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鬼市——佛骨舍利

“怎會這樣?”燕九看向那玉佩,暗自颦眉:“難道這玉佩是活的不成”?

清硯卻看着燕九說到,“阿九莫不是忘了那望淵說過的話?”

“你是說,“氣運之子臨世,有伴生法寶随同降世”這件事?”燕九聞言非但沒有寬心,反而有些擔憂起來。

“那是不是說,這玉佩開始變得完整,也意味你的身體,正在進行某種未知的改變?”

清硯看着心憂不已的燕九笑将起來,這種被人放置心尖,唯恐不妥帖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美好。

美好的想讓人獨占起來。

那原本正在啃食妖獸蹄膀的小八,停下了進食,一副傻乎乎的呆萌樣子,看向正在交談的兩人。

那黑漆漆的綠豆小眼,實則一直在盯着清硯脖子上的玉佩。

“那是,伴生法寶?”白影将手中的靈氣團,倏忽捏散。

“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是身具大氣運而生的氣運之子。”那白影說着,一副垂涎三尺的舔了舔殷紅的舌尖。

“真是好久沒有吃過氣運之子了,這伴生法寶,定然也十分美味……”

燕九沉吟片刻後說到,“清硯,鬼市結束後,你就回昆侖吧。”

清硯身形一頓,不動聲色的問道:“為何?”

“清硯,我覺得在你身上發生了一些未知的變化,昆侖掌門見多識廣,即使不能解決,估計也能說出此種緣由。”

清硯聽罷,心中一松,“其實阿九不說,我也要提的,現在的我修為還是太弱,應該盡快歷練提升修為才是。”

清硯微微一笑,恍若青山拂面俊秀無比,“本想等到阿九的修為提高一些再離開,但是阿九現在有了這人面大嘴花,再加上修複好天都傘,我也能稍稍安心些。”

明明不是離別的時刻,可是兩人之間,竟彌漫着一股離別之感。

半響後,燕九開口,“其實,我早就想說了。我們現在就把離別時要說的話說完了,等到分開時,又該說些什麽哪?”

“阿九什麽也不用說,什麽也不用做,只是這樣靜靜的呆在我身邊,就很好了……”

清硯說着看向窗外,薄唇微啓,聲若呢喃:“開市了。”

燕九依言望向窗外,就見原本零星幾人的街上,開始湧現出一波波的修士來。

先來的修士直接擺出陣盤,圈出一小塊地方,就地擺起攤位來,或是挂起一塊“收XX靈藥、礦石”的幡旗。

更有甚者直接擺出一塊“售賣靈藥”的牌子,就席地而坐閉目養神起來。

雖是出售、收授的方式各不相同,但是無一例外,這些修士與自己一樣,俱是隐在黑色的鬥篷下。

不論修為、容貌,還是派系,他們現在都只有一個名字——商人。

燕九夾起一箸菜放進嘴裏,看着窗外含糊不清的說到:“那我們快點吃吧!”

燕九說着卻是一頓,她咬着筷子看向清硯,“清硯,從剛才我就想問你了,你手裏的筷子哪?”

“大概,丢了吧……”

燕九随着清硯走到鬼市的街上,一種濃濃的違和感迎面而來。

盡管鬼市看上去金碧輝煌,一眼望去攤位也是繁多的樣子,可是整個鬼市卻處于一種詭異的平靜之中。

這“平靜”指的并不是暴風雨之前,那種壓抑的平靜,這種平靜更像是“寧靜”。

觸目所及,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攤主和顧客之間的交易過程往往是這樣子:

兩個裹在黑色鬥篷裏的修士,隔着一條窄窄的攤位,低聲交談。

顧客:“這XX靈藥怎麽賣。”

攤主:“十五塊中品靈石。”

顧客:“不能再少了?”

攤主:“不能。”

顧客丢下十五塊中品靈石,帶着靈藥低頭快步走開……

這宛若特務接頭一般的交易場景,看的燕九一陣想笑。

燕九走過一處攤位,可片刻後,她又退了回來。

只見在那不過兩三平方米的攤位上,赫然挂着“未知秘境所獲,拒不還價”的幡旗。

不過吸引燕九注意的,卻是那攤位上一件件猶如裹在銅鏽裏的“鐵疙瘩”,只見那些物體形狀各異,或圓或扁,甚至還有一些根本就說不上是什麽形狀。

因為這種“秘境所獲”的招牌比比皆是,所以這攤位上的生意并不是很好,甚至有些冷清。

那攤主似乎也知道這點,所以他幹脆在攤位上設了觸動陣法,自己則坐在那攤位後面,打坐養神。

見燕九先去又回,現在更是停在那攤位前,清硯傳音詢問到,“怎麽了?”

燕九傳音回到,“遇見了點東西,但不是十分确定”。

清硯沒有多問,反而退後幾步,與燕九拉開些許距離,燕九一看就有自己的打算,自己只需靜立一旁,靜觀其變就好。

只見燕九狀似随意的拿起一塊“鐵疙瘩”,既疑惑的左看看,又好奇的右瞧瞧。

那鐵疙瘩一入手,就好似握了一塊泡沫板一般輕盈,只見那拇指大小的鐵疙瘩,周身遍布銅鏽狀的青斑。

那青斑層層疊疊看似質地清脆非常,可是燕九曾暗暗用力,可是以燕九的修為根本無法撼動這鐵疙瘩分毫。

随即,燕九又用神識探查,可是這鐵疙瘩就好似真空一般,神識根本連靠近都做不到。

燕九卻看着這鐵疙瘩,眸光愈深。

明明看上去沒什麽異樣的樣子,可是就在剛才,自己剛剛吃飽的肚子,卻在路過這攤位時——餓了。

燕九這一拿,攤位上的陣法就被觸動,那原本閉目養神的攤主,也随即結束了打坐。

燕九問向那醒來的攤主“這是何物?”

那攤主搖頭,道:“不知。”

那攤主一出聲,燕九就吃了一驚,不為別的,只因這人的聲音,猶如老鴉一般粗嘎。

可随即燕九就有些釋然,想必是這修士是施展了某種法術,改變了自己的音色,估計也是不想讓別人認出自己。

燕九打量着那鐵疙瘩,問道,“那這個怎麽賣?”

“這攤上的東西,每一件都是二十五塊中品靈石。”那攤主的面容隐在黑色鬥篷下,可燕九分明就覺得,那攤主正在透過黑色鬥篷打量自己。

“不能再少一些嗎?”燕九回到,“我從沒有見過這中礦石,想要帶一些回去送給師父。”

那攤主沒有說話,只是手指卻指向那迎風招展的幡旗,在那随風搖曳的幡旗上“寫着秘境所獲,拒不還價”八個大字!

那“拒不還價”四個大字,還特意用朱砂紅筆重重的描畫出來。

“那我要是将這些都買下來那?”燕九比劃着攤上擺着的鐵疙瘩,粗略一數,零零散散的竟有二三十塊之多。

那攤主默了片刻,這才回到,“七百二十塊中品靈石,不能再少。”

“可以”,燕九剛想取出靈石,就見身後的清硯将一袋靈石,放至那攤主面前。

清硯雖然身披紅袍,可那攤主卻不見絲毫慌亂,只見他打開攤位上的儲物袋,看了一眼裏面的靈石,這才又從裏面取出三十塊中品靈石,将之推至燕九身前。

“定好的價格,就是定好的價格,多一塊少一絲都不行。”

卻見燕九卻将那三十塊靈石,再次推至那攤主面前。

“我還要在這攤上買一樣東西,那多下的五塊我想向道友打探一件事。”

那攤主聞言,已是明白燕九想要打探的究竟是何,只見他沉吟片刻後說到。

“東西出自嶺南秘境。”

燕九這才從這不大的攤子上,随手挑出一件東西,連同那二三十塊鐵疙瘩,一同收進衣袖中,仿若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離開了那處攤位。

一路上,燕九都沉浸在一種十分愉悅的狀态裏。

直到清硯帶着她進入鬼市最大的拍賣樓,站在只有她和清硯裏的包廂時,燕九這種愉悅才徹底的爆發出來。

見帶領二人進入包廂的小侍從退下後,燕九這才取下一直帶着的兜帽,還有臉上覆着的金面。

雖然戴着丁點異樣也無,可燕九還是不喜歡臉上戴着東西。

“清硯,”燕九笑着看向清硯。

一見燕九這副心情愉悅,笑魇如花的模樣,清硯就知,燕九先前一定是得到了某些巨大的好處。

燕九本想如同小時候一般,抱着清硯轉幾個圈的,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抱着那麽“大只”的清硯轉圈,心裏就一陣惡寒。

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燕九又想着高興的蹦跳幾下,以宣洩自己的激動,可是她又覺得身為一個“長輩”,這樣實在是有些不妥。

無奈,燕九只能給了清硯一個大大的擁抱,用以表達自己的興奮!

溫香在前,軟玉在懷,清硯的手臂幾經掙紮,還是安穩的收回在身側。

清硯眼底幾番期許、掙紮、渴望,俱被他眨眼間掩下。

清硯虛握了幾下手掌,即使不想承認,可是在燕九眼裏,自己永遠只是一個小孩子。

對于一個小孩子,你或許會嚴厲,會溫柔、會喜歡、會寵溺、甚至會親昵,可是你永遠不會将小孩子當一位成年人來看,即使他長大了。

我不可以,清硯這樣對自己說到,至少,現在,不可以……

“阿九,為何這樣開心?”清硯聽見自己這樣說到。

“清硯等下就知!”

燕九說着,将清硯拉向離兩人最近的一張桌子。

那一瞬,雙手交疊十指交握,即使只是短短一瞬,可那瞬間的綿軟溫潤,卻也殘存于指尖之上,揮之不去。

只見燕九頭上的九燕步搖微微一閃,那桌子上就擺滿了二三十塊鐵疙瘩。

布滿銅鏽的鐵疙瘩,與同在桌上高雅非凡,鑲嵌諸多寶石的靈果碗碟,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

燕九期待的問道:“清硯可看出了什麽端疑?”

清硯拿起一塊鐵疙瘩,放到近前來觀看,看了半響,清硯才看着燕九張口,“這是何物?為何阿九要将其買下?”

卻見燕九有些窘迫的摸摸鼻尖,“其實我也不知。”說着只見九燕再次一閃,那桌上又出現了一物。

燕九指着那桌上東西道:“我買這些東西,俱是為了這個。”

清硯拿起那桌子上的東西,卻發現那是一串十八子念珠。

那串十八子念珠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被糊上了一層巧克力糊樣的東西,看上去舊的厲害,就連上面的靈氣有若有似無,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樣。

燕九揉揉饑餓難當的肚子,本以為讓自己覺得肚子餓的罪魁禍首,是那些鐵疙瘩。

可是,就在自己檢查那鐵疙瘩的時候,一種純香的味道,自那十八子串珠上傳來。

猶如熬煮多時的米粥,倒入碗中時發出的香甜氣息,簡直就是讓人食指大動。

燕九一開始也不确定,這才有了詢問攤主秘境那一段,其實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判定那香味的來源而已。

而燕九此時拿這些東西,卻也有她的用意。

“清硯,你們煉器師自身,不是都蘊養了一簇靈火嗎?用那靈火,看看能不能讓這念珠露出本來面目來。”

“也好。”清硯說着手掌一翻,一簇冰色的煙霧自手心中升騰而起。

燕九指向那煙霧問道:“這就是清硯的靈火?”

清硯聞言輕輕額首,“的确是我自身蘊養的靈火,這火名作“寒煙”,雖然看上去與平常靈火相差許多,但它的确屬于靈火之列。”

說着,清硯一震掌心,那靈火寒煙,就向着那串十八子念珠纏繞而去。

明明只是一股煙霧,可是在那冰色的煙霧面前,燕九竟感覺出一種毀天滅地的氣勢來。

那冰藍色的煙霧一碰到那十八子手串,那手串外面的外殼,就冰雪消融一般漸漸散去。

清硯對于靈力的控制越發精妙,那寒煙将那十八子念珠的外殼,炙烤而去,猶如撥蚌尋珠一般,露出了那串十八子念珠的真面目。

一種溫潤的白色光芒,自那形狀不怎麽規則的串珠上若有似無的散發出來。

那串珠一發出瑩瑩白光,就有一種寧靜祥和的氣息,剎那間席卷了燕九全身。

冥冥之中,燕九好似聽見一句句梵音自耳邊響起,讓人聽之平靜,聞而忘憂。

人面大嘴花內,那黑影被這梵音吵醒,只見他倏忽張開那雙布滿戾氣的雙眼,臉上卻是一副吃驚的模樣。

“”怎麽會有佛骨舍利出現……”

第 78 章 :鬼市——紅袍

清硯帶着燕九來到院中,此時院中破敗的景象落到燕九眼中,已是換了一副模樣。

清硯随手凝出兩把冰椅,在其中一把上面放了一個蒲團,自己則在另一張上面落座。

“阿九可是心有疑問?”

“是有一些,”燕九回到,在感嘆清硯靈力控制精妙的時候,卻看着那蒲團,忽覺得有些眼熟起來。

“關于重水,關于那具龍骨,甚至還有你,我都有諸多疑問。”

清硯示意燕九坐下,“那燕九最想知道哪一個?”

“先說說那龍骨吧。”

“關于那龍骨,我知道的不多,也只知道那是重水師父故人遺骸。”

燕九點頭,難怪重水之前為是否修補天都傘一事,顧慮重重。

“那清硯哪?你既然叫他師父,先前又為何那般拒絕?”燕九接着問道。

“中洲大陸的修士同時擁有幾個師父,雖然不是很多,但也不是沒有,且你修的是劍道,學的卻是煉器,這并不沖突。”

清硯看向遠方說到,“師父當年帶我來這裏,本就想要讓我拜重水為師。”

“重水師父雖是元嬰尊者,可是早年間為了凝煉一件法寶,消耗了太多壽命,因為所剩壽元不多,又顧慮自身衣砵無人繼承,這才停止煉制。”

“你的意思是說,若你答應了重水,恐他心無牽挂之後會以身殉道?”

清硯點頭,“重水師父原本不是這副模樣的,不知阿九可聽說過《十美圖》?”

“《十美圖》?”燕九摸摸下巴,這名字好像很耳熟呀,對了!《中洲大陸風雲志》!

