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6 章 火中紅花

數百奇風從密密麻麻的地穴之中鑽出,這些奇風速度極快,在弱水霧氣之中穿行完全不受弱水影響。

方蕩等金丹丹士們連忙彙聚在一起,共同抵禦這些奇風的攻擊。

叮叮當當的亂響聲響成一片!

這些丹士有了防備全力抵抗,倒也能夠在奇風的砍殺下支撐幾個回合,不會如王川子那樣,一個照面就被斬成碎片。

“童林這個時候得看你的了。”毛峰扯着嗓子大聲叫道。

童林乃是巨盾門的弟子,最擅長的就是防禦,童林聞言叫道:“我早說過要退的!”

童林雖然叫的聲音不小,但還是第一時間金丹一震放出一道巨大的盾牌,将衆人全都護在其中。

這盾牌乃是一件法寶,頗為不凡,盾牌上刻滿了花紋符號,奇風撞擊在這法寶上就發出當的一聲大響,綻放出一道道的波紋漣漪,這些波紋如同一圈圈絲線,将奇風給撲捉住,纏繞住,奇風不得不用力掙紮才能掙脫出去。

如此一來,這面巨盾似乎有變成了一塊粘板,撞上去的就死死黏住,半晌才得以脫身,如此一來,奇風的攻擊力大打折扣。

不過這件寶貝也堅持不了多久,畢竟奇風們的攻擊力極強。

就在此時大地震顫起來,那一個個的密密麻麻的窟窿之下傳來嗡嗡巨響,一股股的風氣從中噴薄出來,似乎還有更多的奇風準備從地下孔洞之中鑽出來,衆人臉色都不由得一白。

靠着童林的巨盾,眼前這上百只奇風他們還能維持一段時間,一旦更多的奇風到來,被團團圍住下,他們必死無疑。

“走!”兩界門的丹士市儈大叫一聲,雙手在胸前一撞,一到青光閃爍,在他身前陡然出現一座門戶。

衆人都知道兩界門擅長虛空穿梭,可以由此及彼,不過一般開啓兩界之門的時候,是對開門的地方相當了解才成,不然兩界之門一打開,沒準通往什麽方向,萬一是什麽險地絕境就不妙了,尤其是在這霧氣之中穿行更加兇險,但明知道這樣穿梭兇險無比,他們也必須穿梭一下,不然留在這裏就是必死無疑,拼一拼還有活路。

此時市儈丹士們當即紛紛躍入那虛空裂開的大門中。

童林一臉猶豫不舍,他一走,這件巨盾法寶就算完蛋了,一件法寶對于一個丹士來說重要性難以言喻,童林有這件法寶巨盾,就能抵擋住奇風的攻擊,如果沒有的話,估計三兩下就會被奇風斬成渣碎。這面巨盾在手,童林面對哪怕是比他高一個級別的丹士依舊能夠立于不敗之地,喪失了這面巨盾,他就喪失了保命的本錢。

童林正猶豫的時候背後不知道被誰踹了一腳,毫無準備的童林慘叫一聲,身子一下跌入兩界門中。

跟在童林身後的陳娥随即也鑽入兩界門。

方蕩進入兩界門後,方蕩腦後器靈少年的眼睛張開,随即方蕩就見到了叫他心寒的一幕,跟在方蕩身後的是被斬殺了肉身的王川子的金丹,而一直處于最後位置的是開啓兩界門的市儈。

在方蕩後腦勺上的眼睛之中,清楚的看到市儈在王川子的金丹剛剛進入兩界門的一剎那驟然出手,一下就将毫無防備的王川子的金丹以一個口袋法寶收攝住,随後王川子的金丹連慘叫都來不及,就被市儈給生吞了下去。

上幽界的金丹丹士想要修為更進一步的最快辦法,就是吞噬他人金丹,所以金丹在上幽界的丹士眼中是最有價值的存在,只不過,方蕩沒有想到市儈的心機這麽重,竟然在這個時候狩獵自己人。當前正處于困境之中,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應該是大家合作共渡難關,但這個市儈顯然不是如此認為。

或許如市儈這種總是能夠在随時随地給自己開一扇門的丹士們和他們這些一旦鑽進死胡同就必須一路殺出去的丹士們有着天然的不同,兩界門的丹士門擁有空間穿越的強大神通,但兩界門在整個上幽界排名卻在兩百之外,或許正是因為面對的危險太少,随時能夠一走了之,所以兩界門的丹士們往往在上進心上要差了太多。

所以即便在這個時候市儈殺起自己人來相當幹脆。

方蕩雖然腦後的眼睛看得清楚,卻沒有吭聲,而是徑直朝着兩界門深處走去。

而市儈嘴角露出一絲陰冷冷的竊笑來,那笑容扭曲如同魔鬼。

與此同時,方蕩透過兩界門看到那件巨盾法寶被數不清的奇風怪獸斬裂,金光爆射,随後市儈就關閉了兩界門。

方一步邁出,虛空一亮,方蕩人還未完全走出兩界門就感到熱力驟然增大,他甚至不得不用金丹之力來抵禦這灼燙的燒灼之力。

随後方蕩看到眼前火光熊熊,不遠處有一團巨大的火焰在滾滾燃燒。

被這火焰燒灼,周圍的弱水霧氣淡薄了許多,

而在火焰之中是一株直徑三米多長的血紅色的花朵正在怒放。

同時這朵血紅色的花朵花蕊之中正在不斷的散逸出顆顆金色的顆粒,在火焰之中飛舞游走,不久之後就被燒灼成金色的汁液跌落在地,在血毒花周圍彙聚成了一汪的金色湖泊。

火焰熊熊之中,金湖紅花,好看得奪目驚豔。

方蕩的鼻端之中有一股毒藥被焚燒的香氣,這味道在別的丹士那裏刺鼻無比,不得不遮住鼻孔眯着雙眼才行,但對于方蕩來說,擺在他眼前的卻是絕世美味。

正如臭豆腐叫普通人避之不及,但對于此中老饕來說,卻食指大動一樣,難以自控。

方蕩此時看向黃元,黃元也恰好朝着方蕩望來。

兩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那種享受的眼神。

不過方蕩看得出,黃元的享受,是那種發現寶貝,并自認為自己即将得到了寶貝的享受,而他方蕩的享受與其大不相同,那是見到了美食的享受。

怪不得一路上都沒有看到血毒花的花粉,原來血毒花被這火焰镌燒,花粉尚未散逸出去就被燒灼成金汁跌落彙聚成了一汪湖泊。

方蕩直覺上覺得,這血毒花的花粉被地火熔煉是一種萃取過程,很有可能毒血花的花粉在毒性上會又上升一個層次,想到這裏,方蕩對于火毒花化為金汁的花粉更加感興趣。

方蕩不由得又看了黃元一眼,果然黃元的眼中也滿是熱切的光芒,顯然黃元和方蕩想到了一處。

方蕩此時隐隐覺得黃元或許是他最大的競争對手,龍族要的是那朵血毒花,而方蕩卻知道血毒花最毒的是葉子和花粉。所以在完成任務和各取所需之間方蕩和龍族并不矛盾。

但,方蕩和龍族之間沒有利益沖突,卻不代表方蕩和任何人都沒有利益沖突,顯然在黃元眼中,方蕩是沒有什麽資格和他平分花粉和葉子的。

“這火焰有些明堂。”身形肥大的塔婪眉頭擰在一起。

衆人也覺得在這火焰旁邊炙烤難耐,若是一般的火焰,他們這些金丹丹士就算直接站在火焰中也不會有任何損傷,但現在他們光是站在火焰旁邊就覺得難以忍受,皮膚灼痛無比,若是真的靠近火焰,非得被燒得身軀焦糊不可。

并且之前見識過了那崩塌的霧氣後,面對這火焰,他們還真就生出一絲恐懼來。

如何進入火焰之中将那朵血毒花摘出來成為擺放在諸多丹士眼前的最大問題,所有的丹士都沉吟不語。

塔婪第一個開口道:“黃元,你對毒物最了解,可有辦法火中取花?”

黃元顯然也沒有料到血毒花會出現在火焰之中,皺着眉頭搖頭,一臉沒有辦法的表情。

不過黃元眼珠忽然一轉,扭頭看向方蕩,陰陰一笑道:“方宮主,你是一派之主,應該對于火毒花最了解,想必你一定有辦法從火中将火毒花給取出來。”

第 405 章 被識破

“萬湯,你為何不放出金丹?”

十個丹士齊齊盯着方蕩。

方蕩幹咳一聲,然後那顆米粒金丹緩緩升起。

原本還嗡嗡作響,有些噪音現在丹士之中只能聽到耳邊的風聲,初次之外再無任何身軀。

“這,這,噗、哈哈哈……”蕭葉忽然捧腹大笑起來。

也只有蕭葉這麽沒心沒肺,看到方蕩的米粒金丹還能笑出聲來。

其餘的丹士一個個全都覺得不妙了,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強大的夥伴,而不是如方蕩這樣的小醜。

原本他們以為龜老不會濫竽充數,但是現在他們知道了,眼前這個萬湯就是龜老濫竽充數之作。

如萬湯這樣的家夥,毫無用處只會拖他們的後腿,這叫這些丹士看向方蕩的眼神充滿怨恨和輕蔑。

“笑死我了,你那小小的一點點竟然也好意思說自己是丙級金丹,吃哈哈哈哈……”蕭葉刺耳的笑聲回蕩在周圍,猶如海底的水草一樣,纏住了萬湯。

陳娥原本對于自稱善毒的方蕩有着不小的戒備,但是現在,她完全忽略了方蕩的存在。

而黃元現在估計只将方蕩當成是一個笑話,方蕩默默地将米粒金丹懸在自己的前方。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你不叫萬湯,你叫方蕩,你是火毒仙宮的掌門,千年一出的垃圾金丹所有者,對對對對,我絕對沒有記錯。”

四周的丹士在蕭葉大驚小怪的叫嚷下也都想起來了,去年曾經轟動一時的千年一出的垃圾金丹掌門的事情。那件事可着實成為他們一段時間的談資。

只不過他們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遇到這位傳說中的垃圾金丹掌門人。

一時間各種鄙視目光滿天飛,其中還有不少的憐憫目光。似乎方蕩是個天生的殘疾兒一樣。

身份被看穿,方蕩反倒坦然了,淡淡的看了蕭葉一眼。

沒心沒肺的蕭葉哈哈大笑着道:“原來是方宮主,失敬失敬啊,想我蕭葉還是首次和一位堂堂宮主站在一起,我好激動啊,我是應該站在你的左邊呢還是站在你的右邊呢?我是不是應該稍稍站在你身後一點,才能顯示出我對你的尊敬呢?哎呀呀,我還沒有拍過一派之主的肩膀呢,你叫我拍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方蕩從未覺得一個人能夠如此讨厭。

塔婪的聲音此時響起:“蕭葉現在可不是時候你胡鬧的時候。方蕩你沒有将真名告訴我們,不過我知道你的難處,所以也不追究,不過,你若想留在我們之中,最好說服我們你值得留下來。我們這裏不會留着那些會拖後腿的家夥。”

随後一行人将各自的金丹綻放出一道道的金光來,将所有的人全都籠罩住。

不過衆人也沒有直接去冒險,塔婪看了看那氤氲着的霧氣,這霧氣相比之前的如牆壁般的肥肉來,要變得稀薄了不少,應該是在崩塌的過程中稀釋了。

塔婪提醒衆人小心,自己伸手一晃,手掌之中飛出一只金色的大手,小心翼翼的靠近那霧氣,伸手一撈,衆人此時心中緊張至極,不少人都已經做好了掉頭就跑的準備,不過,出乎意料之外那金色的大手一撈,就撈起一塊霧氣來,在手中緩緩流動,看上去相當的溫順。

不過,那金色大手上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猶如蜂窩般的坑洞,片刻之後,就腐蝕得點滴不剩。

方蕩微微皺眉,他依舊感覺不到霧氣之中有毒的成分,所以說這東西和毒無關,但卻是有極強的傷害力。

方蕩直覺上覺得這霧氣應該和毒血花沒什麽關系,雖然《煉毒天經》中記載着血毒花在開花的時候會釋放出大量的有毒花粉,方蕩本來就是為了毒血花的花粉還有葉片來的,若這就是毒血花的花粉,那麽他方蕩顯然是來錯了。

不過,既然《煉毒天經》之中記載了毒血花,那麽按道理來說,毒血花就應該是劇毒之物,現在方蕩只能慢慢嘗試,看看那些霧氣究竟是什麽東西了。

塔婪将一塊霧氣抓了過來,看了黃元一眼後,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玄丹之力去靠近霧氣,果然那霧氣遇到玄丹散發出來的黑色光芒立即朝兩邊退卻,似乎避之不及。

這叫衆人心中一喜,随後一衆人開始在金丹光芒的保護下,朝着霧氣緩緩前進。

方蕩此時乘機以五賊觀法觀瞧。

方蕩的雙目蒙上了一層白膜,随後方蕩大吃一驚,在他的五賊觀法之中,竟然完全沒有這霧氣,也就是說,方蕩一向認為無所不能的五賊觀法現在竟然失效了。

這些霧到底是什麽東西?

