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揭秘大師布拉德利!

這時候,醇厚先生已經醒過來了,看見他們大大陣仗,笑了出來:“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我們現在懷疑她就是那個叛徒,用毒藥毒死了呂香車。”費斷鴻道,“您能給我們提供鑒定服務嗎?”

“那也不是不行,但是因為這關系到叛徒隐藏身份的方法……”醇厚先生道,“你們知道的,我既不能偏袒你們,也不能偏袒那個叛徒。所以不能免費提供鑒定消息。”

說來說去,還是要錢。

“我們需要怎麽付費呢?”作為新人中唯一一個身上有錢的人,顏沖問道。

“通常來說,過這個難度的醫學專長,我要收一千通用幣。”醇厚先生道,“這個世界的貨幣的牌價大約是一比6.5,所以是……153,你給我150美元就夠了。”

“這是不是有點貴啊?”顏沖問道,他辛苦了一下午,也才賺了五十多美元。

如果按照這個進度,刨除了吃喝,他最少還需要三天才能賺到這些錢。

那個時候,呂香車的屍體可能已經爛了。

而在那之前,那個叛徒也有足夠的時間各個擊破。

“已經不貴了,畢竟我的醫學專長已經點滿了,給活人看病價格要翻十倍。”醇厚先生道,“其實你們自己也可以鑒定,讓體力值比較高的人,找能傳授醫學的人學習就能解鎖醫學專長。體力高的人恢複系有加成,鑒定一具屍體,初始的加成應該足夠用了。”

看起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而呂香車死了之後,他們之中體力最高的就要數趙一兩了。

“我明天去醫院試試。”趙一兩道。

顏沖點了點頭,又對醇厚先生道:“那你能幫我們看住蘇雁回嗎?”

“這個沒問題。”醇厚先生道,“既然你們所有人都認定了她就是那個叛徒,并已經把她控制了起來,我可以幫你們看着。保證她既不會跑,也不會死。”

“那太好了!”這正合顏沖之意。

在證據确鑿之前,他不想再看見有人白白犧牲了。

帶着抓住了叛徒的得意,大家當天晚上都做了個好夢。

第二天一早,大家決定分頭行動。

費斷鴻因為沒有升級語言包,獨自一人出去就是白給,所以必須和顏沖和趙一兩一起行動。

趙一兩因為要去醫院嘗試解鎖醫療專長,所以今天不能跟着顏沖一起上街頭表演了。

顏沖還真需要一個幫忙收錢的,所以雖然心裏仍在懷疑費斷鴻,但是也還是帶上了他。

顏沖帶着他駕輕就熟地來到了昨天表演的那個十字路口,等人稍微聚集了一下,就讓他開始吆喝。

“這就是你們的賺錢方式?”費斷鴻這個千萬富翁明顯對這種類似于乞讨的街頭表演有些不屑。

當然,也可能是害羞。

“你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嗎?”顏沖道,“把你的軟綿綿交友網移植到這個世界來?”

“那還是算了吧,就算我設備都是齊全的,你讓我一個禮拜從零把這個網站重編一遍,也是不可能的。”費斷鴻道,“而且咱們有電腦嗎?”

“你也知道沒有電腦!”顏沖道,“那還不趕快去吆喝?要不然中午可就沒飯吃了!”

民以食為天,對餓肚子的恐懼最終還是戰勝了費斷鴻的羞恥心。

反正魔術也不是由他來表演,幫着吆喝幾聲又算得了什麽呢?

但問題在于他沒有語言包……

顏沖不得不一句一句地教他該怎麽說。

嗯嗯,一個普通高中的學生,教985大學的高材生如何說英語,那也是沒誰了!

他們連張羅帶表演,總算是把這一上午熬過去了。

不過上午人少,賺的也少,而且為了攢可能仍然需要花費的鑒定費,他們只能去吃了路邊攤最便宜的墨西哥塔可餅,不過味道也不錯。

顏沖給趙一兩帶了些錢,午飯應該也不成問題,但是被留在了教室當中的蘇雁回,估計就沒得吃了。

因為醇厚先生自己也要吃飯,而且很可能是大魚大肉,但他卻不能資助新人,所以不管他吃什麽,對蘇雁回來說,都是一種虐待……

嗯,如果她是那個叛徒的話,這種折磨也算是罪有應得。

但如果她不是的話,這恐怕要比殺了她還殘忍吧?

吃飽了就回去繼續表演,等中午過完,顏沖他們終于等來了那個魔術揭秘大師,布拉德利。

這個老頭年事已高,腿腳都不利索了,身邊還帶着一個秘書。

雖然穿得只是普通人的衣服,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與衆不同。

所以這一次,顏沖的表演還真就賣上了力氣,不但技術動作到位,嘴上的說辭也多了許多,引得圍觀的群衆哈哈大笑。

當然了,顏沖開始時表演的那些紙牌魔術,沒什麽技術含量。

他本身就是在視頻網站上學的,所以根本就不用揭秘,稍微懂行一些的觀衆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只能看看顏沖的手法怎麽樣。

但是很遺憾,不怎麽樣……

布拉德利在旁邊看得直搖頭。

但他是來看顏沖的那個終極魔術的,只能捏着鼻子硬挺。

顏沖猜到了布拉德利的想法,還真就不着急了,每演一個魔術就要說半天的話,純心就是要吊他的胃口。

終于,在布拉德利準備離開之前,顏沖來到了他的面前。

“我能借您身上一件東西嗎?”顏沖道,“就像之前所說的,我能讓它憑空消失。”

“哦,當然了,”布拉德利道,“我就是來看表演的。你想借什麽,孩子?”

“什麽都可以,別太大就行。”顏沖道,“我怕我的小手握不住。”

“哈哈,沒問題。”布拉德利道,“你看我手裏的這個攝像機如何?”

那部攝像機是袖珍的,但這仍然是給顏沖出了一個難題。

雖然他也曾經試過把一個路人的蘋果手表變沒過,說明他可以吞噬這種小家電,但是他還沒試過吞噬一個攝像機呢。

“如果你的攝像機一直開着,錄到些別的東西,我的手法是不是就穿幫了呢?”顏沖問道。

“那你是不是怕了呢?”布拉德利問道。

“好,那我就試試!”顏沖道,“如果成了,您可得多給錢。”

“好說。”布拉德利拿出了一張百元大鈔。

“那你可瞧仔細了!”顏沖說道,然後接過了攝像機,口中念念有詞,然後用力一拍!

攝像機果然不見了!

第 16 章

第16章

所有人用完飯,就開始工作,因為只有努力工作才能攢積分,在基地裏,水源跟食物等等物資都需要用積分兌換。

雖然現在不擔心被餓死,但大家都想生活得更好,所以都想要賺更多的積分。

王全亮被分到去砍木材用來做木質家具。

天色漸漸有些黑了。

所有工作都慢慢開始收尾,王全亮也已回到基地,獲得出任務的三積分。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土地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

接着是一道十分刺耳的聲音!

聲波尖銳無比,仿佛要将人的耳膜給刺破。

大家紛紛捂住耳朵,面露驚恐。

衆人一時間都失去表情,直到有一個人反應過來:“這聲音好像是老虎的叫聲!”

“現在怎麽有老虎?”

“應該是動物園裏面跑出來的老虎!”雖然他們這個城市沒有老虎栖息地,但是動物園裏面有啊,這老虎可能在末世降臨時幸存下來,直至至今因為什麽原因來到他們基地附近。

“老虎聲音這麽大嗎?怪吓人的,跟怪獸一樣!”知道是老虎之後還好,畢竟末世降臨那麽久,老虎應該也沒什麽東西吃,估計已經餓得骨瘦如柴。

張三海正說着就把基地大門打開一條縫,他拿着工具準備跟老虎幹架。卻沒想到,一眼往外看後發現這老虎跟他想象中的饑腸辘辘餓得不行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我的個乖乖呀,這個老虎怎麽那麽大!”張三海吓了一下。

看見他這副模樣,徐若謙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快速往前一步,隔着門縫往外探去,不由得也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隔着還有一段距離,但以肉眼可見的,這老虎居然足足有兩層樓那樣高!

“這老虎肯定變異,或者說很多動物都變異。”徐若謙瞬間想起有人跟他說過,希望基地的那些人就是吃了雪狼的肉,所以才覺醒異能。

他回想起當時的情況,那些雪狼的速度确實有些詭異。

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雪狼也是進化過的,所以只要吃下進化動物的肉,就有機會覺醒異能?

徐若謙覺得有道理,但現在這個情況容不得他繼續深思。

那麽大的一只老虎,如果闖進來,他們基地都要完蛋!

這老虎果然跟普通老虎不一樣,它的速度極為快,顯然它已經餓了很久,在風中聞到人肉的味道後,它急不得可耐地加快腳步,在冰雪上面飛速前行。

“先把門關上!然後火把拿來!”徐若謙讓自己冷靜下來,迅速吩咐所有人準備對付大老虎。

轟隆!

轟隆!

外牆傳來劇烈的撞擊聲,看來老虎已經沖到土樓外面,用它厚重的爪子拍門撓牆。

衆人紛紛驚恐失色,生怕下一秒老虎就闖進來,但還好天神大人賜下的房子無比堅固,在經過老虎的幾次猛烈撞擊後,依然完好無整,衆人松了口氣,但也知道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要将老虎趕走才行。

王全亮害怕得抱頭躲在角落裏,心裏有些悲哀,心念道:“這要是在希望基地,那些異能者聯合出手,這老虎肯定不是對手……”

曙光基地衣食無憂又如何,碰上這些變異之後的動物還是死無葬身之地啊!

周佳琪在聽到動靜從自己的房間出來,她敏銳地判斷完現場的情況,将自己是異能者的事情坦白。

“我是雷電異能者,讓我出去吧,也許我可以對付這頭老虎呢。”雖然只在曙光基地待了短短的兩天,但她心裏面已經對這裏有了家的感覺。

她不希望這由天神大人庇佑下來的烏托邦因此毀滅。

徐若謙看着她手裏閃爍的閃電,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放她出去,并親自領隊,找了幾個人舉着火把跟在周佳琪的身後。

“所有人都躲到樓上去。”徐若謙吩咐完,将基地大門打開。

而他們幾人則是去面對變異後的老虎。

只是沒想到周佳琪的異能在變異老虎面前竟然不值一提,它也不怎麽懼怕火焰。

“該死的!”周佳琪拼盡全力調動出最強大的雷電攻擊,竟然也只是暫時拖緩一下老虎的腳步。

趴在樓頂上觀察的人暗叫不好:“異能跟火焰對老虎都沒用!”

走廊上,範悅悅聽到後,立馬跑到了神臺之前:“天神大人,求您救救我們吧!”

話音剛落,身後此起彼伏傳來祈求的聲音。

“求求天神大人救救我們吧!”

“求求天神大人救救我們吧!”

——是曙光基地其他人,他們同樣在虔誠地祈求着天神大人的眷顧。

範悅悅也繼續在心中祈禱,然後用力按下了臺上的、神明大人留下來的神物。

林思羽打開冰箱門一看。

“怎麽有只小倉鼠?”這倉鼠也是小小的一只,還有點瘦。

林思羽低頭看個仔細:“這不是倉鼠,這應該是……老虎嗎?”

林思羽還發現這老虎正在追趕着曙光基地小人,作為一個十分護短的“神明,”她當然要保護自己的小人。

林思羽伸手按住小老虎的腦袋。

冰寒世界裏。

周佳琪一直在用異能拖延老虎的攻擊。

但很快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無力,下腹的位置也幹涸酸痛,看樣子她的異能快要耗盡。

就在所有人焦急又絕望之際。

原本攻勢十分兇猛的老虎突然像是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壓制住整個大腦袋,直接埋在雪地裏。

“是天神大人!”徐若謙率先反應過來。

所有人停下腳步看向天空。

“肯定是天神大人來救我們!”

“不愧是天神大人,一出手就把老虎給壓制住!”

範悅悅從神臺走出來,她用耳朵貼着門,察覺到外面的動靜,似乎已經恢複平靜,于是小心翼翼打開一條門縫,也看見老虎被壓制在地的一幕,她就知道是天神大人聽到大家的祈禱。

範悅悅松了一口氣:“天神大人來幫助我們了。”

所有人聽到這句話。

害怕,終于消散。

王全亮看着衆人突然扭轉的情緒,心裏好奇得不得了。

那老虎的聲音那麽大,體型肯定也很大,這樣恐怖的猛獸居然真的被這個天神大人處理?

王全亮半信半疑地跟着人流往外走去。

只見那兩層樓高的老虎此時像是被什麽東西摁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他愣在原地,直接從疑惑到難以置信,再到震撼。

“乖哦,別亂動!”林思羽沒想到這小倉鼠……哦不是,應該是小老虎還挺有勁的,居然還在她手下掙紮,當然了,這點力道對于林思羽來說完全不算什麽。

她松開了手,小老虎又嚎叫了起來。

林思羽又給它按下去。

如此來來回回幾次後,曙光基地的人忍不住議論紛紛起來。

“天神大人這是在逗老虎嗎?”

“閉嘴,天神大人的事情你少議論。”

“嗯,這百獸之王看起來也不是很厲害嘛。”

“那是因為現在有天神大人在,要是沒有看你敢不敢說出這句話。”

“你不要揭穿我,我就裝裝逼。”

衆人的表情從震驚到釋然到理所當然接着有些唏噓,總之非常複雜,畢竟曾經心目中的百獸之王突然變得那麽狼狽……當然,最後都變成為天神大人喝彩。

老虎也終于發現,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在保護這些人類。

變異過後老虎獸也開啓一些靈智。

它意識到自己不能硬扛,于是在身上壓制它的力量消失的那一瞬間,自動自覺地趴下身子,做出一副乖巧溫順的順從模樣。

“……”基地衆人。

“這是什麽意思?是在讨好我嗎?”林思羽突然覺得挺有趣,被小小一只的老虎可愛到,于是這次沒有再按下手指。

老虎等了很久,果然那股力量沒有再壓到它身上,它頓時開心得胡子都要飛起來,然後又覺得自己這樣似乎太過放肆,再度乖巧地在趴回冰面上。

一副“我很乖很聽話你不要生氣了”的乖順模樣。

“這老虎……”

“好狗啊。”

“我也覺得,雖然我也想做天神大人的狗。”

“我呸,你可要點臉吧,就算要做狗也是我先。”

“?你小子!”

林思羽被小老虎這副模樣逗笑:“你是肚子餓了吧?”

