想起藥王山安子逸與我說的,我忍不住問七夜:“傻子,為什麽要使用通心術來救我?”

他貼近我的耳邊:“如果你不在,這世上便沒有我留戀的東西。”

“所以你就這麽傻,将你我的生死連在一起,若是,我哪天真的出了什麽事,你不是也得跟着我一起受?”

他笑了笑:“這樣不好嗎?”

“不好。”

通心術耗費了他半生修為,如今以他的力量,便再也不能如以往一般,不受任何人的威脅。

“怎麽不好了?如今你有危險我随時都能感應到,便不會再次失去你。”

回想過往種種,好像真的做了一場夢。

在一路荊棘之中,卻能完好無損的走出來,我倒是感激自己,能夠一如既往的相信他,才能換來如今,與他在這裏相依相偎。

“兩位,女王有請。”門外傳來一個小姑娘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場沉靜。

待我們到的時候,驀襄的眼眶紅紅,而西冥則在一旁,雖然很關心他的母親,卻似乎極度不願意承認他那個父親。

“女王,人到了。”聽到這小姑娘的聲音,驀襄才緩過神來。

“二位請坐。”

往事我不知道該如何同她說,我只知道,天帝終究負了她,而她,承擔得起天帝的死訊,又會否承擔的起他的背叛呢。

“我一直不知道,你同戎哥是什麽關系。”

我愣了愣:“或許,你連他的身份都不知道。”

驀襄眉頭一皺:“你這是什麽意思?”

“實不相瞞,你所說的戎哥,就是六界之主,天帝戎桀,而我,是被他養大的。”

無量海身處六界之外,鲛人雖說沒有出去過,但外面的世界應當也聽說過一些,也不至于完全不知,天地劃分六界,天主太虛,他們應當是知道的。

“我不想瞞你,天帝伯伯有一個妻子,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臨死之前,他曾說過,有負于西冥,讓我們務必找到他,好好補償他。”

這個消息對驀襄來說似乎并不太震驚,反而笑了:“看來,他并不是完全不記得冥兒。”

“所以這個負心人,是死有餘辜了?”西冥這一番生硬的話讓人心疼。

“冥兒…”

“不要叫我。”西冥似乎有些煩躁:“母親,自出生至今,您就一直告訴我,我要等待父親歸來,讓他見證我的成長,您封印我的命珠為了等那個人,讓我至今是孩童模樣,我忍了,可您告訴我,如今我們等來的是什麽?他另結新歡,死有餘辜!”

原來,這個西冥竟是被封印了命珠,難怪,他說他九萬歲,卻是如此稚嫩的模樣。

“冥兒,是母親對不起你,我為一己之私,只想着讓你爹爹見證你的成長,卻不知害你如此,你原諒母親好不好?”

西冥收了收性子:“母親,兒子沒有怪您的意思,只是既然事實擺在眼前,我們便不要為這個負心人傷心,将這兩個人送出去,我們再也不要管外界之事。”

看來,這個西冥将所有的恨都留給了素未謀面的父親,天帝臨終前曾說,将冥界給這個孩子,想來他也竟然是不會接受的。

“我……”驀襄看向了我:“小姑娘,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這個驀襄對天帝當真是癡心一片,只是,他們最後一面也沒能見上,留這個孩子,算是他們相愛過,唯一的證據吧。

“只是,大錯已成,戎哥沒有看到冥兒的成長不說,如今,我竟然也解不了這封印。”

這時,聽故事許久的七夜突然開口:“如果說,我能解這封印呢?”

他這話讓驀襄瞪大了雙眼:“你…你是說,你能解除冥兒身上的封印?”

“是。”

他這麽胸有成竹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像說假話,可如今,天晶已碎,他有什麽辦法幫助這個西冥。。

“但是要解除他身上的封印,會傷害他的身體,更可能會留下一生病痛,所以,得有個東西保着他,就比如,鲛珠。”

驀襄突然露出了笑容,似乎十分驚喜:“那太好了,公子,求求你幫幫冥兒,我可以送你們出去,安安全全的出去。”

“不知西冥小公子,可願意?”

這個西冥,應當是很想恢複成長的能力,自聽到這個消息後,所有的高傲都瞬間消失,卻也不如他母親一樣,他似乎從來不會向人低頭,眼神淡漠,與他如今這個人稚嫩的身子完全不相匹配,也不知長大後,他會是個什麽樣子。

見西冥久久沒有開口,驀襄便替他回答:“當然願意。”

西冥從始至終就沒有正眼看過我們,好像極其厭惡外面來的人。

七夜笑了笑:“還有,封印解除,他只會慢慢恢複成長,并不會立刻變樣,這個自你封印他命珠開始,你就應該知道了。”

驀襄一臉內疚:“我知道。”

也就是說,解除封印後,他仍然有個成長的過程,所以這就是驀襄封印西冥命珠的原因?為的僅僅是讓他爹看到他的成長,未免太過自私了些。

也難怪,西冥如今這般淡漠,眼睜睜看着與自己同齡人的成長,自己卻仍舊這一副模樣,他沒有怪他的母親,卻将所有的恨,都留給了他的父親。

只見七夜拿着那顆膠珠,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法術,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直接朝西冥胸口處送去,西冥額頭沁出冷汗,卻一聲也沒有叫出來,咬着牙強忍着疼痛,眼睛也沒曾眨一下。

鲛珠入體,西冥握緊了拳頭,直到光芒散盡,解除封印的一口黑血終究吐了出來。

我感受到身體裏一陣不舒服,看來,七夜也耗費了些元氣。

“冥兒,你怎麽樣了?”驀襄對西冥的關心倒是毋庸置疑,如今能解除他這封印,應當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說來說去,天帝确實有錯,若我是驀襄,可能就找他一問究竟了,而她,卻在這等了九萬多年,實屬讓人敬佩。

第 155 章 真相之白

“岚,你知道我現下正在擔心什麽嗎?”沉楓負手立在石崖邊,望着身旁那棵數人環抱的青翠虬髯蒼松,猛烈的山風吹得他的衣襟翻飛,嘩嘩作響,只是淡淡道。

“不是說出來郊外散散心嗎?現在突然間又想起這些了?”蘭雅絲淺淺一笑,上前一步,玉手穿過沉楓那強而有力的臂彎,将螓首親密地靠在沉楓的肩頭。

“有些事情,是迫使你不得不去想的。到了現在這個位子,才發現,有些事情,根本是由不得你作主,必須身不由己地想、去做的。”

“所以你便可以以此為理由,只是專注于現下所擁有的一切,自然也可以将曾經擁有的摯愛輕易忽略了。”一個清冷的女聲突然自後方傳了過來。

“是你?”聽到似曾熟悉的語聲,沉楓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兩下,難得地瞪大了眼睛,一個急轉身,望向背後那名久違的美女。

因過度的疲勞秀發而變得有些蓬亂,神情間帶着一種深深的倦意,雪白的肌膚上隐隐見到一道道細小的血口和傷痕,羅衣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塵灰,隐約還可見到黑褐色的血跡。

“見到我很意外是嗎?”彤璧掃了沉楓一眼,淡淡地道。

“的确有些。”沉楓很快便從最初的激然中恢複過來,顯出了應有的從容和冷靜。“你到這裏來幹什麽?你們魔教,魔教?玉瑚?你–”

“你總算還記起了你有南宮玉瑚這麽一個妻子了!”彤璧冷冷一笑,似帶譏諷地道。

沉楓眉心略略一皺,不過他并沒有與彤璧計較這等小事的意思。“玉瑚在哪裏?”

