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吞天——傳承

卻見一位長發披散,氣質恬靜的女子在燕九眼前顯出身形來,九重宮衣下赫然是一條散發着瑩瑩光芒的紫色蛇尾。

即使眼前的陌生女子,眼上覆有白色紗绫,可燕九就是知道,眼前這人就是自己一直無緣得見的紫霞。

“你是紫霞?”燕九開門見山的問到,“那我為何會在這裏?”

“你體內的吞天血脈激發了我留在頭骨上的烙印,所以你才會在這裏出現,看見我吞天一族覆滅的真相。”

紫霞沉靜如水的說着,面上帶着一絲欣慰之色,“我以為終其一生,再也見不到吞天族人。”

“你說,吞天一族覆滅?”燕九問向紫霞,“即使烏貪與族人刀戈相向,你和畫雲不是逃出來了嗎?又何來覆族一說?”

“沒錯,我們是逃出來了,一直逃到了遍布妖獸的木之森,頂着蛇族的頭銜在哪裏定居下來。”

紫霞說到這裏不禁有些悵然之色,“就這樣一直過了幾百年,畫雲與其他妖族相愛結為道侶,而我一直都沒有熄滅掉複仇的想法。”

“暗地裏,也一直在為複仇做着準備,當畫雲告訴我,她已身懷六甲時,我覺得時機已經成熟,所以我孤身一人離開了木之森……”

“那後來哪?你去找烏貪複仇了?成功了?”燕九連連發問,似乎比紫霞還要在意事情的結果。

卻見紫霞對着燕九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我沒有成功?”

“是了,我差點忘了,如果你死于烏貪之手,那就不會有這頭蓋骨了?那你又是如何……”

燕九支吾兩聲,這種上來就問《你是咋死的?》話題,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紫霞恬靜一笑,猶如慈愛的長輩看着成家立業的後輩,她語帶欣慰的說到,“你的智慧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的确是失敗了,但卻不是死于烏貪之手,因為他已早我一步踏上黃泉。”

“烏貪死了?”燕九驚訝出聲,能翻雲覆雨間,吞噬族人化為己道的吞天一族強者,就這麽死了?

突然燕九腦中靈光一閃。

“烏貪曾說過:吞天,果然只要一位就好!難道是對他說這句話的修士殺死了烏貪?”

燕九猜測着,卻見眼前的紫霞看向遠處。

“烏貪如何死的,又是誰殺的一點也不重要,他為求得力量不惜将吞噬掉自己的親族,卻也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

說到這裏,紫霞頓了一下,“一顆用來除掉我吞天一族的棋子。”

燕九突然想起望淵來,若是依照望淵所說,吞天一族真的死于自身強大的天賦神通,那麽強大如烏貪,又是誰殺死的?

燕九:“是仙人?”

紫霞:“是仙人。”

兩人異口同聲,一齊道出。

“那你哪?烏貪已死,你又回到了木之森?”

“不,烏貪死後,我四處游歷,又過了近千年才返回木之森,彼時畫雲已是四個個孩子的母親,她帶我去見她的孩子,卻讓我大吃一驚。”

“是那些孩子身上出了什麽事?”

紫霞說到這裏悠悠的嘆了口氣,“孩子們沒有什麽事,只是他們之中,沒有一人繼承我吞天一族的血脈。”

“這是為何?”

“這,就要從我吞天一族的成年儀式“覆靈”上說起了。”

紫霞娓娓道來……

“我吞天一族的傳承,并不是如同其他妖族一般,将所有傳承蘊于血脈當中,由繼承血脈的多少,來決定修為的高低。

我吞天一族的傳承,是要等到成年這一日,由族裏德高望重的吞天族人,将吞天一族所有的傳承過繼給成年的族人。”

紫霞看向遠處,“一人新生,既意味着一人身死。”

燕九問到,“就如同大祭司上虞一般?”

“是的,就如同上虞師父那般,而我吞天蟒一族,又與別的吞天族人不同,我吞天蟒一族的傳承除卻吞噬萬物外,其靈髓皆在一字“眼”。”

說罷,紫霞看向燕九,臉上竟多了些淩厲,“這才是我吞天蟒一族“覆靈”的正真來歷。”

“可是畫雲卻不一樣,”一說起畫雲,紫霞的聲音不禁軟和了下來。

“她沒有經過吞天一族的傳承,即便她身負吞天血脈,但她的後代,卻也不會出現擁有吞天血脈的族人,雖然畫雲對比并不在意,但卻讓我十分心焦。”

“畫雲沒有傳承,可你不是有上虞的傳承嗎?”剩下的燕九沒說,可意思卻是再清楚不過。

“吞天一族的大祭司,以永世不得與他人締結姻緣為代價,從神那裏獲得預測自己族群興衰的能力,我,沒有辦法像畫雲一樣。”

燕九問到:“可是,再這樣下去,吞天一族不是一樣要迎來滅亡的嗎?”

“所以我決定将自己從上虞師父那裏獲得的傳承,過繼給畫雲,為了防止畫雲拒絕,我将吞天一族的傳承,封印在自己的頭骨內……”

燕九看着眼前,靜靜的敘說着一切的女子,她不知道如何評價紫霞。

可以為了一族的傳承,而将自己親手殺死的女子,你可以說她“癡”,也可以說她“大義”。

這是一個将複興吞天一族,當做一生職責的女人,可歌,可泣,卻也可憐。

燕九接到,“可是畫雲并沒有繼承,這頭蓋骨反而輾轉落入我的手裏。”

“是的,她不僅拒絕了,反而選擇了另一種更為絕烈的方式,她選擇了血祭!以自身骨、血、魂,施以秘法,以求自己的後代會帶有吞天血脈。”

說到這裏,紫霞看向燕九,“你的到來,足以說明,她,成功了。”

燕九不可置信的指向自己,“你的意思是,我是畫雲的後代?”

與燕九的震驚不同,紫霞則相比淡然許多。

“你體內确實有着吞天的血脈,但是這血脈已在漫長歲月與其他妖獸的血脈,相互吞噬融合,演變成了新的吞天族種。”

燕九“呵呵”幹笑兩聲,這種自己的祖、祖奶奶是條蛇什麽的,也不是太難接受,畢竟,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只花栗鼠的好不好!

“所以,”紫霞看向燕九,“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麽?”

燕九心中警鈴大作!不會是準備讓我創造出一個族群這種事吧!我一點都不想和燕卿一樣啊!

“你在歷經天懲時來到這裏,不就是為了獲得吞天一族的傳承嗎?”

紫霞有些疑惑的看向燕九,“只要你接受吞天的傳承,還怕這小小的天懲?”

原來是這個啊!

燕九心中頓時舒了一口氣。

可随即,燕九又是滿腦袋的問號,為何這恐怖的天懲,在紫霞說來就像走路是邁過的小坑,踢走的石子一樣随意?

“這是何意?”

“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們吞天一族是受到天神庇護的妖族,即便是天懲也能将之吞噬,化為己身道統。”

燕九在心裏默默的補上了一句:所以才會受到仙人忌憚,慘遭滅族。

不過瑕不掩瑜,即使會受到上界誅殺,但是也能從中獲得,得以保命的力量。

随即燕九單膝跪下,向着紫霞行了一禮,一臉正色的回道:“燕九願意!”

“好,”紫霞欣慰的笑笑,恰如二月春風水暖冰消。

紫霞擡手,一道潔白的光芒在她手上綻開,那光芒既刺眼又柔和無比,燕九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

在二人腳下,一座古老的祭臺升騰而起,燕九耳邊甚至還能聽見催戰的鼓點,低沉蔓延開的號角,還有在巨獸、山海間穿梭的妖族,那是——吞天的族群。

一段段影像,一行行古老的文字,從遠古至今時,關于吞天部族一切的一切,都被紫霞灌輸到燕九的腦海裏,成為燕九身體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燕九神識深處,那座圓形的道臺上,一只通體遍布金色漩渦狀雲紋的銀色巨獸,躍然其上。

那白光持續了一霎那,也可能持續了一個時辰,沉浸在吞天一族時光長河中的燕九,絲毫沒有發覺時間的流逝。

過了片刻,燕九這才意猶未盡的看向眼前的紫霞,此時的紫霞猶如水泡上的光影,仿若輕輕一碰,就将消散而出去。

“現在,只剩下我吞天蟒一族的“石化之眼”了。”

說着,紫霞取下眼上覆着的白色绫紗,這才擡眸看向燕九的方向。

“燕九,看着我的眼睛。”

燕九應聲望去,卻見一雙紅色的眸子,仿若正在燃燒的紅寶石一般,烨烨生輝的望向自己。

時間好似定格在那漫天燃燒的紅色裏,卻見紫霞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我曾推演星象,發現我吞天一族會在幾萬年後迎來新的轉機,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說罷,紫霞本就虛幻的身影,悄然化作一陣白色的光點,落在燕九沒有焦距,茫然睜着的眼睛上。

那白色的紗绫随之落入燕九的額頭,化作一道精致無比,蜿蜒盤旋的銀色額印,只微微一閃,就消失不見。

燕九張開那雙閉合住的眸子,眼前,天懲還在繼續,凄風還在那淡紅薄雲間不停的刮下。

先前那道化為七股想從燕九七竅中鑽入的黑風,也已行至燕九面前。

似乎一切都還停止在燕九進入頭蓋骨之前的那一剎那!但分明,有一些東西不一樣了。

燕九櫻唇微啓,對着那行到眼前的黑風輕輕一吸。

如同三九寒天吞下了一口嗆人的燒刀子,酒勁雖沖,卻軟綿入腸,酣暢無比!

燕九勾唇一笑,趁着那雙惑人的桃花眸,更是耀眼無比,她擡頭看着那天上的淡紅薄雲。

別看燕九面上是這副模樣,其實心裏就是四個字“小人得志”!

先前那凄風虐她千百遍,現在終于輪到燕九好好收拾這“初戀”了。

那淡紅薄雲還在不停的向下抖落着凄風,卻無一例外皆被燕九笑納,若不是望淵說過讓燕九不要引起上界的注意,燕九可能會嘗嘗那片淡紅薄雲。

天懲長不過一刻,一刻鐘的時間一到,那淡紅色的薄雲,就開始向着中間慢慢凝聚。

直至變成了一團紅色的煙霧,将下方燕九輕輕籠罩起來。

那紅色的煙霧滋養着燕九的筋骨,靈脈,使之一點點的壯大,妖族是從來不使用法寶的,因為他們的身體就是他們最有力的武器。

不過值得意外的是,燕九先前用了大半的丹液,也被這紅色煙霧一點一點的填充起來……

過了許久,燕九才睜開那雙惑人的眸子。

有璀璨火光隐隐出現在眼底,燕九額上的銀色額印輕輕一閃,那耀眼的紅色就在那雙灰白色的瞳孔裏一閃而逝。

此時的燕九,不僅成功築基,人修的修為加上妖族的強悍身體,在加上吞天的逆天能力,燕九的綜合戰鬥力絕對不止築基修士那麽簡單。

可燕九的心情卻一點都輕松不起來,原本捧在手裏的水晶頭蓋骨已經消失不見,那代表紫霞在這世界上留下的最後一絲痕跡,已經消失無蹤。

燕九扶上自己的眼眸,“紫霞說她将吞天蟒一族的石化之眼給了我,不知這石化之眼又是如何厲害的天賦神通?不如試試?”

說罷,燕九随手拔出一根枯草放到眼前,燕九暗運靈力,悄然發動了石化之眼。

只見手中草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寸寸石化,只這一會的功夫,那不過一指來長的草葉,就變得好似用石頭镂空雕刻的一樣。

但是自己體內的靈力,也因此用了大半。

燕九暗自喃喃,“看來這石化之眼确實好用,只是我的修為境界還低,若想發揮出石化之眼的真正效用,還要等到修為境界提升之後才好。”

不過燕九也不貪心,能熬過天懲已是萬幸,又何況還意外收獲了石化之眼,這種技能。

“阿九……”

燕九轉過身去,卻見來的是清硯。

“清硯,你來了!”燕九微微一笑,這種修為晉升,又遇老友的感覺,簡直不能更好。

一見燕九無恙,清硯這才稍稍安心,“恭賀阿九晉升築基。”

清硯正說着,就見三只紙鶴翩然飛來。

“燕九姐姐,我要和爺爺回去了,有空我會去找你玩的。”這一只紙鶴是阿精。

“九姐姐,我要和師父前往天機閣,若有要事可來洛神閣找我。”這一只是绛靈。

燕九拆開第三只,“有事,先走!”

這一只不用說也知道是季風了,就是不知道他說的“有事”指的是什麽?不過這都不重要。

燕九看向自己的手指,那心魔誓的金紋已經變得越來越淡,“紫歧師父,答應你的,我已經做到了。”

“阿九可曾想好去處?”清硯站在燕九身後問到。

燕九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對中洲大陸實在是不怎麽熟悉,不過我想先去修複天都傘,這傘在我歷劫時破損的更厲害了。”

“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或許能幫上阿九,阿九可願随我同去?”

燕九笑着看向清硯,那雙桃花眼彎成盈盈的半月,“有你相伴,自然是好……”

第 68 章 :吞天——覆滅

燕九一對上那猩紅的光亮,頓覺得神識飄忽起來。

剎那間只覺得連靈魂都被那頭蓋骨吸入其中,一時之間只覺得雲裏霧裏昏昏噩噩。

“出來了,出來了”!

那銀白色的蛋殼“咔嚓”一聲脆響,自裏面露出一只濕漉漉的腦袋來。

淺淡的紫色鱗片柔軟的覆蓋于體表,一雙灰白的豎瞳裏,滿是幼獸的懵懂。

“族長,是一只吞天蟒!”一雙手溫柔的将燕九自那蛋殼裏捧了出來。

是的,燕九。

燕九感覺自己懵懵的,以往昏迷後最多換換地方,今天怎麽直接連身體都換了?

我不是正在渡劫嗎?

怎麽會來到這裏?

燕九這邊正亂成一團漿糊,卻聽見自己“嘶嘶”的吐了兩下舌信。

我明明連嘴都沒張的好不好,難道?我不是“我”?

燕九摸着下巴暗自思索,望淵曾說過,天懲無法避免,只能減輕,而減輕的方法就是:獲得吞天一族的上古傳承。

可自己這副樣子不像是進入了吞天一族的傳承祭臺,反倒像是神識寄居在別人的體內,難道這是那水晶頭蓋骨殘存的記憶?

“小家夥看上去很精神。”

燕九看向那說話的女修,面容嬌好,腰肢細長,上為人身,下為蛇尾,只一雙眼睛看不真切,只因在那上面覆有兩指寬的白色紗绫。

那說話的女修,将手搭在燕九的七寸之上,“體內的吞天血脈也不錯,至少能修至妖丹二轉(化神)。”

“是個好苗子,”那面留長須的族長瞌着雙目連連點頭,在他身下,赫然是一條覆有堅硬甲胄,繪有網狀蟒斑的蛇尾。

“上虞,這幼仔就交于你教導吧,希望你能将她教導成像你一樣的強者!”

“族長,我會盡心的!”上虞看着手中的燕九,鄭重的點頭。

“族長,您還未賜名哪。”

族長瞌目看向燕九的方向,“既然你體色為紫,就叫紫霞吧。”

“紫霞”,上虞輕聲念着,“這名字當真适合你,小紫霞這個名字你喜歡嗎?”

不喜歡!我不喜歡!燕九連連擺手拒絕。

什麽紫霞?我還至尊寶哪!拜托,起個名字不要這麽随意好不好?

我體色為紫就是紫霞,那要是綠哪?黑哪?灰哪?

那紫霞不僅是個精神分裂者,最重要的是她命不好啊!飛向太陽什麽的,我一點也不想!

燕九在哪裏無聲的吐槽,但顯然,沒人聽見。

“對了,”族長轉向上虞的方向,“烏貪哪?他已出去了許久,為何還沒有回來。”

“應該是快了吧……”

上虞抱着紫霞看向遠方,呆在紫霞體內的燕九卻看的真切,那女子的眼中竟有一絲擔憂。

這分明就是有大事要發生的樣子啊!

燕九聽到這裏,神識一晃,再看清時,已是又換了一處地方。

好吧,燕九無奈的攤手,我已經習慣了,就算你現在給我來一個“十年後”,我也不會吃驚的。

“紫霞!紫霞!”

遠遠的,就聽見有人喚自己的名字,紫霞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一條擁有黑紅花斑蛇尾的妙齡女子,向着自己游移而來。

“畫雲,你怎麽來了?”燕九聽見“自己說”。

那畫雲吐了兩下舌信,這才開口,“部族第一強者烏貪大人回來了,我想邀你一同去看哪。”

“烏貪大人?”紫霞疑惑的看向畫雲,“他不是離開部族幾百年了嗎?為什麽會突然回來?”

