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4 章 :她尋錯了人

第三百零四章:她尋錯了人

笠陽和念蕊盡量往暗處走,可即便是再暗的地方,剛鑽進去沒多久,便有禦林軍湧動上來,訓練有素的腳步聲好似閻王催命一般令人心生寒顫。

“公主,您趕緊躲進去,奴婢去引開他們——”

被追到陌路窮巷時,念蕊抓起個木框蓋子,讓笠陽和小郡主躲進去,自已則引開不遠處的禦林軍。

“那你?”

笠陽害怕地看着她,若是被禦林軍抓到,念蕊便沒了性命。

“公主快進去,要不然我們兩個都得被抓。”

念蕊早已把自已的性命抛之腦後,并不在乎會不會被這些腰間佩刀的閻王爺抓到。

“好。”

猶豫不決之下,笠陽只得做出抉擇,她懷裏尚抱着熟睡的小郡主,她必須要讓她活着離開南燕。

念蕊将木框蓋子蓋上,随即匆忙往另一條巷子跑去。

搜查到巷口的禦林軍見巷尾有一蹿而過的身影,立刻揚聲道:“在那邊,追!”

緊接着,便聽到有腳步聲從木框外經過,往念蕊逃跑的方向追去。

笠陽心裏緊了緊,抱緊懷裏的小郡主,生怕外邊的火把亮光照到她。

不多時,便聽到隔壁巷子裏傳來禦林軍們的叫喊聲:“抓到了一個!”

“先帶回去!”

為首的統領高聲道。

沒抓到笠陽,抓到念蕊帶回去也能跟慕容淵交差。

笠陽喉頭哽咽,身子止不住發顫,到天微微亮時,外面的搜捕聲才漸漸平靜。

她估摸着他們應當散了,這才悄悄跨出木框,披好鬥篷往城門口而去。

因着剛打完一場戰,城門口尚破爛不堪,有官兵在收拾殘局,還有想要沖破二重門往外逃的百姓。

城內起戰火,必定會殃及池魚,百姓們手無寸鐵,不想在這等死。

趁着城門口起沖突,笠陽也随着湧動的人群朝外湧去,慌亂中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手臂,将她往外帶。

笠陽掙紮着想要脫離那人的桎梏,卻被他越抓越緊,最後帶出城外。

“公主,是屬下。”

衛臨摘下頭上軍帽,笠陽這才看清楚是他。

“你?”

她警惕地看着衛臨,不知他為何要救自已。

“先去見見我家大人吧。”

笠陽同沈樂窈一道被關在南燕皇庭,必定知道許多事。

如今她已走投無路,若能得江雲岫庇護,自然是極好的。

笠陽咬緊唇,終是點下頭。

北齊軍的軍營駐紮在城門外,笠陽眼見離南燕都城越來越遠,忐忑的心方漸漸安定下來。

來到營帳中,便見到江雲岫坐在椅凳之上,見衛臨将笠陽母女倆帶進來,仿若并不覺得驚訝。

昨日南燕皇庭中必然已亂成一鍋粥,這是笠陽逃離皇庭的最佳時機,她豈會錯過?

“阿,阿岫…”

最終,還是笠陽先開口。

裴嘉韻亦是在營帳之中,替她抱過懷裏的小郡主,命人下去備些煉乳過來,隔水化開後給這孩子喂下,想來她餓得不輕。

“阿岫的樣子想必你也見到了,除了南燕皇庭,慕容淵還會将她安置在哪?”

慕容淵詭計多端,江雲岫生怕他留後手,到那時即便他們殺入皇庭之內,只怕也難尋到沈樂窈的身影。

“我雖也被關在皇庭之內,可卻未見慕容淵将沈樂窈安置在別處過,這個還真不知情。”

笠陽攥緊手指頭,搖了搖頭。

“那你可知他給阿窈喝的是何藥?”

既問不出這個,江雲岫想總該問出些別的。

“阿窈喝下的藥是魏如意那賤人給他主意,她喝了段時日便忘記了今世發生的事。”

說到此處,笠陽咬咬牙,像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江雲岫朝衛臨使個眼色,衛臨将裴嘉韻等人請出營帳,連帶着小郡主也一道抱出去。

“有什麽話便直說。”

江雲岫直言道。

“說來你或許不信,但我可對天發誓我接下來說的話并非胡謅。”

笠陽突然板起臉,一副十分認真的模樣。

“何事?”

江雲岫皺眉。

“慕容淵竟是我二哥哥的附身,而沈樂窈,亦是活了兩世的人。”

直到今日說起來,笠陽仍舊不敢相信。

若非是她方才先發了誓,江雲岫必定覺得她是胡謅,可倆人走到如今這步,他今日還救了她們母女倆一命,笠陽不至于編排出這樣不堪入耳的話來。

“還有呢?”

他目光鎖定在笠陽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所以慕容淵才将沈樂窈留在身邊當皇後,聽他說是為了同前世一般,讓沈樂窈再留在他身邊。”

說到最後,連笠陽自已都說不下去了,生怕讓江雲岫以為她是在胡說八道。

“這些話,一個字都別往外說。”

冷聲叮囑完笠陽,江雲岫便讓她先退下。

笠陽垂下眉頭,心裏頭惦念着被抱走的小郡主,趕忙走了。

江雲岫微微握緊手邊象牙扇,難怪他命京兆府裏的暗衛在京中打探趙遠舟和沈樂窈的事竟一點由頭都尋不到,原來他們倆人竟藏着這樣的秘密。

前世的沈樂窈究竟被李景淮如何對待,以至于讓她今世要将他置之死地方罷休。

冷峻的眸光往下沉,江雲岫想起沈樂窈對李景淮做的樁樁件件事,竟是沒尋對人。

笠陽的話固然離譜,可卻有跡可循,這是江雲岫從沈樂窈身上所看到的。

眼下,也只有盡快攻破慕容淵設下的路障,闖入南燕皇庭內将沈樂窈解救出來或許方能弄個水落石出。

笠陽雖說并不知道慕容淵有沒有留後手,可江雲岫還是未讓她懈怠,讓她再好好想想,到時候興許能幫上忙。

待在他的軍營中,笠陽不敢不從。

念蕊被押回南燕皇庭,帶到慕容淵面前。

“怎麽就抓到一個宮女,笠陽和小郡主呢?!”

不是慕容淵想要之人,他如何能高興得起來?

“陛下,就只抓到這個宮女,并未尋到娘娘和小郡主的身影。”

那統領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回話。

“既抓到她,就應當知道笠陽母女倆也在附近才是,蠢貨——”

非逼得慕容淵氣得說出粗鄙不堪的話來。

“屬下,屬下再命人去搜…”

那統領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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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3 章 :被他欺騙

第三百零三章:被他欺騙

彼時的笠陽,聽到外邊傳來的打鬥聲,知道江雲岫等人已經打到南燕城門內,命念蕊拿上她們悄悄收拾好的金銀細軟,抱上小郡主往西宮門而去。

慕容淵帶沈樂窈出了宮,此刻正是她們離開皇庭的好時候,笠陽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只可惜,往西宮門逃去時,恰好撞上從宮外回來的沈樂窈,見笠陽抱着小郡主要逃出宮,她困惑問:“你們要去哪兒?”

笠陽她是記得的,她隔三差五便到昭和宮內去看望沈樂窈。

“我們,我們要離開!”

猶豫了一會兒,笠陽篤定般道出口。

“離開?為何要離開?你不也是陛下的妃子麽?”

沈樂窈十分狐疑,不知道她是出于何目的離開。

“你被他騙了,你不是他的皇後,我亦不是這後宮的妃子,咱們都是被他扣押在宮裏的!”

笠陽話剛說完,便被守在沈樂窈身邊的宮女攔住,警告她:“公主可別亂說話——”

“這個給你,慕容淵如今都自身難保了,本宮勸你也早日離開的好,否則你這條小命也難保住!”

