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究竟何人

“笑話,哀家壽宴第一杯酒是由皇後親手準備,你是什麽身份!如何在酒中下毒!你這分明是在故意阻攔哀家的飛騎軍執行命令”。

太後橫眉怒目,“來人,不必管此人,繼續執行刑罰”。

他都認罪,太後竟還不放過師姐,君流觞心急如焚。

“太後娘娘,毒的确是小臣所下,小臣在皇後娘娘入殿之前,臣故意與皇後說臣想聞聞,娘娘好心給了小臣,在皇後娘娘轉頭之時,小臣順勢将鶴頂紅倒入酒中”。

說的有鼻子有眼,着急執行杖刑的太後這下也不好再下令。

皇上站出來,“母後,既然君先生已經承認毒是他下的,皇後便是無辜”。

無辜?

太後冷笑,酒可是她準備的,她才不相信她無辜。

“只能說毒害哀家可能不止一人,并不能表明皇後無罪”。

事到如今,想立即脫罪,皇上也知曉不可能,便後退一步,“至少表明皇後并非一定是兇手,而且今日是您壽誕,何必如此兵刃相對,既然此事還有待追查,母後先撤下飛騎軍才是”。

公孫太後環顧大殿,四面已經封鎖,撤下飛騎軍,她也不怕。

何況有個琴師出來認罪,有皇上和衆大臣在,她已經無法當即拿下雲歡,留在無極殿內也無用。

“好,哀家就依皇上所言,飛騎軍聽令,到殿外等候”。她撤下飛騎軍,接着又詢問雲歡,“那皇後你說呢,琴師所言是否屬實?”

飛騎軍的退出,大殿一下恢複了緊張肅靜,雲歡黯然望一眼殿前跪立的七師弟,明知在酒中下毒會害了她,又為何出來認罪?

“小臣字字屬實”。君流觞搶先回。

“哀家沒問你!皇後,你來說”。

訾宜遠遠與雲歡對視,警示她無論如何先保住自己。

“我…琴師所說不屬實,他并未碰過酒”。承認便是定了老七死罪,無論如何,她做不到親口置老七死地,她狠狠避開皇上殷切目光。

“那毒便是你下的?”太後滿心期待等着雲歡回答。

“太後娘娘,是皇後說謊,事實卻如小臣所說,企圖謀害你的人是我,你難道要放過真正想害死你的人嗎?”君流觞搶在雲歡回答前,拼命勸說。

這麽一說,倒是真讓太後沉思起來。

此時,殿內最揪心的莫過于郎宮玉,一個是他師姐,一個是他師弟,任何一個人出事,他都不願意。

一直沉默的平樂公主美眸一轉,道,“我好像聽說琴師和皇後同出自鳳雲山”。

太後一下抓住重點,怒視君流觞,“你也是出自鳳雲山?”

還不敢不認師門。

君流觞小聲回,“是”。

“那皇後與你便是同門之交”。太後一下篤定,轉而蔑視道,“哀家就說你一個琴師為何要毒害哀家,原來如此,你們分明是同謀”。

聞言,君流觞情急道出,“不是,我是受人指使!”

指使?

能入朝為官,做到權利核心之處的大臣自然不簡單,這時候不出來替太後分憂,更待何時。

幾人緊接他的話,連番逼問,“那你說出受何人指使”。

“對,不是皇後又是誰?”

“……”

君流觞暗自後悔言語過急,美豔的俊容糾結在一起,目光閃躲。

雲歡一下抓住他,有劫後餘生之喜,“是誰指使你?你快說出來”。

其實雲歡逼迫君流觞,并非為她自己,而是為君流觞,雖然不知道指使師弟的人是誰,可是她不希望師弟為保那人,自己頂罪。

加上雲歡的逼問,君流觞低頭凄凄切切依然不吭聲。

“老七,你快說啊!”郎宮玉也急切催促。

所有人盯着君流觞,等待他開口說出背後之人,可是半響,他卻只說了一個字,“無”。

太後譏笑,“根本沒有什麽指使之人,哀家看,就是你們兩人合謀”。

不想師姐無辜受罪,又不能說出指使之人,君流觞面對太後質疑,他除了一句話,別無他話。

“不關皇後娘娘之事”。

“好,既然不是皇後所為,那就真的另有其人,你當庭說出來,哀家便不治皇後的罪”,君流觞一下擡眉,公孫太後又冰冷道,“如果你不能說出來,那哀家便認定是你和皇後同謀,立即刺死”。

“老七!”雲歡悲聲輕喊。

老七當真為別人置她與險地,說她不心痛絕對是假的。

太後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現在只要君流觞道出背後之人,雲歡就無罪了,皇上和郎宮玉同時滿眼期待望着他。

半天,君流觞依然沒有出聲。

看來今日再逼問下去,君流觞也不會招出那人。

訾宜緊鎖眉頭,以君流觞現在這個狀态,母後随時可能拿雲歡問罪,随道。

“母後,既然此事疑團重生,不如押後重審,命人仔細調查一番,不誤殺無辜之人也不放過漏網之魚”。

訾鳳薄唇微翹,看來确實另有其人。

有意思!

他也想知道是誰呢,“既然另有其人,咱們自然一定要揪出這個人”。

別人的話聽不進,此時也只有三殿下的話公孫太後能聽進去。

她看了一眼自己最寵愛的兒子,他的意思,也讓她同意押後重審?

“太後娘娘,請押後重審”。郎宮玉跪地祈求,想為雲歡和君流觞争取時間。

此時疑雲滿布,畢竟酒是皇後準備,君流觞又是皇後同門師弟,根本不排除君流觞為替師姐開脫,故意認罪和引出另有其人的說法。

所以,除了皇上和郎宮玉他們,大臣們再無一人出言。

“太後娘娘,今日是您的壽誕,反正人已經抓了,押後重審,若沒有指使之人,再定罪也不遲,接下來還有祭祀儀式,何不将此事暫且放一旁,完成壽誕再說”。逍遙王突然出聲。

終于,公孫太後同意。

“明日哀家重審,琴師,今晚你好好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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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的你,肯定猜出是誰指使老七了!

第 68 章 出事

內監當庭告念壽禮,不過走個形式。

此事什麽身份獻什麽禮,少了不好多也不對,皇上和皇後最尊貴,她們自然不會克扣減少,其他人也不敢越界了皇上去。

“母後,時辰不早了,按照祖例,該由皇後娘娘給您敬獻第一杯酒,再開席!”

祖例不可違,尤其今日這種場合,平樂公主最清楚不過,這些日子她住在宮中,對太後和雲歡之間的糾葛自然知曉,可是恩怨歸恩怨,禮數不可廢,這時候她出來說這句話最合适。

“好哦,開席了,開席了……”

聽到開席,翡縣主先跳起來。

公孫太後輕笑按下她,面無表情點頭,“嗯”。

酒早在入殿之前,雲歡便備好了,是她親自準備的酒,親手帶到無極殿,入宮以後,她可學乖了。

雲歡含笑起身,将酒倒入金樽,素手端起,一步一步踏上臺階,走到公孫太後面前,輕輕半蹲,恭敬舉着。

“臣妾恭祝母後鳳體康泰、福壽綿長…”

“翡兒,來,吃這個”,公孫太後錯開視線,拿塊糕點故意喂縣主,随意回雲歡,“擱着吧”。

竟不親手來接!

