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書院婢女,二選一(一)

轉眼間三天就過去了,到了書院報到的時間。

陸府上下一片慌張,陸老爺氣急敗壞地指一個小厮,“你,你,你,給我小心點,那個是花暖最愛的花瓶。還有你,說得就是你,還東張西望呢?那個是花暖最愛的金魚盆,輕輕放,慢慢走。不要慌裏慌張的!!”

吓的下人們動都不敢動,都傻愣愣站在原地。一旁的陸管家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勸說:“老爺,老奴知道今天小姐去書院,您舍不得,但是您這樣指揮,吓的下人都不敢動,萬一耽誤了小姐上學的時間就不好了。”陸老爺緊緊地抿着嘴,看了陸管家一眼,眼淚唰唰地往下流。這可是吓壞了陸管家。

“老爺您怎麽啦!您說話啊”急得陸管家只跺腳。

陸老爺開始嚎啕大哭:“花暖啊,我的花暖啊,這就要離開我啦,我的寶貝閨女啊~花暖啊,爹爹舍不得啊……”周圍的人此刻腦袋上都出現了三道黑線,都想着小姐果然是老爺的親閨女,性格如出一轍啊。陸管家頓時松了一口氣,哭笑不得說:“老爺,小姐又不是要嫁人,只是去上學,還是會回來的呀。”

陸花暖房內。

陸花暖站在銅鏡前,左轉右轉,喜滋滋問甜湯:“這套好看嗎?”

“好看好看,小姐這些衣服你都試了好幾遍了。選好穿哪一套了嗎?再不走就要遲到了。第一天報到遲到很不好看,小姐。”

“哎呀,你也快幫我選選啊,不要光說好看好看,本小姐要穿震撼全場的衣服,吸引所有人的眼球。讓那些小姐們看到本小姐的風姿,知難而退,不要纏着我未來相公。”陸花暖雙手扶臉頰做了一個花朵的動作。甜湯在這個時候默默轉過身去,面向蒼天,在心裏吶喊,神啊,救救我吧,我不要被傳染上花癡啊。

在甜湯小憩一覺起來,陸花暖陸大小姐終于選好要穿的衣服了。甜湯不忍直視陸花暖,果然是能吸引眼球的衣服啊,多麽經典的搭配,上身紅色交領半臂,下身綠色齊腰襦裙。

折騰了好久的陸府一家人終于出門了,浩浩蕩蕩一條車隊向書院駛去。是的,你沒看過,真的是一條車隊。一路街道上的圍觀群衆,都向陸老爺道聲,恭喜恭喜。陸老爺回道同喜同喜,圍觀群衆說不敢不敢。陸老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想不明白為什麽要向他道恭喜,難道是恭喜他家閨女上書院學習嗎。

熱心的圍觀群衆向不明真相陸老爺解釋了一番,群衆都以為陸老爺終于把陸花暖嫁出去了,十裏紅妝。想着陸花暖嫁得比較遠,陸老爺這是放心不下,跟着送嫁妝去了。

陸老爺這一路解釋說是送閨女去上學,弄得口幹舌燥。終于陸家衆人出城門,漸漸的,彙聚而來的馬車越來越多,都是朝着水峪書院而去。但是沒有一家,像陸家一樣是條長長的車隊。不少路過的小姐都掀開馬車上的窗簾,嗤嗤地笑起來,各種諷刺的話語都向着陸花暖飛去。

“呦,這是誰家呀,要趕着去嫁人嗎?”

“笑死我了,大名鼎鼎的陸小姐這是要搬家嗎?”

“是不是書院不收陸大小姐,大小姐就準備在書院外安家,賴在書院門口!”

馬車內,甜湯聽到這些話,氣得想直接罵回去,但是我們的事主很淡定的說道:“甜湯,你說她們是不是都知道小姐我穿的衣服很厲害,想讓我出去看看?果然她們都是嫉妒我的美貌,哈哈……”甜湯一下子就沒了力氣,蔫了。

第 4 章

第四章

你不知道天高仍鳥飛,成績排在第一位。

三年很快就過去了,高考就要來了,不知道有人為了高考,花了三年青春。用三年去給未來一份滿意的答卷。

我跟他在不同考場,但我們答的是同一份試卷,我們在同一片藍天下,我們也在驕陽當中。願未來我們不負青春年華,在同一片藍天下。

後來他考了700,我考了699,看似差一分,可是中間隔了幾千人,兩個人終是不能在同一給地方,可是破鏡會重圓,而他們也會再次相聚,但不知中間會隔多少年。可能是10年,也有可能是20年。不管多久他還是喜歡她忘不掉她,這就是長情吧。

十年後,他不在當年的那個小男孩,而是時尚界.商界的大佬。在外赫赫有名的蕭爺,那年的小姑娘也已長大,成為了國際著名的設計師。

十年後的同學聚會上,兩人再次相遇,兩人都想過相忘于江湖,不相見,可是老天像開了天眼,知道兩人心裏還有對方的位置,命運再次讓他們相逢在續前緣命定之人終會相遇,只是時間問題。

國際旗袍美人是來自于中國的,亞洲的面孔也是中國的,血脈相傳。

你是心尖人,亦是我的心上之人

你是我的寶貝,也是我的心上寵.夢中人。每個人的結局都或許有所不同,只要你一直堅持,你也能跟文中的他們一樣,做到來自于自己的最好。他們有時候也會回憶自己的青春,有沒有什麽遺憾?青春的遺憾也有很多是無法再見的朋友。是每天歡歡喜喜打鬧的同學。曾經嚴厲的老師。每次給學生打許多飯菜的食堂阿姨。校園中也有很多回憶相忘于江湖,不可能有些人會讓彼此記憶更加深刻。有時候大家聚到一起,就像聚是一把火,散是滿天星,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一份子,但合在一起就是一把火,心心相傳的火。

“真的是好久不見啊,最近成什麽樣子了?我讀完大學研究生之後,并去往國外讀了一段時間”

“心心相火,永遠流傳是中華民族的文化,也是來自中國人血脈裏的。中國的傳統文化也有許多,從古時候傳到現在,雖然現在有些已經失傳,但是有些還在申請非遺文化。來自中國的文化不可能會輸,因為他們比每個地方的歷史都要悠久,都要長。”

“我也讓他們知道旗袍是中國的。是來自中國的傳統文化,是只有中國才有的東西,是中國的傳統文化,是中國的傳統血脈,是指中國人刻在骨子裏的精神”

“我要讓亞洲的面孔站上全世界,讓所有人都知道中國有一位國際旗袍設計師。他是來自中國獨一無二的傳統工藝,是中國人最為獨家的瑰寶。中國的瑰寶還有很多,例如陶瓷器。還有從古時候留下來的各種文化和各種文物”

“但不過在我這訂旗袍的人可能要稍等一段時間,因為目前一個劇組也正在找我訂,然後的話他們定做的很多,我需要找我的工作室,我還要負責。因為每個工序都保證了它的質量”

第 4 章 章

第 4 章

自葉南從嘴嚴的江堰口中挖出一些和白月光有關的事情後,她便洋洋得意了好些天:“啧啧,小說都不敢這麽寫吧,我高中同學居然暗戀了我這麽多年,你說我去發條知乎,會不會火爆啊!”

“你就得意吧。”

“那是要得意一下的。”

關于暗戀她的那些事,江堰說的也不多,頂多說一些看她空間什麽的,至于去廣州找過她和轉實驗組的事,是一點也沒跟她提。

聽上去很深情,看上去為她付出了很多,但事實上那些跟人姑娘一點關系也沒有。

他總覺得,暗戀一個人的時候,所有的決定和行為都和她沒關系,一旦開始索取回報,那就不是因為喜歡了。

看着姑娘那張傲嬌的小臉,江堰總是忍不住寵溺。

大概是因為他們有過高中三年排名榜争奪的感情基礎,又或者有吳昊挑明江堰暗戀葉南這層窗紗紙,兩人的關系進展飛速,傳言也在肆起。

當高中同學A來問葉南的時候,她還沒當回事,不知為何,越來越多人來問她,甚至有人傳她和江堰從高中時候就看對了眼,還有人附上幾張高中排名榜時的照片,開啓了黃腔:要麽他上她下,或者她上他下。

這讓葉南很惶恐,晚上江堰回來後,忙着追問他怎麽一回事,江堰說:“前兩天我鄰居非要把她女兒介紹給我,我跟我媽說我已經有了女朋友,還把我們的合照發給了她,她似乎不太信,說我P圖技術無懈可擊,但挑的對象有點過分,讓我不要随便上網找個女明星糊弄她。辯不過我媽的嘴,我只能加相親對象的好友,把我們的合照發給她。”

結果這個相親對象是他們高中時候的學妹,就這樣把流言傳開了,江堰覺得沒什麽不好。

葉南批評他:“你這有點不尊重相親對象。”

“那我尊重她一點,去跟她吃個飯?”

“那你還是不尊重她吧。”

然後,江堰就發出了魔性的笑聲。

就因為這檔子事,在一次江堰和家裏視頻的時候,葉南特意去露了個臉,以免這種情況愈演愈重。

挂了視頻,江堰說:“想着說等确定要結婚才跟家裏攤牌的。”

葉南立刻佯怒,拎着他的耳朵問:“幹嘛,你想再挑挑看有沒有更優秀的嗎?”

江堰挑眼,好整以暇睨着她:“你已經夠優秀了。”

甜言蜜語的暴擊下,葉南哪裏還舍得跟他假裝生氣,立刻倒在他的懷裏,撒嬌一般往他身上蹭了蹭。

一般這種情況,江堰要麽撈起她親一頓,要麽就鉗住她的手将人從他身上拎走。

唯獨這次不同,他跟發了狠一樣把她壓在身下,從唇嘶啃到肩,最後停下來的時候,耳邊除了砰砰的心跳聲,只剩他大口喘氣的聲音。

葉南想叫他名字,卻被他扯過來的一條毯子蓋住了臉,接着是身上的重力一抽,很快,她聽見有關門聲響起,接着是流水聲。

拉開蓋住臉的毯子,盯着亮着燈的浴室門,她忍不住咬唇沉思了片刻。

起初葉南也沒太當一回事,但次數多了她就忍不住要問清楚了。

“江堰,你不會是不行吧?”

相處久了,江堰也算是把這姑娘的性子摸透了,很直接,也很坦誠,就是有點傻,哪有穿成這樣來質問一個男人行不行的。

又是一條毯子裹了上來。

葉南:“……”

她的身材又被侮辱了!

“想什麽呢傻缺,”男人的聲音忽然從頭頂響起,接着人被他抱在懷裏,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葉南明确的聽見從他喉嚨發出來的共振,“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的時候,确實會想着怎麽哄她上床,但我思想老舊,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就不能不清不白的把關系交代了。”

“所以你是在跟我求婚?”

看着女孩昂起來看他的小臉,狡黠的雙眼藏着一抹算計,江堰忍不住沉沉一笑,低頭去親她的嘴角。

兩人談了将近一年的戀愛,還租着一個兩房一廳,這讓衛殷有些迷惑。當葉南把江堰對感情和婚姻的觀點說給衛殷聽的時候,她驚得直接下巴拖地:“這是哪個墳墓爬出來的老古董?”

“我覺得挺坦誠的。”葉南說,“之前和林京談戀愛的時候,他也想哄我上床來着,當時我拒絕了。”

“那你和江堰那麽上趕着做什麽?”