笠陽從念蕊手上拿過一個金手镯,塞到那宮女掌心裏收買她。

那宮女何曾遇到過這樣的便宜事,見到金手镯愣了愣,還是将東西塞入袖口,任由她對沈樂窈抖摟出慕容淵做的那些事。

“這不可能,陛下說了我是他親封的皇後,怎會是被扣押在宮裏?”

沈樂窈卻是不太相信笠陽說的話。

“你別傻了,慕容淵将你帶去叫江雲岫的人,便是你喜歡的人,你們倆人還有個孩子。原先那孩子也是在南燕,後來被江雲岫的心腹給救了出去,可你連孩子的面都未見過,便是因為慕容淵!”

笠陽怒氣沖沖将這些話全告知沈樂窈,不希望她再稀裏糊塗被蒙在鼓裏。

“不,不會的…”

沈樂窈後腦仁又傳來一陣痛楚,疼得她睜不開眼。

眼見着時辰被拖得越來越久,念蕊提醒笠陽:“公主,陛下應當也快回來了,咱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笠陽這才警惕起來,再看了沈樂窈一眼後,她咬咬牙帶着小郡主離開。

那宮女扶着沈樂窈,看向笠陽逃離的方向,念着袖中藏着的金镯子,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多管閑事。

“皇後娘娘,奴婢扶您回去。”

那宮女作勢将沈樂窈扶回去。

趁着慕容淵尚未回來,笠陽從西宮門逃走。

一出來,便見到街頭上到處是慌亂的人群,還有四處逃散的兵馬聲和打鬥聲。

好在江雲岫等人尚未打到裏面來,裏面尚算安全,念蕊帶着笠陽找到個相對安全的人家,給他們塞了些銀兩,便暫時再裏頭安頓下來。

想等等看外邊的情形,尋個合适的時機再逃出城。

“也不知道這些北齊軍會不會對平頭百姓下手?”

人群中,有百姓擔憂道。

笠陽看着懷裏熟睡的小郡主,不由抿緊唇齒。

江雲岫之所以會打到南燕都城,都是為了沈樂窈,以及壓下慕容淵的勢頭,定然不會傷害這些無辜的百姓。

他在北齊雖落個心狠手辣的名頭,卻從未傷害過手無寸鐵之人。

這一點,笠陽心裏頭有數。

天黑後,外面的打鬥聲漸漸平息下來。

慕容淵所言的沒錯,他們在城內設下了重重路障,江雲岫等人攻了一日都沒攻下來。

“阿岫,咱們不能操之過急。”

知道他心裏此刻定是焦灼不已,裴佑丞也只能先勸慰他,讓他平息心內怒火。

若再這樣下去,損傷的北齊軍會越來越多。

江雲岫攥緊手中象牙扇,盯着不遠處的火把亮光不語。

片刻後方開口道:“下令讓北齊的将土們先停手。”x

随後,勒馬往城外疾馳而去。

黑暗籠罩在他身上,他的身影在火把的照耀下變得尤為寂寥。

他們的營地在城門外,這大半個月來,江雲岫與沈樂窈之間就隔着幾道城門。

裴佑丞跟在他身後回來,抱怨道:“想不到這慕容淵在城內設了如此多路障,照這樣下去,咱們還得有些日子才能攻下來,只是不知道咱們能不能在他們南邊的援軍到時攻下。”

在他們突破南燕的邊界線時,慕容淵便派人将南邊的援軍調遣回來,趕回到南燕都城只怕就是這幾日的事了。

“無論如何,這幾日都得速戰速決——”

今日見到沈樂窈那副神志不清的樣子,江雲岫心疼不已,卻又無濟于事,只能眼睜睜看着慕容淵将人帶回皇庭,他何曾有這般無奈過——

“江兆尹,若你一意孤行,可別怪本王在父皇面前參你一本。”

李承硯在邊上說着風涼話。

“殿下若是想說盡早說去,我何曾怕過?!”

正好撞到江雲岫的槍口上,他的怒火令李承硯欲言又止,最後只能鬧得個不歡而散。

“什麽殿下,只會說風涼話,陛下真是瞎了眼,将他派到這兒來!”

人一走,裴佑丞便破口大罵。

只是如此,也無法消解江雲岫心中的怒火。

彼時的南燕皇庭內,有人将笠陽母女逃離長信宮的消息捅破到慕容淵面前。

“混賬東西,連個女人都看不住——”

慕容淵揮掉手邊折子,怒罵跪在地上的宮人。

“出去挨家挨戶的搜,只要人沒出城,跑不到哪兒去!”

笠陽是帶着小郡主離開的,慕容淵如何能讓她就這麽帶着孩子離開?

“是!”

跪在地上的宮人趕忙退下去。

不多時,宮內禦林軍出動,開始在城裏大肆搜尋笠陽母子。

後半夜,門外突然傳來猛烈的敲門聲,聽着便像是宮裏的人。

念蕊趕忙将笠陽叫起來,倆人帶着小郡主往後院而去,見到牆角處有個洞口,笠陽顧不得往日的體面尊貴,抱着小郡主就往洞口鑽出去,出來便見到大街上四處是配着腰刀的禦林軍,都是在搜尋她們母女倆的。

“公主,看來是陛下知情了。”

念蕊一眼看破。

“趕緊走——”

心下慌亂之餘,笠陽抓緊逃離不遠處禦林軍們的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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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2 章 :城門相見

第三百零二章:城門相見

後半夜,疼暈過去的袁霆琛方醒過來,見裴嘉韻睡倒在榻邊上,眼神流露出動容,他伸手輕輕撫摸她發絲,指骨間流動的柔軟令他神色都軟和下來,仿佛忘記自已是被接骨疼暈的事實。

察覺到有人在撥弄發絲,裴嘉韻動了動腦袋,擡起頭來看向他,睡眼惺忪間,迷蒙問道:“你醒了?”

“如何?還疼不疼?”

一連三個問題,倒是讓袁霆琛笑出聲。

“原還有些疼,看到有你在身邊守着便不覺有多疼了。”

說這句話時,袁霆琛是皺着眉頭說的。

裴嘉韻便一眼看出來他說的是假話,不過是寬慰她的罷了。

“那我便一直守着。”

裴嘉韻并不拆穿,而是牽住他的手,握在掌心裏。

“我的腿,蕭公子怎麽說?”

蕭千帆剛替自已接好腿骨,袁霆琛便暈了過去,對自已的腿傷并不知情。

裴嘉韻笑道:“蕭公子說能治好,好在沒傷到筋骨。”

“當初被斷腿時,我用了巧勁,好在躲過了慕容淵的雙目。”

回想起在牢獄中的情景,袁霆琛仍心有餘悸。

慕容淵陰毒,知道如何折磨人最是痛苦,袁霆琛能從牢獄裏捱過來,蒙騙過他雙眼已屬十分不易。

“如今沒事了,只要在蕭宅內好好醫治,定會好起來的。”

裴嘉韻告訴袁霆琛,蕭千帆讓人替自已收拾出一間廂房,他在蕭宅內治傷期間,她都會在這陪伴他左右。

南燕。

沈樂窈記憶日漸模糊,越來越記不清事情。

她每日醒來都會忘記自已的身份,有時候是宮女提醒她,有時候是慕容淵提醒她,禦醫說她用過藥後便是這副樣子,想要想起以前的事情難上加難。

慕容淵倒是十分滿意,只要她記不起以前的事,便會将李景淮忘記得一幹二淨,更會将江雲岫忘記得一幹二淨,他的目的便達成了。

此時南燕都城外的江雲岫尚不知曉沈樂窈失去記憶的事,只以為到了這城門之下,沈樂窈很快便能回到自已身邊。

“大人——”

夜深後,衛臨突然從外邊掀開簾布進來。

江雲岫擡頭看向他,眼神間帶着蕭冷和一絲困惑。

“沈小姐她,她在宮裏被慕容淵下藥,失去了記憶。”

衛臨上前垂首,這是慕容淵故意讓人放出來的消息,便是要擾亂江雲岫心智。

江雲岫眉心沉了沉,冷哼道:“他派人放出這樣的消息,難不成是以為我聽了會臨陣脫逃?”

