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聞着味來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聞着味來了

“可是,奴婢該尋什麽借口?”

春凝想不到。

自孟與卿出事,她就沒再回過孟家。

而且處處有慕容淵的人盯着,她也不敢做出任何僭越之事。

沈樂窈沉思片刻,開口問她:“你身上可還留有你小姐生前用的物件?”

孟與卿留在府上的東西已被慕容淵全都清理,若說還能留下什麽物件,也唯有春凝身上可能有。

春凝想了想,猝然開口道:“有。”

她從袖口處拿出一塊雕着孟與卿生辰的羊脂玉佩,當初孟與卿為堵住春凝的嘴,随便賞了她一塊玉,不想上面竟落着孟與卿的生辰。

沈樂窈讓她來到身前,俯首到她耳畔低語幾聲。

春凝聽完,趕忙點頭應承下來。

豎日,她按着沈樂窈吩咐的,來到府門口同守門的小厮言語幾句後,那小厮将她放出去。

慕容淵曾叮囑過,倘若府上再有孟與卿的東西,務必要清理幹淨,若是一經發現,所有人都得受罰。

守門的小厮生怕春凝懷揣孟與卿玉佩一事敗露,趕忙将她放出府,任憑她借着歸還玉佩回了趟孟家。

以前的孟家在南燕朝中還算有些地位,自從孟與卿的祖父孟太傅退位後,孟家後輩便的沒有能在南燕帝面前說得上話的。

便是孟家不說,孟太傅對孟與卿的事也略有耳聞,只是這件事到底是醜聞,他并沒在此事上插手,任由着南燕帝和慕容淵就這麽壓了下去。

可要說他心裏沒有半分芥蒂,那是萬萬不可能。他只是半截身子入土,如今人還好好在孟府裏待着,皇家便将孟家欺負到這份上,他心裏自然有怨。

想當初,慕容淵還是他一手教大的,孟與卿與慕容淵這樁親事能成,孟太傅功不可沒。

不想他剛退位沒多久,慕容淵便翻臉不認人,他悄無聲息處理掉孟與卿,便相當于朝着孟太傅的臉結結實實打了一巴掌。

聽完春凝說的話,孟太傅臉色猛然沉下去,斥問她:“你說的這些,可是真的?!”

若是慕容淵與李景淮暗中勾結的事傳出去,不管有沒有真憑實據,南燕帝都不會讓慕容淵好過,更遑逞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他将沈樂窈娶進太子府。

“奴婢此言千真萬确——”

孟太傅雖退位,但身上尚帶着官威,這麽一吓唬春凝吓得雙腿直抖,好在還能說得出話。

“你先回去——”

生怕被人瞧出端倪,孟太傅趕緊打發她走。

“奴婢告退。”

春凝拿起手邊帷帽,從孟家後門悄然離開。

回到府上,她将孟太傅的态度告知沈樂窈,擔憂地問:“沈小姐,若是被太子殿下查出來,奴婢怕太傅他...”

孟家就這麽一個老爺子能成事,春凝生怕他卷入這場争鬥會被牽連。

“這些不是我們該擔憂的。”

三日後便是天禦臺祭祀儀式,能不能暫時牽制住慕容淵,便看孟太傅這一次了。

為了孟家子孫後代,孟太傅不會怕賠上自已性命,沈樂窈只是給他找了個契機罷了。

聞言,春凝只得噤聲。

西北。

北齊帝賜婚的聖旨傳到將軍府上時,袁随野并不驚奇,驚奇的是袁怡珺,她沒想到自已會被李景淮瞧上。

不過驚奇之餘,心裏還有那麽一絲得意。

她自小雖生長在西北,但眼光卻是奇高,除了皇室,其他男子是斷然看不上眼。

去年入京,她見過李承硯,也見過李景淮,論相貌自然是李景淮更勝一籌,可論氣度,卻是李承硯完勝。

但她知道李承硯府上已有位正妃和一位側妃,她再嫁進去只能和沈言湘平起平坐,她那樣的氣性怎能忍受得了?

若是嫁給李景淮,府上便是她說了算,倒也還算過得去。

況且放眼整個北齊,除了皇家這兩位皇子,哪兒還有比他們身份更高的公子哥。

故而袁怡珺對這道千裏傳來的聖旨并不算抗拒,見她肯接受,袁随野也不必再費口舌去勸說她。

“只可惜哥哥不在,不能與我同享這份喜悅。”

袁怡珺雙手托腮,對着外邊夜色百無聊賴道。

“小姐,雖許久不見少將軍身影,可等小姐出嫁,奴婢想他必定會回來送小姐出嫁——”

碧珠極有眼力見地道。

“自然會——”

袁怡珺水靈靈的眼珠子滿是篤定。

卻不知若是被袁霆琛得知她要嫁給李景淮,只怕會氣炸。

彼時的西北與南燕接壤的邊境,正有兩匹鐵騎馳騁而過,在邊境密林間被突然闖出的黑衣人團團圍住。

江雲岫和衛臨從濟州一路趕來,他們如今是北齊帝通緝的罪犯,一路喬裝打扮而來,不想還是被人識破身份,聞着味就竄出來了。

“我家主子勸大人還是早些回去,別來這浪費時日——”

為首的黑衣人亮出腰間長刀,聲色粗犷威脅穩坐于馬鞍之上的江雲岫。

“看來你家主子還算看得起我家大人,知道派人在這守着,生怕我家大人踏入南燕國土——”

衛臨嘲諷,一副不以為然的樣。

“大人若是識相,就趕緊離開——”

為首的黑衣人目露兇光,手中的刀好似随時會朝他們砍來。

“少廢話,有種的就放馬過來——”

不必江雲岫出聲,衛臨将他的話全怼了回去。

那黑衣人見臉面丢盡,也不再扭捏,直接揮動手中長刀領身後的随從沖上前。

江雲岫和衛臨迅速分開,倆人各自周旋于黑衣人之間。

那些黑衣人有些身手,顯然是訓練有素的軍土,膠着半個時辰下來,雖未能傷害到江雲岫分毫,卻将他的坐騎傷得不輕,眼見身下紅鬃烈馬發狂着狂奔出去,江雲岫雙腿夾緊馬腹,借以馬背淩空而起,直取那首領首級。

剩下的黑衣人見首領已殁,從胸口掏出個火折子,打開木塞子要放出煙火時,只見樹上滑下來道身影,冒着寒光的匕首飛速劃破剩下幾名黑衣人喉嚨。

他們手中的火折子掉落在地,滾動幾下便沒了聲響。

江雲岫斂緊眸光,看向舉着匕首的人影。

第 117 章 火之神神樂

這個時候,一豐瞥了一眼炭治郎的耳飾:

“炭治郎,我問一下,你的耳飾是從哪裏來的?”

炭治郎摸了一下那個畫着太陽形狀和代表光芒的線條的耳飾:

“這個嗎?這個是家裏代代相傳的,不知道祖先拿來幹什麽用的,父親過世前交給了我,之後我就一直帶着了。”

一豐解釋說:

“這個耳飾是有特殊意義的,我雖然沒有學過呼吸法,但是卻看到過一些記載。

呼吸法是三百多年前戰國時代的一位武士創造的,他模仿太陽的頻率,創造了日之呼吸法。

後來一批同時代的人模仿日之呼吸法,創造了水、炎、岩、風、雷等呼吸法,傳承到今天又多了很多的分支。

但是日之呼吸法卻沒有傳承下來。

據說日之呼吸的使用者曾經救了一個賣炭翁一家,并且将日之呼吸和耳飾傳承給了這個家族。

你的這個耳飾就是記錄中的樣子。”

炭治郎瞪大了眼睛:

“我家裏就是賣炭的,已經好多代了,難道那個家族就是我的家族?不會吧,難道我們家裏面也有呼吸法?

诶?好像……诶?我想起來了,我們家過年的時候,為了祈願平安,要跳神楽舞。

而我們家的神楽舞和其他地方不同,叫火之神神樂,過年的時候要跳整整一天的,父親病危的時候,拖着病軀,用斧子一招就殺死了一直熊,難道那個火之神神樂也是呼吸法?”

一豐知道話題成功引導到這個方向了,火之神神樂也是他想要的呼吸法,這個也要弄到手:

“很有可能,如果你們家沒有其他的類似呼吸法的傳承的話,估計就是它了。

一個賣炭的家族,用祭祀神明的武道來掩蓋呼吸法的存在,并且在家族中代代相傳,不得不說是大智慧了。

傳聞日至呼吸開創者曾經一度将鬼的始祖鬼舞辻無慘逼入絕境,如果日之呼吸暴露出來,就是滅門之禍了。

而且,能将人變成鬼的存在,除了自行研究的珠式以外,就只有鬼舞辻無慘,或者體內有大量無慘的血的頂級的數個鬼了,按照你說的,家人被殺卻沒有被吃掉,妹妹變成鬼,能滿足這個條件的,很大可能是鬼舞辻無慘親自動手的。

說不定就是日之呼吸的事情引發的。”

炭治郎咬緊牙關:

“太可惡了,就因為這樣的事情……”

一豐拍了拍炭治郎的肩膀:

“你就更應該報仇了,但是別被仇恨左右了,冷靜一下。

這些都是你我的猜測,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你們家的火之神神樂可能就是日之呼吸的傳承。

當然,不知道在三百年的過程中,傳承是否有發生過變化,有沒有改動,但是這仍然可能是最接近曾經将無慘逼入絕境的呼吸了。

目前藤襲山上很多弱一些的鬼,又有我在你身邊,不如現在就試一試,能不能将火之神神樂按照呼吸法的方式用到戰鬥當中去,當做練習和訓練了。

如果真的是呼吸法的話,還麻煩你教給我一下。”

炭治郎點了點頭,如果火之神神樂真的是呼吸法,那麽他離着複仇就更近了一步。

兩人再次出動,這次挑了一個鬼,由一豐牽制住,然後炭治郎嘗試着施展出火之神神樂。

神楽舞本來就是拿着扇子跳的,把扇子換成刀了之後,竟然真的變成了相當不錯的劍術,配合火之神神樂的呼吸,威力比水之呼吸要高上不少。

水之呼吸本來就是擅長防守和持久戰的流派,攻擊上在諸多呼吸法中并沒有多少優勢。

炭治郎精神大振,兩人一面找鬼,一面嘗試着火之神神樂,炭治郎也把各種動作和注意事項一點點地說給一豐聽。

在炭治郎崩壞等級的教導之下,用“劍技模仿”的方式記住了劍招和呼吸方式的一豐,一點點地研究着這個呼吸法。

同時也将研究成果告訴了炭治郎:

“炭治郎,火之神神樂雖然威力非常大,但是消耗也遠遠超過你之前施展的水之呼吸,恐怕并不是持久的招數。

你們一族代代傳承這個呼吸法,你的體制也非常适合日之呼吸,但是現在的你還太弱,而且火之神神樂還沒有經歷過完整的訓練教導,還是要多用水之呼吸為根本,保證自己的持久戰鬥力,将火之神神樂當做殺手锏。

等你的體能一點點變強之後,逐漸就可以轉到用火之神神樂為主了。

或者在你把兩種呼吸法都融會貫通的時候,也可以考慮将兩種呼吸法中和在一起,創造一門新的呼吸法。

劍士們更改或者創造呼吸法是很常見的現象,目前還是要多練習水之呼吸才行。”

炭治郎連續施展火之神神樂,已經開始氣喘籲籲,也贊成了一豐的說法,仍然以水之呼吸為主,時不時地嘗試着用火之神神樂,兩人迅速清繳着藤襲山的鬼,很快就到了天亮。

已經折騰了一個晚上了,兩人找了個開闊有陽光的地方,有陽光的話鬼就沒法出來了,所以抓緊這個時間開始睡覺。

警戒還是需要的,即使是白天,如果碰到鬼有什麽遮陽的方法,也有可能有危險。

所以兩人輪流休息,等都恢複了體力之後,再次開始了殺鬼之旅。

兩人合作,無論是尋找還是斬殺鬼,速度都非常快,經過幾次嘗試之後,炭治郎也放棄了向這些鬼詢問什麽信息了,顯然這些鬼是給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的了。

兩人專注于鍛煉呼吸法和将其運用到實戰中去,一豐帶的食物,僅僅夠兩人食用三天的,然後就是真正的野外生存了,不過師承伊滋米和長老的一豐,對野外生存還是非常有心得的。

在兩人合作之下,七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兩人順手還救下了幾個試煉者,等到試煉結束的時候,算是一豐,總共有10個人聚集在了山腳下。

當然,其實不應該算一豐這個半路加進來的可疑人士的,不過還有一個試煉者更早一步下山了,不在此處。

第 130 章 一步誅仙7

第130章 一步誅仙7

沉英臺中, 情勢逆轉。

大型封仙陣開始轉變為大型青龍赤血陣——

衆人只見絲線染血,密布陣中,一滴滴血凝成血珠, 鮮紅豔色裹着絲線, 一點點挪動,強行将平靜的封仙陣, 改得血雨腥風,狂戾可怖。

道家固有的青龍殘形影影綽綽,自血珠相連的絲線後誕生。金光熠熠的陣衆,開始被騰騰青光裹挾。

衆人呆滞。

陣中被封之人,強行改陣, 他們生平僅見。

斷生道這已失傳的“青龍赤血陣”,他們也是第一次見。

他們不知此陣目的, 只見血線蜿蜒間向外蔓延,似與遙遠某處相連。而被血染的紅白相見的道袍裹着一具森森白骨。

白骨猙獰, 周身滲血, 世人已不可見江雪禾清隽風雅之貌,但白骨指骨移動,亦有一種睥睨天下的狷狂瘋魔之勢。

衆人生懼。

花明階大吼着“攔住他”, 但是坐鎮之人全都呆滞, 既被吓到,又生畏懼茫然,不知該如何“攔住”。

花明階見廢物們沒用, 一咬牙間,他幹脆撩袍化光, 自己步入陣中,撲向江雪禾, 要以浩瀚道法阻攔江雪禾——

血袍在風中飛揚,白骨一擊便散,但那道指骨,卻始終在勾着血線。

江雪禾放開了所有面門命脈。

他無謂花長老的攻擊。

到此之刻,他心知肚明,靈根已剖,術法将成;缇嬰新生之時,便是他死去之時。

他不會被困在封仙陣中,他只願意随青龍赤血陣一同兵解入滅。

花長老确實厲害。花長老以前沒有這麽厲害,但是大約得了什麽指點,才有如此奇遇。而那指點,江雪禾大約猜得到,也不放在心上。

還有一個隐藏着的“青木君”在後。

“青木君”總會藏不住露出馬腳的。

血光凜凜的陣中,衆人只見光華明滅,看不清戰局。實則江雪禾已然接不住花長老的攻勢,可那又如何?他本就不介意。

黥人咒已經快将他的大半神魂吞噬了,再多一個花長老也無妨。他苦力維持的,便是一點心魂、一點魂燈,借這最核心的力量,将青龍赤血陣畫完。

花長老覺得江雪禾瘋了。

花長老看出這個瘋子一意孤行,狂傲至極。瘋子已不想活,瘋子不知在改陣做什麽。

花長老心口突突。

他必須要讓江雪禾停下。

花長老竟然開始勸說江雪禾:“你為何要改陣?封仙陣自然受困,可是封仙陣也能護你元神,讓你無法真正消失。而你如今所為……封仙陣若是沒了,就沒有陣法護你了!