“這個,我也不清楚……”畫雲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

“沒事,”紫霞寬慰到,“我們一同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嗯!”畫雲重重的點頭,“聽說上虞大祭司也會過去哪,自從上虞師父被選為祭祀後,我好久都沒見過她了。”

“是啊,都有些想念上虞師父了,”紫霞有些悵然的說着。

“我才不想那,等我成年完成“覆靈”儀式,我就可以成為大祭司的弟子了……”

兩人說着話兒,漸行漸遠,紫霞體內的燕九更是蒙圈無比。

本以為來個“十年後”就差不多了,誰知道這一睜眼一閉眼的功夫,幾百年都過去了,呵呵,我再閉下眼睛,是不是就該壽終正寝了?

不過,這紫霞的回憶好似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兩段回憶都提到了烏塗,是不是這烏塗與這紫霞有什麽關系?

或許,又與她的死有關系。

街上人山人海,燕九卻感覺自己再看一場奇怪的“變裝PLA”又或者說是化妝舞會?

滿街的小姑娘要麽頂着毛茸茸的獸耳,要麽拖着蓬松的大尾巴,更有甚者就如同紫霞、畫雲一般拖着一條長尾。

不過吞天蟒在人(獸)多的地方确實有些吃虧,只這一會,燕九就看見紫霞那條如同绮麗朝霞般的紫色長尾,被印上了數個腳印。

不過以妖獸的皮糙肉厚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事。

至少紫霞臉上看不出一絲異樣,直到烏貪的出現。

只一眼,燕九就能認出烏貪來,如同衆星拱月,如同鶴立雞群,如同天生的領導者,僅僅只是站在那裏,也會彙聚所有人的目光。

這“所有人”裏也有紫霞,不過紫霞看向的不是烏塗,而是烏塗背後的人修。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外人那,他們是人修嗎?”一旁的畫雲好奇的問道。

“應該是,畫雲,”紫霞面容凝重的說到,“我們得往祭祀大人那邊靠一下,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那裏不……啊!”畫雲一聲驚呼,卻見自己被紫霞拎了起來。

紫霞的蛇尾直接卷起畫雲的纖腰,将她帶向上虞和族長的身後。

燕九在心裏對着紫霞默默的豎起了大拇指,這紫霞很聰明嘛!還知道背靠大樹好乘涼什麽的。

不過,燕九卻有些擔憂的看向烏貪的方向,除卻烏貪,在他身後還跟有三男一女,以燕九目前的閱歷尚看不透那三人的修為。

那至少也得是元嬰以上,因為在燕九見過的修士裏,即使是觀自意也沒有那種氣勢。

或許只有元嬰、化神才能有那種上位者的氣度,又或者,更高。

“烏貪!”

一聲混厚低沉的聲音,自衆人身後傳出,圍觀的族人見狀,立馬分立兩側,清出一條過道來。

自衆人身後走出的不是別人,正是族長,而在族長身後,還跟有大祭司上虞。

此時的上虞已與燕九上次見到的大不相同,滿頭青絲挽于頭頂,被一玉釵挽成簡單又精致的羅仙髻,着一身纖塵不染的九重羅衣。

看着就如同聆聽神音,居于清冷高閣的仙人一般,只眼上還與從前一樣,覆有白色紗绫。

一時之間,氣氛竟有些莫名的凝重,以上虞、族長為代表的部族,與外來的修士和烏貪隔着不過三、四米的距離對峙。

“烏貪拜見族長,”烏貪打破僵局,率先單膝跪地,向着吞天一族的族長,俯首行禮。

但烏貪的禮遇非但沒有把氣氛緩和,反而使得兩人之間變得更僵硬起來。

族長面色肅然,低聲喝到:“帶着他們離開這裏!我吞天部族不允外人踏足!”

“回禀族長,烏貪只在此滞留一夜,明日一早就帶着他們離開此處。”

“我再說一次,帶着他們離開這裏!”

說到這裏,族長的臉色冷了下來,“若再逗留,莫怪我出手!”

“族長,”見逗留一夜的提議被拒,烏貪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烏貪自小生活在這部族,如今孤身一人自外漂泊數百年,今日好不容易回鄉,難道還不能呆上一夜嗎?”

說罷,烏貪看向上虞,“上虞,難道你也要我離開?”

上虞看向烏貪的方向,“若只你一人回鄉,我自是歡迎,只是你可知,你這番舉動會給我們的部族帶來怎樣的災禍?”

“災禍?”那烏貪一陣冷笑,就那麽堂而皇之的站了起來。

“我來此分明就是為了興盛我吞天一族,又何來的災禍!反倒是你們!”

烏貪的指向圍觀的衆人。

“你們一個個空有一身的天賦神通,卻甘願就在這部族裏過着形同隐居的生活,你們可知外面的天地如何廣闊!”

烏貪看着自己的雙手,眸光已被野望占據!

“你們可知我們的天賦,又有着何等駭人的影響?吞噬萬物!我們可是能吞噬萬物化為己身道統的吞天啊!”

燕九也有些吃驚,這烏貪怎麽一副邪/教組織高級領導人的模樣,這副煽動衆人叛變似的言論,到底是為了什麽目的?

驀地,燕九想起吞天一族的滅族之禍來,難道這烏貪竟與這場傾天大禍有關?

“你們甘心縮居在這裏,過着無人問津的生活,是因為你們沒有品嘗到權利的美味。”

烏塗張開雙臂,雙眸微眯,一副享受欲望,悠然自得的模樣。

“你可知萬千修士瑟瑟發抖,俯于腳下俯首稱臣,卑賤為奴,又是何等的妙事!”

“住口!”族長一聲厲喝,面色變得更加漆黑。

“大祭司告訴我你會帶來滅族之禍,我先前還不信,現在卻是可以确定了!你,烏貪,自今日起被逐出吞天部族!永世不得回來!”

“大膽!竟敢于主人如此無理!”

卻見烏貪身後的女修,一聲嬌喝,拔出手中利劍,其餘三人皆是如此,手中劍尖直指族長。

族長蛇尾輕擺,直接抽向那出言不遜的女修,只一下,就将那女修抽出十幾丈,那女修跌落一邊,生死不知。

“烏貪!”族長看向烏貪的方向,“如今你已不是吞天族人,帶着這些人修速速離開部族!”

“你竟然逐我出族?”

烏貪擡起那雙滿是陰翳的眸子看向族長。

“我本來是想悄悄換掉你,讓我成為部族的王,給吞天部族留下一絲活路,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吞天,果然只要一位就好!”

烏貪說着看向周圍,“而你們都将成為我大道的一部分。”

烏貪說着,一條巨蟒的虛影自身後顯現出來,猙獰的黑色巨蟒,對着自己的族人張開了血盆大口……

燕九正看的熱血沸騰,心驚不已,卻又覺得神識一晃,再睜眼時已是位于一間密室當中。

眼前站着的不是別人,正是大祭司上虞。

“紫霞,”上虞覆有紗绫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紫霞,“整個吞天部族已快被烏貪吞噬殆盡,這間密室裏有一暗道,你快些帶着畫雲離開這裏。”

“上虞師父,我不要離開這裏!”畫雲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這是我們的部族!我不走!我不走!”

與畫雲相比,紫霞雖然也驚恐非常,但看上去卻要鎮定許多,“上虞師父,你不随我們一起離開嗎?”

“我會離開,但不是現在。”

聽到上虞如此說,燕九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只見上虞将手放到紫霞額上,一道潔白的光芒在上虞手上綻開。

燕九被這白光一刺,不由得閉上了眼睛,等能再視物時,就連眼前的上虞頭雖然面容還如往昔,但滿頭墨發俱已花白。

“上虞師父……”紫霞滿臉擔憂的看向上虞。

“我沒事。”上虞解下眼上覆有的绫紗,将之覆到紫霞的眼上。

燕九本以為那紗绫覆眼會讓人不能視物,卻發現那紗绫覆在眼上只覺涼爽,于視物并無大礙。

“紫霞,現在你已經是下一任大祭司了,我希望你能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透過那白色的紗绫,燕九可以清晰的看見此時的上虞。

上虞正閉着眼睛,将紗绫系在紫霞腦後。

“我說的責任不是複興吞天部族,也不是複仇,我只希望你能帶着畫雲離開這裏,找個隐蔽的地ok’方,遠遠的躲起來!紫霞,你記住了嗎?”

“是,我記住了。”紫霞哽咽的回到,“上虞師父,你将大祭司的傳承給了我,那你怎麽辦?”

“烏貪想要将吞天一族吞噬殆盡,成就他的道統,現在族長正在與烏貪争鬥,我這個做大祭司的又豈能袖手旁觀。”

說罷,上虞的臉上已經帶了一絲絕決,她對着腳下某塊石板,輕輕一踩,就見腳下出了一條密道的入口,密道之內,層層臺階隐于無盡的黑暗裏。

見密道一出,上虞催促到,“紫霞,帶着畫雲快些走吧,遠遠的離開這裏,再也不要回來。”

“上虞師父,上虞師父,我不走,我不走,”畫雲哭喊着,卻被上虞推進了密道。

密道快要合攏時,紫霞回頭望去,卻只看見上虞轉身時揚起的花白頭發……

燕九突然覺得心裏有些惆悵,這上虞恐怕是……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上虞師父……”

“是啊,她這一去,必然做好了必死的決心。”

!!!

燕九随即回過味來,這裏明明只有自己一人,到底是誰在說話!

第 67 章 :要命的天懲

燕九擡頭看向那淡紅薄雲,那雲看着不大,長不過兩丈寬不過一丈,甚至比一些飛行法器還要來的小上一些。

那紅色薄雲自天而降,不多一分,不少一絲的落在燕九頭頂,三尺之處。

“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我這可好,舉頭三尺有天懲。”

燕九雖然嘴上調侃,但也知道此中厲害,她暗自屏氣凝神,手指已觸上袖中一物。

卻見那淡紅薄雲輕輕一抖,就有一陣細小的火星自那薄雲上灑落下來,火星飛舞間姿态曼妙灑脫,竟比那暗夜中的煙火還要來的好看。

燕九卻看着那細小的火星,瞳孔猛地一縮,面容也變得冷凝起來。

都說妖族天懲有三,“凄風”,“苦雨”與“陰火”,每次天懲挑選其二,卻沒想到自己初來乍到,就碰上其中最為難纏的陰火。

那火星雖然在燕九頭頂向下飄落,卻并不落到燕九身上,而是直接聚在燕九腳下的地面上。

有橘紅色的火苗無風而起,自燕九腳下湧泉穴燒起,順着靈脈一路往上。

只這不過一剎那的功夫,燕九靠近腳心的兩條靈脈,就被這陰火燒成灰燼,種痛苦,仿若直接把心、肝、肺…直接放進油鍋中百般煎炸。

燕九一口銀牙咬的“铮铮”作響,她勉強控制住因為疼痛連抓握都有些困難的雙手,直接掐訣,将那把疑似“天都”的破傘給祭煉出來。

那天都傘一經祭煉,直接懸在燕九頭頂,輕輕的轉着,每轉一次就有一道光圈自傘身落下,将那些飄蕩過來的火星阻擋在傘外。

沒有火星大軍後續支持的陰火,也從一開始耀武揚威的模樣,變得漸漸勢弱,最後只能燃燒殆盡,熄滅在靈脈之內。

燕九渾身大汗淋漓仿佛從水中被人撈上的游魚,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燕九吞下一顆靈丹,用來恢複受損的靈脈,這才一點形象也無的仰面攤在地上,打量起那懸在頭頂的天都傘來。

那天都傘的年歲顯然太長,傘面早已破敗不堪,上面繪有的圖案也已經糊成一片,看不清楚原來的模樣。

二十四根淡紫色的傘骨,不僅變成黑褐色,就連數量也只剩下一十八根,将将能撐開傘面的樣子。

先前那傘合着還不顯,如今一經打開,燕九才發現那木質的傘柄上,多有刀槍劍戟留下的痕跡,從幾處變成焦黑的痕跡不難看出,這天都傘還被用來擋過雷劫。

乍看上去,這仙器天都和尋常百姓家裏經年不用的舊傘一般無二。

但不得不說這天都傘當真管用,即使破損如此,即便未滴血認主,只是将這傘祭煉撐起,就能抵擋住那灑下的陰火火星。

燕九雙手掐訣,引導那體內的藥氣前去修複體內的受損的靈脈,都說妖族的恢複能力強。

那被燒成漆黑一片的靈脈,一經藥氣滋養瞬間起死回生煥發出生機來。

不僅如此,經這陰火一鍛,燕九體內的妖族血脈也精純了不少,若是先前只是有一絲吞天血脈的話,那現在至少也是一绺。

而這吞天,之所以受到上界諸多修士追殺,皆是因為這吞天能吞噬萬物化為己身道統。

而燕九恰恰之前吞吃了一只血佛。

要論這血佛那裏最好,莫過于他那身鎏金色的甲胄狀鱗片,那鱗片堅硬無比防禦過人,甚至足以媲美那些高階防護法衣。

經過陰火這一陣煅燒,除了燕九那雙灰白的桃花眸周圍,就連燕九的臉上,都被一層又細又精巧的淡金色扇形鱗片覆蓋起來。

尤其是手上,那鱗片更是無比細膩,乍看上去猶如淡金色的皮膚一般。

燕九手背相觸,鱗片摩擦間,竟露出金石相錯之聲。

“看來這陰風除了疼上一些,對于妖族來說,确實是利大于弊!”末了燕九心有餘悸的看着頭上的天都傘。

“不過我也就是有這天都傘,才敢說這種輕巧話,若是沒有它,恐怕我會活活被這陰火燒成一堆灰燼。”

但既想得到好處,又不願意吃太多苦頭,那該怎麽辦?

正所謂你有張良記,我有過牆梯!

燕九将那懸在頭頂的天都傘微微挪開一些,讓一部分火星落下來,但又不至于落下的太多自己無法承受。

火星再次灑落在燕九腳下,只是這陰火再次順着靈脈再次燒灼時,燕九已經可以一邊忍耐,一邊用靈力去修複受損的靈脈。

與一開始的驚慌失措相比,此時已是游刃有餘的多。

可人都是不安分的,待燕九适應了這陰火燒灼的痛苦,她又開始動上那陰火火星的主意。

“這火星看上去如同散落的蒲公英一般,不知吃上去如何?不是說吞天可以吞噬萬物嗎?嘗一嘗不要緊……吧。”

燕九正說着,就見一小粒火星自雲上飄落,好巧不巧的飄過燕九眼前,幾乎是下意識的,燕九伸出了舌尖。

“滋~”

猶如吃烤肉時被燙了一下舌頭,又好似無意間吃了一整枝魔鬼椒,味道雖然不是太好,但也不是太糟糕。

誰知,這火星一入腹,瞬時猶如吞下了一顆“辣椒炸彈”,将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炸得火辣一片。

燕九再次吞下一顆靈丹,這才稍稍緩解了些許痛苦。

“算了,”燕九萬般無奈的自我寬慰。

“我果然沒有什麽主角命,這吞噬天地萬物什麽的或許是真的,但這“萬物”肯定不包括陰火!我是有多二啊,才想到吃這玩意。”

但燕九顯然忘記了自己血脈的純粹度,此時的她不能吞吃,以後的事又有誰說的準嗎?

“只是,這天懲究竟什麽時候結束?都說天懲長不過一刻,怎麽我卻好像過了好幾十年一樣?”

燕九這邊正揣測疑惑,與他分開的季風那裏,自是也不寂寞。

“咳、咳~”一臉色蒼白,滿臉病容的嬴弱書生捂唇輕咳,“那就是與你立下心魔誓的妖族女修?”

季風負手而立,看向陰火不斷的淡紅薄雲,“是的,她是與我立下心魔誓的女修。”

“以她不過練氣的修為,能将你修補至此,也算是盡心了!不枉我那師弟傳給她《傀偶書》。”

不知是不是被提及到心中痛處,那嬴弱書生再次捂唇咳喘起來。

“你傳訊要我來此,到底為了何事?不會是看這妖族渡劫吧。”

季風不作言語,直接自袖中掏出兩物抛給那嬴弱書生。

“這是……”直到看見這兩件東西,那嬴弱書生這才擡起臉來。

只見那書生臉頰消瘦,身形單薄,因為消瘦所以顯得臉上那雙眼眸極大,此時那雙大睜的眼眸裏,滿是狂熱。

“你從何處尋來的!”

