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 章 兩百零六章:留下來陪你

第兩百零六章:留下來陪你

雲莺聽了阮莞兒的話照做,端着蓮子羹去到禦書房時,北齊帝問她阮莞兒為何沒有親自過來,雲莺回禀李君珩離不開自個生母,故而阮莞兒才未親自過來。

想着有段日子沒見到阮莞兒,她又忙着照顧李君珩而抽不開身,北齊帝心裏倒是生出些思念,看了眼雲莺端來的蓮子羹,他放下手中折子,吩咐劉瑾擺架前往未央宮。

劉瑾知道北齊帝的意思,噔時命人準備轎辇,與北齊帝一道走出禦書房。

轎辇來到殿門外,北齊帝命雲莺莫要弄出聲音,他自個擡腳往內殿走去。

只見阮莞兒背對着他,正哄着懷裏的李君珩睡覺,聽到耳畔傳來的細碎腳步聲,她以為是雲莺從禦書房回來了,背對着他開口問:“陛下可将蓮子羹吃完了?”

“這麽多日未見,也不知道還是不是時常批閱奏折到半夜?”

她話語間露出的,滿是心疼之意。

北齊帝走上前,拿手中珠串碰了碰她小巧耳垂,阮莞兒才恍然反應過來,趕忙扭頭朝後看,見是北齊帝面色爬上絲慌張:“陛下?您怎麽來了?”

說着,正要抱着李君珩起身同他行禮,被北齊帝給輕輕按下,讓她繼續坐着。

“你還抱着珩兒,別亂動。”

緊接着,雲莺才趕忙進來,給北齊帝墊上軟墊,并倒上茶水後方退出去。

“陛下過來怎麽都不與臣妾說一聲?”

阮莞兒輕輕搖着懷裏的李君珩,語氣嬌嗔。

“朕想着要給你個驚喜,這麽久沒來看你,也想看看你在忙些什麽。”

北齊帝坐在她對面,看着她又看了眼她懷裏的李君珩,眼神充滿寵溺。

“還能忙些什麽,珩兒越大越發離不開臣妾了,每回夜裏睡覺都得臣妾哄着。”

阮莞兒眉眼間滿是柔意,好似亦覺得哄李君珩并不是件辛苦事,她做得心甘情願。

“你對珩兒這般上心,日後他長大了定會跟你極親。”

北齊帝碰了碰李君珩圓鼓鼓的臉頰,目色動了動,突然開口道:“前幾日太子也得了他頭一個孩子,是個女兒。”

見到李君珩,北齊帝才突然想起這回事。

“女兒也有女兒的好處,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定會好好疼愛她。”

阮莞兒不敢透露出一絲不快,生怕惹了北齊帝不高興,說這話時也是小心翼翼的。

“這幾日見太子滿面春風,想來你說的沒錯,他定是十分疼愛他這個女兒。”

北齊帝沒擡眼看阮莞兒,只仔細盯着她懷裏的李君珩,眼裏露出的寵溺絲毫不減。

“這回陛下可放心了,兩位殿下都有了自個的孩子,為皇家開枝散葉才是他們的宿命。”

阮莞兒見李君珩睡得香甜,才将奶娘叫進來,讓她們抱走李君珩下去睡。

“有你在朕身邊,如今又添了個珩兒,朕自然放心。”

北齊帝朝她伸開手,讓她坐到自已懷裏。

阮莞兒聽話地坐上去,雙手環繞他脖頸,挨着他。

“莞兒,這些日子你忙着帶珩兒,是朕冷落你了,你想要什麽賞賜盡管跟朕說。”

來到這兒,親眼看着她将李君珩哄睡着後,北齊帝對她更為寵溺,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裏疼愛。

“臣妾什麽賞賜都不想要,珩兒乃臣妾所生,臣妾照顧他是應該的。”

阮莞兒眼眸低垂,微微抿唇,嬌嫩臉頰顯露出以往的柔情似水。

“真的不要?”

北齊帝捏捏她臉頰,湊近看她。

“若陛下真的要給賞賜,那今夜留下來陪着臣妾,便是臣妾想要的賞賜。”

阮莞兒擡起臉,眼裏盛着水霧,亮晶晶地,好似要将北齊帝含入眼眸。

雲莺識相地走進屋,落下珠簾時,悄悄拿出袖中藏着的藥包,倒入香爐中。

“你放心,朕既然來到未央宮,便是要留下來陪你的,冷落了你這麽些日子,朕如何還忍心離你而去?”

聞着空氣中飄來的香味,北齊帝将阮莞兒打橫抱起,一步步往內殿走去。

将人擱到貴妃榻上時,阮莞兒緩緩給他解開龍袍金扣,将人擁入懷中。

她身上衣裳裹得嚴實,北齊帝等她寬衣時眼皮子已經支撐不住。

“陛下~”

阮莞兒回頭看一眼,見北齊帝眼皮微阖,看着便知道撐不了多久,趕忙躺到他身側,嬌聲細語同他撒嬌。

“莞兒。”

北齊帝意識尚在,将人摟入懷裏不久後便昏睡過去,阮莞兒聞着這香味也有些困乏,不知不覺昏睡在北齊帝懷中。

後半夜,雲莺悄悄溜進去,将香爐端出來倒出裏面香灰。

隔日,北齊帝若無其事般從未央宮去上早朝,路上他只覺身子有幾分乏力,以為是昨夜與阮莞兒太過激烈的緣故,倒是并未多想。

等蕭千帆再拎着藥箱來到未央宮時,阮莞兒卻改變了主意,告訴蕭千帆自已要将腹中的孩子給留住,但先不要将她懷有身孕的消息透露出去,該告訴北齊帝時她自會告知。

蕭千帆微微颔首,将她吩咐的話都一一應下。

如此一來,蕭千帆才算徹底放下心。

解決一樁棘手事的蕭千帆,回到蕭家正想找沈樂窈說這件事,卻被漪瀾院的下人告知她一早便出了顯國公府的門。

“阿帆,我看你娶回來的這位沈家三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燈,即便是母親沒讓她學着掌家,她也不該整日整日的跑出府,連個人影都見不着。”

“再這麽下去,日後可如何相夫教子?”

蕭明希來到蕭千帆跟前,開始挑撥離間。

“阿窈在沈家便執掌過府上中饋,這些掌家的事她都熟悉,不必再學。”

蕭千帆開口替沈樂窈解釋。

“喲,瞧你說的,沈家是沈家,蕭家是蕭家,怎可相提并論?”

蕭明希言語裏充滿對沈樂窈的不滿。

“阿姐,你為何處處看阿窈不順眼?蕭家如今的狀況你心裏也清楚,能娶到阿窈已是我的福氣,你為何要這般不滿?”

蕭明希在鄭家待得好好的,蕭千帆實在不明白她為何要在這個關頭回到蕭家來,還要來離間沈樂窈與蕭家的關系。

第 205 章 兩百零五章:捏住她下颌

第兩百零五章:捏住她下颌

“好不容易才生下個孩子,若是不能成為她的倚靠,日後她在翊王府上的日子不好過。”

就連蕭千帆也瞧出來了。

“那是她應得的。”

沈樂窈盯着眼前跳躍的燭火,眼底狠意頓現。

王氏總以沈言湘嫁入翊王府為傲,他日若是見到沈言湘被趕出翊王府,只怕會承受不住。

沈樂窈十分期盼等到那一日。

得知阮莞兒懷有身孕後,李承硯便想着法子見她。

阮莞兒尚未知情,只以為李承硯是要與自已私會。

去到梅園裏,見到李承硯的那一刻,才察覺到不對勁。

“殿下,咱們日後可不能再這般頻繁見面了。”

阮莞兒佯裝看不出他面容間隐藏的情緒,同往常一般上前撫着他心口戲弄。

豈料,李承硯卻是沒好氣捏住她手腕,冷聲道:“孤可真是好福氣啊,湘兒剛為孤生下個女兒,你便懷了孤的孩子。”

說完,他眸光坦蕩蕩落到她小腹上。

“殿下這是說的什麽話?”

阮莞兒粉唇擠出笑意,努力壓制下凝固的笑容,眸光卻并不敢與他對視。

“孤的莞兒難道聽不懂麽?”

李承硯饒有興致反問。

阮莞兒搖搖頭,抿唇不語。

李承硯卻沒打算放過她,一把捏住她下颌,逼迫她看向自已,雙目裏怒意翻湧,“你懂,你懂得很!你不但懂,還想瞞着所有人,想再把孤的孩子給滑掉——”

“孤說的可對?”