“你雖是仙人,可也僅是轉世,天地秩序規則你也要遵循!凡人之軀沒有封仙陣的壓制與護持,你就會死的!”

江雪禾無動于衷。

花長老目眦欲裂,看到白骨滲血,血光更亮。堂堂一封仙陣,眼看就要成邪陣。而江雪禾靈力大量耗損,快要抽幹他自己。這番情形,連花長老都被吓到。

花長老心亂無比:自己目的是解敕令,而不是江雪禾死。江雪禾若是死了,誰解敕令?自己許給天下人的話,不就成了一紙空文了嗎?

更慘的是,此時花長老不知道江雪禾已經剖了靈根,江雪禾已經沒有多少殘留靈力可用。

花長老想着如何讓江雪禾停下來。

他突然想到自己留的那個留聲螺。

花長老急聲:“你不是喜歡缇嬰嗎?你不想知道缇嬰在方壺山中給你說過什麽話嗎?我知道!只要你停下來,只要我們好好商量……”

他怕江雪禾不信,舉起懷中的留聲螺。

那被血袍覆着的白骨回頭。

江雪禾說不出話,眼睛如凝血空洞,幽幽盯眼花長老。

花長老以為江雪禾心動,江雪禾卻只瞥一眼,便回了頭。

江雪禾心中低笑。

缇嬰在方壺山中說過什麽挽留他的話嗎?

他确實想知道。

但他已經不在乎了。

此生……已無路可走了啊。

江雪禾改逆陣法,用他所有殘留的靈力。

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靈力大量耗損後的抽搐痛意。

這是缇嬰經常感受到的。

江雪禾心中漫不經心:沒關系,以後她都不會再痛了。

而此時,黥人咒吞噬,花長老攻擊,再加上他重塑靈根時帶來的自己神魂的消解,他骨裂連連,血已流空,從藏在袖中的一半手臂開始,身體緩緩消失……

痛到極致。

比起這些,靈力耗損的痛,似乎都不那麽痛了。

所以當他眼前隐隐看到幻覺時,聽到天地間的泣聲與打鬥聲,他才微微恍惚,怔忡一下。

他看到千年前的血海間,魔女缇嬰分海而走;看到魔女坐在屍堆山上。

他看到魔女缇嬰回頭看他。

他恍惚間伸出手,那人影與他相錯,向後穿越而過。

江雪禾神魂驟痛,靈力消耗的痛深入骨髓,骨頭縫疼得厲害。

他眼前幻影越來越多。

他怔怔看着。

良久他才反應過來——

這是大夢術的力量。

因為缇嬰就在附近,缇嬰必然開了大夢術。

大夢術施展下,靈力過耗,就會帶來前世殘影的幻覺。

江雪禾從未看到過,他以前沒有過耗盡靈力、耗空一切的經歷。

他此時看到,心中怔忡間,亦生出悲涼之意。

他聽缇嬰說過,以前她看到前世,都是靠做夢。但是這一次,江雪禾不是在夢中,他直接在現實中看到了……

說明他此時,真的到了窮途末路了吧。

說明若他再不能看到,大夢術就沒辦法讓他看到了吧。

……他改陣畫陣間,凝望着那些幻覺殘影。

缇嬰體內靈根在塑。

靈根自靈池中重新長出,生機勃勃,藍光浩瀚,宛如新生。

她臉色卻蒼白。

黑夜中,夜空無窮無盡,就如缥缈無望的未來。

缇嬰握緊手中的符菉。

無論如何,她依然要向前,依然要見到江雪禾一面。

當靈根在體內長出的一剎,電光火石間,她似乎明白了所有——

為什麽師兄聽到她說去月枯村,他當時多問了一句;

為什麽師兄離開幾日,歸來時狼狽難堪;

為什麽師兄說與她結契,她識海中的靈根卻被他施法遮掩住了。

缇嬰亦大約明白,自己靈根重塑,江雪禾恐怕付出了很大代價。

她亦茫茫間意識到,他恐怕活不成了,她恐怕救不了他了。

……不,再想想辦法。

不要放棄。

天無絕人之路……他不就是天道嗎?他難道連自己的生死都掌控不了嗎?

周遭鬼魂盡出,死者複生,在缇嬰的召喚控制下,與她一同攻殺擋路者。

她目标沉英臺。

擋路者無窮無盡。

缇嬰狂怒。

符菉拍出,道指橫指,诏令之下,鬼魂滅人。

缇嬰目若冰雪:“誰也別想攔我——”

這一夜的戰鬥,格外慘烈。

夜火重重,鬼影人影交錯。一長條山道,鋪滿屍體與鮮血。

火光微微,缇嬰踩着這條山路,屠盡一切,下手不留情面。

她哪裏還是昔日爛漫天真的小師妹?

她是複仇的小魔女,小妖女。

缇嬰的法力大量流失。

她原先以為,自己施展出大夢術後,必将力竭,再無餘力。可師兄好像洞察了她的心思,她到強弩之末,她堅持不住的時候,她體內的靈根長出來了。

她其實也曾擁有很好的天賦。

她也有過很好的靈根。

不斷新生的靈根如樹苗般在她識海中向上攀沿,新生的靈根源源不斷地提供給她靈力,讓她可以繼續戰鬥,繼續施展大夢術。

但是這畢竟是新生的。

缇嬰此時畢竟用的靈力過多。

當她眼前出現幻覺時,她起初以為是鬼魂,後來那幻影與她擦肩而過,一模一樣的面容……缇嬰驀地轉頭,怔怔看去。

那是魔女缇嬰。

大夢術盡,前世終現。

這是何其強大又逼至絕境的力量——

缇嬰連夢都沒有做,便看到了千年前的虛影。

缇嬰走在這條屠盡一切的血腥山道上,帶着萬千鬼怪攻殺向上時,她看到了前世最後一段故事。

千年前,魔女缇嬰也曾走過一條血路。

魔女從不枯海歸來後,将夢貘珠送給了夢貘一族後,在攻打玉京門前,魔女還去了一個地方。

魔女去見了一個故友。

那是一位道修。

道修眉目端正,性情沉穩淡然。在魔女成為魔女前,世人不知江雪禾的存在,将缇嬰與那劍修,共尊為“東劍西道”。

魔女是“東劍”,那道修是“西道”。

缇嬰堕魔後,世人追伐她、不恥她,除了那道修。那道修畢生所求,不過是與缇嬰論道,比出輸贏。

魔女去見了那道修,她将一片卷軸交給道修。

魔女說:“這是我所悟的大夢陣的一部分。我不想讓我所悟的這部分功法與旁人所創的大夢陣合二為一。我此生路已然走盡,但我不想若有輪回的話,我會無路可走。

“若你日後能遇到修煉‘大夢術’的人,那也許是我的轉世,請你将功法歸還。”

道修道:“人死如燈滅,燈滅後,魂魄歸于天地,永無重歸之路。即使轉世,也不過是新的魂魄與舊的魂魄相融,不過是新的人生。何必打擾他人?”

魔女回答:“若我所猜無差……我若有轉世,便會與世人不同。不會有新的魂魄依附我,我只會是原先的魂魄。你不必問為什麽會這樣……我不過是猜測罷了。”

魔女:“若你再見到我,請歸還‘大夢陣’。”

道修:“若有緣相見,我自會遵守承諾。不過,萬一我此生道絕,活不到那時候……”

魔女說:“那便是路走盡了,沒緣分了。我不強求。”

道修轉過臉來。

一眉一眼,隐隐與此世長雲觀的首席葉穿林相似。

二人交談至此,魔女眺望高懸于空的玉京山。

魔女走向玉京山,走向自己的死局。

她想她深恨江雪禾。

她想她深愛江雪禾。

明明已堕魔,明明已沒有世人的情感,但是看師兄落寞,她亦生出些不舍。

就讓她成全他吧。

如果他想要新生,她陪他走一段便是。

如果他想開啓大夢陣,她縛于陣中便是。

如果他想從頭新來,如果他學會了愛,懂得了情,如果他想要挽留想要護持……

如果他要與其他的天道下棋,如果他想贏,如果他要成為唯一的天道……

她願意入這盤局。

她将以棋子入局,将以棋子之身,與天下棋,贏天半子——

“今生情愛已絕,道心已斷,無能為力。

“我們來世再續吧。”

沉英臺上,罡風獵獵,幻影重重。

血線籠罩了整個陣,最後一點陣眼也要轉換完。

花長老震怒無比,卻眼睜睜看着白骨一點點消失,封仙陣無法再複原江雪禾的骨肉。

江雪禾還在繼續!

花長老大怒:“瘋子——”

他向江雪禾攻殺。

江雪禾目不轉睛,他看着只有他能看到的大夢術所還原的虛影幻形。

他看到前世的仙人坐在靜水畔,推演功法“大夢術”,推演陣法“大夢陣”。

大夢為二人所創。

仙人心有餘念,沒有替另一人完成所有。

他只做完了自己的部分,将“大夢”功法謄寫而出,與陣法相合。

在魔女缇嬰與玉京門大戰之時,仙人趕至,帶走魔女,開啓了大夢陣。

他用自己的仙骨仙力仙魂,帶着她一同入輪回,淨化她的神魂,驅除她的魔氣,還她本源。

她因魔氣而受天罰。

雖免于步入混沌的結局,卻每生每世,都不會過得太好。

他因偏心而受天罰。

他雖是天道化身,所受懲罰不會讓他消失,但是每生每世,為了護持她,他都不會過得太好。

他将一直難與她相見。

或為彘狗,或為怪物,或為任何被唾棄的存在。她所受天罰,他都将替代一部分。

仙人下了一盤局。

他為天地下敕令,将之後的千年時光交還給無情天道。他與自身下棋,千年之後,他的力量随缇嬰而或生或滅。千年間,無情天道如何下棋,如何戰居高位,他都将一一受之。

他只求結局。

而且仙人知道,随着大夢陣與敕令的力量削弱,在輪回的最後一世,他或許有與缇嬰重逢的機會。

他可以見到她。

為了那一次的重逢,他将蟄伏漫長歲月。

如蟬生。

如春枯。

……千年奔赴,但求一見。

沉英臺光華大亮,轟然聲後,光華盡滅。

衆人惶惶間,眼睜睜看着花長老無能為力,青龍赤血陣寂滅之間,陣法徹底完成,那血色白袍裹着的白骨,一點點倒了下去。

江雪禾在他們眼前,緩緩消失,骨血不存。

在這巨大震撼下,衆人惶然而無言以對,忽聽殘夜絕望喚聲:

“師兄!”

白骨用最後的力量眺望。

缇嬰出現在沉英臺下,面頰染血,形容蒼白,總是明亮的眼睛此時蓄滿濕潤淚意,泠泠閃爍。

她于臺下 仰起臉,血色發帶飛揚,拂上她面頰上的殘血。

臺上的白骨,靜然而坐,顫顫向下伸出一指。

花長老狼狽羞怒,豈容小兒女情長。他見到缇嬰出現,冷笑一聲,知道自己今夜事敗,可是洩憤也有一腔爽意。

他拍掌而下,向那片已經快要消失的白骨拍去。

缇嬰震怒萬分。

她大叫:“你敢——”

她邁步向上,身形縱然入陣中。

萬千害怕與憤怒之下,她殺向花長老。花長老的掌心欲拍碎最後一段骨頭,缇嬰絕望之間,識海中忽然砰然,一股大力沖出,靈氣直貫周身。

靈氣包裹住她的神魂,神魂周身明亮。

重新的靈根散發出璀璨耀光,走遍四肢百骸,游盡千竅百脈,最後歸于神魂。

積攢了許久的修為在此時走到臨界點,卡了許久的關卡松動。重力沖刷,破開那道管轄,澎湃力量自體內蓬勃盎然。

神魂明亮,元神生出。稚氣少女坐于靈池間,通體光明,精神越越。

下方萬千追殺修士一眼認出——

“元神!”

“她修出元神了!”

元神剛剛修成,缇嬰尚未融會尚未學會運用,便瞬間讓元神出體,以意念之力,阻攔花長老。

她自己撲向那片白骨。

花長老驚訝。

花長老又嗤笑:“剛生的元神而已,我捏碎易如反掌。”

為定下方修士的心,花長老同樣使出元神。

白發蒼蒼的金光元神,一掌揮向那新生的少女元神。

缇嬰哪裏在乎。

她撲入陣中,抱住面前血袍所裹的白骨。

花長老即将捏碎她元神,她臉色慘白,只閉上眼,抱緊眼前人。

下一瞬,“嘩——”

巨大海浪從天而起,宛如洪流,向下灌來。

不枯海漲二十丈,直攀玉京門。

水從天上來,磅礴巨浪,萬千修士盡淹水中。

海水襲來,暗藏殺機,修士們惶然運法相抵,一個個卻被沖浮于水中,難以抵抗。

花長老目眦欲裂。

他殺意凜凜。

海水中,花長老的元神仍要滅掉缇嬰元神,只怕新生的元神修為的小孩未來光明,阻他道途。

于此一刻,忽有一道寒劍自天外飛來。

劍如飛鴻入海,直削向花長老。

花長老疾退,且看那劍。

劍光凜冽無雙,世間無二。在将他擊退一瞬,劍光不停,仍向那落入海水中的缇嬰護去。

花長老還要再動手,一重法力阻了他。

他起初不明所以,忽而心有所感,向上凝望——

懸于海水外的白衣劍仙昂然而立,袍袖縱揚,宛如谪仙歸來。

修士們茫然:

“是沈掌教……沈行川沈掌教!