她的聲音很輕,落到冰寒世界裏,更是宛如羽毛。

但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包括小老虎在內。

“這就是天神大人的聲音?”王全亮摸了摸自己有些癢的耳朵。

心中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瞬間也被這聲音安撫下去。

原來這就是神音。

林思羽将手指伸到小老虎的下巴處。

小老虎其實也看不見林思羽的手指,但它能感受到,所以機智地伸出了舌頭輕輕地舔着。

林思羽覺得自己手指癢癢,反手又輕輕摸了一下小老虎的腦袋。

然後在隔壁冰箱拿出一塊冰凍的雞胸肉,本來想直接放進去,對比一下發現,這一塊肉都有小老虎三倍大,于是用食用剪刀剪下三分之一,放到小老虎旁邊。

“這是給你的,快吃吧。”

小老虎嗷嗚一口張大嘴。

王全亮則被天上突然降落下來的大雞胸肉吓一跳。

還是旁邊的人好心扶了他一把,這才沒吓到在地。

“這看起來是生肉啊,居然有那麽大的生肉,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王全亮用力掐自己一把,發現确實不是在做夢。

“這是雞肉吧,我吃過一次,就是雞肉的味道。”

“這麽大的雞肉?”王全亮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身旁的人覺得他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這不是很正常嗎?天神大人坐在天上,祂賜下來的東西自然也跟我們凡間的不一樣,我們要感謝天神大人保護了我們,待會我要去神臺祭祀,你要一起去嗎?”

“神臺祭祀?”

“嗯,天神大人喜歡黃金,如果你用黃金祭祀的話,基地還能給你加積分。”

王全亮想不明白:“你們祭祀都是用黃金嗎?”要知道現在這個情況,黃金就相當于廢品根本沒有什麽作用,食物早已經替代黃金的價值,但是這個天神大人不缺食物,竟然只要黃金。

“天神大人是神,祂什麽東西沒有?你以為祂真的要黃金?祂只不過想要看我們态度是否虔誠而已,你這都不懂。”一旁的人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正好聽見林思羽羞澀低頭:咳咳,其實吧,她确實挺想要黃金。

而王全亮卻因為對方的話低頭沉思,并覺得非常有道理。

另一邊,徐若謙還在發愁這老虎應該怎麽處理。

老虎應該是很久沒有飽餐一頓,它急不可耐地啃咬着天神大人賜下的這一塊肉,最後吃得很滿足,肚子都圓鼓鼓起來,最後還躺在了地上,滾來滾去,然後眼瞳亮亮的看着天上。

這模樣哪裏還有百獸之王的威嚴,比小狗還要乖順。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老虎半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範悅悅嘶了一聲:“這老虎該不會是賴上我們了吧。”

徐若謙意味深長:“準确來說它應該是賴上天神大人。”

他知道天神大人在這裏會給她肉吃,所以是想要留在這裏。

林思羽又用手指摸一把小老虎,手感非常不錯,“如果你想要留在這,就要乖乖的不可以欺負人類。”

老虎嗷嗷叫地一聲,又用自己的大腦袋蹭着林思羽的手指,表示自己明白了。

林思羽又笑了笑:“你等一下,我給你找個住的地方。”

她走出廚房,在雜物間裏翻找,終于讓她找到了一個星石材質倉鼠窩。

上一任租客是養寵物的,這些都是他留下的東西,都收拾得很幹淨,林思羽用除塵劑掃了下,這才将灰塵都沒落下的倉鼠窩放進冰櫃裏。

星石材質冬暖夏涼,林思羽思考一下:“再給它塞點棉花吧。”雖然老虎可能不太怕冷,但墊上棉花軟軟的,躺起來也比較舒服。

養倉鼠的人也會給倉鼠墊棉花,林思羽這是直接把大老虎當倉鼠養了。

那小老虎開心的鑽進了倉鼠窩裏,扭來扭去地打滾。

“既然天神大人已經答應,那就讓他留下吧。”徐若謙看着眼前的一幕最終作出決定。

王全亮再度被天降神窩的一幕震撼,心中早已倒戈:“孫老真是太天真,曙光基地有真正的神明庇護,就算希望基地全部異能者加起來,也不是祂的對手啊!”

他皺眉糾結幾秒,最終決定向徐若謙坦誠自己的身份。

“我是孫老安插進來的。”

“他用我妹妹威脅我,當然也利誘了我,說我只要将曙光基地的情況告訴他,就會讓我成為異能者。”

王全亮垂下頭:“抱歉,我一時鬼迷心竅,所以……”

徐若謙示意他到屋內說。

關上門,徐若謙直接開門見山:“其實我們早已經知道你的目的。。”

王全亮呼吸微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将基地裏發生的事情告訴孫老,至于我妹妹,我會另外想辦法。”或者他可以去祈求天神大人将妹妹救出來。

“你想将功贖罪嗎?”徐若謙又問。

王全亮連忙點頭。

“正好有個機會,明天你負責帶路吧。”徐若謙緩緩開口。

王全亮撓了撓頭:“要去哪裏呀?”

“希望基地。”徐若謙眯起眼睛,“如果不盡快解決希望基地那班異能者,我們曙光就像砧板上的肉,睡都睡不安穩。”

王全亮還是不放心:“那裏的人都很厲害,特別是那些

異能者,我們普通人根本不是對手,而且希望基地差不多有十多個異能者……”

“你說他們再厲害,有異能獸厲害嗎?”

王全亮腦袋卡了一下:“異能獸?等等徐老板,你說的該不會是外面那只老虎?”

“沒錯。”

王全亮都驚得結巴起來:“那可是異能獸啊!它只聽天神大人的話,它會願意幫助我們?”

“不一定哦。”徐若謙神秘莫測露出笑容。

土樓之外,範悅悅裹着厚厚的衣服,她趴在門縫看着外面正在窩裏睡得香甜的老虎,心有餘悸:“我有點怕,不會我一過去老虎就把我吃掉了吧?”

陳山說:“不至于,我感覺這老虎挺聰明,天神大人跟它說不許傷害人類,它敢不聽天神大人的話?”

陳山搬出天神大人,範悅悅一下就不害怕:“行,我們去試一下。”

兩人蹑手蹑腳來到老虎身邊。

變異老虎确實非常大,還沒走近呢,範悅悅就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百獸之王的威懾感,冷汗直接冒出來。

她雙腿控制不住發軟,就在這時,老虎突然掀開眼皮,鼻腔裏的熱氣帶出來,讓這兩人差點摔倒在地。

老虎的大腦袋伸出來。

範悅悅以為自己就要命喪虎口,對方卻只是掀起眼皮懶洋洋地看她一眼。

範悅悅瞬間松口氣,跟陳山一起苦口婆心的給老虎洗腦。

“大老虎你知道嗎,希望基地那些人可過分了……”

大老虎繼續打盹。

“他們居然對天神大人不尊重。”

大老虎一下又睜開了眼。

于是等王全亮滿肚子疑惑地跟着徐若謙過來時,就看見眼前一幕——

“我們要替天神大人給那些無知的人一個教訓。”範悅悅捏拳。

大老虎猛地點頭:“嗷嗷嗷嗷——”

天神大人它知道!就是那個很厲害的存在!

它完全打不過,但這個很厲害的人會給它肉吃!還會給它很溫暖很軟的窩窩!

大老虎願意為此跟這些愚蠢的人類合作!

王全亮目瞪口呆:這也行?

夜色已深。

【快遞已經發貨了,應該兩小時後就能收到】

林思羽收到微觀造景店鋪發來的消息。

她又在微觀店鋪裏訂購微觀模型房子。

之前的土樓放在冰寒世界裏并沒有出現意外,說明這種結構的建築确實可以承受住風寒。

而她的目标可是讓小人給她擴大曙光基地,以便能多收集信仰值,單單一個土樓哪夠。

有過之前的經驗後,林思羽這次買的小屋同樣是圍樓構造,但要高很多,大概有十五層高,材料用的是星石,冬暖夏涼,非常舒服,不但有儲電系統,而且還帶有儲水裝置,只需要加入壓縮水包,小人們就可以實現用水自由。

不用像現在這樣,還要每家每戶分水。

每次看着小小的人努力擡着水的模樣,林思羽都挺心疼,雖然小人們好像很高興。

快遞到得格外準時。

林思羽拆開外面的包裝,裏邊有十五棟樓房,而且每棟建築一樓處可以用隧道模型相互鏈接起來。

這樣小人們想從一棟樓去往另一棟樓,只需要走隧道就行,不用往外去還要冒着風寒。

将所有樓房拼裝在一起,林思羽又把另外訂購的小人衣服還有家具等直接塞進樓房裏,她再小心翼翼把樓房放進冰櫃,雖然動作很輕,但造成的動靜還是引起小人們的注意。

大家紛紛跑出來,看着身後的天降高樓,驚嘆無比。

有反應快的……像陳山這樣的,已經立馬跑回自己屋子裏,把黃金放在神臺之上。

小老虎因為擁有異能,而且等級不低,感知力更強,它努力跳起來,想要距離林思羽更近。

林思羽手指伸下去,在小老虎綿綿軟軟的下巴處摸來摸去。

“太可愛了!可惜不能帶出來!”林思羽意猶未盡地撸着小老虎。

曙光基地的人目睹一切。

“看大老虎下巴的毛,該不會天神大人在摸它吧!”有人酸酸地發言。

“好像是哦,以前我家裏有養貓,摸起來就是這樣子。”

“我好羨慕啊!我也想被天神大人摸!”

“我以為你羨慕天神大人,想要摸大老虎。”

“……你在開什麽玩笑,我敢這樣想?”

徐若謙帶着人,從其中一個入口走進樓房裏。

發現這裏比土樓還要明亮豪華,一樓大堂裏擺着各種款式的衣服、被子、以及各種電器。

而樓房竟然還帶有電梯,每間房也同樣帶有空調跟燈。

範悅悅看見竟然還帶有水龍頭,便嘗試扭開一下。

清水從裏面流出,她一下子愣住了。

範悅悅以為這只是裝飾品,沒想到竟然真的會有水流出來:“你們快來看看,真的有水啊!”

經歷過末世,他們格外珍稀水源,趕緊用器具接着,這才再次打開水龍頭,看着幹淨的清水流出,徐若謙暗中下決定,他一定要将曙光基地擴大更管理好,絕不辜負神明大人一片慈心。

第二天。

連綿不斷的冰雪,讓天色始終是灰蒙蒙。

按照原先的計劃。

王全亮先回到希望基地,以曙光基地有非常多物資為借口,将孫老等人引出來。

孫老他們本來就想對曙光基地下手,再加上他們自負有異能,認為自己天下無敵手,所以也沒有懷疑多少,竟然真的跟着出來。

剛出希望基地門口,一道閃電從遠處竄來,打在孫老腳下。

孫老周圍瞬間立起一道屏障,這就是他的技能,可以防禦攻擊。

透過屏障,孫老看向外面,周佳琪跟徐若謙從車子下來。

“原來曙光基地也有異能者呀,只可惜,這個攻擊對我并沒有什麽作用。”孫老表情露出不屑,“你們現在自動交出曙光基地的物資,我或許還可以考慮饒你們一命。”

“多謝了,不過我們并不考慮饒你們命。”徐若謙微笑。

孫老冷哼一聲:“好大的口氣,你以為靠着這女的異能,能打得過我們?”

算了,話音剛落,他身後的一個異能者立刻使用火焰異能跟周佳琪打鬥起來。

現在徐若謙身後全都是普通人。

“敬酒不吃吃罰酒,解決掉他。”孫老又吩咐另一個異能者。

雖然他有所耳聞,說曙光基地有什麽天神大人,但現在他們在希望基地門口,希望基地是他的地盤,那狗屁天神大人可管不到。

身後的異能者領命之後,眼瞧着就要沖到徐若謙面前,然而這時一聲悠長的虎嘯,頓時把所有人都吓住。

“這這是什麽聲音?”

“是老虎我的天哪,那麽大一只老虎,快跑!”

從後面廢墟出來的老虎将所有人吓了一跳,那樣高大的猛獸一個眼神都足以讓人吓得雙腿發軟。

孫老也踉跄一下,不過他到底見過大世面,很快就穩定下來:“用異能對付它!放火!”

火系異能者飛速放出一道火焰,但沒有想到這老虎居然不怕火。

不僅如此它也不怕其他異能,畢竟跟老虎相比,這些異能攻擊顯得太過渺小,打在它身上不痛不癢。

孫老這下子終于慌了,他還發現對于老虎的出現,曙光基地的人一點害怕都沒有。

這意味着他們早就知道這頭老虎會在這裏,而且猛虎居然不傷害他們。

孫老瞪大眼睛:“你們,你們到底使了什麽手段……”還沒等他尋找到答案,老虎巨大的爪子拍了下來,下一秒他就渾身碎骨變成一灘爛泥。

這一幕對普通人的沖擊力非常大。

王全亮吓得心情久久未能平複,眼底的紅色格外刺目,他大口大口喘着氣:“這,這就解決了!?”

他感覺有些不現實,這些異能者以前在他的印象裏十分強大,但現在卻被猛虎輕而易舉的就用一掌拍碎。

“嗯,已經解決了,所有的異能者都在這裏?”徐若謙又問王全亮。

王全亮咽了咽口水,這才點頭:“對,異能者都在這裏,但基地裏還有一部分普通人,之前也是孫老的手下。”

普通人不足為懼,徐若謙也不想趕盡殺絕。

他視線一轉。

不少希望基地的人正擠在門口往外刊,見徐若謙看過來,又縮回脖子。

徐若謙吩咐張三海他們:“将煮好的雞絲粥搬下來吧。”

他們要在希望基地門口拉人了。

第 29 章 煉化蛟血淬體丹!

第二十八章 煉化蛟血淬體丹!

發生在地魔洞附近的事情,林炎和展鵬并不知道,此刻他們已經回到住處,展鵬主動守在院落之中,以防有人達到打擾閉關中的林炎。

房屋之中,林炎盤膝坐在床榻之上,将裝着蛟血淬體丹的錦盒拿了出來。

“這就是蛟血淬體丹了嗎?”輕輕打開錦盒,林炎看着盒子中心躺着的赤紅丹藥,臉上不禁露出了好奇之色。

拇指大小的丹藥如同一團火焰那般鮮紅,而在丹藥的外表,一道道發絲般細小的紋路彙聚在一起,形成了蛟龍一樣的形狀,看上去異常神秘。

而當丹藥暴露在空氣中的時候,一股濃郁的芬芳帶着火辣辣的味道撲面而來,那種感覺,就像是在香料中加入了辣椒面。

林炎輕輕吸了一口,只覺得一股火辣辣的感覺瞬間從喉嚨蔓延至小腹,仿佛點燃了一道火線一般。而當這股灼熱出現的剎那,林炎皮膚之上很快沁出了一層臭汗。

“這蛟血淬體丹藥力果然強大!”林炎心頭一喜,而後不再猶豫,揚手便是将丹藥送進了口中。

滋——

丹藥入口剎那,瞬間便是與唾液混合,而後融化成了一道熾熱的能量,湧向林炎小腹。那種融化時發出的聲響,如同岩漿遭遇了冷水一般。

而當這股能量在小腹內化開之後,林炎頓時覺得自己掉進了火坑,全身上下,從內到外,沒有一處不是灼熱的。

強悍的藥力如同世間最純粹最恐怖的火焰,飛快地煉化着林炎體內的雜質,短短幾個呼吸,林炎全身就已經如同烙鐵一樣變得通紅。同一時間,林炎內腑也是湧起一股灼痛。

“嘶——”

在這種灼燒的狀态中,林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而後要緊牙關,任由那強悍的藥力改造自己的身體。

寂靜的房屋之中,林炎盤膝而坐,通體赤紅,無邊的灼痛席卷而來,讓得他全身瑟瑟發抖,悶哼聲不斷。

噗——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林炎腦袋一偏,陡然噴出一口逆血。而那血液的眼色,赫然呈現出恐怖的黑色。

不過,在看到這團血液之時,林炎并沒有擔心,反而露出了欣喜之色。這血液中的黑色,便是體內淤積的雜質,而随着這些雜質被逼出體外,林炎頓時感覺身體輕松了一點。那種感覺,就像是壓在肩頭的一塊巨石,突然被削掉了一部分。

在這種感覺出現的同時,林炎那七萬斤的力量,瞬間增加到了七萬一千斤!