李承硯露出狠意,與往日深情待她的那個樣子大相徑庭。

“怎麽可能?!莞兒最想懷的便是殿下的孩子,這一點殿下心知肚明。”

事到如今,阮莞兒知道瞞不住,但還是想盡力遮掩,否則她不知道李承硯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

“以前的莞兒是,現如今的莞兒,孤倒是說不準了。”

倆人再度耳鬓厮磨這麽久,李承硯竟看不出阮莞兒為了保住她在後宮的地位,狠心到要打掉他們倆人的孩子。

“莞兒真的不會…”

阮莞兒的淚珠從眼眶滑掉下來,滴在李承硯的虎口上,晶瑩剔透的仿佛透露出她那滿是委屈的樣子。

“那便将這個孩子生下來,你可敢?!”

心軟了一瞬,李承硯還是沒放開捏住她下颌的手。

阮莞兒眼淚掉得更兇,只小聲抽泣着,不願回話。

看着她這副哭得嬌慘的樣,李承硯還是心軟下來,松開了手。

“你若是怕父皇怪罪于你,孤有法子。”

李承硯拿出帕子邊幫她擦淚邊道。

前幾日沈言湘給他生下個女兒,他心裏極為不爽利,既然阮莞兒再次懷了他的孩子,這回他勢必要讓阮莞兒生下來。

“殿下請說。”

阮莞兒低着眸,眼睫上尚沾着淚光。

“下回父皇若是到你宮裏去,你便給他用這個。”

說着,他從袖中拿出包東西。

“這是?”

阮莞兒臉色微詫。

“你別害怕,不過是些聞了便令人安神的香罷了,這樣你也能将腹中的胎兒保住。”

李承硯伸手撫過她鬓角青絲,寵溺地看她。

“我知道了。”

阮莞兒從他手中接過藥包,放入衣袖中。

“還痛不痛?”

李承硯手指腹撫着她被捏紅的下颌。

“不及殿下方才那般兇莞兒的痛。”

阮莞兒抿緊唇瓣,眼中還帶着氣。

“是孤一時情急,這才亂了心神,以後不會那樣待你了。”

李承硯湊上前,吻了吻被他捏紅的地方。

“太子妃為殿下生了個女兒,難道殿下不高興麽?”

阮莞兒偏偏在這個時候搬出沈言湘來惡心李承硯,想趁機瓦解他們倆人之間的感情。

“高興?”

“孤怎會高興?”x

提到這個,李承硯便來氣。

“那若是莞兒生下的也是個女兒呢?”

阮莞兒坐直身子,眼神嗔怒。

“那孤也認了。”

李承硯吻上前,将她壓在懷中。

不過倆人點到即止,并未到幹柴烈火的那一步,李承硯生怕阮莞兒肚裏還未成形的孩子有個閃失。

從梅園回未央宮的路上,阮莞兒命雲莺去将蕭千帆給叫過來。

半個時辰後,蕭千帆跟着雲莺來到殿內。

“本宮真是想不到,蕭禦醫這麽快就将本宮給賣了。”

阮莞兒倚靠在貴妃椅上,話裏生出的怪罪之意十分明顯。

蕭千帆跪到地上,垂首回話:“臣從未出賣過娘娘——”

“你沒有出賣本宮,外人怎會知道本宮懷有身孕的事?!”

阮莞兒怒色反問。

“陛下知道了?”

蕭千帆神色間露出不解。

“你別狡辯——”

“本宮懷有身孕一事只有你知情,旁人全然不知,不是你說出去的還會有誰?!”

阮莞兒認定李承硯知情一事乃蕭千帆所為。

“臣絕沒有做過——”

“若臣真洩露出去,如今娘娘腹中的胎象尚穩,娘娘也該高興才是,臣實在想不通娘娘為何要發雷霆之怒?”

蕭千帆矢口否認,并不給阮莞兒察覺出端倪的機會。

“你——”

這一番話,倒是将阮莞兒堵得啞口無言。

“臣這幾年待娘娘一直忠心耿耿,娘娘正如日中天,倘若臣得罪娘娘,豈非自尋死路?”

蕭千帆趁着阮莞兒動搖之際,趕忙開口再替自已辯解。

阮莞兒将他的話聽入耳,再沉沉看了他一眼後,倒覺他說的沒錯。

更何況,如今自已身邊就他一個信得過的禦醫,蕭千帆在太醫院的口碑也一直不錯,若是與他鬧翻,日後再難尋到如此信得過的禦醫。

心下衡量一番,阮莞兒這才改了口吻:“既然如此,只怕是本宮冤枉了蕭禦醫,蕭禦醫快起身罷。”

“臣多謝娘娘。”

與她道過謝,蕭千帆見她沒傳話便也不再多留。

阮莞兒盯着這偌大的未央宮,李承硯在皇宮裏的眼線并不少,他當上太子後更甚,只怕是他在宮裏的眼線發現她懷有身孕告訴他也未可知。

思及此處,阮莞兒才算寬心,她吩咐雲莺炖上碗蓮子羹,待夜幕降臨後給北齊帝送到禦書房,他已經有段時日沒來看她和李君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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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4 章 兩百零四章:休掉她的緣由

第兩百零四章:休掉她的緣由

“這是以前的,太子妃別誤會了。”

蕭千帆面色慌了慌,想從沈言湘手裏将那張藥方搶回來已經來不及了。

沈言湘的注意力全在那藥方上,只覺小腹湧上一陣陣痛,突然臉色煞白,額角上流下陣陣汗珠。

“青鳶,快,快叫穩婆來!”

她手中抓着的藥方掉落到地上,此刻哪裏還顧得上什麽藥方,蕭千帆趁亂将藥方拾起來藏入袖中。

青鳶從外邊跑進來,見到沈言湘這副快要臨盆的樣子,一時間陣腳大亂。

“快去叫穩婆過來,大姐姐應當是快要生了。”

沈言湘疼得大叫,沈樂窈穩下眼眸,冷靜叮囑一旁吓呆的青鳶。

“是,奴婢這便去——”

青鳶急忙往外跑,蕭千帆已經開始上前替沈言湘查看。

他開口勸她:“太子妃莫要慌張,臣曾替阮妃娘娘接生過,定也能讓你安然無恙生下腹中皇嗣。”

“你滾,你們倆都滾出去,你們今日來就沒安好心,跑帶這兒來刺激本宮,本宮腹中皇嗣若是有什麽事,你們不得好死——”

沈言湘忍着腹痛,聲音尖銳朝他們叫嚣,不願讓蕭千帆觸碰自已分毫。

“大姐姐越激動,對你腹中的孩子越不利。整個翊王府上下都盯着呢,難道我們倆還會加害大姐姐不成?大姐姐可別把人都想得太過愚蠢。”

沈樂窈擋在蕭千帆面前,眸色裏溢滿不屑。

“在穩婆來之前,你若是再這般強硬,只怕等穩婆來便是替你們母子倆收屍的了。”

沈樂窈将話說得露骨難聽,便是沈言湘再不願意聽也挑不出她話裏的錯處。

“阿窈說得沒錯,太子妃若是想母子平安,便照臣說的做。”

蕭千帆雖是站在沈樂窈那邊,也并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占沈言湘的便宜。

沈言湘咬咬牙,臉色總算緩和下來。

蕭千帆讓沈樂窈站到他身後,他上前取過個軟枕,墊到沈言湘的腰身下,讓她更好受些。

随即,再喚兩個丫鬟進來,下去準備些熱水和剪子上來。

沈言湘照蕭千帆說的做,身上痛苦才緩和幾分。

好在她月份也不算小,身子穩下來後倒是無生命危險。此刻穩婆也被青鳶帶了過來,見有禦醫在這兒,那幾個穩婆頓時松了口氣。

緊接着,着手替沈言湘接生。

不多時,得到消息的李承硯從宮裏趕回來,見蕭千帆和沈樂窈正往屋外走,趕忙上前攔住他:“蕭禦醫,你別走——”

蕭千帆不解地看他。

“正好你在翊王府上,在湘兒平安生下孩子前,你先別走。”

回到的路上,他得知蕭千帆和沈樂窈一道到翊王府上看沈言湘,原本還有些想不通,不過既然蕭千帆在這,沒理由不等沈言湘順利生下孩子再讓他離開。

“太子殿下要留人,也得先說服大姐姐的好,我看她并不想看到我們兩個。”

沈樂窈朝他行過禮數,道出沈言湘的不樂意。

“這個你們不必管,只管聽孤的。”

自已的第一個孩子,李承硯極為看重,不想鬧出事。

蕭千帆與沈樂窈對視一眼後,又折返進屋。

見到蕭千帆去而複返,沈言湘情緒變得尤為激動,穩婆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方才明明還好好的,況且這種生死關頭有禦醫在這兒守着又什麽不好?