“天下第一劍出關了!”

海水浩蕩。

缇嬰抱緊白骨,與白骨一同沉入水中,漂浮于水中。

但是巨大的沖力,分開了她與白骨。

她拚命向前方游,可她眼睜睜看着血色下,那道袍缥缈散去,一段殘留的白骨,消失于眼前。

他被海水裹挾着,要沉于海下。

缇嬰向下游,光華明滅間,她努力向他伸出手。

江雪禾最後的力量維持着一點餘念,血肉已沒,白骨成煙,一點點消散下,只有一截手骨還存在。

他被淹沒。

耳邊響起缇嬰帶着哽咽的哭腔:“江雪禾,等等我——”

江雪禾無能為力。

忽而,在二人面前相隔的數丈海水間,浮現聲音。

仙人的聲音,讓缇嬰眼睫一顫。

她拚力向師兄游去,她聽到千年前仙人浩渺清寒的聲音:

“天闕之畔,靜水在側,猶記小嬰初見,毓秀有容,世間無二。天闕傾覆,天亦有怒,天亦有偏……”

于此同時,魔女缇嬰的聲音,亦在江雪禾耳畔響起:

“人生一場大夢,我以心血為祭鑄我大夢陣起。夢見山河重整,日月輪回,生死交替,故人再歸……”

江雪禾心間顫然。

他仰望于向下游來的少女。

終是渴望的,他伸出最後一截手骨,向上游去。

五根手指一根根消失。

最後一根指骨,依然向上。

上方海水間,花長老與出關的沈行川大戰。

花長老懷中,飄出了一個留聲螺。

旁邊修士們的打鬥滲出的靈力觸動了留聲螺,留聲螺開始發出少女青稚的聲音:

“我沒有真的想‘讓你去死’。

“讓你去死是氣話,不是我的真心話。

“明明說錯話的人是你,為什麽你還不理我?我知道你喜歡試探我,可你明明了解我的脾氣,還這樣試,那就是你的錯。

“你要向我道歉。我沒有那麽難說話,只要你向我道歉,我就原諒你。

“……你要是說不出道歉的話,好吧,誰讓你是我師兄呢?只要你回頭來找我,我就原諒你,和你走。

“江雪禾,你來找我吧。我等着你。”

江雪禾終是聽到了。

他仰望着她,奮力游向她。

淚水凝于指尖。

縱是消亡,他也要消亡于她懷中。

指骨被缇嬰握住了。

海水碧波蕩漾,浮光連連,生命飄蕩期間。

山月常在,歲月不居。故人回首,時節如流。生如浩海無盡,萬般生靈爛爛漫漫,沉浮不定,終難尋歸岸。

少女抱着一截指骨閉上眼。

這一小節指骨,消失于她懷中。

她耳邊,大夢術殘留的幻影中仙人與魔女交替同聲,在她萬念俱灰之際,帶給她一些希望。

她聽到他們共同出聲:

“天闕之畔,靜水在側,猶記小嬰初見,毓秀有容,世間無二。天闕傾覆,天亦有怒,天亦有偏。吾見蒼生之求,亦知吾妹苦極。吾欲重定天地之序,亦索尋吾妹。遂……”

“人生一場大夢,我以心血為祭鑄我大夢陣起。夢見山河重整,日月輪回,生死交替,故人再歸。人生一場大夢,我以隕滅為祭許我美夢成真。夢見師兄夢見我,夢見過去夢見未來,夢見……”

“……遂滅諸魔,鎖仙路,賜大夢。”

“……夢見大夢戰勝一切,一切的一切重開不敗。”

——第二卷 完——

第 113 章 門将也瘋狂!

不同球員,帶球的時候有不同的風格。

比如現在大名鼎鼎的巴塞羅那天王梅西,因為身材矮小、重心低、盤帶技術出衆,所以他帶球的時候特別講究步頻節奏的變化,急停、急轉、急沖等技術動作,是他的拿手好戲。因為他動作十分靈動,充滿靈氣,爆發力又很強,所以被人送了一個外號,叫做“小跳蚤”。

像楚江這樣身材高大的球員,想要像梅西那樣的帶球突破,顯然是不大可能的。

如果想要在世界足壇,找出一個和楚江帶球動作最相似的著名球星,那肯定就是目前效力于西甲皇家馬德裏的巴西巨星,卡卡!

和卡卡一樣,楚江在帶球的時候同樣是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往前直沖,速度很快,擁有一種勢不可擋的懾人氣勢。

同樣是大步幅的帶球,同樣是俊朗的面容,兩位球員不同的只是皮膚和球衣的顏色而已。

面對楚江無比堅決的帶球突破,雷吉納人顯得有些準備不足。看着楚江帶球往前沖的模樣,他們難以掩飾心中的震撼,十分難以相信一位守門員居然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率先從驚詫的情緒裏恢複過來,反而是都靈隊的球員。

不管是誰,如果有人在他的屁股後面點上一把火,他們馬上就會緊張起來。而楚江所做的,就無異于是在都靈隊全體球員的屁股上點燃了熊熊燃燒的烈焰!

要知道,楚江一旦帶球被斷,都靈隊的球門基本就處于不設防的狀況。盡管奧格邦納站在那裏,但是由于他不能用手,而且也沒有經過守門的專項訓練,因此,他能起到的實際防守作用非常之小。

也就是說,一但楚江被對手斷球,基本上就意味着都靈隊城門即将失守!

這樣的後果,讓本來準備渾渾噩噩混時間的都靈球員不得不重新振作起來。在楚江的前進路線上,都靈隊隊友的跑動明顯變得積極許多。他們必須時刻準備接應楚江可能的傳球,時刻準備給他補位,預防他可能的丢球。

在場面上看,楚江的帶球,立刻就對都靈隊産生了強大的鲶魚效應,逼迫都靈隊,甚至是雷吉納隊,都開始重新振作精神,開始在場上奮力拼跑。

這場變得有些死氣沉沉的比賽,在傷停補時剛剛開始的這一刻,再度“複活”了!

“楚!”

“楚!”

奔跑在楚江四周的隊友不停的叫喊着他的名字,告訴他自己所處的位置,提醒他盡快選擇傳球路線。

但是,楚江卻将所有隊友要球的請求一股腦的全部過濾掉,繼續大步流星的往前沖。

在看到對手的守門員出人意料的過掉本方隊長米西羅利之後,雷吉納球員無比驚訝。但不管他們心裏怎麽想,出于職業球員的戰術素養,雷吉納的球員還是馬上開始布置起自己的防線。

不久之後,楚江就遇到了第二位雷吉納防守球員,年輕的中場球員維奧拉。他剛好就是在那次任意球防守中,因貪功而被楚江“打穿”的球員。

第二次直接面對楚江時,維奧拉依舊延續了他在本場比賽的悲劇。

這一次,他再度自以為是的認為楚江會傳球。在楚江做出一個假裝要傳球的假動作之後,維奧拉馬上就上了當,立刻伸腿去阻擋楚江的傳球路線。

很明顯,他太過輕視楚江了!

一個守門員不遠萬裏來到前場,難道會只滿足于過掉一個人嗎?

顯然不會!

面對冒失的維奧拉,楚江看似傳球的動作突生變化,他輕輕把球一撥,改變足球運行的方向。只是一個高度帶球中的簡單變向,楚江就過掉了維奧拉,繼續大步流星的往前沖!

“呼!”

全場球迷發出一聲驚呼!

“過了!過了!在沖入雷吉納隊的半場之後,都靈隊的門将已經連續過掉了兩名防守隊員!”

“在過去的比賽中,我們經常能看到前鋒、中場、邊後衛過人,偶爾也能看到中後衛過人。不過,一個守門員跑過半場去過人的場面,我想,也許大家都沒有見過。然而,今天,楚的表現讓我們所有人都大開眼界!”

“不知道這位瘋狂的守門員在什麽時候會選擇傳球,是再過掉一個人?還是現在就把球傳出去?哈哈!”

解說員調侃道。在他看來,楚江選擇傳球是遲早的事情。作為一個守門員,他總不能一直過人吧!解說員如是想。

一次加速,過了一人;一次變線,過了第二人!目前為止,楚江已經連過兩人了!

不過,這兩人都屬于雷吉納的前場球員,防守技術只能是說一般。而且,在面對楚江的突然前插過人的時候,他們的準備都不充分。因此,過掉這兩人,楚江并沒有遇到太大的困難。

然而,在看到楚江連過兩人,直接沖向本隊禁區的時候,雷吉納的球員頓時憤怒了!

一支球隊,居然被對手的守門員帶球沖到本方後場腹地,這絕對是打臉,絕對是恥辱,絕對是所有球員都不能接受的!

很快,他們就派出了第三名阻截楚江前進的球員,科森紮。

和之前的兩人不同,科森紮是一名中後衛,他的防守能力比維奧拉、米西羅利等人都要強出不少。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像前面那兩人一樣輕視楚江。在看到楚江的過人表演之後,科森紮對楚江的重視程度已經提升到一個很高的程度。

“我不會讓你過去的!”

科森紮暗下決心,迎面直上,快速的堵截在楚江的前進路線上。

擡頭挺胸、闊步前進的楚江很快就發現了科森紮的上前防守,他右腳把球一撥,選擇了變線。

面對楚江的變線,科森紮也随着改變了跑動的方向,繼續迎着楚江跑過來。

右腳拉球,楚江繼續變向!

科森紮也快速的調整身體的方向。

左腳把球往前一推,楚江開始加速往前沖!

科森紮連忙轉過身來,貼在楚江的側邊,不讓他往裏線走。

占着搶先啓動的優勢,楚江用身體扛住科森紮,繼續帶球往前沖。

加速、加速、再加速!

在不停的加速奔跑上,科森紮暴露出他體能上的問題。

和楚江相比,科森紮的體力完全比不上他。

20天的一周雙賽,并沒有消耗掉楚江多少的體力,但是,對于雷吉納的中後衛科森紮來說,這可是對他的身體不小的負荷。尤其是,在經過本場比賽90分鐘激烈的拼搶之後,現在的科森紮早就到了他體力的極限。

面對楚江一再的加速,科森紮回追的很狼狽。

急停、急沖!

楚江快速的停下球,做了一個急停的動作。然而,不等科森紮做出防守動作,他又繼續把球往前一趟,馬上又開始加速往前沖。

在楚江做出急停動作的時候,科森紮馬上快速的止住自己前進的步伐。為了抵抗高速奔跑所帶來的巨大身慣性,他再度消耗大量的體力。然而,好不容易才停下來的科森紮,卻無奈的發現,楚江的那一個急停居然只是一個假動作!

“法克!”

科森紮暗罵一句,不得不拖着疲憊到極點的腳步,勉強的再次啓動,無比狼狽的跟在楚江的身後。

呼呼的喘氣聲,清晰可聞!

再度急停!內切!

注意到防守隊員的狼狽,楚江在跑出兩步之後,馬上選擇了再一次的急停。在停球的同時,楚江一直在注意科森紮的跑動。觀察到科森紮明顯體力透支、重心不穩之後,楚江馬上用右腳把球往中間一推,自己則跑出一個斜線,繞開科森紮的防守!

科森紮完全沒有預料到楚江的意圖。實際上,即便是他的大腦估計到楚江可能的動作,他也沒有足夠的體力去完成如此之快的反應動作。

在邁開一大步,準備追上楚江的時候,科森紮悲哀地發現,足球從他的面前消失了。緊接着,楚江的身影也從另外一個方向消失!

人球分過,穿裆過人!

“呼!”

現場的觀衆們再度發出一次驚呼!

在一馬當先的楚江身後,狼狽的科森紮已經被他晃倒在地!

這是楚江所過的第三人!

“不可思議!都靈隊的門将,在雷吉納的半場連過三人!”

“在展現他無與倫比的守門天賦,無與倫比的任意球技術之後,楚這次展現的是他同樣出類拔萃的盤帶技術!這真是一個天才球員,一個空前絕後的天才!”

“在今天的比賽中,楚帶來我們無數次的驚奇,無數次的驚嘆。他,還會為我們帶來更多的驚喜嗎?”

“唰!”

在楚江的身體一側,補防回來的雷吉納左邊前衛巴裏拉(Barillà)沖了過來。迎着楚江前進的方向,巴裏拉毫不猶豫的選擇倒地鏟球!

變向,跳!

面對對方的鏟球,楚江沒有絲毫的慌亂,他右腳把球往旁邊一撥,改變足球跑動的方向。随後,楚江立刻高高的躍起,躲過了巴裏拉的阻截!

落地之後,楚江帶着球繼續大步流星的奔向雷吉納的大禁區。在他的身後,是躺在地上,一臉無奈的巴裏拉!

四人!

這是楚江連續過掉的第四人!

“呼!”

拉尼利奧球場再次爆發出整齊的驚呼聲。今天,楚江的表現,是在讓人太驚奇了!

不過,所有圍觀的人心裏也都捏着一把冷汗。

因此,楚江已經進入距離對方球門30米的區域了。在這位守門員的身後,都靈隊的球門遙不可及,就像是在另外一個世界。

太瘋狂,太刺激了!

所有人的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

還會有比這更瘋狂,更刺激的嗎?所有人的心裏都在問!