這是故意給她難堪,雲歡面色發暗,也不猶豫,聞言,便将金樽一落,回身下了臺階。

這一幕,大臣們都看着,私底下心中那道算盤是打的啪啪響,太後已經厭惡皇後到如此地步。

坐下,霍韻憐輕輕拿着手絹,掩飾目中輕快。

皇上目光悠遠,母後越發猖狂了,看來她是有所打算,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時辰差不多了,開席吧”,公孫太後對金樽視而不見,對衆大臣道,“今日只是哀家壽誕,諸位可當作家宴,不必拘束”。

所有大臣起身,“謝太後娘娘”。

瞬時,歡快的歌舞進入殿內,大臣們也各自攀談,場面又熱鬧起來。

逍遙王輕笑掃視一圈,獨自舉杯。

三殿下卻對上皇上,“皇兄,兩年未見,三弟還未恭賀你順利登基”。

訾宜看着他手中高擡的酒,從容大度,“的确,現在也不遲”。

“哈哈”,訾鳳大笑,狹長眉眼輕挑,又道,“還有大婚之喜”。

訾宜昂首再飲下肚,輕笑,“朕一并接下你的恭賀,只是三弟年紀也不小,不知在寧城可有心儀之人?”

“有又如何?無又如何?”半響,訾鳳含笑回。

“若有朕可為你主婚,若無……那就抓緊”。他凝視。

突然,三弟又一聲長笑,一直笑到上氣不接下氣,皇上莫名其妙看着他,這次從寧城回來,他似乎更加叛逆不一樣了,他竟一絲猜不出他的心思。

“像本王這樣的人,還是不必禍害別人了吧”。他停下笑聲,放下手中酒盞,無所謂道。

什麽意思?

皇上皺眉,這是不打算娶王妃?

“喵!”

正在深思中,突然,聽見高座一聲貓叫,他轉頭去看,頓時,大驚失色。

只見母後的波斯貓翻到在地,貓身抽搐兩下,口吐白沫,四肢僵硬,不動了。

太後一下抱住身邊的翡縣主,鳳眼怒火肆意,大叫,“酒裏有毒!”

頓時,無極殿像是平靜的天空閃過一道驚雷。

所有人看看太後再看看自己眼前酒盞,一時,人心惶惶,他們的酒有沒有事?

“哎呀,皇祖母,不是開席了嘛,翡兒要吃菜”。

三歲小縣主不知突發何事,還在叫嚷,平樂公主一下沖上去,将她抱在懷中,退到驸馬元稹齊身邊,緊緊護着。

啪!

太後重擊案面,大怒起身。

“來人,封鎖無極殿”。

一聲令下,四面簌簌的腳步聲靠近,大批侍衛高舉長矛守着四個出口。

雲歡看着貓身,心一下涼了。

“禦醫何在?”

大臣中轉出幾人,躬身答應,“臣等在此”。

太後揮袖,“驗酒!”

風馳電掣,禦醫們迅速拔出銀針,分撥兩路,快速給大殿所有的酒驗毒,不過片刻功夫,他們跪在殿下。

“其他人的酒皆無毒,只有皇後娘娘敬獻給太後的酒中有毒,是鶴頂紅”。

此言一出,衆大臣又松下一口氣,嫔妃們安心的同時又有一絲雀躍,只有座下的郎宮玉和君流觞滿目擔憂。

“皇後!你還有什麽話好說?”太後怒聲質問。

雲歡一下軟癱,險些支撐不住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為什麽?

內心不斷問自己,試圖為那人找一個合理,不得不做此事的理由,可是她絞盡腦汁,也想不通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訾鳳疑惑不解,擡眼打量母後,再看雲歡,母後盛怒的模樣表示此事并不是她自導自演,可是雲歡不至于這麽傻,在自己親手敬獻的酒中下毒,就算母後被害,皇上清除母後一黨,她也不可能逃出天下悠悠之口。

“皇後?”公孫太後再一聲怒叫。

皇上心焦不安望着失神的雲歡,煞白的小臉似乎全然無措,他才打算起身,親自過去,就見她恍恍惚惚走到殿下,緊咬牙關不語。

公孫太後威嚴壓迫的眼神注視着她,眼中閃過一絲快意,凜然道。

“飛騎軍聽令,皇後居心叵測,酒中下毒,試圖毒害哀家,哀家命令,即刻摘去其簪珥珠飾,拔下華服,當庭仗斃”。

“慢着!”

“慢着!”

幾乎同時,兩道聲音響起。

皇上疑視沖出來的君流觞,面上微微不快,母後這麽急着下令仗斃,顯然有公報私仇之意,他到底是皇上與母後還有一搏,他一個琴師,這個時候出來豈不是添亂,剛想令他退下。

只見君流觞伏地。

“太後娘娘,不關皇後娘娘的事,毒是臣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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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太後壽宴

鞭炮齊鳴。

彩帶挂滿雕欄,迎風飛舞,高挂的紅燈籠下,宮女內監來回穿梭。

今日是太後娘娘四十大壽,足足花了半年時間準備這個壽宴,一大早,宮人便各司其職忙碌不停。

“娘娘今日這麽一打扮,豔壓群芳也不成問題”。風靈看着鏡中主子,有些愣住了,不由自主贊嘆。

雲歡揪了揪發髻上的金釵,試探問,“這個能不能拿下來?重的很,脖子壓疼死了”。

“不行”,風靈一把按住,板着臉,“這樣才是符合一國之母的儀度”。

“會死人的?”雲歡苦着臉。

“拿掉便不莊重,再疼也得忍”。

雲歡透過鏡子看着高傲的風靈,癟嘴,她這個主子的威勢現在是一點不管用了!

“走吧,無極殿該到齊了”。

無奈,雲歡只得任由幾斤重的首飾壓頭,忍,小心翼翼扶着風靈手臂出景陽宮,踏上車攆往無極殿方向去。

遠遠就聽到無極殿傳來的鼓樂聲,一片喜氣洋洋,雲歡微微松口氣,這場壽誕總算順利進行。

風靈雖霸道,但話還是說的不錯,果然,她踏入正殿時,身旁傳來陣陣驚呼聲。

“不是說皇後娘娘是個粗鄙野蠻的丫頭嗎?今日一看,老朽倒覺得娘娘并不是外界傳聞那般,反而氣度不凡啊!”

“嗯,尊容也配得上皇上”。

“聽說這場壽宴就是皇後娘娘操持的,我看這場面辦的也不錯,也算得上端莊賢淑”。

雲歡名聲在外,這是進宮前便有的,大多也是聞其名未見過其人,入宮整日也是居與後宮,加上大婚之日的烏龍,倒顯得她十分神秘。

難得太後大壽,能近身一睹真容,大臣們皆暗暗打量後,小聲交流意見。

閑适端坐的劉晉輕笑出聲,“所以說傳聞不可信啊”。

衆大臣齊點頭。

雲歡抿唇一笑,想不到她也有今日令人矚目的時候,心下暗暗竊喜,面上冷靜沉着步向屬于她的座位。

壽誕一如往常,宴席分為男女各一邊,此次想必大臣齊聚,太後不好做太過,所以她和皇上對面居上,逍遙王僅次,再是三殿下…最合理的排位。

“皇祖母,什麽時候開席?”

瞅着近在眼前的美食,太後手邊的小人翡縣主咋吧嘴,吞咽兩下口水,擡着小臉饞嘻嘻問。

聞言,衆人一笑。

平樂公主遠遠怒嗔,“不許胡說”。

“呵呵”,太後含笑遞一片糕點給她,護道,“翡兒尚小,平樂你也不要管教過嚴”。

今日太後大壽,誰會逆着來!平樂低頭,“是,母後”。

公孫太後點頭,又對翡縣主小聲道,“翡兒,和祖母一起看看有趣的表演,到午時再開席,餓了便拿案上糕點用着”。

翡縣主有了一塊糕點,也不鬧騰,說什麽她都點頭。

這時,三殿下突然道,“皇兄,母後不是讓你将飛龍在天在今日擺到殿前?”

大臣們又是一陣唏噓。

“對…”

白玉難得,三丈高的白玉雕刻,自從聽聞,他們一直心心念着呢。

皇上淡笑,“三弟急什麽!朕答應的事,絕不會食言”。

說罷,對身後交待幾句,一名內監離去,估摸該是傳話去了。

訾鳳冷眉一挑,母後說飛龍在天定是皇上和皇後趁坤寧宮大火,渾水摸魚偷運出去,此事只是猜測,沒人敢篤定,說實話,他挺懷疑,母後為人,瞞着他變賣也不一定。

只是當他親自從寧城運回的飛龍在天,巨大白玉雕出現在無極殿門口時,他驚住了。

淡淡望一眼對面的皇後,目光沉沉,一夜之間,如此果斷精妙的法子,他估計應是出自她之手吧。

真的來了!