沈言湘極為識大體,唯有在阮莞兒的事上與李承硯有過幾次争執,此刻人躺在榻上痛成那樣,還硬要将蕭千帆趕走,不由得令李承硯心生狐疑。

“孤知道湘兒與三小姐的關系不算好,可不想會遷怒到蕭禦醫頭上,可是出了什麽事?”

李承硯站在他們倆人面前,沉聲質問。

裏面的沈言湘在為他使力生孩子,他勢必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方才太子妃看到了這個,一時之間情急才致羊水破裂。”

蕭千帆眼見瞞不住,拿出藏在袖中的藥方。

“這是?”

看到這安胎藥,李承硯也不由怔住。

“臣答應過阮妃娘娘不能說,太子殿下別為難臣…”

蕭千帆和沈樂窈雙雙跪到地上。

“不能說?”

聽到這幾個字,李承硯心中猜測更濃。

“阮妃娘娘并不想讓外人知情。”

蕭千帆颔首小心翼翼說出這句話。

李承硯雙手緊握成拳,仿佛聽不見了沈言湘從內室裏傳來的慘叫聲。

“那你便當什麽都沒發生——”

李承硯将藥方扔回他身上,憤懑地坐到一旁。

“等湘兒生下孩子你才能回去——”

片刻後,他盯着從內室進進出出的人,朝蕭千帆下令,這是不容他抗拒的意思了。

“是!”

如此,蕭千帆和沈樂窈只能等着。

子時過後,內室裏總算傳來一陣嬰兒啼哭聲。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太子妃生了位千金!”

不多時,有穩婆從內室裏快步走出來,懷裏抱着剛從沈言湘腹中誕下的胎兒。

“快給孤看看!”

即便不是位皇子,李承硯面上也露出笑意。

那穩婆趕忙上前,将孩子遞到他面前。

青鳶從外面跑出來,說沈言湘安然無恙,只是累得昏睡了過去。

聽到沈言湘相安無事的消息,李承硯才下令讓蕭千帆和沈樂窈離開。

“阿窈,你今日叫我來翊王府,是不是另有目的?”

回顯國公府的路上,蕭千帆開口問她。

“唯有這樣,蕭哥哥你才能擺脫阮妃的算計。”

到了這會兒,沈樂窈知道已經瞞不住他。

“那孩子,難道是?”

後面的話,蕭千帆沒說出口。

“蕭哥哥,你就當什麽都不不知情。”

沈樂窈朝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讓他穩下心神。

“嗯。”

蕭千帆點了點頭。

“大姐姐生下的是個女嬰,只怕她這太子妃也當不了多久了。”

原本沈樂窈還在想若沈言湘生下的是個男嬰,那她這太子妃還能當上一段時日,想來連老天都不願幫她。

方才李承硯面上雖露出笑意,可沈樂窈看得出來,完全是礙于有外人在場。

他是太子,身邊的太子妃遲早要換個娘家有權勢的,沈言湘誕下女嬰更讓他有休掉她的緣由。

第 203 章 兩百零三章:孩子是誰的?

第兩百零三章:孩子是誰的?

蕭明希還站在後邊看着他們,沈樂窈任由蕭千帆牽着她往漪瀾院走。

回到院裏,沈樂窈囑咐楹月下去準備晚膳。

蕭千帆剛從宮裏回來,定然是還未用過晚膳,正好她陪着他一塊用膳。

“你今日可是去見他了?”

沈樂窈出府的目的只有一個,蕭千帆心裏清楚。

“他回侯府了,我去的是裴家,是裴小公子幫我打聽出來的。”

沈樂窈拿起筷子,幫他夾菜。

“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她心裏一直牽挂着江雲岫,得知江雲岫從慕容淵手裏擺脫,蕭千帆想她應當如釋重負才是。

“我聽裴小公子說他受了很嚴重的傷,明日你到宮裏去,可否同章太醫打聽打聽?”

雖難以啓齒,沈樂窈還是說出了口。

“好,明日我一進宮便問章太醫,這下你可以好好吃東西了麽?”

蕭千帆笑問。

沈樂窈點點頭,拿起碗勺慢慢喝着雞湯。

末了,卻見蕭千帆有些心不在焉。

“蕭哥哥,你怎麽了?可是在宮裏頭碰到了什麽事?”

沈樂窈放下碗碟,開口問他。

蕭千帆怔愣片刻,他想不到竟被沈樂窈看了出來,想起當初阮莞兒懷第一胎時沈樂窈曾在宮裏提點過他,猜測自已看不出來的東西,興許沈樂窈能看得出來,便也不再瞞她,開口道:“阮妃娘娘又懷了身孕,不過這回她不想要這個孩子,想讓我幫她滑掉。”

“她又懷了身孕?”

沈樂窈垂下眼睫,眼神變得犀利,問:“陛下是不是尚未得知此事?”

“你猜測得不錯,阮妃娘娘如今已有兩個月身孕,她便是怕陛下知情才想盡早滑掉,想讓我在她每日的藥裏放下些滑胎的藥,讓她神不知鬼不覺沒了這個孩子。”

至今蕭千帆都沒敢按阮莞兒說的去做,生怕日後出了事會牽連到蕭家。

“她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沈樂窈冷笑。

“阿窈,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從沈樂窈的眼神裏,蕭千帆看出她好像知道些隐情。

“後宮裏的女子都巴不得懷上陛下的孩子,而她卻這般獨特,生怕被陛下知情。蕭哥哥,難道你還猜不出來麽?”

沈樂窈不信蕭千帆沒有懷疑過,不然他也不會猶豫這麽久都沒下手。

“你的意思是,這孩子…不是陛下的?”

蕭千帆壓低聲音,才敢将這後半句話說出口。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沈樂窈沒告訴他孩子是李承硯的,蕭千帆知道的越少,日後若是東窗事發,他被牽連的可能性才會越小。

前世的悲劇,沈樂窈不想再重演。

“可阮妃娘娘幾乎不跟外臣接觸,這孩子會是誰的?”

蕭千帆想來想去都想不通。

“蕭哥哥,這不是你該去深究的,你得解決的是,用其他人的手幫你擺脫阮妃的這件棘手事。”

“這孩子,不能在你手上滑掉。”

沈樂窈目光清透,告訴他其中的利害關系。

“你說的不錯。”

蕭千帆點了點頭。

“對了,我許久沒見到我大姐姐了,算起來她應當也快生了,改日咱們一塊到翊王府上去看看她。”

心下有了主意,沈樂窈開口提醒蕭千帆。

“好,你定個日子咱們便過去。”

蕭千帆一心以為是真去看沈言湘的,便沒有多想,只想着該如何蒙混過阮莞兒那一關。

幾日後。

沈樂窈與蕭千帆回了一趟沈家後,坐上車辇往翊王府去。

沈言湘從去年年底得知懷有身孕,如今已有八個月,就快足月了,這個時候去看她倒是極合時宜。

“一會兒到了翊王府上,你也幫大姐姐看看,你在太醫院的當值,想來她不會拒絕。”

沈樂窈面色平靜囑咐蕭千帆。

“你放心。”

蕭千帆替後宮不少懷有身孕的妃嫔安過胎,可惜最後能生下來的少之又少,即便是生下來的也都是公主,還沒有一個能像阮莞兒這般,生下頭一胎便是位殿下。

青鳶将沈樂窈和蕭千帆來到翊王府探望沈言湘的消息回禀上來時,沈言湘只覺稀奇,沈樂窈嫁給蕭千帆她本就想好好挖苦她一番,想不到今日她卻自已送上門來了。

“帶他們進來。”

如今她月份大了,不好走動,靠在貴妃椅上,等着沈樂窈和蕭千帆來到自已跟前。

見她月份越來越大,李承硯倒是上心起來,不僅伺候在她身邊的人變多了,連穩婆都找好了,如今就住在翊王府上。

李承硯生怕哪天沈言湘突然發動,一時找不到來給她接生的穩婆。

他的頭一個孩子,總是要慎重些的。

“喲,今兒個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三妹妹竟會帶着三妹夫到翊王府上來看我。”

想想沈言湘嫁到翊王府上這麽久,沈樂窈何曾來過?