方蕩依舊走在最後,沒有人會責怪方蕩走在最後,方蕩這樣的垃圾金丹丹士在他們眼中猶如初生嬰兒一般,毫無用處,走在他們前面他們還嫌方蕩礙事,老實說,不少人現在都有着叫方蕩關鍵時刻去送死做炮灰的念頭,否則,他們根本不會帶着方蕩一起前行,就如現在來說,方蕩的米粒垃圾金丹根本散發不出多少的金光,他們必須每個人分出一定的丹力來保護方蕩,這無疑使得他們整體的力量變得薄弱下來。

方蕩的目光一直都盯在黃元身上,黃元只要有什麽異動,方蕩一定會緊緊追随。

不過黃元一路上都沒有任何異樣和衆人一樣小心謹慎的前行。

在這濃霧之中猶如一頭紮進了皮凍裏,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周圍的霧氣粘稠得如有實質一般,若非有金丹釋放出的金光驅散這些霧氣的話,在這白霧之中行走應該非常艱難。

“不知道許華山的玄丹是不是還活着。”王川子一邊走一遍說道。

畢竟這裏的霧氣對于金丹的丹力相當畏懼,雖然許華山的身軀被腐蝕得千瘡百孔,但他的玄丹應該還在。

黃元冷笑一聲道:“不用再想許華山了,那家夥死定了。”黃元這句話說得極為肯定,這叫周圍衆丹士一個個眉頭皺起。

塔婪胖大的腦袋轉過來,看着黃元道:“黃元,你都知道些什麽?不妨一次都說出來。”

衆丹士齊齊看向黃元,他們現在實在是太需要各種信息了,如果知道這霧氣這麽了得,許華山也不會那麽容易就死掉。

黃元幹笑一聲道:“我只是湊巧想起了這霧氣的名字罷了,說出來你們肯定都聽過這霧氣的名字。”

諸丹士齊齊一愣,好奇的看着黃元,他們怎麽想不起來自己印象之中有這樣的霧氣?

“這霧有個名字叫做鴻蒙!”

“什麽?”衆人聞言齊齊大驚。

鴻蒙這兩字他們從小聽到大,當初古神鄭從混沌虛無之中開辟四極八荒,那一片混沌虛無就是就是鴻蒙,可以說鴻蒙是四極八荒誕生之前就存在的東西,這種存在神秘至極,被稱作是萬物之始,因為鴻蒙實在是太傳奇了,比四極八荒還要傳奇,所以衆人根本就沒有往這兩個字身上去想,事實上他們從不認為自己有生之年能夠見到鴻蒙這麽傳奇的東西。

“你怎麽不早說?”衆人此時一個個面色慘白,鴻蒙這東西究竟是什麽從未有過說明,傳說之中都語焉不詳,那畢竟是古神開辟世界之前就存在的東西,按他們所想,這樣的東西一定非常可怕,事實上在修仙世界之中,所有和四極八荒時代沾邊的東西都不是什麽善物。

“我若說這是鴻蒙,你們還敢走進來麽?”黃元笑了笑說道。

“放心,我猜測這已經不是開辟四極八荒之前的鴻蒙了,這應該是鴻蒙的衍生物,和這個世界中的任何東西都不同,用我們的經驗是衡量不了這東西的。”

這句話方蕩相當認同,至少方蕩就沒有感覺到這霧氣有任何毒性,但卻又确實具有極強的腐蝕性。同時在五賊觀法之中竟然完全看不到這霧氣,這本身就已經說明了這些霧氣的特殊性。

現在想想,那或許根本不是腐蝕,而是一種分解,将許華山給分解成了最原本的樣子。

“你們想必也聽說過弱水吧?這或許就是弱水的原形。”

衆人聞言一想,這霧氣氤氲如河如海,果然有些像是弱水。

弱水也是傳說中的一種連鴻毛都無法載動的水,所謂水弱不能載舟就是這麽意思。

如果這就是弱水的話,那麽還真就不必太害怕。相較于鴻蒙來說,弱水就距離他們更近了一些,雖然依舊誰都不曾見過弱水,但關于弱水的傳說卻又很多。

衆人心中依舊都在打鼓,走起路來比剛才要小心太多。

奈何在這白霧之中穿梭什麽都看不到,一路走下去,猶如沒有盡頭一般。

約莫走了小半個時辰,衆人此時精神上都感覺到有些疲憊了,這種無邊無際的霧氣中漫步,最是能考驗一個人的心神,心智稍微不堅硬的情緒就會生出變化,變得煩躁易怒,失落絕望。

就在這個時候,毛峰忽然發出一聲驚呼,身子陡然間一矮,在他傍邊的是陳娥,陳娥一把就抓住了毛峰的衣領,直接将毛峰給拎了起來。

衆人齊齊看向毛峰所站之處,就見那裏的地面被毛峰踩踏出現了一個大洞。

衆人此時心中都生出一絲不妙來,腳下都開始變輕,有些丹士甚至直接懸浮起來,不再踏地行走。

再往前走了十幾分鐘,空氣開始變得灼熱起來,在這灼燙的霧氣之中的感覺就好似自己變成了一只螃蟹,被關入一口大蒸鍋中。

越往前這種感覺越激烈。衆人面面相觑的時候,地面上開始出現一個個的大洞,這些洞大大小小,有的只有拳頭大小,有的則有一人大小,坑坑窪窪,在這些洞中還有一陣陣古怪的聲音響起,似乎是風氣湧動是産生的笛音。

千萬個大大小小的洞穴之中每一個都發出這樣的笛音,彙聚在一起就變成了一陣嗚嗚咽咽的鬼哭狼嚎。

衆丹士雖然不怕鬼,但站在這片窟窿之上還是覺得心中驚悚,那一個個的窟窿叫他們産生了無數不好的聯想,就如同一個人面對一個個漆黑的窟窿一樣,內中似乎随時都會鑽出一些恐怖的東西。

童林是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丹士,一張面孔生的極為好看,就算是丹士想要變出這樣的一張面孔來都是難事,可以說上天賦予童林的這張面孔足以藐視天下萬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存在。

童林神情變得越來越緊張,此時開口道:“咱們不如退回去吧,那血毒花究竟在哪裏還有沒有找到,咱們直接紮進這霧氣之中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童林的說法其實在這十一個人中還是很有市場的,畢竟他們是出來求財的不是來亡命的。

不過,他們若非對于龍宮有着不極高的請求的話,也不會跑到八荒來冒險,一想到他們各自對于龍宮的要求,諸人就閉上了嘴巴,他們要龍宮做的,大部分都是他們就算拼命也做不到的事情。

“不想繼續向前的,可以現在就退出!”塔婪淡淡的一句話,是的童林沒有了後續的言語,若是現在被逐出隊伍,那麽他僅憑自己的金丹恐怕沒有機會能夠走回去了。

方蕩等人此時全都身形浮起,并且盡量離地面遠一點,只要維持到能夠看清地面的程度就可以。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猛的從衆人身邊傳來,所有的人全都看向叫聲傳來之處。

就見王川子面容驚恐充滿震驚,剛才喊出聲的就是他,衆人正想要詢問王川子究竟發生了什麽,卻都一個個陡然長大眼睛,齊齊後退。

在他們嚴重,王子川的身上出現一道道的紅線,這些紅線陡然間迸裂開來,王子川的身軀一下四分五裂,稀裏嘩啦的碎塊跌在地上此時的。

王川子的金丹在空中來回亂轉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身軀竟然這麽簡單就丢了,對于一個但是來說,身軀損壞了可以修補,身軀一旦被殺了,那他就只剩下金丹了,只有金丹是不能進行修行的,所以喪失了肉身的丹士在修為上再也不能前進一步,并且,金丹之中的力量會換換消耗,若是有人不停地給他灌注丹力,他的金丹還能維持一段時間,若是沒有人幫忙的話,那麽今王川子的死期恐怕就在眼前,可以開始倒計時了。

衆人都驚呆了,他們甚至完全不知道王川子這幾天究竟怎麽就中招了。搞不清楚這一點的話,他們是絕對不在向前一步了。

“是奇風!”這一次開口的不是黃元,而是陳娥。

說到奇風知道的人就比若水少了許多。

方蕩心中暗暗稱奇,奇風弱水就像是一對孿生兄弟一樣,但彼此之間親密無間。

奇風是一種活物,一種模樣如同鐮刀般的怪物,這些家夥來去如風,居住在地穴之中,喜歡喝血,同時這種奇風有收集寶物的愛好。

僅剩的十名丹士此時全都彙聚在一起,十名丹士将金丹懸浮在自己的眉心處,這樣的話,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們就能在第一時間遁逃。

如果真的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奇風的話,衆人此時全都心中打鼓,從剛才的情形來開,對方出手的速度快得驚人,就如剛才那樣,将王川子的身軀大卸八塊。

雖然心中都有恐懼,但眼前這條路還得咬着牙走完才成,因為他們已經再無退路了。

叮叮當當。

猛然間一真急促的爆響從塔婪身上傳來,就見此時的塔婪身上火花四濺,叮當一陣亂響。

衆人都知道塔婪遇到了奇風攻擊。

顯然那些奇風的斬擊在塔婪身上效果不大。

眼瞅着叮當亂響已經進入尾聲了,塔婪猛的一伸手,在自己的身前虛空一攝,塔婪的掌心處傳來陣陣掙紮嘶鳴。

衆人齊齊朝着塔婪掌心望去,就見在塔婪掌心之中果然有一只猶如鐮刀般的存在,此時這東西在塔婪掌心之中拼命掙紮,被塔婪用力一捏,那奇風立時變得溫順不少,衆人才堪堪看清楚這東西的模樣。

就見這奇風渾身上下都是斑斑點點,五顏六色的,這奇風是真的猶如鐮刀一般,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竟然生在一面,和比目魚基本一樣。

就見着奇風呲牙咧嘴發出絲絲聲響,一雙眼睛之中滿是憤怒和驚恐。

被塔婪死死的攥住,奇風自然不會認輸,再次開始拼命掙紮,以至于奇風在塔婪手中逐漸變成一道虛影,就算是方蕩的目力都難以看到奇風的模樣。

塔婪手掌上劇痛襲來,鮮血順着塔婪的手掌就流淌出來。顯然繼續如此抓下去的話,塔婪的那只手恐怕就不能要了。

另外他們的目标是血毒花,不是這奇風。

塔婪終于放開了手,奇風得出,在空中盤旋一下嗖的一聲鑽進了地下數不清的坑洞,如此一來,誰都無法再找到剛才那只

那洞穴之中傳來一陣攏音巨響,袅袅不散,與此同時,上百個奇風從大大小小的洞穴中一沖而出,猶如夜晚到來從漆黑的深淵之中鑽出的大蓬蝙蝠一般。

第 404 章 濃霧

“據說在極荒古域之中經驗沒有任何用處,因為極荒古域每一次進入都會和上次不同,這是一片善變之地,無論你來過多少次極荒古域,這裏都是陌生的。”黃元忽然開口說道。

其他修士聞言看向黃元,雖然各個門派都想盡辦法前往八荒,但關于極荒古域的傳說卻着實不多,至少他們這個等級的丹士是接觸不到的。黃元的這個說法對于他們來說還很新鮮。

其實若不是這次的極古禁制只能進入金丹丹士和少數玄丹修士的話,以他們的修為是沒有資格來到八荒的。

他們用了四個時辰的時間,在極荒古域外圍轉了大半圈的時候,十二名丹士忽然齊齊停住身形。

因為在遠處,天空盡頭,有道猶如高牆般的霧氣,氤氲在那裏不知道有幾百丈高。

這霧氣有什麽古怪誰都不知道,畢竟諸人都是第一次來極荒古域,就算曾經來過,善變的八荒也未必是他們曾經見識過的。

越是不明底細,越是要小心謹慎。

一衆丹士齊齊看向許華山和塔婪,這兩人修為最高隐隐成為諸人的領袖,尤其是許華山,身上很有領袖氣質,諸人此時都在等着他們兩個的判斷。

許華山沉吟片刻後道:“你們在這裏等我,我試探一下這霧氣如何。”