那火便真是皇上和雲歡所做,高座的公孫太後眸光瞬間收緊,回想狼狽不堪的坤寧宮,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下不來。

“飛龍在天,如此磅礴精美,可見三殿下對皇上的用心”。幾番欣賞,太後一黨中一位臣子出聲。

“是,說的不錯”。

“臣也認為,三殿下此番兄友弟恭之情甚是難得”。

又是幾人附和。

牽扯皇上和三殿下,其他人衆臣大多避嫌不吭聲,只對飛龍在天本身表示贊美。

“皇兄果然一言九鼎!”對于此事,雖是對立,訾鳳還是忍不住道。

訾宜淡笑不語,有些自得與雲歡相識而笑,此事雲歡所為,他比自己找回更欣慰。

“皇上和皇後夫妻同心,确然不錯”,眼睜睜看着飛龍在天,她卻不能對激婉容縱火的元兇如何,還從未吃過這樣的悶虧,太後咬牙切齒,“哀家只希望你們能長久就好”。

“朕謝母後吉言了”。

訾宜直視上方,眼中隐着堅定,一時,公孫太後氣堵的更甚,面上強忍怒火,可惜語氣依然顯露,“撤下吧,壽宴繼續”。

見太後面色冷冷,其他人都是低着頭。

接着司禮內監拿出黃冊,對衆人一一高聲念出敬獻的壽禮。

“皇上獻宋朝宗白瓷觀音一尊、珊瑚手钏一對、紫檀木佛珠一串、黃花梨高腳屏風兩扇、東洋白珍珠數顆……玉如意一對”。

“皇後獻刺繡珍品一副、萬事如意玉佩一只、鬥彩花卉筆筒、赤金獸頭燭臺……”

“……”

“平樂公主獻雙面繡觀音像、瑪瑙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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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誰重要?

“母後一時盛怒,責打婉容二十大板,想必舅舅心疼女兒,對她必定心懷怨恨”。

皇上喜形于色,想來這就是因禍得福最好的表現。

母後想偷走飛龍在天,讓他在壽誕之日無法交待,卻恰恰讓雲歡借此事,引起她和舅舅之間的矛盾,得不償失。

母後,自從雲歡進宮,你似乎做了太多白費力的事。

看來葉先生說的對,雲歡其實是個福星。

“這不挺好!”雲歡笑。

“的确挺好,現在前朝舅舅沒以前壓的緊,朕的部署也順利了,加上你師傅的相助,若是即刻對上母後一族,誰輸誰贏也不一定”。

冥思片刻,皇上睜開眼,又如數家珍道,“舅舅京中護衛兵三萬,母後的飛騎八萬,皇弟在寧城天高皇帝遠,朕估摸步兵加騎兵至少十六萬。而朕手中自有的禦林軍七萬,雲彥收編歌城三萬,還有你師傅為朕勸服的駐守京都的威武大将軍顏成彪,他手中護衛京都的兵力大約有十二萬。其他對抗中,朕畢竟是名正言順的皇上,一旦對戰,朝中分立兩派,站在朕這邊的一定比三弟多”。

“這麽一算,雖然你手中兵力比太後少五萬,但綜合下來,整體實力相當”。雲歡側目。

皇上點頭,“沒錯”。

不過雲歡有些疑惑,“我大哥怎麽只有三萬兵力,還有我父親呢?”

這是怪自己娘家不幫他?這算護夫嘛?

皇上輕笑,“你父親和你大哥終年鎮守歌城,對抗外敵,一刻不能松懈,只能調出三萬兵力到京中護朕,若是大軍出動,外敵趁機入侵,到時就算朕贏了母後又如何?豈不将江山拱手他們”。

“這倒也是”。雲歡輕嘆,不過還是不放心,“可是大臣站隊是不定的,你手中能調集的兵力比三弟整整少了五萬,勝算還是太小”。

皇上頗為無奈,“原本你師傅答應借兵八萬給朕,但…”

師傅借兵?他一個山中歸隐高人,哪來的兵力?

“我師傅如何有八萬兵力?”雲歡急問。

皇上皺眉,看來葉先生并未将他真實身份告知雲歡,既然他自己不願告訴她,那他也不便透露,“嗯…你的師弟豈非龍鳳!他護你心切,愛屋及烏,為朕厚着臉皮向他們借的兵!”

雲歡思索,師弟們?八師弟是臨屬小國,平遠國的皇太子,再如何,他拼死勸他父皇,八萬兵力應該還是能抽出來的。

“估摸是我八師弟”。

皇上僵硬答應一聲,想着再說下去,只怕說多漏多,趕忙另起話題,“明日便是母後壽誕,一個月的時間,這個壽誕你辦的遠比朕想的好”。

難得誇她!

雲歡有些得意,“自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徒弟,不過說到功勞,主要在司禮監,這我可不能貪功,我接手此事的時候,許多事情他們已經采辦的差不多,我只是順手接功”。

“嗯,如此,等母後壽誕後,朕褒獎他們”。

“皇上,君無戲言?”

想着魏掌印在這個月當真為她辦了不少事,若不為他請功也說不過去,何況這個人她以後也還有用,只想馬跑不喂草,當然行不通,她揪着皇上,一定要他答應。

皇上順勢将她摟進懷中,勾起她下颚,四目相對,他淡淡一笑,“朕保證…為了你的美色,一定”。

“放屁!”

雲歡推開他手,嬌嗔怒道,“說的好像我是魅惑君王的壞女人一樣”。

訾宜再笑,“嗯,難道不是?哦,不對,只是朕這個唯一瞎了眼君王被你魅惑而已”。

一個就夠!雲歡心下一甜,暗想。

“娘娘,娘娘…”

“快來看啊,娘娘…”風靈失控的聲音傳來。

訾宜暗暗皺眉,似乎這個丫頭跟了雲歡後,經常一驚一乍。

“什麽?”雲歡回頭。

風靈聲到人到,面上是欣喜若狂,“你培育的白玉蘭開花了!”

想到主子花在這白玉蘭上的心思,用天竺國進貢的種子,命人特意去宮外挑的山泉水,從禦花園最肥沃的一塊地上擡回的土,每日按時搬出曬太陽。

如此細心呵護,既然開花,想必主子定是歡天喜地,所有她才立刻奔來相告。

“當真!”雲歡起身。

“開了,不過只是一朵”。

聞言,雲歡一個箭步沖上去,繞過風靈,疾步往景陽宮後花園而去。

一朵花至于這麽高興?

突然被冷落,皇上微微不滿,也起身緊随雲歡,他倒要看看。

剛踏入後花園,濃郁的清香撲鼻而來,雲歡大喜,這就是白玉蘭的香味,花蕾時長,隐而不發,待到花開,便像忍耐太久一般,肆意揮發香氣。

雲歡欣喜圍着白玉蘭,像是看不夠。

可惜五個花蕾只有一朵開花。

“這便是白玉蘭?存活低,培育細,開花難,這麽費力養着,竟帶着孤傲之氣,如此風骨,倒也不妄你這麽久精心打理”。迎面看到白玉蘭,青白獨立枝頭,淡然肆意姿态,皇上贊嘆。

“這是師傅的最愛,也是師傅僅中意的一種花,以前在風雲山,師傅也培育過一次,後來死了,師傅再嘗試幾次不活,他便不再養花,進宮之後,我無意得知天竺國獻的種子,就想試試,想不到真的成功了?”。雲歡有些激動。

為葉陌種植的!

皇上眼眸微閃,“朕也挺喜歡,這盆給朕吧,你再培育一株給你師傅”。

雲歡擡眉,“想的美!”