而随着時間的流逝,林炎的力量也是不斷地往上激增,七萬二千斤……七萬三千斤……

“不愧是淬體丹藥中的珍品!”林炎興奮地舔了舔嘴角,而後強忍住那種灼燒的感覺,徹底進入閉關狀态……

時間緩緩流逝,林炎的身體,也正在悄然發生着蛻變。

雖然說蛟血淬體丹并沒有提升林炎的修為,但是那強大的淬體效果,卻是逼出了林炎體內很多雜質,讓得他的體魄漸漸趨于完美。而在這般變化之中,林炎的力量,也是越來越強,逐漸接近八萬斤。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數字,要知道在煉體境七重的修士當中,即便是再天才的少年,力量也不過勉強達到六萬斤,而林炎比起這些天才,足足多了兩萬斤。如此以來,林炎在煉體境當中,幾乎處于無敵狀态!

想到這裏,林炎體內的血液,也是陡然間變得沸騰起來。有了這樣的實力,參加兩個月後的獵魔大會,林炎也就多了一些底氣。

“聽說獵魔大會的冠軍不僅能夠得到單獨洞府的獎勵,還能被宗門收為內門弟子,得到更多的天材地寶!這樣以來,我成為靈修的幾率,也會大大提升!”林炎心頭喃喃,對于那獵魔大會,也是越發的期待了。

“爺爺,等孫兒奪得獵魔大會冠軍,得到洞府獎勵之後,一定會将您的屍骨移葬過去!”

暗中做出這樣的決定,林炎緊接着便是排除所有雜念,全力吸收體內蛟血淬體丹的藥力。

而随着這般吸收,整個房屋也是徹底陷入死寂,只有門口的展鵬不時朝屋內看來,在發現林炎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強之後,他也是露出了微笑。

“林炎老大,相信過不了多久,在東峰十大天才的排名之上,就會有你的一席之地了吧?”

展鵬口中喃喃,而後眼中也是燃燒起熾烈的火焰:“看來我展鵬也要努力修煉了,不然,怎麽配做你的兄弟?”

抿了抿嘴唇,展鵬而後便是決定,等林炎出關之後,他立即開始閉關,将林炎送給他的十顆益氣丹全部吸收。

然而,就在展鵬作出這個決定的瞬間,院落之外突然傳來一聲爆喝。

“林炎小子,滾出來受死!”

這一道咆哮如同滾滾天雷,震得院牆和房屋都是嗡嗡直響,而展鵬此刻也是臉色劇變。

而此時的林炎,心中忽然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來人僅憑吼聲就能讓整間屋子顫抖,實力之強大,至少在煉體境八重以上。

這樣的修為,展鵬根本就不是對手!

可是,林炎的修煉正處于關鍵時刻,如果現在強行退出,不但會白白浪費蛟血淬體丹,甚至還能可能被體內過剩的能量沖擊成重傷。更加嚴重的是,一旦這種沖擊對資質造成傷害的話,林炎的修為很有可能會止步不前。

“看來也只能加快速度了!”林炎猛一咬牙,接着便是瘋狂地吸收體內的藥力。

而就在這時,房屋之外再次傳來一道吼聲。

“林炎小子,滾出來受死!”

伴随着又一道爆喝,整片青石堆積的院牆猛然爆碎,一道颀長的白色身影瞬間掠過數十米,出現在了展鵬面前。

嗡——

兇悍的氣息和能量威壓從白色身影身上散發開來,如同一片狂暴的汪洋,瞬間吞沒了數十米方圓。身處這片威壓當中,展鵬只覺得自己像是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随時都可能覆滅。

華武龍!

“這家夥怎麽來了?”展鵬心頭一跳,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華武龍可是東峰排名第十的天才少年,傳言在三個月前就已經進入到了煉體境八重,修為之強大,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

在四聖大陸,煉體境前七重皆是用來強化體魄,從而提升力量。而當修士的力量達到八萬斤的時候,也就到了人類體魄的極限,這個時候修士體內就會孕育出更加強大的能量——元力。

元力雖然由純粹的力量孕育而成,但其威力卻比純粹的力量恐怖了好幾倍,簡單來說,八萬斤所能造成的破壞力,也許只需要拇指粗細的一縷元力,就能達到。

而華武龍既然已經進入煉體境八重三個月,體內至少已經孕育出三縷元力,這樣的實力,根本不是他和林炎所能抵擋的。

可是,展鵬此刻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雖然臉上帶着恐懼,卻沒有半分退縮。在他身後,林炎的修煉正處于最關鍵的時刻,所以即便是死,他展鵬也要為林炎争取一些時間!

想到這裏,展鵬強忍住心頭的驚駭,而後擠出一絲笑容道:“華武龍師兄,你是不是弄錯了?這裏并沒有林炎……”

“你算什麽東西?”華武龍瞪着血紅的眸子,不屑地看了展鵬一眼:“趁我現在還不想殺你,你最好有多遠滾多遠,否則的話,我不介意手中再多一條冤魂!”

“媽的,這華武龍簡直和秦烈一個尿性!實力強大就了不起了嗎?”展鵬心中暗恨,但緊接着卻不得不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繼續笑道:“華武龍師兄,林炎是誰我不知道,這裏是我的住處,除了我之外,根本就沒有第二個人,希望師兄明鑒!”

“滾,或者死!”華武龍通紅的眸子,陡然閃過一抹冰冷殺意,而後便是輕輕擡起了手掌。

嗡——

随着這個動作,一抹綠光陡然從他掌心亮起,肉眼可見的綠色能量漣漪,從亮光中蔓延而出,所過之處,空氣紛紛出現了扭曲。

“果然是煉體境八重!”展鵬臉色陡然間蒼白,但心頭那濃濃的兄弟情誼,卻是讓他昂頭挺胸,堅定地道:“想要動林炎,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吧!”

“展鵬!”房屋之中,林炎聽到這話,再次差點從閉關狀态中醒來,但是理智告訴他,此次修煉,一定要成功!

否則的話,他和展鵬恐怕都要被華武龍抹殺!

“給我吸收!”林炎心頭狂吼,全身血管根根突起,仿佛下一刻就要炸開。

而在這般狀态中,一股兇殘戾氣陡然湧上林炎心頭,剎那之間,林炎只覺得自己掉進了屍山血海之中,面前無數修士揮舞着長劍、長矛互相厮殺,殘肢斷臂随處可見,殷紅鮮血湧動如海。

殺!殺!殺!

厮殺聲越來越響,林炎也是被這股氣勢影響,開始走火入魔……

嗡——

就在這時,林炎眉心之間,一抹綠光一閃即逝。緊接着,林炎面前的幻想剎那間煙消雲散,而他整個人也是進入寧靜祥和的深層次閉關之中……

然而,此刻房屋之外的華武龍已經失去耐心,只見他一掌拍出,那散發着恐怖氣息的元力陡然化作一道閃電,對着展鵬胸膛呼嘯而去。

第 34 章 小冤家初遇

樹爺爺終究沒有止住眼淚:“九日後,是我的生辰,你們四個,還能來為我,慶一次生嗎?”

我第一個便答應了他:“好,我們一定帶着昭陽姐姐和雲哥哥一起來。”

時間過的真快,兒時我們還對他撒嬌,仿佛都是昨天的事。

他總是寵着我們,每次想要他的蜂蜜,他都毫不吝啬的給了我們,卻又不停的囑咐我們,要少吃。

吃多了…不好…

樹爺爺,那個曾經的老頑童,如今,再也跑不動了…

在陪伴他一日後,我和翼風回到天界,一路上,五味陳雜。

九日後,是他一百萬歲的生辰,也不知,昭陽與雲淙是否都有空閑…

“落落,那我先走了?”

我微笑送別:“走吧走吧。”

目送翼風離開,我才慢慢回去。

怎麽突然冷冷清清的,像是少了什麽東西一樣。當我坐上院中的吊椅,不禁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阿貍怎麽也不在,都去哪兒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正昏昏欲睡,突然聽到殿外的動靜。

“回去吧。”

這聲音,好是熟悉。

“你真的要走了…”

嗯?是阿貍,方才的那個男聲又是誰…

“一月後便是龍王生辰,我必須得回去…”

這是…星覺?他們怎麽時常都在一起。

“那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會的。”

這星覺,莫不是對阿貍有什麽感情?

呵…這倒是件好事。。

看阿貍對星覺也一副情意綿綿的樣子,倒真是絕配呢。。

可是…龍王雖然沒有承認星覺的身份,可星覺說到底也是龍王之子,他們之間,會有結果嗎?

我從吊椅上下來,之間他二人深情對視,絲毫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那你一定要記得哦…”

星覺笑了笑:“當然,我與你落兒姐姐還有婚約在身,定然不會忘記的。”

這時候說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這星覺怎麽越發的琢磨不透?

“哦…”

我上前拉住阿貍:“多謝星覺族長送阿貍回來。”

“落兒姐姐…”

見到我,星覺的神情凝重了許多:“落落。”

我瞟了他一眼:“星覺族長還是不要這樣喚我的好,如果沒什麽其他的事,我便先帶阿貍進去了。”

我并沒有注意星覺的反應,直接關上大門。

“落兒姐姐,你這是怎麽了?”

看着阿貍這副模樣,看起來當真是情窦初開的模樣,也不知星覺心裏是怎樣想的,若繼續讓他們相處下去,受傷的,永遠只會是阿貍…

“阿貍,你對星覺…”

“嗯?”

“你對他,可是有什麽…不同?”

阿貍嘴角帶笑:“我只是想日日見到他,如同日日見到落兒姐姐和主人一樣。”

“日後你與星覺成婚,我便能日日都見到你們,還有主人和那個小火苗。”

她這般天真無邪,當真是不懂得成婚是什麽意思。。

可想起星覺方才的一番話,顯然對阿貍,沒那個意思…

“阿貍,你才幻化人形,許多還未曾涉足,星覺這個人…不要太過于相信。”

阿貍懵懂:“為什麽呀?”

可是…我跟阿貍說再多,她又會明白嗎?

“沒事,阿貍,日後你不要與星覺太過于親近便是。”

阿貍一副無知的模樣,卻也點了點頭。

雖然我不知道我這番話是否管用,也不知星覺到底打的什麽算盤?

通過阿貍,他到底想得到什麽?

若是阿貍真的對他情根深種,而他又并沒有那個意思…那該怎麽辦?

算了,感情之事,也非我能控制……

“落兒姐姐,主人呢?”

“我…我也不知道,一下午都沒看到他了。”

此時,聽到阿貍肚子一聲叫喚:“我餓了…”

想起上次在膳房一鬧,還有些後怕。

“你又想吃什麽呀?”

“嘿嘿…上次那個紅燒肉,真的好好吃…”

呵,貪吃鬼。

“走吧,我帶你去膳房,讓東方炘再給你做一盤。”

“好啊好啊。”

也不知這次去,還會不會碰到那只老鼠,萬一……

好在如今,阿貍化作人形,應當不會那般。。

這個時間,距離晚膳的時間還有一個時辰,膳房的人應當還在準備。

剛到時,東方炘熱情相迎:“喲,靈主大人?”

看那些雜工正欲向我行禮,我揮了揮手:“哎,日後我來這,你們可不要在行禮了,怪麻煩的。”

“謝靈主大人。”

“都幹活吧。”

“是。”

東方炘湊了過來:“額…這位是?”

我還沒開口,阿貍突然跳到我面前:“是我啊老頭,上次,你還給我做紅燒肉的呢…”

東方炘若有所思:“紅燒肉…”突然恍然大悟:“哦…你是…那只靈獸?”

“對啊對啊。”

東方炘顯得有些慌張,支支吾吾:“額…今日,你…你要吃些什麽?”

“上次的紅燒肉……”

東方炘打斷阿貍的話:“沒問題…我這就去給你做,你…你先在這等着,不要進來啊。”

阿貍問道:“我不能進去看看嗎?”

東方炘神色慌張:“還是…不用了…你稍等,做不了多久的。”

東方炘怕是害怕他養的那只老鼠再被阿貍發現吧。

“阿貍,我們在這稍等就行…”

阿貍作一副委屈狀:“好吧…”

東方炘還沒來得及走進膳房,突然就傳出一個年輕小夥子的聲音:“師父,這花月糕糯米要加多少啊?”

這男子生得相貌堂堂,只不過在我眼中,多了份稚氣。

這時,東方炘眉頭一皺,慌張道:“你出來幹什麽?快進去!”

阿貍見到那小夥子,十分驚喜,沖上去突然就咬住他的胳膊。

那小夥子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我見狀趕緊上前拉住阿貍:“阿貍,你幹什麽?快松口!”

阿貍也聽話的松了口,只是,在小夥子的手腕上,多了一個齒印。

那小夥子一臉悲催,似乎很怕阿貍:“你…你幹嘛咬我?”

阿貍傻不拉叽說道:“你好香啊…”

這說的也是絕了。。。

東方炘将那小夥護住,似乎又懼我的存在。

雖說那小夥子很是可憐,但我仍然止不住想笑。

我故作嚴厲:“阿貍,你太過分了,怎麽見到人家就咬?”