許華山丢下一句話,一襲青袍滾滾如龍,朝着那霧氣靠近過去。

衆人齊齊看着許華山的背影,這許華山如此還真有大家風範,這樣能夠身先士卒的人,衆人追随着他都會覺得安心,畢竟這樣的人不會背後捅刀子。能夠背後捅刀子的一般都是那些吊在隊尾的膽小鬼。

方蕩此時就站在諸人最後,方蕩一邊飛行,一邊服氣,恢複在穿越上古禁制的時候消耗的大量丹力。

此時方蕩心中忽然生出一種異樣來,當即看向黃元。

方蕩在側後面只能看到黃元的三分之一面孔,不過,方蕩依舊就見黃元那張醜臉上噙着一絲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

方蕩心中警覺,總覺得這黃元有什麽不妥之處。

此時許華山緩緩靠近那杵天巨牆般的霧氣,眼瞅着許華山到了那霧氣數百米之外,許華山顯然還是非常謹慎,略微猶豫了下後,許華山就停住了身形,手中放出一道青光,直射霧氣,看樣子是想要将霧氣破開,看看內中究竟是什麽情況。

青光忽的沒入霧氣之中,那霧氣臃腫至極、懶惰至極,并且密度極大的樣子,好似一塊肥肉一般,輕輕搖擺一下就變一動不動,顯然那青光未能将霧氣破開分毫。

不少丹士都在心中道了一聲古怪。

許華山身形微動,顯然是想要靠近一點,繼續觀瞧,忽然之間,那杵天巨牆般的霧氣陡然崩塌,就如同高山雪崩一般轟的一下,霧牆崩塌,許華山雖然第一時間倒退遁逃,卻毫無用處,轉眼之間就被垮塌下來的大霧包裹起來。

眼瞅着大霧滾滾不斷擴散,明明他們在數裏之外,應該不受影響,但黃元第一個身形急退,方蕩恍然也急速倒退,一衆丹士慌忙退走。

一直後退了數裏那霧氣才被甩在後面,而他們方才的立足之處已經化為一片迷蒙霧海。

所有的丹士此時全都倒吸一口涼氣,這霧實在是太過邪門。

就在此時他們身前的霧氣猛的一震,猛的波動起來,忽的一聲,一道青芒從霧氣之中鑽出。

這是青袍許華山,衆人心中一喜,但随即一個個面色駭然,就見飛出來的确實是許華山,不過許華山被腐蝕得肉爛骨酥,一張臉只剩下骷髅,即便如此,衆人似乎還能看到許華山的驚悚表情。

“救我……救我……救我……”許華山發出叫人驚悚的痛呼,裹挾着滾滾霧氣朝着衆人急撲過來,衆人都準備救援了。

塔婪忽然猛的一揮掌,一只金色巨手猛的拍出,嘭的一聲,将徐華山本就腐爛的身軀拍個粉碎,化為一碰爛泥倒飛入霧海之中,消失不見。

衆人大驚之後大怒,許華山這是為他們衆人探路,落得如此下場他們應該想辦法施救,怎能如此落井下石?

毛峰當即喝道:“塔婪,你做什麽?”不少丹士不由得站在毛峰身後。

塔婪一張肥臉上滿是陰郁的表情,看着那做霧海卻沒有回答。

王川子卻站在塔婪身側看口道:“你們有誰見到那堆血肉之中有許華山的玄丹了?”

衆人聞言一愣,随即各個心驚。

相較于肉殼,金丹才是修士的根本,又有第二金身的說法,丹士的神魂等等全都存于第二金身之中,一具沒有金丹的身軀,卻還能開口說話,內中藏匿的肯定不是原主人。

也就是說,剛才撲過來大叫救我的家夥不一定是什麽東西。

現在想想,那糜爛的身軀裹挾着團團霧氣,若真的被他撲上來的話……

此時衆人背脊上一片冷汗。

極荒古域,着實不是什麽善地,那可是五品玄丹丹士,轉眼間就骨消肉爛。

現在再看那懶洋洋的霧氣,衆人心中一片冰涼,八荒果然名不虛傳,他們現在還在八荒外圍,若真的走入極荒古域中間的話,得碰到多麽可怕的東西?

哪怕是玄丹修士,生死也只在一瞬間。

所有的丹士心中猶如壓上了一塊大石頭,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出師未捷,這可絕對不是什麽好預兆。

面對那連玄丹丹士都能夠吞噬掉的霧氣,一時間所有的丹士全都沒了主意。

此時黃元開口道:“将我們衆人的金丹彙聚在一起,或許能夠逼開那些霧氣!”

這話說出來衆人都是不屑,這些霧氣吞噬掉許華山的身軀和玄丹簡直毫不費力,面對這些霧氣他們藏起自己的金丹還來不及,焉能将自己的金丹暴露在霧氣之中?

黃元見諸人都不聽自己的,當即冷笑連連,那張醜臉上都是不屑,似乎在看一群蠢蛋。

旁人不信,方蕩卻信了幾分,方蕩的《煉毒天經》中沒有關于這毒霧的任何記載,甚至方蕩都沒有感覺到那毒霧有任何毒性,一般情況下,如果那霧氣真的有毒的話,方蕩理應會第一個感覺到,就算他感覺不到,奇毒內丹也絕對不會沒有任何反應,但是現在,那懶洋洋的氤氲在空中的霧氣完全沒有傳遞出任何有毒的氣息。

方蕩相信黃元最重要的原因,是黃元明顯在許華山碰觸霧氣之前就知道許華山必死,顯然黃元對于這霧氣一定有相當的了解。

不過,方蕩心中也有一個疑問,那就是黃元為何眼睜睜的看着許華山被崩塌的霧氣碾死,按理說到了這裏大家應該通力合作才對,許華山現在這個時候死對于他們來說沒有半點好處可言,那畢竟是一個五品玄丹丹士。

在許華山準備碰觸霧氣的時候,方蕩可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黃元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殺機,雖然那殺機可以說微不可查,但方蕩确實是感覺到了。

除非這個黃元本身就包藏什麽禍心,亦或者黃元本身就和許華山有仇。

現在看黃元那張臉,方蕩甚至可以百分百肯定,那張臉原本的模樣絕對不是滿臉爛瘡,黃元肯定沒用真面目示人。

一個藏頭露尾的毒修,絕對不能小觑,方蕩從黃元身上聯想到了自己,他方蕩心中在打什麽念頭只有他方蕩自己知道。

“我覺得小黃說得或許有道理,我們可以試一試。”

黃元聞言眼角微微一抽,本來有人贊同他的言語他還是很高興的,但小黃兩個字叫他萬分不爽,若是龜老那樣的存在稱呼他一聲小黃,倒也罷了,關鍵是說這話的那個家夥是蕭葉那小王八蛋。

“小黃也是你能叫的?”黃元勃然大怒。

蕭葉則冷笑一聲道:“小黃,小黃,小黃,怎樣,我怎麽就叫不得?對了,我以後還要養一只狗,就給他起名叫做小黃,我天天叫,日日叫,怎地?”

不得不說蕭葉這個家夥不得罪人似乎就覺得人生沒有意義,黃元那張醜臉上滿是猙獰,眼看着就要出手擊殺蕭葉。

此時周圍丹士連忙勸阻,若是在莫問城或者龜老那裏,他們還願意看看熱鬧,但是現在他們絲毫沒有半點看熱鬧的心思,尤其是堂堂的五品玄丹丹士,在他們心中已經建立起一些威信的許華山轉眼就死在他們眼前的情況下,他們現在面臨着巨大的危機,在這危機之下,保存力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內鬥什麽的實在是太傻了。

不過,其他丹士明顯不理解蕭葉為何會站在黃元的一邊,用金丹去抵禦那些毒氣明顯是一件送死的事情。

方蕩疑惑的看着蕭葉,此時塔婪開口道:“我也信你一次,若是不行回到了凡間後,我碾碎了你的金丹。”

塔婪現在在這裏修為最高,說話最有權威。

十名丹士不管願不願意,齊齊将金丹懸在頭頂上,這裏除了黃元是乙級金丹,塔婪是玄丹外,其餘的全都是甲級金丹,

此時衆人齊齊看向方蕩,衆人都将金丹放出,唯獨方蕩一直都沒有放出金丹來,這叫衆人心生疑慮。

“萬湯,你為何不放出金丹?”塔婪看向方蕩,聲音嗡嗡作響着就被吐出口。

第 403 章 登陸極荒

蕭葉現在就是一塊臭肉,衆人實在懶得跟他多說一句廢話,那青袍丹士還有身材巨胖的丹士兩個此時肩負起了帶領衆人的重任,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兩個修為最高,另外一方面,則是他們兩個比較靠譜,尤其是那一臉冷峻的青袍丹士看上去就叫人有安全感。

“在前往極荒古域之前,諸位先說說自己的修為,還有自己的擅長,相信龜老不會随随便便找人來湊數,諸位應該都身懷絕技才對,我們彼此了解之後在遇到問題的時候才能攜手共度。眼前乃是生死大關,希望諸位不要藏私。”青袍男子開口說話,聲音猶如玉珠落盤,清脆響亮,中正平和,叮當脆響,卻不混亂,叫人再生好感。

“先從我開始,我叫許華山,五品玄丹甲級修士,鴻洞派,不用說諸位也應該知道我最擅長的是入地走穴。”青袍男子開口幾句話就建立了威信。鴻洞派在上幽界中乃是中等偏上的門派,資歷雄厚,口碑也不錯,門中弟子的人品基本上都靠得住。

随後有人驚訝的小聲嘀咕原來他就是鴻洞許華山,諸門争魁的時候,他在五品玄丹修士之中曾經大放異彩……,顯然這位許華山不是無名之輩。

諸門争魁方蕩也聽說過,是丹宮成立之後設立的一慶典,上幽界中所有的門派都要參加,通過鬥法來選出金丹、玄丹之中的魁首弟子,只要能夠跻身前十就能夠得到丹宮的獎賞,同時這場争魁大賽也是一派實力的展現,對于那些無門無派的丹士門有着很強的誘惑力,不少無門無派的丹士通過争魁大賽來确定自己加入那個門派。

“俺叫塔婪,五品玄丹乙級,開山派的,想必龜老是叫我來給你們開山破路的。”那肥大無比滿臉絡腮胡子的男子開口說道,聲音嗡嗡作響,還帶着袅袅回音,不知道在他的喉嚨裏做了多少轉折。

“蕭葉,金丹甲級!無門無派,擅長的就太多了,天上地下沒有我不會的,龜老叫我來應該是覺得你們成事不足,少了我不行吧。”蕭葉一臉惆悵的搖着扇子說道,一副我來拯救天地的模樣。

尼瑪!

四周的丹士們第一時間将這孫子過濾掉。

“毛峰,六品金丹甲級……”

“王川子,六品金丹甲級……”

諸人一路介紹下來,果然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方向,龜老選人确實不會無的放矢。并且……這裏面修為最差的也是金丹甲級,而他方蕩的金丹……

“陳娥,六品金丹甲級,無門無派,我擅長冰魄針。”陳娥的回答相當簡潔。

蕭葉誇張的贊嘆道:“啧啧,娥者美也,好名字,姑娘的冰魄針不知道有何用處?”