現如今嫁了人反而開竅了,只怕是看着李承硯是太子,想讓他多關照蕭千帆罷了。

“大姐姐教訓得是,原是我這個做妹妹的不是,大姐姐懷有身孕這麽久,到你快要生了才過來探望。”

“蕭哥哥是太醫院裏的禦醫,既然我嫁給了他,便也好意思同他開這個口,讓他來給大姐姐把把脈了。”

沈言湘待他們還算客氣,既然來到這兒便算是客人,命青鳶給他們拿來椅凳和茶水招待他們。

“我這府上也有太夫,不必蕭禦醫勞心了。”

沈言湘撫着指甲丹寇,并未将蕭千帆這個小小的禦醫看在眼裏。

“大姐姐,蕭哥哥替後宮的許多懷過身孕的妃嫔都看過,正好他也來了,何不給他也看一看?”

沈樂窈笑了笑,人瞧着看不出有半分算計她的意思。

“太子妃請。”

眼見沈言湘有猶豫之色,蕭千帆趁熱打鐵,打開了随身帶的藥箱。

如此,沈言湘只好依了,索性他蕭千帆不敢生事。

把過脈後,蕭千帆說沈言湘胎象極好,定能順利産下個健康的胎兒,這才打消沈言湘對他們的疑心。

只是在收拾藥箱時,他不小心掉落一張藥方,被沈言湘撿了起來。

打開看時,只看到上面落了未央宮三個字,後面跟着的是幾味安胎藥。

“這個是,阮妃的?”

沈言湘眸色一緊,臉色大變。

第 202 章 兩百零二章:牽手

第兩百零二章:牽手

“走一步看一步吧,事到如今,我只盼阿岫能相安無事,其他的不敢奢求。”

從趙家回到沈家的每個日夜,沈樂窈幾乎都能夢到江雲岫那晚躺在自已懷裏的樣子。

不管是前世的江雲岫還是今世的江雲岫,沈樂窈從未見到他被人折磨成那樣,他應當是垂挂在天邊的皎皎冷月,而不該被別人壓倒在卑劣的手段之下。

“阿丞應當就快回來了。”

眼看着外邊日光已照到屋檐上,裴嘉韻心頭猜想裴佑丞大抵已在從臨安侯府趕回來的路上。

“若是今日來不及,我明兒再來。”

“我嫁給蕭哥哥也不過是有名無實,除了每日辰時要到翠荷庭裏去給母親請安外,蕭家倒也不會為難我。”

知道她心裏對自已嫁給蕭千帆仍耿耿于懷,沈樂窈話裏話外都透露出讓裴嘉韻寬心的意思。

“女子的清白最為重要,你一旦嫁給蕭千帆這一輩子身上都會帶着蕭夫人的烙印,你如此聰慧的一個人,怎麽就糊塗了呢?”

自古以來女子就比不得男子,在嫁人和相夫教子上原本就比男子要吃虧許多。

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女子卻要三從四德。

裴嘉韻想不到沈樂窈為了江雲岫竟不惜将自已推到那深淵裏,即便是她不嫁,以笠陽對江雲岫的在意,又怎會讓慕容淵加害江雲岫?

“我不敢賭。”

以慕容淵的瘋癫程度,沈樂窈怎麽敢賭?

更何況江雲岫為她做了那麽多事,她若是在關鍵時刻退縮,落在他眼中又成了什麽?

“罷了,如今說什麽都晚了,只要你後半輩子能好好的我便知足了。”

裴嘉韻話剛說完,便聽到外面傳來真急促腳步聲。

沅琪跑進來道:“小姐,沈小姐,小公子回來了!”

裴嘉韻和沈樂窈雙雙往外看,只見裴佑丞撩起衣袍快步朝屋內走來。

許久未見沈樂窈,見到她這副雙眼通紅的樣,他還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後趕忙道:“我去臨安侯府打聽過了,阿岫昨夜回到了府裏,如今正在府上養傷,聽說他傷得很嚴重。”

“你可有見到他?”

沈樂窈聲色焦灼。

裴佑丞卻是搖搖頭:“想來見到他的人極少,只怕笠陽公主也未必見得到。”

“他受了很嚴重的傷…”

沈樂窈耳邊萦繞着這句話。

“你別擔憂,聽衛臨說昨夜章太醫來過了,接下來的時日章太醫會替他醫治。”

裴佑丞說完,裴嘉韻又緊接着道:“有章太醫在,你就放心吧。”

“嗯。”

沈樂窈抹了抹眼角掉落的淚,章太醫的醫術高明這她心裏清楚。

再看了她們一眼,裴嘉韻朝裴佑丞輕輕揮手,他稍稍點頭悄無聲息退出去。

方才去了臨安侯府後,裴佑丞才知道短短十幾日的功夫,江雲岫竟落入了慕容淵的陷阱,還落了一身傷回去。

以前他認識的江雲岫可不是這樣,裴佑丞想想都覺不可思議。

在裴嘉韻的屋中待了許久,眼見天色暗下來,沈樂窈趕忙起身同她告別。

她已嫁做人婦,自是不能再同以前那般由着性子來,若是回去晚了,只怕會惹蕭家人閑話。

“我不方便到蕭家去看你,你要時常過來。”

裴嘉韻将她送到府外,臨行前叮囑她一聲。

“裴姐姐放心。”

沈樂窈朝她點頭。

看着車辇消失在暮色中,裴嘉韻才轉身進府。

“長姐,她和阿岫怎麽會弄成那樣?”

剛轉身,差點被神不知鬼不覺站在後面的裴佑丞吓死。

裴嘉韻揚手打了他一下,只惋惜一聲:“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

裴佑丞更是不解,只能追着她問個清楚。

回到蕭家,府門前挂着的兩個大紅燈籠已經亮起來,府內也是燈火通明,此時已過了用晚膳的時辰。

沈樂窈跨入府門,正要往漪瀾院走,前院突然傳來陣叩問聲:“這才剛嫁過來一日,就這麽晚回來,難道阿帆娶了個蕩婦回來不成?”

刺耳的話語傳入耳中,沈樂窈蹙起眉頭,朝暗色中的那人看去,她認得出來這是蕭明希的聲音,只是想看看她是偶然出現還是特意在這等着她的。

“看來,阿姐等我許久了。”

見她目色冷淡,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沈樂窈便知道她特意在這等着自已的,想必早就知道她請完安出來後便出了府,這大半日都不在府上。

“你既已嫁過來,便是我蕭家的人,我管教你是應該的。”

蕭明希愈發端出長輩姿态。

“那阿姐也早就嫁到鄭家去,自然也該是鄭家的人,怎麽不回鄭家去管教,反回蕭家來管教人呢?”

沈樂窈裝出一副不解模樣,盯着她的眼神極為困惑。

“你若是不服氣,可以回你沈家去管教。”

蕭明希尖聲叫嚣。

“正如阿姐所言,今日是我嫁到蕭家來的第二日,我若是跑回娘家,那外人該怎麽看我?又怎麽看蕭家?”

沈樂窈微微仰臉,臉上露出譏诮:“咱們兩家落在外人眼裏本就是破落戶,我若跑回去不知情的還以為蕭家比沈家還破落呢。”

“你這麽晚才回來,難道還有理了不成?”

“我若是告到母親那兒去,保準讓你回去抄上幾十遍女戒!”

見沈樂窈伶牙俐齒不是好拿捏的,蕭明希聲音變得愈發尖銳。

沈樂窈笑道:“母親待人寬和,豈會像阿姐所言的那般?是阿姐自已将母親想得太過嚴苛了罷?”

這笑聲落在蕭明希耳中變得十分刺耳,她冷聲呵斥:“既然如此,便随我到翠荷庭去走一趟,你可敢?!”