一旁宮女皆低頭淺笑。

見狀,雲歡再道,“下回再培育一株給你”。

落人之後,看來他不及她師傅重要!訾宜甩袖,“不要了”。

沖着皇上頗怒的背影,雲歡吐舌,不要拉倒。

第 65 章 火燒坤寧宮

“走水了……”

五更時分,坤寧宮衆人皆是睡的香甜,做着美夢,突然被一聲慘叫驚醒。

“咚咚…咚……”。

鑼聲接踵而至,徹底喚醒所有人,簡單收拾起身,才發現四處濃煙滾滾,坤寧宮着火了!

“快,快跑!”危急時刻,逃命是本能。

就在所有人愣頭往外逃時,一大隊推着水車,提着水桶的侍衛內監沖過來,邊将裏頭人往外疏散,還邊指揮自己人進去,“先讓裏頭的人出來,切不可傷了性命”。

一會功夫,不僅外圍居住的宮女內監,太後娘娘也被人攙扶着出現。

就在這時,突然幾人高喊起來,“濃煙熏人,快将太後娘娘移至沉月宮休息”。

突發事情,衆人都跟無頭蒼蠅一般,沒了主見,只要聽到風吹草動,便會依照而做,驚魂未定的公孫太後,哪裏還能想太多,一心也是只想遠離此地。

見太後離去,隊伍中幾人相識一笑,重重點頭,急匆匆将水車推了進去。

半響,幾人在嘈雜掩護下,又将水車推出坤寧宮,只是這次謹慎小心多了,似乎推的不是空車,而是沉甸甸的實物。

可是這個時候又有誰注意這些,把火撲滅了要緊!

坤寧宮鬧出這麽大事,除了撲救滅火的人,景陽宮也是精神抖擻坐着立着許多人。

“君先生,以後過了二更,禁留景陽宮”。皇上側目冷道。

雖雲歡說今夜将飛龍在天放到他眼前,可是看着君流觞這麽晚還在景陽宮逗留,他更不爽。

君流觞面色讪讪,皇上最近似乎不甚願意他出現在景陽宮。

“師弟想看看我怎麽找回飛龍在天,又不是日日在這,不過一個晚上,還有你們這麽多人,有什麽打緊!”

師弟也算娘家人,雲歡想着不能任由皇上排擠。

也差不多日日在這了!

訾宜黑面,他若再不阻止,只怕以後也就不僅僅是日日在景陽宮了。

可不能因為他,影響師姐和皇上感情,君流觞趕緊道,“皇上說的是,今後流觞一定注意言行舉止”。

“嗯”。

再如何是師弟,也是男的,皇上見他懂事,也還算滿意。

對上雲歡怒意盛盛的白眼,抿唇勾起一角,與她大婚這麽長時間,他也發現了,雲歡除了床上會服軟,其他時候就像野貓,弄不好就會撓你一下,疼癢卻又不能拿她如何。

“蘇公公,讓乾清宮今夜不用候朕了,今夜朕就在景陽宮歇了”。

這麽多人呢!

雲歡鬧個大紅臉,正在她不知如何化解尴尬時。

“來了,娘娘”。一早派在外頭守着的人,驚喜進來。

聞言,所有人起身往殿外。

方才在坤寧宮救火的水車,緩緩駛入景陽宮,進入所有人眼前。

一輛水車?

其他人皆奇怪看着雲歡。

雲歡得意一笑,大手一揮,“把車蓋打開”。

幾名推車侍衛聽令掀開車蓋,将裏面的白玉飛龍在天呈現出來。

“怎麽樣?皇上,這就是三殿下送你的那尊吧!”她轉頭問。

頓時,所有人都明白了,君流觞已經被師姐磨人的詭計驚呆了。

“火是你…”

“咳嗯…”雲歡平淡自然打斷君流觞。

皇上輕輕摟過她,似笑非笑,“真有你的!”

聞言,雲歡長哼,翻眼看他,“皇上,你這是怪我?”

“誇你”。

“沒聽出來”。

“……”

“皇上,皇後娘娘,天色漸明,微臣一夜未睡,實在困乏,先退下了”。膩歪誰啊,君流觞心下鄙視秀恩愛的兩人,面上卻恭敬無比。

“嗯,時辰不多了,皇後,咱們也該歇下了”。皇上淡淡回。

腰間頓時被雲歡悄悄一擰,不懼疼痛,面上依然風輕雲淡,只是眼底精光透露他的內心,一會他要在另外的地方,對她的武力,一分不少讨回來。

今夜的皇宮注定不平靜,不過卻是一家歡喜一家愁,景陽宮找回失物,上下一片喜氣洋洋,寝殿更是火熱的蕩漾。

明聖國最尊貴的男子俯看羞澀貌美的女人,嘴邊勾起不屬于他的邪笑,低頭做起賽神仙的惬意之事。

而坤寧宮這邊,仔細盤查一遍,發現倒未被燒的如何,只有一樣,太後經過幾個晚上布置,費神費力,悄悄運回藏在坤寧宮,她眼皮底下認為最安全的白玉雕飛龍在天,不見了!

“啪!”

她給了跪地的公孫婉容重重一巴掌。

心下恨鐵不成鋼,沒腦子的東西!她知道婉容定是被人激怒才做出此事,卻也盛怒難消,不得不罰她。

“二十大板,讓她長長記性”。

睡的好好,突然被人從錦床上揪起來的公孫婉容看着眼前一切,滿目震驚,白日她只是說說而已,哪裏有膽子真的火燒坤寧宮!

“姑母,是別人害我的”,她驚慌拉住太後裙角,猛然想起什麽,心口難平,“雲歡,沒錯肯定是雲歡害我的…”

“拉下去!”

太後以為自己心中明鏡似的,實在不想聽公孫婉容說話,立刻下令讓拖下去執行刑罰。

“沒有,我沒有,姑母……”公孫婉容卻不知為什麽姑母一絲信任也不給她,就這樣認定下來。

二十大板簡直要她命。

姑母你太狠了。

第 64 章 失竊

十天過去。

震驚皇宮的飛龍在天,很快傳至宮外。

太後認為獨樂不如衆樂。

所以她命皇上和雲歡在她壽誕之日,将飛龍在天的白玉雕放至壽誕場地的中間,讓衆大臣也一睹風采。

衆大臣得知此消息,萬分期待,皆表示一定要仰仗皇上和三殿下的兄友弟恭之見證。

這一件又一件,雲歡越覺得不尋常,果然。

“飛龍在天被盜!”

眼下離壽誕只有三日,若飛龍在天在壽誕之日不能出現在大臣面前,豈不是攪了所有臣子之興,明白事理的理解為被盜,不明事理的還以為是皇上故意為之。

而太後也定會鬧大此事,将皇上幸苦得來的賢名盡毀。

“簡直太可笑了!”雲歡從牙齒縫中出聲。

諾大個白玉清雕,在皇宮嚴守之下,說盜就被盜!

這是根本監守自盜。

“事發現場有什麽異樣嗎?”

“無,只是好像發現一些貓爪印”。

貓爪印?她面如血色,宮裏還有誰養貓!轉頭問魏掌印,“皇上知道此事嗎?”

魏掌印躬身,“還未敢派人通知皇上,不過以奴才之見,皇上通達四方,不用奴才通知他應該也知曉了”。

“師姐,你是有什麽打算?”郎宮玉在翰林院任職,平常不能輕易進入後宮,而君流觞不一樣,他是宮中禦用琴師,長年住在宮中,到景陽宮還算方便。

自小相處就是不一樣,老七立刻察覺她的心思,她笑,“對,我要為皇上将飛龍在天找回來”。

君流觞有些意外,飛龍在天不是小物,能随意揣拿的,那麽大個東西連擡都困難,他實在不敢相信師姐能輕易尋回來。

雲歡看着景陽宮外,昨日剛下了一場雨,天空一片清明,被雨水洗刷過的樹幹花枝尤為鮮嫩亮麗。

一場春雨一場暖,夏日已經來了。

天氣升溫,人會燥熱,欲火加上怒火,就容易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做一些意向不到的事。

“既然送給皇上了,那便是皇上的財物,今夜我就要替皇上把屬于他的東西找回來”。

“你如何找?”君流觞問。

面對師弟和魏掌印的迷惑,她志得意滿哼笑,“不急,我們先要做一件事”。

**

偶遇是嫔妃們慣用手段,哪怕是權盛至極太後的侄女也不例外。

皆知皇上每日會從正德宮後面的禦花園經過,所以禦花園便是偶遇的最佳之地。

公孫婉容與往常一樣,精心打扮,來到禦花園逗留。

“當真有這樣的事?”