“屬下只是怕大人到了沈小姐面前,沈小姐會選擇慕容淵。”

衛臨小心翼翼說出這番話。

江雲岫攥緊雙拳,倘若沈樂窈不願跟他離開,那便是他殺到慕容淵面前也無濟于事。

“便是綁,我也要将人綁走——”

若真到那一步,那江雲岫也只能這麽做。

松了松拳,江雲岫冷聲吩咐:“按原計劃下去做好布防,莫要讓慕容淵的人有可乘之機——”

雕蟲小技便想讓人望而退卻,慕容淵簡直是癡心妄想。

“明白!”

得到江雲岫命令的衛臨趕忙退下去。

半個多月後,北齊大軍湧入南燕都城時,慕容淵的陰謀詭計被江雲岫識破,他将沈樂窈帶到他面前,讓沈樂窈自已選何去何從。

多日不見,沈樂窈身子消瘦,臉上帶着薄紗,令江雲岫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能看得出來,她眼神變了許多,看向江雲岫的目光中蘊滿困惑,認不出他是何人。

沈樂窈的目光在慕容淵和江雲岫之間游離,片刻後看向慕容淵,毫不猶豫撲到他懷裏,告訴他:“将我帶回去,我不願在這麽多人面前露面。”

“江雲岫,這可是阿窈自已選的,你可以死心了吧?”

慕容淵摟住沈樂窈手臂,微微挑眉,話裏滿是得意。

“若阿窈真的清醒,便不會是這副樣子,她定會毫不動容回到本兆尹身邊——”

江雲岫走到她面前,滿臉的期盼問她:“阿窈,咱們有個孩子,你忘了嗎?”

“孩子?”

聽到這句話,沈樂窈眼睫微顫。

“他叫麟兒,大名還未取,等着你回去幫他取。”

見她有反應,江雲岫便知道她對麟兒是有印象的。

“他?”

沈樂窈正要開口問,被慕容淵将她視線遮擋住,誘導道:“他那是騙你的,你怎會與他有過孩子?你出生便在南燕,是魏家的女兒,魏家的女兒與北齊人有不共戴天之仇,難道皇後要讓你的父親母親記恨你嗎?”

魏家在南燕是武将世家,在他們眼裏,北齊軍便是敵軍。

“臣妾…不想。”

沈樂窈搖了搖頭。

“那皇後可知道怎麽做?”

慕容淵笑問。

“陛下趕緊帶臣妾回宮吧。”

沈樂窈輕輕扯了下他衣袖,讨好又小心翼翼的模樣令江雲岫心頭湧上怒意。

“慕容淵,你若不是心虛,為何要打斷我的話?!”

江雲岫想上前将倆人分開,慕容淵并不給他這個機會。

“阿窈若是想同你回去,不必你勸自然會跟你回去。”

慕容淵轉過身,滿臉不屑。

“若不是你動手腳,阿窈豈會這樣?!”

“你做了什麽自已心裏清楚!”

江雲岫怒指向他。

“将皇後帶回宮裏去。”

吩咐完宮人,慕容淵笑着,眼神陡然冷下來:“識相的,江兆尹就趕緊帶人離開,不然,南燕都城便是你的墳地。”

“我今日來,就沒打算回去——”

最壞的打算,江雲岫已然做好,大不了與慕容淵拼個魚死網破,總會有北齊援軍趕到,到那時,這南燕都城終會被踏成平地。

“是麽?”

“那就等着瞧好了。”

慕容淵朝後一揮手,扶着沈樂窈的宮人将她帶回皇庭。

沈樂窈想轉頭再看慕容淵一眼,卻被那宮人用手遮擋住,不讓她再往後看。

片刻後,有烏泱泱的南燕大軍朝江雲岫等人逼近,眼看着戰事一觸即發,慕容淵退入二重門後,外面開始響起将土們的厮殺聲,伴随着兵器的撞擊聲,令人心生恐慌。

回皇庭的轎辇上,沈樂窈被人捂住雙耳,不讓她聽外面的兵荒馬亂。

第 301 章 :忘掉前世今生

第三百零一章:忘掉前世今生

昭和宮的宮人将禦醫叫過來時,特意将笠陽支開,并不讓她守在沈樂窈床榻前。

笠陽雖被遮擋在昭和宮外,但一眼便看出有貓膩。

若真是光明正大替沈樂窈看病,何至于将她攔在外邊不讓旁觀?

明擺着是不想讓笠陽看到,故而才瞞着她。

笠陽趁着諸人不注意,悄然從宮外離開。

她回到長信宮,一直在宮內來回徘徊。

“公主,可是昭和宮出了什麽事?”

念蕊哄完小郡主,來到笠陽跟前,她已經來回走動了有半個時辰之久。

“沈樂窈好像被下藥了,慕容淵知道她個性強硬,見她自毀容貌後或許下了毒手。”

笠陽将心中猜測說出口,整個皇庭內除了沈樂窈,她能說得上話的唯有念蕊一人。

“眼見着南燕戰事頻發,或許陛下是為了控制她。”

念蕊順着笠陽的話往下說,能想到的唯有這個。

“我在想,咱們該怎麽辦?”

沈樂窈被慕容淵控制,她們便失去了逃出南燕皇庭的機會,到時候江雲岫忙着處理的沈樂窈的事,如何會管她們?

“若是不行,咱們唯有自已準備後路了。”

念蕊性子沉穩,想到慕容淵這段時日忙着處理戰事,定會無暇顧及她們,她們暗中做些準備興許不會被察覺到。

此話一出,笠陽消沉的眼色才一下被點亮,念蕊說的沒錯,到那時慕容淵無暇顧及她們,便給了她們有機可尋。

“趕緊去準備,我估摸着應當就是這些時日,不會太久了。”

笠陽出言催促念蕊。

念蕊點點頭,匆忙下去準備。

禦醫們在昭和宮裏忙活許久,夜裏得到消息的慕容淵方有空到昭和宮。

看到沈樂窈這副模樣,慕容淵便知道她必定是藥入骨髓,再多些時日便會慢慢失去意識,不記得自已的前世今生。

這些,還多虧他去冷宮裏找到魏如意,魏如意給他出的計策。

沒想到她在臨死前還有點用處。

正當慕容淵看着沈樂窈入神時,昏迷大半日的沈樂窈突然醒過來,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便是慕容淵冷峻的面龐。

“你?”

沈樂窈盯着他,眼神有些渙散。

“皇後不記得朕了?”

慕容淵凝視她,想看看她可有将自已認出來。

“我是皇後?”

沈樂窈腦袋昏沉,一時之間竟聽不懂慕容淵的話。

“你是南燕的皇後,自朕登基後便封你為後,已有三個多月之久。”

慕容淵笑着同她解釋,滿臉的和善。

“我為何會變成這樣?”

對于自已變成什麽都記不得的樣子,沈樂窈極為困惑。

“承位後不久,你便不小心從天禦臺上摔下來,摔破了頭顱,這才變成如今什麽都記不清的模樣。”

慕容淵端起床邊小幾上的湯藥,吹涼後送到她嘴邊。

沈樂窈半信半疑看着他,最後乖乖将藥湯給喝下。

喝下藥湯的沈樂窈不再鬧騰,任由他撫摸自已面頰,他手指腹在她臉上的傷口輕輕撫着,眼神露出疼惜。

“那我這臉上的傷口是怎麽回事?”