“阿姐——”

恰好這時,蕭千帆從宮裏回來,一進府門就見蕭明希和沈樂窈吵得不可開交。

見到蕭千帆,蕭明希好似搬到了救兵,對着蕭千帆三言兩語就将沈樂窈晚歸的事告發。

“阿姐,這回你就饒過阿窈吧,是我讓她出府去幫我采買硯臺的,這才回來晚了些,你可千萬別在母親面前多嘴。”

蕭千帆替沈樂窈說好話。

得了臺階下的蕭明希冷哼一聲,才算罷休。

“回去吧。”

蕭千帆上前,牽住沈樂窈的手。

第 201 章 兩百零一章:日後只怕難以圓滿

第兩百零一章:日後只怕難以圓滿

如今沈樂窈和江雲岫已各自嫁娶,她直接到臨安侯府外邊打聽消息只怕不合适,而且江雲岫口風嚴,他有沒有回侯府只怕也沒那麽輕易打聽出來。

半道上,沈樂窈命車夫先到京兆府去,讓楹月帶着令牌去找衛臨,或許能打聽得到。

車辇在京兆府外停下,楹月還未進府門便跑了回來,告訴沈樂窈衛臨已經有好幾日不曾來京兆府。

“小姐,衛臨會不會是照顧江兆尹去了?”

楹月看着沈樂窈一臉失神的樣,便知道她是為了江雲岫在傷神。

末了,楹月小聲道:“奴婢倒是有個法子。”

“什麽?”

沈樂窈看向她。

“裴小公子不是同江兆尹是好友嗎?讓他幫着去侯府打聽,小姐便能知道江兆尹有沒有回侯府了。”

楹月分析得頭頭是道。

“你說的是!”

沈樂窈一下反應過來,自從她中了那血色鴛鴦的毒後,就對裴嘉韻避而不見,生怕她見到自已的樣子會擔憂,細想起來,倆人竟有好幾個月沒見過面了。

“去忠勇侯府——”

沈樂窈噔時開口。

車夫應聲下來,車辇朝忠勇侯府駛去,到那兒已是午後。

經忠勇侯府上的下人一通傳,竟見裴嘉韻親自出來迎接沈樂窈,那副焦急的樣子仿佛巴不得趕緊見到沈樂窈。

“阿窈,你可許久沒來看我了,我到沈家去你也避而不見,你說說你這都隔了多久了?!”

裴嘉韻性子爽朗,原本是迫不及待想見到沈樂窈,見了又忍不住對她苛責。

“裴姐姐,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沈樂窈趕忙同她道歉,知道自已這回定要好好哄她一番才罷休。

“不過這麽久沒見,感覺你變憔悴了不少,人怎麽也消瘦了?是不是沈家不好管?”

裴嘉韻以為她還在管着沈家,并不知曉發生了何事。

“裴姐姐,咱們進去說可好?”

此刻倆人還站在府門外,沈樂窈面露難堪提醒她。

“我這腦子,見到你高興得都忘帶你進府了!”

裴嘉韻回過神色,立刻拉着她手腕往裏走,邊走邊纏着她說話。

路過裴佑丞院子時,沈樂窈終于開口問:“裴小公子可在府上?”

“他一大早就去骁騎營了,自從年少甫被問罪後,管領的位子便一直空着,前不久阿丞得陛下賞識才頂了他的位子,近來可勤快得很呢,巴不得住在那骁騎營裏。”

說到裴佑丞,裴嘉韻的臉上總算露出絲驕傲。

“那不是很好?他總算是開了竅,你和忠勇侯夫人也不必再替他操心了。”

沈樂窈面容露出喜色,只得繼續随裴嘉韻往她院子裏走。

“阿窈,快說說,你這段日子都做什麽了?”

坐到茶榻上,裴嘉韻再也忍不住。

“實不相瞞,我今日來除了看你,還想見裴小公子一面,想讓他幫我到臨安侯府去打聽打聽,看阿岫回了侯府沒有?”

沈樂窈亦是不想再瞞着,想讓裴佑丞盡快去打聽消息。

“我先派人去骁騎營告訴阿丞一聲,日落之前他應當能趕得回來!”

瞧一眼外邊的天色,裴嘉韻二話不說将身邊的小厮叫進來吩咐。

那小厮瞧着極為機靈,聽了裴嘉韻的話就腳底抹油般往外跑,一刻不耽擱。

“裴姐姐,你還是一點沒變,每次不問我緣由就出手相幫。”

心頭湧上陣暖意,沈樂窈眼裏滿是感激。

“那這回你總能說發生了什麽事吧?”

“剛才聽到你叫江兆尹阿岫,感覺你們倆人的關系又更近了一步,可他已經将笠陽迎娶過門,你難道不介意麽?”

裴嘉韻心疼地看她,以為她是為了這件事才把自已弄成這樣。

江雲岫迎娶笠陽之前的那段日子,裴嘉韻曾屢次到沈家去找沈樂窈,可總被拒之門外,她便猜測沈樂窈定然是傷心過度不願見人。

“其實,我昨日也嫁人了,嫁給的蕭家的大公子蕭千帆。”

低眸時,沈樂窈一口氣将這件事說出來。

“什麽?!”

裴嘉韻手中茶盞差點被她碰倒,她不可置信看着沈樂窈,只以為是自已聽錯了。

沈樂窈擡眸,對上她眼神:“蕭家在盛京的地位不高,我便猜測到你不知情。”

“阿窈,怎麽會這樣?”

除了蕭家在盛京的地位不高外,近來忠勇侯夫人三天兩頭給裴嘉韻介紹婆家,不是到前院去應付那些端着虛僞做派的貴婦人,便是與她一同到那些高宅大院裏賞花喝茶,沒幾天是閑下來的。

此時聽到沈樂窈說出她草率出嫁的事,只覺震驚不已。

“你是不是對江兆尹心裏有怨,所以才草草将自個嫁出去?”

沈樂窈和江雲岫一前一後嫁娶,也難怪裴嘉韻會這麽想。

“不是這樣的。”

沈樂窈搖搖頭,将她幾個月前中血色鴛鴦毒的事告訴她,緊接着便是她被慕容淵抓走,江雲岫只身救她中了慕容淵的圈套。

“他們好惡毒的心,為了拆散你和江兆尹,竟逼你做出這樣的事——”

裴嘉韻心頭氣血翻湧,萬萬想不到笠陽和慕容淵不僅有那層捉摸不透的關系,還利用他的權勢為她辦事。

“如今我已嫁給蕭哥哥,我只怕阿岫還在慕容淵的手裏。”

沈樂窈雙眼通紅,臉上滿是無助。

“我知道你擔憂江兆尹,但你容我說句不好聽的,笠陽既然那般在意江兆尹,應當會想法子救他,絕不會讓他有生命危險才是。”

笠陽何等的中意江雲岫,這一點裴嘉韻知情,她的本意是為拆散他和沈樂窈,又怎會舍得讓慕容淵取他性命?

“但願如此。”

沈樂窈喉間苦澀,唯有這一點她反駁不了。

“阿窈,你也多該為你自已着想,如今你們倆人變成這樣,日後…”

裴嘉韻還是将沒說完話壓下來,沒忍心說出口。

“你是不是想說日後只怕難以圓滿?”

沈樂窈卻已猜出她要說的話。

“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難道你們要一輩子錯過不成?”

既然如此,裴嘉韻話裏也不再有所保留。

第 200 章 兩百章:我醉倒了?

第兩百章:我醉倒了?

靜谧的長街上,只有一輛車辇在緩慢行駛,車輪碾過青石板,打破這靜谧夜色。

車辇回到臨安侯府,衛臨将轎辇內奄奄一息的人帶回墨雲居。

不多時,章太醫來到江雲岫跟前,替他查看傷勢。

他身上傷口很多,好些傷到了筋骨,都是在他神志不清時下手的。

“大人怎會弄成這樣?”

章太醫跟在江雲岫身邊多年,從未見到他有過這麽狼狽的時候。

“大人這是遭人暗算了,太醫可能将他救過來?”

衛臨的衣衫上染紅了血,都是從江雲岫身上流出來的。

“我只能盡力而為。”

章太醫嘆息一聲,那般光風霁月的一個人,如今弄成這副模樣,他心裏極為惋惜。

“有勞太醫,此事千萬不能聲張出去。”

衛臨小聲囑咐他。

“我知道。”

章太醫先替江雲岫清理了傷口,再給他上藥,他體內受的內傷也不輕,需得好好調理,否則難以痊愈。

救治到後半夜,章太醫才算忙活完。

衛臨極有眼力見地擰幹汗巾,給他遞上。

章太醫接過來擦了擦額角上的汗珠,離開前他欲言又止了一瞬,最後還是轉身離開,未有開口問出心中困惑。

衛臨看他這副模樣,便知道他要問什麽。

今夜他與江雲岫裏應外合,将他從趙家府宅內救出來,得知沈樂窈今日嫁給蕭千帆,他氣血湧上心頭,令內傷加重不說,還執意到蕭家去阻撓沈樂窈嫁給蕭千帆,只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親眼見到漪瀾院內晃動的紅燭,還有屋內傳來的喘息聲,江雲岫忍住踢門闖入的沖動,剛離開蕭家便變成這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不然他的傷何以會變得這般嚴重?