原來季風遞來的不是其他,正是血佛香和魂石,嬴弱書生伸出雙手,有些顫抖的拂過血佛香的枝丫。

“我一直都以為紫歧說的是空言妄語,卻沒想到他不僅将你制作出來,如今更是有了這兩樣……”

原來這身形單薄,一臉病容的不是別人,正是紫歧的師兄——秘偶院東來尊者。

東來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血佛香和魂石,“這兩樣東西你從何而來?”

東來先是熱切的詢問,可又随即否決,“不!這些都不重要,原來師弟說的竟都是真的!只要有了這血佛香,定能使活偶躲過天譴。”

東來看向季風,“你現在就随我回去,我要與秘偶院的諸位長老一同商讨,不妥!不妥!為避免被更多人知道血佛香在你手裏,還是我一人去藏書閣翻看典籍來的妥當。”

堂堂元嬰修士東來尊者,拿着這血佛香和魂石,竟變得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不過這也不怪東來,這兩樣東西若放在平常修士手裏,不過是用來養護招魂幡這樣的魔器,或是用來躲避歷劫時的心魔。

但是若是放在秘偶閣那可就是另一幡光景了,要知道這可是制作堪稱“逆天”活偶的必備之物。

或許在外人看來有些理解不了那種狂熱,但是在某些人眼裏,制作出活偶,本就是天大的成就。

但與東來的熱切相比,季風則顯得淡然許多。

東來卻一眼看出季風的意思來,“你不會是想等到這天懲結束才離開吧?難道你不要命了了嗎!”

“咳、咳”,東來情緒一波動,就有些咳喘起來,等到心緒略略安定,東來才接着說到。

“活偶本就逆天,若是被天道發現,恐怕會直接降下雷劫摧毀于你!你還是快快随我回去,秘偶閣有一秘境,你可以暫時待在那裏,等到血佛香與你融合,你想如何便如何!我絕不攔你。”

末了,東來卻突然有些詫異的看向季風,“莫不是你對那妖修動了情?”

“情?”

聽見東來這樣說,季風轉過頭來,“情是什麽?”季風看着東來,又像透過東來看向他處,那雙宛若星雲流轉的狹長鳳眼,明滅不定。

“情是道途上的牽,是進階時的心魔,是飛升時的羁絆,我三魂七魄只蘇醒了一魂三魄,又何來動情一說?”

東來看着季風,嘴巴張合了幾下,卻是最終什麽也沒說,這情/愛是七情中的一種,那歡喜與懼怕也是七情中的一種。

此時季風雖然沒有言語,但卻是擔心那妖修無疑,只是,自己還是不要點破的好。

有些事只能依靠自己去參破,別人幫不來的。

想到這裏,東來暗暗嘆息一聲,紫歧與季風的娘親正是如此。

“既然不曾動情,那就随我回去吧。”

季風看着那淡紅薄雲處,沉思片刻後淡然道:“也好”。

此時,那淡紅薄雲飄落下的火星漸漸少了,巧的是那天都傘也撐将不住,本就剩餘的十八根傘骨,再次斷裂了三根,沒有傘骨的支撐,那天都傘猛地掉落下來。

燕九一揮九燕步搖,直接将它收在步搖裏,接着又從那九燕步搖裏取出一物來。

卻是那枚精致無比的水晶頭蓋骨。

此時陰火散去,那淡紅薄雲輕輕一抖,一陣黑風打着旋兒向着燕九的方向刮來。

那風一靠近燕九頓時分作兩股,一左一右從燕九兩耳鑽入。

這凄風一入體,就化作萬千冰涼凜利的刀子,狠狠撩刮着燕九所有的神經。

燕九只覺得痛,好似自己的五髒六腑裏長滿了尖銳的冰刺,那冰刺仿若酷刑一般,将自己活活穿起。

可随後燕九又覺得冷,那冷滲到了皮裏,透到了肉裏,冷到了骨子裏。

仿若全身已被徹底凍成一塊“凍肉”,但它偏偏又給你留着知覺,讓你徹底享受着這種堪稱極致的痛苦。

這就是天劫之一的“凄風”。

那凄風一路過識海,穿丹田,猶如旅游一般在燕九腹髒裏打了個旋,這才心滿意足的又順着燕九耳朵鑽出。

先是陰火又是凄風,這一熱一冷簡直就把燕九玩壞了,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

但這凄風之所以被稱作“凄風”,乃是它會讓你想到,你這一聲最悲慘的事。

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将你最最不願想起的往事,一次次剖開,讓你一次又一次的鑒賞其中的“精彩”之處。

有太多太多的妖族就是忍受不了這種近乎折磨的天懲,轉而身死道消,當然,如果能熬過去的話,那好處亦是良多。

這對于此時的燕九來說,卻是致命的。

若她只是燕九的話,那還好些,可她偏偏還有一個飄零坎坷的前世。

奶奶的死亡,母親的抛棄,少時的孤苦無依,福利院裏的不見天日,乃至成人後的種種艱辛,死于泥石流的百般痛苦……

一幀幀,一幕幕,撕心裂肺,周而複始,燕九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

不過讓她抓狂的還在後邊,只見那薄雲一抖,又有一陣黑風打着旋兒而至。

燕九不再遲疑,左手食指對着右手手腕狠狠一劃,燕九的腕上就被劃開一個一指來長的口子,鮮血說着那劃開的傷口“嘀嗒嘀嗒”接連不斷的落下血來。

一滴滴一串串,鮮血灑落間,正好落在那放在膝上的水晶頭蓋骨上,只見那頭蓋骨一碰到鮮血,瞬時跳動起來,那雙空洞的眼眶凝結的血色越來越重,漸漸顯示出一道猩紅噬人的光亮。

此時燕九的血已經開始止住,就連那腕上的傷口也都開始愈合,燕九無法,只能在原來的傷口上,再次狠狠劃了一下。

直到整個水晶頭蓋骨被浸潤成血紅之色,那空洞眼眶裏的紅光宛若實質,燕九這才停下。

整個頭蓋骨懸浮至燕九面前,那宛若實質的眼眸好似給燕九鋪設了一條石階,此時正等待着燕九拾階而上。

燕九看看那盤旋而至的凄風,這次的凄風還未到燕九面前,就化作七股想要沿着燕九七竅鑽入。

燕九深吸了一口氣待情緒稍定,這才與那頭蓋骨猩紅的眼眶,對視起來……

第 66 章 :大道——溯洄

只因第三道劫雷,才是修士進階時的真正主角。

築基的天雷有三道,一為“聚氣化液”,二為“易經轉脈”,這第三道則是為了“建道立臺”。

只有挨過這三道劫雷,識海中道臺建立,經脈轉變成經脈,靈氣化為丹液居于丹田,才算是成就己身大道。

此時,這雷霆之力一經入體,就瞬間化做萬千雷絲,流入燕九經脈之中,與經脈相互吞噬、融合、鑄就成新的靈脈,這正是築基一環中的“易經轉脈”。

只有經過易經轉脈的修士,才能為以後的修煉奠定基礎,雖然從中能取得好處良多,但這此中痛苦,也遠非常人能夠想象。

對于此時的燕九來說,這即是“幸”,也是“不幸”!

幸的是,此時她迷于天地大道之中不知疼痛。

不幸的時,若是她在第三道天雷前找尋不到自己的大道,神識會永遠留在這裏,沒有神識依附,眉間識海會被第三道劫雷化為灰燼。

識海一滅,燕九傾刻身隕。

這也是衆多修士,死于築基雷劫的主要原因。

而燕九此時正穿梭于茫茫天地大道之間,看過諸多大道,閱過諸多道統,卻沒有一個屬于自己。

燕九沉吟,如果實在找不到,那自己只能抽離神識離開這裏。

雖然沒有己身大道的修士,與同階修士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但是修為低總好過魂死燈滅來的好。

突然,燕九心有所感的停下腳步,望向遠處,有一種聲音在燕九心底隐隐響起:

在那裏有你想要的東西……

既然無從所獲,不如聽取自己心底的選擇。

燕九擡步走了過去,那條布滿紅色裂紋的天地大道并不寬闊,不僅不寬闊而且隐隐顯出衰敗之勢。

這說明,這條大道的道統已經很久沒有被人繼承選擇過,整條大道已步上頹敗之路。

若真要從這大道上找出什麽優點的話,那就是那大道延伸的極長,甚至比其他鋒芒必露的天地大道還要蜿蜒縱橫。

在那一瞬,燕九恍然陷入一種十分奇特的境界,好似她身邊還站有另一個自己,而自己正在與之對話。

“選擇這條嗎?”燕九問自己。

“為什麽不哪?”燕九回答道,“反正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若是有高階修士在此,定當驚訝不已,這正是無數人想要追尋的“問心”。

問向自己的本心,聽從心的答案與指引。

“那就選你好了,我不會後悔,希望你也不會後悔!”

燕九說着,伸出手去觸摸那條大道蜿蜒而出的分枝。

沉浸在第二道天雷中的燕九,緩緩張開那雙合住的桃花眼,有一道莫名的光亮自燕九灰白的瞳孔中閃過。

“我之道,名為——溯洄。”

而随着燕九話落,那座在識海形成的道臺虛影瞬間變得凝實起來,猶如實質般屹立于燕九識海中央。

那道臺呈現一個古老的圓盤式樣,整座道臺通身光滑無紋,顏色也呈現出黯淡的鐵黑之色。

而此時就在這雲仙界之上,一位面白無須的圓臉修士,正在向着魚池內抛灑魚食,一副閑散富家翁的模樣。

“回禀界主,雲仙界內有人被那大道“溯洄”選中,已成功建立道臺。”

那單膝跪地的青年文士,向着那喂魚的界主回到。

那界主慢悠悠的又灑了一把魚食,這才翻翻眼皮看了跪在地下的文士一眼。

“就算被那溯洄選中又能如何?這天下難道還有第二個晝夜?”

說罷,界主手掌一翻,手中承放的魚食全部傾倒入魚池當中,“不過,也不能太過便宜他去,多降兩道雷劫下去,熬得過算他命大,熬不過那也不能怪我……”

“是!”

那修士行了一禮,這才退下,行動間衣袖拂起,露出那文士的手腕來,一道标有“界”字的奴印躍然其上。

界主看着池中,相互追逐魚食的游魚,滿是興味的臉上徒自一笑,眼神卻漸漸變得陰翳起來。

“就算是第二個晝夜又能如何?我既然能讓一個晝夜消失,又何懼第二個……”

這邊,還沒等燕九咂摸出這大道“溯洄”的其中三味,那張臻致完美的臉,就疼得有些扭曲起來。

為什麽我在“那邊”都呆了半天了,這邊的第二道劫雷還沒劈完?

可随即,燕九不禁大喜,此時自己的經脈已經大部分轉變成靈脈,那經脈變成靈脈後,變得愈發堅韌寬闊,與經脈相比簡直就是毛坯房和紫禁城的區別。

雖然正在轉變中的經脈,還是疼的讓人難以忍受,但燕九的心情卻輕松了幾分。

“總算沒有白吃苦啊!不僅自己的經脈得到了轉變,還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大道,盡管它雖然聽上去十分厲害,用起來十分雞肋,但好歹不算空手而歸是不是!”

燕九看向自己的丹田,之前一頓虎食鯨吞也不是沒有效果,在自己的丹田內已經暗暗積了一層丹液,初步估計自己已經成功邁進築基修士的行列。

燕九這廂苦中作樂的自我安慰,那廂電光閃爍的雷絲已轉變好最後一根靈脈,化為藍色的光點隐入靈脈中,消失不見。

燕九吞下一顆聚靈丹,調整心情凝神靜氣,握着手中那塊黑白各半的石頭閉目調息起來。

這塊黑白各半的石頭,雖是從欲望祭臺所得,但燕九不知名稱,不知功用,亦不知來歷。

但就是這塊“三不知”的石頭,在自己無休止吞噬周遭靈力,根本停不下來時,它卻止住了自己鯨吞靈力的勢頭。

燕九不知道如果松開手中這塊石頭,會不會重新陷入鯨吞靈力中,所以幹脆将它放到膝上。

此時陰雲已不再翻滾,雷光也不再閃爍,雷劫似乎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靜止。

但燕九可不敢小觑這第三道劫雷的威力,正所謂咬人的狗不叫,暴風雨前的寧靜,往往代表了之後會出現更加駭人的風暴。

“這築基雷劫你已看了許久,現在可要随我回去。”

身穿道袍,頭戴蓮冠的女修,向着身後淡然說到,那聲音飄渺無痕卻又悅耳無比。

绛靈看着眼前這女修,這女子之美世所罕見,自己見過的人裏,或許只有燕九能與之相較幾分。

但燕九卻又遜色一些,缺了幾分漫長時間沉澱下來的氣度。

這使人言語匮乏,筆墨難調的女修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師父,洛神閣掌門花尚。

绛靈纖腰微彎,如同弱柳迎風般行了一記福禮,低聲應到,“是。”

雖然嘴上如此言語,但她眼中憂色不減半分。

花尚見此,自知绛靈憂心為何,她在心裏暗嘆一聲,不知怎的就想起燕十二來。

不得不說這個與自己親緣淡薄的女兒,給自己找了一位好弟子,修為、悟性、根骨都是極佳。

甚至能接替自己洛神閣掌門之位!想到此處,花尚言語間緩和了一些。

“我本在閉關,卻發現你姻緣線亂,不知何時已與他人相連,我問你,你可曾與他人暗中締結姻緣?”

绛靈垂眸,如實回到,“不曾。”

聞此,花尚眼中多了幾分深究,卻見那绛靈神色坦然不似說謊,“那好,我先帶你去一趟天機閣,弄清此中緣由。”

說罷,花尚腳下現出一枝青嫩綠柳來。

绛靈依言踏上那綠柳枝,卻只站在那綠柳枝的末梢,與花尚隔了一個“最遙遠”的距離。

當綠柳枝漸漸升起,绛靈不由轉身看向那劫雲彙集之處。

“你不用擔心你家姐的安危,”花尚的聲音清晰卻又飄渺的傳來“這第三道雷劫她應該能夠撐過。”

“師父何出此言?”

“她已在第二道劫雷時窺得天地大道,只要她的神識能守住自己的識海,這雷劫對于她來說,再容易不過。”

绛靈聞此心中稍安,這九姐姐果然厲害!竟然那麽快就找到自身大道。

想當初,自己就擦着第三道劫雷的邊才尋找到己身大道!

绛靈暗下決心,“再見面時,估計你的修為都要高出我許多了,我也要努力才是……”

雖然绛靈聲音較低,但卻被前方的花尚聽了個真切,花尚沒有言語,直接操縱着綠柳枝,帶着绛靈離開此處。

就在绛靈離開不久,那天上蘊釀沉寂了許久的劫雷,終是一聲嘶吼,猶如一頭沉睡醒來的遠古神獸,向着下方的燕九咆哮撲來。

燕九抱元守一,凝神靜氣神識歸于識海之內,靜待那劫雷的到來!

只聽的“砰”的一聲炸響,猶如熱油鍋裏濺入了一瓢冷水,那劫雷,電光雷閃間轟然劈入燕九眉心識海,直接擊打在那剛剛凝聚的圓盤道臺上!

只一下,那剛剛凝聚的道臺就有些想要潰散之感,燕九閉眼,手中法訣連連掐出,催動自己本就過人的神識,建起一道道宛若漁網般的神識,将那想要潰散的道臺層層縛住。

這邊堪堪控制住想要崩散的道臺,那邊本該散去的劫雲,卻再次翻滾起來。

仿若滅殺天地不容的寶物出世,一道天雷再次當空劈下,狠狠擊向燕九識海中的道臺!

那本就搖搖欲墜的道臺,在經過此次雷擊之後,更是千瘡百孔。

燕九這次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雙手連連舞動,拼命壓榨自己靈脈中的靈氣,用來填補想要消散的道臺。

這道臺一但消散,則自己築基失敗,這要是再想築基可就難了。

此時識海裏的道臺,被燕九東拼西湊的用靈氣補湊起來,雖然還是一副單薄欲倒的樣子,但至少不至于消散。

燕九剛想舒上一口氣,等着迎接之後的天懲,卻見一道天雷再次于劫雲中落下。

燕九都想朝天比個中指了!“我就這麽天地不容嗎!都兩道了,還來!”