撫摸到臉上的傷疤,沈樂窈無比驚訝,想不通好好的一張臉為何會挂彩。

“這,這是你在梳妝時用簪子給劃傷的。”

“你威脅朕,不讓朕立你那魏家姐姐為後。”

慕容淵将早已編排好的說辭說出來诓騙她。

“魏家姐姐?”

“你的母家是將軍府的魏家,上頭還有個姐姐名叫魏如意,因犯了過錯被朕打入冷宮,如今在冷宮裏自生自滅。”

慕容淵三兩句話,将她的身世從沈家變成魏家。

“想不到我竟還有個姐姐,那我豈不是跟姐姐争了這後位?”

沈樂窈眼神懵懂,意識到是自已搶了別人的東西。

慕容淵給她喂完藥,順勢将人摟入懷中,否定道:“不,這後位朕本就是要給你的,你并沒有搶別人的。”

“可是我用簪子自毀面容才得來的,豈不就是搶了姐姐的?”

她懵懵懂懂問,好似個三歲孩童。

“朕說了不是便不是。”

慕容淵将她的頭靠在自已懷中。

沈樂窈眨眨眼睫,這才恍然接受慕容淵的說辭。

當夜,都城外又傳來急報,慕容淵并不能在昭和宮中待太久,很快又起身穿上外袍離開。

江雲岫等人勢如破竹,在東北方向突襲入南燕邊境後,便直驅都城而來。

“将慕容淵叫出來——”

天邊露出魚肚白時,江雲岫早已在城門外叫嚣。

守城的護衛聽到他直呼他們陛下名諱,直接朝他射出箭雨,卻被他敏捷躲過。

“阿岫先別急,等咱們布防好,定叫慕容淵有來無回——”

裴佑丞知道他心中焦急,拍了拍他肩膀。

“別以為你是主帥便能這般不顧衆将土們的死活,倘若壞了咱們的好事,你照樣要受罰!”

李承硯用自已殿下的身份來壓制江雲岫。

“大殿下息怒,阿岫既然敢來叫喚,便是有勝算的,不會胡亂叫喊。”

裴佑丞出聲勸慰。

李承硯瞪着他們冷哼一聲,兀自拂袖離開。

衛臨進來時,恰好碰到李承硯憤怒甩袖離開,趕忙垂首站在一邊讓道。

“大人,少將軍已經送回晉中,由蕭公子親自給他醫治腿。”

待人走遠,衛臨來到江雲岫跟前回禀。

江雲岫稍稍點頭,裴佑丞給衛臨使個眼色,他趕忙退下去。

袁霆琛回到晉中後,便直接被送到蕭宅給蕭千帆醫治。

裴嘉韻得到消息立刻趕過來,見到的便是蕭千帆給袁霆琛接骨的場面,痛苦的慘叫聲從屋內傳出來,将裴嘉韻唬在屋外,緩下心神後立刻跑進去。

此刻的袁霆琛已經疼暈過去,裴嘉韻跑到他身旁,替他擦拭額角上的汗珠。

“裴小姐放心,少將軍的腿疾雖然已深入骨髓,不過尚未傷到筋骨,還有醫治之法。”

蕭千帆見裴嘉韻邊幫袁霆琛擦拭汗珠邊抹淚,輕聲寬慰她。

“多謝蕭公子。”

裴嘉韻垂首道謝。

“他還得在府上醫治一段時日,若是裴小姐想陪伴左右,我便叫下人去收拾出一間廂房來。”

蕭千帆已看出她來意。

“有勞。”

裴嘉韻自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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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0 章 :夢中驚醒

第三百章:夢中驚醒

夜半,江雲岫突然從夢中驚醒過來。

動靜聲驚動外邊的衛臨,他急忙推開門進來,看到江雲岫坐在床榻上,額角上滿是汗珠。

“大人,您這是怎麽了?”

江雲岫極少有發夢魇的時候,看得衛臨一個激靈,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做。

“去打盆冷水來。”

江雲岫低聲下令,帶着喘氣聲。

衛臨點點頭,急忙往外走。

出來後,衛臨以為自已聽錯了,可确實聽到江雲岫說要的是冷水,還是硬着頭皮端了盆冷水回來。

見冷水端上來,江雲岫猛地将臉埋到盆中,以此法讓自已清醒過來。

“大,大人?”

衛臨擔憂地叫他。

片刻後,只聽見‘嘩’地一聲,江雲岫這才将臉從盆內擡起來。

他臉上裹滿水珠,衛臨趕忙取了汗巾過來替他擦拭幹淨。

“大人,您到底怎麽了?”

衛臨還從未見到他有如此慌亂的時候,盡管他極力按捺,但衛臨跟在他身邊多年,還是能一眼看出來。

“許久沒見到麟兒了,明日找時間去蕭宅一趟。”

江雲岫盯着眼前搖曳的燭火,嘴裏只輕輕吐露出這句話。

“明日屬下便準備。”

衛臨點頭應下。

隔日午後,轎辇來到蕭宅外,蕭千帆見到江雲岫過來,忙讓人将麟兒抱過來,讓他們父子倆好好相見。

楹月見到衛臨,趁着他在外邊守門時,悄悄上前同他打探沈樂窈的消息。

衛臨見到是她,忙将她扯到一旁,告訴她将心放回肚子裏,沈樂窈的事自有江雲岫在籌謀。

“可過去這麽久了,奴婢只怕小姐她…”

不知是不是主仆倆人心連着心,這段時日楹月好似能感覺到沈樂窈在南燕過得越來越糟糕,就快要撐不住了似的。

“呸呸呸,這樣不吉利的話可千萬不能說出口。”

衛臨小聲喝止她,生怕被江雲岫給聽見。

“奴婢就是擔心小姐。”

楹月邊抹淚邊解釋。

“沈小姐不會有事的,我家大人豈會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沈小姐如今在南燕皇庭裏還好好的呢。”

見楹月哭,衛臨倒是有些手忙腳亂起來,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奴婢信公子說的,奴婢會繼續等着。”

聽見衛臨的這番話,楹月這才止住淚珠。

這次江雲岫在蕭宅內待了許久,直到日近黃昏方離開,抱着麟兒,江雲岫才能消除些對沈樂窈的思念。

“這兩日東北那邊應當會有動靜了,要仔細盯着。”

江雲岫算着日子,心想裴佑丞他們應當也要到南燕地界了,只要南燕的戰事一起,慕容淵想反擊便失了先機。

“屬下明白!”

衛臨點點頭,這些事他這段日子一直盯着,未敢有一絲松懈。

前往南燕邊境的一路上,裴佑丞鮮少與李承硯交談,除了安排裴佑丞做事,李承硯也鮮少會與他碰頭。

大軍來到邊境,李承硯便下令攻入南燕城池,像是要将在西北受的氣給撒出來。

裴佑丞眼見他沖勢兇猛,剛開口提醒他便被罵了回來。

他索性不再開口,任由他自生自滅,這樣的人若是日後做了北齊的君主,只怕北齊要遭殃。

好在裴佑丞知道軍中有江雲岫派來的人跟着,李承硯氣勢洶洶的情形想必已經有人回禀到江雲岫耳中。

江雲岫即刻帶着剩下的援兵往西北方向而去,如今李承硯勢頭正猛倒是個良機,慕容淵必定會将重心放在李承硯身上,西北便成了可攻之地。

袁霆琛尚且被慕容淵提防着,西北的城池他一人攻不下來,須得有人相助。

江雲岫同裴佑丞口中所言的後路,便是他自已。

此次西北之行,勢必要将西北城池給奪回來,再一同與裴佑丞他們彙合,逼慕容淵放出沈樂窈。

身處西北的袁霆琛,除了處理西北事務外,走到哪兒都有慕容淵派來的人跟着,便是他想給江雲岫傳消息也不方便,只能在他殺到西北時與他裏應外合。

好在他帶來的西北軍尚在城池之內,還能出些氣力。

南燕戰事突起,打了慕容淵個措手不及,他沒想到自已還未出手竟讓江雲岫先發制人。

“帶兵前來的是何人?”