葉南聳肩:“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好像和他感情很深的樣子,也有可能是因為在很多方面我覺得被尊重了吧。”

江堰和林京最大的區別在于江堰不管付出過什麽他都不會索求回報,他總是把他的喜歡放在一個只有他知道密碼的保險箱裏,只要他不去打開就不會有人知道。

葉南的心思是細膩的,她可以感覺到江堰對她的喜歡有多純粹。

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當時她随口一句想去順德吃雙皮奶,然後江堰就排了假,特地帶她去順德吃雙皮奶。

和林京不同,同樣都是醫生,甚至江堰比那時候的林京更忙,但江堰總是可以擠出時間和空間給她,也可以滿足她偶爾的小任性和無理取鬧。

葉南知道,江堰是真的很愛她,是那種能給十分絕不會只有九分的愛。

所以當她說出那句“江堰,要不我們就結婚吧”的時候,沒有一絲猶豫,因為她無比确定他就是那個她想要結婚的對象。

關于結婚這個話題,兩人之前就有談過,所以葉南突然提起,被求婚的男人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只是扭過頭來問她:“你想結婚了?”

葉南将頭鑽進他的雙臂之間,下巴抵在他的胸膛,眼簾下,雙眼清澈純摯。她搖頭:“不是我想結婚,是我想和你結婚。”

這下,男人目光空掉了。

“所以他怎麽說?”

葉南回想了下當時江堰呆滞的表情,還是忍不住笑了笑,好一會兒才想起回答衛殷的問題:“他說:那你等一等我,我盡快去挑個戒指,跟你求婚。”

“他還要跟你求婚啊?”

“對啊,說要有儀式感。”

衛殷還是那句吐槽:“到底是哪個墳墓爬出來的老古董。”

原本的求婚計劃因為突如其來的疫情推延了些日子,等江堰拖着連軸轉了整整一個月的身體回來的時候,葉南沒在家,打電話去找人,卻被葉南告知前幾天公寓那邊被封控,只進不出,老板怕他們影響正在趕的一個項目,所以臨時把他們轉移到了東莞的別墅。

“所以你什麽時候回來?”

“三天後。”

江堰只有兩天的休假,又不能離深,只能在家等着葉南回來。

三天後,葉南回來了,江堰又紮進了急診室,暗無天日。

就這樣一次兩次的錯過,求婚儀式也一再耽擱。

那天,江堰臨時回公寓拿點換洗衣服,一開門就聽見葉南打游戲的背景聲。

見他回來,許久未見醫生男朋友的葉南急忙三步并作兩步跳到他跟前。

江堰托着姑娘的兩條腿抱了起來,低頭看了眼她的手機屏幕,正在打一波關鍵的團。

“葉南救我救我……”

揚聲器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讓親住葉南的江堰微微一愣,垂眼看她:“你在跟誰打呢?”

“一個大學同學。”葉南一臉炫耀的跟他說,“十連勝了已經。”

話音剛落,江堰便抱着她一屁股紮進了沙發,然後從姑娘手裏抽走手機,喜怒不辯一句:“我幫你打,速戰速決。”

游戲那頭的大學同學也聽到了這邊的對話,問葉南:“是你舍友回來了?”

聽見舍友兩個字,江堰意味不明的目光擡了起來,落在葉南那張略顯慌張的臉上,定定一句:“舍友?”

“什麽舍友!”葉南明顯有點生氣了,沖着手機大喊,“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的舍友就是我男朋友!”

大學同學哈哈兩聲笑:“這不是想調侃一下你男朋友麽。”

“……”

大哥,不帶你這樣調侃人的!

言盡于此,江堰也沒在說什麽,只是認真的操控着手機,三兩下就把游戲結束了,看着屏幕上勝利的兩個大字,葉南忐忑的看了眼他的表情,哄着:“你怎麽忽然回來了?”

“不忽然回來豈不是看不見這麽有趣的一幕?”他夾槍帶棒的。

葉南覺得自己有些委屈,畢竟她也沒立什麽單身人設到處招惹人,也跟對方說明白了有男朋友,之前是三排的,這不是另一個同學有事下了才輪到他們雙排了一局游戲麽。

想跟江堰解釋,可看着他那張沉到谷底的臉又忍住了。

“怎麽不說話了?”他一副得理不饒人。

葉南算是真的生氣了,徑直從他身上跳了下來,一把搶回手機,多一個字都懶得說。

“葉南!”

身後,男人帶着脾氣喊了聲她的名字。

“幹嘛!”葉南也帶着脾氣回頭瞪了他一眼。

那麽些日子沒見她,心裏早就想瘋了,從醫院打車回來的路上,他幻想過無數次見到她時的情形,他應該會像條餓狼一樣,撈起姑娘親一頓。誰能料到,她能這麽氣他一頓。

江堰不知道自己生什麽悶氣,只是覺得她這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有些嗆人。

半天沒見他再說話,葉南也硬着脾氣回房了。

一分鐘過去了,門把手沒動靜。

兩分鐘,還是沒動靜。

最後十分鐘過去了,她認栽了,行吧,那她就大發慈悲的出去解釋兩句……

這麽自我安慰着,腳也從床上伸了下來,剛踩到拖鞋,就聽見門外砰的一聲,地震山搖。

葉南鞋也不穿了,急急擰開門把,看着空無一人的客廳和另一個房間,最後視線停在大門上,原來江堰真的摔門走了。

那是他們戀愛至今,鬧過最兇的一次。

不知為何,眼淚掉下來的那刻,葉南竟沒骨氣的追了出去,還是晚了一步,電梯已經下到一樓了。

王八蛋,居然一句解釋都不聽她說,看他回來她怎麽收拾他!

第 3 章 章

第 3 章

大四升大五那年,學校要翻新宿舍,所以醫學院這批要念大五的學生全被安排到研究生宿舍樓擠去了,而江堰便被分配到吳昊的宿舍,因為都是學醫的關系,兩人很快熟絡了起來。

那天,吳昊剛從食堂回來就撞見江堰用電腦在刷□□空間,便問他:“回南天是誰啊,你一天到晚刷幾遍。”

“一個高中同學。”江堰說,“高中三年,也只有她把我擠下第二過。”

“喲,學霸呀。”吳昊湊上前來,看回南天的□□空間,“今天我又拍死了一只蚊子,有時候真的很想學習蚊語,審審這只苦命的蚊子,它究竟還有多少同夥,好讓我下決心買個電蚊拍。卧槽,這人的說說怎麽有種莫名的诙諧感?”

江堰朝他揚了揚得意的眉峰。

見狀,吳昊問他:“女的?”

江堰也沒瞞他:“我暗戀對象。”

“我艹!你還暗戀高中同學呢!”

可不嘛,從他第一次在排名榜上看見葉南這個名字的時候,從他第一次看見他的名字上方出現葉南這個名字的時候,他便對這個名字充滿了無限的好奇。

到底是誰,居然可以超他整整15個分值。

為了蹲到這個橫空出世的第一名,他特地找了個由頭去三班,鞋底剛踏進三班教室便聽見有人喊:“葉南!”

很快,一個清脆的女聲在背後響起,調皮中帶了點懶散:“誰允許你喊姑奶奶全名的?給我喊南哥!”

那個年歲的她,很喜歡哥這個稱謂,無論見了誰都要求別人喊她一聲哥,就連班主任也不例外。關鍵還是成績好,又是一個長相秀色可餐的女孩兒,大家也都順着她的意,喊她一聲哥。

偏偏只有江堰,一口一個葉同學,把人直接叫毛了。

“你不是我們班的吧?”

“一班的。”有人在葉南耳邊說,“就是那個排在你名字後面的江堰。”

那個時候的江堰總是帶着一副黑框眼鏡,鏡片厚不說,配上那大約有一個多月沒修剪的劉海,簡直就是妥妥的書呆子。

可葉南并沒有因為他的長相而不屑,反而意味深長地打量起他來,手拖着下巴,悠悠一句:“原來是江堰啊。”

原來,她居然用了原來這個詞,讓江堰的心頭怦然一動。

認過臉以後,碰起面來也知道對方是誰。葉南看着狂放不羁,事實上是個很有教養的孩子,只是喜歡口嗨,和熟一點的同學或者老師都愛開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至于江堰這種不熟的同學關系,她除了點頭致意之外別無其他。

她總是那樣,隔着一段距離朝他微微點頭示意,不會像對其他同學一樣攀上他的肩,然後惡言相對,把人氣的跳腳,最後笑着揮手離開。

她跟自己不同,她和同學、老師的關系很好,好到讓別人以為她就是來學校生活的,而別人都是來學校學習的。也聽他們班的同學說過,她上課愛開小差,偶爾也會睡覺,最重要的是很愛玩手機,似乎是在玩什麽游戲。

後來高考她失利了,就有人說葉南太埋沒自己的天賦,要是當初好好上課,一個連江堰都能壓一頭的人,怎麽會考不上北京的學校。

可他知道,在她高考前那段時間,她病的很嚴重,就連考高考當天她都是暈頭轉向的,要不是他提醒她走錯了樓層,恐怕她都要趕不上考試時間了。

明明知道她來北京無望,他還是選擇了北京的學校。

是因為愛情不足以讓他昏頭嗎?

似乎不是。

而是他總覺得葉南是個優秀的女孩子,能配上她的人,一定也要很優秀。

而他,想要成為那個可以配得上她的人。

她很喜歡在空間裏分享自己的生活,偶爾是一段裹腳布那般長的話,偶爾又是一張什麽文字都沒有的配圖,甚至還有一些可有可無的視頻。

每一條動态他都有看,卻從未評論過。

總是覺得自己對她已經心如止水,直到那天她發了張和一個男生的合照。

曾設想過她會談戀愛,也一遍兩遍三遍讓自己去接受這個設定,可當她貼出和男朋友的合照,心頭還是忍不住澀了一下。

點開她的□□,拇指落在删除鍵上方,想删,又舍不得。

最後,他還是敗給了她。

通過她的說說,他得知她的男朋友是廣州某醫院的外科醫生,工作特別忙,忙到讓她在空間抱怨了許多,最後,因為這個原因,他們分手了。

這讓江堰瞬間看見了希望的曙光。

從北京飛到廣州,快的話不過三個半小時,落地白雲機場,他看見機艙外黑茫茫的一片,終于清醒了。

她不過是分了手而已,萬一她還愛那個人呢?

所以江堰,你這麽急匆匆的飛過來是為了什麽?

思索的問題還沒有答案,計程車已經停在她學校的北門,近淩晨時分,荒無人煙。

司機遲遲不見他下車,便提醒了一聲:“小夥子,到了。”

江堰這才抽回神。

那一趟,他沒有見到她,卻讓他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出發去深圳那天,在機場候車廳看見江堰,吳昊直接毫無形象地爆了一堆髒話。之前就聽過江堰要轉實驗組的傳言,沒想到是真的。

“你瘋了。”那是吳昊對他這種瘋狂行為的評價。

江堰唇角微揚,不以為然地:“有我陪你,不是更好?”