阿貍一臉委屈:“小耗子。。好香啊。。比紅燒肉還香。。”

第 10 章 】

京城,午夜,宮門內外喊殺聲震天。

當朝太子謀逆,帶兵殺進宮闱內苑,意欲以武功逼皇帝退位。

平王領兵救駕。

那是一場血戰。

在親眼看到胞兄替自己挨了一箭時,龍辰昱目訾盡裂,抱扶起倒地的兄長,慌亂地道:“皇兄,你撐住,撐住……”

魯王抓住龍辰昱的手,嘴裏不斷地淌出血來,他看着弟弟,吃力地道:“星弟,殺了太子,保護好母妃他們……”

龍辰昱用力點頭,“好。”

“皇兄知道你不喜這些争鬥,可是我們都身不由己……”魯王的手無力地從龍辰昱手中滑落,絕了氣息。

“皇兄!”龍辰昱雙目赤紅,擡頭瞪着前方猖狂的太子,一把抓起落在地上的佩劍。

時至今日,再難心軟于手足之情。

不為自己,也要為了皇兄,為了母妃他們搏出一個朗朗乾坤來。

龍辰昱提劍沖上前厮殺,當他的劍刺進太子身軀,感受到那骨肉被穿刺的觸感,他咬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被侍衛扶着踏出宮殿的皇帝一眼就看到兒子們手足相殘的慘烈情景,整個人為之震撼不已,身子搖搖欲墜,嘴唇張阖幾下卻發不出半點聲響。

自古皇家便多骨肉相殘……

太子本可做個守成之君,可他的心胸太過狹隘,從不用心體悟他讓昱兒掌兵權的諸多考量,只一心想消除異母兄弟掌兵權對自己的威脅。

如今,終于逼得昱兒爆發。

看着橫屍當場的太子,皇帝的目中隐有水光閃動。

等龍辰昱抱來魯王的屍身時,皇帝終于淚灑當場。

“兒臣向父皇請罪,請父皇責罰。”

皇帝突然之間蒼老了許多,看着跪在腳邊的兒子,蒼涼地嘆了口氣,“終究是太子失道,昱兒,朕明白你的不得已,你無須請罪。”

“父皇——”

“退下吧。”

“是。”

出了大殿,夜風一吹,龍辰昱擡頭看暗沉的天空,深深地嘆息。

這個時候他很希望敏兒能在自己的身邊,就算她什麽都不做,只是陪着他,他也會覺得無比心安。

可惜,此時她不知身在何方。

一路無語地回到平王府,身心俱疲的龍辰昱卻無絲毫睡意,到了走廊上吹風。當侍衛驚覺拔劍的時候,那個煙一般的身影已經站到了他身前三尺之地。

龍辰昱心頭吃了一驚,警戒地看着對方。

這人是個道姑,還是一個仙風道骨的美貌中年道姑,她有一雙明亮溫柔的眸子,讓他明白她并非來意不善。

他心頭忽地一動,開口道:“仙姑有事?”

忘塵道姑一言不發地打量着他。

龍辰昱任她打量,坦然無懼地面對她。

“我替敏兒來看看你。”

“她——”聽見有徐玉敏的消息,他立刻開口要問,卻被打斷。

“她很好。”

“多謝仙姑告知,本王這就派人去接她回京。”

忘塵道姑輕輕搖了搖頭,甩了下手中的拂塵,行了個禮,道:“王爺,請恕貧道無狀。”

“不敢,仙姑有話請講。”已猜到對方身份的龍辰昱不敢輕慢,亦是略回了半禮。

“敏兒自幼随我長在山野,過不慣榮華富貴的日子。王爺乃人中龍鳳,自有美女可入懷解憂,不如就此松手吧。”

龍辰昱的臉色一變再變,終至一臉寒霜,“這是她托仙姑轉告的?”

忘塵道姑搖頭。

“既非敏兒自己的意思,仙姑何必枉做小人?”

“她是我一手養大,她的事貧道尚作得了主。”

“本王的王妃不需要旁人操心。”

忘塵道姑依舊是優哉游哉的樣子,“皇家不适合敏兒,如果王爺真的想通了再來找她吧,否則敏兒怕是不會見你的。”

“你——”

龍辰昱話未說完,便眼睜睜看着忘塵道姑身形飛起,消失在暗夜裏,突然什麽都再也說不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高人!

不過一想,他轉念又想着忘塵道姑方才的話。等他真正想通了?

龍辰昱蹙緊了眉頭苦思,負手慢慢回了書房。

想通什麽?

坐在椅中沉思的龍辰昱似驚醒般站了起來,手按在書案上,目光閃爍不定,臉色也是微變。

如今,他離那個位置近在咫尺,登上那個位置後天下便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是,敏兒呢?她要什麽呢?

“那不是我的人生。”他記得她這麽回答過他。

如果不是徐玉蓉大婚前失節的事曝光,那麽他的人生确實與敏兒沒有任何的牽扯。她自在她的江湖逍遙,他則周旋于陰謀論計之中。

可惜,他們的人生受命運牽引有了交集,雖然那不是她想要的人生,但她沒有選擇的權利。他要她,她便拒絕不能。

但是,今天這位前輩高人卻以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肯定地告訴他,他的敏兒恐怕不會再見他!

可他怎麽舍得放開她?

就算用這唾手可得的天下江山交換,他也是願意的。

但是,皇兄已殁,若他丢開這手中的權杖,嫂子、母妃她們以何為憑?子侄尚幼,無自保之力,父皇已老,其餘兄弟俱都在奪宮事件中被太子殺害,他又怎麽能置這些全都不顧,只圖自己快意?

龍辰昱沉痛的閉上眼。敏兒,你讓為夫如何選擇?

六月初七,帝薨。

舉國服喪三日。

六月初十,新帝登基即位,大赦天下。

消息自然也傳到江南那座竹林裏的道觀。

聽到新帝登基消息的時候,徐玉敏正在繡一雙虎頭鞋,繡花針不小心刺到了左手中指,她蹙着眉頭将受傷的指頭含進了口中。

坐在一邊翻着經書的忘塵道姑搖了搖頭,道:“平王已登基了。”

徐玉敏淡淡地笑了笑,“那與我無關。”

他将開始他的帝王生涯,而她卻不想成為後宮那三千粉黛中的其中一個。

忘塵道姑看着她的肚子,道:“但你懷着他的龍種。”

“那與他無關。”總會有其他女子為他生兒育女的,只是她心中難免酸澀疼痛,那個人終于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了。

情愛之事果真最是傷人,她多想自己依舊是以前那個淡泊的徐玉敏,龍辰昱在将她拽入紅塵濁世之後,卻又不能與她相伴到老,這是何等殘忍?

忘塵道姑看着徐玉敏的哀痛神情卻忽然笑了,她一邊笑一邊點頭,“敏兒自小便是極通透的,為師甚為放心。”

徐玉敏卻也有別的煩惱,“外面的人還在找我們啊?”

“估計要找上好些日子呢,畢竟讓你這懷着龍種的正宮娘娘流落在外可不是好玩的。”

“好麻煩。”為什麽他就不能幹脆松開手放了她呢?明明知道他們已經不可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了。

“确實麻煩,為師這些日子都不敢出去打聽江湖八卦了,日子好生無聊。”

“……”徐玉敏忍不住無奈地伸手撫額,太熱衷于八卦、湊熱鬧實在不是一個好習慣。

“不如你出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為師真的想出去走動走動了。”

聞言,徐玉敏幽幽地看着自己的師父,不說話。

忘塵道姑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你腹中的孩子始終是太過金貴,你若不将他送回去這事只怕沒完沒了,索性還不如回去安心地侍産。”

徐玉敏忍不住嘆了口氣,“徒兒怕回去後這孩子未必能平安降生。”就算能平安降生,那吃人的皇宮也不是他們母子想待的地方。

忘塵道姑沉吟了片刻,道:“這便是他要操心的事了。”

“我不想冒險。”

忘塵道姑卻很無情地道:“可為師真的想出去逛逛了。”

徐玉敏對自己童心未泯的師父極是無奈,遂道:“徒兒明日再出竹林晃晃好了。”

“為師就知道敏兒最是孝順體貼了。”

只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當天夜裏,竹林便被一支軍隊給包圍了,他們雖然進不來設了九宮八卦陣的竹林,但是他們若圍着不走那也是極大的麻煩,如果他們狠一點放上一把火,再強大的九宮八卦陣都完蛋。

忘塵道姑不得不連連嘆氣,“竟然被他搶先一步找上門來了。”

徐玉敏披着一件薄衫站在窗前看外面的火光沖天,沒說話。

他一向都是殺伐決斷的,不會給她留任何餘地。

“敏兒,要不她現在出去跟他們走?”

徐玉敏打了個哈欠,伸手拉上窗戶,往床邊走去,“等我睡飽了再說吧,他們應該是不敢放火的。”

徒兒睡覺不再理自己,無聊太久的忘塵道姑飛身坐到大殿的屋頂上欣賞着竹林外的火光。

當大火燒起來的時候,忘塵道姑跳下屋頂,直奔徐玉敏的房間。

“果然夠狠,竟然真的放火啊。”

徐玉敏看着一向淡泊冷靜的師父突然咬牙切齒,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別磨蹭了,趕緊出去讓外面的人住手。”

“師父,”徐玉敏慢吞吞地開口,極其認真地道:“萬一他們不是龍辰昱派來的人呢?”

忘塵道姑惡狠狠地道:“為師确定這一定是那個男人幹的,能當上皇帝的人就沒有不心狠手辣的。”

“……”師父的話,徐玉敏沒反駁。

“別讓他們把這道觀也燒了,你趕緊出去吧。”

徐玉敏雖然不太情願,還是穿好了衣服,掀開床板,跳進了床下的密道。這條逃生密道,也是師父提議建造的,據說當初先朝覆滅,她老人家便是這樣逃出來的。

通過密道徐玉敏施施然出現在軍隊的後方,慢條斯理地欣賞了一下烈火熊熊中的竹林深處那一座道觀,才不疼不徐地一步一步走了上前。

當放火燒林的士兵看到一個素衣孕婦漫步走過來時,眼睛都不由得睜大了。

她那悠閑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半夜遇火襲倉皇逃出來的人——再者,這片竹林偏僻,不會有人在夜裏到此處,因此他們肯定她是道觀裏的人,可是……她是怎麽逃出來的,還是從大軍後方走過來?

“你們是要找我嗎?!”

“卑職參見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領兵的将軍認出她是皇上命他尋找的人,立時推金山倒玉柱地撩袍跪下。

然後,一片山呼千歲聲跟着響起。

“還不趕緊把火滅了?”

“快滅火。”皇後開口,誰敢不聽?那将軍大聲命令。

待火勢被撲滅,那将軍再次在她跟前跪下,“請娘娘随卑職回宮。”

徐玉敏清亮的聲音在夜風中響起,“無端端半夜擾人清夢,何必呢?”

“聖上有命,請娘娘盡速回宮。”

徐玉敏扶着腰,沒說話。

“聖上說娘娘當日說過‘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人無信不立。”

徐玉敏輕輕地嘆了口氣,她其實只說了後四個字而已。

人生幾度秋涼?

當皇後車駕在京城東門外停下時,徐玉敏掀起窗簾看着城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年前,那是她第一次到京城這個地方……

所有的往事在她腦中浮現,明明才發生過不久,卻給她一種歷經滄海桑田之心。

見她看着城門發呆,車外随侍的宦官忍不住出聲道:“娘娘,皇上還在宮裏等您。”

徐玉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這麽久都等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宦官噤聲。

徐玉敏放下了窗簾,略帶些疲憊地道:“走吧。”

“娘娘起駕。”

車馬再次駛動,徐玉敏的思緒也有些茫然。

路上很靜,而且越來越靜,只能聽到車辘輾過青石地面的聲響,以及随駕人員沉沉的腳步聲。

氣氛莫名有些壓抑。

然後,她聽到一片下跪聲。

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腳步聲朝車駕越來越近,徐玉敏手撐在車內的引枕上,沒有動。

龍辰昱掀開車簾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妻子倚在引枕上垂眸小憩的景象。

“敏兒。”他輕輕喚了她一聲。

徐玉敏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龍辰昱勾唇輕笑,彎腰進去将她抱下了馬車,抱上自己的禦辇往寝宮而去。

一直到聽見所有人退出的聲響,徐玉敏才緩緩睜開眼睛,入目便是一襲玄色衣袍,其上有金線繡龍紋樣。……

“敏兒肯睜眼看為夫了?”龍辰昱的胸腔因他的笑聲而大力起伏。

“你找我做什麽?”相較于龍辰昱的好心情,徐玉敏的聲音顯得相當冷淡。

龍辰昱抱着她在禦榻上坐下,伸手去摸她圓滾滾的肚子,眼睛裏是滿溢的笑意,“寶寶有沒有聽話?”

徐玉敏沒有理他,想要掙開他的懷抱坐到一邊。

“讓為夫好好抱抱你,我們有七個月沒在一起了。”

“我以為會更久的。”曾經她以為他們會從此天涯一方,再不相逢的,可是他不肯放開她,她便只能回來面對。

龍辰昱摸着她肚子的手突然感到一陣力道,他不由得喜出望外,“他動了,他在跟朕打招呼。”

徐玉敏聽到那個天下至尊至貴的自稱從他的口中吐出,心中忽然湧上一股無以言狀的酸澀悲涼。坐擁天下的男人,怎麽可能會只屬于她,難道她真要在這寂寂深宮中慢慢将自己對他的一腔情意都消耗殆盡?

“真是個調皮的孩子,朕想他一定是個男孩。”龍辰昱心中滿滿都是即将為人父的喜悅。

“我有些累了,想歇一會。”滿腹心事的徐玉敏無心與他敘話,只想獨自舔拭心中的隐痛。

“朕陪敏兒一起躺躺。”龍辰昱一邊說,一邊扶着她到榻上躺好,然後自己也躺到她身邊。

徐玉敏看着頭頂的輕紗帷帳,一直沒有說話。

龍辰昱在跟肚子裏的寶寶親熱夠了後,這才仔細打量數月未見的妻子。

她依舊是那麽清妍動人,原本尖削的鵝蛋臉因懷孕而略微圓潤,身材也因那圓滾滾的肚子而顯得豐腴,豐滿的胸部也更喜人了些,身上隐隐還透了奶香味……

久未“吃肉”的龍辰昱覺得所有的熱氣都往身下集中,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探向了枕邊人的衣帶。

他想要她!

徐玉敏看穿他的意圖,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更進一步。

“敏兒——”

“我身子現在不方便。”

“為夫只想摸摸。”龍辰昱絲毫不覺得騙人有什麽不對。

徐玉敏被他的做小伏低所蒙騙,想了想,覺得他應該不至于那麽無所顧忌,便松開了手。

只是,很快的,她便後悔了。

他那只作怪的手引得她控制不住地呻吟出聲,如今她的身子似乎因懷孕更敏感了,很快身下便是一片濡濕。

“不行……”

被情欲沖昏頭的龍辰昱已經全然顧不上其他,跪在她雙腿間迫不及待地進入了想念很久的秘谷幽穴。

“敏兒……敏兒……為夫想你想得心都痛了……”

徐玉敏揪着身下的衾被無力地承受。

龍辰昱泛紅的眼随着時間過去,漸漸恢複正常,在徹底釋放後翻身倒在她的身邊,回味無窮地喘息。

徐玉敏的呼吸亦很紊亂,手輕輕撫弄着自己的肚子。

龍辰昱側身躺着看她,只覺被他好好疼愛過的她變得更加地誘人了,讓他的小腹又有些發緊。

徐玉敏閉了眼不看他,“皇上若不盡興,還是到其他人的宮中去吧。”

龍辰昱握着她的手用力攥了下,哼了一聲,道:“你從哪裏知道為夫宮裏尚有其他女人了?”