“我還能騙你不成”。

不遠處傳來宮婢說話聲,公孫婉容微怒,她要在這等皇上下朝,幾個宮人在這唧唧歪歪多煞風景,擡腳便要上前攆走她們。

“那個女子就這樣燒了她姑母的屋子,我覺得她做的太過格了”。

“過格什麽呀!那女子的姑母與婆家相處不合,回娘家住着就算了,還要想着争婆家的權奪婆家的勢,那女子和父親傾力相助姑母,結果她姑母得勢了翻臉不認人,那女子家中有難,上門多次尋她姑母幫忙,她姑母都置之不理,那女子氣恨了才一把火燒了她姑母當時住的屋子”。

公孫婉容一下卻步,示意跟着她的宮女噤聲。

“聽你這麽說來,倒也能理解那女子了”。

“是啊,那女子就是個可憐之人,與父親傾家蕩産助姑母有什麽用,嫁出去的女子就是潑出去的水,她嫁出去的姑母根本不念娘家,在婆家當家做主,一門心思只想着她兒子仕途”。

“哎,幸好此事出在華青國,還好這麽忘恩負義的姑母不在咱們明聖”

“……”。

一向嚣張跋扈的公孫婉容突然失了往日的氣勢,失魂落魄走在長廊下,宮婢畏懼她平日的厲害,皆不敢上前。

砰!

拐角之處,她與來人重重撞在一起。

“哪個賤婢!”疼痛令公孫婉容霎時回神,起身擡手就要打人。

“住手!”

風靈一步擋在主子身前,怒視對方。

看公孫婉容的模樣,雲歡知道她定是聽見那些話了,輕笑拉回風靈,“公孫婉容你一個才人而已,怎麽?想打本宮嗎?”

原本見是雲歡,打算忍下的公孫婉容,瞬間又被她激怒,“我是才人又如何?雲歡,你別忘了,太後娘娘是我親姑母!”

雲歡挑眉,“太後是你姑母又如何?你不還是個才人?”。

“你!”

公孫婉容一時無言以對。

“恕本宮直言,雖然你只是皇上的才人,不過本宮認為你樣貌才德不差,又以太後娘娘的寵愛,你确實不該只是個才人”。雲歡故作惋惜。

不該只是才人!

公孫婉容一下想起方才在禦花園聽到的事情,她忽然覺得太後對她其實也不過如此,若是真心疼她,以她的權勢再如何她也是三宮之一,可是她就是個才人。

丞相府不就是像那女子一樣,傾力相助太後,那她們的結局又如何?現在她自己已經在宮中,太後都未厚待她,豈會厚待丞相府。

“公孫才人,本宮剛從坤寧宮請安回來,趕着回景陽宮,麻煩你讓開”,雲歡引出坤寧宮。

果然,公孫婉容聽了她話,一下推開她怒氣沖沖往景陽宮方向去了。

雲歡想起剛才從坤寧宮回來的情形,估計三殿下還未離開,暗暗竊喜,這樣正好。

公孫婉容一路不停歇,直奔坤寧宮,心想今日她一定要問問姑母,到底什麽時候讓她成為皇後。

可是事與願違,她到坤寧宮之時,姑母全然不顧她,只是滿面慈愛,細心為身旁之人夾菜。

而且那個男人就是宮宴上當衆羞辱過她的人。

瞬間她氣血攻心,大叫,“姑母!”

“你叫什麽!沒看到鳳兒在吃飯嘛!”叫聲驚了太後。

上次宮宴鬧出,婉容許多日未來坤寧宮,其實太後她心中也漸漸忘了遲到失禮之事,不打算再追究的,可是多日不見,一上來就态度嚣張,這下又激怒了她。

見太後如此冷落,公孫婉容也忘了平日規矩,刁蠻道,“今日婉容有一事問姑母你”。

“改日再說”。她能有什麽事,随淡淡回。

瞧這姑母全心全意照顧三殿下那樣,莫不就是只顧兒子仕途,不管娘家人嘛!

“不能改日,我有重要的事,就要現在說”。她也不管不顧了。

啪!

太後猛然落筷,十分不悅,“你沒看到鳳兒在用飯嗎?怎麽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為了吃飯,連她站在說話都多餘了。

公孫婉容既氣又傷心,紅着眼,如失心瘋一樣,指着太後大叫。

“吃個飯就這麽重要嗎!你也一樣,忘恩負義,我…改日我也一把火燒了坤寧宮,叫你無情無義!”

言完,她捂臉疾步跑了,太後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疑惑,大清早發什麽瘋?

不過想到鳳兒兩年未見,心思瞬間又回到他身上,将奇怪的公孫婉容抛之腦後。

第 63 章 宮宴三

說實話面對訾鳳的任意胡為,公孫太後她習慣了。

三殿下的執意,公孫太後不滿卻無可奈何,這個皇兒自小性格怪異,有時候異常溫順聽話,有時候又對你一言不聽。

衆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強扭與他,只得任他與雲歡周旋半響,才退回座位。

“婉容,你先坐下吧”。

這個鳳兒竟然一點面子不給,對婉容不理不睬,無法,公孫太後自己開口讓她退出這場尴尬。

半倚的訾鳳,随意放下酒盞,對着衆人掃視一圈,今日皇族來的挺齊,皇子王爺公主無一不到場,個個眼中隐着期待。

哧!

都等着看他和皇兄的暗鬥,他豈能不如他們所願。

“本王從寧城千裏迢迢趕到京都,怎麽能不為諸位帶上寧城的禮物”,他低眉含笑,擡手高喊,“來人,将本王送與皇上的禮品擡上來”。

聞言,幾乎同時所有人雀躍起來。

估摸三殿下禮無好禮吧。

他會送何禮品給皇上,雲歡也挺好奇,側目去望,正好擡着禮品的侍衛出現,他們七八個人正使出渾身解數将一座赤金雕物緩緩擡進來。

竟是如此龐然大物。

落在宴中,只覺地面都一顫,衆人細細來看,才發現是一座用純黃金雕刻而成的金龍,兩人長,一人高,俯卧在巨石之上,身上龍鱗片片清晰可見,龍嘴大張,銅鈴大的眼珠凸出,似乎要撲獸吞物,兇悍無比,氣勢攝人。

衆人倒吸一口氣。

這要花多少黃金?想不到寧城一個流放之地的土城,竟然能造出如此精美貴氣的金雕,恐怕連京都很難尋到這麽大的料和手工這麽精湛之人。

“三弟為此物費不少心吧!”一旁的逍遙王意有所指道。

呵!訾鳳冷笑,看來他是看到玄機之處了,“自然是費了心思,一會二皇兄便知曉”。

對于兩人隐晦深意的對話,皇上漠然置之,心中一直在暗思一個問題。

此舉,他意欲何為?

幾年不見,訾宜越發看不透這個皇弟了。

而高座的公孫太後早已氣紅了眼,回來兩日,竟告訴她準備了這些,暗自咬緊牙關,怒火攻心難受至極,她不過幾年不在他身邊盯着,他就越發胡作非為。

若是将這些折成黃金,可以購買多少兵馬!