燕九掏出那本厚厚的《中洲大陸風雲志》,翻到最後幾頁,說到:“清硯說的可是這個?”

就在燕九指着的地方,是一列不過指甲蓋大小的圖片。

清硯接過那本《中洲大陸風雲志》,将那書頁又向後翻了幾張,這才指着其中一張道:“這就是重水師父。”

燕九向着清硯指着的圖片注入一絲靈力,那圖片就在那本書上投出一個虛影來……

那是一位身穿緋色紅袍的男修,獨坐幽山古松下,舉杯飲酒的景象。

只見他眉目張揚,墨發輕挽,如櫻薄唇半沾酒杯,雖看上去一派邪肆風流,但那眸光卻溫柔如泉,缱绻纏綿的看向他處……

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而在那影像下方,清晰的标注着:《雲仙界十美圖之金丹修士篇》第七名,中洲大陸,金丹初期修士——重水。

清硯的聲音緩緩而來,“而這做畫的,就是那骸骨的主人——龍鳶。”

燕九再次看向那重水的畫像,能被重水如此溫柔以待,大概是喜歡那龍鳶的吧。

随既,燕九又想到現在的重水,不由得感嘆一聲,物是人非。

見此時氣氛太過沉悶,燕九有心打趣道:“既然重水都在這《十美圖》上,那讓天機閣長老無心,癡心以待的昆侖掌門,是否也在這上面?”

燕九本是随口打趣,可誰知清硯竟将那書頁又向前翻了兩頁,指着其中一處說到,“這就是我師父,昆侖掌門正元。”

燕九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清硯不是說正元長相十分平凡,如衆生衆相嗎?怎麽還會出現在這《十美圖》上?看樣子,排名還很靠前的樣子?

燕九半信半疑的,将靈力注入那圖片,就見一靜坐溪邊,持子博弈的修士身影,顯現出來。

那身穿素色白袍的修士,就坐在溪邊突起的巨石上,此時正手持一枚白子垂眸思索如何落子。

他纖塵不染的白袍浸入溪水,随着溪水向着遠方蔓延,山風吹起他鬓邊散落的發絲,露出一張俊美無雙的側臉來。

如果說重水那張《美人圖》美的邪肆,那正元這張就顯得無比禁欲。

是那種明明衣服扣的嚴絲合縫,表情也是正經嚴肅,可偏偏卻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誘人堕落的美感。

而那影像下方則清晰的标注着:《雲仙界十美圖之元嬰修士篇》第二名,中洲大陸,元嬰中期修士——正元。

燕九偷偷的瞥了一眼清硯,當着人家徒弟的面,暗自腹诽人家師父“誘人堕落”,這樣真的好?

燕九一邊小小的愧疚着,可思維卻忍不住發散開來,既然正元如此風姿容貌才排名第二,那排名第一的“美人”又該是何等風姿過人?

人面大嘴花裏,那白影不屑的撇了撇嘴,“就這模樣還排名第二,這些人修難道是瞎了不成?”

那黑影随意的翻了個身,淡淡道:“你莫不是忘了,這也在這《十美圖》之列。”

那白影徒自想了一會,“好像是這樣子來着,那龍族的小丫頭好好的法術不學,卻偏偏喜歡作畫,當年好像是給我們畫過一張。”

末了,白影看向黑影,“我怎麽不記得那副畫的樣子了?你還記得嗎?”

“記得,”那黑影說到,随後又默默的補上了一句,“那天,你穿了一件紫雀金的長披……”

“主人,主人。”

燕九剛剛對着那圖像輸入靈力,就聽見一道聲音自耳邊輕柔的傳來。

靈力輸入被迫中止,那已經顯現而出的影像,只出現了那麽一剎那,就徒自消散。

驚鴻一瞥裏,燕九也只看見一身穿紫色華服的身影,屹立于山巅之上……

燕九轉過頭去,卻見是醒來的小八在喚自己,只見小八伸手揪着燕九的衣服,一

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着燕九。

“主人,我餓,小八的肚子好餓。”

燕九聞言,更是一頭黑線,這就是傳說中的物似主人形嗎?你餓,我更餓啊。

一旁的清硯卻好似能讀懂人心一般,說到,“鬼市裏有一家靈馐樓,阿九可願随我一同前去嘗嘗?”

“知我者,清硯也……”

此時鬼市還未開啓,街上的行人還是零零散散來去匆匆的模樣,但顯然店裏卻不一樣。

只見在那間不過幾丈大小的靈馐樓裏,已三三兩兩的坐有幾桌客人。

雖然人并不是很多,可是與外面的冷清相比,這裏已算得上熱鬧。

客人雖然不少,可是說話的卻沒有幾個,只因靠窗那裏坐了一桌客人,有客人并不稀奇,可讓衆人噤聲的卻是那客人身上穿着的紅色鬥篷。

雖然那桌上被設置了陣法,看不清裏面的景象,但那抹猩紅的顏色,還是使得衆人不敢高聲言語,唯恐驚擾了紅袍修士,招來雷霆之懲。

可是就在衆人戰戰兢兢安靜吃飯的時候,自門外又來了一高一矮兩位修士,而那個子略高的修士身上,也穿了一件紅色鬥篷。

見有紅袍修士上門,那靈馐樓的掌櫃連忙出來迎接,那高個修士卻是沒有言語,徑自走向了那通往樓上的階梯。

身後那披着黑色鬥篷的修士,緊随其後。

就在一樓那張臨窗而設的桌子上,一道聲音幽幽的傳來,因每張桌子上都設有特殊的法陣,所以這交談聲并不會被第三人聽到。

而這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燕九:“清硯,從進來這鬼市前我就想問了,這修士身上黒鬥篷和這紅鬥篷之間,到底有何差別?”

燕九說着,看了周圍安靜吃飯,不敢做聲的修士一眼,“為何這些修士看見這紅鬥篷俱是一副忌諱不敢招惹的模樣?”

“因這鬼市的主人,曾立下規矩:冒犯紅袍修士者,永生不得進入鬼市。”

燕九疑惑的看向清硯,“只是不能進入鬼市而已,似乎看上去并沒有什麽威懾力。”

“這規矩對于平常修士而言,是沒什麽,只是少了一個交易的去處,可是對于那些通緝在冊的魔修、邪修、甚至是得罪了某位高手、門派的修士來說就有些致命了。”

清硯說着,夾了一箸菜放入燕九的碗碟,這才繼續說到。

“而來到這鬼市的,大多都是這種人,這就是進入鬼市需得身披黑袍的原因。也正是這樣,那商丘才說出“鬼市內不留姓名,不論門派的話”來。”

“那這紅袍修士哪?看衆人忌諱莫深的樣子,是不是這紅袍修士也有某些特權?”

清硯贊賞的看向燕九,“的确是這樣,紅袍修士确實有一些特權,其中一條就包括:可随意指定黑袍修士,離開鬼市!”

“這麽厲害?”燕九咬着筷子狐疑的看向清硯,“剛才上樓的那人,也披有一件紅色鬥篷,這紅袍修士是不是有許多?”

“不是”,清硯搖頭道:“據我所知,紅袍修士不足二十人。”

燕九看着清硯回到,“才二十個?那麽少?真沒想到,今日竟然有幸能遇見兩位紅袍修士。”

卻見清硯淡淡的回了一句,“未必……”

清硯話音剛落,就見剛才上樓的那位紅袍修士,從樓梯上一股腦的的滾了下來,被那掌櫃三兩下轟了出去。

而原本空無一人的街上,突現兩位身披铠甲,手持長槍的執法修士,将那兩個冒充紅袍修士的人給拎走了。

燕九正想感嘆劇情反轉的太過快速,那廂清硯卻又再次開口。

“因這紅袍在鬼市地位斐然,就有許多投機取巧的修士擅自煉制紅袍出售,卻不曾想到,鬼市另有鑒別之法”

燕九了然的點頭,夾起碗碟裏的菜放到了嘴裏,随後,那雙勾人的桃花眸滿足的眯起,這靈馐樓裏的菜,實在是太!太!太!好吃了!

見投喂成功,清硯幾不可聞的輕輕一笑,夾起一箸薄若紙張,晶瑩剔透的玉菱片放入燕九碟中。

“這靈馐樓裏的玉菱片最是聞名,阿九不妨嘗嘗。”

“好!那我就卻之不恭了!”燕九拿起一雙玉箸,大快朵頤起來。

燕九開吃之餘,還瞥了那直接坐在盤中的小八一眼,只見小八正抱着一只比他還大的妖獸的蹄膀,啃的正歡。

所以,每一位吃貨的主人身後,都跟着一位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吃寵”?

而坐在燕九對面的清硯,卻是腰身筆直的端坐着,即使手裏拿着一雙筷子,但也好似一位俯瞰人間的帝王。

看着這樣的清硯,燕九腦海裏突就莫名其妙的蹦出這樣一句話來。

有些人,生來就是王者!

燕九卻咽下嘴裏的菜,突然站起身來,俯身湊近清硯。

那距離實在是太過接近,兩人之間相距不過一掌之隔,從清硯背後看去,燕九這姿勢仿若獻吻。

清硯持着玉箸的手指倏忽收緊,那筷上夾着的玉菱片被從中間夾成兩段,悄然無息的落回盤中。

清硯沒有去看燕九的眼睛,只是看着那金面上的曼珠沙華,面帶疑惑的問道:“怎麽了?”

“別動!”燕九伸手捧住清硯的臉頰,卻越看眉頭皺的越緊,她瞳孔一縮,一抹紅絲在眼眸中一閃而逝。

細膩柔軟的手指,帶着些許溫熱,貼在清硯本就比常人體溫更低一些的臉頰上。

可這些許溫熱,卻如燎原大火,瞬間席卷清硯全身,清硯眸光更深,指間玉箸化作齑粉無聲灑落。

清硯卻看着那金面上的曼珠沙華,輕笑起來,“難道是我臉上沾了東西,阿九想要幫我抹掉?”

“清硯,盡管不能十分确認,但是,你變了……”

清硯正想問,自己那裏變了,就見燕九接着說到。

“我第一次見你時,你的眼睛還是黑色,可是就在剛剛,我發現你的眼眸變了顏色。”

燕九注視着清硯,正常人的眼睛怎會無端端換了個顏色?當然了,自己是個例外。

“清硯,是你身體出了某些問題?還是你所修煉的功法?怎麽你的眼睛……”

清硯卻是朝着燕九寬慰一笑,“我還以為是什麽事,能讓阿九這麽認真,原來卻是這種小事。”

“怎麽會是小事!”

“此事我早已知曉,”說着,清硯将一直戴着的那塊玉佩,從衣領裏取出來。

“幾年前,這玉佩就起了變化,這眼睛估計也是那時候開始的。”

燕九看向那塊,一直被清硯系在身上的玉佩,原本布滿绺裂,殘缺的玉佩,竟然開始變得晶瑩圓潤起來,就連那幾角殘缺,也在慢慢補全……

第 77 章 :鬼市——龍骨

随後一陣嘀嘀咕咕的聲音,自那水缸下傳來,“是誰啊,一大早就擾人清夢,不知道鬼市的規矩是不是!”

一個赤着上身,腰圍獸皮的幹巴老頭,自那掀起的水缸下鑽了出來。

他個子不高,看上去只有六、七歲的孩童一般高矮。可是他又異常瘦,古銅偏黑的皮膚下,是一根根突出明顯的肋骨。

只他雙臂健壯些,此時正用那比常人還要大許多的手掌,抓着自己支楞散亂的短發。

他揉揉布滿血絲的死魚眼,又剔了兩下自己的大板牙,這才掀了掀眼皮看向擾人清夢的兩人。

“居然披着紅色鬥篷,看來,來頭不小啊!”或許是覺得自己這樣說,有些勢弱。

這模樣邋遢的小老頭只迷糊了片刻,就換了副樣子,“誰讓你們進來的!這是我的窩!”

那小老頭雙手掐腰,一副居委會大媽的模樣吼到,吐沫星子蹦的滿地都是。

清硯卻不言語,只是緩緩取下了自己頭上的兜帽,露出那張筆墨難調,詞缺語匮的臉來。

清硯一摘下兜帽,那小老頭直接一陣小跑,撲到了清硯的腿上。

只見他雙手雙腳牢牢攀在了清硯的大腿上,俨然成了一個腿部挂件。

一旁的燕九深深的震驚了,所以,清硯這是受到了“性!騷!擾!”被一個尖酸刻薄又邋遢的小老頭?

我的速效救心丸哪?心髒病都快犯了好不好!

燕九捂住胸口一陣心痛,這種養了十八年大白菜,一朝被耗子糟蹋的感覺,簡直不能更差。

而燕九看了看清硯面無表情的臉,又看看小老頭笑成一朵大葵花的“橘子臉”,這場景簡直不能更虐。

所以,我穿的是耽美仙俠文?還是重!口!耽美仙俠文?

直到那邊的清硯開始說話,燕九才從這種“大白菜被老鼠啃了的”噩夢中醒來。

“下來!”

清硯陰沉着眼,看向攀附的結結實實的六階煉器宗師——重水。

“你這樣子成何體統!”

“我徒弟十幾年都沒來看我了,我抱一下怎麽了?”末了那重水笑得越發開心。

“乖徒兒,快叫聲師父來聽聽。”

聽到這裏,一旁的燕九終于放下心來,還好還好,是師徒來着,看來自己的确是想多了。

但清硯卻是不為所動,眼神越發顯得陰沉起來,“我說過的,我只有一個師父。”

可重水卻不吃這一套,只見他看向清硯,話裏帶着十分的指控和委屈,“可我都教你煉器了,你不能始亂終棄!”

始亂終棄?燕九的思維又控制不住的發散起來……

燕九摸摸下巴,好像自己穿來之前,師徒這種CP很受歡迎來着。

思維發散中的燕九,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戴着的兜帽,已經從頭頂滑了下來,落在自己的肩上。

兜帽一落,不僅露出了趴在脖子上呼呼大睡的小八,還露出了頭上冰藍色的儲物寶器——九燕。

而那廂,争執還在繼續着。

“你怎麽能這樣!”重水一副“徒弟你不能無理取鬧的樣子”,可是看上去,他更像無理取鬧的那一方。

“若不是我教你,你能小小年紀就制作出寶器嗎?一字之師也是師,你我雖然沒有師徒之名,可是卻有師徒之實!”