陳娥直接對此時表情猶如鬥牛犬一般的蕭葉完全無視。

方蕩微微皺眉,這陳娥顯然還是藏私了,在他看來,陳娥最擅長的未必就是冰魄針,畢竟方蕩這裏還有兩枚,冰魄針雖然也很強,但現在陳娥手中恐怕不成套了,實力大打折扣,而陳娥最擅長的應該是隐形匿跡的手段,她的那一對耳墜大有名堂。

以其度他,眼前這些家夥應該都不會說真話,至少不會将自己最強大的手段直接告訴衆人,畢竟那是一個丹士立身存命的根本。

終于輪到方蕩了,方蕩幹咳一聲,道:“萬湯,金丹……丙級,無門無派,善毒。”

聽到方蕩說金丹丙級的時候,諸多丹士都是一愣,修為這麽低?這是跑來送死麽?不,一個丙級金丹修士跑到極荒古域來,不光是送死,還會拖他們的後後腿。

但方蕩說出善毒兩個字後,四周丹士齊齊一愣,随後都不由得和方蕩拉開一些距離。

此時他們倒是明白為何龜老會安排一個丙級金丹丹士來極荒古域,或許正如萬湯所言,他确實善毒,他們此次要采摘的是上幽十毒之一血毒花,他們确實需要對毒物有一定了解的家夥。

其中一個丹士死死的盯着方蕩,仔細打量方蕩,這叫方蕩心生感應,不由得看了這丹士一眼,那丹士一張臉上膿瘡遍布,奇形怪狀,方蕩隐隐覺得自己遇到了同行。

用毒的丹士走到那裏都不受歡迎,聽到方蕩善毒,一直都對其他的丹士不怎麽關心的陳娥不由得多看了方蕩一眼,方蕩親眼看到陳娥手掌不自然的活動了一下。

說起來,雖然早知道陳娥沒死,不然天罰早就落在他的頭上了,但方蕩還是很詫異,自己的毒竟然沒有要了陳娥的性命,顯然陳娥或許在冰魄針還有那對耳環法寶之外,還有什麽了不得的手段。

終于輪到了最後一位丹士,“黃元,六品金丹乙級,化土門弟子,擅長八門毒水。”黃元說着一雙黃褐色的眼珠看向方蕩,內中充滿挑釁的情緒。

一聽到化土門弟子四周的丹士紛紛心驚,和長相古怪猶如被潑了一臉蛤蟆毒一樣的黃元拉開距離,化土門的名聲可不怎麽好,毒修的本就不受歡迎,有毒修的地方就意味着有危險,甚至連呼吸都要小心謹慎。而化土門兇名卓著,比火毒仙宮的名頭還要響亮些,因為火毒仙宮在毒門中算是正派,而化土門則是實打實的邪派。

上幽界有一句俗語,叫做寧舍金丹不予化土,就是說寧可破碎金丹也不老藥留給化土門,化土門收集丹士的金丹之後會百般煉制,叫你生不如死,畢竟金丹之中一般都藏着丹士的全部神念。

方蕩剛才說自己善毒的時候,就是黃元在用目光看着方蕩,此時黃元充滿挑釁的目光使得方蕩雙目微微一眯。

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用毒的也不會覺得自己會比別人差多少。

黃元嘴角裂開,眼中都是兇殘光芒,桀桀一笑,收起目光。

陳娥的注意力也落在了黃元身上。

此時衆人心中都道了一聲果然,或許修毒的丹士一時間找不到等級太高的,所以十二人中修為最低的兩個都是毒修,一個乙級金丹一個丙級金丹。

諸人各自介紹完了,雖然每個人說的話都不盡不實,但彼此之間多少有了一個了解,畢竟他們說的自己擅長的大方向是不會錯的,除了蕭葉之外。

一會遇到了問題,自然會有人挺身而出。

他們一行十二人此時朝着懸浮在漆黑虛空中的極荒古域慢慢靠近。

一路飛行,衆人都相當小心,生怕突然從旁邊鑽出什麽東西來,不過這一路上卻順暢無比,間中并未發生什麽事情,只不過,望着山跑死馬,那極荒古域看上去就在眼前,實際上他們用了整整兩個時辰的時間才來到極荒古域真正的外圍,距離極荒古域也就是數裏之遙。

但到了這裏他們明顯感覺到極荒古域外面包裹着一層粘稠的外殼,這外殼不歡迎任何人。

“這或許就是極古禁制了!”許華山開口說道。

衆人齊齊點頭。

那兩個女魚妖說過,這極古禁制此次只能進入金丹丹士和少數玄丹丹士,他們進入其中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衆人嘗試着緩緩前行,說來也奇怪,金丹修士們修為越低,受到的阻力越小,而許華山還有塔婪這兩位玄丹修士受到的阻力極大,不過兩人也能勉強跟上隊伍,只不過越往前走臉色越難看。

其實走得更加艱難的并不是他們兩個,而是一直吊在隊尾的方蕩。

方蕩擁有兩顆金丹一顆金丹一顆玄丹,受到的阻力大得超乎想象,偏偏方蕩還不能暴露出來,只能将自己的面目用毒麻痹了,咬着牙硬着頭皮向前。

好在這層外殼并不算太厚重,十幾分鐘吼,衆人登上極荒古域。

極荒古域正如在遠處看着的那般,枯黃一片,到處都是岩石還有黃沙,似乎這裏除了這些外什麽都沒有了一樣。這片大陸極為廣袤,一望無邊,看樣子就像是懸浮在虛空之中的一塊雞蛋皮。

方蕩俯下身撿起一塊石頭,用力去捏,不出所料,這石頭堅硬得超乎想象。

方蕩覺得恐怕自己動用五品玄丹才能将這石頭毀掉。

極荒古域乃是八荒之一,能夠從混沌初開之時一直到現在依舊懸浮在虛空,定然有其原因。

方蕩一行繞着極荒古域的邊緣行走,并不深入,此次的任務也不是深入極荒古域,極荒古域越往深處限制越大,他們這樣的修為也就只能貼邊轉轉,一旦朝着極荒古域中心走去的話,就肯定再也回不來了,那裏是連元嬰修士都能吞噬的地方。

他們的任務目标血毒花應該就在極荒古域外圍,不然這個任務就不會交給他門了。

一行十二人一路在極荒古域外圍行進,和他們想象之中的不大一樣,這極荒古域看上去實在是太過荒涼了,他們在極荒古域中走了許久,就從未見到任何活物,這叫他們對極荒古域的危險産生了一些懷疑。

這裏的一切都實在是太平靜了,除了荒蕪就是荒蕪。

第 402 章 極荒古域

“我也不需要跟你們廢話了,我送你們去八荒外圍,我幫你們完成你們的心願,而你們要給我将毒血花采回來,記住,你們的任務若是不能完成,我代表主人做出的承諾就不會兌現,只有你們體現了應有的價值之後,才有資格享用成果。”

龜老并不廢話,直接點題,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類似的事情了。

顯然周圍這些丹士們顯然也都是老手,早就和龜老達成了協議,該講的之前都講過了,現在也确實沒有必要再廢話了。

随後龜老身後走出兩名女子來,這兩名女子模樣倒也算是相當俊俏,但她們兩個也和那小二一樣,一張臉猶如硬殼一樣,甚至還有高亮的反光,嘴角翹起滿滿的假笑。

方蕩感覺這兩個女子嘴角随時都會裂開,一直裂到後腦勺,露出滿口的獠牙。

方蕩心中暗忖,這兩個不知道是什麽魚怪變的。

方蕩心中暗自揣測的時候,方蕩忽然發現那兩個女子朝着自己望來,目光之中情緒不明,似乎有些好奇,還有一些嘲弄輕蔑。

在方蕩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兩女各自口吐明珠,明珠吐光,一道道龍氣驟然勃發,這些龍氣彙聚成一頭巨龍,搖頭擺尾,猛的朝着方蕩他們一張嘴,一下就将方蕩等人給吞入口中,方蕩周圍猛的一黯,随後耳邊風聲驟響,劇烈的聲音如同驚雷在耳邊不住狂吼,也幸好方蕩已經是金丹境界,換成方蕩尚未成就金達之前,光是這雷鳴就能将他的身軀震碎。

方蕩冷眼看向周圍,就見這些丹士們一個個臉色都有苦忍之色,顯見在這驟烈的雷吼之下,他們都相當艱難,其中也有兩人無動于衷。

一個一身青袍渾身上下全都是冷漠氣息,另外一個身材巨胖,絡腮胡子,一個人能夠占三個人的地方,這家夥同樣不受任何影響,泰然自若。

這兩個的修為至少也已經是五品玄丹境界了,方蕩将這個家夥和自己比較一番,下了斷語。

此時那青袍男子忽然朝着方蕩望來,方蕩連忙臉上扭曲,露出一副苦苦支撐難以為繼的樣子。

那男子掃了方蕩一眼之後,就收回了目光。

方蕩一邊假裝難受,一邊用目光看向陳娥,就見陳娥嘴角繃緊,秀眉微蹙,顯見也在苦苦維持,不過看起來似乎還是要比周圍的一些人輕松一些。

這樣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兩女臉上有光澤的硬殼似乎都灰暗了不少,四周的雷吼聲逐漸變得小了下來。

方蕩四周的丹士們都長出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變得輕松下來。

随後一直包裹着衆人周圍的黑暗一下退散,眼前是一片光明,方蕩還有諸人都不約而同的微微眯眼。

一陣灼熱的氣浪襲來,方蕩适應了這明亮的光芒後才發現,一輪巨大的火球懸在遠處,照亮了四周的黑暗,而方蕩扭過頭去的時候,發現在自己身後是一片闊大無比的黃褐色的大陸,靜靜地懸浮在黑色的虛空之中。

“那裏就是八荒之意,極荒古域。”一名侍女收了那兩顆明珠,用一種古怪的口音說道。

“極荒古域有極古禁制,只能進入金丹修士和少數的玄丹修士,我們姐妹在這裏等你們三天,三天之內若是你們回不來,我們就離開這裏。”兩名侍女說完就彼此依偎着停靠在一起,靜靜的看上去猶如兩座雕塑。

“蛇無頭不行,想要活着回去,從現在開始你們都聽我的!”那欠揍的蕭葉刷的一聲展開扇子,開口說道。

方蕩等人齊齊皺眉,這東西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秀存在感。

方才方蕩看過,這家夥在龍口中神情難受,金丹的境界似乎并不太高,不過,方蕩能裝,或許這個家夥也是裝出來的。

龜老說他比玄丹丹士還有價值,或許這家夥真的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

在座的衆人都聽說過關于極荒古域的傳說,這裏絕非什麽善地,到了這極荒古域所有的丹士都收起了狂妄自大的心裏,齊齊看向蕭葉,想要聽聽蕭葉有什麽說法,甚至那裏兩位五品玄丹修士也凝視蕭葉。

面對所有人的目光,蕭葉一張臉露出各種滿意神情,手中的扇子扇了扇,顯然他相當喜歡成為萬衆矚目的目标。

“接下來,呃,咱們分組,兩人一組,彼此之間要不離不棄,互相幫助,這裏是極荒古域,在這裏誰要是還想着彼此勾心鬥角的話,那絕對會害死所有的人,到了這裏只有大家團結一致,才能走進去再走出來。”蕭葉的話語說得衆人微微點頭,顯然這個家夥也不是完全不靠譜。

随後蕭葉手指連點,将在場的十二個人分成五組,然後蕭葉露出驚訝的神情看向陳娥,“咦?就剩下咱們兩個了,看來只能咱們兩個一組了。”

陳娥對蕭葉的這種破爛手法表示嗤之以鼻,周圍的丹士們對蕭葉假公濟私的做法齊齊表示鄙視。

不過,因為龜老對蕭葉高看一眼,所以,一衆人也并未開口拒絕。

能夠走到這裏的都是明白人,如果你對一個地方不了解的話,那麽最好閉上嘴巴,多聽別人的。

至少龜老相信這個蕭葉很有價值。

蕭葉很喜歡這種衆望所歸的感覺,手中扇子不自覺扇動得快了幾分。

此時那青衫男子開口問道:“蕭葉,那極荒古域到底是什麽情況?”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看向蕭葉,對極荒古域了解越多,他們生存下來并得到血毒花的希望就越大。

蕭葉扇子扇了兩下,充滿自信的呵呵一笑,随後大大方方的道:“我怎麽知道?”