邊境的戰事都起了好幾日,戍邊的将土們眼看着瞞不住,這才捅到慕容淵跟前。

“是李承硯和裴佑丞!”

跪在慕容淵面前的探子急聲回禀。

“李承硯?”

慕容淵眼神露出輕視,派了守着都城的大統領前去邊境支援,自已盯着這都城。

南燕都城乃是南燕的腹地,若是李承硯他們能殺到都城來,便能叫他們有來無回,到時候他會少了一個對手。

只是好景不長,沒過幾日,守着西北城池的探子前來禀告,說江雲岫親自率兵攻入西北城池,與袁霆琛裏應外合,二人合力将西北城池奪了回去。

“一群蠢貨,連個人都防不住!”

慕容淵千防萬防,想不到江雲岫會親自率兵往西北而去,自已盯着打起來的邊境和眼前的都城,卻并未想到西北城池會失火。

“陛下,眼下咱們該怎麽辦?”

跪在地上的探子哆哆嗦嗦問聲。

“江雲岫既然奪下西北城池,勢必會與李承硯等人彙合,守住邊境,不能讓他們沖破邊境防線——”

若是西北城池未失,慕容淵尚且還能坐得住,可眼下出了這樣的簍子,他如何還能穩如泰山?

原以為自已好好籌謀一番,能奪下北齊的淮北和晉中等地,卻不想被江雲岫先攻了過來。

戰事來得兇猛,南燕一下陷入危難之中。

沈樂窈還是從笠陽的口中才得知江雲岫帶兵攻打南燕邊境一事。

“眼下阿岫來了,你該打起精神來才是。”

笠陽不想沈樂窈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

“我頭有些暈。”

沈樂窈揉着眉心,對江雲岫攻打南燕邊境的事好似并不怎麽上心。

“你怎麽了?”

起先,笠陽以為她是被關在南燕皇庭久了才使意志被消磨,可此刻看她這副暈乎乎的模樣,倒不像是她想的那般。

話剛問完,便見沈樂窈暈倒在茶幾上。

第 299 章 兩百九十九章:意志消磨

第兩百九十九章:意志消磨

“你少在這吓唬本宮!本宮有腹中龍子護着,陛下豈會對本宮動罰?!”

“倒是你這賤人,一個小小的貴人膽敢對妃子下手,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還不給本宮打?!”

魏氏倒在慎兒懷裏,朝身後傻站的宮人勒令。

“是,是…”

那些宮人當即上前,對阮莞兒和未央宮的宮人們動起手來。

魏氏生怕殃及到腹中胎兒,躲到一旁冷冰冰瞧着,只覺無比的快活。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慎兒從外邊跑進來,朝魏氏低聲道:“娘娘,劉公公過來了…”

“劉公公?”

魏氏皺緊眉頭,問:“可有見到陛下?”

“倒是不曾見到陛下,僅有劉公公一人。”

慎兒搖搖頭,她确實只見到劉瑾一人過來。

“不過是陛下身邊的一條狗罷了,怕他做什麽?”

魏氏冷哼,全然不将劉瑾看在眼裏。

“可…”

慎兒話尚未說完,便見到劉瑾快步進來,見到殿內混亂的厮打場面,臉色大變喝止:“傳陛下口谕,誰都不許輕舉妄動,違者即刻杖斃——”

此言一出,那些厮打成一團的宮人們這才松開手,齊刷刷朝劉瑾下跪,再也不敢亂動。

“劉公公,這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口谕?”

魏氏連正眼瞧都不瞧劉瑾,以為是他看到阮莞兒如今掌管六宮,跑到她面前來獻殷勤。

“奴才可不敢傳假口谕。”

劉瑾給魏氏面前,颔首應承。

魏氏輕哼:“誰知道是不是?”

劉瑾眼神浮現過厭惡,卻隐藏得極好,走到阮莞兒身邊将她從地上扶起來,回禀道:“阮娘娘,陛下說了,讓娘娘掌管六宮,娘娘該下重手便下重手,不必心慈手軟。”

“多謝公公。”

阮莞兒在他的攙扶下起身,臉上流露出和善之色。

随即,她看向魏氏帶來的宮人,狠色道:“方才毆打未央宮宮人的,全都拉到子午門前杖斃,叫後宮的宮人們都看看,以正後宮之風——”

“阮莞兒,你憑什麽只處置本宮宮裏的人,你宮裏的人難道就沒毆打本宮的人?!”

魏氏怒氣沖沖,不顧劉瑾在不在場。

“惠妃娘娘沒聽清楚麽,陛下将六宮之權給了本宮,對于不敬主子的奴才,本宮自然要罰——”

阮莞兒挺起腰肢,說得尤為刺耳。

“劉公公,你瞧清楚了,本宮臉上這一巴掌也是她打的,那她是不是也該杖斃才是?!”

魏氏指着自已腫起的半邊臉,叫劉瑾看清楚。

劉瑾躬身道:“奴才沒看到事發經過,不敢妄言。”

“你——”

聽他話裏的意思,便是要維護阮莞兒了,任憑魏氏如何言說都無用。

随即,劉瑾說要回到北齊帝面前複命,快步離開。

魏氏帶來的宮人皆被拉到子午門前杖責,獨留下慎兒陪在她身側。

小腹上傳來陣痛楚,魏氏指着阮莞兒道:“陛下肯為你出氣只是一時的,本宮絕不會讓你得意那麽久!”

興許是刺激到腹中胎兒,阮莞兒的小腹疼得越來越厲害,忙讓慎兒将她帶回承喜宮。

“娘娘來坐下,奴婢給您上藥。”

見魏氏離開,雲莺取來藥箱,拿藥出來替阮莞兒擦拭。

“這惠妃娘娘實在是潑辣,沒有半點後宮妃嫔的樣,陛下許她做妃位簡直太擡舉她了。”

雲莺邊上藥,嘴裏邊編排魏氏。

“別說了,她這性子在後宮橫行遲早會吃虧,陛下自會處置她。”

阮莞兒讓她住口。

“可她就快要誕下皇子,到那時陛下興許又會憐惜她了呢。”

想到她大起的肚子,雲莺卻覺北齊帝不會處置魏氏。

“咱們且等着看便是。”

阮莞兒卻是不慌不忙,好似不急在一時。

南燕。

自沈樂窈自毀容貌後,慕容淵找了禦醫給她專心醫治,不敢再對她動粗。

“你既知道今世跟前世不一樣,為何還要将我困在這?”

這一日,待禦醫走後,昭和宮內只剩下沈樂窈和慕容淵。

慕容淵負手站在窗臺邊,眼神望着外邊,好似并不将沈樂窈的話聽進耳中,只唇齒輕叩道:“不知為何,前世并不覺得你有何過人之處,可今世,卻覺得你不一般。”

便是不一般,故而才不肯拱手讓給江雲岫。

“你争這一時的意氣又有何用?前世的事過去便是過去,今世咱們都該有新的活法。”

臉上還襲來陣陣痛楚,沈樂窈微微蹙起眉頭。

慕容淵回過頭,冷冷盯向她:“新的活法,便是朕要将你永遠困在身邊。”

“可即便你将我的左臉治好,我還是可以将右臉劃傷。”

沈樂窈仰起臉,釋要與他抵抗到底。

“朕豈會給你那樣的機會?”