公孫太後保養得宜的雙眼瞬間略顯衰老,她實在心疼這些銀子。

就在衆人以為三殿下此次回來是想修複與皇上的關系之時,突然一人眼尖發現異常,驚呼。

“龍爪好像只有四只指”。

一言激起千層浪。

大家皆瞅着龍爪一看,才發現确實是四爪,各自驚出一身冷汗。

五爪為龍,四爪為蛟,向來天子都用五爪之龍,王爺才會用次一點的四爪蛟龍,這點常識天下皆知,三殿下不可能不知,搞錯龍爪。

除非是他故意為之。

還是公然表示自己想造反!

“皇弟你司馬昭之心也不用如此明顯吧”。還以為有個老巫婆依靠,多麽了不起,竟還是這樣不長進的事都能做出來,逍遙王大笑的言語中帶着濃濃輕視。

訾鳳充耳不聞,只是淡笑。

“三殿下你這是謀逆!”嫔妃中,霍韻憐維護皇上心切,忍不住出聲責罵。

這種場合,一個嫔妃竟敢置啄他,訾鳳眼眸淩厲掃過去,霍韻憐一下心驚肉跳,在他的威勢下,她竟毫無自處能力,更可恨的是,他只是一個眼神警示自己後,立刻挪開眼眸,好似她根本不值他關注。

可惡!

霍韻憐扭緊手中錦帕。

“鳳兒,你…”,公孫太後同是不解,目光冷凝,深思,眼下正是與皇上對峙的關鍵時期,人言可畏,她們絕不能出亂子,定要忍耐逮住合适的時機名正言順行動。

這點鳳兒不會不明白,他豈會當衆做出此事?

“皇弟,朕看你送錯人了”,被送四爪金龍的皇上嗤笑出聲。

袖下之手握緊,他雖然知道以訾鳳的為人不會做出這麽明目張膽之事,但這還是當衆給他難堪。

雲歡察覺他的異樣,眉間浮現些許不忍,她與皇上一樣,同覺得三殿下不會這麽簡單,但要不是皇上已經出聲,她絕對依然不管不顧,立即命人拿下這個瘋子。

“哈哈…哈”。

衆人各懷心思之時,罪魁禍首卻突然放聲大笑,前撲後仰,全然不在意在座其他人異樣的眼神,似笑似哭的聲音,“還是皇兄了解我,這确實是本王送給二皇兄的禮物而已”。

公孫太後差點一口老血噴湧而出。

這麽貴重的東西還只是送給那小子?那皇上的東西豈不是……

“本王豈會送如此尋常之物給皇上!”訾鳳又道。

聽他之言,逍遙王一凜!

“還不快将本王送與皇上的東西弄上來”。忍着笑,他又沖禦花園外大喊一聲。

這次,态度确實正經了許多,不過大家還是不相信他會做出什麽正常之事,都估摸他可能又要送上來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玩意。

事實總是恰恰相反。

在你認為來了奇物之時,卻發現原來還只是個“尋常東西”。

在你不覺能有更新奇之物時,豁然擡眼一望,卻震瞎了雙眼。

三丈高的白玉!

足足是赤金雕龍的三陪。

晶瑩剔透如羊脂白玉,祥雲環繞,栩栩如生的飛龍在天,傲視天下嚴肅霸道的龍首,騰雲駕霧流暢威武的長身。

四只五指利爪勇猛尖銳。

和剛才的黃金雕成的金龍對比,簡直是仙界聖品。

“皇兄,這個禮物你還滿意嗎?”訾鳳昂頭自得。

皇上盯着白玉飛龍在天半響,心思千回百轉,低頭一笑,“朕如何不滿意!”

逍遙王看一眼白玉的,再看黃金的,送他的莫不就是個尋常俗物嘛!

“三殿下果然與皇上兄弟情深”。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立刻想起兩年前之事,逍遙王這是明誇暗貶。

訾鳳豈會不知,“二皇兄這是吃醋了嗎?難道是因為皇弟送你的不如皇上,呵,身份所在”。

輕輕松松回了逍遙王。

雲歡側目,這個三殿下是個人物,不過她還是不喜歡此人,“殿下這是在炫富呢!”。

聞言,訾鳳眼眸一亮,暧昧不明的語氣,“還是皇嫂了解本王!”

“鳳,口出狂言的習慣該改了”。皇上黑面。

“哦,那皇兄教教我該怎麽說?”

“你該誇你皇嫂聰慧”。

噗!雲歡投過贊賞,還是皇上厲害。

“皇兄怎麽知道不是皇嫂了解本王?”訾鳳又問。

“因為朕了解你皇嫂…”,尤其皇嫂二字,訾宜咬的很重。

“夠了”。

公孫太後再也忍不了,看着肆意大笑的訾鳳,她怕再不散宴,會從他嘴裏蹦出什麽驚世之言。

“散宴!”

第 62 章 宮宴二

“鳳兒,快到哀家身邊來”。公孫太後遠遠招手。

原以為訾鳳定是像流落在外的狼崽撲回母狼身邊一樣急切,雲歡怎麽也沒想到他卻冷着臉,似乎不甚高興。

“母後,本王自己會走,你坐下行不行!”他不耐出言。

這話要是在場任何人一說,公孫太後絕對勃然大怒,然而舐犢情深,她只是讪讪一笑,點頭,依言落座,靜靜等着他過去。

“給皇兄請安”,行到中途,訾鳳微微躬身,面帶意味不明之意。

一時,衆人肅靜。

他可是與皇上對峙兵刃的人,流放多年,竟然能回來,還能如此大大咧咧向皇上請安,這可真不簡單。

皆恐皇上會當衆發怒,屏氣觀望,卻不想皇上只是淡淡,隐隐含笑,“皇弟連日車馬勞頓辛苦,免了吧”。

訾鳳直起身子,與皇上對視,兩人皆凝神靜氣,良久。

“啊呀!”

劍拔弩張之勢瞬間破滅。

不知是誰因為跑的急,入宴之時不慎跌了一跤,痛叫聲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而去,原來是公孫才人。

公孫婉容扶着宮婢起身,臨了在宮婢細滑白嫩小手上重重一扭,輕罵,“賤婢”。

宮婢知道她這是為摔倒丢臉之事拿她出氣,忍着眼淚不敢吭聲。

連三殿下都到了,公孫婉容面色慘淡,眼含委屈,“姑母”。

這是為鳳兒舉辦的接風洗塵之宴,別人還能理解,她卻遲來。

“還不快過來”。太後十分不滿,卻看在她是自己親侄女份上,不好當衆發作。

如此鬧騰一番,宮宴終于開始,宮廷舞姬們陸陸續續進來表演,吹拉彈唱,奏個不停。

清楚三殿下在太後心中的分量,躊躇不安的公孫婉容一直在悄悄觀察姑母面色,見她始終不看自己,心知她定是氣惱自己。

随在歌舞停頓之時,她端起一杯酒,起身,盈盈笑開。

“姑母,三殿下,方才婉容在半道遭遇一些事,故而來遲,現在婉容以此酒向三殿下賠罪,望三殿下原諒婉容的失禮”。

“嗯”。太後默默點頭,總算她還知道挽回鳳兒的面子,畢竟是哥哥的女兒,她也是要顧着,随轉頭輕道,“鳳兒,你表妹想來也不是故意遲來,你便與她喝一杯吧”。

太後發話,公孫婉容微微放心,姑母原諒她就好。

“三殿下,婉容先來”。

見三殿下半響并無起身之意,她也羞于一直孤立站着,便想自己先喝了緩解尴尬,不想卻被他打斷。

“慢着!”