衆人都是一愣,什麽都不知道你牛什麽牛?揮斥方遒的花樣作死麽?

衆人都有一種被蕭葉耍了的感覺,若非面前就是極荒古域,他們一定下手痛毆這個混賬王八蛋。

此時原本被蕭葉三言兩語凝聚在一起的衆人一下就渙散了。

蕭葉卻完全不以為意,反而依舊一副沾沾自喜你們都得聽我的的模樣,真不知道他究竟從哪裏來的優越感和自信心。

第 401 章 青年蕭葉

方蕩走進房間中的時候,內中已經有三個人在。

方蕩一走進屋中,迎接他的就是三道銳利的目光,不過這目光雖然銳利,但卻并無太多敵意,更多的是看看你修為幾何的那種試探。

這個房間和之前方蕩進入的茶室不同,茶室看上去更像是會客的場所,而這裏,則應該是平時吃飯的地方。

這房間裝修得一如龍宮應有的七派典雅,處處透着不可置信的豪奢。

比如桌子上的盤子,初看很普通,細看才叫人倒吸一口涼氣,因為那盤子乃是水汽十足的玉器,并且散發着淡淡的光暈,現在是白天,若是夜晚的話,這盤子豈不是一盞明月?

這樣的盤子在這桌子上有七八個,旁邊還有一摞。

別的不說,光是這麽一個盤子,價格至少百萬雲丹,甚至更高,那個服食醉生夢死的家夥若是潛入這裏,偷走這些盤子就足夠享受幾十年醉生夢死了。

還有那遮擋門戶的珠簾,應該都是真正的珍珠串就,最難能可貴的是這些珍珠大小一致,并且盡皆散發着淡淡的光暈,若說這一串珍珠不值錢的話,那麽天底下恐怕就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了。但這麽值錢的東西在這裏也就是一個擋蒼蠅的簾子。

至于房間其他的東西,肯定也緊接不凡,只不過方蕩對于這些東西見識不多,所以說不出明堂。

不過一想到這裏是龍宮的地盤,方蕩也就釋然了,龍宮富有四海,這些盤子在人間或許價值連城,但在龍族擁有的無邊大海之中,或許根本不值一提。

這屋中,一張大圓桌,十幾把椅子,方蕩随便每進來一個人,迎面撲來的都是一道道不善的目光。

這些後到的丹士都不聲不響的找一把椅子坐下,随後要麽眼觀鼻鼻觀心,要麽則四處打量,觀瞧在房間中的其他人,就是沒有人互相交流,似乎每個人都藏有一個偌大的秘密,一開口,秘密就洩露了一樣,彼此之間戒備心極強。

從始至終,方蕩都沒有再看陳娥一眼。

陳娥似乎也有心事,對于周圍的一切并不在意。

不過,不少丹士都時不時的将目光投注在陳娥身上,在上幽界,終究還是男多女少,要想成就元嬰又必須結成道侶,在這種硬性要求下,女丹士的地位相當高,尤其是那些尚未有道侶的女丹士,更是衆星捧月一般被人追逐。

陳娥眉頭微蹙,對于這樣的目光相當的不耐煩,但顯然陳娥早就對這樣的目光習以為常,雖然不耐煩,卻也沒有太多的舉動。

就在屋中如同死水一般沉寂的時候,一陣猖狂至極的笑聲從外面傳來。

“小二哥,你這張臉真是越來越光滑了呢?呵呵呵……”

“呦呦呦,這是珍珠的吧,還是夜光的?啧啧,送我幾粒好不好?”

伴随着這呱噪的聲音門簾一挑,從外走進來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青年。

這青年一身錦袍,金絲銀線,鏽着碩大的一團妖嬈牡丹,富貴得無邊無際,手中還捏着一把扇子,刷的一下打開後,扇面上是數十個工筆女相,每一個都堪稱絕美。

這年輕人走起路來,顧盼左右,一張臉上滿是輕浮,看什麽都笑呵呵的,一看就是個樂天派,一個猖狂的樂天派,他的笑,是那種你們這群豬真可笑的笑,自帶群嘲光環,不得不說,看到這張笑方蕩都有一種想要一腳将他的臉踩大幾號的沖動。

不得不說,連方蕩這樣的脾氣都看他不順眼,想要揍他,就更不用說屋中的其他丹士了。

所有的丹士都不由得齊齊看向這個青年男子,目光之中多了之前沒有的敵意。

青年男子感受到敵意目光,不由得一愣,連忙刷的一下展開手中的扇子,擋在臉上只露出一對眼睛,與屋中人對視。

青年将屋中所有的人全都掃了個遍,随後刷的一下将扇子收起,露出一張沒心沒肺的笑臉來,哈哈笑道:“好啊,好啊,這裏沒有仇家,唉,想找個沒有仇家的地方還真難呢。”

方蕩注意到房間中有不少人似乎都認識這青年男子,至少聽說過他,一個個看到他都在皺眉。

這青年男子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一雙賊眼看到了陳娥,那雙輕浮的雙目猛的放光,就如同豬八戒看到了人參果一樣,渾身上下猛的釋放出濃烈的雄性氣息,當即就來到陳娥旁邊露出極端赤誠的表情道:“姑娘,我對你一見鐘情,你與我結成道侶雙修共結元嬰如何?”

陳娥見識過各種輕浮之輩,偏偏就沒有見過這麽不要臉的,開口就要雙修,陳娥那雙嬌俏的眼中露出厭惡的神情,沒有搭理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猶如上了發條一樣,圍着陳娥轉起來沒完沒了,一張嘴又碎又欠,一會問陳娥的胭脂水粉在哪買的,味道好聞,一會又問陳娥什麽時候來到的上幽界,金丹什麽級別。

陳娥根本就不理會青年男子,始終一個字都不說。

青年男子就神神秘秘的笑道:“姑娘剛剛來到上幽界,還不知道吧,前段時間上幽界除了一顆千年一遇的垃圾金丹呢。”

在不遠處坐着的方蕩眉頭一黑,這家夥泡妞就老實泡妞,胡亂牽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青年男子見陳娥依舊沒有反應便繼續锲而不舍的笑道:“那垃圾金丹的丹士是我的新收的小弟,過幾天我把他叫來給你看看,那金丹小的……呵呵……”

方蕩看了青年一眼,不錯,方蕩在記住這個家夥的樣子。

眼瞅着青年男子這頭豬賣力的在拱白菜,一名丹士看不下去了,這顆白菜明明是老子先看見的,老子還沒有拱你憑什麽拱得如此賣力?

“蕭葉閉上你那張鳥嘴,不然我親手撕爛了他!”

蕭葉正在賣力泡妞,被人一聲斷喝吓了一跳。

此時蕭葉那張總是笑嘻嘻的面容一板,看向那開口的丹士,随後刷的一聲将扇子打開,掩口只露出一雙眼睛和腦門,側身對着旁邊的陳娥斜眼說道:“你要小心這個家夥,他目光淫邪,一看就一肚子男盜女娼,估計在凡間沒少坐下天怒人怨的惡事,啧啧,你看他的鼻子上全都是麻麻點,知道為什麽麽?那是采陰補陽過度,做下了許多卑鄙無恥的事情才會出現的。”

蕭葉雖然用扇子擋着自己的嘴巴鼻子,但說話的聲音卻并不下小,整個房間都聽得清清楚楚,言之鑿鑿的胡說八道,像極了一個背後說人長短的長嘴娘們兒。

欠揍,欠揍,這麽蕭葉渾身上下散發着欠揍的氣息。

那被說的丹士勃然大怒嘭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心髒處咚咚跳動,方蕩乘機觀瞧,這個丹士竟然是五品玄丹。

旁邊的幾位丹士紛紛讓開,騰出空間來給兩人,一個個全都在等着看熱鬧,甚至有一個從懷裏取了一塊肉幹,方蕩一看這幫家夥實在不怎麽太厚道。不過這蕭葉太賤,确實欠揍至極。所以,方蕩也讓了讓,将椅子拖後。怪不得這蕭葉進來就說這裏沒有仇人,找個沒有仇人的地方太難,這樣的家夥實在是太善于塑造仇人了。

這房間本來就不算太寬綽,擠下十幾個丹士後,就開始叫人覺得呼吸都有些不暢起來,那種感覺,就像是十幾條鱷魚擠在一起,翻身都困難。

不過,現在竟然騰出來好大一塊空間,實在是奇妙。

“唉唉唉,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要是動手,你就是小人,你就是我和這位仙子姐姐養的!”蕭葉出溜一下藏在了陳娥身後,用扇子指着那丹士叫嚣道。

“吖嘿,我特麽打死你!”那丹士怒極,在這裏雖然可是龍宮的地盤,在這裏弄出人命,仙君的天罰可管不着。

就在此時一聲幹咳響起,捏着茶壺的駝背龜老緩緩踱步走進了房間。

“你們想要打生打死我不管,別弄髒我的地方!”龜老淡淡的說道。

“龜老您來的正好,這個家夥太過嚣張粗魯,留他在隊伍裏面只會壞事,一離開這裏他定然就會殺了我,您老把他趕走!”蕭葉見到龜老來了,猶如見到了自己的祖宗一樣,從陳娥身後蹦出,一臉谄媚的對龜老說道。

龜老微微皺眉,看了一眼那被氣得氣喘如牛般的丹士,略微想了一下後,開口道:“順子,送客。”

順子無聲無息的就捏着撣子出現在那丹士身邊。

被氣得哇哇叫的丹士不由得一愣,看向龜老道:“龜老?”

“沒辦法,我也極為讨厭這個家夥,但他比你有價值!”龜老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

随後那五品玄丹丹士就被順子送走,整個房間都聽到了那丹士走得時候咬牙切齒的聲音,還有蕭葉那刺耳至極的嘲諷笑聲。

所有的人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這個蕭葉能夠活到今天真他娘的不容易,不少人都心中琢磨着一會有機會的話先捏死了這個東西圖個清靜。

同時蕭葉比一位五品玄丹丹士還有價值,這句話叫在場的丹士們不由得高看了蕭葉一眼。

第 400 章 不是冤家不碰頭

方蕩一直都認為自己已經将奇毒內丹馴服了,不,馴服這兩個字并不适合應用在奇毒內丹上,畢竟奇毒內丹是方蕩的最堅強的後盾,是方蕩一直以來最強大的依仗。

應該用同化這個詞。

方蕩自從進入上幽界後,就一直都以為自己已經和奇毒內丹完全融為一體了,奇毒內丹已經變成自己的一部分了,但是現在,奇毒內丹再一次以一種叫方蕩意外的方式自行決定自己的行動。

這種行動,叫方蕩再一次對奇毒內丹生出一種疏離感。

奇毒內丹似乎根本沒有變,還是那個自作主張擁有自己想法的奇毒內丹,依舊是那個嘴饞無比,見到各種毒物就想着一口吞噬下去的家夥。

不,奇毒內丹還是變了,方蕩陡然覺得,奇毒內丹和自己越走越遠了,雖然奇毒內丹和方蕩的歌關系明明變得越來越緊密了。

以往的奇毒內丹是**裸的,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要不聽方蕩的命令,就不聽方蕩的命令,但是現在的奇毒內丹不同了,奇毒內丹學會僞裝了,學會假裝聽從方蕩的命令了,這和之前的不聽話,自作主張完全是兩種狀态。

這似乎也證明了為何方蕩能夠進入自己的米粒金丹中,卻無法進入奇毒內丹的原因,或許,奇毒內丹抗拒他的進入。

方蕩吐出奇毒內丹,奇毒內丹緩緩地懸浮在方蕩面前,這顆被方蕩含在口中十餘年的奇毒內丹在方蕩眼中忽然間變得如此陌生,就好似忽然見到了一個老朋友的另外一面一樣,這種感覺,叫方蕩的情緒都受到了影響。

似乎,方蕩在經受着一種背叛。

“告訴我,你究竟想要什麽?”方蕩對着這顆父親留下來的奇毒內丹開口問出他得到奇毒內丹之後的第一問題。

漆黑的如同影子一般的奇毒內丹依舊無聲無息的懸浮在方蕩面前,似乎完全聽從方蕩的命令,完全的屬于方蕩。

奇毒內丹吞噬掉了一顆以丹士肉殼為爐鼎煉制的蜂窩內丹,卻似乎沒有任何變化,這和奇毒內丹之前吞噬掉雄主門丹士的金丹之後的情形完全不同。

似乎那蜂窩金丹就只是一個零嘴,好吃,但并沒有什麽益處。

但方蕩直覺上知道,奇毒內丹不惜表現出自己的存在也要吞吃掉那顆蜂窩內丹,那內丹一定對他有着巨大的好處。

此時再看奇毒內丹,方蕩忽然有些想念當初那顆只要一餓了就想着要吃掉方蕩的家夥來,那個才是他方蕩的夥伴,而這個,方蕩說不出他是什麽。

方蕩将奇毒內丹收入手中,再也沒有将奇毒內丹放入口中,而是将自己的米粒金丹含在口裏,不過,那米粒般的小小一點,舌尖再怎麽晃動,也無法發出那叫方蕩心安的咯叻咯叻的聲響。

方蕩不由得嘆息一聲,天底下能夠與你從始至終的又有多少?