但此時的燕九雖然嘴上強硬,但實際上已經黔驢技窮回天乏術。

為了修補之前的道臺,就連丹田裏為數不多的丹液都用上了大半,只怕這次的道臺是熬不過這道劫雷了。

燕九一邊聚集起自己的神識,阻擋落在道臺上的天雷,另一邊則快速掐訣,将丹田中凝聚的丹液調動起來,用來快速修補道臺。

但是這次落下的天雷太過強勁,只一下就将那單薄的道臺轟成碎渣。

一切都完了。

燕九心想,雖然經脈已經轉換成靈脈,但是只要道臺一毀,修為傾刻倒退,這靈脈也會重新變成之前的樣子。

除非再次築基,否則自己只能止步于練氣。

就在燕九絕望之際,手邊那塊黑白各半的古怪石頭,晃悠悠的漂浮而起,倏忽閃入燕九眉心。

燕九都愣了,手掌下意識摸向自己的額頭,那麽大塊石頭,怎麽說進就進!

你倒是給我打個招呼啊!

可是掌下的額頭光潔一片,別說是個坑了,就連道細小的疤痕都沒有。

那石頭,去哪了?

燕九急忙用神識查看,這一看,燕九頓時笑出聲來,卻見那石頭不是去了別處,正是進了自己的識海。

若只是如此,也不至燕九高興至此,卻見那黑白各半的石頭一入識海,立馬化作一黑一百兩道精氣,猶如游魚相逐那般,滴溜溜的旋轉起來。

這一旋轉不要緊,硬是帶着那些被天雷震碎的道臺碎片一同旋轉起來,道臺随着黑白之氣各自旋轉,又漸漸凝成一輪新的道臺來。

且那新的“溯洄”道臺中央處,形成一個猶如太極般的圖案來,除卻沒有太極“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點睛之筆,看上去與太極一般無二。

驚喜也随之而來。

這道臺一經生成,燕九就覺得自己的識海擴大一倍不止,這識海一經擴大,燕九對神識的操控也顯的越來越精細起來。

一旦邁入築基,靈脈內的靈氣儲量将大大增加,自己就可以禦物飛行,再不用像只跳蚤一樣的蹦來蹦去了。

不過最讓燕九驚喜的卻是,自己修為一到築基,那之前被紫歧設法封住的《傀偶書》也翻到了築基篇。

人生簡直不能更美好了,有木有!

可随即燕九又洩下氣來,默默補上了一句“如果沒有天懲的話,那就更好了”。

此時天上劫雲還是翻滾不休的模樣,就在燕九以為會不會再降下一道天雷的時候,卻見那劫雲開始散去。

而在不遠處,正有一片淡紅色的薄雲,無風自動,向着燕九的方向飄來……

無責任小劇場:

巍巍天宮之上,燕九正閑來無事,抱着自己的尾巴睡大覺。

忽聽得門外有童子來報。

“啓禀仙帝,門外發現了一枚月餅。”

“月餅?”燕九掐指一算,發現今日正好是凡間的中秋佳節。

“或許是其他仙帝送過來的,不必驚慌,收下就是。”

“可是,不太好收啊?”那童子遲疑的回到,“仙帝還是見過之後再做決策吧。”

說着那小童将一個碩大的月餅“滾”了進來。

“這麽大的月餅?這難道是諷刺我以妖族之身晉升仙帝?這那裏是送禮?分明是結仇!”

見燕九臉上越來越黑,氣壓也越來越低,那碩大的月餅突然動了動。

阿精的腦袋從月餅上露了出來,“燕九姐姐中秋快樂!”

阿精話音剛落,绛靈、觀自意、季風、清硯紛紛露出頭來。

燕九愕然,“你們呆在這月餅裏做什麽?”

衆人異口同聲的回到,“因為我們是“五人”月餅啊!”

第 65 章 :渡劫

可随即燕九又洩下氣來,只一個築基的天劫就用到了這麽多東西,這要是之後的金丹、元嬰、乃至化神,又該怎麽渡過?

不過此時想這些都為時過早,還是想辦法渡過眼下為好。

想到這裏,燕九看向眼前只容一人通過的朱紅大門。

“是時候離開這裏了。”燕九看向身後的欲望祭臺,唇角微掀,聲似呢喃,“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說着,燕九率先踏入那扇大門,緊随其後的是清硯、季風一行。

濃霧漸起,漸漸遮蓋住了這座留下無數鮮血、性命、充滿諸多欲望的祭臺。

一聲如真似幻的聲音,自濃霧之後隐約傳來。

“保重……”

熟悉的失重感再次傳來,燕九睜開眼時已經位于霖天境一處山林之間。

那扇帶燕九過來的朱紅大門,在她身後化作虛影,只輕輕一晃,就消失不見。

四周遍布古木,偶有蟲鳴自綠葉間隐約傳來,燕九等了一會,見不再有其他人出來,這才明白,雖然四人進入的是同一扇大門,但顯然在傳送時被分散傳出。

不知清硯如何了,他得了那麽多的寶物……

不對,清硯是得了寶物,但他那裏都有什麽來着?我怎麽記不清了?

燕九不由得颦眉思索起來,自己得了水晶頭蓋骨、破傘、黑白各半的石頭、靈草一株、玉鼓、還有清硯送的靈種,阿精回贈的木茯苓。

燕九摸着下巴突然有些竊喜起來,只這麽一算,自己的收獲還不小哪,即使與其他人比起來有些遜色。

其他人,燕九想到此處眉頭擰的更近,其他人都有什麽來着?

燕九越想越心驚,看來這望淵應該是用了某種辦法,模糊了自己對于其他人所惑寶物的記憶。

只是不知是只自己一人,還是所有的修士都是如此。

不過顯然這後者的幾率會更大些。

莫名的,燕九想到那嘲風宛若活物的眼睛,看來這問題可能就出現在這嘲風上。

從來只聽說龍三子嘲風,生平好險,又好望,所以大多立于房檐,卻沒想到這嘲風還能篡改記憶,看來這雲仙界的妖獸與傳統中的志怪還是有些出入的。

燕九這邊正想着,突覺得頭上的九燕步搖微微顫動起來,燕九取下來一看,卻見“罪魁禍首”竟然是霖天境的秘境傳送青玉牌。

青玉牌反常的顫動,應該是霖天境将要關閉了。

還沒等燕九想完,就見那青玉牌飄于燕九身前,一陣白光自玉牌上閃現而出,映在燕九腳下顯出一個複雜的小型傳送陣來。

燕九拿着那青玉牌,踏進了腳下的傳送陣裏。

終于要離開霖天境了。

燕九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離開這個苦困自己十三年的地方。

有“轟隆、轟隆”的悶雷聲響,自青雲上傳來,且越來越近,越來越響,漸漸變得如同海浪一般疊連傳來。

天空開始褪去晴色,暗色的陰雲呈現出漩渦形狀,慢慢的集聚起來。

陰雲越來越多,雲層越積越厚,有雷光在雲中穿梭不定,不時“噼啪”做閃,爆出幾縷星花來。

雷雲壓的越來越低,向着一個方向小範圍的聚召起來,就連周圍的氣氛,都變得壓抑起來。

“這是有人要渡劫?”

駝道人看向那聚攏而來的劫雲,“瞧這聲勢,真是好大的陣仗!”

“爺爺!”

期盼多日的聲音自遠處傳來,駝道人剛想笑,卻又硬生生的板起臉來,只見他滿臉怒容的看向身後跑來的阿精,厲聲喝到!

“你還知道回來!”

“爺爺我錯了~”見勢不好,阿精瞬時化作乖巧的小貓,一臉“深刻”的開始認錯,“這次是我不對,我以後再不會如此了~”

見駝道人不為所動,阿精徹底發揮了“黏、纏、煩”的特性,扯着駝道人的衣袖,一陣委屈的撒嬌賣憨。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好爺爺,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你是天底下最最寬宏大量的爺爺~”

駝道人其實早已在看見阿精時,就已經妥協,有什麽比孩子平安歸來更重要的哪。

可随即,他硬是止住了自己的表情,甚至直接轉過身去,來了個眼不見心為靜。

見一招不頂用,阿精又生一計。

“啊喲!”

阿精一聲慘叫,捂着心口重咳起來,“我這內傷又犯了,好疼啊!”

“那裏受傷了!”駝道人聽聞阿精受傷,再維持不住,緊張的轉過身來。

見計謀得逞,阿精直接扒在了駝道人的身上,“爺爺我騙你的!不過不準生氣,我還給你帶了賠罪的禮物哪!”

駝道人聽此,又氣又喜,氣的是阿精不懂事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顧,可他又覺得欣喜,因為阿精已經在一次次磨練中,開始學着長大。

此時在那壓低的雲層中,猛的劈出一記宛若水桶粗細的天雷,向着下方歷劫的修士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壓下!

駝道人見此,不由得感慨了一句,“這渡劫的修士有些懸啊。”

聽聞駝道人所言,阿精這才注意起那劫雲來,“這雷劫來的太過湊巧,似乎是燕九姐姐正在渡劫。”

“阿精認識的那渡劫的修士?”

“識得,”阿精看着那劫雲說到,“是位很特別的女修,讓人一見之下就想親近。”

駝道人,聞言,有些錯愕,這樣的話不像是阿精能夠說出來的,看來阿精經過這場霖天境後,學到了不少東西。

不知是否與阿精口中的燕九,有些關系。

而此時的燕九,卻看着那兜頭劈下的天雷都快懵了,好想跑,怎麽辦?

可是這是自己的進階天雷,即使自己跑到天涯海角,這雷雲也會如約而至。

而且雖然這雷劫看上去恐怖無比,但是卻也好處良多,不僅會把自己身為人的經脈,改變成更适合修煉的靈脈,甚至能擴充識海,塑皮鍛骨。

但前提是你能熬過……

所以,燕九只能無奈的盤膝坐在那裏,等着被降下天雷。

這種默默等着被雷劈的經歷,也是夠了!

燕九默默看了一眼,氤氲着雷光閃電的劫雲,心中莫名的揣揣,會不會還沒等到變換靈脈,自己就成了漆黑的烤肉?

而此時的雷雲,已經離自己越來越近,雷聲滾滾中,一記水桶粗細的天雷猶如一條“噼啪”作響的雷龍,向着下方的自己狠狠劈來!

雷聲烈烈宛若巨龍嘶吼,傾洩而下的雷光瞬間将燕九身形淹沒其中……

那天雷自頭頂百彙穴劈入,經眉心識海,以千鈞雷霆之力劈入燕九丹田!

燕九的經脈中的靈氣被這天雷一番驚動,漸漸活躍起來,猶如長鯨吸水般湧向燕九丹田。

随着丹田裏彙聚的靈氣越來越多,丹田也漸漸充盈起來,燕九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已經到了極限的氣球,而天雷還在不斷的向裏面吹氣。

“都快爆了好不好,還來!”燕九一時苦不堪言。

練氣進階築基,除了經脈轉換為靈脈外,還要将體內的靈氣壓縮成丹液,也就是将靈氣變成水的形态,也是為以後的結丹做準備。

只是燕九此時丹田鼓漲,靈氣還在源源不斷的輸送而來,卻絲毫沒有凝化成丹液的跡象。

不過,這也怨燕九,之前因為一直遭受霖天境的壓制,經脈本就比一般修士來的寬闊,儲存的靈氣也比一般修士要多,這痛苦自然也要多上一些。

“不行!不行!”燕九心中警鈴大作,再這樣下去,或許自己還等不到築基,自己就活活疼死。

得想個辦法。

驀地,燕九看到了天上呈現漩渦狀的劫雲……

不如,這樣……

她拼命催動體內的靈氣重新奪回靈氣的控制權,使得它們如同頭頂的劫雲一般,順着一個方向如同漩渦一般旋轉起來。

這靈氣一經攪動,簡直就是痛苦翻倍,燕九徒自咬牙忍下,更加賣力的使這丹田中的靈氣漩渦轉動起來。

這靈氣漩渦在丹田內每轉動一次,燕九的丹田就好似被無數刀尖死死刮過。

燕九疼得大汗淋漓,額上青筋根根綻出,但她依舊咬牙掐訣。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那靈氣漩渦的中心位置,終于有靈氣不堪擠壓與其他靈氣混合起來,形成一粒粒散碎的霧珠。

燕九見有效果,心中不由大喜,連連催動靈氣向着那霧化的靈氣靠攏過來。

當第一道天雷散去時,燕九的丹田裏已經有一滴凝成水珠形狀的蜜色丹液,在那丹液旁邊還有一枚丹液也已經凝成大半。

眼見第二滴丹液只完成一半,燕九立馬催動起體內的靈氣來,只是經過之前的凝聚丹液,此時經脈中的靈氣已所剩無幾。

見此,燕九只能取出幾塊中品靈石,就地吸收起來。

可誰知,還沒等她碰到靈石,那幾塊靈石就倏忽化成灰色的粉末,靈氣自發的湧進燕九體內。

燕九無奈,只能再拿出十幾塊來,可卻還是如同之前一樣,還沒等掏出,靈石就化為靈氣進入燕九體內。

這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時間不等人,雲層中第二道天雷已開始在蘊釀,燕九來不及多想,直接将九燕步搖取下,直接翻找起來。

可是現實又一次讓燕九膛目結舌,那一件件靈藥,一塊塊靈石,俱在碰觸到燕九的那一剎那,瞬間化作靈氣。

就連那些低階法器都,都開始在燕九無意間的碰觸中,化為破銅爛鐵,分離出的精粹靈氣,則争先恐後的湧入燕九體內。

有了靈氣的支撐,不僅燕九丹田內的丹液越積越多,就連燕九識海之內,也漸漸豎起一座道臺虛影……

但此時的燕九,卻無暇顧及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她現在正在拼命的控制這種類似“鯨吞”一般的吸取靈氣的方式。

但顯然并沒有什麽效果。

自己體內仿佛居住了一只“惡獸”,此時正在肆無忌憚的掠奪“養分”。

直到第二道天雷落下的前一秒,這種靈氣掠奪才停止下來,不過這不是燕九的控制起了作用,而是燕九無意間碰到了一件東西……

不過還沒等燕九看清那是什麽東西,第二道天雷已當頭劈下!

這次的天雷,雖然比上道天雷小了一些聲勢,但威力卻只多不少。

如同上次一樣,天雷自頭頂百彙劈入,卻并不入丹田,直接就在燕九眉心識海散開,化成萬千雷絲直接向着燕九經脈散去。

如果說第一道天雷如同長龍,那這第二道天雷就如同無數老鼠,直接散入纖細的經脈中,大口啃噬起來。

那種痛描繪不出,想象不到,只覺得周身疼痛無比,如同被人活活剖成兩瓣,然後在鮮血淋漓間,澆上最濃最烈的辣椒水。

那酸爽,簡直痛不欲生,燕九只覺得腦海一陣空白,眼前一片空茫,恍惚間燕九好似看見了一片不一樣的天空。

那方天空被無數裂紋充斥其間,将天空割成塊塊碎片,與其說是紅色的裂紋把天空切割,不如說是這紅色的裂紋将整片天空撐起。

裂紋之間相互追逐吞噬壯大自身,也有裂紋萎靡不振,一副将要消散的模樣。

燕九似生似死間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似在這漫天裂紋間,也有一道屬于自己……

觀自意看向那劫雲,眸間一片冷然。

“要在茫茫天道中,找到屬于自己的大道,又豈是那麽容易的,不知有多少修士止步于此,迷失在茫茫大道中。”

末了,觀自意看向自己手中,在那雙骨節勻稱修長的手掌之上,正立着一瓶封有符篆的丹藥。

在進入欲望祭臺的出口前,绛靈将這瓶地階塑靈丹丢給了自己,“你這樣出去,實在是給我這個做主人的丢臉。”

說罷,绛靈選擇了另一方向的出口離去。

觀自意看着眼前這瓶丹藥垂下眼眸來,“看在這塑靈丹的份上,倒是可以饒過你的性命,只是莫再相見的好。”

而此時的燕九,卻迷失于天地大道之間,有道是大道五十小道三千,其他不知名的,未被發現的天地大道,更是數以萬計。

而燕九要做的,就是在這茫茫天道間找出屬于自己的大道,并且要在第三道天雷結束之前找到,只因……

第 64 章 :天欲亡我

只這一瞬的功夫,燕九腦中就已是千帆萬浪!

每一個想法都堪稱“妄想”!但每一處所思所想又都無比貼合實際。

“阿九,”清硯輕聲喚到,這燕九不知在想些什麽,又走神了。

“什麽?”燕九疑惑的看向清硯,灰白的眸子有些迷茫的睜着,趁着那雙水潤的桃花眼,無聲無息間掠人心神。

“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清。”而最讓人頭疼的,卻是當事人對此毫不自知。

清硯見此在心裏無奈的搖搖頭,他指向那轉盤問道:“還要轉嗎?”

“不了,”燕九看向望淵回到,“我尚未築基,有這一個對于我來說就夠了。”

燕九這句話即是回答清硯,又是回絕望淵,反正我現在只是一個小練氣,無論是“逆天”這種宏圖大業,還是你另有圖謀,都與此刻的我沒有關系。

若真有一天,自己面臨這樣的抉擇,那也是以後的事了,我雖是燕九,卻也是自己!