訾鳳慢慢拂袖,端起面前一盞美酒,湊到鼻間深深聞着,面上肆意銷魂的妖冶俊美,讓在坐嫔妃女眷們不自覺臉紅。

公孫婉容大喜,表哥願意陪她自然是好。

“若本王沒記錯,你是位才人吧?”訾鳳擡眉問。

“是,殿下記性真好”。公孫婉容心下不悅,面上依然輕笑。

“本王記性當然好”,他起身,立在案前,文雅超然,冷笑,一步一步走出去,“本王不僅記得你是位才人,還記得你方才在禦花園外的小道上,因為懼怕髒了鞋底而繞道才遲了此宴”。

聞言,公孫婉容面色一白。

太後雖不知始末,但也猜想一二,估摸不過是路上落什麽髒東西,她懼怕,便不顧遲來繞行了。

剛剛消下的怒火一下又竄上來,這可不是一般宮宴,是對鳳兒的認可。

不過她盡管怒氣難消,面上依然想化解場面,“好了,好了,此事便不提了,鳳兒與婉容對飲一杯回來吧”。

“三殿下,請”。公孫婉容擡腕。

然而三殿下卻當沒看見她一般,掃過一陣風,傾身對着後邊前端的雲歡舉杯。

“皇嫂,你不懼泥土髒腳,準時赴宴,本王不甚欣慰”。

什麽?

就這樣将她涼在一旁!公孫婉容煞白了小臉,羞憤卻又懼怕三殿下,進退兩難的站着。

不同公孫婉容的難堪,所有人驚奇的望着皇後娘娘,尤其皇上,尤為疑惑,雲歡什麽時候與老三有交際?

雲歡側目探視,他這是什麽意思?

如此一說,便是知曉剛才她的故意為之了,也明白是她故意阻攔公孫才人遲來,按說他不應該和公孫婉容一邊,仇視自己嗎!

不等雲歡再想,太後頗為不悅出聲,“鳳兒,你才回宮中,不知宮中境況,婉容還在等你呢”。

呵!

誰願意他過來一樣,雲歡挑眉,“太後娘娘說的是,三殿下,公孫才人正在等着與你對飲”。

訾宜低眼,淡淡的臉終于笑了一下。

“是,三殿下,既然你看到方才之事,該明白有人故意的”。公孫婉容還不明白情況,竟還想挽回三殿下。

可是訾鳳只是緊緊盯着雲歡,連搭理都未搭理。

婉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太後認為哪怕先前她再不對,她也是親弟丞相之女,對上雲歡,她還是希望鳳兒轉與婉容交好。

“鳳兒,你是表兄,婉容是你表妹!”

訾鳳依然不搭理。

半天,宮宴的場面就這樣僵着,有太後發話,公孫婉容抱着僥幸的心等着,太後靜靜看着自己的兒子,三殿下的手定在半空。

訾鳳雙眸眯起,薄唇勾起邪魅衆生的微笑,反問,“皇後娘娘,不願與遠道而來的本王對飲一杯?”

喝酒而已,誰怕誰!

“豈敢,皇弟執意盛情,皇嫂自然奉陪”。雲歡同樣舉杯,與他一起飲下。

“皇嫂好氣魄”。

訾鳳端着空盞,眼眸裏的笑意,光彩灼人,他自然明白她言下之意,這是警告他,若他再敢做出當年之事,她會與皇兄并肩與他對戰。

心中翻起酸味,他嫉妒了!

他疑惑皇兄從哪裏找來如此佳人?

第 61 章 宮宴

一個逆臣重罪皇子的回宮,竟要辦宮宴!

這是置皇上與何地?

越想越憤怒,手下鏟土的力道又加重一分,雲歡嘩嘩将一塊好地鏟的凸凹不平,風靈在一旁更是急的直冒汗。

宮宴馬上要開始了,娘娘竟然在去宮宴的必經之地上鏟土,還說什麽說這裏的土肥沃,要帶回去景陽宮養花。

陸續來了幾波人,皆是後宮嫔妃,雖然不解雲歡所為,但大都裝作沒看見走過去。

只有公孫婉容停下腳步,冷眉望着雲歡半響,冷笑出聲。

“皇後娘娘這一大早可真是勤快,在這鋤地呢,不過這些活不都有奴才們做嗎?”

這是諷刺她粗魯呢。

早在選秀那時,她就帶着一幫狗腿子譏笑她是山野丫頭,現在她位及皇後了,還不忘拿這說事。

擡頭,不耐煩,“你過不過?要過趕緊走,不要耽誤本宮忙正事”。

忙?

這個時候在這能忙什麽?馬上就到開宴的時辰了,是故意在這做給別人看,表示她對三殿下的回宮宴不滿吧。

公孫婉容抿唇大笑,“那我便看看皇後娘娘怎麽忙這些肮髒的泥土”。

還不打算走了,敢情她覺得鏟個土是多麽粗鄙不堪、丢臉的事一樣,賴在這看她笑話。

她卻真不覺得此事惹人笑話。

“公孫才人你到底要不要過去?”雲歡扶着鐵鍬問。

公孫婉容得意一扭,表示越讓她過她偏不過,就要留下來看她大汗淋漓,像個奴才的下賤樣。

“好,讓你過,你偏不過,那就別怪本宮了”,唰,雲歡擡手鏟了幾鍬土,潑到公孫婉容面前的長廊,寬寬嚴實的一溜,頓時,阻攔了公孫婉容的去路。

要麽從泥土上踩過去,要麽就繞道。

有趣是又有幾條蚯蚓彈出來,頓時,吓的公孫婉容花容失色,怒叫,“雲歡,你故意的”。

還真故意的。

“那又怎麽樣?本宮讓你走你不走,怪誰”。雲歡無所謂道,繼續将土鏟到簍子裏。

“你!你這樣做也不怕…不怕…”

叫喚半天,公孫婉容想起雲歡是皇後,自己只是才人,根本不能拿她怎麽樣。

雲歡對她吐舌,爽快一笑,“不怕什麽?告訴你,本宮就喜歡看你那想害本宮卻又沒辦法的模樣,哈哈,你不是說這土髒嘛,有本事那你繞道走吧”。

“才人,時辰快到了”。小宮人悄悄對公孫婉容說。

“那快點找人來清理這裏!我才不會踩這些惡心的東西”,公孫才人急道。

宮人為難,“眼下打掃結束,打掃的東西都被收到較遠的奴才們居住的行宮,只怕一時不能處理”。

“無用!你倒是想辦法讓我過去啊!”

面對急的團團轉的主子,那名宮婢試探一問,“要不奴才背着您過去?”

啪一巴掌!

“你個賤婢還不如這髒土呢,竟敢妄圖碰我”。公孫婉容大罵。

婢女立刻後退三尺,紅的臉也不敢摸,低頭不語,見狀,其他宮人也不敢上前。

公孫婉容左右為難,怒瞪雲歡一眼,又瞅着蠕動的蚯蚓,惡心,再如何氣憤也無可奈何,這麽無賴的皇後,如此無賴的行為,可她自己兵不引以為恥。

無法,她只得轉身小跑着去繞遠道參加宮宴。

呵,慢慢跑吧,小樣!還看她笑話。

看着公孫婉容遠去,雲歡輕笑将鐵鍬一撂,去宮宴只有兩條路,一條就是眼前這條,另一條可是遠了近一半路程,眼下時辰快到了,若是太後發現她在三殿下第一次回宮的宮宴上遲到,如此不敬的表現,以太後對三殿下寵溺的心,之前再如何對她好,心中也會有個梗吧。

雙手對拍,又撣掉身上泥土,揪一把衣服,直接踩着土過去。

她就知道公孫婉容不會踩的。

“風靈,本宮自己先過去,你找人把這框土擡回景陽宮”。

這土還真要留着?