慕容淵一聲令下,只見外邊有不少宮人湧動進來,将昭和宮內所有的利器都搬走,包括她妝屜裏的簪子。

沈樂窈面容微滞,想不到慕容淵為了防她,竟會坐到這種地步。

“難不成,我這個皇後是身上連半件首飾都不能戴了?”

沈樂窈哼笑。

“非但不能戴,還不能再出昭和宮半步。”

慕容淵舉重若輕威脅她,随即走出殿門。

之後的日子,沈樂窈只着一身輕衣便服待在昭和宮內,唯獨笠陽偶爾會來看看她。

眼見她愈發消瘦下去,眼神好似也變得越來越渙散,笠陽寬慰她一定要等到江雲岫來救她,不要放棄逃出南燕皇庭的念頭。

“我,還能等到麽?”

日子在一天天消磨沈樂窈的希望,剛到這時,她亦是無比盼着有一日能逃出南燕皇庭,可過去這麽久,外邊卻一點動靜也無,令沈樂窈不敢再抱有希望。

“一定能。”

笠陽同樣将逃出去的希望寄托在沈樂窈身上,若是她沒了,那江雲岫也便不會再出現在這。

遙想前世離開南燕後不久,沈樂窈便薨逝在北齊的皇宮內,她看着天邊的彩霞,好似也預見了前世自已的結局。

眼前有陣陣黑雲席卷而來,沈樂窈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沈樂窈,沈樂窈——”

笠陽用力搖晃她,将外邊宮人叫進殿內。

第 298 章 兩百九十八章:挑刺

第兩百九十八章:挑刺

“臣妾見過陛下。”

多日不見,阮莞兒已經能下地。

“快快起身。”

想着她腰腹上的傷,北齊帝親自将人扶起身。

“多謝陛下挂念,臣妾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如今也能下榻行走了。”

阮莞兒笑着,雲莺給北齊帝倒下茶水後,劉瑾便攜着諸人退出內殿,留下阮莞兒和北齊帝待着。

屋內安靜下來,北齊帝方開口道:“委屈你了,竟沒說過苒苒的半句不是。”

“不委屈,惠妃娘娘掌管後宮,自然是要全着禮數的,臣妾沒做好便是當罰。”

阮莞兒将過錯攬到自已身上。

“你也別哄着朕,朕雖沒親眼瞧見,可耳朵卻是聽得清楚。”

“自從苒苒掌管六宮後,這後宮之中頗有怨言,獨你這未央宮沒有。”

埋怨魏氏的話,北齊帝從其他妃嫔口中聽到了不少。

阮莞兒低着頭,未有言語。

“唯獨你,她對你最是嚴苛,你卻連她的一句埋怨都沒有。”

北齊帝直直盯着她,像是想看透她心裏在想些什麽。

“臣妾不敢。”

阮莞兒噙首,将姿态放低,并不敢擡頭看他,只無措絞着手指尖。

“朕雖然對她睜只眼閉只眼,可你也不用委屈自個到這步田地,還是可以同朕說。”

北齊帝握住她柔嫩的手,眼神變得溫柔。

“可,陛下既然知道她的所作所為,臣妾何必還要多言,這樣既得罪了惠妃娘娘,還落不到好處。”

躊躇片刻後,阮莞兒終于遲疑着說出口。

“朕既然這般說,便是要替你做主的。”

這段日子北齊帝思慮許久,魏氏年紀終究太小,将後宮治理之權落到她手上,前朝臣子和後宮妃嫔們口中便頗有異議,如今後宮被她打理得烏煙瘴氣,北齊帝更是不能放任她就這麽糟踐下去。

“陛下肯?”

阮莞兒眸光微動,終于擡起臉看他。

“朕想清楚了,這後宮的治理之權還是先交到你手上,魏氏不堪重任,更何況她肚子也愈發大了,不能太過勞累。”

北齊帝緊緊握住她的手,将話說得極為誠懇。

“可臣妾亦是個罪臣,如何能接管?”

當初她和李承硯的奸情敗露時,臣子們口誅筆伐的那些場面她還歷歷在目,只以為自已聽錯了話。

“你是不是罪臣,朕說了才算,其他人都說了不算。”

北齊帝笑了笑,仿若已經将心裏的這根刺給拔出來,将阮莞兒攬入懷中。

“可臣妾只是個小小的貴人。”

魏氏乃是位高她幾級的妃嫔,阮莞兒如何敢管?

“正因為如此,你做得好才更令前朝後宮的臣子妃嫔們都信服。”

北齊帝只想讓她治理後宮,卻并未想要恢複她的妃位。

阮莞兒微微沉眸,話說到這步,她已然知曉北齊帝話裏的意思,若是她能将後宮打理得好,自然會恢複她的妃位,若是不能,這輩子也別想指望了。

“那臣妾便先謝過陛下。”

無論成與不成,阮莞兒都得先答應下來,先将治理之權從魏氏手裏拿過來,至于其他的,後面再做打算。

複寵後,這也一直是她的願望。

當晚,北齊帝留宿在未央宮。

阮莞兒的身子尚未痊愈,還不能侍寝,換來的只會是北齊帝更多的疼惜。

兩日後,後宮治理之權移交到阮莞兒手上。

魏氏在承喜宮內大吵大叫不說,還跑到未央宮來,要當面找阮莞兒的不痛快。

“好啊你,一聲不吭便哄着陛下将後宮治理之權交到了你手上,你好大的本事,本宮還是小瞧你了!”

魏氏挺着個大肚子,任由身後的慎兒扶着,才能指着阮莞兒的臉叫罵。

“惠妃娘娘妃位在本宮之上,望謹言慎行,否則有朝一日可能失去的不僅是後宮治理之權,還有這得來不易的妃位。”

阮莞兒坐着,并未起身行禮。

“你既知道本宮是妃,你只是個小小的貴人,見到本宮為何不下跪?!”

魏氏順着她的話挑刺。

“因為,陛下疼愛本宮,舍不得本宮給娘娘下跪,本宮便不用跪。”

阮莞兒露出真面目,不再對她虛與委蛇。

“陛下?陛下最寵愛的是本宮,與你何幹?!”

“你不過是趁本宮大着肚子,來将陛下的恩寵搶了去罷了!”

“不要臉的東西,竟還有臉提?!”

魏氏宛若個街頭潑婦般,對着阮莞兒說出十足難聽的話來。

“惠妃娘娘說什麽搶不搶的,後宮佳麗三千,難不成陛下只能寵幸你一人,不能寵幸後宮其他姐妹麽?”

“陛下的恩寵,可不是獨獨給娘娘你一人的。”

阮莞兒的伶牙俐齒,遠在魏氏預料之外。

魏氏進宮時,阮莞兒便被降了妃位,在後宮之中更是夾着尾巴做人,魏氏還從未見過她如此威風的一面。

今日得以一見,倒是不敢相信自已之前見到的阮莞兒竟是假的。

“你,你!”

魏氏被她回怼得說不出話來,她推搡一下旁邊的宮女,叫道:“去,給本宮打爛她的嘴——”

那宮女畏畏縮縮,不敢聽魏氏的話上前。

“去啊,你連惠妃娘娘的話都不聽了不成?!”

慎兒見了,亦是跟着推搡那宮女。

那宮女戰戰兢兢的,只得上前朝阮莞兒揮巴掌。

“放肆,我們娘娘可是管着後宮的,你眼睛竟瞎了不成?!”

豈料,巴掌還沒落到阮莞兒臉上,便被雲莺攔了下來,死死扣住那小宮女的手腕。

“奴婢不敢——”

吓得那小宮女立刻跪到地上求饒。

“別為難她了,惠妃娘娘若是想打便自已來。”

阮莞兒站起身,緩步來到魏氏面前,将自已的臉示到她眼前。

“你別以為我不敢!”