說到這裏,重水也犯了倔毛病,他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清硯,一副對方不承認,他絕不善罷甘休的模樣。

“不信你就找個人來評評理!”說着重水四下環顧起來,這一看,就瞥到了一旁神游天外的燕九。

“就讓她來評評理!咦?……為何九燕會在她手裏?難道……”說着,重水促狹的看向清硯。

“難道這小姑娘,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個燕九?”

“那邊的丫頭,過來!”

燕九狐疑的指向自己,問到:“我?”

“對!就是你!”重水向着燕九招招手,又趕緊抱住清硯的,好似怕他跑了一樣。

“蒙面的丫頭,我來問你,你與我這徒弟究竟是何關系?”

“徒弟?你指的是清硯?”

“當然,”重水笑得一臉得意,“除了他,還有誰配做我重水的徒弟!”

燕九看看徒自皺眉的清硯,好似你這個徒弟并不這麽想啊!

不過燕九雖然心中做此一想,可面上卻是一副久仰大名的模樣。

只見燕九躬身向那重水行了一記晚輩禮,“原來是舍弟的師父,真是久仰久仰。”

“舍弟!”這下吃驚的卻是換做重水了,“你怎麽會是他的姐姐?你不應該是……”

燕九聞言,卻是一笑,“我若不是清硯的姐姐,還能是誰?難不成還是清硯的心上人不成。”

重水:“……”難道不應該是嗎!

清硯垂下眼眸來,看向重水,“還不下來!”

“我才不下來!”重水一邊嘀咕着,一邊又将手臂圈的更緊。

“除非你答應拜我為師,否則我是不會下來的!”重水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反正我修為比你高,你不答應,我就不下來!”

“我這次來找你,是有要事想找你幫忙,等到事情忙完,我就考慮你說的拜師一事。”

一旁的燕九聽到清硯如此說,暗道清硯“奸詐”。

清硯表面上雖然答應了重水的提議,可實則是許了一句空話,“考慮”并不意味着答應。

重水半信半疑的看着清硯,“真的?”

清硯點頭,淡淡回到,“真的。”

“哈哈我才不信你哪!是不是等我一答應,你就像上次一樣,悄沒聲響的溜掉!我才不上你的當!”

“前輩,他說的是真的,”燕九出聲到,“我們此次前來,确實是有事想要請求前輩幫忙。”

燕九看了眼清硯後,接着說到,“我可以像前輩保證:在此事了結以前,清硯都不會離開鬼市。”

重水看看清硯,又看看燕九,狐疑道:“真的?”

燕九點頭,鄭重回到,“是!”

“姑且就信你一次!”

重水說罷,這才松開了手,跳将下來,他随手抓抓支楞豎起的頭發,“說吧,找我何事?”

燕九回到,“前輩可知道天都傘?”

“天都傘!”

正如和吃貨聊吃的,和購物達人說那裏打折,身為煉器大師的重水一聽“天都傘”之名,果然大感興趣!

就見重水連連催促到,“快快說來!快快說來!”

燕九就把想要修複天都傘的事情,略略講了一遍。

末了,燕九看向重水,“不知前輩可有辦法?”

重水聽罷,垂首不語,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摸着自己下巴上的粗硬胡茬,那模樣就像考慮要不要給孩子上學的貧困家長。

燕九心裏一時更是冰火兩重天,既期待重水說出修複天都傘的辦法,又恐重水說出“沒辦法這種話來”,心情一時煎熬無比。

“唉……”考慮了半響,重水終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才側頭看向清硯。

這一聲嘆息又将燕九的心懸吊起來。

“罷了!罷了!”重水站起身來,徑直走向草屋,“清硯既然帶你過來,就料定我會答應,你們都随我過來吧!”

燕九聞言心中一松,随着清硯步入了那間破敗草屋。

一踏入那垂垂欲落的屋門,燕九就覺得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在這滾滾熱浪中,燕九卻突然覺得——餓了。

而同樣有所感應的還有人面大嘴花小八。

那黑影徒自張開閉着的眼睛,猶如受到驚擾一般,站起身來。

“你也聞到了?”那白影懶散的打了一個哈欠,這才說到,“真沒想到,剛換了新主就遇到這種好事……”

燕九揉揉肚子,心裏卻是有些奇怪,上次覺得肚子餓還是碰到血佛的時候,怎麽這次又“餓”了?

難道?燕九看向周圍,難道這周圍有與血佛同樣的東西?她強自按下那股想要吞吃東西的欲望,幹脆直接打量起這草屋來。

這間草屋雖然從外面看,好似“危房”一樣瀕臨坍塌,但它裏面卻是另一副景象!

只見整間草屋,被從中間分成完全等份的兩半。

左邊那一半顯然是留作煉器的地方,一架四足小鼎裏,有一簇半青半紅的火苗正在裏面靜靜搖晃着火苗。

別看這火苗不大,卻有一波波熱浪,随着那火苗的搖晃,陣陣傳出。

燕九揉揉肚子,雖然看着這火苗看着也十分不錯的樣子,但讓自己饑餓如此的應該不是這個。

燕九轉頭看向另一邊,右邊那一半,則顯得空曠了許多,只是放置了兩個置物架。

其中一個小些的,上面零星擺放了幾件塑造成型兵器,另一個則大一些,卻擺滿了形狀各異,材質不一的石塊和礦石。

腹中饑餓的越發厲害,燕九按住“嗷嗷待哺”的肚子,顯然,這讓自己快變成“餓死鬼”的,也不是這些礦石。

反倒冥冥之中有一種聲音,催促自己向這置物架的後面走。

可問題是,這置物架依牆而立!

而這就不得不提一下這草屋的牆壁,只見一塊塊玄鐵鑄就的四方磚塊,銅牆鐵壁一般鋪滿了整間草屋。

燕九曲起手指敲了敲,只聽一陣悶悶的聲響回傳過來,一聽密度就很高的樣子。

所以,燕九只能揉着肚子,一面暗罵那“吞天血脈貪吃”,另一面卻分散注意力一般,看起那玄鐵鑄就的牆面來。

鏡面一般平滑的玄鐵,不僅能清晰映出燕九的倒影,還不斷反射、折射那四足小鼎裏的火苗,巧妙形成了這草屋裏的光源。

一道矮小的身影映在那玄鐵牆面上,由遠及近的走來,這過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重水。

只見他摸着那光滑的玄鐵牆面,悠然開口,“小丫頭覺的我這玄鐵牆面做得如何?”

可這問題卻實實難倒了燕九,将珍貴的玄鐵凝煉成磚塊砌牆,我應該誇贊您一句“有想法”?還是“鋪張浪費”?

燕九決定如實回答,“很光滑,也很結實!”

“你這小丫頭,确實是有意思!”重水卻摸着那牆面,“哈哈哈哈”的笑起來。

“我這話問過不少人,無一不說我工藝精湛,不愧是六階煉器大師,可是他們都忘了,我以玄鐵築牆,要的就是他的結實!”

“原本我還猶豫是否要将它拿出來,現在看來,是時候讓它重見天日了!”

重水雙臂一振,手上一個用力,就将那放滿礦石的沉重置物架,徒手推到一邊。

這置物架一經推開,就露出一扇隐在後面,一人高矮的木門來。

重水握住那木門上的把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将眼前閉合住的木門緩緩拉開。

燕九的眼眸徒自張大,一臉震驚的看着眼前……

就在那扇木門後,一副巨大的骸骨停放在那間幽暗的空間裏。

只見那骸骨綿延數百米,頭頂雙角,腹生四爪,以一個向上躍起的姿勢矗立在那裏。

它大張着布滿利齒的大嘴,猶如遠古的帝王一般無聲的嘶吼着。

那是——龍骨!

只見那龍骨呈現出一種迷人的金色來,那顏色比黃金還要耀眼厚重,比上等的黃寶石、黃水晶還要來的晶瑩璀璨。

這璀璨耀眼的龍骨,卻讓燕九餓的有些抓狂起來,仿佛腦中有人在不停的在催促着她:“吃掉它!吃掉它!快吃掉它!”

燕九拼命控制着腦海中不停在叫嚣“吃掉”的靈魂,這骸骨既然被重水收藏在這裏,就說明這骸骨必然對重水十分重要!

原本能進來這裏,就是重水看了清硯的面子,要是自己貿然将這骸骨吞下,只怕重水一掌斃了自己都是輕的。

而重水卻有些怔然的看着這具骸骨,這一晃就過去了幾千年,我老了,而你還是如同從前一般美麗……

“将天都傘給我!”重水背對着燕九說到。

燕九不疑有他,直接取出天都傘遞給重水。

“我還以為你說的天都傘是個仿品,卻沒想到竟然是真的。”重水翻看着手中的天都傘說到。

“也罷,這樣才不算委屈了它。”

重水說罷看向燕九,“這天都傘交給我就好,你和清硯就等在外面吧。”

說罷,重水走進了間放有骸骨的房間,那扇一人高矮的木門緩緩閉合,燕九看見的最後一幕,就是從那骸骨上飛下的三十六根肋骨,還有重水手中燃起的半青半紅的火苗……

第 76 章 :鬼市——草屋高人

燕九看向商丘,“這鬼市不是明日夜裏才開始嗎?”

“确實如此,不過這鬼市卻也可以提前進入,”說到這裏,商丘面上帶了幾分自得之色。

只見他一臉神秘的看向燕九,“相信我,提前開啓的鬼市,可有諸多讓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蜿蜒向下延伸的暗道,幽暗非常,商丘手中挑起一盞綠色的宮燈,綠色的光芒幽幽的映在腳下,曲曲折折不見盡頭的臺階上。

緊随其後的是覆着金面的燕九,和清硯。

燕九先前曾問商丘為何點了一盞綠色的宮燈,誰料這商丘只是笑得一臉神秘,避而不答,只是說等會就知。

“在下冒昧一問,燕道友去這鬼市所為何事?”狹窄的暗道裏,商丘的聲音幽幽的響起來。

一片寧靜中有人乍然出聲,在這地道裏聽上去莫名的空洞。

燕九看向走在前面的商丘,宮燈發出的綠色光芒,将商丘的側臉染上一抹詭異的顏色。

商丘轉過臉來,一半隐在黑暗裏,一半曝在燈光下,猶如山村老屍般咧唇一笑,露出唇齒間無數的黑色觸須……

“燕道友,燕道友?”

燕九晃晃頭,眼前那裏還有那副可怖景象,那叫喊自己的,分明還是商丘那張笑起來十分親切的圓臉。

“怎麽了?”一旁的清硯,輕聲問到。

燕九朝着清硯安撫的笑笑,“沒什麽,剛剛有些走神了。”

商丘聞言,随即了然道:“燕道友剛剛可是看見了一些奇怪的景象?”

燕九窘迫的摸摸鼻尖,如實回到,“确實看見了一些“怪異”景象。”

“這就對了,”商丘提着宮燈,腳步未停的向下走着。

一邊走,一邊和身後的燕九随意閑聊,“這暗道年歲久遠,日久天長的就滋生了一些魇精。”。

燕九頗覺疑惑,“魇精?那是什麽?”

身後的清硯緩緩開口,解惑道:“世間萬物皆有靈性,在一些有靈氣的地方,時間一久就會生出靈性,這魇精應該就是這暗道中生生的“靈”。”

“清硯道友說的沒錯,不過這這魇精雖然是這暗道中生成的“靈”,但它卻沒有別的能力,只能抽出一絲修士的懼怕,将之凝成幻像,戲弄過往的修士。”

說到這裏,商丘言語見帶了一絲老友間的調侃,“看來這魇精十分喜歡燕道友,這才調皮捉弄于你。”

燕九笑笑,随意的回到,“大概吧。”

燕九心裏就“呵呵”了,這勞什子魇精的捉弄,真夠清新脫俗的,這要是心髒不好,直接就一命嗚呼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魇精竟然能将修士心中的懼怕抽出,而自己看見的卻是“鬼化版”的商丘。

那是不是說明,在自己心底,其實還是畏懼這多寶閣主商丘的哪?

想到這裏,燕九目光一凝,現在想來這多寶閣主實在是有諸多可疑之處。

這多寶閣所售物品繁多,為何這商丘偏偏讓自己一行停在出售靈獸蛋的地方?

如果說這只是巧合的話,在得知自己想買靈獸蛋的時候,為何又提出免費使用孵化池,和六階馭靈師鑒定靈獸蛋這樣的誘惑?

甚至在人面大嘴花孵出後,也不見他多有驚訝,似乎他早就得知這靈獸蛋裏的是人面大嘴花一樣。

後來,自己雖然贈了孩兒果補償,可是這也不值得以提前進入鬼市做交換。

如商丘所說,他帶自己走的這條暗道,年代久遠,可以算的上是多寶閣的不傳之秘。

而他卻那麽堂而皇之的帶自己走了下來,如果這商丘不是打算事後滅口的話,那就是他另有圖謀。

要知道,有時候一條暗道,往往意味着一條保全自己的後路……

這一樁樁,一件件,累加起來,若都說是巧合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可是!

當無數個巧合羅在一起,那就只能是——刻意。

自己先前還以為商丘的目标是清硯,現在想來,這商丘似乎一直針對的都是自己,又或者是……

燕九看向肩頭,此時那人面大嘴花正将根須纏繞在自己的手臂上,翠色的花葉緊揪着衣袍,枕着自己的肩頭呼呼大睡。

又或者,是這只意外落入自己手裏,又意外與自己締結靈契的小八。

想到這裏,燕九看向身後,怎麽走了這許久,清硯都沒有出聲。

只見清硯半低着頭,看着腳下的臺階,不發一言的走着,宮燈發出的模糊光亮打在他的身上晦暗不清。

而此時的清硯也正在經歷一場幻像,枯草連天的城角下,一雙骨節勻稱,指尖修長的雙手,将一個包裹在襁褓裏的嬰兒輕輕放下。

一道聲音似蒼涼又似清潤的在嬰兒耳邊響起,“你本不該出世,奈何……”

說罷那人掏出一物,将之挂在那嬰兒的脖頸上,放進襁褓裏掩好。

“本就是你的東西,現在也算是物歸原主,好好的活着吧,再也不要回到那個冷冰冰的城裏去……”

“清硯,清硯?”