不好違抗主子,風靈盡管滿腦疑慮,卻也只是應着。

一時,剛才鼓噪的長廊一下子安靜下來,不遠的高牆後轉出一人,走到雲歡剛才的地方,盯着一地的泥土看半響,仰頭大笑。

真有意思。

想不到宮裏竟有這麽有趣的人兒,霸道,直接,他喜歡。

看她離去的方向,似乎也是去參加宮宴!號稱小霸王的三殿下狹長的眼眸邪佞一笑,看來一會又要見到這位潑辣的人。

想着,訾鳳覺得這次宮宴也許并不會那麽無聊,腳下學着雲歡的動作重重踩上泥土,跨過這片地。

果然,雲歡到宮宴之時,所有人都來了,只有公孫婉容沒到,當然還有一個人,便是那個罪臣訾鳳。

架子還真不小。

不管這些,雲歡來到女眷最頂端的位置,落座之時與對面的皇上相視一笑。

其實她和皇上的位置理應在太後兩側,然而太後居權自傲,竟将她和皇上挪到二次位,她手邊只留了一個空位。

來向衆人表明這個空位主人的地位。

看來太後從沒有放棄争鬥皇位的想法,否則不會這麽明目張膽的輕視她和皇上,高擡一個逆子。

再看太後左下的皇上,他始終一臉平淡,雲歡心下一疼,在百姓看來,他是天之驕子,含着金鑰匙的龍子,風光高貴,哪裏知道朝堂之上,風雲湧動,身不由己。

“來了,來了”。

突然,太後欣喜起身,目光急切的望着禦花園外堂悠閑踏步而來的人。

衆人翹首去往。

只見花叢深處,身着銀白暗花底紋錦服,腰間束着白虎白玉腰帶,身姿卓越,單手背後,腳下生花,大步邁過來。

不愧是皇上的親弟,相貌與皇上驚人的相似,只是眉眼邪魅狹長,比起俊朗的皇上少了一份威嚴,多了幾分清蓮。

雲歡努嘴。

果然是妖孽。

第 60 章 風起

坤寧宮

“這件事你辦的可真好!”

怒而冷譏,公孫太後瞅着眼前跪地的元稹齊,她是越來越不順眼,若是眼神能殺死人,元稹齊已經死了千百回了。

她幸幸苦苦折騰半日,不僅不能拿雲歡如何,還将自己氣個夠本。

“母後息怒,此次确實是小婿辦事不利,望您看在公主和縣主份上,饒了小婿這次,今後一定盡心盡力為您辦事”。元稹齊伏地,悲聲力求。

其實他更是有苦說不出,現在卻還要承受太後的雷霆之怒。

嘩啦一聲,公孫太後将手邊與雲歡周旋半響拿的夜光杯掃落,夜光杯而已,最是易碎,動起手腳還不容易,他竟然能辦砸了。

“整日就會拿平樂和翡兒求情!哀家從沒有見過你這麽無用的男人,你要是離開平樂活不了,你就去死啊!”。

夜光杯之事還好說,公孫太後尤其見不得他拿妻子和女兒作盾牌,當初要不是平樂見他年輕才俊,相貌超群,執意要嫁與他,她絕不會同意此婚事。

無奈,做娘總擰不過自己女兒。

“小婿知錯!”元稹齊頭伏的更低。

死老太婆!

雙臂間,元稹齊面色發緊,目光狠戾,死老太婆從來沒把他當作女婿看待,用的着時,一聲令下,他不能說一句,手段盡使也要辦好,無事時,基本不見他;事情做的漂亮,也只有幾句話打發他了事,絕不提升官打賞之類;事情沒辦好,他便如狗鼠一般,只能任她罵個狗血淋頭。

太後見着他也是心煩眼濁,總歸是女兒的夫君,她還能真把他如何。

“滾…”。

“是,是,母後您保重身體,小婿先退下”。

得令,拱手低頭連連後退至坤寧宮外,終于結束了。起身轉頭離去瞬間,聞見門外立着宮娥的體香,思緒一下清楚許多,這回雖然惹了這死老太婆不高興,總歸他那幾個寶貝無事。

不過這死老婆是越來越不把他當回事了,哼!

坤寧宮這邊是怒火沖天的無處可發,郁結在胸的也有,卻不像景陽宮,幾人圍坐在石桌前,一片歡聲笑語。

“呵呵,皇上,君先生,郎先生,你們沒看到那日太後娘娘和公孫才人的臉色,套我們家娘娘一句話,真是比吃了屎還難看…”

提到庫房夜光杯的事,一向淑女作風的風靈又哈哈大笑的前仰後倒。

雖然挺喜歡聽風靈說道,但是郎宮玉和君流觞還是輕輕咳嗽一聲,提醒風靈不要太過,畢竟太後還是皇上的親母。

雲歡鄙夷,“這丫頭是多少年沒遇見好玩的事,至于高興成這樣嗎!都幾日了,還是合不攏嘴”。

見主子鄙視,宮先生和君先生又強忍不吱聲,風靈也察覺自己過了,收聲立在主子身後,小心翼翼查看皇上臉色。

可別治她大不敬之罪。

歡騰的氣氛一下肅靜。

坐在一旁始終一言不發的皇上,突然出聲,“确實挺好笑的”。

言完,噗嗤一下,抖動身子。

多年一直壓制自己高高在上的母後,被雲歡當衆戲弄一番,窘迫扭曲的樣子,他想想也挺高興。

這還是那不茍言笑的皇上嘛?

蘇公公側目,自從遇見皇後娘娘,皇上身上出現了太多不一樣,真好。

“皇上您不知道,當一箱箱夜光杯出現在眼前時,她們立刻忘了自己到庫房的目的,還是娘娘提醒她們拿夜光杯,所有在場宮人都被太後娘娘滑稽的反應震驚了”。見皇上不怪罪,風靈更來勁。

多說怕出事。

郎宮玉輕笑岔開話題,“想不到師姐你下了山,還是這麽壞!”

沒錯,五師弟還是很了解她。

其實她就是故弄玄虛的,讓那老太婆撲個空,心中失落落的回去。不過最重要她是想挑起她對元稹齊的不滿,繼而引發元稹齊對她的異心。

“知道就行,放在心底別說出來”。雲歡不滿冷撇他一眼。

皇上可在呢,一點眼色都沒,也不看看她是多麽克制的保持賢良淑德、溫順乖巧的模樣。

“對啦,娘娘,您不是說這次的夜光杯,銀子咱們不會白白添補嗎?這可不是一批小數目,那麽多夜光杯啊”,風靈突然想到那日看到的異彩,那麽美妙的東西,該值多少銀子,有些急道。

聞言,郎宮玉和君流觞對視一眼,終是笑出聲。

皇上淡淡審視他們面上的笑意,雙眸微眯,幸災樂禍道,“朕猜,采買這批新夜光杯的銀子應該是由元驸馬所出”。

聰明!

雲歡心中暗暗贊賞,不愧是她的夫君。

郎宮玉再也忍不了,大笑,“這個主意還是師姐所出,不過說起來,我師姐雖然魯莽了點,但邪門歪道的鬼主意還是挺多”。

又剎不住嘴,這個老五。

“也只有師姐能想到,竟讓咱們找人去将元稹齊那幾房外室綁架,威逼他拿出銀子贖人,神不知鬼不覺,銀子到手,尤其其中一房懷有身孕的小妾,師姐可是宰了不少”,幽冷的君流觞也佩服五體投地。

還是小君會說話。

“對付陰人就得用陰招,像你們那樣擠破腦袋找證據明拿元稹齊,這輩子咱們也得吃這個悶虧,雖然咱們不用出銀子,但東西好歹是老九的,盡管老九銀子多的花不完,咱們也不能糟蹋了”。給小花喂一點食,逗弄幾番,雲歡回笑。

桃樹伸出一支粗幹,正好擋在幾人上方,透下斑駁的陰影,皇上撚開肩上飄落的一片桃花,惬意享受悠閑時刻。

“奴才有事禀報”。

外頭來一侍衛,風塵仆仆,一下驚了所有人。

皇上眯開一眼,薄唇命道,“說吧”。

“皇上,三殿下已經入城,直往皇宮方向而來”。

三殿下?

雲歡大驚,他可是太後的心頭肉,自小捧在手心的皇子,當初皇上繼位可是暗中擁兵謀反,欲奪皇位!

他已經被流放,怎敢來京都?

她停下手中動作,側目望着自在随意的皇上,滿面擔憂,卻見他不怒反笑,似乎無所謂,“來便來了,母後大壽,他作為親子,自然要來拜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