“自然還是在魔教的總壇之內。你這不是廢話麽?”

“魔教開出了什麽條件?”

“我不知道!”彤璧倒是回答得異常幹脆。

“那你到這來幹什麽?”沉楓詫異起來了。

“你以為我來這裏是幹什麽的,代表魔教和你談判?”彤璧輕蔑地一笑。

“我現下已經正式反出了魔教。這一路上魔教連續派出四輪高手追擊,都被我以各種不同的方式避開或擊退。”

“怪不得!你現在竟是這副狼狽不堪的落水狗模樣。”蘭雅絲終于找到了插口的機會了,一上來就淨盡挖苦之道。

彤璧冷冷地望了蘭雅絲一眼,雖未進行場面上的反擊回話。但那寒若冰霜的眼神竟使得蘭雅絲的心神亦不禁為之一寒。

沉楓神色一動,嘴唇亦動了動,但終于沒說出什麽。

彤璧卻将沉楓的神情看在眼裏,微有些哂然,不緊不慢地道:“其實我此次能成功逃離魔教總壇,也是多虧了南宮玉瑚的相助。若非她吸引住了總壇內大部分高手的注意力。我成功逃離魔教總壇的可能性也許根本就不存在了。”

“玉瑚幫助你逃離魔教總壇?不是你幫她?”沉楓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南宮玉瑚終日被魔教最頂尖的高手所看護着,根本沒有半分逃離的希望。她之所以肯助我一臂之力,是希望我能夠為你帶來一個警訊。”

“警訊?”沉楓眼中寒光一閃。

“你有沒有聽說過那些枭雄霸王的末路故事。往往在故事的最關鍵時候,枭雄霸主們不是死于強大的對頭之手,而是栽在身邊最信任人的暗算下。于是這些故事的最終,便有了這麽一個結論:原來最可怕的敵人不是對手,而是朋友。”彤璧一雙明哞中有一種空漠的神情,平視沉楓,自顧地講着自己的故事。

“小心身邊的人!你身邊最值得信任的人,也許才是你真正最大的敵人!”

“彤璧,你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蘭雅絲的聲音變得高亢而尖銳起來。明顯彤璧這話是針對她而發的。南宮玉瑚不在,沉楓此時身邊最信賴的人,自然只有這另一位的枕邊人了。

“什麽意思?你自己心裏應該很清楚!”彤璧冷冷地一笑。“我只問你一句話。天羅計劃!究竟是代表着什麽意思?”

蘭雅絲俏臉瞬間白了一白,明眸輕輕一亮,但那也僅僅只是短短的瞬息間。平靜地道:“我又怎麽會知道的?彤璧,你來得本是已經詭秘,又這般設計,企圖将火勢引到我身上,究竟是何用意?”

“什麽用意?”彤璧睫毛顫動,靜靜地看着蘭雅絲,嘴角邊突然泛起了一絲神秘的笑意。

“只是看不慣你的陰謀和心機,想這世上少一個受害者。如此而已!”

“你,一個魔教出身的女人!只不過撕破了件衣服,随便找點雞狗血灑在身上,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然後自稱背叛了魔教。便可以自以為得計,可以跑到這裏來撒野來了!我只是懷疑一件事!先不說經歷魔教十數年栽培的年輕一代三俊之一,會這麽容易得便背叛魔教。真正的破綻在于:魔教總壇我們化了這麽長的時間和功夫都對它一無所獲,就算不是龍潭虎穴,至少也該是固若金湯,以你的武功,孤身一人,能這般容易地輕松脫身嗎?”

彤璧俏臉上所挂的淡淡微笑突然在瞬間僵住了,明眸中的亮光也逐漸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驚疑不定的神情和時青時白變幻着的臉色。

“先仔細想想你的話再說吧!其中有太多的破綻你還未彌補。”蘭雅絲反唇相譏道。

沉楓饒有興趣地站在一旁看着兩名各有風致的美女唇槍舌劍。心中卻在轉着萬般的念頭。彤璧的話應該是決非空穴來風。與蘭雅絲素無仇怨的她,犯不着初一見面便惹上這個強敵。但沉楓也絕不相信蘭雅絲會背叛于他。他們兩人的命運,此時已經被牢牢地捆綁在了同一架戰車之上。蘭雅絲确是沒有理由,也沒有可能會對他不利。

“那你告訴我,天羅計劃!它究竟是一場什麽樣的陰謀?”雖然直到此時才發覺似乎自己出得魔教總壇确是有些輕松了,但既已事到臨頭,彤璧也不得不硬着頭皮頂下去。

“我怎麽知道?”蘭雅絲輕輕一蹙黛眉。“你們魔教的事,我又怎會清楚的。”

“好個‘你們魔教’?”彤璧冷冷地笑着。“莫非你真是忘了你父親斡勒翰曾是魔教的前任教主,還需要我來重新提醒你?就算他死後,你與魔教仍然存在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你胡說!”蘭雅絲的俏臉漲得通紅。“先父從未和我提及過有關魔教的任何事情。他老人家并不希望我與你們這詭異邪惡的魔教沾上任何關系。就連我修習的武功,也是雁宮一脈的武學。所以甚至連魔教總壇的位置,我都是不清楚的。否則此時我們早已将玉瑚救回來了。”

“那是因為此次魔教劫走南宮玉瑚,乃是出于你的授意!”彤璧冷冷地望着蘭雅絲,玉唇吐出了這句冰冷的話語。

“什麽?倚在一旁愉快地看着兩女鬥氣的沉楓面色立時為之一寒,直直地撐起了身子。

“你說什麽?”沉楓目綻寒光,直鎖住彤璧,寒聲道。

迎着沉楓的目光,彤璧的心尖也不禁微微一搐。揚聲道:“我說:這次南宮玉瑚為魔教所劫走的原因,是因為蘭雅絲在幕後的操縱!”

“是真的麽?”沉楓目中寒光閃爍,轉向蘭雅絲,平靜地問道。

“你,你別聽她胡說!”在面對着沉楓平靜得近乎死寂般的目光下,蘭雅絲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小半步,喃喃地道。

“莫沉楓!你自己為什麽不好好想想!魔教縱與你确有仇怨。但也還沒有必要冒着引來軍隊攻擊的危險,用劫走南宮玉瑚的方式來向你報複。南宮玉瑚消失之後,誰會是最大的受益者?難不成你真的信任蘭雅絲到了對她言聽計從的程度。連她自稱不知道魔教總壇所在地都相信了。”

沉楓眼中奇光連閃,面沉如水,卻緊抿着嘴唇,冷冷地不發一語。

“為什麽?”沉楓突然向蘭雅絲冷冷地發聲問道。

“楓!難道連你也不相信我嗎?”蘭雅絲玉容上現出了一絲憤然的神色。“難道到了現在你還在懷疑我對你的心嗎?我為什麽要背叛你,我們兩人現在的命運早已經栓在了同一條線上了。”

“我不是指的這個!”沉楓面無表情。“你為什麽要對付玉瑚?”

“玉瑚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怎麽可能會–”

“夠了!”沉楓終于暴怒了,面上的肌肉在激動中不自然地扭曲起來。“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你竟然還在用這種借口敷衍我!難道你真的把我當作三歲小孩了!難道我的眼力真的糟糕到了看不出真僞的程度?只是你–太讓我失望了!”