從一開始,我也只是想要活着而已,好好的活着。

燕九看向身旁的清硯,“既然牌子都給了,剩下的不如你去轉吧!”

随即燕九在清硯耳邊,小聲調侃了一句,“氣運之子。”

呼出的熱氣,吹拂到清硯的耳朵尖上,清硯覺得自己的心髒都開始因為一句話,一個人,狠狠的戰栗起來。

有“砰砰”的聲響自胸膛傳來,一下又一下的跳着,那麽清晰,那麽……歡快……

清硯無意識的抿動自己的指尖,想要借此來收斂自己不受控制的情緒,但顯然并沒有什麽效果,那顆心還在不受控制的蹦跳着。

清硯伸出手去,随意的撥動了一下眼前轉盤,然後借着轉盤轉動的時間,平複自己的心緒。

這是第幾次了?清硯想到,似乎只要碰到與燕九有關的事,自己總會失控。

為什麽哪?他問自己。

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卻又被潛意識裏的自己避過。

清硯想到,這問題的答案,還是交給時間來解答吧。

“清硯!你看!”燕九握住清硯的手臂,指向那轉盤,眼角眉梢俱是止不住的喜色。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看着笑得這樣開心的燕九,清硯也輕輕的笑起來,那些困擾他的問題,一下子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有什麽關系哪?清硯對自己說,單單只是看着這樣的阿九,就覺得一顆心已經被裝的滿滿當當。

而此時轉盤那裏,卻見那指針指向了其中一塊格子,在那一指寬窄的格子上,有一面金色的面具,慢慢的顯現出來。

“竟然連這個都能被你翻找出來,”這下就連望淵都有些贊嘆起來,“真不愧是身乘大氣運的修士!”

望淵對着清硯隔空抛過一物,卻被燕九半路攔截下來,燕九打量着手中的面具,越看越覺得心驚不已。

整張面具猶如黃金打造,通身呈現耀眼的金黃之色,面具簡潔,光滑無飾,只在面具其中一角之上,刻有一朵開至奢靡的曼珠沙華。

那曼珠沙華的花瓣片片分明,層層相疊,纖細飽滿的花瓣猶如浸透鮮血一般,妖異非常。

“阿九認得這面具?”

燕九點點頭,對着清硯說到,“這面具不光我認得,就連你應該也是知道的。”

燕九頓了頓,“《中洲大陸風雲志》上曾記載了一位被稱為“四海八荒第一仙”的修士,清硯可還有印象?”

清硯回到,“阿九說的,可是創建雲仙界的那位仙人——虛。”

“正是,這《中洲大陸風雲志》開篇第一章就曾寫過,雲仙界是從一片虛無中分割出來的,本是茫茫一團霧氣。”

燕九看着手中的面具,接着說到,“後有仙人,自東方而來,捏山塑海,分水建城,這才有了現在的雲仙界……”

绛靈說到,“那仙人,手持長劍,身披羽袍,臉上覆一金色面具,他自稱從彼岸而來,道號為“虛”。”

阿精接到,“因他一手建立了雲仙界,所以被雲仙界修士尊稱為“四海八荒第一仙”!”

末了,阿精對着燕九眨眨眼,“燕九姐姐,我說的可對。”

“是,”燕九回到,為什麽有種“故事接龍”的即視感迎面撲來?

清硯看着那朵,宛若活物的曼珠沙華說到,“我一直都以為《中洲大陸風雲志》上記載的,是無稽之談,卻沒想到是真的”。

聽見清硯如此回答,燕九深有同感,原來覺得那本書是胡謅的不止我一個!

我一直都以為開篇所講的仙人“虛”,只是類似女娲造人,一樣腦洞大開的“志怪神話”!

不過這也不怪燕九,如果說書上記載的是真的,那麽這叫“虛”的仙人既然是“自稱”,那他是對誰自稱的哪?

難道在虛創建雲仙界時,還有另一人?

如果有另一人的話,這《中洲大陸風雲志》為何從頭至尾都沒提過,不過,這中洲大陸又是誰提筆編篡的哪?

燕九好似打開了謎團的一角,卻也使得自己深陷于更大的謎團當中。

“這就是那“第一仙人”戴着的面具?”阿精頗有些驚奇的看向那面具,“這面具,我那裏好像也有!”

說罷阿精從儲物袋中拿出三張面具來,俱是呈現出耀眼的金黃之色,有的嵌有靈石,有的刻有法陣,但在每張面具上都繪有一朵血紅的曼珠沙華。

一旁的季風看着阿精手裏的面具,緩緩說到,“因“虛”創建了雲仙界,所以他的形象也在雲仙界廣為流傳,這些面具雖然都飾有曼珠沙華,但只是仿品罷了。”

阿精收起手中的面具,“難道清硯大哥這個,是真的?”

“應該是,”燕九回到,想到望淵的态度,還有清硯一貫的運氣,這面具為真的可能要大于七成以上。

不過,最吸引燕九注意的,卻是望淵。

以這望淵的對上界仙人的态度來看,此時他應該冷嘲熱諷才是,可從望淵臉上顯露出的敬重來看,這叫“虛”的仙人,似乎很了不得的樣子。

燕九持着那面具看向望淵,“這面具有何作用?”

聽到燕九有此一問,望淵卻是一聲輕笑,眼含戲虐的看向燕九。

“為何問我?面具的作用不就是用來遮臉嗎?”

這還用你說!燕九在暗暗腹诽,我自然知道面具是用來遮臉的,可是在高階修士的神識之下,除非毀容,否則任何物品均無效果。

難道……

見燕九已經猜出幾分,望淵這才開口,“這面具只要戴上,真仙以下,除非使用禁術,否則,任誰也看不出你的真容和修為。”

這麽厲害!

随即燕九心中釋懷,也是,也就只有這樣,才能配上“四海八荒第一仙”的名頭。

燕九将面具遞給清硯,暗道一聲,“好運氣的家夥。”

卻見那遞出的面具又被清硯推回,“阿九拿去吧,或許阿九有天能夠用上。”

燕九雖然有那麽一點小心動,但到底知道做人不能太貪心。

“你就收着吧!”燕九将那面具推了回去,“只你放在“九燕”的東西,就夠我用上幾百年了,又怎差這個。”

說着,燕九直接将那面具塞到清硯手裏,“你身邊總要留有幾件趁手的東西。”

末了燕九指着腰間的玉鼓道:“別忘了,我還有玉鼓。”

因那玉鼓十分精致,燕九直接将其變小,挂在腰上,乍看上去猶如普通女兒家腰間挂着的香囊玉佩一般無二。

清硯看着手中的黃金面具,垂下的眸子,似眼中似有東西越發沉澱發酵起來。

手中長劍輕顫,那是感受到了,清硯己身劍道越發堅定的喜悅。

“不如我們将剩下的牌子都換成第一種吧。”燕九看着清硯提議到,眼角卻暗暗打量起周圍的修士來。

若是清硯再轉出什麽逆天的寶貝來,就算這些修士坐的住,那些修士身後的組織、門派估計也坐不住了。

“好,”清硯回到,聲音如同蜜酒一般醉人,“都聽阿九的的。”

太犯規了吧!燕九心裏一陣嘶吼:運氣逆天也就罷了,怎麽現在還搶占起季風“聲優”的地位,這聲音簡直就快讓耳朵懷孕了!

燕九還沒贊嘆完清硯的嗓音,卻見一件件法寶靈藥,猶如長虹吸水一般落入清硯袖中。

那彌漫的寶光,封存在玉盒中的高品階靈藥,深深惹紅了一衆修士的眼睛。

燕九絲毫不會懷疑,只要清硯一離開欲望祭臺,就會遭到多方阻殺。

反觀清硯,卻是毫不在意的把玩着那枚不過指肚大小的靈種,只見那枚靈種被包裹在一層灰褐色的表皮裏,看上去沒有一點生命跡象。

清硯将種子遞給燕九,“你是土系靈根,土生木,這枚靈種不如送給你吧。”

“給我?”燕九接過那枚種子,狐疑的看向清硯,“若被我養死了怎麽辦?”

清硯聞言,卻是一笑,“那我就再尋一枚送給阿九就是。”

不要把靈種說的好像滿大街都是!好不好!

要知道,我可是連仙人掌都沒養過的“花癡”!

“可我……”燕九還想再說,卻被望淵的聲音打斷。

“獎品已經兌好,欲望祭臺将在一柱香後關閉,現在,是你們離開的時候了。”

望淵話音剛落,就見在那八根柱子的方向,漸漸升起八扇朱紅的大門來,八扇大門氣勢恢宏,飛檐上還飾有龍九子之一的嘲風。

只是,不知是不是燕九看錯了,還是自己身為妖族的直覺,她總覺得那兩只嘲風是活的。

“回歸你們的來時路吧。”望淵看着那出現的出口說到,只是話裏多了一絲莫名的蒼涼之感。

随着望淵話音落下,眼前閉合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個只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那大門一開,就有修士選好方向迫不及待的離開,只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寥寥數人。

“九姐姐,”绛靈喚到,因她進來時并不是走的東門,所以此時前來與燕九辭行。

绛靈遞出一物放于燕九掌心,“這是我的傳訊紙鶴,若是九姐姐想要見我,就遣這只紙鶴來找我”。

說罷,绛靈再次抱了燕九一下,“雖然這樣說有些矯情,但能再次見到九姐姐,我真的很開心。”

說罷,绛靈也不拖拉,直接帶着自己的“仆從”觀自意,向着另一方向走去。

燕九看着绛靈與觀自意離去的身影,略略有些傷感起來,可是傷感之餘,總感覺自己好像忘了告訴绛靈什麽?

到底是什麽哪?燕九苦思起來。

“終于能離開這裏了!”

阿精的歡呼,打破了燕九的沉思。

阿精高興的看向燕九,“不知道霖天境結束了沒有,爺爺肯定等急了。”

看着笑得開心的阿精,遠處的書生唇角綴笑,眼神越發晦暗莫測起來,接着他一點腳尖,向着來時的方向輕身離開。

本來正沉浸在“見到爺爺”喜悅中的阿精,卻是莫名的打了一個冷戰!

好奇怪,怎麽會無緣無故覺得有點冷?

阿精卻是沒有想過,此時她已被某人“惦記”上了……

經阿精這一提醒,燕九突然表情變得有些凝重起來,“季風,以你推算,外面的霖天境可曾結束?”

季風沉吟片刻後回到,“應該沒有,欲望祭臺既然存在于霖天境內,就應該與霖天境息息相關,若是霖天境關閉,我們不會一點也感覺不到。”

燕九聽罷,推算到,“恐怕即使霖天境沒有關閉,也差不多到了要關閉的時刻了。”

季風看向憂心忡忡的燕九,“你可是擔心自己的雷劫?”

“沒錯,”燕九毫不避諱的回到,“我一出霖天境,估計就要開始經歷築基的雷劫了。”

說罷,燕九取出兩件東西來,正是血佛的“殘骸”,魂石和血佛香。

燕九看着手中的血佛香說到,“這血佛香的用處不用我多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至于這魂石……”

燕九頓了頓,接着說到,“想來你魂魄受損應該也能用上。”說罷,燕九将這兩樣東西遞給季風。

“我這次歷劫不知結果如何,還是将這些東西先交給你妥當些。現在你神識已醒,再加上這兩件東西,想必是夠了,師父若是在天有靈,應該也能安心些。”

燕九看向手指上纏繞的金紋,“而我,也算沒有辜負他對我的托付。”

說罷,燕九手上的金紋變淺了一些,但是卻沒有完全消失,想來只有季風三魂七魄全部醒來,這心魔誓才能徹底解開。

等把血佛香和魂石給了季風,燕九又把從樸南那裏得來的天羅陣依照先前所言,贈給了阿精。

“燕九姐姐最好了!”阿精歡呼一聲,接過了天羅陣。

“不過我也不能白拿,”阿精說着轉身從儲物袋裏摸出一塊粉嫩的淡綠茯苓來,遞給燕九。

“這是一枝七階木茯苓,雖不是太名貴,只能用來滋養靈脈,但勝在與燕九姐姐屬性相和。”

“多謝,”其實燕九知道,這是阿精為防止自己的經脈承受不起天劫的歷練,才将這七階木茯苓送給自己。

就算那天羅陣有諸多精妙,也抵不過一枝七階靈藥來的珍貴。

想到天劫,燕九不禁更是頭痛,望淵讓自己尋找的水晶頭蓋骨,季風讓自己兌換的“天都傘”,季風在九燕步搖裏放置的諸多寶物,再加上阿精給予的靈藥,若是如此都熬不過天劫,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天要亡我!

天欲亡我,我必相抗!

第 63 章 :所圖逆天

“進入欲望祭臺的修士共有兩百七十四名,一百一十四人死于奪取牌子之前,進入秘境中獵殺妖獸的修士共有一百六十人,現餘十九人!”

望淵說着勾唇一笑,“真是一群幸運的家夥。”

望淵接連抛出一連串的數字,聽得燕九心駭不已,不到百分之八的存活率,很難想象自己是如何活下來的。

正如望淵所說,真是幸運之極。

“根據欲望祭臺第五條:每少一人,每人可額外獲得一面牌子的規則,你們現餘十九人,每人可額外獲得一面牌子。”

說着,望淵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燕九的方向,“估計你們早已準備好了吧。”

好吧,燕九想到,其實自己也是“早已準備好”的其中一員。

前言說完,望淵這才說起衆人一直心癢無比的取寶規則來,“第一,你可以帶走與你手中相同號碼的寶物。”

燕九點頭,這就是欲望祭臺一開始選取寶物的規則,只是不知這第二條是什麽?

望淵徒自一笑,眼裏滿是興味,只見他一揮手,就有一個碩大的轉盤顯現在他身側。

青銅造就,如同腳下羅盤一般複雜的轉盤。

只見那轉盤齒輪銜接,環環相扣,盤面被分成大小不一的三角形狀。

上面除了标有一些少見的天材地寶、礦石妖晶,還有罕見的靈丹妙藥,聞所未聞的法寶奇兵,甚至還标有天階功法!

除此之外,那轉盤上還标有不少空白,顯然就是輪空,一無所有的标志。

一見這轉盤,燕九頓生“穿越”之感,這在各大超市經常見到的轉盤,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在這中洲大陸再次見到,且搖身一變,變得如此高、大、上起來。

但吸引燕九的,卻還是那一大塊鑲有藍色水魄的空格,那空格雖然沒有标明是什麽東西,但一看就知大有文章的樣子。

“這就是第二條規則!只要你拿出十塊牌子,就可以轉動我手中的轉盤一次。”

望淵說着,指向那轉盤上空白,“當然,如果你輪空的話,那也沒辦法。”

望淵說罷,看向衆人,“想好怎麽選了嗎?”

“我選第一種”!一位持劍修士拿出六塊牌子,率先遞給望淵。

望淵對着虛空一劃,就見六件寶物自那劃破的虛空中飛出,向着那持劍修士飛來。

那修士當即滿心歡喜的将這六件寶物收起,心滿意足的退下。

“我也選第一種!”

“我也是!”

……

修士大多選擇的是第一種,與虛無缥缈的可能相比,還是能觸摸的到的東西來的實在,當然,也有例外。

畢竟總共就只有十九人,很快就輪到了書生。

書生先是遞上了七、八塊牌子選擇了第一種,然後又掏出了二十塊牌子遞給望淵。

“我要試試這轉盤。”

望淵将那轉盤向前一推,“當然可以,你可以轉兩次!”望淵說着,直接将手中的牌子丢向虛空之中。

書生輕輕的推動轉盤,那轉盤傳來一陣機括響起的“咔咔”聲,旁邊的齒輪緊密咬合,轉盤開始從一開始的緩慢撥轉,變得極速轉動起來。

不知是不是望淵在上面施加了法術,還是燕九修為不濟,總之即使是燕九的神識,也無法看透那轉盤上的文字。

那轉動的轉盤還在不停的轉動着,漸漸的越來越慢,最終停止下來,而那轉盤上的指針義無反顧的指向了一處狹小的空白。

不得不說書生時運不濟,那狹小的空白旁邊,一邊标有一株靈藥,一邊标有一把法寶,可是那指針卻停在那不過一指大小的空白上。

書生看着那停止的轉盤沒有言語,只是伸手再一次撥動起來。

轉盤如同上次一般不停的轉動,書生的眼眸也随着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暗,只因那指針再一次停到了空白上。

“看來你的運氣,不太好啊!”阿精自書生背後,慢悠悠的走過來。

那大驚小怪的誇張表情,赤/裸裸的顯示了對書生的無盡嘲諷,阿精可沒忘了,這書生先前不僅禦獸攻擊衆人,更對燕九狠下黑手。

“喂!還要不要再轉一次啊!”阿精對着書生晃了晃手上的牌子,“不夠的話,我可以借你啊!”