第 116 章 斬殺手鬼

沒有看到鱗泷的弟子因為憤怒而失去理智的慘樣,讓手鬼非常氣憤。

纏繞在他身上的衆多手中,伸出一只,迅速伸出,拐着彎地從左側朝着炭治郎的肋下攻擊過來。

早在炭治郎抵擋之前,一豐已經先到了對方胳膊拐彎的地方,一個上挑,将手鬼的胳膊砍斷。

炭治郎雖然是和一豐第一次合作,卻已經找到默契的感覺,不再考慮防範左側,向前飛躍前進。

手鬼身上一下子伸出來十幾只手,迅速朝着兩人進攻過來。

只不過手鬼在衆多的鬼鋼種,也就是新手村的精英怪,和那些高級的鬼比起來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何況身邊還有一封這個妙手等級的可以施展制空圈的劍客。

他的手不斷被一豐和炭治郎砍下,又不斷愈合重生,幾只手融合成大手,炭治郎砍不動的那個等級仍然被一豐砍開了,給炭治郎不少機會,最終,在炭治郎用“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斬擊”斬首消滅,算是給師兄師姐報仇了。

觀戰的那個試煉者,因為刀背一豐拿走了,沒有日輪刀在藤襲山完全沒有自保能力,所以沒敢跑,看着兩人将這個等級的鬼輕松消滅掉,非常驚訝。

被斬首的鬼開始回憶起還是人的時候的一些事情,炭治郎敏銳的嗅覺,聞到了悲傷的氣息,即使是鬼,溫柔的炭治郎也會去關懷,他握住了正在逐漸化為飛灰的手鬼的一只手,做着祈禱:

“神啊,這個人轉世的時候,請不要讓他再變成鬼了。”

炭治郎對所有悔改之人報以同情和關懷,但是該送他下地獄還是要送他下地獄,臨終關懷還是給到了。

對于這個精英怪,一豐不感興趣,血鬼術也不強,轉而将日輪刀扔還給幸存的那個試煉者:

“剛才被吃掉的那個家夥是在哪被吃的?他的刀斷掉了嗎?”

那個試煉者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沒……沒有,就在那個鬼過來的方向,不……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刀沒有壞。”

刀就算是壞了,一豐也打算偷偷用煉金術連接上,所以才沒有占據這個人的日輪刀:

“好了,我們兩個打算去主動消滅藤襲山的鬼們,你和我們在一起很危險,沒有功夫保護你。

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躲起來吧。”

說罷,朝着剛才的方向去找掉落的日輪刀了,不再管那個試煉者了。

原著中這個人在炭治郎苦戰的時候逃走,結果還是死在了藤襲山,沒有通過試煉,不知道是又碰到了哪裏的鬼了,一豐對他不感興趣。

走了一小段距離之後,果然找到了被手鬼吃掉的那個家夥掉的日輪刀,幸好刀沒有斷掉,不然還要偷偷摸摸用煉金術修,很麻煩。

沒有成為正式隊員的試煉者們用地日輪刀質量也就是那麽一回事,只有成為正式隊員之後,才會派遣專門的鑄刀師來打造質量上乘的日輪刀,這把泛着灰綠色的日輪刀,質量真心一般:

“炭治郎,你有超人的嗅覺,我有感知氣息的能力,你我二人聯手,可以最短時間內發現鬼的位置。

對你這個身手來講,在這個藤襲山存活七天的壓力不大,有沒有想法和我一起清繳這個藤襲山的鬼呢?”

炭治郎非常溫柔,甚至願意将這份溫柔分給食人的惡鬼,但是在殺鬼上炭治郎從來不猶豫:

“好的,這樣死亡的試煉者還會少一些,而且我還有些事情要問一下這些鬼。”

兩人繼續向山的東側前進。

一路上兩人主動尋找惡鬼,炭治郎都會上前詢問是否知道從鬼變回人類的辦法,但是被困在藤襲山、被饑餓感折磨的鬼們,已經在喪失理性的邊緣了,根本就沒有辦法交流,能交流的也不知道答案,所以還是要一豐和炭治郎出手斬殺。

一豐也趁着炭治郎看不到的時候用天生牙在鬼的身上試了一下,可惜只有治療效果。鬼和人之間已經是物種轉換的關系了,脫離了治療的範疇,天生牙只能給鬼治療傷勢。

別看天生牙在犬夜叉世界能斬鬼,那是因為犬夜叉世界的鬼不是“此世之物”,這裏的鬼雖然也叫鬼,都是實實在在此世生存的生物,所以天生牙還在盡自己奶媽之刃的職責。

一豐也沒有辦法,收起天生牙,再次和炭治郎邊走邊對付遇到的鬼。

兩人跑到了山的東側,還沒有到日出的時候,找了個相對安全的位置修整一下,這個危險的環境下,必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和體力,一豐又拿出了點背包中的食物遞給炭治郎,兩人一邊吃,一邊交談:

“炭治郎,你為什麽問那些鬼如何恢複成人類的方法呢?你有什麽認識的人變成鬼了嗎?”

炭治郎稍微猶豫了一下,這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鬼殺隊中對于鬼有多麽大的成見,他見過的兩位鬼殺隊正式成員,富岡義勇和鱗泷師傅都包容了已經變成鬼的彌豆子,所以炭治郎覺得只要好好說,還是有希望接受的,便将自己妹妹變成鬼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一豐。

其實大致經過早就從漫畫中看過了,炭治郎敘述地更詳細一些罷了,一豐組織了一下語言:

“炭治郎,你說的這種情況,非常罕見的,至今為止沒有從鬼變回人類的方法。

甚至連不吃人的鬼,不算你妹妹的話,只有兩個。

如果你能找到這兩個不吃人的鬼,還有希望能求她研究一下将鬼變回人類的方法。”

炭治郎精神大振:

“除了彌豆子還有不吃人的鬼嗎?是誰?請務必告訴我!”

一豐就将珠世和愈史郎這兩個只喝血就能存活的鬼的事情告訴了他:

“而且珠式和愈史郎兩人的情況還和你妹妹有很大區別,你的妹妹完全停止進食,比這兩位更加進一步地脫離了鬼的樣子,他們兩人還要喝血才行。

可以說,你的妹妹在沒經過改造的情況下,自我進化到了這個程度,同時也因為沒有進食,得不到足夠的能量,所以她才将近兩年沒有蘇醒吧。

等這次試煉結束,你待我去看看你妹妹的情況,對于她的能量來源,我非常感興趣,我好歹也是個醫生,可以研究一下具體的情況。”

一個十三歲半的少年對另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的保證,看着很不靠譜,但是炭治郎卻深信不疑:

“謝謝你,一豐君,一定要讓我妹妹早日蘇醒。”

其實按照原著等他試煉回去的時候彌豆子就自然蘇醒了,現在的炭治郎還非常擔心自己昏迷的妹妹。

第 129 章 一步誅仙6

第129章 一步誅仙6

白鹿野與畢方離開後, 缇嬰戴上風帽,與那些被玉京門所召的修士一樣,繼續趕路。

她并不是全無心機之人。

她騙白鹿野說自己會等他和畢方回來, 自己不會鬧事, 不會主動找死。可實際上缇嬰知道,不枯海并不保險。

她是玉京門弟子, 她最清楚玉京門那些隐藏的力量有多少,不顯山露水的長老們有多少。千年大宗門的底蘊非常人能比,哪怕僅僅救人,不剝一層皮,也離開不了那裏。

不枯海是一個手段。

缇嬰還有自己的手段。

将所有希望寄托于畢方身上, 本就不現實。

她有太多話想與江雪禾說。

她有一個重大的決定想和他說——

他送出的愛意如此豐潤滂湃滔滔不絕,她如何償還?

……一切, 都要救出他,才好說清。

玉京門藉着“誅仙解敕”, 隐隐有重回第一仙門的風光。

多少修士自天南海北趕來, 為了誅仙,參與此事。

皆是為了成仙。

且江雪禾不是好人,人人心中正義感十足, 詢問玉京門, 到底要如何才能打開仙門。

花長老帶着玉京門衆弟子,按照五行八卦,耗用玉京門存儲的八成靈石, 擺出大型法陣“封仙陣”,将江雪禾困于其中。

多少修士前來玉京門, 都可參觀到沉英臺上,一身雪白的少年被封于陣中。

花長老為諸人解說封仙陣:“仙人不死不滅, 按理說,我等是殺不死他的。但是此封仙陣,可以讓他逃離不了此陣,一直被困于此。

“此陣需要千名有修為的人日夜操持,互相輪替,一刻不停。封住仙人修為,封住仙人骨血魂魄,日日鑽心之痛,剜骨之恨,世間百苦,焚天五火毒……皆會在陣中一一運作。

“這些是專門針對仙人的作用,尋常人感覺不到……多謝諸位來玉京門援手,助我等共開仙路。”

有人聽得唏噓,擡眼看看那沉英臺上日光下的垂目少年,心有不忍。

而有的迫不及待詢問:“這封仙陣,真的有用?萬一沒用,讓他逃脫,他報複于我等身上……那可是仙人。”

花長老含笑:“放心。我玉京門好歹是大仙門,這點把握還是有的。我已與巫神宮大天官一同推演過此陣,此陣絕對封殺仙人,要仙人逃脫不得。”

有人道:“……可是如何解敕令呢?”

花長老目色微黯。

他不好多言,而有心直口快的內門弟子瞪着那問話人,代他回答:“仙人的敕令自然需要仙人自己解。這封仙陣作用下,他能扛多久?”

花長老目色一閃,幽幽道:“何況江雪禾是凡人之軀,雖有仙骨,此時卻不算真正的仙人,諸位請看……”

他手一揚,拂塵向上揮。

與他同路的修士、向這邊走來的花時、陳子春等人,都看到了——

法陣中,沉英臺上,江雪禾被黑氣包裹。他臉上開始滲血,血液與黥人咒的黑氣輔佐,在他面上不斷擴大,由面頰擴至頸部。過一會兒,人們看到,他手上也是鮮血淋淋,雪白衣物上被鮮紅染得爛爛一片。

緊接着,血液流盡,皮肉褪去,露出森森白骨。

衆人驚恐地看着,在不到一刻的時間,那隽秀風雅的白衣少年,變成了一堆被緋紅衣料裹着的白骨。

白骨散架,嘩然倒地。

衆人怔怔看着。

一會兒,他們又看到那白骨從地上爬起來,重新開始生骨、生肉、生血,被一層層黥人咒弄得面容猙獰可怖的少年郎,又重新活了過來。

然後,便是再一輪的死亡……

此景過于殘忍。

衆人竟久久不能語。

修仙大派,滅盡邪術,消盡世間邪惡殘酷之法。可是這封仙陣,竟比書冊中記載的禁術更加可怖。

花長老看衆人神色。

花長老說:“只要他肯解敕令,這些,他本不應受。”

花長老又說道:“他不過是一介未有雙十弱冠之齡的少年郎,這是對付他最好的時機。若是等他成長,或是等他變成仙人……我們就困不住他了。”

衆人默然。

所謂的封仙陣,原是要以折磨人的手段,來達到目的。

世人無法殺掉仙人,世人只能囚禁仙人,折磨仙人。

陳子春看不過去,他撇過臉,雙目微微潮濕,要咬緊牙關才能忍住心頭的震怒與茫然。

花時拉住他手。

花時低聲:“只要他肯解除敕令,他就不用這樣了。”

這些話,花時這幾日不停地這樣說。

陳子春很想問她:你信嗎?

花時低頭:“我們也要修仙成仙的……”

陳子春低着頭,與她一同想:是了,我吃盡苦頭,好不容易走上玉京門,好不容易能修仙,好不容易攀上花大小姐。我怎能憐惜一個江雪禾,卻放棄我的前途?

他恍神間,聽到花長老擡高聲音:“若有不願意參與此事的,此時離開便是。但日後仙門打開,那些未出力的人,成仙可就不容易了。

“我受天道所顧,代天道除惡,爾等……”

不待他說完,便有人迎身而上:“大長老不必多說!我願意!”

七嘴八舌響起:

“我也願意!”

“修行本就為了成仙,若不想成仙,誰會吃這些苦頭?”

“加我一個!大長老,如何輪替?我走到這裏,誅仙解敕之天下大事,必算我一個!”

花時咬牙,舉起手:“爹,我也願意!”

她看旁邊的陳子春。

多少人若有若無的眼睛落到陳子春身上。

陳子春煞白着臉,舉起了手:“我、我也願意。”

花長老滿意而笑。

為了方便諸人登上懸于半空的仙山玉京山,玉京門特意設了一條“登仙道”。

這是自古以來,登臨玉京山最方便的大道。

不需要考驗筋骨,不需要比試天賦,只要你有一顆誅仙之心,便可以踏着這條登仙道朝上,進入玉京門。

登仙道仙音缥缈,萬重法器共同祭煉出的仙道充滿機緣。有人便是不為誅仙,也要登一登這條登仙道。

而立于懸于玉京門下的凡間小鎮上,缇嬰擡頭。

隔着風帽上的白紗,她感應到了玉京門上的強大陣法,封殺絕路之力。

她修習古陣,知道越是強大的陣法,要耗損的人力與資源便越多。

玉京門開的這個陣法,她沒有見過,但是只看這些絡繹不絕的登山修士,她便大約猜得到,此時此時,每時每刻,被封于其中的江雪禾,都在承受于千萬重痛苦。

每多一刻,他都要虛弱一分。

凡人誅仙的勇氣理應得到贊譽。

但是恕她無情。

缇嬰将風帽下壓,混于人群中,與他們一同登上仙道。

江雪禾坐于陣中。

陣法強力加深,他時刻能聽到周圍人的輪替,一撥又一撥的人,在共同運行這個大陣。

他們口中念咒,手上掐道訣,再施展靈力,向陣中輸送。

這些落到江雪禾身上,如同五毒焚身,冰雪覆滅,洪流澆灌,腕骨割肉。

痛到極致。

他竟然在渾噩中,有心情想:我果然是一身仙骨啊。

若非一身仙骨,便禁不住在這樣的陣中死去又活來,無數次地經歷痛苦,偏偏無法徹底消失。

呼吸都極為痛。

痛得周身痙攣時,竟對痛意産生麻痹。

他極為能忍。

無論如何,他趺坐其間,閉目斂神,始終不看周圍諸人一眼。

人們誤以為他高潔多傲,怕他逃脫,施法便更加威猛。

江雪禾在想:當初黥人咒上身時,自己已經覺得痛得難以成活;卻沒想到這個封仙陣,比那時的黥人咒更加厲害。

此時,江雪禾已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神魂上的黥人咒。

他的修為在這個陣中一點點消散,而黥人咒占據上風,配合此陣,吞噬他的神魂。

無法護住神魂,江雪禾便不護了。

他幹脆放開所有,骨頭給予,血肉寄予,一同喂養體內這貪婪的黥人咒。

整整五年時間。

江雪禾都在避免自己被黥人咒吞噬。

他未曾想到,五年後,他會甘願将一切交出,舍棄一切,失去希望,不再奢求任何拯救,只怕黥人咒吞噬得不夠徹底。

但是他死不掉。

黥人咒吞噬,封仙陣又讓他再次活。

這個過程往往複複。

無所謂。

他只要護住最關鍵的心魂,看顧魂燈便是——

他還不能死。

他還有自己的計劃。

法咒威力,千萬人的頌喝聲傳到了玉京門山門處。

一個個修士迫不及待地向掌事禀報了身份,便急匆匆進去,加入誅仙之事。

到了缇嬰。

掌事看到一個戴着風帽的纖纖女子站于面前。

風帽微揚,隐約可見是一妙齡少女。

但修士不能以肉眼年齡論。

掌事低頭記錄:“何人?哪門哪派?”