清硯聞聲擡起眼眸來,扯住自己衣袖的,卻是一臉關切詢問的燕九。

見清硯回神,燕九打趣道:“清硯也遇見那魇精了嗎?是不是也看見了什麽山精野鬼?”

清硯原本冷峻的目光柔和下來,“看來阿九先前看見的,就是山精野鬼了,我倒是不知,阿九竟然怕鬼。”

見詢問不成,反糟回擊,燕九也不惱,“那清硯看見的又是什麽?”

清硯搖頭,道:“我沒有遇見魇精,先前只是在想事情,想的有些出神了。”

“如此說來這魇精還是喜歡我多些。”

“或許吧。”

清硯看向身後走過的暗道,幽暗寂靜中,好似有一群長滿黑色毛絨觸須的魇精,隐在黑暗裏竊竊私語。

清硯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幽暗,就在那幻像破滅前的一剎那,清硯見到了一雙冰藍色的眼睛……

“就是這裏了!”走在前面的商丘,終于停下了腳步。

燕九依言向着商丘身前看去,卻發現觸目還是一片黑暗。

只能隐約看出,三人好像正站在一處高臺上,看那輪廓似乎是渡臺。

看來這地方也如同那暗道一般,被人布下了某種禁止神識探查的陣法,要不然,身為築基修士的燕九怎會無法視物。

商丘指着眼前說到,“這裏就是前往鬼市的渡口。”

商丘持着手中的綠色宮燈,以某種古怪的韻律向着空中揮了幾下,見遠處出現了一星光亮後,這才收起了手裏的綠色宮燈。

商丘拿出兩件黑色的鬥篷來,“我已經依言将你們帶到鬼市,現在,交易結束了。”

說罷,商丘将鬥篷遞給燕九和清硯。

“鬼市之內不留姓名,不留身份,不讨價還價,遇見心儀的物品直接交易,不要攀談,不要逗留”。

商丘頓了頓,繼續說到,“切記!不要與身穿紅色鬥篷的人相互争執!這點很重要,一定要牢記!”

燕九這次沒有多問,既然商丘再三叮囑,必然有他的用意所在,她伸手接過那遞來的黑色鬥篷。

“多謝商丘道友提醒。”

商丘卻是笑将起來,“若是真謝,就多來我這多寶閣幾趟吧。”

商丘言畢,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趴在燕九肩頭呼呼大睡的小八,這才對着燕九拱手道別。

“此地一別,萬望多多保重!”

說罷,商丘再不擲一詞,轉身踏上來時的臺階。

商丘的身影,很快就被黑暗吞沒,燕九将其中一件鬥篷遞給清硯,卻見清硯并不自己穿戴,反而直接披到了燕九身上。

“阿九可是覺的這商丘不妥?”清硯一語道出燕九心中所揣之事。

“清硯也看出來了?”

“這商丘的确有很多不妥當的地方,但他應該并無惡意。”

清硯手指娴熟的将那鬥篷的帶子,打成了一個精致飽滿的平安結,“他所說的,燕九随耳一聽就好,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燕九正想問“為何”?

就見清硯取出一件紅色鬥篷來,倏忽展開,袍角翻飛中,披到那寬闊的肩膀上,清硯系好衣帶,這才轉頭看向燕九。

“因為我能護住阿九。”

明明是簡單無比的一句話,卻莫名值得讓人信賴。

“來了……”清硯看向遠處由遠及近的“星火”悠悠說到。

這才取過燕九身後的兜帽,嚴嚴實實的蓋到燕九覆着金色面具的臉上。

見燕九的兜帽戴好後,這才反手扣上了自己的兜帽。

燕九掀起兜帽的一角,透過兜帽向外看去。

此時那一星光亮,已經由遠及近,那光亮也由星點大小,變成了猶如太陽般耀眼的燈盞。

托這亮光的洪福,燕九也終于見識到了,這鬼市的渡口。

燕九腳下的渡臺不大,也就能容十來人的樣子,整體呈現一個“中”字的形狀,左邊連入一片黑暗,右邊接進一片碧綠色的“水球”裏。

若說是水球,也有一些不恰當,因為這個水球包裹着整個臨瀾湖裏的千傾湖水,而燕九就位于這臨瀾湖的湖底。

而那自遠處而來的一星燈光也不是什麽大船。

無論是它身上豎起的猙獰尖刺,還是頭上頂着的額燈,無一不顯示着這燈光的身份,那是一只巨大無比的燈籠魚。

只見它挑着燈籠,悠然擺動着身後寬闊的魚尾,自遠處碧綠的湖水中破水游來,只幾息的功夫,就安穩的停在渡口。

燕九這種見到“大魚”的驚嘆,落在清硯眼中就變了種味道。

只見清硯安撫的拍拍燕九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緊張,這才率先走向停在渡口的燈籠魚。

燕九一時之間只覺得哭笑不得,這種感覺被當做小孩子一樣安慰的錯覺,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明明我才是“年長”的那個好不好!

不過,此時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燕九拉低兜帽垂首跟上。

那燈籠魚見有人過來,碩大的魚眼骨碌碌的轉了兩圈,這才嘴巴一張吐出一個渾圓的水泡來。

那水泡巍巍顫顫好似随時都會破滅一般,卻不多一絲不少一分的停在清硯身前。

清硯邁步踏入,燕九緊随其後,一踏入那水泡,燕九就新奇的踩了踩腳下。

那水泡雖然承載了兩人一副想要破滅的樣子,可是踩在腳下卻是十分綿軟,如同踩在雲端一樣舒服無比。

還沒等燕九多踩幾下過過瘾,就見那承載了兩人的水泡,向着那燈籠魚飛去,被那燈籠魚大嘴一張,吞入腹中。

燕九本以為會迎來一片黑暗,誰知那水泡一落入魚腹,周圍就大變景象。

觸目所及皆是燈火闌珊,繁華非常的街景,街邊屹立的樓閣,比起多寶閣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眼前無比繁華的場景,猶如海市蜃樓般不真實,而這,只因這街上無比空曠。

只有身披黑色鬥篷的寥寥數人,形色匆匆的在街上低頭快速走過。

燕九看向身邊的清硯,滿面疑惑,“這就是碧商城的鬼市?為何會是這樣?”

“阿九莫不是忘了,此時鬼市還未開啓,人自然會少些”。

燕九了然道:“那我們該去那裏尋找修補天都傘的材料?”

清硯頓了片刻,“好像有一個地方可以。”

清硯帶着燕九,穿過鬼市最金碧輝煌的街道,走過無數金雕玉砌的樓閣,卻最終停在一間****草屋前。

那草屋就如同鄉下随處可見的山野村居一般無二,甚至看上去更加破敗。

而燕九卻覺得眼前這一切莫名的熟悉,不僅是那由樹枝捆紮而成的半掩小門,還是那露出房梁的稻草屋頂。

甚至就連那有了缺口,被倒扣在院中的水缸,都讓燕九恍若回到了前世的鄉下。

那些幼年時期,與奶奶相依為命的歲月。

不過燕九心中也十分疑惑,如果這草屋放在鄉下的話,很是尋常,但是當它豎立在金碧輝煌的鬼市裏,那就有些打眼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大隐隐于市,世外高人居住的院落?

而讓燕九吃驚的卻是清硯,只見清硯推開了那扇半掩着的小門,徑直走向了院裏那口,倒扣着的水缸。

他右手中、食兩指一并,一道禀冽劍氣直接對着那倒扣水缸劈下!

燕九本以為會見到水缸四分五裂化為齑粉的境況,誰知劍氣過後,那水缸不僅紋絲未動,反倒從裏面傳出一陣哈欠聲。

就像這劍氣打擾了這“水缸”的休眠一般。

而清硯卻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樣,仿佛早已料到會是如此……

第 75 章 :提前進入鬼市

此時那人面大嘴花已經啃完了所有的蛋殼,沒有了蛋殼的阻擋,這人面大嘴花終于露出全貌來。

只見在那白嫩的花盤上,零星撒有小塊淡紫色的斑點,翠嫩纖細的狹長葉片,猶如濃綠翡翠一般晶瑩剔透,完美襯托出柔軟堅韌的墨綠腰身。

此刻那人面大嘴花,正如同跳出土地的植物,在燕九掌上徑自抖落着自己的根須,在舒展了半天後,才将所有根須并作四束,站立起來。

那并作四束的根須既像人腿,又似章魚,它搖擺着自己纖細柔軟的腰肢,在燕九手上似模似樣的走了兩圈,這才轉過身來,向着燕九恭敬非常的鞠了一躬。

“初次見面,還請吾主賜名。”

商丘卻看着人面大嘴花這副謙卑柔和的樣子,眼角抽搐。

妖主!高冷淩厲的妖主!你這樣子到底是為哪般?

燕九看着這場景真是覺得莫名的喜感,花同學,你難道是剛從島國動漫世界穿過來嗎?

燕九雖然心中作此一想,但她還是挺看中取名字這件事的。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與自己息息相關的靈獸,是與自己一根繩上的螞蚱,或許還要陪伴自己許久許久。

一定要高!大!上!

要有氣質!有內涵!

要響亮!要順口!要霸氣側漏!

燕九摸摸下巴,陷入了沉思,叫什麽哪?

霸氣一點的:龍傲天?葉良辰?

這種打怪升級後宮爽文男主,會不會不大适合靈獸?

要不平凡樸素點的:林凡?鐘山?

這種國仇家恨、血海深仇的男主名,會不會太沉重了些?

還是軟萌點的:小白?萌萌?花花?

好似又太随意了一些。

還是文藝點的:花非花?花觞?落紅?

為什麽自己一想到這些名字,不是想到一些會被河蟹的羞羞事,就是一些雜志上明媚悲傷的小故事?

要不,還是根據它的外形來取?

燕九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人面大嘴花,要是根據外形來取的話,應該叫什麽?

花妖嬈?花小翠?或者是花軟軟?

總覺得這些名字,應該屬于某些樓裏的姑娘。

燕九撓撓下巴,心中又是一番思量,自己連這妖獸是公是母還沒鬧明白,就在這裏取名,難怪諸多糾結。

燕九偷瞄了一下那人面大嘴花四條腿,未發現可疑的“東西”,燕九又瞥了一眼那人面大嘴花的花盤下的纖細花徑,也沒發現多了什麽可疑“東西”。

燕九這“偷瞄”的目光,雖然看似隐蔽,但又那裏能躲得過,元嬰修為的人面大嘴花。

明明燕九的修為比自己低許多,為什麽卻有一種後背發涼之感?

燕九這廂卻是又陷入了沉思,好像花朵都是自體授粉來着……

燕九一拍手心,就這麽辦!

果然,那人面大嘴花的預感,很快就被驗證。

只見燕九興致勃勃看着清硯,提議到,“清硯,你覺得“花妖”,這個名字怎麽樣?”

燕九越想,越覺得這個名字好啊,不僅好聽,而且十分“寫實”。

那人面大嘴花聽罷,原本臉上挂着的萌笑,都僵硬起來,一副維持不住的樣子。

在它體內,白影笑得在地上滾來滾去。

“這新主實在是太有趣了,怎麽想了半天,會想到取這樣一個名字?哈~哈~實在是太好笑了。”

那黑影周身彌漫着一股黑氣,一看心情就不怎麽愉快,只見黑影淡淡的瞥了白影一眼,眼中的殺氣猶如實質般明顯。

“難道你想頂着“花妖”這個名字?”

“有何不可,”那白影躺在地上,看向黑影,“至少她給我們取了名字,你難道喜歡被那些人修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喊着“妖主”嗎?”

白影将手疊在腦後,仰面看向虛空,“妖主,從來就不是我們的名字!“花妖”這名字,即使難聽又怎樣,至少她用心了……”

與人面大嘴花的豁達不同,一旁的商丘在聽到燕九的提議後,實在是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那張時常笑着的圓臉上,憋的臉都扭曲了。

商丘趁着兩人一花不注意,悄悄的轉過身去,對着空氣無聲的大笑一通,這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阿九取得名字很不錯,”清硯委婉的說到,“既然這人面大嘴花能言語思考,燕九不妨聽聽他的決斷。”

聽到清硯這樣說,燕九也意識到了這名字或許有些不妥當,她向着那人面大嘴花說到,“我為你取名花妖,你可喜歡?”

“花妖?”那人面大嘴花歪着腦袋看向燕九,黑黑的眼睛裏滿是懵懂。

“那不是低階花精的稱呼嗎?難道主人喜歡顏色豔麗的花精,不喜歡我嗎?”說着,那人面大嘴花一副委屈的模樣,看上去好似都快要哭出來了。

“好像是這樣來這,”燕九摸摸鼻尖,“既然你不喜歡花精,那你喜歡叫什麽?”

“我?我不知道呀,如果主人實在喜歡花精的話,就算叫我花妖也沒什麽的。”

那人面大嘴花越說聲音越低,它咬着自己的葉子,一副可憐巴巴受氣包的模樣。

燕九看着人面大嘴花這副受委屈小媳婦的樣子,一顆心都快要被萌化了,怎麽就能這麽可愛哪!

燕九換了一種說法,問道:“那你喜歡什麽?這個總知道了吧。”

“我喜歡主人啊!”那人面大嘴花直白的說到,兩片葉子害羞似的捂着自己的臉頰。

燕九聽了心中一樂,這是一不小心就被“人”給表白了嗎?

那人面大嘴花,從葉片縫隙裏悄悄的露出了一只眼睛,歪着腦袋好奇又期待的看着燕九:“那?主人叫什麽啊?”

“我?”燕九輕笑起來,恰似十裏桃花次第綻開,“我姓燕,單名一個九。”

那人面大嘴花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我可以和主人一個名字嗎?”

“當然可以,只是,”燕九有些小困擾的看向人面大嘴花,“那別人叫燕九的時候,是說的我?還是喚的你哪?”

“這……”那人面大嘴花竟咬着自己的花葉,小大人似的皺眉思考起來。

人面大嘴花體內,白影開心的笑着,“喂!你說我們叫什麽比較合适?一想到不用被稱作“妖主”,就覺得即使叫“花妖”也不錯哪。”

那黑影轉過身去,不去機會樂傻了的白影。

“喂!真的不考慮下!再不說話,我可就定了!到時候你就算反悔也不行了!只要主人為靈獸定下名字,這靈契的最後一步可就完成了!”