徐玉敏倒是吃了一驚,新皇登基,難道沒有充裕後宮?因怕聽到那樣的消息,所以她逼着自己不去關注,因此是真不清楚情況。

“可是……”

“那幫大臣讓朕廣納秀女充裕後宮,簡直煩不甚煩,朕只好将此事推到不在中宮的皇後身上。選秀納妃之事,合該敏兒為朕操持。”

徐玉敏的臉色一點點冷下來。這便是他對她的用情,多可笑?

讓一個深愛丈夫的女人替丈夫去選秀納妃,宛如拿着刀一點點地在她的心上淩遲,這便是帝王的愛嗎?

徐玉敏整顆心墜入無間地獄,再也看不到光明。

龍辰昱的嘴角卻是一點點揚起來。

“龍辰昱。”她一字一頓,字字咬牙。

龍辰昱心情很好地應聲,“怎麽了?”

“廢後。”

“什麽?”

“把我廢掉。”

“那怎麽可以?無故不得廢後,敏兒溫良恭儉實為六宮楷模,而且此時又身懷六甲即将生産,朕怎麽可以在此時廢後?”

徐玉敏冷笑,“那就從我的床上滾下去,本宮明日便替皇上選納後宮,一定讓皇上枕邊美人日日新,夜夜不同。”納奸妃,一定要納奸妃,不是奸妃也要給他培養出來。

龍辰昱依舊笑容不減,摸着她的肚子道:“那豈不是太麻煩皇後了?朕的要求也不多,勉強納五六十人就好了。”這麽大的反應足見她的心思,能有機會逗弄她,他是求之不得。

“據說前朝宮中美人逾萬,皇上可以仿效……”

龍辰昱壓住她,扳過她的頭便吻了上去。

直到兩人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才松開她的唇,手上揉搓她玉峰的力道已經有些無法控制。

徐玉敏自然也察覺到了他明顯的變化,冷着臉要閃躲開。

“敏兒……”

“龍辰昱,你清醒一點,我如今不是能任你胡為的時候。”

龍辰昱喘着氣,扶着她坐起,拉着她的雙手包裹住自己的那處熾熱,“幫我。”

徐玉敏抿緊了唇,并不答應。

“你不肯這樣,朕就讓你用嘴。”龍辰昱低聲恫吓。

徐玉敏身子一震,想到了曾經……将頭扭到一邊,雙手開始輕輕動作。

龍辰昱舒服地輕哼出聲。

最後一切平息的時候,龍床上一片狼藉。

“來人,打水,伺候朕與皇後沐浴更衣。”

沐浴之後,前殿已擺好了飯食,等帝後入席。

只是一抖,手抖,連一雙筷子都拿捏不住。

徐玉敏一臉鐵青地瞪着自己的手,坐在她身邊的龍辰昱卻是滿面春風,一掃數月來的冷肅陰沉,喜孜孜地夾了飯菜要喂她。

徐玉敏本當不吃,但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她終究強忍着一腔羞憤張口吞下。

皇上親自喂食,這樣的情景任誰也不敢直視,宮人們只能不斷地低頭再低頭,試圖将自己完全地隐藏起來,就怕惹到皇上,不小心丢了腦袋。

一頓飯吃得徐玉敏幾乎消化不良。

飯後,龍辰昱扶了她,在殿中小心散步。

自從登基,便從未讓女子侍寝的皇上臉色終日冷肅陰沉,如今卻似染了春風般柔情四溢,讓宮人們暗自咋舌不已。

“敏兒辛苦了,等皇兒生下來,朕一定好好替敏兒管教他。”

徐玉敏心中有氣,任他自說自話始終不搭腔。

龍辰昱也不惱,脾氣甚好地扮演體貼溫柔的好丈夫。

“啓禀皇上,左相求見。”

聽見這聲禀報,龍辰昱這才甘心放開她,“敏兒好生待着,朕晚間再來陪你。”

徐玉敏沒說話,默默看他大步離開,才想轉身回寝殿歇息。

一旁的宮女見皇後擡腳,便急忙上前攙扶。

徐玉敏怔愣了下,頗不适應地扶着宮女的胳膊往寝殿去了。

有孕在身的她本就易疲勞,今日又被人狠狠折騰了一番,此時不覺有些困頓,上床沒多大工夫即沉沉入睡。

龍辰昱回來的時候,她睡得正熟。

他揮退了殿內伺候的宮人,将手中的奏摺狠狠甩到一邊去,大步朝龍榻走去。納妃?

哼,那些人以為他當真是想讓敏兒主持選納妃嫔之事嗎?

夫妻間偶爾逗趣幾下不為過,若他真要照辦,他的敏兒只怕這輩子都不會再讓他近身。

脫了龍袍,上床抱住熟睡的妻子,龍辰昱心裏嘆了口氣,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好在敏兒又回到了他身邊,夜裏不再寒涼清冷了。

因皇後要安胎,選妃之事暫且壓下了。

自從皇後回宮,皇帝的臉上便多了笑容,在後宮的時候更是常常哈哈大笑。只是,皇後娘娘常常冷着一張臉,對皇帝頗不假辭色。

帝後之事,無人敢非議。

“痛……”

正在奮力耕耘的人因為身下人異樣的呼痛而停了下來,看着她額頭滲出的冷汗,不由得大驚,“敏兒……”

徐玉敏深吸口氣,緊抓着身下的床單,“我恐怕要生了……”

“來人,宣太醫,皇後要生了。”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龍辰昱,一時驚慌失措,從妻子體內退出,“敏兒,你別吓朕……”

徐玉敏咬着唇忍耐,看到他赤身裸體趴在床邊,強忍痛楚,顫抖着唇道:“穿上衣服……”讓人看到成何體統?

龍辰昱抓過一旁的袍子匆匆穿上,又重新坐回床邊,有些懊悔自己控制不住情欲,不顧她即将臨盆的身子非要跟她行雲雨之歡。

“太醫怎麽還沒到?讓人再去宣!”

龍辰昱陰厲的聲音中隐隐帶着一絲慌亂。

徐玉敏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死死抓着他的手,雙唇因被她緊咬住而泛出血跡。

“別咬自己,咬朕。”龍辰昱心疼不已,将自己的胳膊伸到她嘴邊。

徐玉敏發狠地咬住,都是這個男人的錯,她好疼……

幾名太醫跌跌撞撞地進殿,滿頭大汗。

“還磨蹭什麽,快滾過來給皇後接生。”

太醫不敢近前,太醫院的醫女硬着頭皮領着幾個年老的嬷嬷上前,聲音都發著顫,“娘娘須移出殿外。”

“閉嘴,就在這裏生,皇後都疼成這樣了,哪裏還能搬動?”

“那麽,請陛下移駕。”

“朕就在這裏守着她,你們趕緊接生,朕的皇後和皇兒若有任何閃失,你們所有人都得陪葬。”龍辰昱暴戾起來。

再無人敢吭聲。

嬷嬷們看到徐玉敏身下的狼藉,心頭都是一跳,怕得連眼都不敢擡一下。

皇上這也太……

衆人開始忙活,為皇後接生,不斷有熱水送進來,來往宮人俱都屏氣凝神,不敢弄出大的響動,就怕受到雷霆震怒。

徐玉敏死命咬着龍辰昱的胳膊,聽着嬷嬷們不斷地叫她吸氣用力。

大約兩盞茶的時間,一聲嬰兒洪亮的啼哭聲響徹在寝殿內。

所有人都籲了口氣。

“敏兒——”皇帝一見妻子昏厥,急得目皆盡裂,發出一聲驚恐的大吼,“太醫!”

太醫連滾帶爬地上前,哆哆嗦嗦地把脈,抹着汗道:“娘娘只是脫力昏厥,沒有大礙。”

龍辰昱這才安了心吩咐,“滾下去開藥方。”

“是是……”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娘娘産下了一位小皇子。”嬷嬷為孩子清洗了身子,抱上前來給他瞧。

龍辰昱掃了襁褓中的嬰兒一眼,目光再次落到昏過去的妻子臉上,“給娘娘收拾幹淨。”

“是。”

見皇帝始終沒有離開的意願,宮人們也不敢多嘴,只能輕手輕腳地給生産後的皇後清理身子。

之後,龍辰昱将徐玉敏裹在錦被中抱起,讓宮人們換了新的床褥,才又将妻子小心翼翼地放回榻上。

小皇子自出生後響亮地哭了十幾聲後,便不再浪費自己的力氣,也對乳母的奶水沒有絲毫興趣,此時靜靜地躺在母親的身邊閉眼睡覺,看上去十分的乖巧。

龍辰昱看着龍榻上……母子,心裏充斥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感情,漲得他的心都滿滿的。

“敏兒,謝謝你。”謝謝你肯為朕生兒育女,謝謝你最終選擇回到朕的身邊來。

第 16 章

如此之客氣,如此之疏離。

如此與她保持着一段不近不遠對吧距離……

葭音愣了愣,有些不明白。

他是怎麽了?怎麽故意疏遠她?

趁着她發愣,二師兄已經在不遠處溫聲喊鏡容,鏡無的目光落在少女面頰上,他似乎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忍住了。

回過神來,只瞧見那一行佛子遠去的背影。

清冷,孤寂,一如進宮那日,葭音所見到的鏡容法師。

手抱一把綠绮琴,面色如水,從她身側施施然掠過,目光未有片刻偏移。

溫和,淡雅,空寂,像是一座積滿了皚皚白雪的高山。

葭音垂眼,捏緊了手裏的觀音像。

她偷偷跟在人群之後,看着那行人先是去了一趟太後那裏,而後又是皇後娘娘寝殿。緊接着,才回萬青殿。

少女躲在萬青殿門口,悄悄看他們極有秩序地走進院,走在隊伍最尾的是鏡心,他剛準備關門,卻看見樹幹之後的人影。

“阿音施主?”

葭音在樹後面,對他眨眼睛。

用口型向他說:“莫關門。”

小和尚猶豫了一下。

可方一擡眼,就看見樹影後少女那一雙明月似的眼眸。她眼底似乎含了些笑,正期待地望向他。

就是這一眼,竟叫他鬼迷心竅。

是夜,鏡心給她留了一道小門。

葭音故意等到天黑之時,溜進院中。若是不出意外,此時鏡無等人已經歇下了,萬青殿正殿內,只有鏡容一人護燈。

她一邊蹑手蹑腳地走進去,一邊暗暗腹诽:

這個鏡容,真是好慘一和尚,每回大家都讓他一個人護燈,長夜漫漫,多無聊啊。

少女扒着正殿的門邊兒,探頭探腦地往裏看。

果真,只看到了一個筆直的背影。

他端坐在蓮花臺前,面前是悠悠青燈,古佛觀音。

身後是一簾又一簾素白的帷帳。

微風吹入玄關,輕輕揚起僧人的衣袍。

葭音記得,鏡容的聽力極好。

于是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向前移動——小姑娘腳踝處綁了鈴铛,為了讓那鈴铛不發出聲音,她挪得極慢。

攥着金觀音的手心有些出汗。

然而,葭音不知道的是,她剛走進正殿,跪坐在草蒲之上的佛子睫羽便一動。他稍稍睜開雙目,撚着佛珠的手頓了頓,緊接着,又不動聲色地阖上眼。

鏡容沒有發現她。

葭音隐隐竊喜。

她在離對方還有兩三步時頓住,悄悄地打量他。

他不光模樣生得俊俏,就連背影也很好看。

少女歪了歪腦袋,又瞧見鏡容的側臉。

淡黃色的光暈籠在佛子面容上,紗簾之後,他手指撥動着佛珠串,于黑夜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鏡容,鏡容。”

她在身後,輕聲地喚他。

對方沒理她,手上動作未停。

葭音覺得奇怪。

他不是耳朵很尖嗎?

小姑娘走上前,面前又是一道紗簾,夜風吹鼓了他的袖袍,與素白色的帷帳交織在一起。

他只在這裏坐着,就是一幅好風景。

葭音抿了抿唇,這一回,卻不想再打擾到他了。

——他朱唇微啓,低低地念着經文,聲音溫柔好聽,讓人格外舒服。

她坐在簾子後,托着腦袋,聽他念經。

看他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修長的手指扣動佛珠串。

一時間,她竟有些癡怔。

直到堂上的香炷即将燃盡,佛子吟誦聲一頓。

她正疑惑着,只聽對方道:

“出來吧。”

極輕一聲,帶着晚風,吹到她耳邊。

葭音面上一紅,右手挑開紗簾。

“你什麽時候發現我的呀?”

她走路時,腳踝上的鈴铛一響一響的,比那佛珠聲還要清脆。

鏡容依舊是沒有說話,輕輕敲響木魚。

葭音撇了撇嘴,這個人,真是好生無趣。

總是不理她。

還莫名其妙地對她很冷漠。

他們和尚都是這樣麽?

眼見着香火即滅,她又饒有興味地上前,走到蓮花臺見,葭音回過頭看了鏡容一眼,見他未阻攔,便興致勃勃地取了三炷香,供奉上。

而後,破天荒地雙手合十,朝那觀音菩薩拜了三拜。

佛子終于好奇地擡眼。

“你莫好奇,我拜菩薩,是因為她給我帶來了好運。”

少女笑聲清脆,宛若銅鈴。

“正是因為我演了觀音,皇上賞我,太後娘娘也要獎我,待我回到棠梨館,說不定就是館裏的角兒了。鏡容,我以後就不用再像之前那樣,天天跑場子、打雜活兒了。”

鏡容終于不鹹不淡地回應:“挺好。”

她再也不用看二姐姐、三姐姐的眼色了。

如此想着,少女從袖中取出那樽金色觀音相,恭恭敬敬地擺在蓮花臺前。

“梵安寺有規矩,不能收——”

早料到鏡容會如此說,葭音打斷他,“我這又不是送給你的,我是送給觀音娘娘的。我前來上供,梵安寺莫不是連這個都要攔着?”