身為宮內德高望重的太醫,方才給江雲岫救治時,章太醫必定是察覺出了不對勁。

只是他未問出口罷了,衛臨看了眼榻上面色蒼白的人,走到屋外合上房門,在外邊守着。

江雲岫剛回來,必定要在府上安心靜養,誰也不能叨擾到他。

豎日。

沈樂窈從榻上醒過來,看到身上只着一身裏衣,她只覺腦袋有些昏沉,好在尚能想起昨夜發生的事。

記憶裏,蕭千帆将她攬到身上,倆人好似迷迷糊糊行了夫妻之禮。

“楹月——”

沈樂窈一下驚醒,嘴裏喊出楹月名字。

“小姐,奴婢在這。”

聽到叫聲的楹月慌忙推開屋門進來,看到她坐在榻上,整個人面色驚懼,像是被什麽吓到了。

“蕭哥哥呢?”

沈樂窈強迫自已冷靜下來。

“小姐忘了,姑爺要到宮裏頭去當值呢。”

楹月同她解釋。

随即又道:“不過姑爺吩咐了,等小姐您醒來要好好給您醒醒酒,他說您昨夜喝了一杯合卺酒就醉倒了。”

“我醉倒了?”

沈樂窈眉頭微皺。

“嗯,所以奴婢才沒叫醒您,您今早要到夫人那兒去請安呢。”

楹月提醒她。

她剛嫁到蕭家,只有她同蕭千帆知道倆人成親的內情,旁人卻是不知。

身為蕭家的兒媳婦,是要到秦氏那兒去請安的。

“那趕緊替我梳洗。”

沈樂窈将心裏的事壓下,讓楹月替自已梳妝,先到秦氏那兒請了安再做打算。

“好。”

楹月下去端清水上來,替沈樂窈梳洗。

快到午時,沈樂窈才來到秦氏院裏,裏邊隐隐傳出說話聲。

妙晴見到沈樂窈,趕忙到秦氏面前回禀。

“阿窈來了。”

秦氏對沈樂窈并不陌生,這幾年雖鮮少見到她,但對她還是有世家的情分在。

“母親,阿窈剛嫁過來第一日便睡過了頭,還望母親寬恕。”

沈樂窈進屋後,低身同秦氏道歉。

“不礙事,你能嫁給帆兒,是我蕭家的福氣。”

秦氏對沈樂窈十分滿意,不舍得她對自已低聲下氣。

“母親,她是嫁過來的,給您行禮您便受着,否則日後還不得騎到您頭上去?”

秦氏身旁還坐着一女子,見秦氏對沈樂窈這般寬容,嘴裏發出刺耳聲。

沈樂窈認得這女子,她是蕭千帆的家姐蕭明希,早年間便嫁給兵部侍郎鄭家的大兒子鄭寅成,只是不知她今日為何突然回到蕭家來。

“希兒,千萬別這麽說。”

秦氏眼見沈樂窈臉色變得難堪,出言制止蕭明希。

“女兒說的是事實,她才嫁過來第一日便這樣不将您放在眼裏,到了午時才過來給您請安,這請的是哪門子的安?”

蕭明希言語不饒人,顯然是下定了決心要給沈樂窈使這個絆子,不讓她輕易逃過去。

“阿姐教訓得是,今日是阿窈的不是,母親不必替阿窈辯解。”

言罷,沈樂窈倒下杯茶水,跪下給秦氏端上:“阿窈這杯茶敬給母親,今後不會再犯這樣的糊塗。”

“阿窈,你快起來。”

秦氏欲将沈樂窈扶起來。

“母親不接,阿窈不會起來。”

沈樂窈将茶端到頭頂,語氣堅決。

如此一來,倒是堵住了蕭明希的嘴。

“好好好,母親喝就是了。”

秦氏無計可施,急忙将茶盞接到手上,打開茶蓋喝下一口。

沈樂窈這才從地上起身。

“你說說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為何要弄成這樣,阿窈日後可是你的弟妹。”

秦氏轉身教訓蕭明希,算是替沈樂窈出氣。

沈樂窈坐到一旁,拍了拍膝蓋沾上的灰塵,兀自坐着聽她們倆人交談。

“母親,女兒這回回到蕭家,是要住上一段時日的,可以好好陪着您了。”

蕭明希握住秦氏的手,她将這話說出口時,秦氏面色明顯驚了一瞬,顯然是沒料到蕭明希這回回蕭家是要長住的。

不過礙于沈樂窈在場她沒過問太多,只問沈樂窈嫁到蕭家來适不适應。

秦氏待沈樂窈極為不錯,可蕭明希卻明顯帶着敵意。

走出翠荷庭時,沈樂窈心思沉了沉。

好在方才她沒跟蕭明希對着幹,不然此時還出不了翠荷庭的院子。

“備上車辇,我要出府一趟。”

沈樂窈低聲囑咐楹月,話裏帶着急切。

“好!”

楹月快步往外走。

沈樂窈心裏記挂江雲岫,想去看看慕容淵有沒有履行承諾。

第 199 章 :今夜不預備回侯府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今夜不預備回侯府了?

看見這情形,楹月只得先退出去,将屋子留給他們倆人。

沈樂窈早已将頭上的紅蓋頭拿下來,坐在屏風後,蕭千帆能看到她身姿被紅燭映照在屏風上,人好似極為手足無措。

“來吧,做戲要做全套。”

蕭千帆面色平靜倒下兩杯合卺酒,走到她面前。

沈樂窈擡眸看他,眸間水光點點,接過合卺酒和他一道喝下。

“賓客們都走了麽?”

屋內燭光閃爍,沈樂窈面頰開始發燙。

“都走了,只是慕容淵的人還在。”

蕭千帆褪下身上喜袍,與她一道坐到榻上。

“咱們,真的要…”

沈樂窈絞緊手指尖,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嬌羞,臉頰愈發滾燙起來,連帶着細頸都慢慢湧上熱意,從她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難道你想江雲岫出事麽?”

蕭千帆朝她坐得更近了些,沈樂窈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酒味,可見他今夜喝了不少酒,想必就是為了此刻壯膽的。

“我,我自然不願。”

沈樂窈難以啓齒,卻又無所适從。

她心間早已被江雲岫占據,此時此刻卻又要被迫與蕭千帆發生關系,如何讓她接受得了?

盡管前世李景淮将她獻給攝政王和南燕帝王,她也仍舊覺得這是奇恥大辱。

“你既然想救他,咱們只能這麽做。”

蕭千帆溫熱的大掌握住她腰肢,将她往自已身上帶。

“別——”

沈樂窈本能地抗拒,卻忽覺身子發軟,好似使不上氣力似的。

她腦袋一陣發暈,看向蕭千帆時眼眸間甚至出現重影,眼前好似有無數個蕭千帆在看着她。

蕭千帆亦是面色潮紅,不知是被燭光照的還是喝了太多酒的緣故。

“不能這樣…”

沈樂窈伸手推搡,手指尖觸碰到他堅硬的胸膛,蕭千帆只覺被一團柔軟包圍着,并未對他造成多大阻撓。

越推搡她身子變得愈發軟,最後竟渾渾噩噩昏在他懷裏仍不知情。

蕭千帆将紗帳挑落下,只見有兩道身影纏綿在紗帳裏邊,嬌喘聲從裏面溢出,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麽。

子時一到,那遵命去到蕭家的探子回到慕容淵和笠陽面前,禀明了漪瀾院裏發生的事。

“公主這下可放心了?”

慕容淵看向笠陽,只見她臉上露出得意神色。

“不過,公主做出這樣的事,江雲岫只怕會更厭惡公主,更遑逞會對公主百依百順?”

慕容淵話鋒一轉,道出笠陽內心深處的恐慌。

“只要他和沈樂窈沒了機會,本宮什麽都不怕——”

“快帶我去見阿岫——”

此時此刻,她只想盡快見到江雲岫。

這麽多日未見,她很不放心。

慕容淵起身往外走,帶她往後院走去。

原來這後院另有乾坤,慕容淵在假山石後挖了間密室,江雲岫便被關在裏面。

只是,倆人走到假山石後便發覺不對勁。

原來這裏合該有侍衛守着,可此刻那幾個侍衛卻不見了蹤影。

心裏暗道不好,慕容淵命笠陽在外邊等,他帶人往裏走,只見裏面空空蕩蕩,哪裏還有江雲岫的身影,地上依稀能見到未幹的血跡。

“慕容淵,你別給本宮耍花招!”