“更好個屁!”吳昊一副恨鐵不成鋼,“老楊的組多少人擠破腦袋進不去,你倒好,說走就走,等下次見了老楊我看他怎麽削你。”

後來吳昊問過他很多,為什麽要放棄北京的實驗組,為什麽突然腦抽跟着來廣東,江堰都一笑而過,又或者淡淡一句:“家在廣東,近點,方便。”

那是一方面,葉南也是一方面。

深圳到廣州不過半個小時的高鐵,總比北京山長水遠的好。

總想着,離她再近那麽一些。

可能是上天眷顧,在他沒日沒夜泡在手術室的半年後,他在空間看見葉南發表的一條說說——落地深圳,以後我就是深漂族拉。

她居然也來深圳了。

沒人敢想象,他居然按照她的生活曬圖一一打卡了她去過的那些餐廳和咖啡店。

甚至,買過和她同一班從深圳回老家的高鐵,而她就坐在他前面的兩個位置。光是看着她的側影都有些恍神,總覺得不太真實。

有些時候,江堰覺得自己像個變态。

就在他開始扼制自己這種變态行為的時候,他在葉南的空間看見她貼了一張王者的戰績,興致高昂的發表配文:我也能帶飛了。

似乎是第一次開排位賽,不僅贏了,還拿了MVP,這讓江堰有些哭笑不得,這姑娘是不知道機制這種東西吧。

後來,她的空間完全被王者攻陷了,心情好就貼戰績和錄屏,心情不好就罵機制惡心和隊友傻逼。就這樣,在她一次次無聲的勾引下,江堰重新下回了王者。

大概是大數據也發現了他暗戀葉南這件事情,那天他單排開了局排位,看着那個有些熟悉的ID,他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直到姑娘的聲音透過耳機,問他能不能加好友,他才确認,那是葉南。

那是葉南,他怎麽可能拒絕呢,但又怕她同樣認出自己的聲音,他便打了兩個字發出去:可以。

因為是葉南,當然可以。

恰好,那段時間因為疫情,整個深圳都進入了靜默狀态,而被封控的江堰正好有大把的時間帶葉南玩游戲。有一次,他忘了關麥,說話的聲音不小心傳到了葉南的耳力,她忽然問他:“不敗兄,你也在深圳嗎?”

因為他是在跟吳昊講話,說要封幾天的問題。

只不過,她似乎沒有認出他的聲音。

有點兒慶幸。

就這樣帶着她玩了一段時間的游戲,然後她就莫名其妙的跟自己表白了,這讓江堰徹底愣在了原地。

是一時興起還是只是單純的想搞網戀?

江堰猜不透她的心思,可那是葉南,他怎麽拒絕的了呢,無論是哪一種原因,他都無法拒絕。

于是,他同意了,同意了這段有點荒唐和離譜的網戀。

從那天起,他就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網戀的第七天,他解封了,然後就投入了忙碌到起飛的工作裏。

受疫情影響,他被調去了急診,別說打游戲,就連睡覺時間都變得特別奢侈。

就在他苦惱如何去跟葉南維持這段網戀的時候,她看見她的朋友圈,說要找舍友,開心的他當晚就找張晉旻商量搬家事宜。

“你要搬?”

“對,反正你過段時間要結婚,我倆住一起也不太合适。”

“結婚歸結婚,但我老婆也不住這裏啊,再說了,我們和房東簽的合同還有兩個月呢。”

“這兩個月的房租我照給。”江堰一邊查葉南租房到醫院的通勤時間一邊跟張晉旻說。

“不是,那你為什麽要搬啊!”張晉旻極其困惑,“醫院就在馬路對面,這是最好的房子了。”

“還有更好的。”江堰在葉南的朋友圈發現她之前貼過一張和吳昊老婆的合照,于是他便發了條微信給吳昊,說自己最近準備搬家,然後說了個葉南附近的地點。

吳昊跟張晉旻一樣有些費解,問他為什麽要搬那邊去,江堰說那邊的封控時間長,正好封了就多休息一下。這個理由,吳昊不敢茍同。盡管如此,還是幫他問了一下,正好,衛殷說有個朋友要找合租舍友。

就這麽一拍兩合的,江堰就把這的事情處理完了。

沒有什麽命中注定,一切都是蓄謀已久。

雖然葉南的那個房子被江堰敲定了,但搬家是個大問題,主要是他太忙,根本抽不出時間來搬家。于是乎,搬家推延了一個星期。

當他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趕到新家的時候,卻被葉南告知她有男朋友了,而且這個男朋友居然是準備結婚的張晉旻。

因果關系去推理的話,也就是說她馬上要結婚了?!

當這個結論出來的時候,江堰險些給了自己一巴掌,但還是有些不太服氣的追問她到底有幾個男朋友,其實他想問的是,網戀那個到底算不算數,還是真的只是她習慣性的口嗨,搞段網戀開心幾天的玩伴?

結果她說,她只有張晉旻一個男朋友。

那他還有什麽話好說的。

她都要結婚了,他還能說什麽!

不知道是因為不想面對還是不敢面對,他硬是住在醫院大半個月,就連和張晉旻合租的房子都沒回去過。那天,他實在忍受不了醫院宿舍亂糟糟的樣子,便打算回張晉旻的房子沖個澡睡個好覺,誰知一進門就看見張晉旻拖着箱子往外走,這讓江堰有些愣住了。

張晉旻說:“我老婆那邊的親戚使了點辦法讓我調回北京去。”

“所以你以後待北京了?”

“是啊,”張晉旻說,“我老婆可受不了異地。”

異地?

江堰懵了:“你老婆是北京人?”

“你不知道嗎?就是艾教授的閨女艾津啊。”

一開始江堰還不太清楚情況,等他睡了個覺回醫院工作,聽吳昊吐槽了半天才明白過來。

“衛殷的朋友,也就是你現在的舍友,遇上了一個網絡騙子,然後這個騙子居然是張晉旻。你說張晉旻也是的,自己都要結婚了,還跑到游戲裏跟人姑娘談什麽戀愛,這不是糟蹋人麽,現在我媳婦兒正苦惱着呢,都不知道該怎麽跟她這朋友交代,總不能跟人姑娘說,嘿姑娘,你運氣真不好,高考失利就算了,還遇到感情騙子!”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旁邊的人跟個傻子一樣笑了起來,吳昊推他肩:“幹嘛呢,笑的那麽猥瑣!”

“我感覺,”江堰頓了頓,接着說,“我好像不能幫你值班了。”

第 4 章 石頭哥哥

第二章 石頭哥哥

“石頭哥哥!”

就在虬髯大漢三人尚有些發愣之時,一個驚喜的脆生生聲音驀然響起。

那女童不知何時已翻身爬起,并一把抱住了這突然從巨石中冒出的高大青年。

女童本就生得嬌小玲珑,腦袋只到高大青年的腰際,此刻一雙bái nèn小手正死死抱住了青年大腿,身子有大半側轉着躲在了青年身後,一雙水汪汪大眼睛望着高大青年,滴溜溜轉動不停。

虬髯大漢等人聞言再次一愕,不禁互望了一眼,目光再次落在了高大青年身上,見其在聽到女童叫喚後,面上沒有絲毫表情,依舊發呆般的望着前方,三人臉上頓時生出了狐疑之色。

女童心中一緊,抱住青年大腿的一雙小手不住晃動,帶着哭腔的忙又大聲呼喊道:

“石頭哥哥,樂兒總算找到你了!……這些壞人要抓樂兒,石頭哥哥幫我打他們!”

這一次,高大青年竟似乎是聽到了女童的呼喊一般,頭顱緩緩垂下幾分。

女童擡頭迎向了高大青年目光,結果看到對方雙目空洞,心中又咯噔一下。

不過這一幕落在虬髯大漢三人眼中,卻讓他們心中一突。

他們早已放出神識掃過高大青年,結果眼前之人身上絲毫法力跡象沒有,出現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對方真的只是沒有絲毫修為在身的一介凡人,另一種,則是對方有遮蔽法力的特殊秘術或法器在身。

而從青年出現時的詭異情形,外加上這女童一口一聲“石頭哥哥”的叫喚,讓三人隐隐覺得,對方很可能是後者,說不定也是一名妖族。

齊姓道士将手中拂塵搭在胳膊上,目光在高大青年和女童身上來回逡巡,眼珠滴溜溜亂轉,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馬臉男子也已收回右手,身形不知不覺間退後了一步,回到了虬髯大漢及齊姓道士身旁,縮在袖袍中的左手暗暗捏住了一枚什麽東西,目光則死死盯着女童。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在下血刀會燕承,正與兩位道友聯手捉拿這妖狐,閣下若是與此事無關,還請自行離去。”虬髯大漢朝兩名同伴各使了個眼色後,用試探的語氣問道。

女童聞聽此言大急,目露乞求地望向高大青年。

高大青年緩緩擡起頭來,,木然看了虬髯大漢一眼,絲毫言語沒有。

虬髯大漢眼中閃過一絲愠怒,不過并未發作,又将此前話語重複了一遍,但聲音提高了幾分。

女童微微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麽,但抓住高大青年褲子的小手出了不少細細冷汗,使手心隐隐潮濕起來。

高大青年仍然絲毫反應沒有。

“此人這般可疑,看來真有問題,與其在此浪費時間,不如我們……”馬臉男子微側着身子,嘴唇微動的和身旁兩人傳音道。

“這方圓萬裏,聽到血刀會名頭還能如此鎮定之人,若非修為通天,便是真的傻子。不管怎麽說,他庇護妖孽在先,就是将之殺了也沒人會說什麽的。當然如何決斷,還請燕道友做主了。”齊姓道士雙目眯了眯,向另兩人傳音道。

“閣下如此,莫非看不起我等三個!”虬髯大漢微點下頭,眼神漸冷,掂了掂手中樸刀,驀然一聲大喝。

這一喝聲音洪亮,在曠野回響不斷,附近的空氣一陣陣嗡嗡作響。

女童聽了,小臉露出恐懼之色,不覺松開青年褲腳,一手緊緊抓住了撥浪鼓。

高大青年猶如耳聾一般,對于虬髯大漢的話還是毫無反應。

“好,既然閣下非要與那妖女為伍,那麽……動手!”虬髯大漢雙目兇光一閃而逝,手中樸刀陡然浮現出大片刺目白光,讓人無法直視,另一手則猛地一揚。

一道黑光一閃即逝的飛出,只是在空中滴溜溜一轉,就化為一張黑色大網罩下。

女童大驚,急忙後退幾步,但無奈距離太近,根本來不及了。

大網仿黑雲般的壓下再猛一合攏,頓時将其與高大青年一同罩在了裏面,同時絲網內一陣寒光浮現後,每個繩結上浮現出一柄柄銀色彎鈎,寒光閃閃,鋒利無比的樣子。

女童一聲尖叫,張口一團血霧氣噴到了手中撥浪鼓上,同時手腕一轉。

咚!

清脆撥浪鼓聲響起,女童身上青光閃動,身影一陣模糊下潰散開來,化為了一截枯木。

噗通!

十餘丈外,女童身形一閃而現,随後摔倒在了地上,手腳盡數被黑網倒刺所傷,劃出十幾個傷口,鮮血蜂擁而出。

她一個翻滾的勉強爬起身來,但只邁出一步,就渾身一軟的再倒在地,臉色蒼白,大口喘息不已。

這時的虬髯大漢,根本未再多看只能束手待斃的女童,反而單手掐訣,裹住高大青年的黑網陡然收緊。

與此同時,旁邊破空聲一起,齊姓道士身形已躍至半空,手腕一抖,十餘道青芒激射而出,卻是十幾根晶瑩飛針閃電般射向網中青年全身各處。

“小心!”

不遠處的女童雖然無法起身,見此情形只能再次尖叫起來。

釘釘釘!