少女開了口:“缇嬰。”

掌事記錄,忽然一震,猛地擡頭:“缇嬰?!”

掌事反應過來,向後退開一尺,同時間,他一道訣捏起。

缇嬰驀地拔劍。

三尺冰雪向前襲殺,風帽飛揚,少女面容映出來——

一眉一眼,嬌俏可親,正是缇嬰。

而這位管事,正是當初引缇嬰登玉京門的那位管事。

缇嬰眼若冰雪。

她迎身刺劍,劍光追着掌事。掌事退回山門後,那道訣掐動,萬般劍氣淩空起,共同向缇嬰追襲而來。

缇嬰仰臉迎劍。

她聽到管事歇斯底裏的怒吼聲:“開護山大陣!她果然來了!”

管事毫不留情下令:“殺了她!”

風帽被劍劈開,缇嬰露出面容。

她騰于半空,幾重符菉揮出,定住半空中的萬千劍光。

下方與她一同登山的人們連忙跑開:“管事明鑒,我們不認識她,不知道她是玉京門棄徒!我們是來誅仙的!”

缇嬰冷冷看着他們。

她手中的劍不是法器靈寶,幾番鬥争,便被護山大陣中的劍劈斷。但她并不介意,她直接捏訣,運氣行雲。

隔着道光凜凜,管事看她,微有憐惜:“你若是識相,便離開此地。你修道時間太短,這護山大陣,都不是你能打破的。”

缇嬰笑起來。

她笑容始終爛漫好看,有着這個年齡的天真嬌憨,無憂無慮。

此時這笑容,卻裹上了一層薄薄寒意。

缇嬰道:“我不能打破麽?那就試一試。”

她在眼前一抹,張開法眼,看向大陣陣心。

掌事以為她要找陣眼解陣,心中輕視,想尋常人豈能解得開這種大陣。然而緊接着,掌事看缇嬰腳下縱出罡風雲氣,衣袂被寒風吹揚。

缇嬰掐訣。

她手勢複雜。

這種複雜,以掌事修為,已經看不清她掐的是什麽訣——

缇嬰的雙目中現出混沌黑白二色,二色流轉,如八卦運行。

缇嬰:“我自入門,沈師父便閉了關,只托沈長老教我修行。

“我于玉京門修行,不過短短二載,沈長老也教授了我不少本事。然我昔日調皮,無論是功課還是考試,都讓長老頭疼。沈長老雖未說我驽鈍不可教,但我知道我是朽木,長老不能理解沈師父為什麽收我入門。

“今日,除非是我師父,或者沈長老出面,不然,誰也不能讓我留情、停手。

“今日,我将我所學展于你們——缇嬰雖貪玩、任性、調皮,卻也認真學了師父與長老教我的功法與本事。

“可我不知道我所學水平如何,請你們幫我看看吧!”

混沌黑白道法自她腳下如裂紋般踩出。

她倏地手指前方,直指護山大陣,口中高喝:

“臨兵鬥者,皆數組前行!”

登時,風雲色變,陰陽現出,虎嘯龍吟聲初啼,巨大身形在天穹間現身,共攻向陣法。

龍虎咆哮,拍于法陣上,裂紋逐漸出現。

掌事色變。

而周遭修士也随之色變。

他們都是修士,都學過這道口訣。而道法浩瀚中,往往越是簡單的口訣,越是醞釀着威猛無限之力。

道修門深知此訣之難。

他們喃喃:“這是……九字真言!”

道家九字真言。

一字一訣。

每字皆是咒。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九個字在半空中一一浮現。

每個字出現,便是一重道法攻擊。

九個字一同出現,便是天崩地裂,日月遮掩,天地如我,我臨于天。

缇嬰靈力快速流失。

這是她所學的除了大夢術外,最簡單又最強大的法訣。

她自入門,沈師父閉關,沈長老有自己的徒弟,很多時候,她的功法由別人口述,後來是由江雪禾拆解給她聽的。

她記得很多夜晚,江雪禾将她擁于懷中,耐心地為她講解沈師父留下的功法。

江雪禾說:“越是簡單的法訣,越是人盡皆知的法訣,想發出威猛之力,便越難。但你若是能練好人盡皆知的,那些稀罕的道法,便也沒什麽難的了。”

“轟——”

九字真言一同轟于山陣上。

天地搖晃。

缇嬰額心道光大亮,銀藍色散開,她大喝:“破——”

半山高的白虎青龍一同作用。

山門轟開。

大量的靈力消耗,讓缇嬰臉色慘白,搖搖欲晃。

她感覺到自己的靈根劇痛無比。

但這只是開始。

缇嬰茫茫地想:此時我的痛,大約比不上師兄的千分之一。

缇嬰邁步,踏入玉京門。

缇嬰從山門處開始大戰,她運用最簡單的九字真言,這些昔日的認識或不認識的弟子們,竟然攔不住她。

缇嬰自己一直覺得自己修煉進步很多。

可她身邊不是黎步就是江雪禾,在那些天才的掩護下,她竟不知自己真的可以打敗尋常弟子。

她好像看到了救出師兄的希望。

只要她在這邊鬧事,打得玉京門一片亂,打斷那個厲害陣法,到時候二師兄與畢方借來了不枯海的水,不枯海澆灌而下,師兄就有救了……

所以,她可以忍受靈根與神魂上因為靈力大量消耗帶來的痛。

缇嬰一路直闖。

多少人來阻攔她。

黃昏後,紅霞墜入天際,夜幕漸漸到來,重重火光指引,缇嬰一路打向燈火最亮處。

她踏入又一道山門,放眼可見,密密麻麻的人頭攢動。

衆修士趺坐,齊齊運法念咒。

龐大的法術自他們掌中拖出,向上飛旋,如銀河一般流瀉,飛向沉英臺的方向……

缇嬰闖入,這些修士們微慌。

缇嬰看到他們還在運法,當即大怒,掐訣揮下,術法落在人群中。

他們慌然起身,回頭又對她怒:“妖女,竟敢打斷封仙要務,留不得你了!”

缇嬰眉目間盡是冰雪霜色。

她頭痛欲裂,眼前陣陣發黑。

她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但她勉力堅持。

實在太痛了……

她忍着不掉眼淚。

然而,她的眼睛、口鼻,随着靈力消耗,紛紛出血。

衆人撲殺而來。

知道內情的玉京門弟子指點那些不知情的外來客:“她是我們玉京門的棄徒,不用怕她。誰不知道她是靠江雪禾,走的後門進來的。她其實沒什麽本事。”

有人不屑:“昔日要不是那些長老以為江雪禾是青木君轉世,怎會讓她進門?”

有人嘲諷:“倒是兄妹情深啊。”

有人解說:“這個師妹天賦是我們內門最低的,本事也是最差的,全靠她有個好哥哥偏袒她。她的靈根是最下等的,她平時跟人鬥法,時間根本長不了,時間一長,她就受不了,就要哭。”

他們幸災樂禍:“可惜江雪禾不在,她再哭也沒人幫她。”

缇嬰冷顏。

他們都知道她的缺點,她亦知道。

他們以為她堅持不了,她好像确實堅持不了鬥法多久。但她會堅持到實在撐不住了再結束……

缇嬰眼前發黑,口鼻滲血,發絲淩亂,道法失了節奏。

她安慰自己不要怕。

她還有最厲害的大夢術。大夢術耗法,要比尋常道法低得多。

只要這裏的人死得夠多,她施展大夢術,才能發揮出最厲害的作用……

再堅持一下,堅持一下。

忽而,缇嬰打鬥間,發覺不對勁。

對面招術太熟,她習慣認出。

她聚起目力,張目望去。

運法與她相鬥的人,顏色姣好,不是花時嗎?旁邊輔助花時的那個少年郎,法術磕磕絆絆,不是陳子春嗎?

兩行血淚從缇嬰眼中流出。

昔日情誼背刺感覺,實在不好受。

她揚聲沙啞:“你們也要攔我?!”

花時一掌揮來。

花時貼身貼耳,壓低聲音:“這不是你能幹涉的事,你快走。”

缇嬰:“這麽多人要殺江雪禾,你們也要殺嗎?!”

她的道光劈向花時,花時退避間,聽到缇嬰啞聲問:“我以前經常幫你試劍,你不顧昔日情誼嗎?”

她又質問陳子春:“師兄昔日教導你,帶你入門,帶你拜師,帶你融入玉京門……他對你恩重如山,你也要殺他?!”

陳子春臉色青青白白。

他手中法術沉重得施展不出,旁邊人又道:“別聽她瞎說!”

有人譏笑:“花大小姐是花長老的愛女,用得你幫她試劍?”

花時神色難堪。

她瞪多話人,又着急缇嬰找死。

她替陳子春說話,替自己說話:“仙路大開是大事,誰不想開?”

她又生氣:“你根本不是這裏人的對手,我早說過……你為什麽要來?”

“難道我不該來麽?”缇嬰厲聲問。

寒夜中,花時與陳子春看着缇嬰,齊齊怔住。

昔日那嬌俏可人的小女孩兒,在今夜,總是飛揚的如蝴蝶一般的發帶蕩開,淩亂發絲貼頰,染着臉頰上的血。

血從缇嬰的眼睛中流出。

血從缇嬰的耳中流出。

她到了強弩之末,她卻仍不認輸。

她平時總是靠眼淚博人同情,到了此時,她竟然不掉一滴眼淚。

缇嬰被衆人的術法打得倒跌出去,摔于地上。她跪坐而起,手指顫顫撐着地。

缇嬰質問他們:“你們要殺我師兄,滅我至愛,成我心魔,難道我不該來嗎?

“難道因為我力量微弱,命如草芥,我所求便要被你們搪塞,被你們不放在眼中?”

缇嬰手貼于地面上。

衆人起先沒有反應過來,整整三息後,他們忽然感覺到隐隐寒氣,看到方才被殺死的屍體們一個個從地上起身,睜開了眼。

萬千鬼怪身影如濃郁大霧,遮天蔽日,在缇嬰身後現行。

衆人大叫:“這是什麽邪術?”

缇嬰眉心亮光:“大夢我聞,聽我诏令,神鬼皆應,起——”

千萬鬼魂、屍體,踩在一地蜿蜒長河中,與缇嬰一道,再次殺向前。

大夢術展開之時,此地生亂。

沉英臺處的封仙臺核心,卻一時半刻感知不到。

而閉目斂神的江雪禾,忽然聽到神魂中響起一道很弱的聲音。

那聲音喚他:“師兄、師兄……”

江雪禾怔忡醒神。

他聽“師兄”聽了三聲,才壓抑着心間顫動,困惑般、流連般的,應了一聲。

缇嬰問他:“你願意和我走嗎?”

江雪禾怔一怔。

他問:“何意?”

缇嬰:“我始終不相信你會被困住,我覺得你一定有能力應對。如果我從外面破陣,你從裏面破陣,你我齊手,一同出去,如何?”

江雪禾不吭氣。

他靜靜地坐在黑夜中。

當缇嬰的聲音在他神魂中響起時,他的骨血正再一次地嘩啦散開,化為一地碎片,又再一次地重聚。

江雪禾不出聲,聽着缇嬰稚嫩的聲音:“你昔日問我的話,我答應了。

“我答應你,我願意和你亡命天涯,我們一起躲那些追殺。

“還有,我們出去後,我們就在一起吧。”

江雪禾的聲音很低。

他的聲音在缇嬰的神魂中響起,也喑啞黯然無比:“在一起?”

缇嬰這邊打鬥。

她狼狽非常,眼睛看着人影重重。

她道:“我們在一起吧,結道侶吧,叩天地吧,亡命天涯吧。”

而缇嬰只感覺到四面八方的風聲。

很久後,她聽到江雪禾很低、很冷靜的聲音:“我現在不能和你在一起。”

缇嬰愣住。

現實中一重攻擊襲來,将她打得後退。

她跌在地,一口血噴出。

沉英臺上,江雪禾忽而睜眼。

他知道缇嬰在哪裏了。

他倏而起身。

周圍人一片嘩然。

他們都想不到,他們困了仙人這麽久,仙人還有力量站起來。

這具搖搖晃晃的骨架站起來,寬松衣袍如風,在寒夜中振蕩。

江雪禾眉心,閃現青色光。

接着,花長老吃驚而恐懼地看到,江雪禾這具骨架,驀地張手,扣住了半空中肉眼看不見的絲線。

絲線在他手中現身,一重重被江雪禾染上血色。

江雪禾的血順着絲線游走,密密成網,然後這些血,蜿蜒間,帶着絲線,一同改了道……

花長老驚怒,啞聲高道:“他在改陣!攔住他,他在改陣!”