同時方蕩心中打定主意,他要搞清楚奇毒內丹究竟是怎麽回事,他隐隐覺得,問題或許不是出在奇毒內丹上,而是出在其他的什麽東西上,奇毒內丹是父親母親用自己的性命留給他的,以往雖然缺少了毒奇毒內丹就會吞噬方蕩,但方蕩一直都将其當成是一種激勵,和現在這種偷偷摸摸藏頭露尾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方蕩握了握拳,掌中的奇毒內丹靜靜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方蕩這五日中的前五天都在城中閑逛,今天方蕩終于改變了路線,出現在莫問城城門口附近。

莫問城和凡間的城池不同,不似凡間城池那般,至少有東南西北四個出口,莫問城只有一個出口。

方蕩來到這裏,自然是來尋獲獵物的,方蕩在城中轉了五天,方蕩也基本上對城中情形摸了個大概,現在是時候下手了。

五天之後,他還要去八荒,現在正是積攢一些實力的時候。

方蕩可不是龍族,在莫問城中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殺人的,方蕩現在當然要去城門口,誰出城,看着又順眼,自然是去奪了他的金丹。

聽起來這麽做極為殘酷,實際上,這就像是在爛毒灘地上一樣,你不吃人,別人就會吃你。你覺得對方是人,但你在對方眼中不過是一塊肉。當然,方蕩也不會沒有選擇的見人就奪丹。

不過,方蕩頂着小雨來到城門口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來晚了。

莫問城城門口他上次進來的沒有注意到,此時他準備守株待兔,就需要選幾個好的位置,誰知道這幾個地方都有丹士若有若無的守在那裏。

從這些丹士的眼睛中方蕩就看出來了,他們的目的和他方蕩完全一樣。

不過明顯狼多肉少,每日進入莫問城的丹士不少,走出去的也不少,但能下手的卻不多,只有那些對莫問城不大了解的丹士才會單身獨自進出。

大多數丹士都是數個結夥出城,顯然對這些守在城門口的家夥早有防範。

雖然守在這裏的丹士也有結夥的,但顯然,出手對付這樣的丹士隊伍後果難以預測,搶奪金丹是一件玩命的買賣,不能十拿九穩的買賣他們是不會做的。

方蕩想要到莫問城狩獵,其他修士當然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畢竟聰明人遍地都是。

而且,在這裏準備狩獵的丹士們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規矩,他們見到獵物出城并不會一擁而上,而是輪番上陣,似乎隐隐然有着自己的排號順序似地。

這叫方蕩連連搖頭,這樣下去,就算他在這裏呆上十天,恐怕也沒收獲。

方蕩觀察了一整天之後,大概摸清楚了這些丹士們之間輪番獵物的規律。

随後方蕩重新回到城中,轉了一圈後,在成衣鋪買了數套衣服後,換了另外一張臉的方蕩只身一人朝着城門口走去,不久,就形單影只的走出了莫問城。

緊接着,就有聞到腥味的丹士無聲無息的追了出去。

約莫半天之後,又換了一張臉的方蕩重新進入莫問城。

方蕩對于這些丹士們輪班的情形掌握得差不多,如此一來,方蕩就完全可以坐在一旁,等到輪到修為最弱的那個丹士避開那些數個丹士合夥的團隊,算好了時間,方蕩便施施然出城,以身為餌,引誘那修為最弱的修士去獵殺他。

方蕩每一次出去都換了容貌衣裝。

每一次回來又變了容貌衣裝,沒有人知道方蕩在四天的時間裏來來去去幾個來回,總共收集了五顆金丹。

這五顆金丹全都是方蕩以奇毒內丹的玄丹之力施展奇毒直接碾壓對方後生生奪走的。

這樣的完整的金丹對于方蕩來說,用處極多,最大的用途就是可以在關鍵的時刻頂替方蕩自己的金丹,直接将其當成自己的金丹用,直到金丹之中的力量耗光為止,這就等于方蕩一人擁有了七顆金丹。這可以保證方蕩超越尋常丹士五倍的持久攻擊力。

第十天的時候,方蕩重新變回了遇到豪九時的模樣,來到了珍寶閣。

小二順子依舊還在撣掃櫃臺,感覺到方蕩來了,頭也不擡,那張做不出任何表情硬殼臉斜了斜。

方蕩當即順着小二臉斜方向的那間屋子走去。

就在此時方蕩身後的跟了一個人進來。

方蕩感應到了,後腦勺上張開一對眼睛,随意的看去,随後方蕩微微錯愕,沒有停留,直接進了小二臉斜的方向的房間。

在方蕩身後跟着進來的,是一個女子,身上衣着低調,身材修長,玉珠般的耳垂上綴着一對耳墜,明眸皓齒,一雙眼睛更好似是水做成的一樣,內中滿是嬌媚,不過,這個女子的臉卻和那雙瞳子完全不符,臉上神情堅毅,甚至還有一些妖妖的氣質,好似是兩張臉上的器官一樣。

這女子正是從凡間追到上幽界來為父報仇,卻險些死在方蕩手中的陳娥。

對于方蕩來說,這還真是冤家路窄,不過,方蕩倒也不怕,因為他此時的模樣和當初在床底下的模樣完全不同,并不怕陳娥将他給認出來。

出乎方蕩意料,方蕩前腳剛進了房間,陳娥也跟着進了房間。

第 399 章 丹宮

天空中淅瀝瀝的開始下雨,這雨從後半夜一直下到了第二天中午兀自不停,

對于雨,丹士們并不在乎,以他們的修為,別說這小雨,就算是傾盆暴雨也根本碰觸不到他們的身體,金丹一成,大部分的自然天象已經奈何不得他們了。

但那些服食了幾十年醉生夢死的丹士們就不行了,他們的金丹被醉生夢死逐漸侵蝕,使得他們的金丹逐漸枯萎,甚至連抵禦這樣的小雨都顯得有些吃力,偏偏又是這些丹士散盡了自己所有的錢財變賣了法寶,又将自己如同貨物般的買賣,靠殺其他丹士來繼續服食醉生夢死,但是現在的他們已經無法去氣區接活了。

沒有了醉生夢死,他們每日如蟲嚼蟻蛀,躺在大街的角落中軟綿綿的痛苦呻吟,同時不斷敲打手中的鐵盆破碗,希望能夠得到路人的同情,若是能再服食一顆醉生夢死,他們當即就死也不覺得遺憾了。

不過靠求乞,一萬年都不可能弄到一顆醉生夢死。這是一個永遠都不能實現的夢,是一個或許只有到生命終結的時候才能醒過來的夢。

漆黑的夜,方蕩漫步在淅淅瀝瀝的雨中,這樣的綿綿細雨沖刷不盡這座城池的肮髒,路邊被從燈紅酒綠的世界除名的幾個枯瘦如柴的曾經丹士擠成一團,彼此依偎取暖。

方蕩正走着,咕咚一聲,不遠處一個餓殍般的丹士猛的一頭栽倒,随後就再也沒了聲息,小雨淅淅瀝瀝灑在他的身上,可惜他不是春天的苗木,再也不可能站起來了。

方蕩眼中閃過一絲悲哀,方蕩在凡間遇到的那些能夠有機會成就金丹的都是整個人族之中的佼佼者,他們意氣風發,他們充滿鬥志,他們高高在上,他們睥睨天下,每一個能夠成就金丹的存在都曾經是一個傳奇,數百年內都被人們反複傳說,激勵着一代代的後輩努力修行。

但誰能想到在凡間如此傳奇的人物會落得眼下這般下場?

方蕩心中不由嘆息,走上前去,看着地上的那無人問津的已經冰冷的屍體。

越是強大的人,越是自命不凡的存在,在喪失了希望之後,就越是容易變得越自暴自棄。

在凡間是萬衆敬仰,到了上幽界卻一文不名,在凡間修行一日千裏,到了上幽界卻寸步難進,有些時候,一個人的成就不光需要努力才成,時機、氣運同樣缺一不可,就算是叫方蕩退回去重新修行,方蕩也不認為自己就能再次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一天兩天如此沒什麽,十年百年呢?巨大的落差之下,就會叫人開始迷失自己。

人一旦迷失了,喪失了夢想,那麽,剩下的就只有蠅營狗茍了。

每個人都天真的以為,上幽界是一個好地方,但卻不知道,從沒有人肯定的告訴過他們上幽界是好地方。

好地方永遠都是相對的,好地方永遠都是某一小部分人的好地方,就如同凡間是這些在小雨之中瑟瑟發抖的丹士的好地方一樣。

方蕩心中一片憐憫,看着這些不争氣的家夥們沉淪在迷惘之中的時候,方蕩心中沒有半點憐憫,只有鄙視,但真正面對這一具屍體的時候,方蕩心中的憐憫不可遏止的不斷增長。物傷其類,雖然方蕩不認為自己也會變成他們這樣,但這上幽界确實不是一個什麽好地方,至少目前來看還遠遠不是他的好地方。

方蕩嘆息一聲,走到那丹士近前,取了一件寬袍,俯下身來,将那衣衫褴褛的冰冷丹士的身軀蓋上,雖然這毫無意義,但至少叫這個曾經輝煌的丹士多少有那麽一點點的尊嚴。

就在此時,方蕩忽然抽動了一下鼻子,微微皺眉。

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也忽然間活躍起來,在方蕩的嘴裏面叮當亂撞,似乎那味道叫奇毒內丹變得非常興奮。

方蕩心中道了一聲奇,伸手在屍體上一攝,一顆灰褐色的完全喪失了光澤,上面還有蜂窩狀的密密麻麻的小孔的金丹緩緩升起。

那淡淡的‘香氣’就是從這顆完全渾濁的金丹之中散發出來的。這顆金丹竟然是劇毒之物,方蕩原本以為這種被醉生夢死侵蝕的金丹就如同朽爛的木頭一樣,毫無用處,但現在看來這種金丹絕非尋常之物,如果說這種金丹完全無用的話,方蕩第一個不信。

并且,方蕩之前從未從其他服食醉生夢死的丹士身上聞到過這種‘香氣’,或許這種‘香氣’只有在丹士死亡的時候才會散逸出來。

方蕩随後腦中靈光一閃,叫他想起《煉毒天經》之中的一種早已被封印的煉丹之術來。

人丹。

這種人丹,是以人的肉身為爐鼎,煉制出各種屬性的丹藥來,是一種極端邪門的煉丹術。

《煉毒天經》之中的煉毒之法花樣百出,多麽邪惡的都有,但這人丹卻是嚴禁煉制的,并且《煉毒天經》中關于人丹的煉制之法被生生抹去了,那一頁方蕩一個字都看不到,只有枯黃色的空白,當時看到那一片空白的時候,上面連人丹兩字都沒有,方蕩之所以還記得人丹是因為在凡間母蛇蠍母女三人的半本《煉毒天經》中還有只言片語的介紹。

顯然,這是有人在用雲中城的丹士的肉身來煉丹,一想到在城中倒斃的丹士屍體都會被丹宮收走,方蕩就覺得背脊上一陣發涼,或許,主導這一切的,就是在上幽界無所不能,甚至可以說統治整個上幽的丹宮。