一陣金屬交擊之聲響起,那些青色飛針一碰到高大青年的身體,全都彈射而飛,仿佛紮在了石頭上一般。

“怎麽可能?”輕飄飄落地的齊姓道士見此,失聲出口。

就算對方真是一塊石頭,在這些飛針攻擊下也應該輕易洞穿才對。

“嗖”

一道金光驟然從道士身側飛出,一閃而逝後,結結實實釘在了高大青年的喉頭之上。

“嘿嘿,中了我一記金蜂錐,不死也難……”另一邊的馬臉男子,将揚起的手臂緩緩放下,口中冷笑連連。

但他話還沒說完,“轟”的一聲,釘在青年喉間的金錐自行炸裂而開,殘片化為點點金光的掉落下來。

“不可能”

馬臉男子臉上表情猶如見鬼一般。

虬髯大漢也死死盯着高大青年身上,滿臉難以置信神色。

只見黑色大網中那些足可撕裂鐵皮的彎鈎挂在青年身上,竟無法刺入體表分毫。

就在三人駭然之際,青年在連番攻擊下,終于有了些許反應。

他緩緩低下頭,看了看身上挂着的東西,似乎覺得有些礙事,手臂一動,十指就同時抓住了纏在身上的黑網。

嗤啦!

黑色大網表面爆發出團團靈光後,就紙糊般的撕裂而開,分成兩片的輕飄飄落在了地面上。

馬臉男子和齊姓道士兩人見此,眼珠子幾乎瞪了出來。

不遠處,女童也張大了嘴巴,連身上劇痛也渾然不覺了。

“你……你敢毀掉我的法器!”虬髯大漢目睹此景,卻大吼一聲,心中滴血。

這黑網是他向會中一位好友不惜重金借來的一件重寶,今日莫名其妙毀在這裏,如何不讓其驚怒交加。

虬髯大漢咬牙切齒的看着高大青年,雙指一夾,一道紫色符憑空出現在了指尖,單手一抛,口中誦念咒語,符立即飛射而出,掠至高大青年頭頂。

“噗”的一聲,符碎裂開來,化作一塊濃重的黑色鉛雲。

伴随着霹靂聲響,那塊黑色鉛雲當中光芒一閃,一道粗若碗口的銀色電弧從黑雲中劈下。

“轟”的一聲巨響。

粗大電弧直直轟在了高大青年身上,無數電弧四散彈射,直擊得周圍地面崩裂,打出一個個觸目驚心的黑色大坑。

女童在雷聲轟鳴中吓得閉上了眼睛,也不知哪裏生出了幾分力氣,雙手撐地的往後挪開幾步,險之又險的躲過了幾道雷電餘波。

結果當她心有餘悸的睜開雙目後,嘴巴一張一合下,差點又咬傷了舌頭。

那高大青年靜靜站立一片坑坑窪窪的地面上,渾身上下卻連半點傷痕都沒有。

虬髯大漢雖然驚駭,不過手上動作并未停下,口中飛快念念有詞,手中掐動法訣。

“結!”

半空又一道銀色電弧落下後忽的一變,交織纏繞下,化為一道道雷光鎖鏈,迅疾無比的纏繞在了高大青年身上,将其捆的結結實實。

“兩位道友,此時不上等待何時!”

虬髯大漢低吼一聲,手中樸刀往身前一橫,頓時手中之物一層紅光浮現而出,身形往前一蹿,連人帶刀狠狠斬向高大青年面門。

馬臉男子原本同樣為雷電之力無法傷青年而吃驚,見此情形大喜,單手一掐訣,身形驟然化為一股輕風的在原地消失不見。

下一刻,高大青年一側,狂風一卷,馬臉男子從中閃現而出,手中多出一柄黑色鐵尺,表面閃動着幾枚白色符文,夾帶一股惡風的砸向高大青年肩頭。

齊姓道士眼神閃動,沒有緊随兩人沖出,但後退兩步的一揮手,一團血光從袖口中飛起,在半空迅雷不及掩耳的飛快繞了一圈,無聲無息的砸向高大青年後腦。

三人雖然出手時間不同,但配合的默契無比,顯然不是第一次聯手了。

高大青年目光呆滞,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似乎根本沒有看到眼前的攻擊。

虬鬓大漢見此,目中喜色閃動,合身斬出的一刀不覺又加上三分力氣。

但下一刻,他忽然感覺手腕一緊,就被一只鋼鑄般大手死死抓住,撲刀非但無法再落下分毫,連同沖出的身形也嘎然而止,再無法前進半分了。

高大青年竟探出一條手臂,五指如鈎的一把抓住了他握刀手腕,動作之快讓人幾乎無法看清。

虬鬓大漢使出渾身力氣般往回一抽,卻猶如生根一般根本無法晃動對方手臂分毫,心中先是一涼,但馬上嘴角又現出一絲殘忍笑容。

“砰”

“噗”

馬臉漢子的鐵尺和齊姓道士放出的血色光團,緊随而至的幾乎同時擊在了高大青年肩頭和腦勺部位,一個綻放出刺目黑光,一個直接瓷器般碎裂而開,化為大團濃濃血霧的将青年整個頭顱籠罩在其中,同時散發出聞之欲嘔的刺鼻腥氣。

“哈哈”

馬臉漢子剛狂笑出聲,下一刻就感覺五指發熱,一股無法言喻的怒濤般巨力從高大青年體內爆發而出,順着鐵尺就傳到了其身上。

“不”

馬臉漢子露出驚恐之色,只來及說一個字,身軀就不由自主的倒飛而出,遠遠落地後,伴随着體內連串碎裂聲,骨頭不知斷了多少,口中鮮血更是夾雜着內髒碎片狂噴而出。

整個人如一只千瘡百孔破麻袋,徹底氣息全無了。

“不可能,你……啊……”

虬髯大漢大驚失色,但還未來及做何補救舉動,抓住他手腕五指只是一抖,就有陣陣詭異震動傳來,讓他瞬間全身骨頭瞬間寸寸碎裂,其中痛苦猶如被人千刀萬剮一把,讓大漢不由發出凄厲之極的慘叫。。

“嗖”的一聲。

虬鬓大漢不由自主的騰空而起,被狠狠投向了不遠處的一顆巨石上。

“轟”

在大漢慘叫聲中,其整個身軀在巨石上爆裂而開,化為了一彈肉醬。

這一連串動作如同電光火石般,只是一瞬間事情。

齊姓道士看完這一切,面色如土了,驀然一個轉身,一邊往身上狂拍五六張各色符,一邊朝着來處撒腿狂奔起來。

但他只來及跑出幾步,只覺四周空氣驟緊,身上數種護體靈光一閃而滅,接着整個身體“砰”的一聲,仿佛玩具般被什麽無形巨物憑空捏爆,化為漫天血雨,血肉橫飛。

“呼哧”一聲。

籠罩在高大青年頭顱上的濃濃血霧,化為縷縷血絲的沒入了其口中,将其木然面容全都重新顯露了出來。

第 7 章 肖立

第7章 第七章肖立

肖立,安定縣人,上初中時母親因病去世,父親借工作排解悲傷,幾乎将所有心思投入到工作中,整天都在單位加班查案子。

小小少年,剛剛失去母親,又沒有父親的寬解,自己一個上學,一個人放學,一個人吃食堂,一個人守着孤零零的家,一心以為自己被全世界抛棄了。

當他看到電視上少林寺的故事後,就默默地收拾了行李,拿着攢下的零花錢,出門搭車準備去少林寺。

肖明華晚上12點回到家沒看到兒子,整個人都急瘋了,趕緊叫同事幫忙找,有人說看到肖立坐上了去市裏的客車,肖明華慌忙追到市裏,在火車站找到了被工作人員留在值班室的兒子。

看着兒子驚慌無助的眼神,肖爸爸悲怒交加卻又下不去手,當肖立說出:“爸爸,我以為你不要我了。”肖爸爸忍不住了,父子兩抱頭痛哭。

父子倆說開後,肖爸爸醒悟自己做得不對,只顧着自己悲傷忽略了兒子,他失去了妻子,但兒子更是失去了母親。

從那以後,他開始認真關注兒子的生活學習,既當爹又當媽,但他一認真父子倆的生活簡直雞飛狗跳。

肖明華從部隊到地方,過得都是集體生活,吃的都是大鍋飯,結婚後有肖媽媽操持家務,一手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現在兩個男人過日子,打掃家務是丢了換新的,輔導作業都靠吼,教育孩子得靠揍,肖爸爸還不會做飯,小小年紀的肖立都比他做得好吃。

第二年,苦不堪言的肖立幹脆辦理了住校,父子倆又回歸了各自住各自宿舍,各自吃各自食堂,周末聚一聚的生活狀态。

即使這樣,肖爸爸也沒想過要給肖立找個後媽,他擔心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肖立心思敏感細膩,有些小情緒肖爸爸根本發現不了,而且他和肖媽媽感情深,是戰友是夫妻更是親人,他現在一心只想搞好工作照顧好肖立,有人給他介紹對象都沒理會,父子倆相依為命過日子。

時間會漸漸愈合傷痛,生活不在乎個人意願一直往前走。

肖立也到了讀大學的年齡,去外地上大學後,想着自己老爸一個人孤零零在家,50不到的年齡,還有小半輩子要過活呢,勸着他再找一個,但肖爸說習慣了,沒人管,他過得舒服。

不得不說,肖爸爸确實将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特別是肖立去外地上大學後,不用顧及家人,肖警官辦起事來越發強硬,誰的面子都不給。在某次行動中,硬是頂着諸多壓力,一查到底,整個縣的風氣為之一清,連小偷小摸都少了,在老百姓口中,肖爸的口碑一直不錯。

與此同時,肖立普普通通的上大學工作,唯一出格的一點,就是畢業工作攢了點錢後,真的去少林寺學了一年,算是圓了自己小時候的夢。

後來肖立回到縣城創業,一個原因是疫情後外面工作确實難了,另一個原因就是不放心老爸,回來方便照顧點。

創業用的那棟樓是肖立爸媽自建的,當時用地管理很粗糙,肖立出生後夫妻倆就買了塊地自建房,單位集資蓋房後肖家住進了商品房,那棟自建樓就閑置了,現在被肖立改造成了武術練習室。

肖立的性格像媽媽,善良細心,很有小孩緣,教課的時候認真耐心,口口相傳之下從來不缺生源。

工作穩定下來後,家庭個人條件都不錯的肖立,馬上成了香饽饽,明裏暗裏有人給他介紹對象,但他作為一個大齡中二武俠少年,還幻想着有一天能遇到自己的夢中情人,對相親這事不感冒。

就在這時,文林琳闖進了他的世界。

肖立第一次見到文林琳,就覺得這姑娘眼睛大大的,真可愛,他下意識地挺胸收腹,放柔了聲音說話。

他看到文林琳和他說話時眼睛亮晶晶的,臉蛋微微發紅,心裏想的是,她對我的初印象不錯吧,我今天怎麽沒穿那套黑色練功服,我穿那套可帥了。

啊,她加上我的微信了,她是不是有點喜歡我,我們肯定很般配。

然後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肖立看着手機微信沒有一點消息,沉默得像手機壞了一樣。沒辦法,山不來就我,只能我去就山。

肖立主動敲文林琳:“有快遞要寄嗎?”肖立心裏的小人默默撞牆,聊天都不會聊,怎麽辦。

文林琳回:“有個大單,明天帶箱子和防撞氣泡膜來,行不行?”