“為什麽?”蘭雅絲面上的笑容終于逐漸褪去,在沉楓如針芒般的目光刺射下,緩緩垂下了螓首。“難道你真的不清楚為什麽?我心裏卻清楚的知道。只要玉瑚還在這世上一日,我就根本不可能真正在你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我永遠都只能是一個替代品和玩具。”

“現在,我不是已經接受你了嗎?”沉楓深黑的眼瞳深深地凝視着蘭雅絲。

“那也是在玉瑚離開之後的事情了。這般的事實也不是已經證明了嗎:只有在玉瑚離開你之後,我才會有出頭之日。其他的,想必不用我在此時多說了吧!該說的,我以前便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其實,選擇除去玉瑚,真的是不得已中的下下之策。我也不想的。”

“你這是何必呢?”沉楓長長地籲了一口。“玉瑚可一直把你是當作最好的姐妹。”

“我也一直把她當作最好的姐妹。想當初,玉瑚绫音我們三姐妹–”蘭雅絲輕輕地幽嘆着,清悅的聲音中充滿了苦澀。“可惜–我與她到了最後竟終是不能并存!”

“天羅計劃!那究竟是什麽?”沉楓沉吟着,突然轉題問道。

蘭雅絲秀目中閃動着奇妙的光采。輕聲道:“天羅計劃?其實它根本就不是一個完整的計劃!因為它沒有倡議者,沒有事先穩妥的設想和準備,甚至連參與者的多寡也無法肯定。它,最初只是我與魔教所制訂針對你的方策,希望能在玉瑚離開之後,用我的柔情縛住你的心。結果–想不到還是…..”她輕輕地搖了搖螓首,嘴角邊泛起了一絲苦澀的笑意。

“但到得後來,一切便不再那麽簡單了。原本,我與魔教也不過是暫時相互利用的關系。也許他們已經找到了比我更值得合作的對象吧!或是想出了另外振興魔教的方案。參與到這個天羅計劃的勢力竟突兀地多了出來。鹿鐘昊的‘黑芒’必是其中的一個。在這時,連我這個最初的制訂規劃者也無法清楚未來的方案究竟在如何變化,參與的勢力又究竟有幾方。他們不再相信我–畢竟我是你的人。”

“現下,我終于得到了我該應有的懲罰了!被兩方都抛棄的人!聰明過頭的女人啊!”蘭雅絲緩緩低垂下螓首,竭力不想讓人窺見她眼角處閃動着的幾顆晶瑩的水珠。

“我不會殺你!但–在我身邊也再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了!”沉楓神色幾度變幻着,似乎竭力想表達出點什麽。但突然到了半途竟狠下心腸,揮了揮手。“你–走吧!”

“你要趕我走!”蘭雅絲的俏臉轉瞬變為煞白,顫聲道。

沉楓看亦不看蘭雅絲一眼,狠下心,轉過身去,緩緩地點了點頭顱。

“好!好!好!”蘭雅絲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每個字的語調和随之相伴的情緒都在不斷地變化中。

猛然擡起了頭,露出了一個比鮮花更燦爛百倍的絢麗笑容。朝着彤璧輕輕一笑,“在走之前,最後還得感謝你–為摧毀我心血所做出的勤勞努力–這是你應得的獎賞!”

雪玉般的白光,在蘭雅絲的身前爆開,無數的光點密密麻麻地以着根本難以想象的速度狂卷而來,一輪接一輪的銀白色光暈以着蘭雅絲為中心向外擴散着,在空氣中泛起了美麗的漣漪。但美麗的代價是可怕的,美麗的光暈所經之處,即使是最堅硬的岩石,也被無堅不摧的恐怖劍罡劃開,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圓形,無聲地訴說着它們所經受的可怕。

這才是蘭雅絲真正的壓箱底功夫,合雁宮魔教兩家大成的絕學,比心劍無痕更可怕的絕世劍法。

“铛”的一聲清脆撞擊聲,那是蘭雅絲的古劍和彤璧手中的青玉簫相擊所發出的聲音。劍光在瞬間暴漲,十數道劍光交錯相接,每道劍光都在劍身之前延長出近尺長的劍罡,劍氣劍罡劍影漫天落至,組成一道眩麗的劍網,将彤璧牢牢地籠罩其中。

彤璧玉容失色,劍簫的每一次相擊,那一波比一波更強烈的劍氣猛烈地沖擊着她,逼得她不斷地向後退去,眼見後方已是懸崖,已再無可退。

一道匹練也似的青虹帶着哧哧的輕響暴卷而至,白光與青光的相錯中,一連串的清脆撞擊聲過後,沉楓的王者之劍終于成功地将蘭雅絲的古劍攻勢擋下。

其實若論劍法,沉楓除了那驚天一劍能拿得出手來外。其餘的劍法簡直與蘭雅絲相去甚遠。是以只能以雄厚的般若之力運轉劍罡,以罡對罡,強行将蘭雅絲的漫天劍影彈開。

“铮”,古劍在王者之劍的劍身上輕輕一點,借着勢子,蘭雅絲纖足輕輕點地,向後飄飛起來,望之有若臨波仙子,衣袂飄飄,美豔若仙,美妙之至。雖然看似緩緩上升,但其實速度卻是快極,只是剎那,已是到了那棵高聳的蒼松頂上。

沉楓手上的王者之劍本已引而待發,幾次三番的比幻出劍勢,但終于還是緩緩垂了下來。

畢竟蘭雅絲曾是他的女人。而對于女人,沉楓一向都還是比較重視曾經擁有過的情誼的。

“罷了!”沉楓長嘆了一聲。“我雖然不傷害你,但你我之間情宜便就此而斷吧!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将玉瑚放回來?”

“魔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到了這個時候,蘭雅絲也不必再隐瞞什麽了,老實地答道。“我和魔教長老會最初的協議,只是他們幫助我擄走玉瑚。待我确定了在你身邊的地位名份後,魔教會考慮适當地在暗下給予你部分幫助,助你奪得天下。而我則只需要給予你潛移默化使你能夠接受魔教的思想。确使魔教文化在未來能夠在大陸上正式流傳。”

“很偉大的理想啊!”沉楓鼻孔裏冷冷地噴出了一記不屑的冷哼。

“但現在–我與魔教雖然在明上還沒有決裂,但自前段時間魔教突然中斷了與我之間的消息來往看來,魔教已是再不信任我了。所以玉瑚的消息,我現下真是不知道。在此時我也沒有必要再瞞你什麽。”

“你–去吧!”望了蒼松頂上的蘭雅絲最後一眼,沉楓收起王者之劍,狠下心腸,毫不留戀地轉過身,大聲叫道。

“走?我是該走的!該走到哪裏去呢?也許,只有那邊,才是我最終的歸宿吧!”蘭雅絲輕垂着螓首,以只有她自己能聽得見的聲音輕輕地念頌着。

凄然一笑,絕美的無雙麗容上顯出了一縷決絕的神色。“我便就此消失在你的眼前吧!祝你和玉瑚–将來幸福!”