書生看着與挑釁無異的阿精,唇邊的酒窩笑得越發深邃,“你的“好意”在下收下了!”

說罷,書生轉身退到一邊。

阿精讨了個沒趣,轉而看向望淵,“如果我選擇第一種,是不是我拿出多少牌子,你就要給我多少寶物?”

望淵額首,“當然。”

“那我就放心了!”阿精拍着胸口一副放下心中大石的模樣。

阿精直接将自己收集的牌子,一股腦的翻出來,就那麽随意的堆在腳下。

這下,就連燕九都有些吃驚起來,這粗略一看,竟有四、五十塊之多!

親,難道你走的是“女匪”的路線嗎?恭喜你,你已經在“燒殺搶掠”的道上越跑越遠!越來越成功了!

“看來你的收獲還不錯!”望淵對着牌子一招手,那些牌子就接二連三的隐進了虛空之中。

緊跟其後的卻是一件件天材地寶,神兵利器,如同排隊一般落進了阿精的上品儲物袋。

見寶物統統落入囊中,阿精這才滿足的将儲物袋系回腰間,猶如吃飽的大貓般,餍足的向着燕九一行走來。

“這簡直就是我人生中第二最開心的事了!”阿精賊兮兮的笑着,猶如看情人一般注視着腰間的儲物袋。

燕九聽罷,不禁問道:“那你第一開心的事是什麽?”

“當然是出去後見着爺爺了!等我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爺爺肯定樂壞了!我給他找到了他一直想要的幽冥蠱!”

“九姐姐,別理她,這丫頭已經樂瘋了!”

绛靈說着,走到觀自意面前,向着他伸出瑩白如玉的手掌,猶如索要錢財的無良惡霸一般,不耐的晃了兩下。

“把你的牌子拿出來!本主人大發慈悲的替你取來!”

卻見觀自意掙紮着起身,腳步虛浮的走到望淵面前,直接把手中的牌子遞給望淵。

牌子不多,也就十來塊的樣子。

绛靈見此也不氣惱,直接掏出三十塊牌子遞給望淵,“我選第二種!”

說着,還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觀自意,這不動聲色的回擊,簡直不能更漂亮。

那轉盤,再一次“咔咔”的旋轉起來,只是這一次迎接绛靈的不知是驚喜還是失落。

顯然,绛靈是幸運的,指針停止時,正指向其中寫有文字的空格上。

绛靈看了觀自意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觀自意垂下眼眸,依舊腳步虛浮的走回自己的位置。

“讓我看看!”阿精見那指針停在有東西的地方,直接湊到绛靈身邊,向那轉盤上看去。

在那指針停下的格子上,慢慢顯現出一個被符篆封住的玉瓶來。

“塑靈丹?地階!這種好東西都被你得到了!天道不公啊!”阿精一副被打擊的模樣。

而觀自意在聽到“塑靈丹”時,眼眸不由得一亮,若是有塑靈丹的話,自己這身傷勢說不定能馬上好轉。

可是随即他又皺眉,這塑靈丹本就罕見,即使上百塊上品靈石也不一定能買來,這绛靈又怎會給自己?

看來還是要想個法子,将這塑靈丹奪過來的好,最好順便将這主仆契約一同解了。

绛靈接過飛來的塑靈丹,在阿精豔羨的目光中收進了儲物袋。

只要有了這塑靈丹,無論是多重的傷勢都能用來救命,哪怕就是将死之人,都能用這塑靈丹吊着一口氣,可謂是保命良藥!

绛靈伸手再一次撥動了手中的轉盤,只是不知是不是用盡了自己的運氣,接連兩次,都是輪空。

好吧,绛靈無奈的嘆口氣,做人不能太貪心了。

绛靈再次掏出二十多塊牌子遞給望淵,“這次我選擇第一種!”

值得一提的是,在落入绛靈儲物袋裏的衆多寶物中,也有一枝血佛香,只是那枝血佛香沒有燕九手中的品相好。

不僅只生有三個枝丫,就連顏色也不是十分好看,只是接近霞紅的顏色,盡管如此也值得觀自意驚訝了。

甚至比他看見塑靈丹時還要來的激動,那就是自己一直苦苦追尋的血佛香,只要有它,绛欣就有救了!

绛靈滿載而歸,緊接着上前的是季風,季風的牌子不多,也就十幾塊的樣子,所挑選的也大都是礦材居多。

所以,燕九應該說上一句不愧是戰偶嗎?就連挑選寶物也只挑選與自己有關的。

但是!在這些散發着暗淡光芒的礦材裏,居然有一件散發着柔和的白光,這簡直就是青蛙堆裏的白天鵝,簡直不能更明顯。

不過,那東西被季風收起的太過迅速,燕九沒有看清,只隐隐覺得好似是一卷繡滿東西布匹,這樣想來,這更像是一件衣服啊。

不過這都不重要,因為已經輪到燕九了!

其實燕九覺得有點囧,只因為……

燕九看向自己的手裏,在那雙玉白的手指上,只堪堪放了四塊牌子。

将牌子遞給望淵,無奈的說到,“選擇第一種。”

只見牌子飛起間,四件物品自虛空中降落到自己手裏,一塊黑白各半的石頭,一株不知道叫什麽的靈草,一把疑似“天都”的破傘,還有一個水晶頭蓋骨。

燕九下意識的摩擦了一下手中的頭蓋骨,觀之逼真,觸手冰涼細膩,宛若水晶工藝品一般精致美觀。

但确是真正的頭蓋骨。

燕九嘆息一聲,将這些收進九燕步搖裏,就欲轉身離開。

“不試試這轉盤嗎?”望淵如同推銷工作者一樣,向着燕九推薦,“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燕九将手一攤,态度不言而喻,非是小生不願,實在是囊中羞澀。

“你沒有,不代表別人沒有。”望淵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卻見清硯将一摞牌子遞到燕九面前,只略略一看就有二三十塊的樣子,所以自己這是遭到“救濟”了?

不過,幹的漂亮!

見已經“付費”,燕九終于能轉動這轉盤了,可燕九随即又将伸出的手,收了回來。

這要是萬一運氣不好輪空了怎麽辦,這轉一下就是與十件寶物擦肩而過啊。

燕九看向身邊的清硯,“清硯,要不還是你來吧。”

“阿九,你轉就是。”清硯一翻手掌,一摞牌子再次出現,比起先前來只多不少,“我信你。”

燕九頓覺的這清硯頭上頂着“土豪”兩字,你是信我能轉到?還是信你有足夠多的牌子,夠我轉到?

但清硯這句話,還有那成摞的牌子,還是鼓勵到了燕九,她忐忑的伸出了自己手指,輕輕撥動起那轉盤來。

機括環環相扣,齒輪咬合時發出“咔咔”的聲響,而燕九的心也随着這聲音,一點一點的懸起來。

會成功嗎?

燕九在那一瞬覺得自己就像賭徒一樣,一面問自己會成功嗎?一面又暗暗期待會開出驚喜來!

這種又悲又喜的,夾雜着期待與忐忑,瞬時揉雜成一種千回百轉的心态。

這邊燕九思緒紛雜,那邊的轉盤卻慢慢的緩了下來,那指針緩緩劃過一件件法寶、文靈藥、空格,最終停在其中小小的一格上。

在那停下的格子上,慢慢顯現出一面鼓的影象來。

望淵遞過一面手鼓來,那手鼓不過兩個巴掌大小,通身潔白,但讓燕九心驚的卻是那手鼓的材質。

“怎麽,難道不喜歡?”望淵勾唇看向燕九,“我以為這個會是你想要的。”

燕九素手一翻,召出那對八角玉鈴,果真沒錯,這手鼓與八角玉鈴的材質如出一轍,又或者說,這八角玉鈴就取自這手鼓之上。

燕九這才發現,原來在這手鼓上的邊緣處設有暗槽,燕九将那手鼓拿在手裏,暗自數了一下,一共有九個暗槽。

也就是說還有七枚玉鈴流落在外,只一枚玉鈴就能用來收魂斂魄,如今加上玉鼓又不知能有多大威能了。

不過,這望淵的态度才令人深究,很顯然這玉鼓的出現,與望淵的暗中操作定有關系,甚至就連這轉盤,都是為将玉鼓給自己的障眼法。

燕九可不覺得望淵這樣做,是因為與自己“同鄉之誼”的緣故,若真是念及同鄉之情,直接将這頭蓋骨給了自己不是更好,又何必讓自己賭上性命厮殺。

反觀他讓自己獲取牌子,兌換頭蓋骨,更像是對自己的評估與試探。

那他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哪?身為能夠翻雲覆雨的仙人,有什麽能值得他抛出玉鼓這樣的法寶做誘餌?

難道是自己身上有能讓他圖謀的東西?

可是自己除了有那麽一丁點的吞天血脈,再沒有其他能值得說道的,就連這血脈都深受上界忌憚……

是了!一道靈光閃過燕九腦海,讓她瞬時清明,上界!

望淵曾說過,中洲大陸的天道,不過是上界對修士的窺探,那是不是也說明了望淵也受上界的管轄哪?

甚至于望淵管理的就是欲望祭臺,所以才能給自己方便,讓自己轉出玉鼓來。

如此一來,這望淵所圖簡直就是“逆天”啊……

第 62 章 :取寶規則

燕九當即扭身,手中八角玉鈴向着身後用力一甩,而自己則借此機會向後拼命退去。

去勢兇猛的八角玉鈴,卻被一把扇子随意的攔截下來,只一緩一撥,就輕巧無比的卸去了力道。

随即那扇子一個翻轉,八角玉鈴向着燕九的方向再次疾馳而來!

而在燕九之前站立的位置,一座大山的虛影轟然砸下。

這背後放冷箭的不是別人,正是書生無疑。

這簡直就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十分鐘前我們還是一起相約砍怪的“好朋友”,這友誼的小船翻的簡直不能更快。

燕九默默的瞥了一眼,處于停滞狀态的沙漏,心裏暗暗計算。

如果不再有修士死去的話,這沙子也就能撐幾十秒,只要那大門打開,自己就可以離開這欲望祭臺。

可問題也随之而來,要離開欲望祭臺的前提是修士不足二十人,但是只要有修士死去,這沙漏就會停止。

而只要這沙漏停止,它背後的大門就不會打開,這是一個死循環。

而燕九很有可能,就在這沙子停滞的時候,死于這書生之手。

難!很難!非常難!

但燕九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拖時間。

燕九看向書生,“前輩的意思,晚輩有些看不懂。”

書生勾唇一笑,頰上的酒窩越發醉人,“你不需要懂,你只要把命給我就好。”

低級傀儡此時已經撿拾起牌子,回到燕九身邊。

燕九指向那牌子,“前輩可是想要這牌子?”

書生展開手裏的山河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一副儒林學子的模樣,可說出的話卻截然不同。

“那塊牌子我要,你的命我也要!”

“不知在下何時惹怒了前輩,前輩竟要我性命?”

“你不用耍這些小花招來拖延時間,”書生搖扇輕言,“你的小聰明在我這裏沒有一丁點的用處,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原因。”

書生擡眸看向燕九,眼中的神色與之前大不相同,“正因為你修為低下,所以我才要取你性命!你莫不是忘了,這裏可是欲望祭臺。”

是啊,燕九想到,這裏是欲望祭臺,人人都是對手,對方的身死,往往意味着自己的盈利。

不過,狗急跳牆,兔子急了也踹鷹!燕九隐在袖中的手,暗暗握住了某樣東西。

“前輩,你都不怕的嗎?”燕九傲然的看向書生,“我既然能用雷暴珠殺死噬齒,就能用雷暴珠取你性命!”

“呵,”那書生一聲輕笑,一副運籌帷幄,勝卷在握的模樣。

“若是你有,你早就拿出來了,又何必在這裏與我廢話,怕是你早就山窮水盡,卻拿這話來晃我。”

書生雖這樣說,但既不上前,也不出手,雖言語上說着不信,但心裏還是有着幾分忌憚。

但燕九不能否定的是,書生說對了,但是燕九不能露出丁點破綻來。

“前輩不也是一樣嗎?”燕九作勢要從袖中往外掏東西。

卻見那書生眼中,果然多了幾分謹慎戒備,見此,燕九心中大定,只要這書生忌憚,自己也不是沒有脫身的機會。

“燕九,可需幫忙?”

燕九正在思忖對策,卻聽見季風的千裏傳音自腦海響起,顯然,季風一直在注視着自己這邊。

若是先前,燕九自然說“需要”,只是此時卻是不用了。

“季風,還有多少修士?”燕九用神識回到。

“還有二十三人,”季風頓了頓後說到,“現在只剩下二十人了。”

而這邊,燕九與季風的對話還在繼續。

燕九回到,“欲望祭臺的大門就要打開了,你與清硯他們做好随時離開的準備就好,我這裏一人就夠了。”

“好”,季風回完,随即傳音給清硯他們。

遠處清硯雙手結印,直接将三位修士化為冰雕,绛靈看着暗自心驚。

這清硯當真好重的殺氣,莫不是先前自己阻攔,使得他将這些修士當成“出氣筒”了?

“清硯大哥,快來幫忙啊!”阿精揮着手中的半月輪,與另一持劍修士打的難舍難分。

在欲望祭臺裏的修士,能活到最後的,都是不好對付的難纏角色。

見對方用劍,清硯凝出一把冰霜長劍,直接一劍劈去。

“速回!”

而季風的聲音就在此時,在這三人腦中同時響起。清硯當即使出“破妄劍訣”裏的一招,斬向那橫加阻攔的修士,結束了這場毫無懸念的争鬥。

阿精開心的揀起那修士的儲物袋,笑得像是一只吃飽的小貓。

唯有不知季風底細的绛靈,乍聽見季風的傳音時,心中還多有驚駭,這麽長的距離,同時與多人傳音,恐怕光這神識就足以媲美元嬰尊者。

季風停了一會,這才向着燕九問道,“你哪?”

“等我解決了這邊再說!”燕九當即結束了與季風的傳音。

只見她一展衣袖,一疊符篆向着書生的方向飛去,書生乍見此陣仗還有些吃驚,如此多的符篆,這燕九莫不是出自丹符宗?又或者是某位大家族的子弟?

可随即書生更為惱火,原來這成片襲來的符篆竟全是一些下品符篆,想到之前自己的謹慎相待,此時書生更是惱怒非常。

這燕九分明就是一直在這,扯虎皮唱她的“空城計”!

本來只是想要燕九手中的牌子,順便減少一下修士的數量,此時看來,這叫燕九的女修當真是該死。

書生眼眸一眯,猛地收起手中折扇,“竟然敢在我面前玩符篆,就讓你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符篆!”

書生雙手掐訣結印,一條繪有符篆的光帶,自他掌中湧現。

“那是,”燕九見此大失驚色,瞧那光帶的模樣分明是本命法寶無疑。

那是修士自築基是就開始搜集的各類天材地寶,等到結丹時,經天雷鍛造,用自己的神識塑捏成型。

待到器成,再将它們放在丹田中溫養,使得他們帶有靈性,能與自己心意相通。

而如此費工夫的法寶,其威力也是尋常法寶的數倍。

燕九當即不再多想,直接将從樸南那裏收集的符篆,鋪天蓋地的扔向書生。

符篆接連爆開,或是火焰,或是木刺,或是水浪,猶如表演雜耍一般向着書生兜頭撲來。

書生手中光帶漸漸成型,猶如蛟龍一般成環型萦繞于書生周邊,将燕九擲來的符篆,統統擋在圈外。

燕九本來也不指望這些符篆能對書生造成什麽傷害,她這樣做也只是拖延時間而已。

而此時在那天空之上,那黑色沙漏裏停滞的沙子如同血河般,開始重新流落下來。

在它身後,那扇閉合的大門終于開始展露出它的全貌……

如同上次一般,裏面最先顯露出的俱是各類擺放整齊的珍寶,只是這次顯露出的珍寶,俱是與修士手中號碼牌相應的寶物。

那其中有模樣古怪的蟲子,破損的紙傘,甚至還有一枝血佛香。

觀自意見那血佛香,不由得瞳孔一縮,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找尋的血佛香,但自己手上卻沒有這塊牌子。

想到這裏,觀自意一眯眼眸,既然自己沒有,那就搶過來好了。

珍寶閃過之後,那依舊彌漫着不祥氣息的黑色出口,就那麽閃現出來。

望淵的聲音如約而至,只是這次在衆人聽來卻是宛若天籁,“一息,我只給你們一息的時間,不能出來,就永遠的留在欲望祭臺!”