肖立:“好的。”心裏的小人默默流淚,快說點什麽,救救我,能聊點什麽呢。

微信屏幕熄滅,話題結束,小人給自己打氣,下次,見面聊。

第二天,肖立特意上午早一點去文林琳家,果然文林琳第一次開淘寶店寄大單,搞得手忙腳亂,肖立就幫她封裝、整理、打包、裝箱,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剛好到了飯點,文林琳堅持要留他吃午飯,他就順水推舟地答應了。

文林琳去自家菜園子扳了兩個黃瓜,摘了三個番茄,拔了四根蔥,從冰箱裏拿出雞蛋和鹵味,煮了番茄雞蛋面,做了涼拌黃瓜,切了一盤鹵味。

肖立看出來了,這姑娘不太會做飯,黃瓜切得一片薄一片厚,面條煮的有點老,鹵味,鹵味就算了,簡單擺個盤不需要技術含量。

但她家菜好,黃瓜清清爽爽,番茄汁濃味足,還有那一把小蔥花,蔥香味十足,肖立特別喜歡。

而且肖立琢磨着自己擅長做飯,文林琳不會做飯,正好,我們互補,特別般配。

吃完飯肖立沒理由再留下來了,拉着一箱楊梅蜜餞回去發貨,車上還有文林琳送的小蔥、西紅柿。

肖立覺得這一趟特別完美,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心裏連他們未來女兒的名字都想好了,叫肖文文,好聽又好記。

送走肖立,文林琳也松了口氣,她真的不會做飯。

上學時吃學校食堂,工作了吃公司食堂,偶爾點外賣下館子。她自己一個人吃,嫌做菜麻煩,都是半成品随便糊弄過去的,就今天這點廚藝,還是最近給大黃小白做狗飯才練出來的。

但肖立吃了兩碗面呢,應該還不錯吧。

自此,肖立就成了文林琳的專屬快遞員,收寄快遞随叫随到,很久以後,肖立還拿這件事嘲笑文林琳:“我是武術教練,驿站老板,除了你,我什麽時候上門收過快遞,小笨蛋。”

反正現在肖立幾乎天天上文林琳家,稍微熟悉後,肖立找着機會就展示廚藝,天天給文林琳做好吃的。

“城北新開了一家烤鴨店,我買了半只鴨給你嘗嘗。”

“皮好脆,好吃。”

“你家蔥花太香了,今天就吃蔥花煎蛋吧。”

“好香好香。”

“後院的南瓜不錯,我多做點南瓜饅頭凍上,你早飯想吃就拿兩個蒸蒸。”

“呼呼呼,好軟和。”

“我們去撈螺蛳吧,回來做螺蛳燒雞。”

“哇,走吧。”

“下河村那誰誰家,今天殺豬,四百多斤的大肥豬呢,養着自己吃的,我去得早才買到的豬蹄,花生黃豆炖豬蹄。”

“嗚嗚嗚,太好吃了,感謝大俠的贈與。”

不知不覺肖立就掌控了廚房大權,文林琳這個小吃貨被肖立溫水煮青蛙,天天盼着肖立給她做好吃的。

吃飽了的文林琳格外的好說話,像好朋友分享玩具一樣,介紹好玩的給肖立,帶着肖立融入她的生活。

她帶着肖立去楊梅林,摘楊梅吃新鮮的。

她給肖立品嘗她熬制的楊梅蜜餞,這是她廚藝的巅峰。

她和肖立一起逗小白玩,小白是只粘人的撒嬌狗,愛玩愛吃好奇心重,一個球能玩好久。

領着肖立看大黃放鵝,白點點簇擁着一只大黃狗,狗媽媽護着鵝寶寶。

有次走在鄉間小道上,文林琳不小心絆了一下,肖立連忙拉了她一把,肖立拉着文林琳的小手,心神蕩漾,不舍得放開,兩人就這樣牽手成功,手拉手走了下去,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兩人的感情熾烈而隽永,一切都在不盡言說之中。

某天文林琳接到母親林雪英的電話:“琳琳,什麽時候帶肖立給我們看看啊?”

文林琳害羞道:“媽,你怎麽知道的?”

文媽笑:“我怎麽不知道,人家肖立都幫你做了一個月午飯了,我和你爸這個月就沒怎麽回過老宅,生怕打擾了你們。”

文林琳被說得不好意思了:“媽!我和他商量一下,下次,下次再說。”慌忙掐斷話題挂了電話。

而肖立這邊,肖立他爸早就被文林琳家的菜給收服了。

這段時間,肖立從文林琳家離開時,文林琳總會在菜園裏摘一把菜讓他帶上,有時是黃瓜,有時是番茄,肖立說蔥香就摘一把蔥,有次肖立想吃紅薯苗,文林琳就給他摘了一大袋。

基本原則就是菜園子什麽長得好就給肖立帶上,肖立喜歡什麽就摘什麽。

肖爸吃了這些菜,就覺得以前吃的都是草,這菜好吃得日子都過得有盼頭了。飯店裏的大魚大肉還不如家裏的一碟小菜,肖爸現在是把能推的應酬都推了,每天就指望着晚上回家的這一頓飯,為此他都練起了廚藝,肖立忙的時候他就自己下廚。

第 4 章 (一)

第4章 曾見桃花照玉鞍(一)

明德殿內,長老們分作兩撥,吵得不可開交。

雲搖百無聊賴地托着腮,聽了會兒熱鬧,大概分清楚了。

乾門廟小妖風大,長老閣還分了兩派:一派反她的,一派保她的。反她的自不必說,以那位褚天辰褚長老為首,盧長老輔助,其餘喝彩助威。

殿內此刻最熱鬧的也是他們——

“……有何不可?小師叔祖對寒淵,除了空挂虛銜的師徒名分外,哪還有半點情分?”

“不錯!一無傳道授業,自帶回宗門便置之不理,任其病災禍滅;二無長輩關懷,棄之罔顧,閉關前無一言相留,更不見半分師徒舐犢情深!”

“如此師徒之名,何苦留着誤寒淵修行!”

“三百年前咱們這位最風光也最能惹事的小師叔祖,給衆仙盟留下的可不止一柄奈何劍,若不廢名,道子一位,衆仙盟絕不可能交給寒淵!”

“……”

長老們吵得熱火朝天,要不是還有小師叔祖的輩分壓着,大概都要指着她那閉關所在的天懸峰罵起來了。

且這字字情真意切,聽得人同仇敵忾,只覺着這雲搖十惡不赦,罪該萬死,為禍深遠,三百年閉關不出還敢耽誤他們乾門未來道子的修行——

罵的要不是她自己,雲搖也想給他們鼓鼓掌了。

紅衣少女虛靠桌旁,眼皮看着一垂一垂,好像不一會兒就得耷拉下去,睡個回籠。

在那睫間最後一隙合上前,方桌另一側,目不能視也端方清坐的慕寒淵垂着眼,忽傳來了音。

“師尊在想什麽。”

“……我在想,這三百年裏,乾門式微,不會是窩裏鬥鬥的吧?”紅衣少女慵懶呵欠了聲,似笑非笑的,“要真是,那我這妖孽,罪過可就大了。”

桌旁靜默。

雲搖又困了幾息,坐直,大約是良心發現,無辜望那一側:“你是想問,他們所提之事,我如何覺着?”

慕寒淵道:“弟子聽憑師尊吩咐。”

“哦?”雲搖倏然笑了,眉心血蝶都更清亮幾分,“我覺着他們說的有道理啊,做師父的,怎麽也不能耽誤了弟子前程不是?”

銀絲蓮花冠無風微顫,又像是一絲錯覺。

雲搖打了個哈欠,靠回去:“但依我看,這師徒關系不止牽系你我之間,好像更是門內一場博弈?”

“……”

少頃,慕寒淵溫聲道:“是,那便由掌門決議。”

——這可差點要了陳青木的老命。

将這一場吵鬧壓下來,陳青木胡子好像都愁白了幾分,好說歹說,總算是将這事暫延到天音宗事了之後再議。

“那這天音宗請援,藏龍山的瘴氣覆山一事,諸位以為,又該如何處置?”

老頭子愁眉苦臉地看向衆人。

雲搖懶轉着茶杯,像是對這窩囊師侄不存半點情分,也沒幫腔的意思。

只是茶盞轉了剛過一圈,她就聽見了身側衣袍拂落的薄聲——

約是因為目不能視物,慕寒淵起身時,修長如竹玉的骨節半松散地蜷着,虛撐在那方桌桌沿。

連端莊的古木,都叫他指不染塵的那寸白,襯得色重而欲濃。

世間多美玉,卻不堪一比。

“……”

雲搖指尖停住,眼皮輕撩起來。

過窗的影從起身那人寬袍肩襟拓下,垂過廣袖,懶系在了他玉帶束起的腰間。

那人立身,清拔如山。

“寒淵願領門中弟子,前去藏龍山查探。”

他聲低而清越,目盲不遮,冽然如珠玉落盤。

雲搖愈發忍不住地擡眸,仰起臉,去望那頂如坐雲端不染片塵的銀絲蓮花冠。

又見側顏,長睫如羽下,點痣盈金。

“……”

殿內議聲高低不平。

這莫名惹人煩躁的底音裏,雲搖慢慢吞吞地眯起了眼。像是要一點點盯透了面前這道端卓清俊的身影,最好剝開這張叫世人傾慕不得于是只願明月高懸的華美皮表,看看裏面,聖人心腸到底是什麽雪白模樣。

想着,望着那蓮花冠,她忽笑起來,松開茶盞,靠回椅裏半垂下眼。

好一個紅塵不沾。

……不知來日,到底是誰能解下那朵銀絲蓮花冠,信手把玩,或叫它勾着燭火搖晃起來?

一炷香後。

明德殿,側殿廂房。

“——我去?關我什麽事?”

雲搖頓在圈椅裏,開始後悔剛剛不該扶這老頭起,就該讓他做足了禮。

陳青木陪着笑臉:“小師叔見諒,我這也是無奈之舉。”

雲搖憋氣:“區區一樁瘴氣覆山就讓我去,不合适吧?長老閣是沒人了嗎?”

陳青木一副為難模樣:“這不聽我的,我不放心;聽我的,臨近仙門大比,加宗內瑣事,他們各有分內之職,已然是物盡其用,不能再分——再分就要出事了。”

雲搖冷哂:“就我一個剛出關的閑人,不用白不用是吧?”

“師叔哪裏的話,能勞得您帶隊,那是弟子們的天運吶。”

“……少來這套。”

看不得陳青木蓄了胡子大把還一副谄媚笑容,雲搖蹙着眉心避開了視線。

去解一趟瘴氣大抵用不了多少時間,應該不會耽擱解契的事,說到底還是這具原身的獨苗徒弟攬下來的差使,她太不給掌門面子,似乎也不合适……

雲搖扶額忖度,片刻才出了聲:“你就說,長老閣裏還有幾位聽你的?有那褚天辰身後的多嗎?”

陳青木讪讪笑着,一副沒脾氣的模樣。

雲搖嘆氣:“這三百年裏,師侄的掌門之位,看來坐得不太安穩。”

陳青木腆着老臉,像有幾分羞澀:“沒事兒,從今起,我不就有小師叔您撐腰了嗎?”

雲搖:“…………”

雲搖氣笑了,扶桌起身:“慕九天還真是收了個像極了他的好徒弟。”

話聲一出,兩人卻同時愣了。

陳青木那怔忪失魂的幾息在想什麽,雲搖不清楚,她只按了按有些靈臺恍惚的眉心。

……奇怪。

她明明對那位只存在于原主模糊的記憶碎片中的五師兄都沒什麽印象,幾乎想不起那人模樣,怎麽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提起這樣一個人?

就好像曾經說過許多遍。

熟稔又親切。

心口沒來由地泛起一陣澀痛來。

雲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早恢複進來前那副臊眉耷眼的懶怠神态:“提前說好,我今不比昔,指望我不如指望慕寒淵。若是歷練隊伍出了什麽岔子,別來找我。”

“有小師叔保駕護航,總比旁人放心。”陳青木也回來那副老好人模樣。

他斟酌了下,開口問道:“小師叔出關後,與寒淵師弟相處得如何?”