她歪了歪頭,含笑看着對方。

鏡容垂下眼簾,終于不攔她。

他未攔她,也未再理會她,專心致志地做起自己的事來。方一阖上眼,便聽到有鈴铛聲響動,身側一尾清風,帶着少女身上獨有的、甜絲絲的香氣。

她湊到他面前。

看着他緊閉着眼與唇,以及紋絲不動的睫簾。

他身上的味道很香。

這是一種極為清淡的、卻很誘人的香氣,乍一聞,只覺得溫和、覺得人畜無害,但當她再将那香氣緩緩吸入腹中時……

冷靜,清幽,一層又一層,幽寒的霜與霧,在夜色中氤氲湧來。

她貪婪地,吮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幾乎要将嘴唇,貼向他的耳根。

“鏡容,你身上好香……”

不經意間,她的吐息輕輕噴在佛子耳後。

像是一株嬌嫩旖旎的蘭花,盛開在他的肌膚上。

鏡容捏了捏佛珠。

這一回,他聲音中帶了幾分無奈,“莫亂動。”

“莫亂碰。”

“我沒有亂碰,”她委屈道,“鏡容,你這幾天,是不是在躲着我?”

對方一時沉默。

“邦邦”的木魚聲傳來,一下一下,極有節奏,敲得葭音也心尖兒一顫,忍不住又上前去。

“鏡容法師,聖僧,小和尚,唔……你怎麽又不理我了?”

鏡容安靜地阖着眼,輕輕敲着木魚。

木魚沉香,青燈古佛,暗夜幽簾。

少女唇色豔麗,聲音如一朵含着露珠的花。

一聲聲。

第一聲喊他鏡容,他面色未動,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第二聲喊他聖僧,佛子敲着木魚的手仍是平穩,清冷自持。

她再也忍不住了。

第三聲,聲音裏帶了幾分嬌嗔:

“臭和尚,你怎麽總是這樣避我。我還能化作了那洪水猛獸,将你吃了不成?”

“你理理我,理理我嘛。臭和尚,你再不理我,我就要生氣了!”

“你理理我,好不好嘛……”

手臂上忽然一沉,鏡容睜開眼,看見少女下意識地将手搭在自己臂彎上。她今日穿了件極豔麗的衫子,與他青白色的僧袍很不相稱。

一紅一白,煞是刺眼。

他剛想揮手推開她。

卻看見那樣一雙眼。

明豔,昳麗,眼尾微微向上勾着,眼底盈滿了委屈與不解,活生生像一只可憐的小狐貍。

鏡容動作一頓,須臾,別開臉去。

“你……”

“你終于理我了。”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你不要不理我嘛,我在宮裏頭,就只有你這麽一個朋友。我知道你對我好,你在妙蘭、太後面前幫我,這些我都記得的。我知道,鏡容,你是個好人。”

鏡容扭着頭,緘默不言。

葭音繼續道:“我們馬上就要出宮了,以後……可能就不能再見面了。要是你真不理我了,我會很難過很難過的。”

說到這裏,她心底裏竟湧上一層悲傷的情緒。

說完後,葭音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壓到了對方的佛珠串。

她耳邊響起——這串佛珠,是師祖留給我的……

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她像兔子一樣從對方手臂上彈起來。

意外的是,鏡容僅是垂了垂眼,這一回,并沒有再說她。也許是覺得她的語氣太可憐,佛子抿了抿唇,緊接着,葭音聽到他淡淡的聲音:

“既然日後要出宮,不能再相見,施主不必日日再來尋我。”

“你也覺得我煩,是不是?”

“不是。”

“那我在這兒……是不是礙到你護燈了?”

“未有。”

“那你為什麽不讓我來找你嘛……”

鏡容耐下性子,解釋:“貧僧乃出家之人,朝晨誦,夜護燈,蓮花寶座,青燈古佛,沒有其餘空閑的時間來招待施主。更何況皇後娘娘即将臨盆,我等愈加忙碌,有時甚至夜不能寐。阿音,這些你能懂嗎?”

她似懂非懂。

片刻後,失落一聲:“可是,你還未教我學會寫自己的名字……”

他一怔,而後,葭音似乎聽到了對方一聲輕嘆。

罷了。

鏡容将她領至書桌前,取來筆墨紙硯。

“勒筆為先,這裏,努筆。”

這一回,他的墨落于紙上,原本奔放遒勁的字體被刻意寫成了一個個端正的梅花小楷。

鏡容邊寫,邊輕聲言:“啄一點,而後磔書。”

葭音跟着鏡容,提筆頓筆,可她從未在紙上寫過字,即便很認真地去握筆,寫出來的字也如同小蟲爬過似的。

醜,醜得不成樣子。

她紅着臉,将“葭音”那兩個字捂住。

“怎麽了?”

“不好看……”

清淺的眸光落在素紙上的墨跡,誰料,他竟溫聲贊揚:

“寫得不錯,只是這裏寫得太開,須收一些口,不能太過張揚恣肆。”

葭音握着筆,輕輕“噢”了一聲。

夜色如墨,将二人的身形包裹,淡黃色的光暈籠罩在少女潔白清麗的面龐上,她咬着下唇,又小心翼翼地落筆。

這一回,鏡容眉眼間終于多了幾分笑意。

“不錯,日後就這樣練。”

話音剛落,殿外忽然響起腳步聲。

她大驚失色,慌張地望向佛子——今日她能進萬青殿,全是得了鏡心的“照顧”,若是被人發現了,怕是又要連累到鏡心了。

不等鏡容開口,葭音忽然看到桌子底下的空隙,一溜煙兒地鑽了進去。

鏡容似乎有些無奈。

等她整個人藏好時,二師兄鏡無恰好走了進來。

“今日你跑了一天,看你晚上未吃什麽東西,師哥又做了些飯菜,給你送過來。”

鏡無将一碟青菜、一碟白蘿蔔擺在桌案上。

桌上的白紙已經被葭音抽走,她抱着沾滿墨跡的素紙,躲在桌子下面,瑟瑟發抖。

還好桌子空的對口朝裏面,她藏身在那裏,面前正對的,是鏡容的衣擺。

葭音輕輕揪了揪佛子的衣擺,示意對方,把自己擋嚴實點兒。

鏡無與他随意說了幾句話,忽然又想起什麽來。

“對了,那丫頭,最近還有沒有來找你?”

桌子下的葭音豎起一雙小耳朵。

一雙眼骨碌碌地轉着,只聽鏡容從容不迫,反問道:“哪個丫頭?”

“水瑤宮的葭音施主。”

他夾着筷子,垂眼看着面前的粗茶淡飯,剛準備開口,就又感覺桌子底下的小貓揪了揪他的衣袍。

鏡容一頓,面不紅心不跳:

“沒有。”

“那便好。”

鏡無長舒一口氣。

“師弟,莫怪師兄多言,你和那丫頭最好走遠些。不是師兄不信你,只是這宮中人多眼雜的,流言可畏啊。”

“嗯,鏡容知道。”

鏡無又随意叮囑了幾句。

忽然,他眼睛一亮。

“這不是師父送你的那支毛筆嗎,怎麽今日有閑心拿出來練字了?平日裏見你都愛不釋手的,旁人連碰都不敢碰一下。”

鏡容雲淡風輕:“一支毛筆罷了,沒有什麽敢不敢碰的。平日是怕鏡采他們毛手毛腳的,不小心弄壞了。”

二師兄鏡無興致大發,又重新找了幾張紙,提筆。

一頓龍飛鳳舞後,他這才滿意離開。

末了,還不忘叮囑鏡容好好吃飯。

待腳步聲完全聽不見後,葭音這才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

方才起碼蹲了一刻鐘,她兩腿發麻,酸軟無力。

鏡容在一邊兒,默不作聲地看着她。

眼底裏,似乎有着淡淡的無奈。

“你平日就吃這些飯菜,”站穩了,她嫌棄地看了桌上的炒青菜炒白蘿蔔一眼,“怪不得,鏡無說你不愛吃飯。”

對方一本正經地糾正:“我不是不愛吃飯。”

是着實忙得忘了吃。

剛準備動筷,身側一尾清風,她又走到身邊來。

有鈴铛聲清脆地響動。

少女眉梢裏似有愉悅。

“難怪你最近總是躲着我,原來是鏡無那個禿驢不讓你見我,我就說嘛……”

她笑聲清脆,泠泠如鈴铛一般。

他低聲道:“其實也不關二師兄的事。”

哼,她才不信呢。

少女輕哼一聲,轉瞬,如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裏取出一物。

鏡容有些驚愕,“你不是把她奉在蓮花臺了嗎?”

“我偷偷取過來的,鏡容,你就收下嘛。當作我的答謝之禮了,好不好嘛……”

……

近日水瑤宮異常熱鬧。

經過上次太後生辰宴,皇上隔三差五地叫人過來賞東西。每當太監捧着聖旨來到宮門口時,素姑姑總是第一個拽着葭音跪在最前頭。

賞其他人的都是小頭,賞她的才是大頭。

弄清楚了鏡容不理她的原因、受到了聖上的賞賜,雙喜臨門之際,一封信傳入了水瑤宮。

——館主暫時放下棠梨館的大小事宜,為了慶賀皇後娘娘懷嗣之喜,也要入宮來了!

宮門前,一駕馬車停落。

人還未從馬車上下來,事先便有宮人們竊竊私語。

“一會兒宮裏要來貴人,可要好生迎接了。這可是皇後娘娘的親信,是娘娘母族的人,萬不可怠慢了!”

“……”

正說着,馬車施施然停落在宮門前,立馬有太監捧着笑,迎上前去。

“喲,貴人到了。皇後娘娘特派奴在此迎接沈公子,沈公子萬福金安。”

作者有話說:

第 11 章

第11章

周鳴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漸昏。

她的意識尚不算特別清晰,只隐隐感到周身疼痛,但她心裏知道自己必然傷得很重,只是如今反應遲鈍感受不到罷了。

那處懸崖,若是直直墜落下去,必然沒什麽生還的可能。但好在她與原之瓊滾落的是一旁的斜坡,又有些藤蔓之類做緩沖,所以給了她一線生機。

周鳴玉剛被推下去的時候,內心震驚,沒有防備,但很快就做出了反應。

她伸手抓住藤蔓,一邊試圖穩住身形,一邊扯下自己的腰帶。

她的腰帶和尋常姑娘家的不一樣,特地用了極有韌性的堅硬布料,也因此在此時發揮了作用。

那處懸崖旁有不少橫溢伸出的低矮樹木,周鳴玉被撞了幾下,疼痛不已,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減緩了她下落的速度。她眼疾手快擲出腰帶,套住了一棵相對粗壯的樹幹。

她幼時學了那麽多年九節鞭,未料到長大後難得一用,竟是在這種地方。

周鳴玉知道這樹堅持不了多久,飛快穩住自己身形,伸手探進自己裙擺,從腿根處摸出一把匕首。

是的,她還有一把匕首。

自那年她被賣走,掙了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買了一把匕首。

這把匕首從未派上用場,但她始終将它綁在自己的腿上。随着她日子漸好,她換過更鋒利更輕薄的匕首,但不變的是,每一天她都要确認這把匕首仍舊好好地帶在自己身上。

周鳴玉撕下一節裙邊,把匕首綁在自己手上,紮進崖壁間的縫隙,而後小心翼翼地查看下面的巨石分布。

确認了一條可行線路之後,她解開腰帶,以手中匕首做緩沖,向下一棵斜木落下。

周鳴玉的做法是可行的,但有些樹木的堅固度還是輕于她的猜想,在距離崖底不遠的地方,她腳下樹木折斷,帶着她一起墜落下去。

周鳴玉當場暈厥,但好在高度尚好,不曾要了她的性命。

再醒來,便是昏時。

她知道自己若是不想辦法移動,等夜晚到來,氣溫驟降,說不定還會有野獸出沒,到那時,她就沒有一點活路。

但她也清楚,自己身上必然有許多地方受傷,貿然移動,恐怕反會要命。

周鳴玉的意識不大清晰,她收了收手指,感覺到手心堅硬的刀柄。

她的匕首還在。

她安心了些,試圖調動自己的身體,以細微的移動确認傷情。

就在這時候,她眼前看到了一個人影。

那人身形高大挺拔,蜂腰猿背,穿一身暗棗紅色的武官官袍,袖口和腰間都紮的利落俏拔。

他步伐很急,腳下卻輕快,地上那麽多的木石橫斜,都被他一一越過。

他以一種很快的速度向周鳴玉的方向靠近,伸手打起頭頂一片垂下的草蔓,而後眼光落定在周鳴玉身上,突然渾身安靜地停滞了下來。

周鳴玉費力地擡眼去看,看清了他的面目。

他面色沉靜,目光暗昧,瞧不出什麽情緒,只有唇是緊緊抿着,壓抑着略顯急促的呼吸,顯露出他一路行來的焦急。

她心裏想:他怎麽來了?

她緩緩開口:“楊大人。”

晦澀的夕陽陰影之下,她頭一次直視了他的目光,讓他頭一次看清了她的眼睛。

楊簡望着她,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周鳴玉聽見他回應,也不知為何,心底居然放心了些。這一松懈,眼皮子就更加沉重。

她緩緩阖上了眼。

楊簡立刻一步上前,半跪在她身邊,伸手也不敢碰她。只是立刻從腰間摸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遞到周鳴玉唇邊。

“張嘴。”

周鳴玉聽見他冷然的聲音,睜開眼睛,微微偏過頭,問:“什麽藥?”

楊簡冷嗤一聲:“毒藥。”

周鳴玉立刻偏頭閉眼:“那我不吃。”

楊簡:……

他不再故意招她,把藥丸再次遞過去:“吃了,把命保住,我帶你出去。”

周鳴玉又偏開臉,疑道:“這回我不會又撞破了大人辦事罷?”

楊簡一時被氣到語塞,她卻還跟了一句:“大人也瞧見了,我這回真不是故意的,我可以當作沒見過大人。”

楊簡這次失了耐心,掐着她的下巴把藥塞了進去,然後試探着扶上她手臂。

“哪兒傷了?”

她尚未回應,他的手已然觸碰到她右肩,她立刻擰着眉痛呼一聲。

楊簡的目光順着看過去,才看到她滿手幹涸的血跡,上面還緊緊纏着一把匕首。

他皺眉,伸手去解。

周鳴玉也沒什麽力氣反抗他了,只說:“別把我的匕首丢了。”

楊簡問:“你一個姑娘家,帶匕首做什麽?”

周鳴玉好笑道:“我若今日不帶匕首,不就要死在這兒了嗎?”

楊簡收了她的匕首,伸手确認了一下她肩膀的傷勢,發現骨頭尚好,只是用力過度,脫臼了,心裏便暗暗松了口氣。

他又一路向下檢查,确認頸椎和腰椎都沒事,其他地方也只是普通的挫傷,沒傷着骨頭。

她倒是會保護自己,這樣高的山崖上掉下來,竟也沒什麽大問題。

只有一只右腳,确實是骨折了。

楊簡看着閉上眼睛的周鳴玉,拍了拍她臉。

周鳴玉不耐煩地問:“幹什麽?”