雙足一點,曼妙的身姿就在那瞬間飛起,像一只輕盈的乳燕,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軌跡,美麗的倩影在那瞬間,自懸崖邊墜落而下。

沉楓臉色大變,身法展開至極致,當真如如箭離弦,迅捷無倫,但終于遲了一步,趕到崖邊,蘭雅絲已自向崖下冉冉落去。沉楓不及細想,手臂突然間暴漲出半寸,俯身向蘭雅絲的手臂抓去。

這一招原是行險,只要稍有失閃,這巨大的沖力,便是連沉楓自己也将帶入那無底的山崖之下。手指上剛覺得已抓住了那薄薄的羅衫,只聽得嗤的一響,卻僅是撕下了半幅衣袖。

“不!”沉楓慘叫一聲,卻終是有心無力,只得眼睜睜地見着蘭雅絲的倩影沖開數十丈下的煙霧,直入崖底,濃煙白霧随即彌合,将她遮蓋得無影無蹤。

沉楓怔怔地愣了一會,心中湧起說不出的後悔和苦澀滋味,彎腰向下望去,只見雲霧沉沉,伊人已再杳無蹤影。

“是我逼死了她嗎?”沉楓喃喃地道。他腦海中仍盤旋着方才蘭雅絲縱身跳下懸崖前那凄然絕美一笑的動人印象。

第 154 章 述職

榆樹縣的事情,進展得十分順利。糧食調撥到火車站貨運倉庫,車皮三天後配發。

關世傑在榆樹住了三天,看到糧食都運到火車站倉庫,裝上車皮發車後,關世傑請金吉武吃了一頓飯,傍晚才回到了長春。

關世傑回到家,見姜雲影和鄭蘋如兩個人正在聊天。看情形似乎非常融洽,全然沒有之前針尖對麥芒的感覺,不禁十分的意外。

“大哥,我正在等你。總部有消息了。”

“那邊怎麽說?”

“武漢站負責糧食裝船。只要把提貨單帶過去就可以了。你也正好回去述職。”

“總部讓我什麽時間走?”

“越快越好。火車運輸大概三天的時間,你要在兩天內趕到武漢。”

“行,明天我就出發。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好,替我給老板問好。”

“放心吧,大哥會把你誇上天的。”

“哈哈哈!”姜雲影大笑着說:“也別太懸乎了,老板會起疑心的。實話實說就好。”

“我有分寸。”

“記得誇一誇嫂子,鈔票版樣的事情,就是嫂子搞來的情報。”

“我會把每個人的功勞,都寫在述職報告上。”

“我就不要了吧,跟官太太們吃吃飯,打打牌,弄來點情報,也不值得一提。”

“這話就不對了,沒有你的情報,怎麽擾亂滿洲國的金融市場?”關世傑說:“咱們每個人各司其職,有功勞的都要表彰。”

姜雲影從挎包裏掏出來一個精致的長方形木頭盒子,遞給關世傑說:“這是一顆山參,替我帶給老板。”

“還是你們女人心細。行,我一定替你帶到。”

“大哥,嫂子,我先走了。大哥回來時,我給你接風洗塵。”

關世傑送走了姜雲影,見鄭蘋如拎着一包東西下了樓。

“這是今天買的,給你路上吃。記得帶一套西裝,回重慶天”

鄭蘋如把東西放在桌子上,然後回到了樓上。

關世傑打開包裹一看,裏面裝着燒雞、烤鴨,鹵肉、面包、餅幹等食物。

另一個紙袋裏裝着倆套秋衣秋褲,幾雙新襪子,還有幾條新內褲。

女人還真是心細,來來去去的要幾天的時間,可不是需要一些內衣褲嗎?

這一剎那,關世傑忽然有了家的感覺。

第二天,關世傑就坐上火車,趕往武漢。幾經輾轉,在2月10日下午到達了武漢。

在武漢,關世傑找到了武漢站的聯絡點,見到看了武漢站站長,親手把糧食提貨單交給了他。

并且叮囑武漢站站長,這幾天,每天都要去碼頭查看一下,糧食運達到沒有。

辦完了這件事兒後,關世傑就坐上了,武漢站站長聯系好的走私輪船,趕往了重慶。

12日上午,關世傑就來到重慶。在漫天大霧的山城裏,關世傑找到了軍統局總部。

關世傑在門口跟警衛說明了自己的身份,警衛打過電話詢問後,讓關世傑走進了軍統局總部。

他剛跨進大門,熊夢麟劉成功兩個人就迎來過來。

“兄弟,還真的是你回來了。”熊夢麟說。

“警衛電話打到我們科,還以為聽錯了。”劉成功也笑着說。

“兩位大哥,別來無恙。”

“都還好,走吧,先到我們科裏坐坐。”熊夢麟說。

“科長在嗎?”

“科長?你說的是李科長,還是熊科長?”劉成功問道。

關世傑一愣,随即醒過神兒來。

“熊大哥升科長了!恭喜恭喜。”

“李天木科長調到敵占區了。我就被趕鴨子上架,濫竽充數了。”熊夢麟說。

“熊大哥謙虛了。”

三個人來到一樓熊夢麟的辦公室,劉成功給關世傑沏了一杯茶。

“劉大哥現在一定是組長了?”

“你猜的真準,成功現在是咱們軍事情報科第一組組長。”熊夢麟說。

“也恭喜劉大哥。”

“你這次回來能住幾天?”劉成功說:“兄弟們好久沒聚了。你現在在哪?”

劉成功問完話後,馬上又說道:“你們看,我又違反了咱們局裏的保密制度。”

軍統局有一條戰時保密制度:凡是在職人員,一律不準洩露其所在城市,所從事的職業。也不允許探聽其他人的工作地點及所在地區等。

“叮鈴鈴!”辦公桌上的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

熊夢麟接起電話,口吻立刻變得恭敬起來。

“局座,是!是!”

熊夢麟撂下電話,對關世傑說:“老板的消息夠靈通的,知道你來到我的辦公室,電話就打來了。老板在三樓辦公室等你。”

關世傑也不敢耽擱,拎着密碼箱就來到了三樓的局長辦公室。

在辦公室門前,有兩個警衛在來回的巡邏。一個警衛問清楚關世傑的來歷後,才敲敲門走了進去。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警衛走出來對關世傑說:“麻煩你打開箱子,我們檢查一下。”

關世傑把密碼箱放到地上,剛撥動密碼,就聽到辦公室裏傳來了戴笠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是!

兩個警衛答應一聲,幫關世傑推開辦公室的木門,讓關世傑走了進去。

關世傑見戴笠腰板筆直地坐在辦公椅子上,急忙立正說:“局座,長春站站長關世傑回總部述職。”

戴笠目光如炬地看着關世傑,半晌才點點頭說:“一路辛苦,坐吧。”

“謝謝局座。”

關世傑坐了下來,戴笠說:“茶幾上有茶,你自己泡。”

“是!”關世傑拿起暖瓶,先給戴笠的杯子裏添上水,而後才給自己泡了一杯茶。

“說說你去長春站之後的工作情況吧。”

關世傑答應了一聲,就把自己到長春以後,通過太太外交,結識了一下些滿洲國的官員,從而獲取看了鈔票版樣的消息,以及其後的行動。

“座山雕?名字有點意思。撥去的款項,買了幾個官?”戴笠問道。

“秦川,現在任滿洲國新京警察署特別情報科科長。宋垣現在任滿洲國中央銀行保安處處長。”

“一萬大洋買兩個官,值得。”戴笠說:“你接着說。”

關世傑接着講了,開辦文偉商貿實業公司的事情。

“全自動麻将機?有點意思。很賺錢吧?”