丹宮是什麽,方蕩在這段時間裏逐漸摸出了個輪廓來。

丹宮究竟是什麽時候成立的,這件事已經沒有多少人知曉了,方蕩只知道丹宮是在大約五千年前忽然出現的。

丹宮并不是一個人執掌,而是由三道忽然出現在上幽界的影子為尊,對于這三道影子衆說紛纭,有說這三道影子是三兄弟,也有說三道影子是一個丹士的分身,不過有一點所有的人都确定,那就是這三道影子,或者這三道影子的主人一進入上幽界就是一品赤丹,擁有強橫無比的戰力,千年一出的天級金丹修士在他們面前不值一提。

每一道影子都擁有強橫無比的實力,他們三個在當時的最強戰力就是三道影子各自擊殺了三個最強門派的門主,從而将大當時最強大的九個門派強行合并在一起,構成了丹宮的基礎。

也正是從那之後,出現了雲中城,出現了給那些疲倦了,修行無望的,或者那些被放逐的無處可去的丹士們避難的所謂的自由之地。

丹宮的出現幾乎重新構建了整個上幽界的格局,在丹宮尚未出現之前,上幽界的人族是由上千個松散無比的星星點點構成的,丹宮出現之後,立下了諸多的規矩,獎勵那些天才丹士,将上千個松散的門派構成的人族修仙世界一步步凝聚起來,也正是在丹宮出現之後,上幽界的門派隕滅的速度也逐漸加快,五千年前,上幽界還有兩千多個門派,但是到了現在已經只剩下三百多個了。

并且門派之間的兼并還在不斷上演,雖然丹宮立下了對一個門派的一些保護規則,比如火毒仙宮這種被滅門派三年內保留道統和繼承權的規則就是其中之一,但這種保護規則看上去似乎很美,實際上又有多少丹士能夠一進入上幽界就在短短三年內擁有了挑戰一派門主的實力?除非是如丹宮的創造者,三道影子那樣的存在。

希望實在是太過渺茫,畫餅充饑而已。

也是随着仙宮出現,人族在上幽界的地位越來越高,因為原本一盤散沙的修仙門派有了統一的調度,一旦妖物來犯,丹宮立刻就會發揮職能,放出丹宮仙令,受到丹宮仙令的門派都要派出相當數量的弟子門人參戰。丹宮號令一出天下莫敢不從。

同時,丹宮還強調了凡人的權利,丹士們不能沒有緣由的随意屠殺凡人,這使得凡人在這個世界上蝼蟻一般的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在莫問城中,凡人和丹士之間幾乎達到了能夠平起平坐的地步,甚至,只要凡人有足夠的雲丹,就能夠去色區享受一下女丹士的風情,這在五千年前,是絕對不敢想象的事情。

總之丹宮幾乎就是在一夜之間崛起,成了籠罩在所有修仙門派頭頂上的一道屏障,這道屏障即保護了人族壯大了人族,同時也成為一道枷鎖,牢牢的套在了人族丹士的脖頸上,當然,這道枷鎖并不算太緊,以至于不少丹士感覺不到自己呼吸有什麽困難的地方,畢竟丹宮雖然強橫無邊,但對于諸派事物并不怎麽幹涉,只要不去觸犯丹宮設置的規矩紅線,那麽丹宮就似乎并不存在。

就如同在這莫問城中,只要不在莫問城中殺人,那麽你在城中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完全沒有人管你,若非是方蕩曾經見到過仙君出巡的話,恐怕會以為這莫問城是完全的無主之物。

丹宮的地位,就像是濁世凡間之中的修仙門派與凡人的各個王國,雖然丹宮并不是諸個門派的直接統領,但卻在更高的層次上,擁有無上權威,他俯視一切。

原本方蕩從未對丹宮有什麽太多的想法,畢竟他方蕩能夠成為火毒仙宮的宮主,能夠呆在火毒仙宮中保住性命,完全是仰仗丹宮訂立下來的規矩,但是現在,方蕩開始覺得,這個所謂的丹宮其實實在有些邪門。

尤其是一想到那所謂的掌管整座莫問城天罰的躺在靈車之中的仙君,方蕩就更覺得丹宮一片詭谲。

方蕩腦中想法紛沓而來的時候,奇毒內丹忽然猛的從方蕩的口中飛出,一下就将這金丹吞噬下去,方蕩想攔都沒攔得住。

方蕩心中一驚,這是奇毒內丹進入上幽界來首次不聽從他的號令自行其是,方蕩眉頭皺起,随後連忙趁着雨夜藏匿起來。

片刻之後,果然有三個丹宮天兵趕來,将那屍體收走。

看着那三個丹宮天兵的背影,方蕩忽然覺得,這座莫問城比之前更加黑暗,陷入地下更深。

一道驚雷炸響,照亮了整座莫問城,一片慘白,淅淅瀝瀝的小雨陡然間變大了,滂沱大雨籠罩了一切。

第 398 章 陳娥

“那家夥就是主人們要找的方蕩?咱們怎麽不把他留下來,送回去給公主呢?”順子甲殼般的臉上做不出什麽表情,但言語中滿是疑惑。

龜老張開眼睛道:“這方蕩是凡間的公主廢了不少力氣捎話過來的,凡間的公主覺得這個方蕩身上或許有叫龍族誕下人龍的希望,本來一衆公主得到消息都相當高興,都在等着他來,誰知道這家夥一上來竟然是一顆千年不遇的垃圾金丹,公主們很失望,所以才沒有直接去抓他去龍宮,畢竟,一個擁有垃圾金丹的家夥根本經受不起公主們的折騰。”

聽到折騰兩個字,順子忽然打了個寒顫,“既然這個家夥沒什麽用處,您怎麽能叫他參與去尋找血毒花這樣的大事?送一個人去八荒要浪費不少龍氣呢。”

龜老道:“那家夥雖然擁有一顆千年難遇的垃圾金丹,但一身毒性出神入化,正是我們需要的,叫他去說不定能夠幫上忙。”

龜老說着擡頭看向順子。

順子也知道自己廢話太多了,不敢再問,連忙扯着撣子走出去擦櫃臺去了。

茶室之中龜老自斟自飲,滾滾的茶水蒸汽中,雪白的眉頭卻皺起來,方蕩的那顆垃圾金丹總是給他一種不妥當的感覺,說不出來,搞不清楚,似乎有什麽隐秘就在旁邊,竟然叫他琢磨不透。

随後龜老搖頭自嘲一搖頭,一顆垃圾金丹還能有什麽玄妙之處?

或許是活了五千年的他見識太少,首次見都如此垃圾的金丹,才會有這種感覺。

總之這個千年一出的垃圾金丹叫龜老覺得有些有趣,不過,老實說,他可沒将龍族延續的重任放在這顆垃圾金丹上,因為龍族之中各種傳說不少,龜老篤信其中一條,那就是拯救龍族,能夠叫龍女延續龍族血脈的,是天賜之子,至少也得是為先天甲級金丹的存在。

垃圾金丹?若非濁世之中的龍女送來消息,他看都懶得看一眼,就算看,也是充滿蔑視的看個稀奇罷了。

龜老随後就不去想方蕩的事情,開始謀劃采摘毒血花的事情,這才是他眼前的重中之重。

毒血花究竟有什麽毒性,龜老并不太清楚,但龜老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對人族來說劇毒的毒血花,對于龍族卻有着格外的妙用,說不定延續龍族血脈這件大事還要寄托在着毒血花身上。

可惜,真龍以及真龍的衆多手下,都被古神禁制靠近八荒,不然這件事主人們早就自己出手了,絕對不會假手外人。

想到這裏,龜老有些幹癟的臉上變得凝重許多。

在莫問城一個角落中,陰影裏一個女子蜷縮着,舔舐、着自己身上的傷口。

這個女子有着一雙嬌媚的眼睛,卻有着和這雙嬌媚眼睛不符的陰冷和堅韌。

女子低聲痛呼着,發出一聲聲的叫人驚心動魄的呻吟聲。

疼痛不是來自女子身上的諸多外傷內傷,而是來自女子的手,這女子原本蔥白一般的嫩手此時漆黑無比,正在飛速的腐爛着,糜爛的破口不斷淌下黑色的汁水。

女子一邊呻吟,一邊一把把的丹藥送入口中,正是這些丹藥,才使得女子手掌上的毒性沒有擴展到手臂上,沒有游走全身。但可惜,這些丹藥終究只能抑制毒性擴展,卻無法徹底戰勝毒性。

女子終于熬不住,斬斷了自己的手掌,那手掌離開了女子的身軀,立時發出嘶嘶聲響,飛速的糜爛敗壞,轉眼間就變成了一灘黑色的泥水。

女子額頭上香汗滾滾,鬓角青絲緊緊地貼在鴨蛋般的臉頰上,胸口處的衣衫都被打濕,隐約露出軟糯的一抹雪白。

女子劇烈的喘息着,割掉了那只手,使得女子的面色一下變得蒼白,但也使得女子臉上的痛楚減輕不少。

“好厲害的毒!好陰損的手段!”許久之後,女子終于說出一句話來。

女子那雙嬌媚的眼中滿是怨毒,她雖然被那五名丹士追逐受傷不輕,但這只手上的毒卻不是他們的手段,那五個人幾斤幾兩女子很清楚,他們沒有這種手段。

女子唯一能夠想到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她這只手摸了一個人的胸口,那個藏在床底下,奪走了她的兩枚冰魄還将她從床下砸飛出去的家夥!

想在想想,床底下的那個家夥在一瞬間做出判斷,不但收了她的冰魄,還用她來引開外面的幾個人,同時還在她身上下毒,一環套一環,若非她對毒本就有些了解,随身又帶了不少各種丹藥的話,現在她已經變成地上的那壇灘黑泥了,“好大的膽!在這莫問城也敢殺人?”

女子咬了咬牙,金丹吐蕊,手腕晃動幾下,被斬斷的手腕中緩緩生長出一只新的手來,只不過這只手看上去泛着一種新生兒才有的粉紅色。

“不管你是誰,搶了我的東西,害得我少了一只手,叫我吃了這麽多的痛苦,本姑娘一定要抓住你,殺了你!不,殺了你便宜你了,我要把你送到龍宮去,叫那幫龍女将你活活折磨死!”

女子惡狠狠地發誓,此時遠處有風聲傳來,女子臉上略微一驚,随即耳朵上的兩個耳環立時閃爍起來,一道道光暈水幕般的将女子籠罩,女子嗖的一下在原地消失無蹤。

與此同時五道身影從各個方向疾馳而來。

為首的一道追到這裏的時候抽了抽鼻子,随後停下來,低頭看向地上那堆黑色的泥水。

此時此刻這泥水不說手的模樣,就算是肉的模樣都已經看不出來了,散發出來的也是毒藥的腥臭。

為首的男子看上去四十出頭,不過在上幽界以外貌估算年紀肯定是不準确的,這男子鷹鼻細眼,臉長鼻短,若按相由心生來說的話,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另外四個丹士模樣也沒好多少,都是歪瓜裂棗的兇惡模樣。

其中一個看着地上的爛泥眉頭緊皺,“謝兄,這是什麽情況?”

“劇毒!那妞怎麽會中毒?你們誰幹的?”

“謝兄你是了解我們的,我們這幫家夥哪有這個手段?”