“沒死就好。”

他呼出一口氣道:“你命大,別的沒大礙,應該是挫傷。右肩是脫臼,右腳骨折了。你先別動,我去找點東西,先幫你固定腳。”

不知是不是楊簡那顆藥起了作用,周鳴玉的身體不再像剛才那樣困乏。

她問楊簡:“楊大人,我這樣躺着不舒服,能不能扶我起來坐着?”

楊簡問:“你尾椎骨沒事嗎?”

這地方他沒檢查到。

周鳴玉微有些惱:“沒事!”

“擡手。”

楊簡撈起她那只完好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脖子,俯身避開她傷處,手臂緊而有力地抱住她,帶着她微微坐起來些,靠在後邊的土坡上。

周鳴玉一坐定,立刻抽手,将身子退開了些,眼神也落在一邊,只丢下淡淡一句:“多謝大人。”

楊簡感覺到了她排斥的動作,細細看她一眼,卻什麽也沒多說,轉身去幫她找包紮固定的東西。

周鳴玉見他走了,這才取下匕首的皮革鞘,将自己身上的帕子抽出來纏在上面,然後張嘴咬住。

她的左手在右肩處摸索幾下,找對位置後用力一掰。

周鳴玉疼得悶聲叫了出來,一瞬間滿身汗意,渾身都難以控制地顫抖起來。

她努力深呼吸,平複了好久,才漸漸冷靜下來,吐出口中的刀鞘。

右臂仍然疼痛,但是好在能動了。周鳴玉的手扶住右臂,一邊忍耐着身上的痛意,一邊等待楊簡回來。

楊簡沒讓她等太久。

他很快帶着幾節粗壯的木枝回來,看見周鳴玉一個人阖着眼休息,走過來叫醒她:“我先把你肩膀……”

他的手放在周鳴玉肩膀上,怔了一下。

周鳴玉拂開他的手道:“我已經複位了。确如大人所說,沒什麽大礙。”

楊簡深邃的眼睛又露出那種奇怪的神色。

他退開,去幫她固定右腳:“你一個姑娘家,怎麽脫臼都能自己掰回去?”

楊簡的動作不算重,但周鳴玉還是覺得痛,只能盡可能忍。

“習慣了。”

楊簡頭也沒擡:“這種事怎麽習慣的?”

周鳴玉撇嘴,道:“以前做過粗使的仆婢,常要搬重疼訓裙看文看漫看視頻滿足你的吃肉要求加號四弍2而五九爻死七物。那會年紀小,吃不住力,留下了一個時常脫臼的毛病。次數多了,我自己就會接了。”

楊簡手下微頓,周鳴玉瞥了一眼,以為他是沒繩子固定,把自己的腰帶遞了過去:“用這個來綁罷。”

楊簡看見她滿手的碎口子,蹙着眉擡眼瞧了她一眼。

周鳴玉以為是自己的語氣太過居高臨下,惹惱了這位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于是立刻放軟語氣。

“勞煩大人了。”

楊簡冷哼一聲,接過腰帶,幫她固定好。

天色已經暗下來,再過些時候就要看不清路。楊簡道:“我的人沒跟來,咱們今晚得先找個住處,我帶你出去。”

他俯下身,向周鳴玉伸手。

周鳴玉以為他是要拉着自己手起來,連忙将自己左手遞過去。他的手卻徑直略過,一手扶背,一手扶腰,将她整個人抱在懷裏,然後使勁将人帶了起來。

他力氣大,速度快,動作卻穩。

周鳴玉被吓了一跳,低聲驚呼,完好的那只腳一下沒站住,起來時整個人撲在楊簡懷裏。

楊簡沒松手,扶着她站穩了,才慢慢退開一些,扶着她手臂。

“扯到你傷口了?”

周鳴玉覺得楊簡有問題。

他今天所有的行為都太過反常,讓她懷疑他的所想。

要麽就是有所圖謀,要麽……就是認出了她。

周鳴玉心底排斥楊簡的接近,站穩之後就松了手:“辛苦大人,沒扯到。”

楊簡于是也沒多說什麽,只把身上的黑色大氅取下來遞給她,讓她披上。

周鳴玉遲疑着沒接:“這是大人的官服。”

楊簡否認道:“不是官服,是殺人時掩人耳目用的。”

周鳴玉:……

她臉上皺了起來,浮現一種很嫌棄但又要忍耐的表情。楊簡嘴角顫了顫,又強硬地壓平:“披上吧,我穿着不好背你。”

周鳴玉立刻道:“我可以自己走。”

楊簡嗤笑道:“就憑你這只腳?”

周鳴玉猶豫了一下,沒再廢話,把大氅披好,對楊簡道:“有勞大人了。”

楊簡弓下身,将她穩穩地背在了背上。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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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昀再次進入監控室的時候,宋喬書正盯着監視器沉思。

“你找我?”顧昀一屁股坐到在椅子上,問道。

“林星覓……”宋喬斯問道,“你跟我仔細講講,你是從哪裏遇見她的?”

“你說這個呀。”顧昀不以為然,說道,“就是在路邊撿到的。”

顧昀仔細回憶起來。

節目前開拍半個月,但是因為宋喬斯實在是太過苛刻,還有兩男一女三個空缺。

因為實在發愁,顧昀開着車在街上兜風,想着能不能在大馬路上遇到一個。

然後很巧合地,他就看到了拉着行李箱的林星覓。

在人來人往的馬路上,林星覓簡直就是一個發光體。

就看了一眼,顧昀驚為天人,飛快跑下車去跟她要聯系方式。

一交流,知道林星覓正在找工作,顧昀又是拿自己身份證又是拿公司營業制造,一通證明,成功把林星覓帶回了公司。

他想着,就算是宋喬斯看不上這個小美人,他也可以把她簽到公司,她長得這麽好看,娛樂圈絕對有她的一席之地。

“後來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顧昀攤手。

後來的事情,大概就是,宋喬斯和林星覓見過一面之後,就拍板将她作為第四個選手。

然後就再也沒有了交集。

“她的身世家境呢?”宋喬斯問,“打聽過嗎?”

“林星覓不願意說,我也就沒問。”

顧昀是個開明的老板,公司旗下的藝人只要好好工作,不搞偷稅漏稅違法亂紀的事情就行。

至于其他的,比如家境、戀愛,他一向不做拘束。

“你去查一下……”宋喬斯說到一半,一轉頭看到了顧昀睜大且無辜的眼睛。

一看就不怎麽靠譜。

“算了。”宋喬斯拿起手機,“我自己找人查。”

第二天一早,單澤晗帶着林星覓去買了一部手機,還帶她去辦了一張電話卡。

節目組給四個小組分別開通了直播間,規定在七天籌備的時間裏,小組每天都要直播一個小時。

但是開直播的時間,和直播內容,由選手們自主決定。

一般來說,選手們都會選擇在工作的過程中,給觀衆們展示他們的成果和思路,來給自己拉票。

但是單澤晗一點都不在意這些,他滿腦子都是要怎麽将節目組塞來的工作應付過去。

林星覓就更別提了,如果沒有系統提醒,她根本想不起來直播這一回事。

今天一早,在林星覓條挑選手機的時候,單澤晗就通知節目組打開了直播。

單澤晗算盤打得好。

把今天節目組給出的任務完成,剩下的時間就可以自由支配了。

林星覓對此毫不在意,甚至在單澤晗提醒她開直播的時候,也是敷衍地點點頭。

櫃員還在給林星覓介紹各種機型的配置和性能。

林星覓聽的認真,還不時點頭附和,表示自己有在認真聽。

現在他們有了手機,也可以和直播間的觀衆互動。

單澤晗打開直播間看彈幕。

鏡頭裏,單澤晗站在鏡頭前,他身側是不遠處坐在櫃臺前的林星覓,只能看到她窈窕的背影。

彈幕上紛紛問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在給幾幾買手機。”單澤晗回答了彈幕的疑問,便徑直走向林星覓的身邊。

鏡頭随之而動,林星覓認真的側臉出現在鏡頭前。

單澤晗在旁邊耐着性子聽了一會,聽櫃員在說什麽芯片、CPU、內存什麽的。

單澤晗盯着林星覓的側臉看了兩秒,突然問道:“你聽得懂?”

林星覓搖搖頭,非常誠實:“聽不懂。”

彈幕一片哈哈哈

‘可惡,她假裝正經的樣子好可愛。’

‘聽不懂還要聽,林星覓好倔強。’

林星覓反過來問:“你難道聽得懂嗎?”

單澤晗當然聽得懂,但是他懶得聽,直接對櫃員說道:“把你們最貴配置最好的拿出來,刷卡。”

櫃員訓練有素地請單澤晗刷卡付錢,并且給林星覓辦了一張手機卡和業務套餐。

單澤晗順便往她的電話卡裏充了五千塊錢話費。

沒一會兒,一個簡單奢華的黑色全面屏手機放在了林星覓的手裏。

林星覓的指骨纖細修長,上面薄薄的裹着一層皮肉,很像是漫畫裏主人公的手指,漂亮的有點不真實。

攝像師非常上道地給了她的手一個特寫。

‘這手機好白,啊,不是,這手好細。’

‘她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都很完美,我好愛。’

‘林星覓滿足了我對美人的所有幻想。’

林星覓将手機拿在手裏把玩了一下,手機放在手裏薄薄的一片,手感很好。

單澤晗幫她注冊了一些手機軟件。

他們加上了微信,還來了個微博互關。

因為在直播,于是單澤晗便對着鏡頭随口提了一句林星覓的微博名,沒一會兒她微博就陸續出現了很多關注的小紅點。

等着一一切做完了,離直播結束還有一段時間。

單澤晗打了個響指,提議:“來看一下今天節目組放出的視頻吧。”

節目組的效率很高,今天早上的時候,已經更新了第一期,就是他們昨天錄的那些。

林星覓沒有異議。

單澤晗便将手機戳到兩人的中間,打開彈幕開始播放了起來。

現在直播鏡頭裏,只能看到他們兩個的腦袋,還有畫面最中央的手機屏幕。

‘你們倆這麽水直播,節目組知道嗎?!’

‘正臉呢正臉呢,要看正臉。’

‘每天直播一個小時,你倆就給我們看這!’

彈幕上全是抗議的聲音,但是現在他們倆專注看視頻,對直播間發生了什麽一無所知。

不過節目組的反應很迅速,直播間很快變成兩個機位,一半是他們兩個的正臉,一半是在播放的視頻。

他們開播早,大部分看直播的觀衆,也沒有來得及看新發布的視頻,便就這

現在離直播結束還有一段時間,單澤晗提議來看一下節目組發布的視頻消磨時間。

節目組效率很高,昨天錄制的那部分,今天一大早就剪輯好視頻發布了出去。

單澤晗便調出視頻,打開彈幕,和林星覓開始直播看節目視頻。

大部分的觀衆一大早就來了直播間,還沒來得及看,興趣盎然地跟地就着兩張美人臉看了起來。

很快到了主持人宣布林星覓的總分數的時候。

節目組給了林星覓整整一個分鐘的特寫鏡頭,一幀都沒有删。

高清鏡頭下,沒有任何的美顏濾鏡,将林星覓最真實的狀态呈現了出來。

不得不說,攝像師真的很會拍。

當鏡頭剛剛轉過來的時候,林星覓自以為隐晦地瞪、鏡頭的那一眼,被清晰的記錄了下來。

美人眼中帶着三分嗔怒兩分羞愧,有點外強中幹的意思,看的人心裏一酥。

‘!!!這一眼!’

‘讓我倒回去再看一次。’

‘也就來回看了五六七八次吧。’

随後便是林星覓垂下眼睫,将纖長濃密的睫毛暴露出來的畫面。

‘啊啊啊啊啊啊她好好看。’

‘她的眼睫毛這——-麽長!’

‘這是天生的嗎?!我貼假睫毛都沒有這麽長啊淦!’

‘嗚嗚嗚她好委屈,想抱在懷裏哄。’

‘她這麽脆弱,一定需要我的親親吧。’

單澤晗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呆滞片刻。

昨天拍攝的時候他坐在角落裏,只知道那時鏡頭對着林星覓拍了很久。

沒想到,鏡頭下的幾幾,竟然是這麽一副光景嗎?

單澤晗忍不住看向坐在身側的林星覓。

她現在似乎感覺到很難堪,閃動着纖長的眼睫,眼睛盯着屏幕,露出一副難以忍受的表情。

和視頻中的林星覓表情別無二致,甚至因為近距離觀看的緣故,更加動人了。

單澤晗不由得呆住,一錯不錯地盯着她的側臉看。

林星覓沒有注意到單澤晗的小動作。

當她的臉終于消失在視頻上的時候,林星覓終于松了一口氣,才仔細看起彈幕來。

上面的嘲諷清晰可見。

‘只考了十二分,林星覓也不嫌丢人。’

‘能不能搞一個淘汰賽,把最低分淘汰出去。’

‘林星覓除了有一張臉,她還有什麽?’