夜色照在森森白骨上。

白骨流血,血光滲天。

江雪禾發聲變得艱難,喑啞,他此時的聲音,只有他自己能聽得到。雖然發聲困難,但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青龍出海,天地尋蹤,幹光洶湧,霸邪亡命。青龍赤血,乾坤逆流——”

與此同時,打鬥間的山道上,缇嬰驀地擡頭,山間拂面而來的腥風籠住她,如同溫柔的擁抱安撫。

她識海中的一重迷霧散了。

一條看不見的線,從沉英臺上牽出,牽向她的靈根。

她那斷裂的靈根,在這重威力下,一點點,自靈池下,重新長了出來。

這才是江雪禾肯被押回玉京門的真正原因。

靈根被拔再生,需要何其強大的力量。

思來想去,正好玉京門有資源,堆得出這種大陣。

江雪禾的靈根,早在方壺山時,就挖給了缇嬰。

靈根可以挖出來,靈根想種回原處,便需要江雪禾佐以斷生道的秘法。

于是江雪禾偷天換日。

他改了封仙陣,為青龍赤血陣。以他肉血為咒,以他仙骨做底,将欠了缇嬰的,還給缇嬰。

從此海天寂明,天地遼闊,卻再無他的容身之處。

山風中帶着血腥味。

缇嬰感受着體內靈根的再生。

她擡起頭,遙遙地隔着雲天,看向沉英臺。

“我們在一起吧。”

“我現在不能和你在一起。”

原來是這個意思。

第 118 章 狠狠打臉

這一夜林菲菲顯然又沒睡好,本來就睡的晚,又因為唐钰折騰了好久,所以第二天起來也還是有些腥意朦胧的走下了樓。郭陌陌在看着雜志,趙丫丫則是在看着卡通劇。

看到林菲菲走了下來,趙丫丫馬上迎了上來,眨了眨眼睛在林菲菲的身上打量了起來,臉上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來。

林菲菲還沒怎麽睡醒,眼睛還有些酸楚,倒坐到了沙發上,看了趙丫丫一眼無力的道:“你這麽看着我幹嘛,我臉上又沒長東西。”

“嘻嘻,臉上沒長東西,說不定肚子裏面長的東西呢。”趙丫丫一笑道。

林菲菲腦子還有些不太清楚,到是沒有在意趙丫丫話裏的深意,一傍的郭陌陌差點沒讓下巴磕到桌子,回頭瞪了趙丫丫一眼,這個死丫頭還真是什麽不純潔的話都敢說了。

“看你的電視去吧別煩我,昨天被唐钰折騰到了好晚,沒睡好,我再躺一會兒。”林菲菲對趙丫丫揮了揮手道。

趙丫丫張了張嘴,怪異一笑道:“唉呀,菲菲姐姐你真的不純潔了,怪不得昨天晚上我聽見你叫呢,原來真的是在幹不純潔的事啊。”

郭陌陌也是向林菲菲看了過來,眼裏也有一絲疑惑不定,昨天晚上她也确實聽到了一聲‘啊’的聲音,女生的第一次都會很痛的,就算不是第一次女生在那個的時候,也是會發出這樣的聲音的。

這麽一聯想,郭陌陌也是覺得林菲菲跟唐钰是不是真的那個啥了?不過想想,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又正值青春年少之齡,想要不發生什麽事,那還真的是很難。

就算她相信林菲菲,可不是還有一個唐钰嘛。

郭陌陌也向林菲菲走了過來道:“菲菲,你真的跟唐钰那個啥了?”

“什麽那個這個的啊,你們不都知道嘛。”林菲菲迷迷糊糊的,還以為郭陌陌是在說她跟唐钰睡覺的事情。

“啊,是真的。”趙丫丫眼睛瞪大的看着郭陌陌。

得到林菲菲親口承認,郭陌陌也不得不信了,看來她跟唐钰真的是已經生注煮成了熟飯了。搖了搖頭,郭陌陌道:“這是你跟唐钰的事情,本來我也不好說什麽的,畢竟是你們自己的選擇。不過,菲菲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一定要注意安全問題。畢竟你現在還小,也還在上學。”

“嗯。”林菲菲點了點頭,自己不就是考慮到自己的安全才會答應跟唐钰一起睡嘛。

“好人哥哥呢,還沒有起來啊?”趙丫丫問道。

林菲菲搖了搖頭:“我哪知道,他一般都起來很早的,應該是出去鍛煉了吧。”被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鬧,林菲菲也慢慢的清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看到兩人用有些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林菲菲也是微一楞,腦海中馬上回想起了剛才兩人的話,臉頓時紅了起來。

“陌陌姐,你剛才跟我說什麽?”林菲菲問道。

郭陌陌有些不解的看了林菲菲一眼道:“怎麽了?”

“唉呀不是了,我剛才意識有些不太清,沒有聽明白你話的意思了。我跟唐钰真的沒什麽啊,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了,我們只是同床睡而已,其他什麽事都沒做。”林菲菲急切的解釋道。

方案到是讓郭陌陌一時也有些迷糊了,剛才還承認,怎麽這一會兒就變詞了?

“嘻嘻菲菲姐姐,你就別再解釋了,剛才你不都承認了嘛。我們又不會笑你的,昨天晚上你叫的我跟陌陌姐姐可都聽的清楚的。”趙丫丫道。

林菲菲沒好氣的瞪了趙丫丫一眼道:“你不純潔了,說了沒有就沒有嘛。昨天那個,那個是因為,總之就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就是了。我才不是那麽随便的人,才不會輕易的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給別人呢。”

“好了,不是就好了。不過菲菲,男女之間的事情,有時候你越是刻意去回避越是容易陷入的。這個,就只能靠你自己了。”郭陌陌道。

幹柴遇烈火,這樣的事情,神都阻擋不了啊。

“嗯,我知道了。”林菲菲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道聲音,是停車聲。三人看向了門外,只見是周濤來了。開着一輛并不炫耀的路虎,穿的比較正式儒雅,就像是出席一場高檔的活動一般。

看到郭陌陌三女走了出來,也是迎面一笑,顯得有幾分優雅一般。如果看表面的話,或許這個周濤并不令人讨厭,甚至會覺得是個不錯的男生。不過郭陌陌三女可是知道這個家夥其實陰險無比,所以對他也自然生出了讨厭。

“還真是被唐钰說中了。”郭陌陌心中冷哼了一聲。

本來興致沖沖而來的周濤看到郭陌陌三女臉上都露出了幾分不悅之色,對自己的到來并沒有半點的歡迎,這到是讓他微一楞,怎麽回事?不應該是這樣的場面啊。

“郭小姐,不知道是誰惹你們不高興了?”周濤手裏拿着三個精美的禮品盒走上了前去。

趙丫丫到是心直口快,一指周濤道:“就是你這個陰險狡詐的小人惹我們不高興的,你快點滾,我們這裏不歡迎你。”

咚——

周濤臉色頓時一變,整個人有些楞在了那裏,看了看趙丫丫又看了看郭陌陌,腦海之中一個個念頭電光石火般的閃過。

怎麽回事?

昨天的計劃不是天衣無縫嗎?昨天她們不是對自己還很感激嗎?怎麽今天,卻是如此的冷漠對待,還說自己陰險狡詐?

周濤沉住了氣,道:“郭小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好像不太明白趙小姐的意思?我自問,好像沒有什麽得罪了三位美女的地方吧。如果有的話,三位美女可以盡管道來,真要是我做的不對之處,我必定會鄭重道歉。今天我來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代杜小文給你們送來了歉意的禮物,這個昨天也已經說好了的,這三份薄禮是杜小文對三位小姐昨天的事情深表歉意。”

“不要在這裏裝了,你會不明白,就是你得罪了我們,我們很生氣。哼哼,我才不要那些臭禮物呢,你拿回去。”趙丫丫道。

“趙小姐,我真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殺人也要給個理由吧,你一開口就是說我怎麽怎麽樣,理由總要給我一個吧?”周濤看向了趙小丫道,心中到是很不爽,明明計劃的好好的事,這個小丫頭又出來搗什麽亂。

一直沒吭聲的郭陌陌終于是開口了:“周濤,你到真是挺會裝的,算我瞎了眼昨天看錯你了。你昨天幹的什麽好事,難道你心裏不清楚嗎?真以為我們是好糊弄的嗎?昨天人多,我是給你一個面子,別以為我們真的不知道昨天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劃的。哼哼,平常還覺得你挺有幾分風度的,沒想到也是如此陰險的小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件事情我不想跟你多計較,你走吧,以後不要來煩我,不然別怪我讓你臉上不好看。”

“就是,快滾了,不然我就狠狠打你的臉。”趙丫丫掀了掀鼻道。

周濤的臉完全的青綠了下來,變得非常的難看,看來昨天的事情還是有所破綻。只是讓他異常難受的是,昨天明明就沒有什麽問題,怎麽過了一晚她們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呢?

不過他自然不會承認。

“我真冤枉啊,郭小姐你們非要這麽說我我也無話可說,我周濤一向光明磊落,行的正坐的端,向來沒有被人如此的說過。如果你們有什麽證據的話,我也認了,如果沒有什麽證據的話,還請不要如此的果斷下結論。或許你們說說覺得無所謂,但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這要是傳出去,我周濤日後怎麽在東臨市立足下去?有些話,還請你們三思而言。”周濤道。

“切,你也叫光明磊落,別侮辱了這個詞了。”趙丫丫一臉的鄙視,她到是童言無忌。

郭陌陌道:“周濤你也不要說的冠冕堂皇,正氣懔然了,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們也不會亂說的。要确切的證據,我們确實沒有。但話我已經都說了,其實的我不想多說,有沒有做過你心裏最清楚。這件事情,我們不會在外面亂說,當然前提是你以後不要來煩我們。話不多說,請便吧。”

周濤暗咬了咬牙,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你可以讨厭我,但你不能冤枉我。我周濤不敢說有什麽清白,但我周家至少還要點臉面。法律都是講究證據的,如果郭小姐你們只是憑一些猜疑就認定我的話,我實在無話可說。既然三位不歡迎我,那就此告辭。”

周濤寒着臉轉身要離去,一輛商務車卻是駛了過來,車停了下來,兩道身影從車裏走了下來,正是唐钰和徐虎。看到唐钰,周濤眸中深處也是閃過了幾道狠色,昨天的事情如果不是這個家夥出來攪局的話,效果一定非常的好。

恐怕郭不姐的隔夜翻臉,也跟這個家夥的挑撥離間有關系。所以,周濤也自然的将所有的憤怒都發洩到了唐钰的身上,将唐钰劃歸為了敵人的範疇。

唐钰看了看周濤,從他那難看到了極點的表情唐钰自然知道他肯定被陌陌三女好好的羞辱了一頓了,這種人就是活該。

“怎麽,羞愧的要走了?”唐钰看向了周濤道。

“哼,你這話什麽意思?”周濤本來就一肚子的怒火,見唐钰主動挑釁自然也是爆怒而起,怒視向了唐钰。從唐钰這話他也更加肯定,郭陌陌的态度轉變,就是這個家夥造成的。

唐钰淡一笑道:“沒什麽意思,只是感覺好像錯過了一場好戲了。不過沒事,還好及時趕了回來,還有另一場好戲,所以想請你一起看看,不知意下如何?”

周濤眸中閃出了幾道異芒的看着唐钰,從唐钰的話中他嗅到了挑釁的味道,這是在向他發出挑戰?

(本章完)

第 128 章 :長久的鬥智鬥勇

屋子裏點着燈,發着微光,寧小齡蹑手蹑腳地走進去,感應到了屋子裏有淺淺的劍氣痕跡,她轉過頭去,見到師兄獨自一人在床上打坐,正襟危坐,神色肅穆,好像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到來。

寧小齡松了口氣,心想如今我境界高了,師兄竟也發現不了自己了。

她抿唇笑了笑,對于自己的道門隐息術更自信了一些,她回身輕輕地掩上了門,然後貓着身子走到師兄身邊,認真地看着師兄專心修行時的臉,覺得師兄與那故事裏羽衣星冠的谪仙人應該也差不離多少了。

她只是有些奇怪,明明每個廂房裏都有供弟子打坐的蒲團,為什麽師兄偏偏要坐在床上修行呢,嗯……這被子還有些亂,師兄明明很愛幹淨整潔的呀。

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但是寧小齡也沒想那麽多,她小心翼翼地在師兄的身邊坐下,片刻後,寧長久打坐調息完成,寧小齡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脆聲道:“師兄!”

寧長久身子一動,他很快睜開了眼,驚訝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女,神色愕然:“小齡?你怎麽來了呀,什麽時候來的,都不知會師兄一聲。”

寧小齡笑了笑,露出了雪白小巧的牙齒,她壓低了聲音道:“現在我一整天也見不到師兄幾面,還不許我來看看你了?”

寧長久道:“這不符合師門規矩呀。”

寧小齡輕哼了一聲:“那你為什麽不把我鑰匙收走?這不是擺明了暗示我偷偷來看你嗎?”

“……”寧長久無奈道:“我忘了。”

寧小齡才不相信,道:“上次師父的簪子你也說忘了,這次也說忘了,我看啊,師兄就是故意的。”

寧長久嘆氣道:“師妹這樣要是被發現了,不好。”

寧小齡雙手環胸,驕傲道:“我現在道門隐息術更上一層樓,雅竹姐姐肯定發現不了我,至于師父嘛……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嗯……”寧長久答了一聲,道:“以後師妹還是将鑰匙還給我吧。”

寧小齡捂緊了手中的鑰匙,緊張兮兮道:“師兄……你是認真的嗎?”

寧長久看着她楚楚可憐的眼神,于心不忍,只好道:“要是小齡被發現了,這也讓師父難做呀。”

寧小齡皺着眉頭看着他,道:“師兄,你怎麽了,你平時私底下可不是叫嫁嫁師父師父的。”

“有麽……”

“有呀!”寧小齡奇怪的看着他,道:“師兄,你在怕什麽呀,以我們現在的境界,肯定萬無一失的,嫁嫁師父鐵定發現不了,而且就是發現了又能怎麽樣嘛,師父表面冷冰冰兇巴巴的,其實她比誰都心軟,到時候我認認真真道個歉,再軟語央求幾句,她肯定不舍得罵我,我還從沒挨過師父的板子呢,她可疼我了。”

“……”寧長久神色憐惜地看着她,道:“還是不要讓師父為難的好。”

寧小齡神色古怪地看着師兄,湊了他一些,道:“師兄,你今天好奇怪呀,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寧長久微笑道:“我還有什麽事瞞得過小齡的?”

寧小齡輕輕嗯了一聲,身子後退了些,眼睛卻一直盯着他,憤憤不平道:“師兄肯定有秘密。”

寧長久道:“我只是希望小齡可以安心修行。”

寧小齡努了努嘴,道:“可是小齡已經通仙上境了呀,再修上去就要和雅竹師叔一樣了,再修一會可要與師父比肩了,再修一會……嗯,要是我境界超過師父了,那可多不好啊,我還是懈怠一些好。”

“哎,所以小齡你是來做什麽的呀?和師兄這個入玄境炫耀的?”寧長久嘆氣道。

寧小齡道:“我來找師兄說說話呀。”

寧長久道:“白日裏和你的師兄師姐多聊聊天不也能解悶?”