雲搖沒答,只問了句:“怎麽。”

“小女見雪,小師叔應該是在殿外見過,這次寒淵帶隊歷練,她定是要陪着同去的,這孩子自小便如此,心思重,連我都看不全透,”陳青木眉眼間難得多了些慈父憂慮,“我是想,若有機會,小師叔能否問明寒淵對見雪的心思,我也好早作打算?”

雲搖表情古怪起來:“你不會是想我撮合他們吧?”

陳青木忙道:“小輩之間的兒女婚事自然不敢勞煩小師叔費心,只是問一句,畢竟寒淵師弟無父無母,小師叔于他既是師尊,亦是長輩……”

老頭子那些叨叨,雲搖是聽得左耳進右耳出。

大概是因着太心虛,快虛成空心的了,話都在腦子裏盛不住——

要是叫老頭子知道原主對慕寒淵做的那些好事,一句監守自盜是不夠罵了,怎麽也得是個“罔顧人倫”“畜生之舉”?

走火入魔還對慕寒淵生了妄念這事,還是得換個人問。

陳青木叨叨完,一擡頭,就見雲搖一副魂在天外的模樣:“小師叔?”

“…哦,”雲搖回神,“這我恐怕問不了,慕寒淵未必聽我的。”

陳青木一怔:“不該啊。當年你閉關……”

心虛下,雲搖沒聽着後半句,自顧接話:“今日殿內便是,褚天辰等人前面費那些心思言辭,無非就是想試探他對斷師徒這事的态度。”

陳青木知她意思:“畢竟時隔已久,他被小師叔您帶回門內的時候,尚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如今三百年已過,您忽然出關,他許是要适應下的。”

“你也知是三百年不見,縱有幾天師徒情分,早磨沒了。”

陳青木還想說什麽。

“不必替他說話。今日一席話下,慕寒淵毫無反應,顯然對我這個師父沒念什麽情分。”雲搖說得輕巧,到這兒還笑了,“況且,褚天辰他們說的那些話句句在理,換了我,這師父我也不認。”

陳青木嘆氣:“寒淵師弟生性如濯,哪裏都好,只是心離着塵世遠了些。重于大義,難免薄了私情。”

雲搖本想說他那不叫“薄了私情”,該是壓根沒有私情。

但一想到人家女兒大概就是慕寒淵偏私的那個例外,她又謹慎地把話咽了回去。

——不然來日滿山紅妝,她坐高堂,喝兩人共敬的一杯喜酒時,那得被打臉得多尴尬?

雲搖越想越如坐針氈,起身:“放心吧,只要他一日還是我徒弟,我總會盡盡師父本分。但有那個雷斫之刑……慕寒淵若無意見雪,你以後也不要惦記了。為人師尊,我便是對他沒什麽情分,也不會送他去受那等妄罪。”

“是,是,那便有勞小師叔。”

雲搖端着架子往外走,臨門想起來。

紅衣少女茫然回眸:“這一趟,什麽時候出發來着?”

——

“兩日後,卯時。”

明德殿正殿內,慕寒淵扶袍起身:“我便在此等各位長老點派的弟子下山。”

長老們也紛紛跟起,縱使是對掌門橫眉冷目的那幾位長老,此刻面上慕寒淵,也是神色帶笑,言行謙和。

“這趟下山,又要辛苦寒淵尊了。”

“哈哈,這幾年的宗門歷練,盡數是寒淵帶隊,早為我仙門表率,他都習慣了罷。”

“……”

多是些聽了不知多少年的恭維誇贊,慕寒淵卻不見不耐,亦無得色。

他仍是如常,即便目盲阖眸,守禮儀态也俱挑不出一絲瑕疵,溫謙平和地與衆長老相辭。

慕寒淵側身,向殿外走去。

“……不愧明月之姿啊。”

“有子如此,我乾門當興。”

“這傷尚未愈,又要下山。我那兒還有清目障之毒的丹藥,待會就叫弟子給他送過去。”

“寒淵勞苦功高,若非恐與将來他繼任乾元道子之位相沖,以他資歷與修為進境,早該授長老了。”

“哼,說到道子繼任,也不知掌門這次又想将那有名無實的師徒關系拖延多久?”

“這小師叔祖,當真是占着如此美玉良才,卻不施教,平白誤他前程——”

殿內話聲一頓。

只因原本該跨出殿門的人,輕裘緩帶,忽停了下來。

衆人疑目,下意識消了聲。

褚天辰為首,也是他先開口:“寒淵尊,可還有什麽事忘了提及?”

“有。”

殿門前,日光正盛。

慕寒淵睜開眸子,眼前仍只有模糊混沌的一片,給旁人早該躁然,郁結不安,但他不緊不迫,聽聲只覺清靜随和。

“一言以告諸位,明我心志。”

那人扶殿門,掀寬袍,擡長靴——

一跨而過。

身影如霧散雲消。

只餘辭聲,在光下透徹:

“若無吾師,今日乾坤之內,早無乾門;乾門之下,亦無吾身。”

雲搖着實沒想到,自己那日只是随口一句“餓了”轉移話題,慕寒淵竟還真記了兩日。

于是,藏龍山一行前,雲搖受邀,第一次踏進了她獨苗乖徒的洞府——

同在山門內,離她獨居的天懸峰相去不遠。

一座獨山,獨峰,獨門獨院。

能有這麽大手筆的,自然不是窮得快要組織弟子下山化緣的乾門——而是衆仙盟。

雲搖聽說這是慕寒淵獲封尊位,也即得到道子繼任人身份那年,衆仙盟專門遣豢養仙獸馱負而來的“雲上仙山”。

投好之意,巴不得全修真界的螞蟻都聽見。

“境随心動,不愧是雲上仙山。”

雲搖一邊踏上臨近山巅的最後一段小路,一邊欣賞着這山間風景。

“師尊既喜歡,明日行前,弟子為師尊移府。”

“可別,”一聽慕寒淵應得輕巧,像随手送個擺件,雲搖慌忙拒絕,“剛出關就占了乖徒洞府,那豈不是要叫人罵個遺臭萬年。”

“……”慕寒淵微怔,緩袍回身,“乖徒?”

雲搖懵了下。

怎麽一着急,還把心底玩笑稱呼給順出來了。

“額,你是不是不喜歡這種稱呼?”

“随師尊喜歡,弟子不在意。”

好在這點小事,在這位仙門明月的心上大概是不值一挂,那點怔忪情緒很快便随他睫羽垂低,從那張谪仙似的面龐間掃落淡去。

“咳嗯。”

雲搖尴尬地摸了摸束起的長發馬尾,忙對着又變了一層的山景轉移話題:“這座雲上仙山的造價,恐怕抵得過一整座中等宗門了,衆仙盟還要以封尊的名號強送給你……這種血本既舍得下,這些年來,他們背後動作恐怕不少吧?”

慕寒淵略作思忖:“尚可應對。”

那就是非常多了。

雲搖被他語氣弄得想笑:“衆仙盟都這樣煞費苦心地示好了,你竟還能在乾門不挪窩地待着,心志也是夠堅定。”

等踏上最後一階山巅石板,她忽想起陳青木的囑托,眼神勾着靈動笑色:“莫非,是為了你的小師妹?”

慕寒淵微頓,淡聲道:“昨日掌門提及師妹‘雲幺九’前,三百年間,弟子應當并無小師妹。師尊所謂,可是這位?”

雲搖呆了。

直到她目送慕寒淵上前,待他施術打開了洞府前的幻象結界,她這才慢慢反應過來——

他明知道雲幺九是她化名。

所以,她是被慕寒淵言語戲弄了?

……以慕寒淵這種脾性,怎麽可能??

一定是她想多了。

睚眦必報的雲小師叔祖好不容易給自己開導出來,再一擡眸,就被那幻象結界褪去後,慕寒淵洞府外真正的景色弄得神色一怔。

——

漫過整個山巅,掩映洞府,是如樹上結雲、雪覆春山似的奇景。

“這些是……樹?”走到樹下的雲搖伸手,撷下一枝開滿了“雪”的短枝。

慕寒淵剛掀起的長睫微頓,慢慢垂落下去。

“…是四月雪。”

“什麽?”雲搖正見獵心喜,晃了晃花枝,見雪色簌簌落下,入春草而綴如繁花。

“此樹名,四月雪。”慕寒淵聲輕而啞。

絲微天光入眸,他循跡望向身側。

身側輪廓模糊。

“這名字聽起來還有些耳熟……不過沒想到,你這樣的脾氣,竟然還能有什麽東西讓你這麽執念?既種了滿山,百年都看不厭,應該是很喜歡吧?”

紅衣女子笑着,沒心沒肺似的——

“也對,你和它,一個天山雪,一個四月雪,同性相合,般配得很。沒喜歡錯。”

“……”

慕寒淵從來七情不顯,時時溫良恭謙,克己複禮。

這是他百年來第二次起了情緒,即便她是師尊,是長,是當敬,他也不想答她。

因為她忘得太輕易。即便他已提醒過她。

——

三百年前。

魔域,斷天淵旁,四月雪下。

女子一身紅衣,黑靴束帶,不知多少處淩冽見血。明日朝陽起又是九死一生,她卻渾不在意,明眸如辰。

醉裏含笑望身前跪地如劍的少年,紅衣輕動。

她一指身側斷崖。

[那你便姓慕吧,慕寒淵。]

彼時風過花落,覆她滿肩如雪。

心旌搖搖不可掇。

……

師徒之契。

自契成那夜,慕寒淵便奉她為長、為尊,敬若心中神明,至深至切,從未想過斷絕。

三百年來第一頓,雲搖吃得自忖還不如辟谷。

慕寒淵陪她用膳,連席間都行道安然,食不言寝不語,比她記憶裏太一真人那個老古板都端正。

她本想借着吃飯這種最放松的時候随意旁敲側擊幾句師徒之契的事,沒成想,凡問他一句,慕寒淵便放下碗筷,字字敬而無失,清卓儒雅,仿佛即便置身食鋪酒肆,也能不沾丁點人間煙火氣。

雲搖:……這麽變态到底是誰教出來的。

猶記得五百年前,奉天峰頂有個紮倆沖天小辮的丫頭,剛入門陪師父吃飯還喜歡蹲在小板凳上面。

後來被四師兄拿他的鐵戒尺,一下一下敲過來的毛病。

到現在想起來還腿疼。

雲搖默默擡眸,望着對面那位寬袍廣袖溫其如玉的徒弟,在心裏下定決心——

為了讓自己這個德行有失、注定和這位未來道子品行極端相反的師父不禍害徒弟,這師徒關系還是早日斷絕得好。

就等這次歸山後吧。

“這趟赴藏龍山,路上,把這個戴上。”雲搖手腕翻起,一條帶着法器寶光的銀白綢帶便出現在她掌心。

“謝師尊賜。”

慕寒淵擡手,等雲搖将涼冰冰的綢帶放入他掌心,他微微偏額,似乎有些不解。

“是我在乾坤袋裏翻到的,煉制了一夜,應該是合用的。在你雙目複原前,雖不明晰,但能不觸而感知輪廓。”

不知道是不是雲搖錯覺,慕寒淵那雙冰似的眸子裏,雪意都好像微微融了些。睫羽下一點淺色小痣,像是點描了身後千山落日,在蒼蒼晚色間微微熠爍。

“謝過師尊。”

“……”

于是雲搖沒忍心說另一個原因。

有些人自是修真界的天上明月,仙門弟子皆知明月不可掇,但既入凡塵,普通人不知道要禍害多少。

還是提前遮一遮才好。

雲搖心滿意足地低頭去拿碗筷了。

——

如果知道在幾天後的夜裏,這玩意就會纏着慕寒淵的手腕,把人綁在她的榻上,那雲搖現在絕對寧可吃了它。

作者有話要說:

白慕寒淵(男主)是屬洋蔥的,心藏得可深了,要一層層剝。黑慕寒淵(反派)就比較“單純”了,一點雜色都沒有,黑得純粹(?ps:小标題“曾見桃花照玉鞍”出自駱賓王“柳葉開銀镝,桃花照玉鞍。”

第 5 章 就是這麽耿直!