魏氏攥緊十指,惡狠狠瞪她。

“那就動手吧。”

阮莞兒勾唇,全然不将她放在眼裏。

“阮莞兒,你個與皇子勾結的狐貍精,竟還有臉在後宮待着…”

“啪——”

還不等魏氏罵完,阮莞兒倒是先給了她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

魏氏瞪大雙眸。

阮莞兒冷笑:“這一巴掌是提醒你,以後這樣的話最好別說,若是傳到陛下耳裏,可就不是打你一巴掌那麽簡單了!”

第 297 章 兩百九十七章:隐瞞

第兩百九十七章:隐瞞

殺了可惜,放回去給江雲岫更是不可能,事到如今慕容淵只能邊防着邊用袁霆琛。

不過他聽了那些內臣的話,先将慕容淵西北軍的兵符給收上來,這樣等同于把住他命脈,不至于讓他太放肆。

慕容淵将袁霆琛安置到西北城池,遂了他的願,讓他管着這一方百姓。

他身上的傷尚未痊愈,就算走路也得靠人攙扶着,慕容淵想了想,倒不如打斷他一條腿,這樣豈不更能防着他?

又能替自已做事,日後倘若回到江雲岫身邊,也成不了什麽氣候。

自袁霆琛走後,裴嘉韻每日在刺史府內替他祈禱,在聽到他斷了一條腿後更是淚流滿面,就算西北城是在袁霆琛的手上丢失,可他為了這些西北的百姓落到這般地步,亦算是對得起他們了。

“阿姐別擔憂,等少將軍回來,讓蕭公子替他醫治,定能有起死回生之術。”

裴佑丞對袁霆琛極有同理心,可為了寬慰裴嘉韻,只能裝作無事人般。

“慕容淵豈會那般好心?他的腿怕是不成了。”

待在西北和晉中這麽久,裴嘉韻早已将慕容淵的為人摸清,如此心狠手辣之人,絕不會給他們留後路。

“阿丞,進來。”

不多時,江雲岫的書房門被人打開,他開口将裴佑丞叫進去。

“咱們可是要反擊了?”

裴佑丞早已迫不及待。

“不錯,事到如今,不能再給慕容淵喘息的機會。”

只要慕容淵得以喘息,他們便要再耗上一年半載的功夫,方有勝算。

“你說,讓我怎麽做?”

裴佑丞眸光熠熠生輝,眼裏是按耐不住的讨伐之色。

“到時候,你與大殿下往東北方向走。”

這些日子江雲岫一直将自已關在書房裏,他知道袁霆琛在拿命賭,更是不能辜負了他,得盡快想出讨伐慕容淵的路線。

“好!”

“怕只怕大殿下他…”

李承硯來到西北後,屢次不聽軍令,裴佑丞生怕他把事情攪亂,機不可失,讓慕容淵僥幸逃過這一劫。

“我派你跟着他,便是要看住他,若他膽敢有不從,你直接派人告訴我便是。”

江雲岫已然準備好後手。

“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裴佑丞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裏。

當晚,李承硯和裴佑丞往東北方向而去,江雲岫留守在晉中,派衛臨從中往東北和西北方向傳消息。

和李承硯同行,身上穿着林逾靜做的比甲,裴佑丞還有那麽一丁點心虛,生怕李承硯瞧出什麽。

故而,他囑咐星河這一路上別亂提林逾靜的名字,若事情壞在他手上,他還不知回晉中要如何面對林逾靜。

星河滿口答應下來,便是裴佑丞不提點,他亦是知情。

倒是林逾靜,得知裴佑丞離開晉中,便是想去送也去不了,只得在蕭宅裏待着,盼他能凱旋而歸。

只是不知林相得知她逃出林府後,有沒有放棄她和李承硯的親事,倘若到時候還逼着她和李承硯成婚,她只怕要一輩子藏在晉中。

盛京。

日子過了這麽久,林相派出去的人沒一個能尋到林逾靜的下落,只知道她上了一個車夫的馬車,聽車行的人說她是去了南下,可南下回來的下人卻帶不回一點消息。

“老爺,若是找不到靜兒,這門親事便退了吧,免得聖上怪罪下來,讓咱們林府上下都跟着她陪葬…”

蕭氏乃是林相續弦回來的正室,林逾靜并非她所出,當初得知李承硯要求娶林逾靜時,蕭氏還不高興得很,以為林逾靜嫁入皇室日後必定會高她兒子女兒一頭。

豈料,不必她攪合林逾靜便自個反了這門親事,倒省得她在林相面前多費口舌。

“什麽叫陪葬?”

“靜兒還沒死呢?!”

人下落不明,林相本就憋着一口氣,聽到蕭氏提到‘陪葬’二字,面上頓時生出不悅。

“是是是,是妾身說錯了話,老爺別放在心上。”

“只是這親事就這麽晾着,日後便是将靜兒尋回來,她也定然不會答應,何必要逼迫她呢?反而令孩子不高興。”

蕭氏伏低做小,找話勸林相。

“人都沒尋到,你別在這說胡話。”

李承硯去了西北,姑且不知何時才能返程,若是趁着這段時日尋到林逾靜,或許還能将她逃婚的事遮掩過去。

“妾身說的可不是胡話,靜兒的性子随了誰,難道老爺還不知道麽?”

林逾靜性子忠烈,她決定的事便是怎麽拉都拉不回來,只能任由她去做。

“行了,你只要吩咐下人不要亂傳就成,剩下的事不必你操心。”

林相将她逃婚的消息壓着,這麽久了未透露出半個字,便是不想皇家知情。

“妾身明白。”

蕭氏低聲應着,待走出屋子便狠狠跺下腳,心頭罵林相迂腐。

皇宮裏,劉瑾悄悄将林逾靜逃婚的消息告知北齊帝。

林相越幫着李承硯說話,北齊帝便越要尋他的錯處。

原以為李承硯和林家這門親事是板上釘釘的事,可聽完劉瑾的話,北齊帝倒是冷笑出聲:“想不到林府竟瞞了這麽些時日。”

“聽說一直被林相壓着,不許府上下人透露出去半個字。”

劉瑾點頭哈腰回話。

“他這是要想着與皇家結親,不然又怎會那般賣力?”

放下手中折子,北齊帝已然想到要如何治林相,讓他乖乖死了那份心。

“陛下聖明。”

劉瑾扶着北齊帝起身,走出禦書房的門。

“陛下可是要去惠妃娘娘那兒?”

近來北齊帝都是去魏氏那兒多,劉瑾讨好似的問。

“不了,今夜去阮貴人那兒。”

想到許久未去見阮莞兒,心頭惦記她身上的傷,北齊帝便想過去瞧瞧。

“擺架未央宮。”

劉瑾應下聲,捏聲吩咐候在外邊的小太監們,轎辇往未央宮而去。

被魏氏打傷後,阮莞兒整日待在未央宮裏安分守已養傷,并不曾外出,亦是不在北齊帝面前賣慘,告發魏氏的罪行。

今夜陡然見北齊帝來到這兒,阮莞兒便知道時機到了。

第 296 章 兩百九十六章:毀容

第兩百九十六章:毀容

沈樂窈在南燕,只要她稍有動靜,江雲岫的眼線必定會露出馬腳,何況是回府探親這樣的好時機,他們又怎會願意錯過?

郭淮等了許久才盼來這麽一日,只可惜他再謹慎還是逃不過慕容淵在宮裏的設局,宮人們口風極嚴,郭淮信以為真,遂命人往宮裏遞消息,當晚便入了慕容淵的局。

“卑鄙無恥——”

沈樂窈在心裏怒罵,卻也只能從眸光中表露出來,并不敢罵出聲。

“郭淮剛死,今日又來了個人。”

想到袁霆琛,慕容淵倒是不怕将他的事也一并告訴沈樂窈。

“誰?”

沈樂窈冷然問出聲。

“看看,你還是盼着江雲岫派人來的嘛,來将你救走?”