“目前銷售的很好,挺賺錢的。”

“你很有商業頭腦。那些錢花出去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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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4 章 雪上啼嬰6

第154章 雪上啼嬰6

這是一場不辨歸途的逃亡。

從此以後, 他們将擺脫鬼姑、擺脫斷生道。他們将展開新的人生,在誰也不認識他們的新天地,抛卻噩夢, 迎獲新生。

十歲的缇嬰被十四歲的江雪禾帶着逃亡。

天幕從黑到亮, 夜盡天明,雪花簌簌飛落, 一切盡在白茫茫中。

他們到一片荒林中,江雪禾停了下來。伏在他背上的缇嬰低頭,看到少年面容雪白,眉目清澈,神色如常。

她稍稍放下心。

他拉着她的手, 将她推入一個樹洞中,又從懷中, 取下一乾坤袋,塞入她手中。

他的手十分冰涼。

缇嬰懵懂間, 聽他低語:“我為我們找到師父了——從這裏朝西走, 不到二裏,你會看到一座無名山闕,名喚千山。千山中有個守山山靈。

“那山靈叫林青陽, 喜歡化成人形離開千山, 在山下城鎮間閑走。他裝作神仙點化凡人,經常會幫凡人一些小事,得到不少供奉。他不算什麽本事了不起的山靈, 但我已經打探過,他慈善心軟, 常施善行,有教無類。當地民衆非常敬重他, 給他蓋廟修殿,以為他是當地土地公。

“而那千山似乎有封印,沒有凡人進去過。我想這樣的人,正是适合我們的師父。你記住了,往西走,找到千山,拜他為師,求他庇護。”

他說完便要抽身離去。

缇嬰扣住他手腕。

她緊張萬分,指尖都在顫抖:“那小禾哥哥,你呢?你不要我了嗎?”

江雪禾溫聲:“怎麽會呢?”

他深暗讓人信誠的真谛,說話真假參半,面不改色:“我那日抛下你離開,是因為我看到斷生道的同夥,在四處轉悠,大約是看我遲遲不動手,他們想替我殺了我父母。我回斷生道确認此事為真。

“如今……你先走,我回去帶我父母他們躲難,将他們安頓好,我就去千山找你。”

他笑一笑:“你不是說我作惡多端,不讨喜嗎?那未來的師父多半不喜歡我,你先拜他為師,在他耳邊為我美言幾句。等我到千山的時候,他不就對我不存偏見了嗎?”

他撫一撫她臉頰,看她的眼神一貫溫情而從容,不帶有絲毫多餘情緒:“我的未來,在你手中。你要好好斟酌。”

缇嬰怔怔看他。

他推開她拽他的手,道:“小嬰,後會有期。”

他離開得毫不猶豫。

他絲毫多餘的情緒也不給她。

缇嬰努力去判斷哪裏不對勁,哪裏出了問題,但她一點征兆也看不到。

他既沒有留戀不舍,也沒有過于無情,他與平時一樣,似乎這就是很尋常的分離,待過幾日,她在千山中等待,會等到他的歸來。

少年的氣息在這個小樹洞中消失,殘留的雪香也消溢得極快。

十歲的女孩坐在幽暗樹洞中,慢慢低頭,看到自己指尖的一點黏膩血跡。

這是她握住他手腕時,從他腕上蹭到的。

他衣擺、面容,全都打磨得幹淨,但他往返倉促,腕間殘留一點血,他沒有注意到。

缇嬰低頭看着自己指尖的血。

她知道這是江雪禾的,而她心髒一點點蜷縮,巨大的惶恐如一只冷寒的手,緊緊掐住她喉嚨,讓她喘不上氣,呼吸困難。

她被恐懼包裹。

她知道必然出了一些麻煩的事,小禾哥哥回去處理了。小禾哥哥不帶她一起,應該是因為她會拖累他,她幫不了他。他能想到的最好法子就是保她……

她此時應當照他說的做,擦幹眼淚去千山。他不是說未來的千山的師父很不錯嗎?她可不可以求師父來救他?

是了,這正是她應該做的事。

十歲的女孩便擦幹睫毛上的水,瑟瑟從地上爬起,拎着乾坤袋,跌跌撞撞要走出樹洞,沿着漫雪山道接着走。

但是她腳步到樹洞前,心頭生出一種劇烈的、戾氣濃郁的不甘不願的情緒。

那聲音冷冰冰的:回去。

女孩怔愣,看着識海中一團分外模糊的霧狀氣息。

那依然是她。

那聲音卻暴戾非常,在她識海中開口:回頭,去找他。

缇嬰對識海中的另一個自己回答道:我會拖累小禾哥哥的。

另一個她自己仍在重複:回去。

缇嬰宛如被撕成兩半。

一半告訴自己,說逃跑才能救人;一半告訴自己,如果不回去,也許再也見不到小禾哥哥了。

她怔怔地想:去了千山,新師父真的能救他們嗎?新師父如果本事不夠,怎麽辦?

斷生道的人、鬼姑,一定都追過來了。

按照他們原本的說法,她應該與小禾哥哥并肩作戰,她的本事也是足夠的。小禾哥哥臨陣反悔,代表的可怕的訊息實在太多了……

她就算回去,也不一定幫得了他。

她若是回去,打不過壞蛋們,很可能死在那裏。

她才十歲,她沒有看夠人間紅塵,她舍不得一切……

缇嬰低着頭。

豆大的淚滴凝在她眼睫上,一滴滴朝下落。

她蒼白着臉,拎乾坤袋的手心掐出血痕,一雙腿也戰栗不住。

後方的壞蛋們多吓人啊,小禾哥哥都沒有把握的對手,她怎麽可能對付得了。她實在害怕,實在畏懼,實在想掉頭就跑……

可是她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催促着她:回去、回去、回去……

不要抛棄他。

不要放棄他。

不要再一次地、再一次地……

少女晶瑩的大滴淚珠濺在雪地上,缇嬰深吸一口氣,驀地轉身,朝江雪禾離開的方向追去。

江雪禾的狀态實在差勁。

他離開藏好缇嬰的樹林後,便控制不住身體的異樣,開始處處滲血。

那血擦也擦不淨,他也不在意。

他傷得最重的并不是七竅靈脈,而是靈根。

與一個半步金仙的分化身打鬥,那分化身年長于他,還捏着他的命牌,他想贏得那戰,必然會犧牲些什麽,必然會十分艱難。

谷主似乎料到江雪禾會贏。

谷主死前用怪異的笑看着他,無端感慨:“我當然會輸給你,只要你狠得下心,只要你肯自我犧牲,這世間的一切都為你調用,都受你差遣……我若不是、若不是有些機緣,我根本走不到這裏……”

他慈善的眉目,漸漸變得猙獰,變得怨毒。

那怨毒如毒蛇殘汁,幽幽地盯着這個在打鬥中受傷頗重的少年:

“我當然會輸給你一時,但我不會輸給你永生永世!你早已自堕,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

“你此時贏了我又如何,我死在你手裏又如何?夜殺……江雪禾……”

他念“江雪禾”這個名字時,雙目中呈現一種怪異十分的激蕩瘋癫。

既像仰望,又像痛恨。既像想要跪拜于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一切天象下,又像是想要碾壓這個名字,将名字踩入泥土,拉入泥沼,永世不得翻身……

谷主怪異陰笑。

谷主死在少年的術法下,卻笑得讓人心中滲寒:“你以為我死了就結束了?我的手段,才剛剛開始啊……”

江雪禾便想:原來如此。

他大約猜到谷主的手段——先前他窺探谷主時,看到谷主衣袖口的草屑。

那草屑很尋常,但是江雪禾偶爾會從缇嬰身上看到。當缇嬰有時候來找他找得急時,當缇嬰衣裙淩亂時,她袖上、襟口,也會纏上一些草屑。

江雪禾從那草屑,便判斷出谷主從哪裏來,谷主要做什麽。

在出現于他面前之前,這位谷主一定去見了鬼姑。谷主和鬼姑大約做好了某種約定,如今谷主死,鬼姑的手段卻還沒出現。

鬼姑會代谷主來追殺他們。

那半仙出于不知名的原因不現身,他布好的手段,卻分明是要将這對試圖逃跑的兄妹逼入絕路。

江雪禾心想:幸好出現的是谷主,而不是真正的半仙。幸好谷主之後的手段來自鬼姑,也不是那位半仙出手。

此時此刻,谷主死了,鬼姑感知到,必然會追來。

他要回去殺了鬼姑——此時此刻,他已感覺到靈根的碎裂,自己身體的不支。

鬼姑捏着缇嬰的神識,他必須殺了鬼姑,缇嬰才能安全。

一身血的少年走了回頭路。

他根本不用尋找,模糊視線中,已經在道路盡頭,看到了鬼姑的真身——

她從藏身的石像中飄出,以一團黑霧狀浮于半空。黑霧勾勒出一個女人慈美的面孔,緊閉的眉眼。

在漂浮的黑霧下,跪着顫顫發抖的幾個人。

男孩子大哭:“我們不認識夜殺,他早就走丢了,不是我們家人!”