那黑影還是不理他,此時正漂浮在半空中瞌上了雙目。

“現在知道做甩手掌櫃了,到時候有的你後悔!哼!”

“我想到了!”人面大嘴花頗有些驚喜的看向燕九,“主人既然是“九”,那我就叫“八”吧!”

說罷,人面大嘴花神采奕奕的看向燕九,一副“快來誇我”!“我好厲害”!的模樣。

燕九見此,突然覺得有些頭疼,即使是“十”也比這“八”好呀,若是随燕九的姓那就是燕八(蔫巴),你說一朵花叫“蔫巴”,這不是自己咒自己嗎?

若是随花姓的的話,那就是花八(花吧),這土豪的氣息簡直不能更濃郁啊!我該說上一句,不愧是“出生”在多寶閣的苗苗嗎?

燕九狐疑的看向人面大嘴花,确認到,“你确定?”

“嗯!”人面大嘴花重重的點頭,一雙綠豆小眼,都眯成了月牙形,“小八确定!”

得,看在這人面大嘴花确實是喜歡這個名字,這還沒确定哪,那裏就先叫上了。

“好了,小八,就小八吧,你喜歡就好。”燕九無奈的聳聳肩,其實多叫兩次,還是挺順口的。

燕九正色道:“此刻,吾為汝正名,燕小八!”

一道環形白色光環在二人腳下一閃而逝,而在燕九識海中央的道臺上,就在那銀色巨獸的身邊,一朵長有犬牙的花朵,躍然其上。

直到此刻,這魂契才算是真正完成。

那人面大嘴花,手腳并用的攀上燕九的臂膀,坐在燕九肩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晃着自己的根須,看上去十分滿足開心的樣子。

燕九莞爾一笑,從九燕中取出一只玉盒來,這才走向一旁的商丘。

“商丘道友,先前曉八為了孵化将你孵化池裏的所有金線吞噬一空,此物雖不是特別貴重,卻能聊表燕九心中歉意。”

說罷,燕九将那玉盒遞給商丘,那玉盒裏放置的乃是一株靈藥。

什麽品階,燕九不知,只是這靈藥出自欲望祭臺,想來應該不差。

“燕道友,客氣了,”商丘雖然嘴上客氣,可是手指卻老道熟練的撥開了玉盒上封着的符篆。

指尖輕翻,只一個巧勁,就将那合着的玉盒挑開了一絲縫隙。

那玉盒一經打開,就有一陣霧狀的靈氣,自那玉盒裏溢散而出,直接依附到商丘的眼眸之上。

商丘只覺得那靈氣一碰到自己的眼睛,就有一股沁涼之感自識海靈臺升起,将自己建立的道臺清淨無垢的滌洗了一遍。

就連商丘早年間受到的神識暗創,都在這沁涼靈氣的附着下,好了許多。

“這!難道是?”商丘還是有些懷疑,他将那玉盒再次打開一些。

就見在那長寬不過一掌的玉盒裏,躺着一枝褐色的枝丫,那褐色枝丫不過一指長短,卻通身結滿了橙黃色的小果子。

那果子包在半透明的臘質層裏,隐約露出黃色果身上的三個黑色小點,只見那黑點兩上一下,呈現出一個倒三角的形狀。

此時玉盒打開,那果子自動吸附空中游離的靈氣,猶如呼吸一般,将周圍的靈氣自果子上面的兩個黑點鑽入,又順着底下那個鑽出。

只這一進一出,那盒中的靈氣就開始凝結成先前一般的霧氣。

“這,這竟真的是!”眼見商丘一臉的不可置信,連說話都有些磕巴。

燕九見此,更是摸不着頭腦,這模樣古怪的果子,還有什麽大來頭不成?

可是自己也試過啊,除了會聚集提純靈氣外,這跟“東北姑娘”差不多的果子,再沒其他用處了。

可是瞧這商丘的模樣,似乎又不止如此,難道我又錯過了一枚寶貝?所以說,我果然是傳說中的“萬年女配”?

燕九不動聲色的向清硯傳音,“清硯,你認得這果子嗎?”

“阿九不識得這果子?”清硯聞言似是一怔,這才接着傳音,“這是“孩兒果”。”

“孩兒果?我怎麽沒聽過?”

“這孩兒果身聚集靈氣時,身上的三個靈孔就如同人呼吸一般,所以才得了這樣一個名字。”

“清硯,這孩兒果是不是很厲害啊,怎麽……”燕九意有所指的看了商丘一眼。

燕九回到,“這孩兒果并沒甚特別,它之所以受人追捧,乃是因為他産生的靈氣,不僅能修複道臺上的裂紋,還能滋養受創的神識。”

清硯這麽簡略一說,燕九就明白了七、八分,人的肉體受創可以依靠天材地寶、靈丹妙藥來休養,但是重中之重的神識卻不是這樣。

修士識海一經受創,輕則道臺破碎,修為後退,重則直接識海崩塌,身死道消!

識海雖然重要,可是在鬥法時太過容易受傷,但偏偏能修複神識的靈物卻太過稀少。

而孩兒果不僅能聚集靈氣供修士修煉,還能在修煉中修複受損的神識,簡直就是一舉兩得。

而且,想到這裏,燕九看向商丘。

看這商丘一副如獲至寶的樣子,顯然神識受創已久,十分渴慕孩兒果。

此時商丘已重新合上玉盒,在用符篆将那玉盒重新封好時,手指還有些不受控制的輕顫。

商丘拿着那玉盒,向着燕九、清硯二人拱手道:“兩位道友見諒,實在是在下尋找這物多年,所以才有些失态了。”

見商丘如此客氣,燕九雖然還有一些錯失寶物的遺憾,但心裏已是放開許多,反正送都送了,還想那些做什麽。

燕九擺手道:“商道友太過客氣了,這孩兒果于我無用,能落到需要它的人手裏,這才不會使寶物蒙塵,明珠暗投。”

燕九看了一眼肩上的小八,再次開口,“我先前也說了,這本就是我代小八給多寶閣的賠禮,商道友實在不必如此。”

那商丘聞言,竟有些心生愧疚,引燕九進入多寶閣,本就是為了找回妖主重生的靈獸蛋,讓兩魂歸于一體。

而先前種種不過做戲,應該是自己,又或者說是人面大嘴花一族,利用了燕九才是。

商丘蹉跎開口,“本就是我讓燕道友使用孵化池的,又何來賠禮一說?反倒是我,本應該推拒這孩兒果的,奈何……”

那商丘垂眸思索了片刻,這才擡頭看向燕九道:“既然不存在這賠禮一說,而我又太過想要這孩兒果,不如你我二人做場交換吧!”

“交換?”燕九愕然,“我沒什麽想要的,這孩兒果你收下就好!”

商丘聞言,卻是一笑,“燕道友不想聽聽我以何物交換?”

當然想啦!燕九雖然心裏十分想知道,但是面上卻是越發淡然,一副你讓我問,我才問得樣子。

“商道友請說。”

“就以這提前半天進入鬼市為交換,如何?”

第 74 章 :“猛”寵出沒

那枚色調漆黑,卻又偏偏散發着熒光的靈獸蛋,在吸收了孵化池裏所有的金線後,如同醉漢一般,晃晃悠悠的飛向燕九。

正正好的落在燕九的掌心,燕九一碰到那靈獸蛋,就聽“咔嚓”一聲脆響。

“這靈獸怕是要出來了。”

清硯看着那靈獸蛋說到,只見他話音剛落,那漆黑的蛋殼上就裂開了一條細小的裂縫。

燕九暗暗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我還以為是自己失手将這蛋給捏碎了,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那條細小的裂紋不斷擴大,呈橫向開始擴散,将那枚靈獸蛋,自中間一分為二。

眼見那靈獸就要破殼而出,清硯看向燕九,“阿九不滴血認主嗎?”

“滴血認主?”燕九看着手中的靈獸蛋,搖頭,“不用了,這小家夥或許不願意哪,還是等他長大些再說吧。”

果然,清硯笑笑,這才是我認識的燕九。

一旁的商丘聞言,掌中凝聚的靈力,無聲消散,他下意識的看向一邊的馭靈師,卻見那周身籠罩在黑色鬥篷裏的馭靈師,正向着燕九的方向走去。

一雙綠豆小黑眼,透過蛋殼上那道縫隙向外好奇的探看,可随即它又将頭上的蛋殼扣的更加結實,不為別的,只因為它見到了走近的馭靈師。

就在燕九說話的這會功夫,燕九覺得掌心裏的靈獸蛋,輕輕的動了動,就在燕九以為他要出來時,那蛋殼又恢複了原樣。

就在那一閃而逝的時間裏,燕九也只看見一雙小小黑黑的眼睛,曾透過那道縫隙打量過自己。

那馭靈師佝偻着身子,手中拄着的烏木杖撞擊着地面,發出悶悶的聲響,他停在燕九近前,看着那枚漆黑的靈獸蛋。

“你何必躲藏,早晚都要出來的。”

那馭靈師聲音沙啞的說着,既像說給那靈獸聽,又像是說給自己。

那馭靈師轉過身來,瞥了身後的商丘一眼,“此間事了,我也要回去了。”

這本就平常的告別之語,竟讓一旁的燕九聽出訣別之意。

燕九心想:大概是這馭靈師與商丘,又或者是這多寶閣定有某種約定,就如同楊過與郭襄的三個約定一般。

但更讓人吃驚的卻是商丘。

只見商丘沒有言語,卻是雙膝跪地,向着那馭靈師俯身行了一禮,算作告別。

其實這一拜倒是沒有什麽,但讓燕九驚訝的卻是商丘這一拜的态度。

掌心朝上,額心觸地,其恭敬程度,宛如朝聖者一般虔誠。

就在這一拜裏,那佝偻着腰身的馭靈師,如同來時那般,重新化作一陣墨綠色的煙霧。

在圍着那靈獸蛋萦繞了兩圈後,向着遠方倏忽消散。

燕九看向那煙霧消散的方向,卻如同燈下黑一般,忽視了手裏的靈獸蛋。

只見一縷墨綠色的煙氣,順着那蛋身裂開的縫隙,悄然鑽入。

那半截漆黑的蛋殼動了動,露出一張軟軟嫩嫩的“人臉”來。

那“人臉”頂着大半片蛋殼,那比雪蓮還要軟嫩的臉上,生了一雙綠豆大小的小黑眼,好似落在饅頭上的芝麻一般,醒目可愛。

它沒有鼻子,卻又偏生了張咧至臉頰的大嘴。

那嘴巴,就如同畫在白紙上的線條一樣,簡單到堪稱簡陋,兩顆略彎的犬齒就那麽大咧咧的露在線條外。

此時那“人臉”正頂着半截蛋殼,直勾勾的看着燕九,明明不是十分柔軟可愛的樣子,可是卻莫名的戳種了燕九的萌點。

“你長的可真醜。”

燕九看着那大半縮在蛋殼裏的妖獸,直白的說到。

不知是不是燕九的錯覺,她竟在那雙綠豆大小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失落,還有一絲驚喜!

這實在是太怪了,燕九想到:妖獸有自己的思維不奇怪,但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情緒,能一同表達出來的卻不多見。

“你的樣子确實不怎麽漂亮,不過,我一見到你,就想養着你!”

那縮在蛋殼中的靈獸聞言,眼中失落一掃而光,轉而變成一副欣喜的模樣。

兩片纖細柔軟的葉子自蛋殼裏伸出來,捂着那咧至臉頰的嘴巴,無聲的笑着,白白胖胖的小臉上一副滿足的樣子,左右搖晃着。

不知怎的,燕九看着這副模樣的靈獸,突然想起《植物大戰僵屍》裏,生産陽光的向日葵來。

可就在那笑着眯起的眼睛裏,卻有一絲失望毫無遮擋的顯露出來。

燕九有些疑惑的看着手裏的靈獸,所以,你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真是靈獸心海底針,身為“新手”的燕九表示,摸不透……

一旁的清硯,卻突然皺起眉來。

“阿九,”清硯對着燕九說到,“小心一些。”

“這靈獸,有問題?”燕九對着清硯問到,清硯會有此一說,顯然手裏這靈獸存有問題。

“這乃是七階靈植人面大嘴花!我不知身為靈植的它,為何會從靈獸蛋裏孵化出來,可是……”清硯臉色凝重的說到。

“據我所知,這人面大嘴花不僅擁有堪稱能與人修一比的頭腦,更是戰鬥力驚人,它自生下就擁有金丹一轉的修為(元嬰),最重要的是,它喉間沒有橫骨,生來既能口吐人言。”

“口吐人言?”燕九看向眼前捂嘴傻笑的人面大嘴花,既然能口吐人言,那眼前這朵人面大嘴花,為什麽捂着嘴?

“清硯道友此言差矣,”一旁的商丘卻在此時開口。

“即使這人面大嘴花,生來就擁有金丹一轉的行為,但它此時剛剛破殼,恐怕連自身實力的一、二分,也發揮不出,燕道友大可放心。”

那商丘頓了下,接着說到,“若實在不願,可交給我多寶閣,在下定然會給燕道友一個滿意的價格。”

商丘這邊正說着,卻見那燕九竟一臉好奇的伸出手去,想要撥開那人面大嘴花用來捂嘴的花葉。

“小心!”清硯出聲喝止!

“住手!”商丘正想出手阻止!

就見燕九指白如羊脂的指腹上,乍現出一枚殷紅的血珠來。

原來就在燕九撥弄那花葉的時候,被這二人一吓,指腹碰到了那人面大嘴花露在唇外的犬齒,只這輕輕一碰,就被割破了手指。

燕九看着手指上的傷口有些怔然,自己這身體,別人或許不清楚,自己可是再清楚不過。

不僅經過了築基雷劫,還熬過了陰火、凄風的洗禮,再加上妖族強悍體質的加成,自己吞食的血佛……

就算不是無堅不摧,那也不是一只剛剛出殼的靈獸,能輕而易舉劃傷的!

哪怕它是一只生來就擁有金丹一轉修為的七階靈獸!

眼見指上的那滴鮮血,巍巍顫顫的就要落下,卻被那人面大嘴花,長有細軟倒刺的粉嫩舌尖一卷,直接吞吃入腹。

商丘暗叫“糟糕”!