第5章 就是這麽耿直!

第5章 就是這麽耿直!

夏陳浩急忙跟上洪陽跑去,奈何體重拖了他的後腿,愣是沒能追上洪陽。

好不容易,他氣喘籲籲的跑到了涼亭。

“你這流氓,看我怎麽教訓你!”夏陳浩怒聲大喝。

只是喝聲剛落,他整個人都懵逼了。

什麽鬼?這才多久?還沒到一分鐘吧?就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方才還痛的站不起來的美女,就、就神奇般的好了?

是真的好了!

只見那美女此時已經端坐在涼亭木椅上,面色紅潤,一雙美眸望着洪陽秋波蕩漾,充滿了感激和羞澀……完全不見方才的重病之态!

頓時,夏陳浩整張臉都黑了……

“是不是感覺很神奇?”洪陽的笑聲響起。

“神奇……”夏陳浩下意識的點頭。

“很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

“但我就是這麽牛掰啊。”

洪陽摸了摸鼻子,朝着夏陳浩伸出了大手,咧嘴笑道:“剛剛是誰說的來着?如果我能治好這位美女,就給我一千塊錢?”

這是嘲笑,這是打臉!

“你——”

夏陳浩回神,面紅耳赤被氣的不輕。

“你要是想耍賴,我也肯定不會和你追究的,誰讓我長得比你帥?”洪陽撇嘴道。

“……不就是一千塊錢嗎?給你!”覺察到白素那有些異樣的眼神,夏陳浩咬了咬牙,只能是忍着屈辱拿出一千塊現金給洪陽。

他當然不會在乎這麽點錢,只是這一波丢的不僅僅是錢啊!

洪陽接過那一小沓鈔票,有點意外:“我去,沒想到這大都市裏頭的欠這麽好賺,要是多來這麽幾個二貨那我不是發財了?”

“臭小子,你罵誰二貨?”夏陳浩怒道。

“誰着急就是誰。”洪陽淡笑。

“嘿!我說你小子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知不知道我是誰?你這是在找死!”夏陳浩急了。

洪陽正要說話,那白素則是猛地從吃驚中回神,趕緊跑到兩人中間紅着臉勸架:“不要吵了不要吵了……”

“哼,看在這位美女的份上,我今天就饒了你!”夏陳浩狠狠的瞪了洪陽一眼。

洪陽懶得搭理,看着白素問道:“美女,還有哪裏不舒服嗎?相見便是緣,有的話我就全給你治了。”

“沒有了,謝謝!”白素紅着臉道謝。

說起治病,她就忍不住想起剛才的情景了。

她到現在還感覺難以置信,那将她折磨的死去活來的痛經,在眼前這個‘野人’面前,竟然真的只需要用針紮一下就好了!

并且,此時的她還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有了從未有過的舒暢之感。

太奇妙了……

“他是什麽人?”

白素心裏忍不住對洪陽産生好奇。

只是很快,白素便羞澀的臉紅了,連對方是誰都還不知道,就開始好奇他……這也太不矜持了吧?

似是想到什麽,白素急忙從包包中摸出一百塊錢,遞到洪陽面前道:“神醫,這錢給你!”

這一聲神醫,聽得夏陳浩內心刺痛,白素是他看上的獵物啊!結果卻敬仰了別人!

“不用給我錢,他已經幫你給過了。”洪陽說道。

“他給的是他的錢,和我沒關系!”

“好吧。”

洪陽搖頭,無奈說道:“不過我還是不會收你的錢,如果你過意不去的話,不如就告訴我這附近有沒有什麽我可以做的工作,也算是對我的回報了。”

說起這個洪陽就頭疼,早上出門到現在,他已經走了好幾個商業區,愣是沒有找到一個工作。

“你在找工作?”白素錯愕。

“是啊,有問題嗎?”

“啊!不是不是。”

白素搖頭,上下打量了洪陽一番說道:“工作的話,附近好像沒有什麽特別好的,不過我們公司今天好像在招聘幾個保安。”

“保安?”

“是的。一個月薪資大概有六七千的樣子。”

“六七千?”洪陽吓了一跳,說出來也不怕丢人,他這輩子都還沒賺過這麽大的錢!

“你、你看不上嗎?”白素有些擔心,畢竟剛剛洪陽表現出來的神醫本領,理論上的确不像是會願意做保安的人。

只是沒想到……

“怎麽會看不上?保安是吧?我最喜歡保安了!快帶我去!”洪陽回過神來,滿臉激動。

“真的嗎?那你跟我來!”白素一喜,得知洪陽對他們公司的保安職位有興趣,她心裏莫名有些開心。

看着洪陽和白素有說有笑走開的背影,夏陳浩愣了好半晌。

“臭小子,想搶我的女人?沒那麽容易!”

夏陳浩扯了扯嘴角,急忙跟上兩人,湊到白素身邊說道:“美女姐姐,我也很想到你們公司當保安呢!能不能帶我一起去應聘?”

夏陳浩認為只要能夠追求到這種級別的美女,做乞丐都是值得的。

“恩,好的。”白素看了夏陳浩一眼,禮貌點頭。

“美女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啊?”第一次得到白素的正面回應,夏陳浩激動壞了。

“白素。”

白素應了一聲,卻是轉頭看向洪陽,有些羞澀的問道:“神醫,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夏陳浩:“……”

“洪陽。”

“洪陽,我可以叫你洪陽嗎?”

“……可以。”

夏陳浩:“白素姐,你幾歲了啊?你真的好漂亮啊!”

“28了呢。”

白素又轉頭看向洪陽,很好奇的問道:“對了洪陽,你幾歲了?”

“我不知道,我是孤兒。”

“對不起……”

“沒事。”

夏陳浩:“白素姐,你為什麽老是問他不問我?”

“啊?”

白素不覺俏臉泛紅,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我、我對你好像沒什麽興趣……”

這個世界是奇妙的,原諒有些人就是這麽耿直……

夏陳浩此刻生無可戀……

第 8 章 五毒無情7

第8章 五毒無情7

一個被萬鬼跟随的人,必然和尋常人不太一樣吧。

缇嬰心中這樣想着。

她是怕鬼……但是她不開法眼,不就看不到嘛!

而且這麽吓人的師兄,待出了五毒林,她必然躲得遠遠的,不和這種人繼續同行。弄清楚這位師兄長什麽樣,以後自己方能躲着他。

這樣一算,眼下竟然是缇嬰好奇這位陌生師兄的唯一機會了。

缇嬰在心中為自己想好了托詞,便越發躍躍欲試:哪有人同行三日,都沒見過對方長什麽樣的?

天這樣暗,洞中這樣靜,也許是因為要做壞事的緣故,缇嬰緊張得都不敢呼吸。

她跪坐于他身畔,上半身微微前傾,手指抓住那質地清薄的皂紗,一點點試圖掀開。

江雪禾便坐在半晦暗的光線中,隔着那層紗,望着她。

也許是他從未遇到這般調皮的人,也許是因為作弄他的人是自己從師父那裏聽了無數遍、卻從未見過的小師妹,他坐在黑暗中,許久沒動作——不知道該不該制止。

缇嬰的氣息離他這麽近。

帶着五毒林引來的混沌濁氣,濁氣下,暗藏少女本身的有些甜的香……

缇嬰面頰染上一層緋意,她掀開了皂紗一角,從下向上,她看到少年修長的脖頸,頸上與他的手一樣,密密麻麻全是傷疤。而缇嬰已經可以透過這些傷痕,看他本來的樣子。

她還從未見過一個真正的、不是敵人的少年郎呢。

這少年師兄身上有雪一樣清清潤潤的氣息,密密血痕向上蜿蜒,是他微凸的喉結,像一顆濺入清池的小石頭。再往上……

缇嬰面頰緋紅。

少年的手忽然握住了她,制止了她掀簾繼續向上看的動作。

缇嬰的壞事被發現,一下子臉紅到了脖頸。

她渾身冷汗淋淋,喘不上氣。

江雪禾突地傾身,沒有推開她。他一手扣住她作亂的、拽着他風帽不肯放開的手,另一手扣住她下巴,讓她仰頭。

缇嬰眼前金星亂濺,羞恥氣怒。

她聽到江雪禾在自己耳畔炸開的啞然聲線,帶份急促:“呼氣。”

缇嬰不自覺順着他的話做。

她的冷汗不出了,眼前金星不亂轉了。她瞳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風帽,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方才做壞事,因為太緊張,竟忘記了呼吸。

缇嬰瞪着江雪禾。

她有一雙水玉般清澈剔透的貓兒眼,瞪大後,水波粼粼,無辜又可憐,還璀璨明耀,漂亮得緊。

她沖江雪禾發脾氣:“你拉我手做什麽?”

回神的江雪禾垂目,看着她那仍試圖掀他風帽的手。

江雪禾問:“你做什麽?”

“我……”缇嬰磕絆一下,很快找到了借口,“你不是答應我,冒充新嫁娘,好被那無支穢抓走嗎?可你是男子,你怎麽冒充呢?我、我得給你臉上做些易容嘛。”

江雪禾似笑了一下:“師妹會易容?”

缇嬰才不會。

但她眼珠眨一下:“會。”

江雪禾溫聲:“師兄也會。”

缇嬰:“……”

她眼睛瞪得更大了,頗含怨氣。

可她任性矯情,死活不肯說她想看師兄長什麽樣——他憑什麽讓她求,她才不求。

怨氣滿滿的小師妹,看着江雪禾俯身。

江雪禾道:“師妹提醒了我一件事。”

缇嬰:“什麽?”

江雪禾放開她的手,手指朝她頰畔耳後方向,隔着虛空輕輕點了點。

江雪禾道:“無支穢想要的新娘,應當是師妹。山中妖怪無瞳,是靠氣息追蹤我們。為兄不是不願幫師妹拖延那無支穢,只是想瞞天過海,我身上需要有師妹的一件東西……用師妹的氣息,來引走無支穢。”

江雪禾:“師妹需要給我一樣你的物件。”

缇嬰恍然。

她仰着頭:“師兄要什麽?”

她自作主張:“我給你一根發帶好不好?”

江雪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缇嬰是修行之人,又一路在躲追殺,到此五毒林,她雖面白唇紅,卻是脂粉不施。她沒有發簪、耳墜、臂钏、手镯、玉佩之物,少女鴉青色的濃發,只用發帶挽着。

可是發帶……江雪禾遲疑。

人間女子的發帶,只會贈給丈夫。

缇嬰誤會了他的沉默,她嬌聲解釋,且解釋中,暗藏得意:“你是不是以為我發間只有一根發帶,給了你,我便會披頭散發?不是的,我發間有很多發帶呢,我會梳很多好看的發髻,你是不是看不出來?”

實則,江雪禾從未認真看過。

他只順着她的意:“是。”

缇嬰笑起來。

她豔若桃李,忘了方才偷窺産生的氣惱。

她大方道:“我會梳的辮子可多了……出去後,我教你好不好?”

江雪禾:“……?”