笠陽已經能察覺出異樣,悄悄跟在慕容淵身後進來,豈料竟真沒見到江雲岫。

“還愣着做什麽?!”

“還不快去追——”

慕容淵對身後站着的侍衛怒吼。

“是——”

那幾個侍衛忙夾着尾巴往外追,地上的血跡未幹,說明江雲岫剛逃走沒多久,只怕還未出趙家府宅。

“他逃了?”

“他一定是去了蕭家——”

笠陽面色驚慌往外跑,曳地的衣裙被地上的山石勾住,她心下一急,用力将被勾住的衣裙拽出,華麗的裙擺頓時缺失一角。

“你慌什麽?”

“江雲岫就算是追過去也來不及了。”

見她弄得如此狼狽,慕容淵忍不住上前将笠陽拽住。

被慕容淵一拽,笠陽總算慢慢冷靜下來。

為了江雲岫,方才那探子回來禀明的事她竟忘得一幹二淨。

“你說得對,阿岫就算是趕過去也晚了,或許等他親眼見到,才會更讓他忘不掉。”

笠陽放肆的笑聲回蕩在內室裏,與方才那滿臉焦急的樣子大相徑庭。

“你幫了本宮這個大忙,本宮不會虧待你。”

這些日子,笠陽一直在臨安侯府想着顧氏對她的那些暗示,若是生下子嗣,江雲岫就別想甩掉她。

在外人眼中,她是江雲岫的妻子,那她生下的孩子,就必定是江雲岫的。

見她今夜如此主動,倒是在慕容淵的意料之外。

“你今夜,不預備回侯府了?”

一番雲雨過後,仍舊不見笠陽有要起身回去的意思。

她身上只着一縷薄衫,将她曼妙身姿映襯得若隐若現,落在慕容淵眼中就更為動人。

此刻倆人身上還挂着汗珠,說話間,仍能聽出慕容淵鼻息間帶着的粗喘。

“本宮盼着的人心思不在本宮身上,那侯府有沒有本宮又有何妨?”

笠陽擡眸看他,眸裏蒙着水霧,眼角眉梢染出輕佻之色。

那一瞬間,慕容淵真覺得她開竅了。

這樣的笠陽,令他愛不釋手,此刻便是天塌下來,只怕也不能阻止他醉倒在這溫柔鄉裏。

床笫搖曳,笠陽太久沒感受過這樣的狂風暴雨,慕容淵好似要将她整個人化作一灘水,再将她這灘水緊緊包裹住,不讓她得以喘息。

“我,我要受不了了…”

笠陽咬緊貝齒,唇瓣間輕洩出聲。

“想不到,公主也會喜歡這種感覺。”

以前的笠陽高高在上,此刻能在自已眼前這般放蕩,慕容淵眼中露出得逞,還帶着絲絲寵溺。

“本宮也是女人,只是他江雲岫不解風情罷了。”

到了這一刻,笠陽也不再遮掩,露出前所未有的一面。

“別提這三個字。”

這種時候,慕容淵不想聽到江雲岫的名字。

笠陽緊緊攀住他脖頸,極為聽話的未有再提及。

倆人緊緊纏繞着,直到慕容淵徹底松懈下來倆人才松開。

第 198 章 :遵守婦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遵守婦道

走出未央宮時,蕭千帆尚緩不過心神。

按理說這後宮裏的女人都巴不得懷上龍種,借着龍種獲得北齊帝的恩寵一步步往上爬,可阮莞兒為何有了身孕卻想要将腹中的胎兒打掉?

這件事她不敢讓北齊帝知情,不就是怕北齊帝一旦知曉真相會怪罪下來。

屆時,別說是阮莞兒,就連蕭千帆這個幫兇都活不了。

回想起阮莞兒第一次懷有身孕時,北齊帝也沒打算讓她生下來,蕭千帆腦子裏的困惑積累得愈深。

此事必定另有隐情,只是因何他卻一時想不通。

心裏挂念着迎娶沈樂窈的事,蕭千帆逼迫自已先将此事壓下來,找機會再查探清楚。

否則不明不白當了阮莞兒的幫兇,到時候連累的不只是他自個。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到了五月初二。

沈樂窈在府上就盼着這一日,自回到沈家,她每日都處在恐慌之中,生怕江雲岫會死在慕容淵手上。

“小姐,蕭大公子的花轎到了。”

蕭家在盛京不是有權有勢的人家,蕭千帆即便是蕭家的大公子,這場親事對比起當初江雲岫迎娶笠陽也顯得十分寒酸。

不過沈樂窈沒心思顧及這些,只想趕緊嫁給蕭千帆,将江雲岫從慕容淵手裏救出來。

晚一日她便多恐慌一日,此刻外邊放着鞭炮,她卻仿若聽不見,只對着楹月點點頭,蓋上紅蓋頭後,身穿一身紅色嫁衣随楹月往外走。

沈鈞儒和邱氏坐在廳堂內,看着她給自已下跪。

蕭家給的聘禮交到邱氏手上後,她在這大喜的日子并未紅臉,極為少見的待沈樂窈一臉和氣,在外人面前演着倆人母女情深的一幕。

沈鈞儒知道自已有愧于沈樂窈,眼神裏倒是透露出不舍,可為時已晚。

沈樂窈行過拜別之禮,便起身往外走。

“三妹妹,嫁到了蕭家去可別再像待在沈家一般由着自個性子做事了,可得好好孝敬公婆。”

“我聽說蕭老爺子的身子不好,到時候把人氣得背過氣去,蕭家會怪咱們沒好好教導你的。”

“更要緊的,是要遵守婦道,別跑到外邊去偷腥。”

魏如意将沈樂窈堵在廳堂外,俯首上前用只能倆人聽到的聲音奚落她。

話裏話外,都在暗示她與江雲岫藏有私情的事。

沈樂窈眼睫在顫抖,冷笑出聲:“多謝二姐姐的好意,二姐姐還是好好看着太子殿下,他偷的腥才真是不少。從南燕偷到北齊,日後會怎麽樣還不知道呢。”

“呵——”

原是要特意跑來着惡心她的,不想倒是被她惡心到,還不等魏如意反應過來,楹月用力将人推開,冷臉道:“二小姐別擋道了,若是誤了小姐出嫁的時辰便不好了!”

魏如意被迫推倒到一旁,楹月趕忙扶着沈樂窈往外走,不讓魏如意再多加糾纏。

攥緊沈樂窈的手時,楹月才發覺她手心裏冒出了冷汗,可見魏如意的話還是刺激到了她。

“小姐可還好?”

眼見着就要上花轎,楹月擔憂問她。

沈樂窈穩下心神:“沒事,不過是這些日子沒休息好,受了刺激這副身子便有些受不住。”

如此,楹月才放心地将她交到蕭千帆手上。

蕭千帆站在花轎前,親自将沈樂窈扶着坐進花轎裏,才命接親的隊伍啓程。

長街上也免不了有湊過來看熱鬧的人,不過蕭家和沈家結親不是什麽大事,百姓們倒是也不以為然,大多都是花轎經過時會看一眼罷了。

回到顯國公府,蕭家的人已經在府門口候着,見蕭千帆将新娘子接回來,秦氏趕忙吩咐道:“妙晴,快讓喜婆将炭火盆準備上去——”

“是,夫人。”

那叫妙晴的丫鬟頭上梳着兩個小髻,用紅繩繞着,今兒個是蕭千帆的大喜日子,他們這府裏的丫鬟小厮們都打扮得十分喜慶,丫鬟頭上都綁着紅繩,小厮們腰上也綁着紅繩。

秦氏更是難得的穿上她平日年節都舍不得穿的那件墨綠色绫羅衣裙,便是為了在蕭千帆成親的日子給他撐場面的。

蕭鶴川常年病着,如今只能被下人攙扶着坐在主位上,連站起身到前院來候着都艱難,唯有她這個做母親的到人前主事。

妙晴跑到回廊後邊叮囑那喜婆,喜婆應和一聲,忙端着炭火盆上前,擱置在門檻前。

蕭千帆領着沈樂窈走入顯國公府,跨過炭火盆,秦氏親和的面容露出笑意,趕忙招呼他們往廳堂內走。

旁邊站着的賓客跟着湊熱鬧,諸人同兩位新人一道往廳堂內走去,看着他們給蕭鶴川和秦氏行禮。

一番鬧騰過後,這禮數總算走完,沈樂窈聽着耳畔那些鬧喜的聲音,只覺心緒複雜。

蕭千帆察覺到她的失落,忙囑咐楹月:“将阿窈帶回新房去。”

他們倆人的新房在漪瀾院,是大房最大的院子,秦氏早已命人布置出來。

“是,姑爺。”

楹月應聲,扶上沈樂窈往後院走。

前來喝喜酒的賓客間,有人悄悄從顯國公府離開。

笠陽和慕容淵坐在趙家府宅內,聽着從顯國公府回來的探子回禀蕭千帆和沈樂窈成親的事。

“再去繼續盯着,等過了子時再回來。”

聽完,慕容淵目色平靜囑咐那裝扮成賓客的探子。

“是!”