寧小齡搖頭道:“他們一直圍着我,叽叽喳喳地問關于臨河城的事情,說得我口幹舌燥的,連口水都喝不上,特別是那個樂柔小師姐……唉。”

寧長久這才想起了那個一個月前時常嘗試捉弄自己,然後适得其反的小姑娘,道:“峰中弟子皆是良師益友,師妹要多看看他們的優點,比如那樂柔,就有百折不撓的品質。”

寧小齡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師兄啊,你是不是修行修出岔子了呀,還是不喜歡師妹了啊……”

寧長久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微笑道:“怎麽會呢。”

“那就好。”寧小齡笑道:“那我以後天天來找師兄玩好不好?”

寧長久道:“師妹這麽嚣張,要是真讓師父知道了……”

寧小齡打斷道:“那就讓她一起來玩呀,反正我們都這麽熟了,沒關系的。”

寧長久微微吸了口氣,看着那壓着自己的大腿随意坐在床邊的少女天真無邪的臉,眼眸中忽然充滿了同情之色,他輕聲道:“小丫頭說什麽胡話。”

寧小齡像是一下子明白過來了什麽,抽了抽鼻子,道:“哦,我明白了,師兄只喜歡襄兒姐姐對不對……有了未婚妻就不要師妹了。”

寧長久道:“瞎說什麽?我怎麽可能喜歡那個死丫頭。”

寧小齡冷笑道:“師兄還裝?對襄兒姐姐,你可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也戰戰兢兢的,生怕惹她不高興一樣,和我在一起就不一樣了,從剛才到現在才多久呀,你就暗地裏下了幾次逐客令了?”

寧長久嘆氣道:“主要是因為我打不過她。”

寧小齡托着臉,道:“所以嘛,師兄最沒用了,只能欺負欺負師妹,唔,師妹真是好可憐啊……”

說着,寧小齡身子一倒,直接滾上了寧長久的床。

寧長久心中一凜,身子立刻壓了上去,用上半身擋住了寧小齡的視線。

這一舉動讓寧小齡也愣住了,她抱着自己的雙臂,緊張道:“師兄,你想幹什麽?”

寧長久有苦難言,臉上假裝溫柔道:“師妹說的是,平日裏師兄對你照顧得少了,之前臨河城雖是不得已為之,卻也讓師妹以身犯險,這些事情這些天時常萦繞在我心裏,讓我很是愧疚。”

聽着寧長久柔和的話語,一向又怕軟又怕硬的寧小齡睜着大大的,水靈靈的眼睛看着他,道:“沒事的,當時你和襄兒姐姐付出了這麽多,小齡當然也要有作用啊……師兄別自責了。”

寧長久幫她捋了捋額角的發絲,道:“師妹能這樣想,真好。”

一邊說着,他一邊扶着她的肩膀,想要将她從床上拉起來,但是寧小齡卻賴着不肯起來,她鼻翼翕動,輕聲道:“師兄,你這裏怎麽有淡淡的香味呀,這香味有些熟悉哎……”

寧長久立刻打斷她的話語,道:“許是衣襟上帶的花香吧,最近冬末春初,天窟峰上的雪櫻開了不少,今日師兄去賞了會花。”

“哦……”寧小齡失望道:“師兄賞花也不喊上我。”

寧長久微笑道:“明天便與小齡一道去……你先從我床上起來。”

寧小齡抓着柔軟的床單,滾了滾身子,道:“師兄你這樣靠近着我,我怎麽起得來呀?”

寧長久強顏歡笑,他溫柔地按着寧小齡的肩膀,道:“別鬧了,我扶師妹起來,聽話。”

寧小齡不悅道:“襄兒姐姐占了你一個月房間你怎麽一句話也不說?我不過是想躺一會,師兄就不讓,嗯,師兄果然也是欺軟怕硬的!”

對于寧小齡的評價,他此刻也不敢反駁什麽,附和道:“确實是師兄的不對,小齡你先起來,師兄有些累了,想早些睡,明天我多陪陪小齡好不好?”

終于,在一頓生拉硬拽之後,寧長久将她從床上拉了起來,他默默地松了口氣,道:“師妹呀,以後不要這樣任性了,好不好?”

寧小齡才沒覺得自己任性呢,她惱道:“方才好言勸我,什麽都答應,現在我起來了,你又說教我,哼,師兄好過分啊!”

寧長久自知失言,想要說些什麽彌補一下,結果寧小齡二話不說,噹地一下重新躺了回去,後腦重重砸在了枕頭上。

寧長久心道不妙,準備再次壓上遮擋她的視線,可寧小齡在經歷了後腦撞枕頭的短暫暈乎之後,她視線立刻被一個什麽什麽東西吸引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那床架的頂端,赫然有一個黑影!

“啊!”寧小齡驚叫出聲。

寧長久想要去捂住她的嘴巴,但是來不及了。

寧小齡這才明白了為何師兄今日這般反常,她還沒看清那個黑袍人是誰,大腦已經飛速運轉了起來,她很快得出了“真相”,驚呼道:“師兄,你居然狎妓!”

寧長久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道:“別亂叫,什麽狎妓,這可是……”

寧長久話音未落,門外忽然傳來了聲音:

“吵什麽呢?晚上不要亂喊亂叫!”

那是雅竹的呵斥聲。

呵斥之後,雅竹師叔好像還是有些擔憂,她取出了備用的鑰匙,窸窸窣窣地開始開門。

寧長久與寧小齡對視了一眼,他們可以從彼此的眼神裏看到驚慌之色。

門很快打開了。

雅竹從門外走進來,看見寧長久坐在桌案前,正看着天上的月亮,細着喉嚨唱着什麽曲子。

他見到了雅竹之後才停下了唱曲的動作,有些吃驚道:“雅竹師叔,你怎麽來了,是不是我方才唱曲聲太大……”

雅竹環視四周,最終目光落到了寧長久的身上,她心想難道方才聽到的女子聲音是他的唱戲聲?

雅竹蹙眉道:“晚上唱曲子?唱的什麽曲子?”

寧長久清了清嗓子,道:“先前在臨河城,遇見一個歌女,那歌女臨死前唱了一曲,不知名字,但歌聲哀婉動人,缭繞心中許久,今日見夜色清明,微風徐來,忽然響起此事,不由響憶起那歌女月下墜樓的凄涼模樣,悲從心來,忍不住哼起了一曲,也算是對那可憐女子的紀念吧。”

寧長久流暢地說完了這一席說辭,誠懇地看着雅竹,眼眸中還帶着一分凄然,三分淡薄和六分渺渺的思懷,寧長久本就生得秀氣,此刻目光如此,哪怕雅竹身為女子,見了這眼神也忍不住心軟了許多。

她輕聲嘆道:“不知是什麽曲,竟讓你這般懷念?”

寧長久捏着喉嚨硬着頭皮唱了起來,那聲音竟真有幾分女子般的細軟,聲線輕顫間似有萬種風情:

“冬風吹絨舟上飲,獨攬半船冰雪。暮色如水洗妝紅。舊國當年夢,幽恨與誰同……晚風吹霞入花池,相逢攜手蓮舟。羅裙翻酒簪繞頭。芳華空似夢,寂寂落花洲。”

少年聲音拉得很細,他身子随着詞曲在夜色中起伏歌舞,似虛非虛,一如閣樓上甩袖而動的妙齡女子,歌聲凄切,帶着貴公子般的翩然也帶着富貴落寞的蒼涼。

雅竹聽着,不由想起了些許前塵往事,心中哀婉,信了寧長久的話,道:“那應是個可憐女子……我平日裏看你性情寡淡,不曾想竟有這般細膩心思。”

寧長久也不知道,那被整個世界遺忘的青樓女子,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唱着這首曲子走進了光裏。

寧長久點了點頭,道:“擾了師叔,長久實在抱歉,以後我動靜輕些。”

雅竹又環視了一遍,确定沒有其他人之後,點頭道:“嗯,你本就是峰主開恩留住于此,若以後再如此,我可要将此事禀告峰主了。”

寧長久道:“是,到時候若是師父責罰,我全然受之。”

雅竹見他态度端正,也沒有再為難他,又四下打量了一遍,終于走出了門外。

門合上之上,寧長久癱坐回椅子裏,袖子大大地垂下,神情像是歷經了數場苦戰,滿臉疲憊。

床架的頂端,躲着的陸嫁嫁和寧小齡終于松了下來。

寧小齡驚魂未定,她坐在床上,緊張地看着眼前披着黑袍的女子,低聲道:“師……師父,怎麽……怎麽是你呀,你怎麽會在師兄的房間裏,我……”

陸嫁嫁心中早有主意,她不打算給寧小齡提問題的機會,道:“我與寧長久有事商議,況且為師是此峰峰主,去哪裏當然都是無所拘束,倒是你,小齡啊,你怎麽來師兄房間裏了,嗯?規矩都不記得了?”

“我……我……”寧小齡慌了神,她捏着裙角,反複地揉着,低聲道:“我……哪知道師父在這裏嘛。”

陸嫁嫁聲音清冷而威嚴,道:“若不是今夜我在,我恐怕永遠也不知道小齡在背後是怎麽說我的了。”

寧小齡吓得自己都忘了方才都說了些什麽,一個勁認錯道:“嗚……師父胸懷寬廣大人有大量,小齡童言無忌師父一定不要放在心上呀,我……我……嗯,都怪師兄,師兄也不告訴我一聲,這些小事有什麽好瞞的嘛,我又不會說出去的……”

寧長久一驚,心想自己犧牲了這麽多,怎麽最後這罪名繞了一圈又安到了自己頭上?

他已不想解釋,向着陸嫁嫁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陸嫁嫁畢竟還依靠着寧長久的先天靈錘鍛劍體,所以也向着他一些,她敲了敲寧小齡的頭,道:“還敢頂嘴?背後妄議峰主你可知是什麽罪?”

寧小齡見今天師父兇得這麽認真,又吓了一跳,搖頭低聲道:“不……不知道。”

陸嫁嫁其實自己也不知道,門規裏并沒有這條。

但她依舊冷着臉說道:“念在你是初犯,先饒過你一次,以後若再敢如此,不要怪師父無情了。”

寧小齡連連點頭。

陸嫁嫁神色軟了一些,她摸了摸寧小齡的腦袋,語重心長道:“小齡,如今你也是修道之人,我們谕劍天宗修劍雖不講究無情道,但修道之路仍需要心無旁骛,不能時常念着親情愛戀,否則一顆劍心難以通明,小齡,懂了嗎?”

寧小齡繼續點頭。

陸嫁嫁這才放心了些,囑咐道:“今夜之事,誰也不準告訴,記住了嗎?”

寧小齡點頭點得有些暈了,答應道:“放心,小齡有分寸的,以後這就是小齡和師父單獨的秘密了!師父要是實在信不過我,可以用道法把小齡記憶抹掉。”

陸嫁嫁道:“這可是峰中禁絕的邪術,師父哪裏會,總之以後小齡要守口如瓶。”

“嗯!”寧小齡點頭,但心中還是疑惑,輕聲嘀咕道:“那個……師父呀,你來師兄這裏到底是做什麽的呢?”

陸嫁嫁一愣,她心想自己還是太過心軟,方才就應該一路呵斥,讓寧小齡口都不敢開。

一旁百無聊賴躺着的寧長久圓場道:“今日師父在劍堂上闡述了一番劍出十六竅的理論,我覺得師父說得不太對,便約好晚上商讨此事。”

寧小齡想起了早上陸嫁嫁講課的內容,好奇道:“師父講的是不對的嗎?”

陸嫁嫁同樣好奇,但她沒有表露出來,只是平靜地看着寧長久,仿佛兩人已商讨了許久,得出了結果。

寧長久道:“人生七十二竅,竅竅皆可出劍,說劍生十六竅不過是因為普通的修道者唯有那十六竅足夠剛猛,可以讓靈力經過竅穴之後以更快的速度噴湧而出,但是真正的修道高人絕不拘泥于這些,七十二竅同時轟鳴,滿身劍氣與日月同輝,共天地一色,這等場景才是劍道真正的高處。”

這番話聽得陸嫁嫁心神向往,若是過去,她是決不相信這番說辭的,但如今自己的劍靈同體越來越契合身軀,她此刻以自身為劍,起劍意,斬劍氣之時甚至可以繞開竅穴,這等匪夷所思之舉尚且可以,七十二竅同鳴或許真非妄言!

寧小齡倒也沒有懷疑師兄,道:“師兄真是學識淵博呀。”

寧長久輕輕點頭,視線落到陸嫁嫁身上,道:“那劍經上還有許多謬誤之處,今後我可以與師尊多多探讨。”

這是暗示她以後每夜都來的意思的。

陸嫁嫁耳根微紅,她正了正衣襟,神情肅然,道:“不必了,以後有事可以劍堂上說,今日已是破例,以後不可如此了。”

她說着,然後望向了縮在床上的寧小齡,攤開了手,道:“小齡,鑰匙交出來。”

寧小齡哭喪着臉,死死捂着手中的鑰匙,軟語央求道:“師——父——”

陸嫁嫁卻一點不心軟,道:“數到三,若是再不給我,今夜便去劍堂領罰。”

最終寧小齡還是乖乖地交出了手中的鑰匙。

陸嫁嫁将鑰匙收好,暗暗地松了口氣,今晚的波折令得她也有些頭暈目眩。

陸嫁嫁看了眼坐在窗前的寧長久,說道:“嗯,那今晚就這樣了,小齡,我送你回屋,我也該回峰主殿了。”

寧小齡卻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提議道:“師父,你看我們今夜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要不……玩一點有意思的?”