為首的謝兄想了想後也點了點頭,“若不是咱們傷了她,那麽是誰叫她中毒不得不斷手求生?這件事着實古怪。”

“哼,陳娥這小娘婆,我們不過是在濁世殺了他爹,沒想到這娘們兒竟然從濁世一直追到上幽界來了,當真是陰魂不散,這一次我們若是抓不到她,下一次,恐怕就要被她算計了。”

“她受了傷,還中了毒,這一次一定逃不遠,抓住她我要喂她幾顆醉生夢死,等她上瘾之後,就叫她好好伺候伺候咱們哥幾個!嘿嘿嘿……”一個胖子一張臉上猥瑣橫溢。

五個人當即散開,地毯般的搜查下去。

五人走後許久,空間微微晃動幾下,女子從中顯現出來,此時的陳娥一張臉臉色越發不好,她不光中毒,又被重傷,一路狂奔,傷勢越來越厲害,金丹之力也消耗太多,此時眼瞅着就要熬不下去了。

陳娥死死咬住嘴唇,鮮血順着牙縫流淌出來,那雙嬌媚的眼中滿是刻骨的恨意,被汗水打濕了全身的陳娥深一腳淺一腳的消失在巷子盡頭。

方蕩在城中游蕩了五日,果然并未離開。

方蕩之所以未走,并非是怕龍族找他,而是因為方蕩對毒血花也極有興趣,同時,方蕩對于毒血花的産地也相當感興趣。

據《煉毒天經》上記載,毒血花的産地在八荒。

四極八荒,是古神鄭開混沌而誕生出來的,那裏有着這個世界最本初的道理,四極北諸多修士各種存在改造,現在已經不複當初模樣,不知道八荒是不是還能保持本初樣子。

八荒究竟在哪,方蕩并不知曉,傳說中,八荒還在更高更遠更深邃的天空中,據說那裏是上幽界的盡頭,對于現在的方蕩來說,八荒依舊遙不可及。

有人願意帶着方蕩去八荒探險,方蕩當然十分樂意。更何況還有十顆醉生夢死的收入。

最重要的是,對于別人來說,血毒花顯然是劇毒不可碰觸的,但對于方蕩來說,血毒花簡直就是為他準備的一頓饕餮盛宴。

方蕩現在不是一個人,他身上肩負着一個門派,別人或許覺得方蕩是在為一個門派累死累活,方蕩卻不那麽想的,在方蕩看來,自己是踩在火毒仙宮的基礎上,在打造一個自己的門派。

擺在方蕩面前的是一個基本成型的門派,有着自己的道統,有着闊大的宮殿,甚至還有一個叫做右門衛的家夥,這個門派幾乎一切都有,除了沒有弟子,這樣的好事不是誰都能碰得到的,沒有這些,方蕩若是想要打造一個如火毒仙宮這樣的門派的話,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的努力才能做到。

當然,得到了這樣的好處的同時,方蕩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那就是要面對雄主門。

方蕩心中并無畏懼,相反,滿心歡喜。

挑戰,方蕩喜歡挑戰。

沒有一個個挑戰,就沒有方蕩的今天。

沒有當初方蕩在爛毒灘地上仰望不可能觸摸的火毒仙宮,方蕩現在早就變成爛毒灘地中的一把爛泥了。

第 397 章 血毒花

方蕩當然不會沒有目的的跟着一個忽然出現在身後的丹士轉來轉去,方蕩的目标是豪九的金丹。

方蕩在嘗試自己這一年來修煉的三種火毒仙宮神通中的一種,奪丹!

方蕩走出火毒仙宮就是為了修行,閉門造車當然不行,修煉了一年的奪丹,當然要走出來奪幾顆才知道自己水準究竟如何。

方蕩當然不會随便就對人下手,奪人金丹,方蕩對豪九生疑,是在飯館掌櫃拒絕豪九和方蕩在飯館中賒賬用餐的時候。

當時那掌櫃其實已經暗示過方蕩了,或許忌諱豪九,所以掌櫃的那種暗示相當的晦澀,一般人恐怕完全看不出來,或者說,那也需根本不是掌櫃對方蕩的暗示,只是那掌櫃有心中發出的一種不忍情緒,這種情緒通過掌櫃的眼神傳遞出來,方蕩則敏銳的捕捉到了。

方蕩不是一個對誰都會打開心扉的人,更不會輕易對人生出信賴,爛毒灘地中長大的方蕩只對自己人心生信賴,至于其他人,全都是敵人,或者假想中的敵人,豪九在算計方蕩的金丹,方蕩卻還在算計豪九的金丹呢!

豪九的金丹在空中轉來轉去,完全摸不着頭腦,根本聽不明白龜老和方蕩究竟在說些什麽。

就在此時豪九沒有頭顱的身軀的左手忽然之間開始**,糜爛,轉瞬就擴散到了手臂,繼而半邊身子都開始爛起來,黑血滾滾白骨森森,約麽數十個呼吸之後,豪九的身軀糜爛成一堆爛泥。

這場面不光将豪九驚得目瞪口呆,連龜老豆微微皺眉,順子則露出這麽髒不好打掃的神情。

豪九此時才想起來,不久前他曾經用左手拍了方蕩肩膀一下,不,不對,在更久之前,他的左手還曾扯過方蕩的衣袖……

豪九此時才知道,他一直都在算計方蕩的金丹價值幾何,沒想到自己卻已經成了方蕩的掌中麻雀。

偷雞不成蝕把米!

豪九随後更不解了,哀求道:“龜老,龜老,我給你帶來的這個家夥修為不低,一定能讨公主歡心,您看在我沒有功勞還有苦勞的份上,放過我吧。”

“功勞?你也敢跟我提功勞兩字?順子!”龜老冷笑一聲。

順子桀桀一笑,伸手一抓将在豪九糜爛的身軀之中插着的撣子攝入手中,略微一抖,撣子上的髒血髒肉全都不見,繼而撣子上的雞毛轟的一下炸開,變成漫天游魚,朝着豪九的金丹游去。

豪九的金丹就像是丢進河裏的饅頭,被這些巴掌大的游魚你一口我一口的給撕碎了吞吃下去。

豪九嗷嗷大叫,來回翻滾,但那些游魚一個個明顯相當好鬥,争食起來,豪九無論如何努力,都只有被啄吃的份兒。

游魚兇猛,不過數息之後,豪九的慘叫聲就只剩下回音袅袅不息,空中的那顆西瓜大小的金丹被争食一空,無影無蹤,一條條的游魚相當滿足的飛回撣子上,附貼上去,轉瞬又變成了一根根的雞毛,雞毛撣子依舊還是雞毛撣子,但在方蕩眼中,這雞毛撣子不是一般的可怖,至少也是人級法寶之中的最頂級。

都說龍族囊括天下至寶,現在看來龍宮還真是深不可測,一個小二都有這樣的寶貝在手,同時還有這樣的修為。

“怎麽?好奇我們為何敢在莫問城殺人?”龜老抱着茶盞樂呵呵的看着方蕩,似乎看穿了方蕩的心一樣,對于豪九的死完全不放在心上,就像是碾死了一只螞蟻一樣。

順子則開始蹲在地上仔細收拾豪九的遺骸髒泥,看了方蕩一眼,一臉不開心,顯然責怪方蕩弄髒了地板。

方蕩點了點頭,這對于他來說确實是一個疑問。

龜老伸手點了一下自己對面。

方蕩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龜老對面的榻上。

龜老自斟自飲,喝了一口濃茶,自傲的笑道:“丹宮怎敢管我龍宮?無論是誰,只要他走入我珍寶閣,人就不在莫問城了。龍族乃是天地靈慧至極的存在,若非子嗣艱難,這天下哪有人族、妖族、蠻族亂戰的份兒?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龍族的奴仆。”

方蕩對于龜老之言很不感冒,但也沒有反駁,這龍族确實是夠狂,不過,龍族也确實有狂的資本,方蕩從聽說過龍族開始,就只聽到對龍族的諸多贊美。

不過,方蕩讨厭龍。

從那一身三爪銀龍袍開始,方蕩就讨厭龍。

雖然那三爪銀龍袍的主人已經死了,但方蕩對于龍的觀感一直都沒有怎麽改變過。

“龜老,接下來,你想怎樣?”方蕩不是個拐彎抹角的人,知道了龍宮為何能在這莫問城中殺人的原因,方蕩就直奔主題。

龜老看了方蕩一眼,伸手兩指輕輕揉、搓着下巴上編成辮子的白胡子,笑道:“前段時間聽說龍門出了一顆千年不遇的垃圾金丹,還成了火毒仙宮的門主,我只當是笑話,并未太在意,沒想到,今天竟然還真被我遇到了。”

方蕩眉頭緩緩皺起,這龜老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一切,只是不知道這老龜是不是連蟄伏起來的奇毒內丹都被他一并看到了。

方蕩對于金丹的了解越多,就越覺得奇毒內丹不像是一顆正常的金丹,或者說,奇毒內丹或許已經完全變異了,變成了另外的某種東西,總之,奇毒內丹就像是一個影子,對于方蕩來說,是實打實的存在,但對于別人來說,卻虛幻缥缈不易撲捉。

“不過,方宮主不用擔心,我不會将宮主怎樣,不過,宮主既然對于毒道有些了解,我想請宮主幫我做一件事,不知道宮主願不願意幫忙。”龜老笑吟吟的看着方蕩,宮主這個稱呼聽起來格外別扭,就像是一種諷刺。

方蕩眯了眯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二順子,又看了看遠處的那看起來輕飄飄實際上卻相當沉重,撞都撞不開的布簾。

“似乎不管我願不願意,都只能回答願意。”

龜老撚須幹笑一聲道:“聰明。”

“直接說吧,我要你幫我去采一件寶貝,這寶貝名叫毒血花。”

“想必你也聽說過,我的主人們最喜歡天下寶物,只要是稀奇的古怪的,我家主人就要收集起來,主人叫我聚集丹士一起去采摘,尋常丹士自然遍地都是,唯獨對毒有所了解的丹士相當難覓,我正在發愁,沒想到,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毒血花?三千年開花一次的毒血花?”

《煉毒天經》中對于各種毒物有着詳細的記載,這毒血花在毒物之中位列前茅,屬于上幽十毒中的一種,毒性劇烈。

毒血花根系相當發達,按照《煉毒天經》上的記載,一株毒血花的根系盤踞地下數十裏,數十裏內土壤劇毒,觸之即死,寸草不生。

而毒血花開花的時候,花粉遍布周圍,方圓十裏內空氣中全是劇毒,就算是丹士陷入其中也要骨爛肉消,金丹也要糜爛。

這毒血花就是靠此來肥沃土地的。

當初在《煉毒天經》中看到毒血花的時候,方蕩也曾相當向往,方蕩就算成就了金丹,對于毒依舊有着強烈的需求,修毒是方蕩的一條不歸路,走上去了就再也無法回頭了。奇毒內丹就算變成了玄丹,依舊需要毒藥喂養,不過這種需求不再如在三濁世的時候吃不到毒就要方蕩的命那般迫切。

“哦?不愧是火毒仙宮的宮主。”龜老見方蕩一口說出毒血花的習性,雙目微微一亮。

“恰好,再過十餘日就到了火毒花的花期,宮主可願前行?”龜老笑凝視着方蕩,呵呵笑着問道。

小二順子則唇邊裂開兩道細線,直奔耳際。

“龍族富有四海,總不會叫我白跑一趟吧?”

龜老聞言倒也豪氣,直接道:“給你十顆醉生夢死,你可以自己服食體會其中美妙,也可以用他們來換取你想要的一切東西。”

“我還要火毒花的葉子。”

龜老聞言當即點頭:“我家主人只說要花,葉子什麽的,随你。”

龜老顯然是個爽利人,敲定之後就不再廢話。

剛剛将地面清掃幹淨的順子站起來對着方蕩一擺手,做出一個快滾的收拾,方蕩微微一愣,他還以為自己會被關押在這裏呢。

順子的嘴巴忽然裂開,這一次,破天荒的順子笑了,道:“不要想逃,在上幽界,沒有誰能逃出龍宮的追逐,就算你躲回火毒仙宮也沒用,丹宮的禁令我家主人們才不在乎!他們若是不爽,一樣踏平了火毒仙宮再将你找出來。”

方蕩站在大街上,扭頭回望那座奢華的小樓,尤其是珍寶閣三個字。

這座小樓和周圍果然格格不入,似乎這珍寶閣并不屬于這裏,就好像是一塊木頭上的一根釘子,木頭再強大,也管不了這根釘子。

方蕩之前也有這個感覺,只不過,沒有現在這般清晰明确。

“龍族,還真是驕傲臭屁!”方蕩心中暗忖一番後,就離開了。

送方蕩出了店鋪大門後,順子返身回到了茶室中,“掌櫃,剛才那個就是公主們想要的方蕩?怎麽看起來和公主們發來的畫像差距那麽大?”

“千年一遇的垃圾金丹,錯不了的。”龜老雙手捧着茶盞,眯着眼睛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