可是已是為時已晚,只見一抹紅痕,瞬時出現在那人面大嘴花的額頭上,猶如點在糕點上的顯眼花印,醒目無比。

燕九用指腹戳戳人面大嘴花出現額印的地方,又軟又Q的手感,好似在戳一塊果凍。

被這一戳,人面大嘴花捧着自己的臉蛋好似害羞似的扭了兩扭,眯成月牙的眼睛裏,卻突現一抹惱怒。

燕九暗嘆一聲:又來了!

這人面大嘴花的身體裏,好似居有兩個靈魂,一個拼命享受着,另一個卻在竭力阻止。

商丘掌中的靈力幾經凝聚,卻又無奈消散,燕九已于人面大嘴花定下靈契,此時還不确定定下的是“平等靈契”還是“主從靈契”,若是貿然出手,燕九是死是活他倒不在意,就怕會間接上了人面大嘴花。

“好奇怪,剛才還沒有的,怎麽現在卻出現了?”燕九用指腹抹了兩下那額印,卻發現那額印好似長在上面一般,根本擦不掉。

清硯卻看着燕九的動作,倏忽一笑,“現在我倒相信阿九的運氣比我好了。”

燕九轉頭,“清硯知道這額印的來歷?”

“先前讓阿九與這靈獸締結契約,阿九還不願意,現在卻是弄拙成巧。”

“你的意思是說,我與這人面大嘴花結下了靈契?”

清硯點頭,“是的。”

說罷,清硯看向那靈獸頭上的額印,“看來這靈獸很喜歡阿九,竟願與阿九心甘情願的定下“主從契約”。”

主從契約!商丘瞳孔一凝!手中凝聚的靈力再次散去,妖主怎會與這女修定下主從契約!

難道……

商丘目光複雜的看向燕九,可是認他左看右看,也實在看不出這修為不過築基的女修身上,有何特別之處,竟能得到妖主如此青睐。

“主從契約!”

燕九聞言卻是更加愕然,“你說的不會是:主人身死,靈寵相随!的主從契約吧?”

“應該是,”清硯接着說到,“阿九的額頭上沒有與之相同的額印,這說明即使這靈獸死亡,也波及不到阿九身上。”

燕九忽覺得有種,莫名其妙就被人“托付終身”的感覺。

燕九看向手裏捧着的人面大嘴花,此時它還蜷縮在蛋殼裏,一副不願意出來見人的模樣,又好似它十分喜歡這種,被燕九捧在手裏的感覺。

那人面大嘴花,意猶未盡的舔舔自己露出的犬牙,滿足眯起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燕九的手指。

此時那被它劃開的傷口已經重新愈合,再沒有讓人癡迷的血液流出,那人面大嘴花對着燕九晃晃腦袋,一副催促的樣子。

燕九竟然隐隐約約的看懂了。

燕九從儲物袋了掏出幾株靈藥、靈果,猶如喂養鳥雀般,投喂給人面大嘴花。

那是自己在霖天境裏,閑來無事采來的,卻沒想到,此時排上了用場。

那人面大嘴花也不挑食,只要燕九遞過來,它就來者不拒紛紛吞下。

燕九卻看的清楚,原來這人面大嘴花的闊嘴裏,遍布細細密密的尖牙!

但凡落入其中的靈果,只被它上下鄂輕輕一擠,就從他的嘴巴裏爆成一團汁液。

先前它笑時,捂住嘴巴,應該是怕燕九嫌棄,害怕,又或者說是——害羞?

燕九現在卻是有些相信,那人面大嘴花擁有與人修差不多的頭腦了。

燕九儲物袋裏的東西本就不多,經這人面大嘴花一頓“大餐”,很快就捉襟見肘起來。

燕九抖落抖落自己的儲物袋,再沒發現一枚靈果,這才停止了這場“喂食。”

燕九看看人面大嘴花那纖細的身子,很難想象那麽多的東西,竟然都被這個“小家夥”給吃掉了。

那人面大嘴花見燕九不再投喂,它也不惱,反而直接掰下一塊蛋殼,放到嘴裏啃起來。

燕九看着那人面大嘴花,用自己纖細的花葉,拿着一塊蛋殼放到嘴裏“咔嚓咔嚓”的模樣,就覺得一陣眼疼。

仿佛它啃食不是質地堅硬的靈獸蛋殼,而是美味的韌性餅幹。

“你胃口真好……”

燕九由衷的贊嘆到,可随即她又深深的憂愁起來。

原本只覺得自己正奔赴在一條吃貨的道路上,現下突然有了另一個同伴,這種感覺好奇妙又奇怪。

與燕九一同覺得眼疼的,還有商丘。

即使知道妖主體內一魂雙生,但此刻妖主啃着蛋殼的樣子,實在是太過颠覆!

此時的商丘已經想開,反正定下主從契約需得妖主同意,自己這種無關輕重的小人物,還是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來的妥當。

妖主既然選擇了這女修,就定然有它自己的打算,自己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別看那人面大嘴花此刻吃的酣暢,其實體內卻是另一幡景象。

“你為什麽要與她定下靈契!”一道漆黑的影子,問向那正在啃食靈氣團的白影。

“我喜歡她。”白影眯着眼睛享受的啃食着手裏的靈氣團。

“若是她死,你我可是要一同身隕的!你知是不知!”那黑影質問到。

“我知道啊,”那白影停下進食的動作,“可是我喜歡她啊,從第一眼就喜歡。”

說罷,白影将靈氣團一口塞進嘴巴裏,“反正“妖主”需要一個主人,為什麽不能是她哪?”

誰知那黑影聞言,更是惱怒,“你要把妖族的存亡,交到一個築基女修的手上嗎!”

“大不了再死一次呗,”那白影費勁的鼓動着嘴巴,“反正也不知死過多少次了。”

“好了,你也不用再生氣,就算你主管所有的負面情緒,也不能整天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見那黑影聞言更是惱火,白影連忙安撫:“都是一魂雙生的親兄弟,你就不能向我一般“随和”些?”

那白影将嘴裏的靈氣團咽下,這才笑着看向那黑影,“再說了,你不是也喜歡她的血嗎?所以才會在嘗到血的時候失神,任我定下主從契約。”

末了,那白影一臉回味的舔舔舌尖,“話說,真是美味啊……”

第 73 章 一回合:1VS1,燕九完敗!

好吧,跟氣運之子比幸運的自己,簡直就是傻透了,自己充其量就是走了****運。

看到有些喪氣的燕九,清硯倏忽一笑,在心裏默默的說到:“所以才能如此幸運的遇見阿九……”

而燕九很快就甩開了那些無足輕重的小失落,那顏色絢麗的靈獸蛋,一被放進孵化池裏,就不科學的懸浮在水面上。

那些蘊在池裏的金色細線,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向着靈獸蛋的方向游移起來。

水面上的靈獸蛋仿佛遇見了什麽絕世美味一般,來者不拒,将這些金線一一笑納。

随着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池水中金線的減少,那池水也由一開始的波光粼粼變得暗淡下來。

而那蛋殼在吸收了如此多的金線後,顏色也越來越重,絢麗的紫與那蔚藍色,好似打翻了的顏料盒,一點點交織相融,變成了一種濃重的黑色。

燕九不禁拉着一旁的清硯退後幾步,這靈獸蛋的顏色,簡直就是小說裏常常提起的——不祥之兆!

在無數仙俠電視劇裏,這種境況不是放大招,就是要自爆!

但不得不說燕九又一次神奇的猜對了。

就見那孵化池裏的池水越來越暗,那池水中的靈獸蛋反倒反倒開始散發出一絲微光來。

“燕道友這靈獸到底是什麽來歷?”

與燕九一同後退的還有商丘,商丘看着那變得暗淡的孵化池,不由得大為心痛。

“即使是上品靈獸,能吸收金線十幾根的也是寥寥,怎麽燕道友這靈獸直接将這孵化池裏的金線給吸幹了?”

面對這種請你吃頓飯,你卻将人家一年的存糧吃光了的境況,燕九的應對方法是,答非所問,将話題引向別處。

只見燕九滿臉疑惑的看向商丘,“這金線還有講究?”

一旁的清硯接到,“莫怪商道友如此驚訝,阿九可知道,妖獸都是如何孵化後代的?”

燕九眨巴眨巴眼,一臉無辜的看向清硯,“難道不是像母雞那樣?”

清硯笑着說到,“阿九說笑了,這妖獸孵化,哪能像尋常家禽一般。”

一旁的商丘接到,“這妖獸選擇孵化地,大都選擇一處隐蔽的地方,或是倚靠着靈石礦脈,或是找一處洞天福地。”

“而每一只妖獸孵化出殼時,都會産生一絲生氣,就如同先天之氣一般,回饋給它的孵化地。”

“日久天長,經年累月,孵化地孵化出的妖獸越多,所得的生氣就會彙聚成絲,形成這道道金線。”

“這金線不僅蘊含莫大的生機,于妖獸大有裨益,也能在靈獸蛋孵化時提供充足的靈氣與生機,加快靈獸蛋的孵化速度。”

說罷,商丘指向那已經變成晦暗一片的孵化池說到,“這池裏的金線是從孵化地一根一根抽取出的,卻被這不知名的靈獸蛋給……”

說到這裏,商丘再也說不下去,那副控訴的樣子,讓燕九心生愧疚的時候,又有些暗爽。

“商丘道友不必多說,我也知道我這靈獸蛋做的實在太過!”燕九那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簡直就像是訓斥自家打破鄰居的熊孩子!”

“商丘道友好意借我使用孵化池,卻沒想到弄到如此地步,實在是……”燕九欲言又止一副痛徹心扉的樣子,

“可是……”自家孩子就是自家孩子,燕九随即話鋒一轉,接着說到,“可我先前是想帶它離開的,奈何……”

燕九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馭靈師,随即攤手道:“我也沒辦法啊~”

燕九一臉無奈又無賴的模樣,言外之意簡直不能更明顯!

提議來這裏鑒別靈獸蛋的是你,把蛋放進孵化池的是那馭靈師,我本來是想要帶着這靈獸蛋離開的,奈何那位六階馭靈師不同意啊!

甚至連問都沒問上一聲,就替我把蛋給孵了!人家一介六階馭靈師,堂堂元嬰尊者,我這小築基就算想反對,也沒轍啊。

商丘張了兩下嘴,想要說些什麽,可是最終卻又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不得不說,燕九說的是對的,可是,商丘想到這裏眼眸一眯,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商丘看向那快要孵化的靈獸蛋,這才是此行的目的……

第 72 章 :詭異的馭靈師

商丘在前面引路,燕九、清硯落後幾步跟在身後拾階而上。

一轉過樓梯,眼前畫風突變,與一樓的鑲金嵌玉的奢華相比,二樓則要清雅許多。

怪松修竹,湖石流水,朱門玉欄,看上去非但不像是買賣東西的地方,反而更像是誰家精心修葺的後花園。

燕九一邊頗有些閑情逸致的四處打量,一邊跟着商丘行至一扇閉合的房門前。

“跺、跺、跺”。

商丘伸手敲了三下房門,見門內沒有人應聲,商丘這才動手推開那扇閉合的房門。

那房門一經打開,就好似能把照進的光亮吞噬一般,呈現出一種壓抑的昏暗。

不知名的妖獸毛皮,被風幹、撐開,挂在周圍的牆壁上,地上随處散落着形狀各異的獸骨。

桌上胡亂堆積的妖獸晶核,散發出的微弱光芒,成了這所房間內的唯一光源。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來的是六階馭靈師的房間,燕九或許會以為來到了女巫隐藏的地下室!又或者是,食人族的洞穴?

一個堂堂六階馭靈師,說出去都是威震一方,找個山頭就能開門立派的大人物,住在這樣陰側側用來“養小鬼”的房子裏,真的好?

燕九看向一旁的商丘,卻見此時的商丘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就連那時常彎起的眉眼,也變得正色起來。

這使得燕九心生警惕的同時,對這位六階馭靈師也更加好奇。

商丘對着面前空無一人的房間,躬身行了一禮,這才言語恭敬的開口,“還請前輩現身,幫忙鑒定一枚靈獸蛋。”

一陣墨綠色的煙霧無風而起,吹動窗上用來避光的黑色幕簾,也吹動着那扇打開的房門,将之重新閉合起來。

見門已關上,那墨綠色的煙霧,這才飄渺無形的在商丘面前彙聚,漸漸凝聚出一個人影來。

只見那人腰身佝偻的厲害,似乎只要稍微俯身就能碰觸到地面一般,在他身上裹着一件罩住頭臉的黑色鬥篷裏,手裏拄着一根盤根錯節的烏黑木杖,

看上去既古怪又詭異。

“東西哪?”那馭靈師開口問道。

他的聲音蒼老沙啞,比煙嗓還要來的低沉,但卻意外的不難聽。

“東西在這裏,”燕九回到,直接從自己的靈寵袋裏摸出一枚靈獸蛋遞出。

那是一枚不過兩掌大小的靈獸蛋,通體潔白,也無其他或精致,或簡潔的紋路。

那馭靈師伸出手來接過。

燕九先前只是覺得這馭靈師應該是位蒼老的老者,可是他伸出的那只手,卻是潔白細膩,竟在這昏暗的房間裏散發出一種朦胧的熒光。

那馭靈師,接過燕九遞來的靈獸蛋,先是随意的看了兩眼,一副被髒東西沾染了雙手的嫌棄模樣。

可是随即,卻又越看越認真起來,他先是将那靈獸蛋放在手掌上左右觀看,又将之颠倒過來湊近鼻前嗅了兩下。

最後才用小指上的指甲,剮蹭了兩下蛋殼,放到眼前細看。

看着如此仔細鑒別的馭靈師,燕九不禁心虛的摸摸鼻尖。

其實這枚靈獸蛋不需要鑒別,這正是自己十多年前,購買極光蜥首鳥時,店家贈送的靈獸蛋,那蛋裏不是別的,正是随處可見的月光兔。

不過說來也有些奇怪,按理說這月光兔幾個月就能孵化,可是這枚靈獸蛋,卻呆在自己的靈寵袋裏一呆就是十三年。

燕九曾想過,這可能是一枚“壞蛋”,可是當自己的靈力一靠近,這蛋裏分明還存有生命跡象。

所以,燕九就一直将它丢在儲物袋裏,用一堆下品靈石溫養着,不管怎麽說,好歹一條性命不是。

燕九這廂正心虛,卻見那馭靈師拿起一把獸骨小刀,刮起那白色的蛋殼來,手起刀落間一篷蓬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

看着如此鄭重其事的馭靈師,燕九都有一種解開謎底的沖動了:“就是一只月光兔,費那大勁幹啥!”