經過欲望祭臺的“一番洗禮”,劫後餘生的修士俱都迫不及待的向着那開啓的大門飛去。

見大門開啓,燕九一點腳尖就欲借力飛向那大門。

“想逃?”書生冷笑一聲,“哪有這麽簡單!”

那條繪有符篆的光帶直接向着燕九卷過來!

燕九直接扭身想要避過,卻被那靈活的光帶一下子抽飛出去,燕九只覺的胸口一痛,當即吐出一口瘀血來。

最要命卻不是這個,而是練氣期的燕九根本不能禦空飛行,她之前只是與其說是“飛”,不如說是借力“跳起”更妥當。

書生這一下,一下子抽散了她凝聚起的靈力,使得她當即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衣袂翻飛,唇角沾血,此時的燕九猶如将要隕落的神袛一般虛弱。

燕九頭上的大門已經開始閉合,見此,燕九心裏不由得苦笑起來,果然,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還沒等燕九想完,就見一雙手臂自背後輕輕攬住了燕九,帶着她向着那已經開始閉合的朱紅大門飛去。

這人正是趕來的清硯,清風烈烈,墨發飛舞,眉目隽永

原本,這要擱在仙俠劇情裏,怎麽也是被救女主一見鐘情的橋段。

可是,燕九心虛的看了一眼臉色發青的清硯,這一副愠怒,仿若在下搶了他老婆的模樣,到底是為哪般啊!

還有,我又沒真的搶他老婆,這莫名其妙的心虛到底是鬧哪樣!

“原來還有幫手,怪不得如此猖狂!”書生單手結印,那光帶來勢不減,在半空中轉了個彎,再次向着燕九、清硯襲來。

清硯手腕微懸,靈氣凝聚于掌心之上,當即揮出一掌,擊向那追來的光帶。

寒光閃過,就連周圍的溫度都瞬時降了幾分,而那光帶的一角,也被那寒光侵襲,染上霜寒之色,顯然已是受損。

這是書生的本命法寶,與主人息息相關,法寶受損,自然主人受創。

書生暗暗調息,按下有些翻騰的氣血,此時心中雖氣,但也無可奈何奈,只因那扇大門已顯出閉合之勢。

清硯見書生不再追擊,一踏腳下虛空,帶着燕九臨空而起,進了那将要閉合的朱紅大門。

季風見燕九已經進入,帶着阿精一行随後進入,只觀自意麻煩一些,因被绛眉所傷,連靈氣都無法凝聚,更別提禦空而行了。

绛靈看着觀自意一臉嫌棄的說到:“別忘了啊,本主人可是又救了你一命!”

雖然绛靈嘴上那麽說,可是卻将觀自意的手臂架在自己肩頭,半抱半托的帶着他,向着那出口禦劍飛去。

擦着那朱紅的大門閃身進入,在绛靈進入後那大門悄然閉合……

燕九只覺得身形一晃,再睜眼時已經站在先前遇見望淵時的欲望祭臺上,腳下如羅盤一般精密複雜的羅盤機括上,正顯示着此刻欲望祭臺裏的景象。

濃霧漸起,那些躲過厮殺的妖獸,又或者說是吃飽了的妖獸,紛紛變成一塊塊牌子,化作光點消失不見。

漫漫濃霧,重新将欲望祭臺掩蓋起來,等待着下次的開啓。

“燕九姐姐,你沒事吧!”阿精擔心的靠了過來。

燕九抹去唇邊的血漬,心裏也在暗暗納悶,那書生至少也是金丹,自己怎會一點事都沒有,只是看似驚險的吐了口血?

“吞天吞噬萬物化為己道,你自然沒事。”望淵的聲音在自己腦海顯現出來。

燕九不着痕跡的看向別處,在心裏問到,“所以我之所以沒事,是因為吞吃了血佛?”

“是的,此時你修為低下,這血脈還不明顯,等到你歷經雷劫,這吞天血脈的種種奇妙之處,會一點一點的顯露出來。”

燕九聽此有些怔愣,只吞噬了一只血佛就能抵擋金丹修士,若是再往後,這簡直就是不敢想,怪不得吞天一族會招來上界的忌憚,乃至遭受滅族。

見燕九有些發怔愣,绛靈低聲問到,“九姐姐,你怎麽了?”

聽見绛靈問話,燕九這才回神,“我沒事。”

燕九看向衆人,“你們都沒事吧?”

“我們豈止沒事,簡直不能更好!”阿精古靈精怪的朝着燕九眨眨眼,“收獲頗豐哦~”

看來在自己與噬齒相争的時候,餘下的幾人,也沒閑着。

而此時,書生的身影在衆人之後顯露出來,只一眼,書生就看見了與衆人談笑風生的燕九。

書生雙手結印,一條光帶在指尖隐約成型……

“人已到齊,看來各位收獲都不錯呀。”望淵的身形在祭臺上顯現出來。

此時的望淵身披羽袍,頭戴玉冠,一副仙人臨界的模樣。

“欲望祭臺一旦關閉,任何人禁止厮殺。”望淵說着,眼神似是意有所指的看了書生的方向一眼。

只一眼,書生手中已經凝煉成型的光帶瞬間消散,法術中斷,靈脈一時運轉不及,靈氣頓時滞澀起來。

這靈氣滞澀雖然不是什麽大問題,可是卻會讓靈脈十分的疼痛,只一瞬,書生臉上就滿布冷汗。

望淵此話一出,那些獨身一人,至始至終提劍警戒的修士,氣氛一下子緩和了許多。

“現在,是你們挑選戰利品的時刻了!”

這簡直就是衆人自進入欲望祭臺以來,聽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但望淵卻看着露出喜色的衆人,一勾唇角徒自說道:“不過,挑選規則有兩種,就不知你們如何選擇了……”

第 61 章 :與噬齒相争

此時,在那扇鑲有銅釘、獸首的朱紅大門上,已緩緩打開了一條縫隙……

而與噬齒相鬥的也已換了一個人,卻是那腰挂紅皮葫蘆的書生,此時那書生正手持一把山河扇與那噬齒相鬥。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

燕九見此原本只有兩分的把握,在看見與那噬齒争鬥的書生時,一下子變成了七、八分。

只見那把繪有水墨山河的扇面一抖,就有一座巍峨青山的虛影,自扇上顯現而出,朝着底下的噬齒以泰山壓頂、萬夫難擋之勢狠狠壓下。

而那噬齒見勢不好也不力抗,當即往哪土裏一鑽,潑墨大山的虛影,一下子壓空,震天的悶響聲“轟隆隆”的傳來。

見那噬齒躲藏,書生也不急不惱,只是又一次揮動起手裏的山河扇來。

只不過,這一次從扇上顯現的不再是大山的虛影,而是一條奔騰而至的大江。

滔滔江水順着噬齒遁去的地洞,湧灌進入,将那噬齒再次活活逼出地面。

這噬齒本就為了紅皮葫蘆而來,結果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阻攔自己,這下就是佛爺也要發火了,更何況是沒什麽腦子的妖獸。

這噬齒當即就發起狂來,只見它渾身蜷縮,似痛苦又似掙紮萬分的在地上扭來扭去。

而原本在他尾巴上沒有嘴巴的蟲臉,卻在那生有黑色花紋的地方,漸漸裂開了一條長縫出來。

那長縫裂的極長,至少到了那蟲臉的耳後,自那條細縫裏,漸漸的長出猶有外呲犬牙一般的利齒,竟比那噬齒的頭部還要來的可怖。

不過,這還沒完,只見那張新出現的大嘴,一個扭身,就幹淨利落的咬斷了自己的蟲身,将自己活活咬做兩節。

那蟲身斷裂的地方,皮肉蠕動了那麽一小會,又重新長出一只布滿利齒的大嘴來。

這一下,一只噬齒變兩只,局面變得越發緊張難控起來。

這若是是放在外面,書生根本不會把這噬齒放在眼裏,就是再來兩只,估計也不成問題。

可這是霖天境,修為低些還好,可是如同書生這種元嬰修士,秘境的排斥越發嚴重,書生不僅需要分神對抗兩只噬齒,一邊還需要壓制自己的修為。

反觀變成兩只的噬齒,身形變得越發靈活,只一個眨眼,就從地下鑽入,再出現時,已是閃現在離那書生不過一丈的距離,張着大嘴向着書生撕咬而去。

書生連忙急退,盡管如此,倉促之中還是被這噬齒從手臂上剮下一塊肉來。

書生單手結印,一條寫滿金色符文的符篆在指尖湧現,向着受傷的地方裹纏而去,轉眼就将那受傷的手臂,包紮的結結實實。

書生看着手臂的傷口,微微笑将起來,臉上的酒窩随着這笑,越發顯得深邃邪佞。

“真是好一只畜牲,我欲放你,你卻不給自己留活路。”

書生正欲将自己的修為解封,以元嬰尊者的修為來對抗這兩只噬齒,卻見一人影向着自己這邊疾馳而來。

“前輩,我來助你!”

燕九大喝一聲,兩枚雷暴珠直接丢進噬齒大張的嘴巴裏,只聽的“砰砰”兩聲悶響,那噬齒當即退去,在地上瘋狂的扭動起來,顯然痛苦非常。

“多謝小友相助!”那書生一甩先前的模樣,換做那副無害的樣子,感激涕零的向着燕九道謝。

對于燕九,書生還是有些印象的,不過也僅限于修為低下,有些小聰明這種。

而燕九更不用多說,更是一直在用窺鼠暗中觀察對方,兩人雖是第一次見面,卻已算的上是“神交已久”。

燕九再次向着另一只噬齒甩出兩枚雷暴珠,不過這次卻被那噬齒扭身避過,雷暴珠擦着噬齒的白胖蟲身,在它的身下爆裂。

“前輩,”燕九抽空向着那書生行了一禮,“晚輩看這噬齒一直追着前輩,可是前輩先前惹怒了這妖獸?”

雖然燕九知道,這噬齒一直追着這書生的原因,應是為了這書生腰間的紅皮葫蘆,但是“初次”相見的燕九卻是不知的。

燕九沒等書生回話,接着說到,“前輩,那沙漏裏的沙子已經所剩無幾,大門也已打開幾分,但這欲望祭臺上修士還有許多,不如你我連手……”

燕九表露出結盟的意向,這才接着說到,“合力将這噬齒引向修士,這一來,是為了多争取些時間,減少修士的數量。二來,不瞞前輩,晚輩想要這噬齒化成的牌子。”

“小友此言正和我意,之前也不知我如何招惹了這妖獸,一直在我身後緊追不放,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們都難逃抹殺的下場。”

兩人當即一拍即合,只是其中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不重要。

燕九擡頭看看空中懸着的沙漏,此時那原本閉合的大門已經打開了一人多寬的縫隙,只怕這大門全部打開時,就是這欲望祭臺結束的時刻。

而沙漏裏的沙子還在不斷流淌着,那剩下的沙子恐怕最多支撐五分鐘。

五分鐘能用來做什麽哪?

聊上幾句話,聽上半首歌,看着電視喝下小半杯可樂?

而燕九卻要在這短短的五分鐘裏,不僅需要殺死噬齒拿取牌子,還需要将修士減少到十九人。

是的,十九人。

修士只能拿取碰到的第一塊牌子,而燕九已經拿了一塊,就勢必不能再拿第二塊,但是望淵曾說過的:每少一人,每人可額外獲得一面牌子。

書生率先向着不遠處的修士飛去,見自己想要的東西被書生帶走,兩只噬齒當即向着書生遁走的地方追去。

遠遠的看見噬齒撲來,不明所以的修士當即使出法術,催動法寶來抵擋靠近的噬齒。

噬齒雖然皮糙肉厚,但那法寶打在身上卻也激發了它的兇性,兩只噬齒只随意一滾,就将修士撞飛出去。

書生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撿漏”的好機會,背後放冷箭什麽的,簡直不能更熟練。

而噬齒雖然體型巨大,用來吞吃修士十分方便,但是有時候太大的體型往往也意味着,被擊中的幾率會大大增加。

往螞蟻窩裏投石子,和往水缸裏投石子,是兩個概念。

燕九抓住機會,趁着修士攻擊噬齒的機會,瞅準一個時機,将大半雷暴珠直接丢進噬齒的嘴巴裏!

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噬齒那張布滿利齒的大嘴,就被自內向外生生炸開!

血雨彌漫,碎肉滿地,還有噬齒被炸飛的尖牙,随着爆炸四處亂飛,而噬齒那龐大白胖的蟲身,轟然砸落到地上,只獨自抽搐掙紮了幾下,就再不動彈。

眼見一只死亡,另一只更是當即發起狂來,只見它直立起白胖的蟲身,猶如遠古巨怪一般向着燕九的方向蜿蜒撲來!

燕九又不傻,見噬齒追來,當即把噬齒引到其他有修士的地方。

而此時書生卻看着那開始暫停的沙漏,徒自一笑,将手中尚在跳動的心髒,一把捏爆。

只這一會的功夫,就死掉了四位修士,書生一招手,将那幾位修士的儲物袋收在手裏,這才一點腳尖,向着燕九的方向追去。

而此時的燕九正在“借刀殺人”,盡管這“刀”最想殺的卻是燕九。

但這一次,卻于先前不同,修士見是燕九将噬齒引來,除了攻擊噬齒外,也沒忘了“款待”燕九一二。

燕九畢竟是練氣修士,而她面對的卻是比她高了一個大境界的築基修士,即使是随意的一招,都讓燕九有些狼狽起來。

更別說還有一只想要将自己除之後快的——噬齒。

一時之間,只見燕九左支右擋,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一旁的清硯卻是看不下去了,當即起身想要趕往燕九這裏,卻被绛靈拉住了衣袖。

绛靈看着有些忙亂的燕九,正色到,“你不能去!”

清硯冷然看向绛靈,那眸中竟有幾分威脅之色。

绛靈見此,不為所動,“九姐姐既然孤身前往,必然有她自己的計劃,你這一去不僅會打亂她的布置,一不小心還會将九姐姐置于死地。”

“是啊”,一旁的阿精出聲到,“別看燕九姐姐此時有些狼狽,你別忘了,她手裏還有三十多顆雷暴珠哪!”

說罷,阿精看向清硯,“就算你着急,也得再等上一等,若是九姐姐真撐不住,自然會向我們求救。”

阿精用胳膊暗暗碰了碰季風,“你們不是一家人嗎?你倒是說句話呀!”

“呵,”一旁的觀自意突然開口,語氣裏卻是滿滿的嘲諷,“一個練氣期的小丫頭,即使再有能耐,又能高到哪去!”

“你閉嘴!”绛靈看向觀自意,“你是金丹又如何,現如今還不是靠着我這小築基護着!”

“那只是我受傷了而已!”

“就算你好了,你也得聽我的!”

“你們小兩口就別吵了!”

阿精皺眉說到,“燕九正在浴血厮殺,你們倒在這裏打情罵俏起來了!”

“誰和他(她)小兩口!”绛靈、觀自意異口同聲的喊到。

還說不是,阿精無奈的聳聳肩,魂契都簽了,說話又這麽同氣連枝,說你們不是,誰信!

“我是小兩口好吧!這種緊張的時刻,你們就不能嚴肅點嗎?”

绛靈在心裏對着阿精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到底是誰不嚴肅!

但不能否認的是,阿精有一點卻是說對了,那就是此時的情形真的是險峻無比。

無論是不斷減少的沙漏,還是噬齒,甚至是那二十人的規定,都在将衆人推向死路。

“時間不多了……”

一旁的季風,看着那扇朱紅色的大門說到,此時那大門已經開了半扇的空隙。

而在那黑色的沙漏裏,已經停止的沙子又再次流動起來。

“我們去幫忙吧!”阿精召出半月輪說到,“即使不能幫上燕九姐姐,殺上幾個修士,争取一下時間也是好的。”

“我看你是想多拿幾塊牌子,才是真的!”一旁的绛靈說到。

“對啊!”阿精坦蕩的承認,“難道你不想?”

“跟牌子比起來,還是九姐姐要來的重要一些!”

說罷,绛靈看向清硯,“要不要一起去!”

清硯沒有言語,直接一點腳尖,向着遠處的修士飛去,绛靈随即拿出短劍跟上。

阿精摩擦了一下手裏的半月輪,頗有些“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模樣。

她看向一旁巍然不動的季風說到,“風大哥你不去啊?那我就先走一步啦!”