女孩子發抖:“爹、娘,我們沒有哥哥對不對!”

那父母也跪地求饒,頭磕得一片血紅。他們擡起頭,看到趕來的少年,眼中也浮起恐懼與恨意:

“我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回來殺我們?!

“大人,就是他!他就是斷生道的走狗,他要殺我們。”

他們喃喃自語:“你變成怪物,回頭來要害死我們……”

江雪禾心中微空。

他其實對他們沒有太多感情,他的感情本就稀薄,但是聽到這話,他依然、依然……他目光掠過他們,仰頭看到那浮于半空中的鬼姑。

他看到鬼姑身上的黑氣浮現絲絲詭異紅氣。

那些紅氣……

江雪禾輕聲:“用我的血脈,對我下咒,是嗎?”

鬼姑嘎笑:“夜殺,你活得何其失敗啊。你拐走我的小嬰,我出來追殺,這家人主動出來,說要用血緣相連的關系,幫我找到你,追到你,殺掉你……我什麽也沒說,他們可是主動的啊。”

江雪禾看向這幾個凡人。

他們看他的眼神非常懼怕。

江雪禾想到谷主死前的陰笑。

江雪禾心知無用,卻還是徒勞多說一句:“我沒要回來殺你們……”

那男孩大叫:“你要殺的!你不要以為我們是凡人就不知道,你被斷生道養大,你早就無惡不作無人不殺了,你這次回來就是殺我們的……爹娘,我沒騙你們!”

江雪禾從容不迫:“那是谷主哄你的。”

男孩不敢面對他眼睛,扭頭朝着同樣跪在地上磕頭的爹娘哭道:“我真的沒聽錯,他真的是壞人,爹娘……我沒說謊!”

江雪禾:“我再說一遍——我接了任務,也不代表我一定會做。我沒打算殺你們。”

他盯着這家人,心中也提防着浮于半空看戲的鬼姑,他輕聲:“我可以庇護你們,幫你們躲避這些……只要你們收回咒術,不與鬼姑聯手。”

來自血脈的咒術,是最強大的咒術。

江雪禾如今狀态,血緣咒術與鬼姑一同出手,他必然不是對手。

他雖然回來殺鬼姑,他心中卻仍存着一絲希望,只要他有一點點生還的機會,只要他有一點點活着的希望……

那父母臉上神情變得猶豫。

江雪禾朝前一步,他說得更為真摯:“我是你們生的,我雖然長在斷生道,但那不是我的錯,我也知道何謂孝,何謂道……”

那女孩大哭起來。

女孩趴在母親懷裏:“娘,他眼睛在流血,他一直看着我,他好吓人,他是怪物,我不認他當哥哥,他不是我哥哥……”

旁邊的男孩跟着大哭:“你們要是認他當哥哥,我和妹妹就離家出走!鬼姑說可以幫我們殺掉他,他死了,我們就安全了,就不用擔心他回來了,你們為什麽猶豫?

“我不要東躲西藏!我不要被他的仇家追殺!我要現在的生活……他憑什麽來打擾我們!”

江雪禾:“我……”

他驟然一滞。

一瞬間,絲絲紅線被鬼姑拉動,咒術發作,裂帛一樣的血跡,浮現在江雪禾身上。他剎那間被定在原地,剎那間動彈不得,但他不露絲毫痕跡,他仍然盯着那家人……

就算親生父母也可以如此絕情。那家人躲過他眼神。

那爹大吼:“鬼姑,我們的血已經奉給你了,你幫我們殺了他吧!”

再無希望。

江雪禾淩身化作飛霧,騰上半空,殺向鬼姑。

地下陣法中,那家人捏着符紙,開始念念有詞,用咒術來幫鬼姑殺江雪禾。

這場戰鬥,因江雪禾的傷重,因來自血脈之力的咒殺,江雪禾應對得比面對谷主時艱難得多。

他力不從心。

每每要如何行動,咒術都讓他神識變虛,意識模糊。那咒術成為一張籠,籠上的線一點點收緊,江雪禾頂着那些咒術去殺鬼姑,他慘烈萬分,身上、面上全是血跡,讓人色變。

鬼姑也生出些畏懼。

但是鬼姑想到杭古秋答應過自己的,又生出信心:事成之後,魔氣回歸天地,杭古秋許諾,讓她做魔王……

千年前魔氣大盛的時候,她沒有趕上。

千年後,求仙者想開仙路,為惡者想叩魔門。

無論是善是惡,只要叩開那扇門,大家求仁得仁!

鬼姑的陰氣帶着咒術,包裹住江雪禾。

鬼姑的一團黑氣所化的眼睛,一點點睜開,鎖住這少年。

少年氣息一點點弱下。

江雪禾知道自己不是如今鬼姑對手,他保留着最後的力量,想要在鬼姑靠近時,拉着這怪物同歸于盡……

而在這時,清澈的少女聲從後傳來:“鬼姑!”

那少女道:“你的敵人是我!”

倏忽地,一陣水系藍光從鬼姑所化的黑氣中浮現,鬼姑一聲尖叫,猛地放開江雪禾,向後疾退。

江雪禾跌落在地。

他周身無力,失血讓他視線模糊,他跌坐在地無力行動,忍着一腔痛意,扭頭與鬼姑一同看去——

發帶飛揚,雪色襦裙曳地,額發烏黑,回來的女孩臉如白雪。

這雪無邊無際。

皓如鵝毛。

江雪禾眸子縮住。

這并非他想看到的,但是漫天飛雪中,十歲的缇嬰從密林中走出。

她手指捏訣,一團藍色道法之光明亮無比。

她眼睛從鬼姑身上,落到那跪坐在地、無力起身的黑衣少年身上。

他聲音沙啞,語氣卻少有地嚴厲,斥責她:“誰讓你回來的?你要讓我的一切所為,前功盡棄嗎?”