第 116 章 圖謀

“這是怎麽了?”孫才顫抖地問道。

只是,沒人回答他,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葉桦也覺得是時候跑了,跟着那些惡鬼跑也不錯。

就在這時,一陣猖狂的笑聲出響起,緊接着,一群穿着黑灰色貼身铠甲和一個穿着灰銀色貼身铠甲的修士詭異地出現在這些人的周圍,隐隐将葉桦等人圍住了。這些人臉上都帶着一層面具,将自己的臉包裹在裏面。

身着灰銀色貼身铠甲的那名修士,飄揚着灰白色發絲,臉上戴着中間為灰色,額頭和下巴為紅色的鐵質面具,遮住了臉的大部分,只餘下眼睛嘴巴和鼻子。铠甲覆蓋了除手臂外的地方,看起來很是輕盈,而不是那種笨重的铠甲,腰間圍着一條金屬質地的腰帶,腰帶的中間鑲嵌着一顆紫色寶石,腳上穿着一雙銀色的亮靴,看起來威風凜凜,與其他人有些明顯的不同。

至于其他人,身上穿着黑灰色的铠甲,臉上同樣帶着面具,看起來是制式铠甲,與那灰銀色的修士有顯著的不同。

最讓人震驚的是,這些修士共有十二名,赫然都是鬼奴巅峰的修為。

“沒想到啊,三個大門派的弟子都在這裏了,我也不用一個個去找了。”那名灰銀色的修士得意地笑道,顯然之前那一陣笑聲就是他發出的。

“藏頭露尾的東西,想要幹什麽?”金方質問道,眼神不善,看對方這陣勢,是個人都知道對方來者不善。

“哈哈,我來這裏,就想知道一件事情。”那修士哈哈大笑,回答道。

“什麽事情?”金方問道。

“哼哼,想知道三大勢力的天才弟子死在這裏,那三大勢力會有什麽反應?特別是夢魂谷唯一的傳人。”那修士冷笑道,眼中閃射出一道寒光,說完還伸出血紅的舌頭,舔了舔紅色的嘴唇,一幅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的樣子。

“哼,找死。”金方怒哼道,揮動着手中的尖錘,向前疾奔,對着灰發男子砸去。

而灰發男子眼中浮起一絲不屑,嘴角上揚,伸手對着金發隔空輕輕一拍,鬼氣湧動,一道掌印沖着金方而去。

金方見此,手中尖錘砸落,碰觸到那掌印,頓時強大的力量爆出,金方的力量和掌印相互抵消,而金方卻不由自主地退了數步。

頓時,葉桦的眼睛微微眯起,暗暗心驚,此人的實力很強,僅憑一招就将體宗的得意弟子擊退,不簡單啊,又有些頭疼起來,這波人是來找大勢力弟子的,自己卻被牽連于此了。

“怎麽可能?”邪雲谷的孫才驚嘆道,此人到底是何人,竟一招擊退金方,有些恐怖了。

“你到底是何人?”筱雨厲聲問道,竟有人敢打北幽三個大門派的注意,顯然此人背後有人撐腰。

“在下鏡天,逆天盟低級執事。”灰發男子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逆天盟?”筱雨輕聲念道,臉上卻一臉疑惑,搜索了腦海中的記憶,卻沒發現有這樣一家能夠于三大門派敵對的勢力。

而龍澤卻輕聲說道:“這個勢力怕是不簡單。”

“怎麽說?”葉桦心中一動,微微問道。

“從名字上看出的,天道有靈,卻能叫逆天盟,怕是要受天譴,一般建立的時候,都會被天道毀滅,現在能看到逆天盟的人,說明這個勢力在天譴中存活下來了。”龍澤解釋道。

“小門小派,夢魂谷沒聽過也是正常。”鏡天輕笑道。

“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筱雨再次質問道。

“哦?筱雨姑娘不知道嗎?那怎麽會駕臨此地,憑你們夢魂谷的實力,莫非還需要來此地歷練嗎?”鏡天反問道。

聽了此話,葉桦等人不由看向筱雨,這點确實有些奇怪。

筱雨眉頭皺了起來,開口道:“我只知道,此地是北幽大變的開端,因此來查看一番。”

“哈哈哈,夢魂谷不愧是夢魂谷,預示未來的能力當真非凡。看來,此行,必定成功。”鏡天笑起來,稱贊道。

衆人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夢魂谷早知道此事,還是北幽大變,如此重大的事情,竟然讓他們牽涉進來,現在局面很危險。

筱雨臉色大變,急忙問道:“你們到底做了什麽?”

“呵呵,筱雨姑娘不必着急,讓在下慢慢告知,也好讓你們死歌明白。”鏡天不知為何,竟然給衆人講述起來。

“你們可知,剛才那道聲音是什麽嗎?”鏡天突然提起那個恐怖的聲音。

見衆人沉默,鏡天再次說道:“那是一頭判官巅峰的惡鬼。”

“怎麽可能?”衆人駭然,驚聲道。

“沒什麽不可能的,我們逆天盟,耗費了多年,才讓這惡鬼吸收怨氣,成長到如今的地步,且這惡鬼神智長全,能夠修煉,施展法術,不是這麽些只知道用爪子撓的惡鬼。如今的他,面對鬼王都不懼怕。”鏡天緩緩地說道。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筱雨心中十分震撼,此地的惡鬼生靈,修為被限制,最高也只能達到鬼差巅峰,而真如鏡天所說,那麽意味着這些人是從鬼差巅峰培養起來的,如今修為到了判官巅峰,需要多久的時間來培養,這其中耗費的資源更是不可數,如此巨大的消耗和長久的時間來培養一只惡鬼,他們到底在謀劃什麽驚天的大事?

“筱雨姑娘別急,接下來我便要說了。你也知道,這裏的惡鬼最高只有鬼差巅峰,而惡鬼深淵卻不只一個,還有另外一個惡鬼道場,那裏的惡鬼最高也有鬼将巅峰了,我們謀劃的,可不只一只判官巅峰惡鬼,那個地方更容易培養,不過,那裏最多卻只能培養九只,這裏勉強可以培養一只。”

“十只判官級別的惡鬼!”衆人徹底震驚了,謀劃甚大,可與鬼王争鋒,這些人,到底要做什麽?

“而我們所做,只不過是想讓這些惡鬼享受下冥界的風光,居于這麽小的空間,委實有些委屈他們了。”鏡天悠悠地說道,話語卻讓人驚悚起來。

“還有,筱雨姑娘,你知道我為什麽跟你們說這麽多嗎?”鏡天沒理會衆人的驚駭,對着筱雨問道。

“為什麽?”筱雨眼睛直直地看着鏡天。

“呵呵,當然是筱雨姑娘的漂亮讓在下甘願說出了。”鏡天輕笑道,緊接着又說道:“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而已,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這個。”

鏡天伸手一喙,那些黑灰色铠甲修士手中一亮,浮現一個個符文,而後這些符文鏈接在一起,發出耀眼光芒,又慢慢地變暗起來,轉化為美麗的藍光,符文沉落在地上,瞬間連成一個圈子,同時藍光閃耀,一個藍色光罩突然出現,将衆人籠罩。

“禁絕大陣!”筱雨和龍澤驚道。

“陣法嗎?禁絕大陣是什麽陣法?”葉桦心中感到不妙,連忙問道。

“你麻煩大了,這禁絕大陣是有名的困敵陣法,沒有殺敵能力,只是将人困住,但是這陣法卻十分強悍,是用來對付判官境界以上的,一旦被此陣困住,很少有人逃得出。”龍澤解釋道。

“而且此陣包含了衆多困敵能力,禁飛,防禦能力更是出衆,很難打破這層護罩,最重要的能力是禁止破空,這涉及到空間力量了,只有判官才會掌握這種空間力量,他竟然将這禁絕大陣用在你們身上。”龍澤繼而為葉桦講述這大陣。

“筱雨姑娘,我知道,你身為夢魂谷的唯一內門弟子,将來的谷主,定有重寶護身,甚至連空間力量的重寶都有,所以我才用上這個陣法。”鏡天得意地說道。

“莫非,你以為憑你也能讓我逃走?”筱雨眯着眼睛說道。

“這可說不定了,當然,筱雨姑娘為夢魂谷的傳人,手段衆多,即便是我也不一定拿得下,即便拿下了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所以,我不會白白去冒那個險,只是将你留在此地,等着惡鬼官料理了鎮守此地的判官,再來一腳踩死你。”鏡天笑着說道,臉色平和,對于筱雨的懷疑沒有動怒。

“我有底牌在身,即便惡鬼官爺不一定能殺得了我。”筱雨壓抑着怒火,冷聲說道。

“呵呵,這個在下就不信了,之前有一個陰司的小子,身上攜帶着判官的化身,還不是被惡鬼官給滅了,除非夢魂谷的谷主或者是那些老不死的前來,否則你斷然沒有活着的機會。”鏡天自信地說道。

“至于夢魂谷的谷主親自前來,那是不可能的,我們謀劃了這麽久,豈會讓人來幹擾,實不相瞞,整個惡鬼深淵,都被用陣法隔斷與外界的聯系,否則陰司此時怎麽不派人來。”

第 114 章 八……爸爸你好

古河勇人簡直就是锲而不舍,這讓彥真輝認為,這小子肯定是答應了三八嘎的什麽條件。

這種口子不能開!

打定主意的彥真輝直接無視了古河勇人的懇求,自顧自把書本整理好放進課桌(全學校就他一個人不帶書回家),慢慢離開教室。

古河勇人跟着跑了出來,雙手合十作祈求狀:“真輝,姐夫!求求你啦,就這一次,就這一次好不好?如果你肯參加的話,我……我拿老姐小時候的照片給你!”

“嚯?勇人,你現在膽子倒是挺大了呀。”

古河凜的聲音在古河勇人背後響了起來,吓得這小子頓時一個激靈。

他恐懼地轉回頭,就看到自己的姐姐正雙手抱着高挺的胸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着自己。

“姐……姐姐,你怎麽來了。”

“我來找自己男朋友,還要向你請示嗎?勇!人!”

古河勇人被吓得雙股戰戰,急忙找了個借口開溜:“不用不用!啊,對了,我想起來還有事沒做,你們聊,我就不當電燈泡了。”

“真輝同學,等等我。”

近江由衣這時候才從教室裏追了出來,看到古河凜,沖她微微點了點頭,就乖乖站在了古河凜身後。

“真輝,現在就去長谷川家嗎?”

見競争對手直接軟了,古河凜心中暗喜,笑着對彥真輝提議。

彥真輝有些不解,一般來說,古河凜不會強迫他做不願意的事情。

“現在就去,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你呀,有的時候對女孩子就是太生硬了,我知道你是怕我誤會,但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正常的人際交往,我不會胡亂吃醋的。”

古河凜輕輕嘆了一口氣,解釋道:“而且真央有些話不好意思直接對你說,其實他們家是有事相求,為了表示誠意,才邀請你的。”

“我能不去嗎?”

彥真輝還是不太想去。

主要是現在一想到長谷川泰三,他就會想起之前古河勇人出的馊主意,這讓他又不由自主地會想到彥明和三枝奈未,心裏不舒服。

“真輝。”古河凜又勸道,“真央人雖然天真了一些,但她又不傻,咱們讓她假裝找了個大叔當男朋友的事情,她現在已經醒悟過來了,之前她不是還威脅你來着嗎?咱們其實也算是欠她的,但她之前卻從來沒有提過。而且你最近把重心放在了劍道上,對音樂的學習時間變少了很多,真央心裏其實是有點不舒服的。”

“好吧好吧。”

彥真輝态度軟了下來,跟古河凜一起走到教學樓下,就看到小不點部長長谷川真央已經等在那裏了。

“喲,真輝醬,請期待今天晚上的大餐,我媽媽的手藝,可是非常棒的。”

一看到彥真輝,小不點部長就笑眯眯地打起了招呼。

近江由衣跟小不點部長沒那麽熟悉,只是禮貌地點了點頭,就跟在三人後面。

看到她似乎有點寂寞的樣子,彥真輝不由心中一軟,随意問道:“由衣,居酒屋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還有多久裝修完成?”

近江由衣頓時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道:“居酒屋的裝修快完成了,很快就可以重新開業。”

“是嗎?花了不少錢吧?”

“其實還好。”

近江由衣也不隐瞞,畢竟近江家在被多宅組搞了兩次之後,在彥真輝的幫助下拿到了一大筆賠償金。

雖然近江勝仁也為此而受了重傷,但多宅組給的賠償金真的是太豐厚了,足足有三千五百萬円。

這筆錢不少了。

在杉并區這種宜居區域,都差不多足夠一次性付清修建一套普通的一戶建了。

最近近江家就已經考慮好了,用多宅組賠的錢,加上以前賺的錢,要修一套一戶建了。

一說起家裏的變化,近江由衣就興高采烈的。

沒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家變得更好。

說話間,四人就到了校門口。

旁邊突然有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蹿了出來,有些不禮貌地擋在了彥真輝面前。

“請問你就是彥真輝同學?”

開口說話的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長相稍微有點兇。

另外一個則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看彥真輝的目光帶着一種審視的味道。

這兩個不速之客的出現,讓彥真輝不由眉頭微微一皺。

“我就是,請問你們是?”

年輕的那個有點倨傲地回答道:“這位是我們新當流範士,冢原龍馬先生,我們是來邀請你加入我們新當流的。”

新當流?

彥真輝心中一凜。

在島國有六個大的劍道流派,天真正傳香取神道流就是其中之一,而這個新當流,卻又是天真正傳香取神道流的衍生流派。

這個流派的開山祖師是個牛逼人物——冢原蔔傳。這位是跟上泉信綱齊名的劍聖,一生真劍勝負十九次,無一敗績。上陣三十九次,共斬敵将首級二十有二,從未受過刀劍傷。

威名赫赫的武田信玄亦曾聘請冢原蔔傳為武田家諸位将領傳授劍法,他在戰國時代弟子、随從多達百人以上,其中不乏大名、藩主一類的大人物。

這位叫做冢原龍馬的範士先生,一聽名字就知道應該是冢原蔔傳的直傳。

新當流在島國的影響力不小,但問題是,人家新當流的道場主要是在鹿島,怎麽大搖大擺跑到東京來挖人來了?

而且彥真輝很不喜歡年輕人說話的口氣,那種倨傲的态度,就像是一種施舍。

古河凜也同時皺起了眉頭,他也不喜歡年輕人說話的語氣,覺得這人怕不是個智障,明知道彥真輝是上國爸爸,還敢用這種口氣說話,這不是找死嗎。

彥真輝的回應很直接,就三個字:“沒興趣!”

冢原龍馬還沒來得及開口,年輕人就已經跳了起來:“鐵滅,是看不起我們新當流嗎。”

“看不起你們新當流又如何?”

有個男人的聲音,把彥真輝想說的話搶先說了出來。

年輕人必然大怒,也不看來人是誰,張口就罵:“八……爸爸你好。”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彥明。

今天他穿了一身軍裝,上校的肩章,在陽光下是如此的刺眼。

難怪年輕人的态度直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彥明卻是笑了:“胡亂認爹可不是什麽好事,我兒子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來指手畫腳,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