那探子急忙退了出去。

“子時?”

笠陽眼神輕輕掠過慕容淵面容,“若是子時他們二人還未行夫妻之禮呢?”

“那江雲岫就沒命了。”

“公主想見到哪種場面?”

慕容淵輕笑問。

他倒是希望沈樂窈沒和蕭千帆行夫妻之禮,這樣江雲岫死了一了百了,日後他慕容淵也不必再費心在他身上。

笠陽咬緊唇齒,未有應答,她自然想兩全其美,那樣江雲岫也能對沈樂窈死了那條心。

夜幕降臨,等顯國公府上的賓客們散去後,蕭千帆盯着安靜的院落,仍能察覺到黑暗中有人在盯着他。

他吩咐下人們收拾院子,便往漪瀾院而去。

屋內紅燭搖曳,随着屋門被人打開,沈樂窈閉了閉眼,攥緊掌心。

第 197 章 :喜脈

第一百九十七章:喜脈

臨安侯府。

雖有了上次江雲岫的告誡,但笠陽還是每日都會到瓊華庭裏去同顧氏問安。

江雲岫不在府上,她若是還同之前那般鬧,生怕惹顧氏生疑。

不過好些日子沒見到江雲岫,顧氏心裏也難免擔憂,這一日終于忍不住問她:“這幾日你可有見到阿岫?”

以前江雲岫就算回府,也不是每次都來看望顧氏,見到笠陽沒提江雲岫不回侯府的事,便以為他有去笠陽那兒。

“嗯,前兩日去了一趟,他說最近京兆尹忙,便讓我時常過來陪您聊聊天兒。”

笠陽邊抹茶邊回她的話。

嫁入侯府,笠陽能侍奉在公婆面前已算不易,臨安侯夫人對她頗為滿意。

聽到江雲岫去過她那兒,她總算能放下心,說明他們倆人的感情在增進。

“阿岫若是不好好待你,你可得跟我說。”

顧氏滿臉慈愛叮囑她,生怕她受了委屈。

“兒媳婦會的。”

笠陽剛應過話,顧氏便吩咐喜兒去将她屜子裏的漆木盒子拿過來。

緊接着,她将笠陽叫到自個跟前,把漆木盒子打開遞上去,笑道:“你身為公主,許多好東西都見過,這支金釵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那是支銜着明珠的鳳釵,上面的明珠乃是東海所産,雕刻的金鳳凰嘴裏銜着明珠,笠陽知道顧氏的意思。

“母親送的,兒媳婦自然喜歡。”

笠陽面色微紅,顧氏讓她蹲下身子,親自将金釵戴到她發髻上。

“收了金釵,便是答應母親了。”

笠陽臉頰紅得似能滴出血,輕聲應了下來。

顧氏憐愛地撫了撫她後腦勺,讓她起身。

有了笠陽的陪伴,顧氏的心思不再往她和江雲岫相處得不和睦上面想,若江雲岫真能轉了性子,不僅是對笠陽,對她和臨安侯府來說都是好事一樁。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打聽打聽,看少夫人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笠陽走後,見顧氏看着外邊搖曳的樹枝出神,喜兒低聲問她。

“不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顧氏回絕得幹脆,江聞笙為臨安侯府做了這麽多事,她這個做內子的這些年沒能出什麽力,就不要添亂子。

“好。”

如此,喜兒只好應下來。

回到屋內,笠陽将發髻上的鳳釵拿下來,狠狠抓在掌心裏。

顧氏的意思是讓她早日為侯府誕下子嗣,可江雲岫的心扭轉不回來,她如何能生下他的孩子?

想到此處,她就恨不得将手中鳳釵折斷,她從未如此低聲下氣對待旁人,方才在顧氏面前她也不過是假模假樣的虛與蛇委,若不是為了江雲岫,她不會有那個閑情逸致——

“公主小心別弄傷了自個兒。”

眼見那鳳釵深深嵌入笠陽手掌心,端了蓮子羹進屋的銀蝶趕忙上前勸阻。

這一聲叫喚,拉回笠陽的思緒。

“去打聽打聽,看看沈樂窈和蕭千帆的親事準備得怎麽樣了。”

她穩下心神,冷聲吩咐一旁的銀蝶。

“奴婢這就去。”

銀蝶盛好蓮子羹放在她面前,急忙退了下去。

皇宮。

得知蕭千帆要和沈樂窈成親的事,太醫院的禦醫們都紛紛來同蕭千帆賀喜。

蕭千帆滿面笑意迎合,唯有在同僚們散去為各宮的小主們請平安脈,方敢來到章太醫面前。

當初在冰泉別院,章太醫知道了沈樂窈的身份。

他的手還未痊愈,但來太醫院裏謄寫醫書不成問題,方才那些禦醫們去同蕭千帆賀喜時,他沒有去湊那個熱鬧,便是知道裏邊的內情。

“章太醫,你那兒可有讓男女之間生情愫又不行夫妻之禮的法子?”

見四下無人,蕭千帆低聲問他。

“你都要和沈小姐成親了,難道還不打算行夫妻之禮?”

章太醫問得露骨,一點餘地也沒給他留。

“太醫就看在與江兆尹有幾分交情的份上,只告訴我有沒有法子便可。”

此事說得讓人極難為情,蕭千帆不想細說。

章太醫兀自嘆息出聲,還是提筆給他寫下張方子。

蕭千帆道過謝後,悄悄收了起來。

他提上醫藥箱,往未央宮行去。

同往常一樣,他每日都要到未央宮給李君珩請平安脈。

今日卻是有些不同,他剛走進未央宮,雲莺便同他道喜,還給了他不少賞銀,說都是阮莞兒賞賜他的,算是給他的新婚禮。

蕭千帆剛要回拒,殿內便傳來阮莞兒的說話聲:“蕭禦醫莫要見外,這不過是本宮的一點小心意。”

緊接着,只見有宮女挽起珠簾,她從裏邊走出來,有奶娘抱着李君珩跟在她身後。

這些日子,阮莞兒的身子變得圓潤了些,不似以前那般纖弱。

有阮莞兒開口,蕭千帆不敢再拒,只得收下。

給李君珩把完脈,蕭千帆正要動身往外走,卻被雲莺叫下,将他帶入內殿。

阮莞兒坐在屏風後,伸出手讓他替自已也把把脈。

蕭千帆以為是阮莞兒身子不适,豈料把了脈後臉色一變,好在反應得快,還是跪下身子同她賀喜:“恭喜娘娘,您這是又懷了身孕。”

聽到這句話,阮莞兒臉上卻瞧不出一絲喜色,反而有種猜測被證實的失落感。

她輕聲細語開口道:“前些日子本宮突感身子乏力,聞到油膩之物又總是反胃,想不到還真是有了身孕。”

“只是,珩兒才不到半歲,本宮若是又生下一胎,恐怕身子會吃不消。”

她話裏之意,已然很明顯。

蕭千帆俯首,并不敢輕言,想到方才自已剛入未央宮時雲莺給自已塞到手裏的那些銀兩,頓時猜測到怎麽一回事。

“蕭禦醫可知道怎麽做?”

果不其然,阮莞兒便是在這等着他。

“娘娘正得聖寵,若是能再誕下龍子,在這後宮裏的地位便是無人能及。”

蕭千帆面色緊了緊,小聲翼翼說出口。

“本宮不在乎那些,蕭禦醫只需按本宮說的去做便可。”

阮莞兒似笑非笑,眼底隐藏着抹殺意。

“臣,遵旨。”

咬咬牙,蕭千帆只得應下來。

阮莞兒既然敢這麽做,便是北齊帝尚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