可是,看着那六階馭靈師的動作,燕九又開始蒙圈了,這又是個啥玩意?

随着白色的蛋殼不斷被剮下,那靈獸蛋也漸漸露出新面目起來。

只見在那白色的蛋殼下,是一抹妖異又絢麗的蔚紫色……

燕九在心裏“呵呵”幹笑兩聲,難道這不是月光兔的靈獸蛋,而是一枚松花蛋?

随着被刮開的面積越來越大,那圖案也越來越清晰完整。

妖異的紫色與絢麗的藍色不斷糾纏在一起,形成一種流暢無比的線條,在蛋身上潑墨般描繪出一副恍若星空般莫測的圖案。

“這是什麽紋路?怎麽我見都沒見過?”率先提出疑問的卻是一旁的商丘。

商丘對着燕九道:“不知燕道友這枚靈獸蛋從何而來?”

這是買東西的贈品,且是三塊中品靈石買妖獸的贈品!這雖然是答案,可燕九卻不能說啊。

燕九一臉正色的回到,“此種細由複雜,燕九不能相告于商丘道友,還請海涵。”

燕九其實說的是實話,可是商丘不這麽想,擅自詢問他人寶物的來歷,本就唐突,若是性格不好相處的人,此時或許都拔刀相向了。

“是在下孟浪了,還望燕道友見諒。”商丘道歉到。

燕九擺手,大度的回到,“無妨。”

接着就不再理會商丘,專心看起那枚靈獸蛋來,等到那枚靈獸蛋露出全貌,那馭靈師這才退後一步,打量起這花紋絢麗的靈獸蛋來。

這下就連燕九,也不知該怎麽稱呼這靈獸蛋了,先前一直以為是只軟萌的月光兔,誰知搖身一變,就成了這畫有《星夜》的複活節彩蛋。

燕九直接上前一步,問道:“前輩能否告知在下,這鑒別結果?”

低沉沙啞的聲音再次幽幽響起,“你這靈獸蛋先前被人做了僞裝,看上去與月光兔一般無二。”

說到這,意味深長的看了燕九一眼,“雖然如同月光兔,但是本質上卻還是別的妖獸,這就是它多年不曾孵化的原因。”

說罷,那馭靈師轉頭看向燕九的方向,盡管鬥篷遮住了馭靈師的頭臉,可燕九就是能感覺到一種凜利如電的目光,正在審視着自己。

清硯不懂聲色的站于燕九身側,身邊有人陪伴,燕九的膽量也大了許多,她回視那不見面目的馭靈師,問到,“那前輩可看出這靈獸蛋的種類?”

“不知。”

“不知?”其實這個答案燕九并不意外,要知道妖獸的種類太多了,即使不知道,也沒什麽奇怪的。

燕九上前一步,就欲取回桌上的放置的靈獸蛋。

卻被那馭靈師,一個随意無比的擡手,擋住了去路。

燕九面色肅然的看向那馭靈師,這難道是見寶起意?

“前輩何意?”

那馭靈師沒有言語,反倒是拿着那枚靈獸蛋向內走去,“現在不知,不代表以後不知。”

說罷那馭靈師一振手中的烏黑木杖,就見在那木杖點擊的地方,出現一口三尺見方的三足雙耳大鼎。

那三足大鼎的鼎身,乃是用一種似石似玉的材質,雕刻而出,通身圓潤無棱,上刻數萬千奇百怪的妖獸,而在內則乘放着大半的澄亮池水。

那三足大鼎一出,整間昏暗的房間就一下子顯得亮堂起來,而這光亮,就來自那大鼎裏的池水。

燕九靠近一看,就見那鼎中池水呈現出一種波光粼粼之感,皆因那池水裏蘊着無數條細細的金色絲線。

燕九暗中看向一旁的商丘問道,“這就是貴閣的孵化池?”

“這的确是多寶閣的孵化池,”商丘回到,“不過我多寶閣的孵化池有兩種,一種用于低階靈獸,一種用于高階靈獸,而燕道友眼前這座,正是用來孵化高階靈獸的。”

所以我這是遇見《打了兩斤醋,卻發現店家贈送的醋壇子,是古董!》這種好事了嗎?

呵呵,別逗了,這種好事放在清硯身上才正常的好嗎!

“阿九怎麽了?”清硯在燕九身後問到。

“清硯!”燕九一本正經的看着清硯的眼睛,“為什麽我會有一種比你還幸運的感覺?”

“噢?”清硯挑眉看向燕九,“阿九覺得自己很幸運嗎?可我還是覺得自己更幸運一些。”

燕九就在這霸道總裁一般的語氣裏敗下陣來。

第 71 章 :暗懷鬼胎

燕九和清硯一至那多寶閣門口,就覺得一股“土豪”的氣息迎面撲來。

鎏金的飛檐,朱紅的琉璃瓦,描金的廊柱還有那散發着寶光的“多寶閣”的匾額,無一不顯示着“有錢”兩個大字!

清硯和燕九一踏過那黃金描繪的搖錢樹門檻,就見一排姿态曼妙的女修,向着自己齊齊的行了一記福禮。

聲若黃莺出谷般清脆悅耳,“恭迎道友來到多寶閣。”

那纖濃和度的腰身,垂首時露出的修長脖頸,還有那薄紗掩藏下的起伏曲線,簡直就是引人遐想。

燕九見此眉梢一挑,看來這多寶閣的老板,深谙“銷售”一道。

自己身為一介女子,都有些承受不住,更別提那些男修了,恐怕腦袋裏也就只剩下“買!買!買!”。

想到這,燕九暗自瞥了一眼身旁的清硯。

只見清硯神色如常,眼神清明,仿若眼前不是一堆撩人心神的美女,而是一堆雜亂無章的亂石。

燕九補充到,好吧,清硯當然也不在此列。

燕九無奈的聳肩,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一位身穿黑色紗衣的女修,蓮步輕移,行至燕九面前,弱柳扶風般的行了一禮。

那女修朱唇微啓,輕聲詢問到:“妾身華衣,不知道友要上幾樓。”

燕九疑惑的問:“不知這多寶閣的樓層,有何分別?”

“道友是第一次來這多寶閣吧,還請道友聽華衣一一道來,這碧商城的多寶閣一共分為上、中、下三層。”

“碧商城的多寶閣,”燕九接到,“難道這多寶閣還設有其他分店?”

“是的,”華衣回到,“多寶閣在中洲十二城裏,均設有分店。”

燕九點頭,示意華衣接着往下說。

“多寶閣第一層,可買賣成品法器丹藥,第二層,則有多位煉丹師、煉器師鎮守二樓,修士可以自己提供材料、靈藥,前去定制丹藥法器,至于這第三層……”

華衣說到這裏輕輕一笑,“平日裏是關着的,今日特意開啓用作賭寶。”

“賭寶?不知是怎樣一個賭法?”

“閣主定下規矩:凡是到多寶閣的客人只要拿出百枚中品靈石,或者與之相等的法寶靈藥,就可以在第三層任意選擇一個箱子。”

說到這裏,華衣頓了一下,“這箱子上設有陣法,在沒打開之前,你無法知曉其中是何寶物,有的人在箱子裏開出神通法術,也有的人只開出空箱。”

華衣看向燕九和清硯,“這開箱賭寶,賭的就是氣運二字!”

燕九卻越聽越覺得不對味,賭本來講的就是運氣,可這華衣偏偏在我和清硯面前提起氣運,這其中有些耐人尋味啊。

“你說你家閣主今日才打開的第三層,那之前第三層是否開啓過?”

華衣思索片刻後回到,“據我所知,沒有。”

“那你這閣主有是出自何門何派”?

華衣聞言,輕搖臻首,“華衣不知”。

“那……”燕九還想再問,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道友何必問她一介小小侍女,直接問我不是更好。”

燕九看向那聲音傳來的地方,卻見一位穿着十分金碧輝煌的男修,自樓梯上緩緩走下。

雖然用金碧輝煌形容一個人很奇怪,但是來的這人就如同這多寶閣一般,金光閃閃。

按理說,穿金戴銀挂寶石的人很難給人留下好印象,但是這人卻不一樣,皆因這人長了一張肉肉的小圓臉,笑着的時候仿若自家小弟一般親切。

“這位道友有禮了,在下天機閣商丘,也是這多寶閣的閣主。”那商丘拱手行禮,一副柔軟無害的模樣。

清硯聞言卻是眉頭一皺,這人竟然來自天機閣,恐怕,這就是先前在閣樓上窺探自己的修士。

天機閣,燕九心想:這大概就是華衣提起氣運的原因了,這天機閣除了推演天機外,還修有一門望氣之法,可觀他人氣運。

不過,這商丘的修為不過築基後期,估計那望氣之法也沒學的太過通透。

即便他看出了清硯氣運如虹,但是應該也不敢十分确定,所以才有這賭寶一事,為的就是肯定他的猜測。

所以,他必定會想方設法的讓清硯參與到賭寶中,看來,此人不可小觑。

“清硯,小心。”

“阿九,小心。”

兩人相繼傳音到,繼而相視一笑,即使不用言語,兩人之間也是默契無比。

燕九率先拱手回禮,“散修燕九,見過商丘道友。”

說罷,燕九向着商丘介紹到,“這與我同行的,乃是昆侖弟子清硯。”

燕九直接亮出清硯的師門,有時候一個有底蘊的師門,往往能起到威懾的作用。

不管這商丘打的什麽主意,總要掂量一下清硯身後的昆侖。

“原來是昆侖掌門的親傳弟子清硯師弟,真是久仰久仰。”那商丘笑得一臉親切的向着清硯拱手。

燕九見此,提防之心更重,這商丘言語間沒有一絲驚訝,顯然已是暗中調查過清硯,更有甚者,已早在暗中觀察清硯許久。

不得不說,燕九猜對了。

燕九評斷商丘的時候,商丘也在打量燕九,在他看來,燕九不過是一位利用自己漂亮臉蛋,攀附強者的女修。

一位“菟絲子”罷了,商丘暗下斷語。

清硯沒有言語,只是向着那商丘點了點頭,算是回禮。

那商丘見清硯冷淡,也不多言,直接轉向燕九,“聽聞道友是第一次來這多寶閣,不如由在下為道友介紹一二?”

燕九一副榮幸之至的模樣,欣然點頭,“那真是有勞商丘道友了。”

那商丘在前面引路、講解,燕九和清硯則跟在身後,如同觀光旅游般浏覽着多寶閣,不一會三人就行至售賣靈獸蛋的閣架前。

因為靈獸品種不一,所以靈獸蛋也大小各異,有的形如頑石,也有美的好似藝術品。

但是顯眼的不是架子上排列的靈獸蛋,而是那一塊塊标有“天文數字”的價格牌。

貴!很貴!非常貴!

這就是燕九對這群靈獸蛋的所有評價。

那商丘卻看着那些靈獸蛋,說到:“燕道友第一次來這多寶閣,不如選枚靈獸蛋回去,修行之路漫漫無期,不論孵出什麽樣靈獸,做個伴總是好的。”

燕九一聽,就知這商丘把自己看做攀附清硯,而獲得修煉資源的女修了,要知道這靈獸蛋的價格,那裏是一位築基期的散修買的起的。

盡管燕九還真就買的起。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燕九看向身邊的清硯,那語氣裏竟帶了幾分撒嬌,“清硯,我挑選一個靈獸蛋怎麽樣?”

清硯見狀,心中輕笑出聲,燕九從來不會是這副模樣,這一看就知她是生氣了。

不過這樣的燕九也很吸引人就是了。

清硯的眸光柔和下來,頗為寵溺的注視着燕九,“只要阿九高興,怎樣都好。”

簡直就是犯規!犯規!

這種寵溺任性妻子的氛圍是要鬧哪樣!

清硯同學你可以進擊奧斯卡了!

燕九忽略掉已在腦海中刷屏的訊息,煞有其事看向眼前一排排的靈獸蛋,猶如老太太挑揀雞蛋般,挑剔起來。

“這個太圓,不好不好,萬一孵出個貪吃的怎麽辦?這個也不好,花紋太過精細,一看就不好養活,這個顏色看上去就像發黴的米飯,孵出的妖獸肯定不好看……”

燕九一邊碎碎念,一邊問向身旁的商丘,“商丘道友,你我如此有緣,身為多寶閣閣主的你,不會不給我一些優惠吧?”

“燕道友,你這個問題可難倒我了,”那商丘滿臉愁苦的說到。

“我雖然是多寶閣的閣主,但是也只是管理多寶閣而已,多寶閣底下的生意,我是不好插手的。”

“這樣啊,”燕九頗有些失落的看向清硯,“清硯,我們不如換一家吧,這靈獸蛋不是每家商鋪都有的嗎?”

清硯點頭,還沒等清硯開口,一旁的商丘就笑着回到:“燕道友說笑了,即使在下不能插手多寶閣的生意,給燕道友些許方便卻還是可以的。”

“不知這“些許”指的是?”

商丘沉思片刻,“這樣吧,不論燕九道友在這多寶閣買了什麽,我都減免掉三成!不知燕道友意下如何?”

“三成?這麽多?”燕九有些疑惑的看向商丘,“這真的好嗎?”

那商丘卻是一臉大方的說到:“這有什麽,誰叫我與燕道友一見如故,只減免掉三成這種小事,我還是能做的了主的。”

見價已砍掉,燕九卻怯怯的看向清硯,“其實,我只是想買枚靈獸蛋而已。”

這就好比買衣服時百般砍價,結果雙方都訂好價格後,那人卻告訴你:其實我就買雙襪子!