他心想他學這個做什麽。

但是為了防止小師妹發脾氣,他只不動聲色地順從她:“好。”

缇嬰便真的心情好起來。

她松開了抓着他皂紗的手指,手摸到自己的烏發間,想摘一根發帶給師兄。但是幾日的打鬥加未曾洗浴,讓她發間好些辮子纏在一起,發帶勾着發帶,面前沒有銅鏡,她解不下來。

缇嬰開始暴躁。

在她扯壞自己頭發前,江雪禾的手伸了過來,輕輕推開她自己在發間亂動的手。

他沒有說話。

可是缇嬰知道他在幫自己解發帶。

她怔怔地、讪讪地,放下了自己的手,手指摳着衣袖,乖乖坐好。

她仰着臉,看到師兄的風帽晃動,師兄的袖子輕輕拂到她面上,又癢又軟。

她向上看,什麽也看不清,只聞到了他身上的氣息。

……和前師父很不一樣的感覺。

茫然的缇嬰沒有等太久,江雪禾便捧着一根有些寬的粉藍色發帶,向後退了退,與師妹拉開距離。

他或許想拉開距離,但山洞這樣小,他再退,也不過仍在方寸之間。

江雪禾垂眸。

他問:“這根發帶可以嗎?”

缇嬰看一眼,點頭。

她的眼神依然清澈幹淨。

江雪禾便想,師妹終究年少,什麽也不懂。也罷,她不知道更好。

只是待二師弟來接走缇嬰,自己少不得要委婉暗示,大人們應該教缇嬰學男女之防了。

如此,二人無話,靜待天黑。

缇嬰終究沒有臉皮再纏着陌生師兄看他的臉,陌生師兄坐在黑暗中,将缇嬰的發帶緩緩纏到他自己手上。

他的動作優雅且慢,她的發帶,一圈圈在他腕間游走,纏着那些傷痕,還帶着她發間的香……

缇嬰看得目不轉睛。

江雪禾動作一頓:“怎麽了?”

缇嬰扭頭不看:“哼。”

江雪禾便也不說話。

很快,最後一抹光從天邊消失,洞中徹底暗下。

只在一瞬間,二人便感覺到天地間鋪天蓋地的妖氣。

缇嬰在洞外貼好的符紙倏地燒起,澆滅陣法。小妖們前仆後繼向洞中呼嘯而來……

缇嬰屏住呼吸,看江雪禾起身。

那些沒有眼睛的妖怪們捧着紅嫁衣,向江雪禾湧去。

缇嬰張口,想說聲什麽,卻又怕妖怪們發現她的氣息。

她忽然一怔。

因她的手,被起身拂袖的江雪禾輕輕點了一下。

那并沒有什麽特殊含義,缇嬰也确實此前不認識這位師兄,可她在一瞬間心頭悸動,聽懂了陌生師兄沒有說出的話——

我無事,你當心。

缇嬰怔忡。

她的發帶當真有用。

小妖們将江雪禾認成了她,把嫁衣往江雪禾身上扣。

缇嬰提着一口氣,趴在洞口,看着月色朦胧夜如霜,林木被染上慘白色。

樹影搖動,妖過如蝗。月光就那樣傾瀉,像飛雪一樣。師兄被妖怪們推入了花轎中,喜帕與嫁衣一同纏上江雪禾。

山林中起霧,瑩瑩白白。

小妖們扛着花轎,帶着新嫁娘去見他們的首領。

詭異的歌謠在天地間游蕩:

“紅繡鞋,血嫁衣,哭爺娘。坐花轎,颠一颠,山路崎岖夜又長,新娘莫要回頭看……”

待他們走遠了,缇嬰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開始尋找“分影符”的蹤跡,做自己的事。

十來個男女修士小心翼翼地走在五毒林中。

不消說,他們正是從陳大那裏買消息,追殺缇嬰的人。

其中有個師妹踟蹰,害怕五毒林,也怕有詐。他們便留了那個膽小的師妹在山下看家,其他人齊齊進入五毒林。

不怪他們急躁。

他們有必須得到缇嬰的理由——為了這個秘密,他們追殺千山派師徒。那老師父守着山只知道躲,他們就要從這小徒弟身上得到那個秘密。

五毒林雖然聽着吓人,但是陳大已經保證說裏面的大妖只會盯着缇嬰。

他們并不是非要跟大妖搶缇嬰。

他們只要追到缇嬰,在大妖殺缇嬰前,得到缇嬰守着的那個秘密。

為此,他們甚至可以和大妖合作。

他們小心地在林中挪動,忽然聽到前面急促的腳步聲。

為首的師兄連忙攔住師弟師妹們:“小心!”

寒林月夜,他們看到一個小姑娘狼狽萬分地從樹木間跑出,身後影影綽綽,似有妖氣。

少女慌張,臉上寫滿驚懼:“救命,救命——”

月光照在她跑動的身形上。

輕靈、漂亮、稚嫩。

少女慌亂的眼神與他們一對。

衆人立刻:“是缇嬰!追——”

江雪禾坐在花轎中。

他将師妹的發帶纏在腕間,用術法,将嫁衣換于身,再用喜帕代替了風帽,覆住自己面容。

小妖們聞到嫁衣的氣息到了他身上,便放心地扛着花轎,向山林中江雪禾他們從未找到的路踏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花轎停下。

江雪禾感覺到一濃重妖氣邁着成人的步伐,從外向自己走來。

他好整以暇,垂目靜待。

五步,三步……一步。

花轎簾子被風吹開。

蓋頭微揚。

第 3 章 歷害的醫術

唐钰的手明顯能夠感覺到夏小玉身體的輕微顫抖,這個不經人事的小美女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自然是難以忍受。此時夏小玉的腦海之中,也是一片空白,只感覺一道道電流讓自己全身有些酥麻。

由于是頭一回,所以比較生澀,努力了一會唐钰才完成。

唐钰有點鄙視的看了自己一眼,心想着用的着這麽激動沒出息嗎?在電腦裏,什麽地方沒看過?

壓制住了心中的一絲沖動,唐钰很快就變得認真了起來,十指掐成了一個奇怪的手印在夏小玉的背部移走了起來。

一股無形的真氣流,從唐钰的十指指尖向夏小玉的各個穴道和經絡中滲了進去。剛開始還有些緊張戰戰兢兢的夏小玉,忽然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疲憊到了極點的人,忽然受到了專業的按摩一般。

整個過程,足足用了近一刻鐘的時間,唐钰才停了下來,輕圩出了一口氣來。此時夏小玉的背上,已經堆滿了一些污垢了,也将她原本的雪白遮蔽了起來。

“醫生,好了嗎?”夏小玉感覺到好一會兒都沒有了動靜,忍不住的問道。

唐钰這才道:“嗯好了,你感覺一下,先活動一下雙臂,看看還有沒有哪裏有隐痛。”

“哦。”夏小玉應了一聲,她早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現在變得很是舒暢,就連感冒也都完全的好了。原本頭還有些暈的,現在感覺精神比以前好了許多。這種感覺,她好久都沒有過了。

心中對唐钰的醫術,自然也頗為的信任了。心中原本有的一絲芥蒂,也都随着煙消雲散了。夏小玉爬了起來,忽然感覺到一股清涼向自己襲了過來。

而唐钰的眼睛,也頓時瞪大了起來,因為夏小玉忘了将自己的衣服穿好就坐了起來。這一幕,看的差讓讓唐钰噴血了。只感覺鼻子一熱,兩條火龍都快要沖出來了。

此時唐钰的腦海中,也是一片空白。雖然小了那麽一點點,不過對于這個年紀來說,已經是可以傲視她人了。

“啊——”

夏小玉也是楞了楞,才低頭一看,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這事,這回自己的清白真的是徹底的沒了。節操,也頓時碎了一地。

不由自主的,夏小玉就發出了一聲尖叫聲來,不過馬上就用一只握住了嘴,再這麽一叫,萬一再讓別人聽到了,那恐怕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你還看,快點出去。”夏小玉瞪了唐钰一眼,跺了跺腳道。臉上,已經紅的快要分不清楚五官了。

唐钰這才回過了神來,雖然很不想将眼睛移開,更不想出去。不過——為了保持他職業的形像和高尚的節操,唐钰還是很快的退了出去。

看着唐钰飛快的離開了,夏小玉才松了口氣,心想着醫生應該不是故意的,要怪也只以怪自己。只是想起自己的純潔——夏小玉就有些欲哭無淚的感覺。心頭,也是淩亂的像是打翻了百味瓶一般。

“尤物,還真的是個尤物啊。而且還天真清純善良溫馴,這個我喜歡啊。比起林菲菲那個千金大小姐,确實好多了。不過我這麽想,是不是稍微有點邪惡了?好吧,如果這就是邪惡,那就讓我再邪惡一點吧。”唐钰撇了撇嘴,心中不由的暗想道,腦海之中,還是剛才那個畫面。在電視裏到是看過無數女人的全景,但是現實生活中,這絕對是第一次啊。

向來很少激動的唐钰,左胸膛的小鹿兒,也不由的亂跳了起來。

良久,隔簾才慢慢的被拉開,先是一雙眼睛有些怯怯的看了出來,目光落到了正坐在那裏,一本正經的看着書的唐钰身上。

看到這裏,夏小玉才暗松了口氣,臉上的緊張神情也放松了一些。看來醫生,不像是其他人一樣,這份職業道德操守,确實讓人尊敬。但是想到剛才的事情,還是讓夏小玉覺得羞愧難當,很不自在。

“醫生,我現在應該沒事了吧?”夏小玉走到了唐钰身邊道,目光還是有些不太敢與唐钰對視。

唐钰點了點頭道:“嗯應該是沒問題了,下次還感覺到哪裏不舒服的話,就盡管來找我。”

“嗯,謝謝你醫生,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夏小玉感謝道。

唐钰露出了一個優雅的微笑來道:“不用客氣,我是醫生嘛。不過做為一個合格的醫生,我有必要将你的信息記錄在案,這是我的職業習慣,所以還請告之一下:姓名、出生年月、電話號碼,家挺地址還有三圍——哦抱歉,三圍可以不用了。”說着唐钰将一張表遞給了夏小玉。

夏小玉看了看唐钰,接過了表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将自己的信息都填了上去,才遞還給了唐钰。

唐钰接過了表格,拿出了手機直接将夏小玉的號碼存進了手機,然後拔了出去。夏小玉一楞,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不由的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唐钰。

“呵呵,這也是我的職業習慣,你記下我的號碼,如果以後有什麽突發事件的話,你可以随時打我的電話。雖然我在這裏只星期一坐班,不過你身為我的病人,我還是很有責任和義物為你以後的身體健康負責的。所以,無論什麽時候什麽地點,只要你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打電話給我。而且——一直都是全免費的哦。”唐钰淡然一笑道,優雅中卻是有一絲別人看不出來的邪氣。

夏小玉微一楞,這世上真的還有這麽好的醫生?不過看到唐钰那認真的臉,夏小玉還是信了。點了點頭道:“好的,謝謝你了醫生。”

“哦,我的名字叫唐钰,以後你叫我唐醫生就好了。當然,你要叫我唐哥哥的話,其實我也不會有太多意見的。論年紀,我做你哥哥,應該也不為過吧?”唐钰道。

夏小玉又是一楞,哥哥這個稱乎貌似有些暧昧的感覺吧?

“那唐醫先,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上課了。”夏小玉道。

“嗯,去上課吧,你的看病單我給你寫好了,省得老師說你曠課。”唐钰又遞過了一張單子給夏小玉道。

夏小玉接過了單子,對唐钰點頭微笑了笑,才逃離開了校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