林星覓看着這些評論,即便是知道這些人都是在罵原主,她的心裏也非常不好受。

這讓林星覓想起了原主是怎麽在節目中,一步步衰落下去的。

在綜藝小說裏,原主雖然只拿到了十二分的成績,但是她的審美和設計都很厲害

每一次節目組給出的題目,她都能拿出非常完美的構思。

只不過,原主的構思太華麗,要耗費很大的財力物力才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原著中,單澤晗一直很支持原主,再困難他都會想辦法幫她完成。

但是他們組的進展一直緩慢,在其他組在直播間展示最終成功的時候,原主這邊還只有一個粗糙的雛形。

自然而然地,觀衆們都将原因歸結到了原主的頭上,罵她作,讓她趕緊拉快進度,不要拖累同組的單澤晗。

原主因此受到影響,不得不降低标準,将完成度提前。

原來的計劃中途腰斬,雖然提前将場景布置了出來,但是也因此變得粗制濫造,毀掉了這個完美的設計,變成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影樓風。

最後他們的分組成績也是低的吓人,倒數第一。

一想到小說裏原主的經歷,林星覓的心口就有點隐隐作痛。

林星覓從沉思中回神。

現在她使用了原主的身體,就要幫原主把原本的思路,完美無缺地呈現出來,不再受到任何評論的影響。

她想證明給所有的人看,原主絕對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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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時間是在下午六點

第 21 章 徹底死心

這熟悉的裝飾,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味道,讓雨媚的眼眶濕潤了。雨媚從不認為自己很軟弱,反而覺得自己蠻堅強的,可為何,在他面前變得這麽的不堪,仿佛一碰就會碎。

“你來了!”羽言輕聲說道。

雨媚放眼望去,這個男人已經換上了便服,你們的令人着迷,那熟悉的臉,那熟悉的笑容立刻映入雨媚心中。

這一刻,雨媚仿佛看到從前那個令自己瘋狂想念,瘋狂愛的男人。一時間千百種情緒都一湧而來。

“你......”雨媚不知道該如何說,此時的他到底是自己的羽言,還是高高在上的羽言。

雨媚多麽希望,眼前這個男人叫一聲雨媚,多麽希望,他就是以前的羽言,只屬于自己的羽言。

“怎麽了?雨媚,不認識我了?我是羽啊。”羽言滿臉柔情,含情脈脈的凝視着雨媚。

這一聲雨媚,讓雨媚徹底崩潰了,淚水不停的湧出來,立刻飛奔到羽言面前,撲進羽言懷中。

這熟悉的懷抱,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擁有過了,現在是那麽的懷念,那麽的想要抓住,仿佛下一秒就會失去一般。

“傻瓜,哭什麽?我不是在麽?怎麽還哭起來了呢?”羽言心疼的為雨媚擦着淚水,變擦邊安慰道。

雨媚委屈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從前的羽了,再也得不到這溫暖的懷抱了,再也感受不到你的關心了。”

“不會的,我怎麽舍得放棄你呢。”羽言的眼神閃過一絲異樣。

這些天自己壓抑着不去想雨媚,可那顆不安分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去想,即使自己有好多疑問還沒有解開。即使她有可能已經背叛自己了,即使她心裏存在着別人,自己還是想她。

“那你為什麽不冊封我為後?為什麽不主動來找我?為什麽要這樣對天昊他們?為什麽要采取那個老賊的計策?”雨媚帶着點埋怨的語氣說道。

羽言嘆了嘆氣道:“我也是逼不得已。現在宰相勢力越來越大,我不得不忌諱。”

“即使這樣,你也可以和我們一起想對策,為什麽就這麽草率決定呢?你知道,以現在的兵力和匈奴對戰,簡直不堪一擊啊。”雨媚看着羽言那左右為難的臉,心不由心疼。

羽言緩緩站了起來,看着窗外的花朵,仰頭道:“雨媚,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希望你不要記恨朕。”

朕?這個字,讓雨媚徹底醒悟了,他不是自己的羽言,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羽言。以前的羽言,即使再煩惱,再憤怒,都不會在自己面前稱朕,現在......

“好一個身不由己。”雨媚冷笑道,這笑是那麽的悲傷,那麽的諷刺。

“你來找我,就是叫我收回成命麽?”羽言不去看雨媚,背對着雨媚,現在的他根本就無法面對雨媚,也害怕面對雨媚。

“對!我希望你收回成命。就算是看在我們的以前的情分上,希望你能再三考慮。”雨媚眼神堅定不移。

依然回不去了,至少也要為他們争取一下把,爹爹沒了,愛人沒了,自己的朋友可千萬不能離自己而去了。

“這些天來,你都不想念朕麽?一來就和朕提這個,是不是沒有這件事情,你就不來見朕了?”羽言臉上充滿了怒氣。

自己這麽的想念她,她竟然一點都不想念自己,自己可是一國之君,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她竟然一點都不在乎自己。

“我可以想你麽?你是君,我是臣子,我們還能有其他關系麽?”雨媚大笑道,笑容是那麽令人心酸。

羽言慢慢走到雨媚面前,輕輕的捧起雨媚的臉,滿臉情愫道:“對不起!雨媚,是我不對。不要生氣,對不起!”

聽着羽言富有磁性的聲音,雨媚迷茫了,不知道現在的羽言到底愛不愛自己。

雨滴般的吻不停的在雨媚來臉上吻着,雨媚一下子都淪陷了。這麽久沒有好好的溫存,早已經瘋狂的想念了,卻找不到任何理由再重溫。

“放......放開。”雨媚有氣無力的說道,這話根本就沒有一丁點氣勢。

羽言根本就沒有當回事,反而更加放肆了,手不由握着那一手不能掌握的胸,不停的揉捏着,安撫着。

“嗯......”雨媚眼神迷離,整個人都失去了理智,發出誘人的呻吟聲。

羽言也非常的懷念,急忙把雨媚抱到床上,快速的脫着身上的衣服,得到自由的雨媚清醒了不少,現在的自己不能那個。

雨媚還來不及起床就被羽言的吻堵住了,雨媚急忙推開羽言,紅着臉道:“不可以,我們不可以。”

“為什麽不可以?”羽言是徹底激怒了,那團欲火還在,可自己心愛的女人阻擾,即使再想要也沒有心情了。

“因為我......”雨媚猶豫着該不該說,畢竟現在的羽言讓你琢磨不透,自己說不來會不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是不是因為東方哲?你是不是愛上他了?”羽言把桌上的茶杯掃落在地。

雨媚別過臉,盡力的壓制着心中的怒火,原來,自己在他心中是這麽不靠譜,水性楊花的女人。

“是不是?”羽言用力的抓住雨媚的肩膀,狠狠的問道。

即使羽言這般對自己,雨媚也不想說什麽,依舊沒有轉過頭,沒有看着羽言。

羽言不依不饒的握着雨媚的下巴,強勢的讓雨媚直視自己,大吼道:“是不是?回答我。”

是不是?呵呵......雨媚發掘自己是那麽的可笑,自己把最最珍貴的東西都給了他,他竟然還這般反問自己。

“是!我愛上了東方哲,再也容不下你了。”雨媚使勁全身的力氣大吼着,沖着羽言的臉大吼着。

‘啪!’的清脆的響聲,雨媚摔倒在地,嘴角上流出觸目驚心的鮮血。他竟然打了自己。

“你這個賤人,不配擁有朕的心。”羽言冷漠的看着雨媚。

雨媚可以感覺到,此時的自己是多麽令羽言厭惡,連目光都帶着無比的厭煩。這就是羽言讨厭一個人的表現。

如果是以前,雨媚也許會哭的撕心裂肺,現在,呵......已經沒有必要,他不值得。不值得自己這般為他,不值得自己愛他。

“呵......你的心,我也不稀罕。”雨媚站起來,不屑說道。

“你!”羽言揚起的手,看着那慘白的臉,最重還是緩緩的放了下來。

雨媚緩緩的向外走去,卻在門外聽了下來,冷漠道:“我說的話最好考慮下,如果你一意孤行,最終會後悔莫及。”

“滾!朕不悔後悔,永遠不會後悔。”羽言把桌子掀翻,不停的踹着。

雨媚呆立的向外走,不去理會身後的人,現在的自己在他眼裏是個不堪入目的賤人,肮髒無比的人。

原本還想為将士們争取一個機會,現在看來一切都不可能。羽言是那麽的生氣,看來明天出征是遲早的事情。

還想離開這個鳥籠,去修身養性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接着退隐到山林只見,過着老百姓的生活。

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也許再也回不來了,也許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也不能來到這美好的人間了。

“孩兒,你會不會責怪母親?”雨媚對着肚子說道。

自己是絕對不悔抛棄大家,自己茍且偷生的,即使死也要死在一起,這個世界這麽的肮髒,不來也罷。

如果自己都不在了,孩子出生之後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還不如和自己一起去,自己會加倍的疼愛,彌補自己的一切。

“我會堅持到最後一刻的!我會堅強的,為了你,母親也會堅強的。”雨媚擦幹淚水,堅定道。

這個世界自己是不在留戀了,所有自己想要的都已經不屬于自己了,現在一切對自己來說都無所謂了。

唯獨肚中的孩子是自己的一切,還有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無論如何自己都要保護他們。

不到最後一刻,堅決不放棄,不抛棄。

“雨媚,你怎麽了?”天昊,看着雨媚那紅腫的臉,急忙說道。

華亦立刻走進屋中取出藥,為雨媚擦着,看着雨媚癡呆的神情,就已經猜到答案了。

“大哥怎麽可以這樣對你?該死的。”天昊咒罵着。

自己怎會有這樣一個大哥呢?為什麽要是同父同母呢?為什麽不給自己一個理由滅了他呢?

“我沒事,明天出征是必然,我們先來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情把。”雨媚淡淡說道,這點傷根本算不了什麽。

“還商量什麽,你都變成這個樣子了,好好的回去休息,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把。”華亦說道。

“就是,我送你回去休息,其他事情你就別管了。”天昊扶着雨媚就想離開,卻被雨媚阻止了。

“我可以回去,那麽商量把,不用送我了。”雨媚說完就大步向前走去。

天昊想要追上去,卻被華亦攔住了,看着那孤獨的背影,華亦輕松道:“讓她靜靜把。我以後叫人暗中保護了,不悔有事了。”

第 14 章 小舅子

“姐姐?”

其實早就林浩通過後視鏡看到了林可,但他不光沒有減速,反而油門踩到底,直接飙到了一百五。

可以想象到摩托車行駛的畫面,輪胎都摩擦出了火星,驚得周圍行人拔腿就跑,唯恐避讓不及。

更讓林浩心揪的是,似乎老天爺也在和他作對,眼前的道路越來越窄,哪裏還有其他逃跑路線?

“李志,你幫我擋一下,謝了!”

留下最後一句話,林浩猛地轉動車把。

陡然間,摩托車的馬達再度迸發出了震撼的轟鳴。

後車座的小黃毛吓了一跳,兩團豐滿緊緊貼合住林浩的後背,全然忘卻了剛才的拌嘴。

最倒黴的還是要屬李志,莫名其妙就當了擋箭牌,而且都沒有問過自己,簡直沒地兒說理去。

可誰讓這群人裏屬林浩最大,他也是無可奈何,只能低頭認了。

驅使着摩托車頭一側,李志踩下剎車,車速在幾個呼吸間就降了下來,明擺着是要當攔路虎。

見此情形,秦凡眸子生出寒意。

他本來就是個快意恩仇的人,眼看有人送死,哪有不懲治的道理?

“轟轟……”

A8的速度也飙到了最大,能用這樣一輛破車進行這麽久的追逐已經是它的極限,全賴于秦凡鬼神般的車技。

“該死,這人到底想做什麽?”

李志沒辦法不慌,本來他以為能逼停對方,誰承想秦凡的速度不減反增,分明是想撞死自己。

此情此景,李志再也坐不住了。

就在A8即将貼面的瞬間,他忽然轉動車頭,迅速躲開了這頭鋼鐵巨獸。

“呼……”

大口呼吸着空氣,李志感到渾身都在顫抖,同時也是一陣後怕。

如果不是反應及時,他險些要被卷進車底。

然而李志沒有預料到的是,他在無形中給自己立下了一個flag。

“你瘋了嗎?剛才差點都撞上人了!”

林可被秦凡恐怖的操作吓到了,心中小鹿亂撞。

誰知秦凡卻不以為然,一副老司機的作态:“不是你讓我追的嗎?”

林可被他噎了個半死,想起秦凡在艾吉奧大廈不要命的一幕後,乖乖閉上了嘴。

她見識過這尊殺神究竟有多可怕,連身價數億的陸子明都随意揉撚,區區一個飛車黨又算什麽?

想到這,林可也就釋然了,繼續望向了還在逃竄的林浩,心頭默念着不要出事。

也不知是她的祈禱起了作用,還是秦凡的車技高超,一直瘋狂加速的林浩竟然放慢了腳步。

林可心頭一喜,以為弟弟知錯了,連忙撥通了電話。

遠遠望去,在鈴聲響起的瞬間,藍色摩托車上的人影果然掏出了手機,可他想都沒想就按下拒接。

開玩笑,要是讓你逮着還能有活路?

俏臉閃過不悅之色,林可還在猶豫該怎麽處置的當口,秦凡已經駕駛着A8迎頭撞上了藍色摩托。

“刺啦……”

一道剎車時響徹心扉,攪得整條道理都掀起了一層沙塵。

打眼一看,A8不知何時已經停在了道路盡頭,利用車身恰好別住了摩托。

“林浩,怎麽辦啊!”

小黃毛急了,以為男朋友惹了什麽仇家,不停拍他的後背。

“你給我滾!”

車上的林浩滿頭黑線,正愁不知如何是好,惡狠狠地推開了女友。

小黃毛見狀,跳下車撒腿就跑,根本就沒有回頭的意思。

正當林浩煩躁之時,林可也打開車門,悄然來到了弟弟身旁。

“林浩,解釋一下吧。”

看到眼前表情嚴肅的姐姐,林浩讪讪地一笑,心中暗恨卻又無處發洩。

一番天人交戰後,他腆着臉上去認錯:“姐,你怎麽在這兒啊?”

“呵。”

林可冷笑一聲,抱着兩只藕臂,恰好承接住誘人的豐滿。

秦凡偷偷瞟了一眼。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怎麽和他們混一起的呢!”

林可雙眸噴火,嘴角隐隐含着冰冷的笑意,而林浩則乖乖低下腦袋,全然不見方才的輕狂不羁。

“我這不是玩嘛,你別生氣啊!”

說罷,林浩還敷衍地勾了勾她的手臂,突然看到剛下車的秦凡,表情有些不自然,厭惡之情再明顯不過。

“嗯?他怎麽和你在一起?”

“你別轉移話題。”

林可瞪了弟弟一眼,目光又轉向秦凡,“不好意思,我弟弟太任性了。”

觀察到林可親切溫柔的态度,林浩下巴都要吓掉了。

他何時見姐姐對秦凡這麽和顏悅色過?

印象中,林可一直都對秦凡十分鄙夷,連手都不讓碰,更別說眼下同處一輛車了。

“沒事。”

秦凡揶揄一笑,看在林可的面上他并不打算計較。

可如果林浩不知分寸,他不介意代替老婆管教一下。

“說吧,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知道事情瞞不住了,林浩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

“就是幾個一起耍的朋友,尋思找點刺激玩玩。”

林可秀眉微蹙,年輕人喜歡冒險沒錯,可犯不着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去學人家飙車。

就在她琢磨該怎麽教育弟弟的時候,身後道路盡頭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打斷了她的思緒。

回頭一瞧,竟然是一輛面包車正向着他們瘋狂襲來,先前的聲音就是撞擊牆壁導致。

秦凡目光微縮,他清晰地看到了車上滿臉通紅的司機,料想到是醉酒駕駛。

“不好,快跑!”

說罷,他一把拽起了林可後撤,而林浩也緊随其後。

可這面包車非但沒有停的架勢,反倒步步緊逼,在通道內橫沖直撞,目标直指三人而來。

趕巧的是,原先負責的李志被夾在了中間。

一邊是黑色A8的堵塞,一邊是面包車的襲擊,他頓時面如土色。

“李志!”

林浩也注意到了朋友的危難,忍不住疾呼。

看到青年進退維谷的窘境,秦凡心一橫,快步朝面包車方向沖刺。

這在林浩眼中無異于是送死,可就在他猶豫的片刻,秦凡已經來到已經懵逼的李志身邊,右手勾住了車把。

“走!”

一邊說着,秦凡一邊操縱着不聽使喚的摩托車逃離。

然而同一時刻,面包車也迎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