不過商丘可不是小販,只見他随即回到:“那燕道友就更應該在此挑選。”

“這是為何?”這次說話的不是燕九,卻是一旁的清硯。

見清硯應聲,商丘暗道一聲“好。”他就知道,讨好燕九這條路是行的通的。

“這清硯道友就有所不知了,多寶閣二樓有一位六階馭靈師,燕道友不僅可以到二樓鑒別出靈獸的品相,還可以使用二樓的孵化池……”

“讓馭靈師鑒別?那豈不是需要許多靈石?”燕九一副窮散修的窘迫模樣。

“這若是外人,單單只是借用孵化池就需要百枚上品靈石,更別說請動六階馭靈師鑒別靈獸,不過……”

那商丘話鋒一轉,接着說到,“我先前也說了,我與燕道友一見如故,天機閣與昆侖也多有往來,至于這靈石我就擅自做主給燕道友免了,燕道友覺的可好?”

燕九狐疑的看向商丘,“真的全部免費,一枚靈石也不要?”

商丘點頭回到:“自然是真!”

“真的不僅讓六階馭靈師幫忙鑒別靈獸蛋,還讓我免費使用貴閣的孵化池?”燕九不相信的再次确認到。

“六階馭靈師!那可是堂堂元嬰尊者!”

“真的。”

燕九舒了一口長氣,“沒想到商丘道友如此仗義!既然商丘道友都如此提議了,我再扭捏就太過了!”

燕九豪氣的說到,“實不相瞞,在下有一枚靈獸卵已是多年沒有孵化,既然商丘道友如此仗義,我就卻之不恭了,還請貴閣的馭靈師幫忙鑒別一下……”

商丘突然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所以我這是非但沒有賣出靈獸蛋,還倒貼財力,物力相助?

但是,之後發生的事更讓商丘悔不當初……

第 70 章 :模糊的性取向

清淨悠遠的畫舫上,一女子臨窗而坐,倚在雕花窗臺上看船下劃過的碧水。

湖下碧色的波光,映進那雙灰白色的眸子裏,于無形間染上一抹清新脫俗的嫩綠之色。

滿頭墨發只被一根冰藍色的步搖松松挽住,步搖上垂下的精巧小燕子,正好落在她圓潤小巧的耳垂上,慵懶中平添一分俏皮。

這裏是臨瀾湖,位于中洲十二城之一的碧商城,而燕九之所以會在這裏,是因為這裏,将要旅行一場盛事——鬼市。

臨瀾湖雖然叫湖,但是卻巍巍千傾不見邊幅,看上去好似大海一般壯闊,而燕九已龜縮在這畫船上三天了。

是的,“龜縮”,盡管燕九也不想把自己比作“王八”這種生物,但事實就是如此。

中洲十二城分為上三城,中四城,下五城,燕九之前居住的烈炎城屬于中四城之一,而燕九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上三城之一的碧商城。

繁華的城鎮意味着人多,而人多則表示你遇上熟人的幾率将會大大增加。

燕九瞥了一眼身後,一行三人正在聊的十分開心,如果忽略掉中間那位滿臉冰霜,一副冰冰冷冷,拒人千裏的修士。

燕九不知道說什麽,自己家的孩子長大了,開始吸引異性了,這本就是一件開心的事,但是這孩子的性取向,似乎有些模糊啊……

“清硯師兄,那霖天境裏聽說有秘境現世,裏面是否驚險重重?”

一位恍若小白兔般惹人憐愛的女修,睜着那雙大大的如水秋眸,頗有些緊張的詢問着清硯,那緊張握起的手掌,看上去比清硯還要緊張。

“切”,另一位氣質傲然,頗有些“禦姐”模樣的女修,嗤笑一聲,走到清硯旁邊,一雙“大白兔”直接擠壓在清硯的手臂上。

“清硯怎會怕那個,你以為掌門親傳弟子的名頭是虛的?”說着一臉熟撚的看向清硯,“是吧,清硯。”

那小白兔女修,一副受到委屈泫然淚泣,卻又徑自忍住的倔強的模樣,端的是我見猶憐。

卻見一旁的清硯非但沒有上前安慰,臉上的氣壓反倒更低了。

一時之間,幾人之中竟有些說不上來的尴尬。

一旁的清梧直接端起一只茶杯,塞進清硯的手中,一邊放低姿态的為清硯斟茶,一邊為那兩位女修解圍。

“清硯師弟自是不怕那個,師弟不僅不滿築基就領悟了劍道,更是得到掌門親傳,就算那霖天境裏再兇險,于師弟而言也不過是小風小雨。”

清硯聞言,臉上霜色越發嚴重,直接想要起身離開這裏,卻被一旁的清梧按住手臂,将他又壓回了座椅。

清梧趴在清硯耳邊,一陣低語,這才使得清硯的臉色好看了許多,端起手中茶杯小口小口的呷着。

看吧!看吧!這就是燕九擔憂所在,一柔軟可愛的小鳥依人,一身材火爆傲然的禦姐,俱都無法打動清硯。

反倒是那清梧,不過耳語幾句就将堅冰化為春水。

這讓身為“長輩”的燕九大為憂心。

化身為“惡婆婆”的燕九,對着清梧一陣挑剔,你說那清梧有什麽好,要身材沒……好吧,寬肩窄臀,身形修長什麽的勉強合格。

你再看看那長相……劍眉入鬓,墨黑鴉羽斂于腦後,一雙眼睛不笑時凜利非常,若是輕笑起來,卻又顯得帶着小壞,趁着那高挺的鼻梁……好吧,這臉也勉強及格。

你再看看清梧的修為,呃……清梧好歹是金丹真人來着。

怎麽辦?這樣一想,我也覺得清硯、清梧是絕配了!還是竹馬竹馬,師兄師弟這種很萌的設定。

所以十一啊,你是因為童年陰影所以徹底走上了“彎”路嗎?

“阿九,阿九”,清硯看着走神的燕九,輕聲喚到。

被清硯這一喚,燕九立即回過神來,“你怎麽過來了,他們……”燕九看向清硯身後,卻不知那三人什麽時候離開了。

燕九問到,“他們什麽時候離開的?”

“就剛剛阿九走神的時候,阿九在想什麽,這麽入神?”

“當然是想你……的事,”燕九心虛的垂下腦袋,心中暗道好險,差一點就說出來了。

“哦?想我的事,阿九想的是我什麽事?”

當然是你的終身大事!燕九在心裏說着,然,嘴上卻并不是如此。

“我在想,依照你的幸運程度,又會在這次鬼市上尋到什麽好東西。”

清硯一聽就知道,燕九說的言不由衷,不過清硯也不着急。

“鬼市明日夜裏才會開始,現在想這些還為時過早,不如阿九想一下,等下我們去哪裏。”

“我沒有來過碧商城,不如随處看看吧。”

此時畫舫已經靠岸,窗外拂堤楊柳,朱瓦粉牆,街上遍布商販,但更多的卻是身披鬥篷形色匆匆的修士。

如同燕九、清硯一般閑逛的修士也有,只是不是太多。

燕九、清硯一下畫舫,就立刻成為街上的焦點。

雖然修士大都長得不錯,可是如同清硯一般出衆的人本就不多,更不用說燕九了。

清硯對此并沒有什麽不适,身為昆侖親傳弟子的他對比已經習慣了,不對,與其說是習慣,不如說是他不在意。

反倒是一旁燕九有些不自在起來,這感覺比自己臉上沾了飯粒,毛衣穿反了還要奇怪。

“清硯,你覺不覺得我們應該戴個面具什麽的?”燕九衷心的提議到。

“阿九不覺得那樣會更奇怪嗎?”清硯說着,順着燕九的目光看向周圍,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這周遭修士的目光分明是朝着燕九,那眼神,引得清硯越發不快。

“其實戴個面具也不錯。”說罷,清硯将在欲望祭臺獲得的黃金面具拿出來,直接俯身給燕九戴上。

清硯的手臂半擁着燕九,将燕九鬓邊散落的長發,順到燕九耳後,最後才将黃金面具小心的覆在燕九臉上。

“你不說戴面具很奇怪嗎?為什麽還要給我戴?”對于清硯的舉動,燕九有種孩子大了,摸不透的感覺。

“因為我反悔了,”清硯一臉坦蕩的說着,呼出的氣息似乎能透過面具,吹拂到燕九的臉上。

喂!不要把後悔這種事說的那麽簡單好不好!還有,你後悔的是什麽?

那面具一觸到臉上,就像碰到了一汪沁人心脾的清泉一樣舒服,見面具戴好,清硯這才退後一步,打量起燕九來。

簡潔的金色面具将燕九的臉龐擋住了大半,只露出飽滿的菱形櫻唇,和小巧精致的下巴。

額角上那朵猩紅的彼岸花如同暗夜中的精靈暗自綻放,展露着自己的風華,燕九戴着非但顯得不突兀,反而意外的相得益彰。

明明是自己親手戴上的,可是看着這樣的燕九,只想将這面具狠狠摘下,清硯将眸子垂向一邊,遮擋住眼裏的情緒。

燕九扶上面具,明明真實的存在着,卻感覺不到一絲異樣。

燕九的臉一被遮住,雖然注視的目光還有,但是與之前相比,卻是少了不少。

長街上人來人往,清硯卻在一處小攤前停下步子,那是一處捏面人的攤位,攤位上插着許多活靈活現的面人和形形色色的妖獸。

見此,燕九不由得想起從前來,她笑着看向清硯,“清硯是想再送我一支面人嗎?”

“阿九還記得?”

“當然。”燕九說罷,竟然從儲物袋裏取出一支面人來,只見那面人頭梳雙髻,穿着藍色的衣袍,正是清硯小時候的模樣。

燕九拿着那支面人,裝作孩童的聲音怪聲怪氣的開口,“你好,我是燕十一,你是長大後的清硯嗎?久仰久仰~”

清硯見此,竟輕笑起來,那一瞬恰如輕雨過後的山巒遠峰一般清潤俊朗,“阿九,我已經長大了。’”

“我知道啊,”燕九将那支面人,放到清硯臉邊對比着,“時間過得真是太快了,現在的你可與從前大不一樣了。”

“我倒是覺的,我還是原來那個我。”

清硯說着,徑自取過一團彩色的面團,放在手中揉捏着。

燕九見此,也取過一團面放在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捏着,兩人俱是沉浸在一種意外的寧靜之中。

現在到是個适合詢問的好時機,燕九裝作閑聊的開口問到,“清硯,你覺得和清梧同行的那兩個女修,怎麽樣啊?”

燕九看似認真的捏着手中的面團,其實耳朵早已經豎了起來,她真的很想知道清硯的性取向啊!

“不知道。”

“不知道!”

燕九心中警鈴大作,卻又一副不經意的模樣問道:“為什麽不知道?”

“因為根本沒留意。”清硯将一只捏到一半的面人遞到燕九面前,“阿九覺得衣服捏成這樣可好?”

“挺好的,”燕九心不在焉的回到,那麽漂亮的兩個大美人,你居然都沒注意!拜托,你能不能有點直男的覺悟!

燕九話鋒一轉,繼而問到,“那清硯覺得清梧師兄如何?”

這下就連清硯也品出不對來了,燕九為什麽會有此一問,這難道這就是燕九之前想的事?

莫非……

想到這裏,清硯不由得手下一頓,他定了定心神回到,“清硯師兄是個很不錯的修士,之前還托他幫忙打探阿九的消息。”

果然!

燕九頓時有種雲開霧散之感,兩個佳人視而不見,一個硬梆梆的清梧就變成很不錯的人了!

所以說,我家十一是徹底走上“彎”路了!

清硯帶着些許試探的問到,“阿九覺得清梧師兄如何?”

所以,這種自家孩子到家長面前“出櫃”的時刻終于要到了嗎?

我應該怎麽回答哪?是果斷拒絕?還是先答應下來,再徐徐圖之?

不得不說燕九先前的“惡婆婆”,入戲太深了。

可是,燕九無奈的舒了口氣,就連我也覺得他們兩個好般配的說。

“呃,清梧還不錯,不錯,你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清硯看着手中捏了一半的面人,心中已經确定了七八分,燕九果然鐘意于清梧師兄。

“乾元師叔怕清梧師兄太過專心修煉殺伐一道,所以想為他定下一位道侶,使他收斂殺戮之心。”

清硯捏着手中面人,暗地裏卻密切注視着一旁的燕九,“今天那兩位女修,就是乾元師叔為清梧師兄,挑選的道侶人選。”

燕九看看悶悶不樂(大霧)的清硯,所以這是遭到對方家長阻攔了?

“這有什麽,”燕九開解到,“只要不結為道侶,那就還是有機會的!”

燕九悄悄的瞄了一眼清硯,這樣說,應該沒問題吧?

清硯沒再言語,燕九以為清硯不好意思,幹脆也專心捏起手裏的面人來,就在為那面人按上眼睛的時候,忽聽得一道聲音清晰的傳來。

“今日多寶閣将會舉行一場“賭寶”盛事,歡迎各位道友光顧。”

這一聽就是有熱鬧啊,燕九将手裏的面人安上眼睛,這才在清硯眼前晃了兩下,“清硯,這是你!”

只見在那纖細的竹簽上,赫然捏了一個三頭身的娃娃,模樣清冷,背負長劍,卻是Q版的清硯。

清硯伸手接過那只面人,将之放到眼前與手裏的面人做着對比。

三頭身的清硯,與臉覆金面,身穿殷紅宮裝的燕九放到一起,顯得那麽的格格不入。

在燕九的心裏,恐怕我永遠都是那個孩子吧。

誰知清硯這副模樣,落到燕九眼裏卻是變了個味道,這難道就是失戀後的失落?

“清硯!”燕九将手臂搭在清硯的肩頭,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別想了!我們去那多寶閣吧!”

是誰說的來着:人只有在兩種情況下心情是愉快的,一時吃,二是購物!

“也好”,清硯放下一塊碎銀,這才将手中的兩只面人收起來,放到燕九多年前送的那只面人身旁。

這一放,清硯的動作就停頓了那麽一剎那。

“怎麽了?”燕九問到。

“沒什麽,只是看見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清硯收回神識,與那三支面人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座座精心雕琢的冰雕。

她們衣着各異、年齡不同,或笑,或站,或苦悶,或坐立,姿态各不相同,卻無一例外皆帶了幾分燕九的模樣。

那是清硯離開燕九後,想象中的燕九模樣。

而這一切都被遠處的一雙眼睛,不動聲色的收入眼底。

清硯似有所感,向着不遠處的閣樓望去,卻見竹簾晃動,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