十歲女孩露出一個蒼白的、凄然的笑。

江雪禾心中預感不妙。

他啞聲:“小嬰……”

缇嬰仰頭,看向鬼姑。

鬼姑看到她出現,臉上浮起似笑非笑的神色,朝她伸出手:“乖孩子,你回來了……你不是我的對手……”

缇嬰仰着臉,喃喃自語:“你在我的識海中留了手段,我當然無法背叛你。我永遠無法背叛你……”

鬼姑露出滿意的神色,溫柔非常地用黑氣來撫摸她臉頰:“乖孩子,只要你乖乖回來,站到我這邊,我就不怪罪你跟人逃跑的事……你被人引誘了,但我依然愛你。”

缇嬰側過臉,看向江雪禾。

她秀白稚嫩的臉上,漆黑的眼中浮起一些水霧。

她如此稚嫩,如此年幼,但她已經明白了進退兩難的局面。

她哽咽道:“小禾哥哥,我想,我喜歡你。”

江雪禾眸子一怔。

他試圖調用周身的所有力氣,咒術讓他面容蒼白間滲血,他不肯多看她一眼,不想因此動搖。然他積聚力量之間,突然聽她這麽說……他看過來。

他眼神有些迷惘不解。

雪落在缇嬰睫毛上。

飛雪落在發頂,她低頭,睫毛上凝出一點點水:“我是說……如果我長大了,我覺得我會喜歡你。”

“小禾哥哥,我一直想長大。我想讓你看看我長大後的樣子,可是……”

可是,沒有時間給她長大了。

她不想讓他死,她便要對付鬼姑。她此時過于年少,她殺不掉鬼姑,但她有一種手段殺鬼姑——

鬼姑與她有神魂上的契約。

她永生無法背叛鬼姑。

可是……如果她背叛自己呢?

缇嬰驀地對自己動手,手指點向自己眉心,殺招直擊!

鬼姑慘叫:“不要——”

她撲上去挽救,救人卻永遠沒有殺人快。

缇嬰一指點命脈,斷靈脈,毀識海……

她毫不猶豫地自刎,鮮血抛出,下方的凡人一家看得呆滞。

鬼姑發出慘叫連連聲,撲向缇嬰。缇嬰噙着淚的眼睛,一目不錯地盯着江雪禾……

她被鬼姑氣息包圍,被卷上天,看鬼姑試圖救自己,但她斷然自毀,識海中如起飓風,她知道鬼姑救不了自己。

缇嬰心中有一重報複的快感。

她卻只看着江雪禾。

她看過無數人死,她始終不明白死亡是什麽。也許,對她來說,死亡是一份無期的思念。

她很想長大。

她想要他看看她長大的樣子,但是……

在生死之際,在鬼姑怒吼中,缇嬰身體軟軟向下跌落,她閉上眼,識海空亂,一團意識脫體而出。

那是魂魄。

魂魄浸染了魔氣,魔氣藉着這團死前意識的游走,開始侵蝕這方天地……

而此危急關頭,江雪禾忽然縱來,将半空中的少女抱入懷中。

他毫不猶豫地捏碎自己的靈根,用最後的力量包裹住她,将她即将飄走的神識定住。他的身體一點點潰散,他所有的力量攏住她,一點點将魔氣逼回去。

他将魔氣從她眉目間,逼回她體內。他在其中畫了一座籠,艱難無比地困住那團魔氣。

在他施法間,缇嬰模模糊糊地睜開眼。

她眼神渙散,癡癡看他。

她看他的眼神,不知是十歲的她,還是十六歲的她。不知是迷惘得什麽也不知道的小缇嬰,還是被魔氣侵蝕、被迫藏入意識記憶中的缇嬰……

江雪禾意識早已混沌,不過是憑本能,做自己早已想好要做的事。

他此時明白了一切。

他的氣息撫着她面頰——

“別怕。無論怎樣颠沛流離,無論怎樣面目全非,無論怎樣相逢不識……你都要相信,終有一日,我們會重逢……”

他即将潰散時,缇嬰忽然伸手。

神識中,她将他拽入她識海。現實中,她與他額頭相抵。

下一瞬,大量的、渙散的、屬于缇嬰的所有記憶,包裹住二人。

記憶回歸她身體,他亦被附上她的記憶。她不肯放他離開,她心甘情願地挽留他,将她的記憶與他分享——

鬼姑癫狂大吼:“我不會放過你們!我要篡改你們的記憶,我要吞噬你們的記憶……我要讓你們忘掉所有一切!

“美好的全部忘掉,殘酷的全部留下!

“我詛咒你們,你們不會想起一切!”

漫雪彌漫,大霧籠罩。

一滴滴血,自少年少女身上,滴濺在瑩瑩白雪間。

缇嬰的記憶與江雪禾的空白神識融合到了一處。

包裹着魔氣的少女神識,全無保留地将自己與他分享,将自己與師兄的神魂牽絆讓出,讓他與自己的愛恨共存,讓他空白的神識染上色彩。

記憶如潮水,鋪天蓋地,湧向江雪禾——

十歲的缇嬰醒來後,以為自己殺掉了鬼姑,回歸月枯村。

十四歲的夜殺醒來,看到的是父母一家的屍體,自己破碎的靈根。

所有美好被遺忘,所有仇恨記在心。

此前種種愉悅皆不存在,與歡喜有關的所有記憶皆被封存,皆被吞噬……

夜殺被斷生道追殺,被質問谷主的死是否與他有關。

夜殺被送上祭臺,被種下黥人咒。

祭臺上,鬼魂們吞噬他的那些時刻,痛苦中,他藉着鬼魂們,渾噩想到了一個年幼的、哭泣的女孩影子。

夜殺模模糊糊中,在黥人咒作用時,朝自己想像中的女孩伸出手,輕聲問:“你為什麽要哭?”

他看到大雪漫飛,女孩倒在血泊中。

黥人咒附身成功時,可以實現一個願望。少年夜殺從黥人咒中醒來,許的願望是救一個他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女孩的性命。

當他擺脫祭臺,當他殺光斷生道,當他走出那個噩夢,鬼姑吞噬記憶的作用與黥人咒的罪孽惡力,共同讓他遺忘所有。

自此,他獨身行于天地,他尋找着解除黥人咒的法子。

十八歲的江雪禾,戴着風帽,坐在五毒林的山洞中,與一個十四歲的少女相遇。

紗簾飛揚,他看到她好奇的、靈動的、美麗的眼睛。

那不是初遇。

那是重逢。

“嘩——”

雷鳴陣陣,山洪洩流。記憶回歸的時刻,沉睡其中多年的意識蘇醒,記憶秘境轟然打破。

第 150 章 :超越天階也是可能的

經過了十多分鐘的研究,石浩也逐漸猜測到這把劍的強弱或許與自己修為的高低有絕對的關系,他之前不過是低武七重而已,在九死一生之下得到這把劍之後,與它完美融合,而且實力還突破至低武第九重巅峰,現在的這把劍與剛開始的時候已經出現了少許的不同,現在已經可以隐約的感覺到這把劍的形狀了,因此,石浩确信,等自己步入高武境的時候,這把劍就會徹底成型,從而為自己所用。

此時的石浩,身體就如同是一個熔爐一樣,正在鍛造一把曠古至今的神劍,而鍛造這把劍的材料,那就是石浩的真氣,只有體內真氣足夠多,這把劍才能盡快出爐。

過了大約四十多分鐘之後,店小二開始端着各種各樣做好的火雲獅大餐上來了。

其中有焖肉、烤肉、炒肉、炖肉,還有一個骨湯,所有類型都分成兩份,一份給那十多名洛家年輕弟子,而另一份,則是給石浩這邊端了過來。

看到這麽多美味的獅肉,石浩不禁是口水直流,但卻沒有立即動手開吃,畢竟洛家人都還在二樓客房裏休息,他總不能不等他們下來自己就先開動吧?