衆人接連離去,只剩下季風、觀自意二人留在原處。

“你不擔心那個小丫頭嗎?”觀自意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二人都心知肚明觀自意說的是誰。

季風看向那不斷減少的沙漏,輕聲說道:“我信她。”

如果燕九在此的話,定然會覺得醉醉的,什麽計劃?什麽後手?什麽相信?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燕九避過修士的掌風,又閃過噬齒的撕咬,這才抽空看向那沙漏,此時沙漏裏的沙子估計再難撐過一分鐘。

而那大門也已經開了七、八分,眼見就要全部打開了,甚至已經能隐隐看見門裏金光閃閃的密藏……

要快!燕九暗暗想到,可随即她又覺得心累無比,我也知道要快!可是,我那可憐的修為啊,實在是太拖後腿!

雖然書生已經趕來,只是此時的噬齒已經“移情別戀”,他與燕九之前的口上盟約也自然當即作廢。

見書生作壁上觀,燕九心中暗罵一聲“老狐貍”!

不過時間不等人,燕九已沒空再去計較這個,她直接召出八角玉鈴,鈴聲泠泠化作一陣白光向着噬齒襲去。

那八角玉鈴剛一碰到噬齒,那噬齒就如同喝醉了一般晃了兩晃,緊接着就以一個搖頭晃腦的姿勢呆滞起來,從他不斷眨動的眼來看,這噬齒此時還是活着的。

果然,這八角玉鈴對付一般的妖獸還好,一旦對上體型龐大的噬齒,這效用就大打折扣!即使此時噬齒呆滞,估計也維持不了多少時間。

不過這不要緊,燕九直接一點腳尖,借力躍到了那噬齒的嘴邊,腳下是布滿利齒的深淵,根根豎起交錯的利齒閃爍着駭人的寒光。

這簡直比站在火山口玩自殺,還要來的驚心動魄!

不過燕九可不管這個,他直接将剩下的雷暴珠“填鴨”一般,一股腦的倒進了噬齒大張的嘴巴裏。

接着腳下一個用力,狠狠踢向噬齒張開的嘴巴,硬生生将那嘴巴閉合了幾分,這才借着這股力道向着身後急遁而去。

“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在噬齒體內響起,這簡直就是燕九聽過的最美樂章。

而在這爆炸聲中,是噬齒寸寸崩裂的身軀,飛濺的血肉與先前死掉的另一只,一同聚在一起,凝成一塊黑色的牌子。

在那塊黑底銀紋的牌子上,赫然标有零玖貳(092)的號碼。

這正是燕九一直苦苦追尋的那一塊!

燕九甩出一只低級傀儡正想收起那塊牌子,卻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自身後傳來……

第 60 章 :“萌物”噬齒

“殺了他們!”書生晃晃手裏的紅皮葫蘆,笑得一臉無害,“這個就是你們的!”

妖獸聽話的散開,那兩只嬌娘張着那雙碩大的複眼,震翅離開,蛾翅扇動間散落下無數彩色的鱗粉。

這鱗粉一落到修士身上,修士就如同中了“定身咒”一樣,個個呆立當場,被随即趕來的妖獸蜂擁而上撕成碎片。

有了妖獸的加入,雖然局面越發混亂,但是不能否認的是,這大大減少了修士的數量,只除了……

“燕九姐姐救命啊!”阿精抱頭鼠竄,躲避着身後追來的嬌娘。

一道庚金之氣自遠處飛來,卻是遠處的季風出手相救,不過卻被那嬌娘一個振翅,輕巧躲過,只是這次,它放過了阿精,卻是向着季風的方向飛去。

“這嬌娘實在是太可怕了”,阿精看着那嬌娘飛走,心有餘悸的說到。

季風随手解決一只妖獸,迎向那飛來的嬌娘,嬌娘故計重施,彩色的鱗粉自翅上飄落下來,直接落到了季風身上。

但季風卻絲毫沒有受到那鱗粉的影響,直接期身而上!

先前燕九分明看見那嬌娘的鱗粉對修士起了作用,能定住修士的肉身,怎的季風卻是沒事?

随即燕九展眉,是了,自己怎麽就忘了季風不是“人”的事實,他可是能只身對抗金丹的“活偶”啊。

既然這嬌娘的鱗粉如此有效,不如……

“清硯!”燕九向着清硯喊到,“凍住那嬌娘的身軀!”

清硯聞言,一劍解決了一位糾纏于他的修士,單手掐了一個指訣,一道寒光擊向那嬌娘的方向。

季風見清硯出手,腳尖輕點,退出嬌娘的戰圈,那嬌娘還欲追擊,卻被一道寒冰之氣自頭到尾包了個結實,只留下一對斑斓蛾翅露在外面。

蛾翅不能扇動,那只嬌娘只能從半空中直直墜落,不過從嬌娘那雙不斷轉動的碩大複眼來看,它還是活着的。

燕九見那嬌娘被冰封住,不能再動彈,這才拿出一柄匕首,上前刮動那嬌娘蛾翅上的鱗粉來。

“我來吧,”季風取過燕九手上的匕首,沒有了害怕被沾到的這個顧慮,季風的速度顯然要比燕九快上許多。

绛靈見此,默默掏出了自己的短劍,自發的搜刮起來,燕九姐姐都想要的東西,那必然是好東西啊!

阿精一拍腦袋,恍然道:“真是笨啊!我怎麽就沒有想到?”

說罷也掏出了自己的半月輪,加入搜刮小分隊。

一開始提出建議的燕九,反倒空閑了下來,她看向還在天空振翅飛翔的另一只嬌娘,眸光灼灼,寶物當然是越多越好,一只怎麽夠!

“清硯!”

燕九一個示意,飛身上前,手中八角玉鈴輕晃,一陣清脆的鈴聲自那玉鈴身上傳出。

嬌娘雖然擁有一對碩大的複眼,但它卻目不視物,與之相反的卻是嬌娘過人的聽力,當它聽見鈴響,自然向着燕九飛來。

一旁的清硯早已結印相待,只待那嬌娘靠近,就将它如法炮制,卻不想那嬌娘卻好似受到什麽阻止一般,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燕九見此,更是頻頻晃動手中玉鈴,卻見那嬌娘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托着那雙斑斓蛾翅,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向着遠處悄然飛走。

那倉惶的樣子,竟像是懼怕。

若只是如此,燕九也只是有些疑惑而已,但是當四周的妖獸接連散去時,即使跳脫如阿精,也意識到發生大事了。

妖獸們陸續放下到嘴的美食,警惕的豎起雙耳,看向遠方。

緊接着,他們不顧書生下的指令,開始四處逃竄起來,甚至有些被困住的妖獸寧願斷尾斬肢,也要向着遠處奔逃而去。

有狂風卷積着地上的塵土,遮天蔽日席卷而至,腳下大地開始莫名的震顫起來,土地拱起龜裂,似有東西在腳下穿行不斷。

季風眼神微凝,眼前昏暗的天色不知在想些什麽,清硯則站在了燕九身側,在他手裏一把冰霜之劍悄然凝聚。

阿精放過那只即使被封在冰裏,都忍不住顫抖的嬌娘,一腳将它踢向了遠處,不知是不是阿精的錯覺,她總覺得在嬌娘那雙碩大的複眼裏,看到了一絲感激之色。

绛靈看着奔走的獸群,将待在天羅陣裏觀自意拖了過來,下意識的向着燕九靠了過來,在這裏,绛靈信任的只有燕九,還有蠢笨的阿醜。

而面色淡然,衣帶臨風的燕九,也有着一種說不上來的安全感,至少绛靈是這樣想的,因為對于绛靈來說,燕九是無所不能的。

這一信念,源于幼年時期,年僅七歲的燕九竟能在燕卿手下救出自己,對于那時的绛靈來說,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即使現在,她的修為已高出燕九許多。

但燕九在绛靈心裏依然是崇拜、依賴的代名詞。

與绛靈有着同一想法的還有清硯,是的,燕九無所不能,清硯淺笑起來,即使只是想到這個名字,也會覺得心口會暖起來。

但真的如此嗎?

此時的燕九心裏,簡直是說不出的千般苦水!

為什麽!

到底是為什麽!

為什麽老是讓自己遇見這種“大魔王”出場一般的場景啊?

這又不是看3D電影,那來的震撼人心和期待?我只想安靜的躲起來好不好!

可是燕九暗暗看看躲在自己身後的阿精,又看看“堵”在自己左右的清硯、季風,還有拖家帶口的绛靈。

算了,燕九在心裏無奈的嘆口氣,還是繼續仙風道骨,胸有成竹的站在這裏吧。

望淵眼神幽暗的看着腳下的場景,“或許,你真能幫上我,如果,你能得到那個東西的話。”

“季風,還剩下多少修士?”燕九看着那黑色的沙漏問道,此時那紅色的沙子已從停滞,重新恢複了流動,下方的沙漏眼看就要滿了。

“算上我們,至少還有三十人。”季風說罷,也看向那黑色的沙漏。

不斷掉落的沙子,如頭上懸挂的利劍般催促着衆人。

“燕九,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即使沉穩如季風,此時也顯露出憂色來。

清硯看着腳下龜裂的土地說道:“至少要在這不知名的妖獸出來前,解決掉十位修士。”

“來不及了……”燕九怔怔的說到。

卻見眼前的空地上竄出一條遮天蔽日的——大蟲子。

只見在它白胖滾圓的蟲身上,頂着一個堪稱軟萌可愛的大腦袋,此時它正睜着那雙,比黃水晶還要絢麗多姿的大眼睛,好奇的東張西望,一副軟萌無害的模樣。

雖然只從地下冒出半截,但已然是一只萌翻衆人的可愛萌物!

當然,如果他有嘴的話,看上去可能就更完美了。

但是,燕九卻看着這只大號“萌物”,臉上的黑色花紋時,謹慎小心的節節後退,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

“燕九姐姐?你怎麽了?”阿精狐疑的看向反常的燕九。

“別出聲!”燕九眼角眉梢俱是冷凝,“不要用神識,不要用法術,慢慢的離開它的視線。”

阿精當即捂嘴,随着燕九小心的後退,直至退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忍了一路的阿精這才出聲,“燕九姐姐可是認識這“蟲子”?”

“這是噬齒!”燕九說到,想到望淵告訴自己的那些話,不由得頭痛起來。

阿精聽罷,暗自皺眉,“噬齒?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一旁的绛靈指着那噬齒問到,“這又軟又肥的蟲子連張嘴都沒有,為何叫噬齒?”

“那是因為,這只是噬齒的尾巴。”季風看着那只蟲子說到。

“很快,你就會看見真正的噬齒,到那時你就明白了這名字的由來。”

“這噬齒一出,倒是不用再為這修士的數量煩惱了,”清硯接着說到,“一定不能使用法術,不能有太大的神識波動,否則會成為噬齒的攻擊對象。”

阿精問到,“燕九姐姐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燕九沒有回答阿精,反而轉身看向季風,“季風,先把天羅陣解開。”

季風點頭,掐訣解開了天羅陣,燕九這才走到依舊閉目昏迷的觀自意面前。

“還要繼續裝下去?”燕九冷然道:“再不醒來,我就将你丢到那“噬齒”的嘴巴裏!”

“當真是個心狠的丫頭,”觀自意說着,張開了那雙一直閉合的眸子,那張臉上,半面清秀,半面駭人。

燕九在心裏默默的翻了個白眼,說我心狠?你是不是忘記你玩“人體自爆”的時候了。

“少說那些,我問你,你那裏可還有雷暴珠?”

觀自意暗咳兩聲,這才說到,“是還有一些,只是我為何要給你?”

燕九剛想開口,卻沒想到一旁的绛靈率先開口,“為什麽?因為她是我姐姐啊!你莫不是忘了,你還與我簽訂了主仆契約哪,別說是雷暴珠,就連你的命都是我的!”

說罷,绛靈也不等觀自意回答,直接扯下了觀自意的儲物腰帶,動手翻找起來,徹底無視了觀自意眼中的狠厲之色。

“我救了你的命,就算你想恩将仇報,也要等你解了這主仆契約才行!”绛靈在心裏默默的加了一句,到時候我早不知跑到那裏去了!

绛靈摸出一大袋雷暴珠,反手遞給燕九,這才晃晃那儲物腰帶,對着觀自意說到。

“主仆契約下,主人有權享有仆從的一切,連你都是我的,更何況你這儲物腰帶。”

燕九都些懵了,這一言不合就“你是我的”!“寬衣解帶”什麽的,簡直就是,幹的漂亮!

燕九接過那袋雷暴珠,向着阿精的方向走去。

阿精卻是對着燕九連連擺手示意,“燕九姐姐,你拿了那麽一大袋雷暴珠,還是不要再靠近了,我怕我的心髒受不住。”

燕九都快被阿精這副樣子逗樂了,“阿精,你那裏可還有雷暴珠?”

“有是有,不過沒有這麽多,那幫修士實在是太窮了!”阿精說着,拿出十幾顆雷暴珠小心翼翼的遞給燕九。

末了還一臉好奇的問到,“燕九姐姐,你要這麽多的雷暴珠做什麽?難道想轟了這些剩下的修士?”

燕九一邊将收集的雷暴珠收進頭上的步搖裏,一邊随意的開口道:“不是,我是要轟了這只噬齒!”

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震翻了一幹人等。

衆人下意識得看看遠處的噬齒。

此時,因為一位修士在追殺另一修士時,不小心碰到了白白胖胖的噬齒。

噬齒尾上的大眼睛,瞬時猶如毒蛇一般,凝成一雙豎直的妖瞳,而此時那噬齒隐在土下的身子,也終于破土而出,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相互交疊的利齒,猶如閉合在一起的食人花一樣,左右交錯,搖搖擺擺的扭到了那修士面前,猛地張開了那閉合的大嘴。

那張猶如水管裏訂滿了釘子一樣的大嘴裏,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布滿了尖銳的牙齒。

相信只要一塊五花肉滑進去,再出來時就變成了餃子餡,這正是“噬齒”一名所來。

且在那縱橫交錯的齒壁上,還有不停往下分泌的透明的涎液,那涎液順着噬齒大張的嘴巴流出來,一落到地上,就将腳下的土地腐蝕成一片焦黑。

相信沒人願意去嘗試,被這噬齒咬傷一口的滋味,當然,那位不小心惹怒噬齒的修士不在此列,噬齒嚼都沒嚼就将那修士吞進了肚子裏。

其他修士見此,紛紛逃竄,這不動還好,這一動,就好似成了青蛙身邊飛舞的蚊蟲,只這一會就被噬齒吞下了五、六位。

季風看着如此兇殘的噬齒,心中更是确定了幾分,恐怕當時望淵在燕九耳旁低語的事情,就與這噬齒有關,否則,燕九是不會去招惹這噬齒的。

再一想到這欲望祭臺裏,妖獸死亡會化成牌子,不難聯想出燕九所需要的那塊牌子,應該就出在這噬齒身上。

季風心中想到,難道被上界追捕的吞天血脈,當真如此了得……

燕九卻擡頭看看半空中懸着的沙漏,托噬齒洪福,不斷降落的沙子終于止住了,看那沙子的數量,估計不出十分鐘,就會落光。

到時若是修士多出二十人,又或是拿不到那塊牌子,自己都是死路一條,時間緊迫。

“九姐姐,你瘋了嗎!”

绛靈看看那兇殘的噬齒,又看看練氣修為的燕九,如果燕九沒瘋的話,那一定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我們只要等到這噬齒吞吃掉幾位修士,就能離開霖天境了,又何必做此冒險的事。”

“绛靈,我有自己不得不去的理由”。

一旁的清硯,卻是不聲不響的走到了燕九身邊,“我同你一起去。”

燕九看着滿是堅定的清硯,輕輕的搖了搖頭,“清硯,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這次不行。”

需要那塊牌子的是自己,沒必要賭上其他人的性命,更何況燕九看了看手裏的雷暴珠,自己也不是一點希望也沒有。

“可是……”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我是不會出手的。”說着燕九看向清硯,看着這個已經成長為大人的清硯。

清硯還欲多說,卻被燕九止住了,那雙灰白的桃花眸裏滿是堅毅之色,“相信我。”

相信我能打敗噬齒。

相信我能得到牌子。

相信我能活着回來。

好吧,燕九在心裏無奈的聳聳肩,其實就連自己也不相信,在不使用吞天的天賦神通的前提下,以自己低弱的練氣修為,如何去戰勝噬齒?殺死它,得到牌子。

可是英雄都是被逼出來的,沒有噬齒的那塊牌子,自己一樣是個死啊!

所以,看着遠處已經開始大開殺戒的噬齒,燕九即使膽顫,也義無反顧“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踏上了屬于她的征途。

身後,清硯垂下的眸子裏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