過了一會,在店小二的通知下,洛步雲洛他們從二樓走了下來。

洛昕是最後一個下來的,由她那一副委屈的表情來看,她一定還是在為自己父親要關自己一個月緊閉而感到生氣,從上到下,誰都沒有理會,就連哥哥洛銘喊她,她也全當沒聽見。

見到如此,洛步雲洛也是默默的嘆息一聲,大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很快,衆人全部就座,洛步雲洛看到這一桌豐盛的肉宴,臉上也是難得露出了些許笑容,他拿起筷子,提高了幾分聲音,說到:“來吧,大家嘗嘗石浩兄弟冒死給我們帶來的火雲獅肉如何。”

話音落地,衆人随即開始動筷子,而洛昕卻直接看了過來,一臉詫異的看着洛步雲洛,似乎是想說些什麽,可最後也只是重重的“哼”了一聲,一句話也沒說。

看見終于可以開動了,石浩早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直接就架了一大塊精肉放進了口中,一口下去,石浩頓時就露出了驚訝之色,只覺得這看似柴硬的精肉竟然非常柔軟,入口即化,一點也不像看起來的這麽柴,而且吞下肚後,還感覺到一股暖意從胃裏緩緩升起,随即游遍全身,仿佛整個人都充滿了力量。

之後,他又架了一塊烤肉,這烤肉上面的調料非常多,光是孜然就撒了厚厚一層,可是如此之多的孜然一點也沒有掩蓋住肉質本身的味道,已然如此鮮美,吃下去之後,還是有一股暖意游遍全身。

而其他人吃完肉後,也紛紛露出驚訝之色,顯然沒想到這火雲獅的肉竟然會有這麽好吃,不過這卻并不是火雲獅肉本身好吃,而是全歸功于廚子師傅的功勞,大家都知道這肉是非常難做的,一旦火候不夠,煮出來的肉就非常難嚼,使人難以下咽,可這肉卻沒有一點這意思,不但如此,反而還非常爛,入口即化,吃起來口感非常好,越吃越過瘾,就連一直都撅着嘴擺着一副苦瓜臉的洛昕,在吃到肉之後也變得開心了起來,由此可見,這肉的美味,已經達到了能讓人變好心情的地步。

這時,洛步雲洛忽然轉過頭來問到:“石浩兄弟,你身上的傷不打緊吧?”

被洛步雲洛問話,石浩将手中碗筷放下,恭敬的說到:“多謝洛叔關心,在大長老的幫助下,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想用不了三日,就能徹底痊愈了。”

洛步雲洛滿意的點了點頭,說:“嗯,這樣最好,你這次九幽宮一行看來對你也是一次難得的機遇呀,修為增強了不少,經歷也是更加豐富了。”

提及到此,石浩忽然想到了那本在九幽宮藏寶閣裏偷來的那本古書,急忙從懷裏取了出來,遞到洛步雲洛身前,問到:“對了洛叔,我在九幽宮意外得到了這本古書,應該是一本功法秘籍,可是字卻一個都不認識,不知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上面的文字都說的什麽?”

洛步雲洛好奇的接過石浩手中的無名古書,翻開之後,當看到上面那種神秘而古老的文字也緊緊皺起了眉頭。

許久之後,在繼續翻了幾頁,洛步雲洛無奈的搖了搖頭,很顯然,連他都不認識這古書上面的文字。

而就在這時,坐在他另一邊的大長老忽然開口說到:“這似乎是東方古國神邑國的文字。”

“哦?大長老可否認識這書中文字?”聽到大長老知道這文字的來歷,石浩心裏萌生出了一絲希望,還以為他會知道,可沒想到的是,大長老雖然認識這是神邑國的文字,可是卻不知道它究竟寫的是什麽。

得知如此,石浩也出現了一絲失落,如果想知道書上所寫的內容,恐怕只有自己親自去一趟神邑國了。

然而就在這時,大長老忽然說到:“我雖然不認識,可我知道誰認識這神邑國的字。”

“誰?”石浩的眼中再次燃起一絲希望,就如同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肯松手。

只見大長老輕酌一口骨湯,緩緩說到:“京城南郊有一位林先生,多年之前我救過他一命,從而結識,這林先生包攬詩書,年輕時更是走遍大江南北,大陸上的許多國家都去過,他應該認識這書中的文字。”

石浩一聽到這,立即就露出激動的神情,他堅信這古老的功法秘籍品階一定很高,說不定要超越天階也是可能的,只要有人給他翻譯了這書中的內容,那麽他就完全可以舍棄掉所有已知的功法,專心修煉這古書上的功法。

神邑國在整片大陸上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國,歷史要比靈雲國多了一千多年,占地面積也頂的上四個靈雲國,與之相比之下,靈雲國簡直就是一個非常偏遠的小國家,甚至稱的上是蠻夷之地,所以神邑國流傳下來的東西,自然不會差到哪去,據說神邑國修為最高的人,已經達到了武極後期境,距離武者巅峰武皇境,只差了一步之遙。

第 151 章 我淩霄預訂冠軍!

“不好意思啊,我就這麽輕輕松松的拿到賽點了呢,你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如果你這次還是輸了的話,你的全國高中生交流賽之旅,就這麽結束了。”淩霄淡淡地說道。

高俊神情嚴肅,開口道:“如果不是我之前太過大意,你根本就不可能取勝!”

“是嗎?自信心還是那麽足啊,希望接下來你的自信心不會被我打成散沙!”淩霄淡然地說道。

高俊看向裁判,裁判二話不說扣動扳機!

嘭!

這場擂臺賽的第二站,就這麽開始了!

高俊聽到槍聲之後,不再有絲毫的保留,也沒了任何小看淩霄的心思。

命魂之力全部爆發,高俊的戰力拔高到至高點,而後雙拳如同疾風驟雨一般,狂暴揮出!

霎時間,無數由命魂之力凝聚而成的拳頭,就這麽朝着淩霄轟殺而去。

淩霄站立原地一動不動,仿佛沒有察覺到絲毫危機一般。

這一幕看得現場的觀衆們直搖頭,還以為淩霄是被這漫天的拳頭給吓傻了。

“到底偏遠地區來的高中生啊!”

“這場比賽已經結束了,魔都的高中生武者一嚴肅起來,戰力極為恐怖!”

“果然魔都的武者,實力不同凡響!”

“……”

在VIP觀衆席中的一位容貌精致的女生,兩眼如同星河版璀璨,心中不斷給淩霄加油打氣,“淩霄哥哥,你一定要加油呀!”

如果是淩霄看向這裏的話,肯定将她認出來,這人不是周羽婷還能是誰?

擂臺之上,淩霄嘴角一扯,而後頭頂本命神魂閃爍藍光。

嘩啦啦!

只聽淩霄體內的命魂之力,傳出陣陣海水奔湧之聲。

“撼海!”淩霄一聲大喝。

一個龐然大物,驟然間就已經出現在擂臺之上!

高俊臉色陡然大變,雙手揮擊拳頭的速度,更是加快幾分!

“吞!”淩霄冷喝道。

而後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龐大無比的鲲張開了嘴巴,竟是将這漫天拳頭給一口吞下!

旋即鲲化作一道藍光,朝着高俊飛速靠近!

不過瞬息之間,這道藍光就已經出現在了高俊面前。

高俊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

此時,他才想起來淩霄之前說的話。

“原來我和你的差距,居然有這麽大。

可笑的是我,我之前還那麽狂妄無知!”高俊心中暗嘆一聲。

嘭!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出,高俊再次被淩霄一擊轟飛出去。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高俊被轟飛出去三十米遠,這才被工作人員在半空中接住。

京都競技館內寂靜無聲,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定格了!

就算周羽婷也是如此,她張大了誘人的紅唇,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如果這幅模樣讓在場的男性看到,一定會驚為天人。

只是此時,在場所有人的關注點,都是那道在擂臺上傲然而立的身影。

淩霄嘴角一扯,淡淡地說道:“有認識我的,也有不認識我的,我在這裏做個自我介紹,請大家務必記住。

我,淩霄,預訂這屆高中交流賽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