慕容淵得逞般陰笑。

沈樂窈緊緊咬唇,恨不得将這個前世今日都困住她的禽獸給就地正法。

“來的是袁霆琛,想來是江雲岫派他來當下一條眼線,他未免也太小看朕了,朕豈會輕信于他?”

慕容淵笑得發狂,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江雲岫是真傻假傻。

聽到‘袁霆琛’這三個字,沈樂窈心提到嗓子眼,或許真如慕容淵所說,袁霆琛是來步郭淮的後塵,可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慕容淵豈會輕饒他,只怕不死也會沒了半條命。

“朕已經命人将他押入牢獄,等将牢獄的酷刑都受用過一輪,朕就不信他不吐露真話。”

慕容淵有的是時日等,就看袁霆琛能不能熬得住。

“陛下想怎麽做便怎麽做,投降之人何故心慈手軟?”

沈樂窈說出冷酷絕情的話,好似并不将袁霆琛的生死看在眼裏。

“你倒是識時務,既然如此識時務,那為何要頻頻躲着朕,讓我們同前世那般榻上厮磨豈不快哉?”

慕容淵捏住她瑩潤下颌,細細撫摸着。

沈樂窈覺得可笑:“前世和今世我都恨透了你,又怎會願意與你耳鬓厮磨?你想都不要想——”

“郭淮已經死了,今夜朕便強要了你,朕倒要看看江雲岫還有什麽招數?!”

沈樂窈這般忠貞決絕,勾起慕容淵的征服欲,他不再同往日那般給她生機與活路,只想将她占為已有。

“松,松手——”

沈樂窈拼命掙脫,卻讓他将她手腕越箍越緊,最後将人摔到床榻上。

“你別過來——”

慕容淵三兩下褪去身上龍袍,沈樂窈順着床沿縮到角落裏,眼神冷漠,又隐隐透着某種決然。

“難道你還能吃了朕不成?”

慕容淵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更不信今夜她還能安然逃脫。

他伸手拽住她腳腕,似要将人拽到身下。

“慕容淵,你若是敢動我,我便自割脖頸——”

霎時間,沈樂窈拔下發髻上的鳳簪,抵到喉嚨之上。

簪子尖端深陷入她皮肉之中,已隐隐見有鮮血流出。

“你敢?”

“你若是死了,朕保證會讓江雲岫不得好死。”

慕容淵幽聲威脅,眼裏滿是陰險。

沈樂窈眸色猝然凝固,她抵在喉間上的手微微顫抖,終于不再往下刺。

“如何?不敢了吧?”

慕容淵正冷笑着,下一瞬便驟然驚呼:“不要——”

只見沈樂窈已然執起鳳簪,劃破自已臉頰,落下一道狹長傷口。

鮮血順着鳳簪往下滴落,滴落到她豔麗宮裝上,面上鮮血覆蓋,更顯容顏妖冶。

“你,你怎能?”

慕容淵瞪大雙眼,想不到沈樂窈竟舍得對自已下這樣的狠手。

“小女早說過,小女恨透了陛下。”

沈樂窈仿若察覺不到痛,只滿眼怨恨盯着他。

“來人,來人——”

片刻後,慕容淵大聲吼叫。

沐瑤攜着昭和宮的宮人闖進來,以為是慕容淵出了事,進來卻見到是沈樂窈滿臉傷痕,看到那道傷口和她手上的簪子,連帶沐瑤都吓了一跳。

不多時,便有禦醫從太醫院趕來給沈樂窈醫治。

只可惜傷口太大太深,一時之間無法痊愈,便是傷口愈合也會留下傷疤。

慕容淵下令今夜的事任何人也不能往外透露半句,不讓禦醫和宮人将沈樂窈自毀容貌的事傳出去。

堂堂一國之後頂着這副面容,日後還如何示人?

慕容淵又氣又惱,卻也無可奈何,只命人好好看着沈樂窈。

次日,笠陽來到昭和宮,自上次得知自已的身世後她心中對沈樂窈有氣,便沒再來過昭和宮,聽到昨夜鬧出的動靜,宮人們又緘口不言,她只好親自前來。

看到沈樂窈臉上的傷疤,她心裏倒是生出佩服之意,即便她以前是公主,她也沒沈樂窈這樣的膽量。

“你這樣,不覺可惜了麽?”

連笠陽看了都心疼,女子最在乎的便是自已的容貌,可沈樂窈卻能輕易毀了去。

“比起讓慕容淵玷污,痛苦的過完下半生,我倒是寧願自毀容貌。”

沈樂窈并不覺得有多可惜。

她的心早已給了江雲岫,若是江雲岫介懷她這副容貌,她日後回到北齊離開他便是。

“咱們認識這麽久,我是第一次如此欽佩你。”

笠陽說這話時,倒是真心實意的。

“你的身世,我以前從不知情。”

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沈樂窈亦是對她生出幾分同情。

“知情也好,不知情也罷,我都已然走到今日這步,今後我只願小郡主能好好的。”

笠陽的所有希望,全都放到了她女兒身上。

“你們母女總歸還是在一起的,我的孩子至今還不知道怎麽樣?”

提到小郡主,不由得令沈樂窈想起她和江雲岫的孩子。

郭淮告訴她麟兒回到了江雲岫身邊,但她卻從未能看過一眼。

“你會見到他的,他既然待在阿岫身邊,阿岫會将他安頓好。”

只有孩子能讓笠陽充滿仇恨的心給軟和下來。

沈樂窈點點頭,眼中露出欣慰笑意。

牢獄中,袁霆琛被關在這已有好幾日,這幾日慕容淵命人在他身上.将能動的刑罰全都動了,可他就是不說出半句自已來南燕時當眼線的事,說自已來歸降的話倒是說了不少。

慕容淵手中正缺人用,若是能好好利用袁霆琛,于他倒也有不少益處。

第 295 章 兩百九十五章:歸降

第兩百九十五章:歸降

衛臨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郭淮沒了,相當于斷掉江雲岫在南燕的左膀右臂,令接下來的局勢變得愈發緊張。

“派人好好厚待郭淮的家人,讓他們在北齊後半輩子都能衣食無憂地活着。”

或許是早料到會有這麽一日,江雲岫和郭淮商量好了先将郭家人安置到北齊,日後若是出事,也大可以保全家人,不至于讓郭家人都葬身在南燕。

“屬下這就下去吩咐。”

衛臨垂首應下,随即起身。

江雲岫攥緊拳頭,思慮接下來的仗該如何打。

“阿岫,要不要再塞人進去?”

沒有眼線,的确寸步難行,裴佑丞能想到的也唯有此法。

“我們斷了慕容淵在晉中各處的眼線,他定然也絕不會松懈,這個時候再塞人進去只會自投羅網。”

裴佑丞的做法卻是不能令江雲岫信服,這條路已經被堵死,再想法子開一條也是枉然。

“那,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

裴佑丞着急得很,眼見着他們剛讓晉中安定下來,總不能就寸步不行,讓慕容淵在西北的國土上撒野。

“或許,還有一法子可行。”

思來想去,江雲岫低沉出聲。

“什麽法子?”

裴佑丞和袁霆琛異口同聲問。

“少將軍,這件事得你去做,你和我們演一場戲。”

江雲岫将目光放到袁霆琛身上。

“我?”

袁霆琛不明所以,裴佑丞更是一頭霧水。

“而且,要受些皮肉之苦。”

江雲岫的眼神驀然冷下來,令屋內的人神色都緊了緊。

他出手必定是沒有一塊好皮,袁霆琛雖混跡沙場多年,焉知他能不能熬得過?

“只要是能為了西北,為了北齊,讓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袁霆琛未有一絲猶疑便答應下來。

很快,江雲岫将自已想出的計謀告知他們二人。

“這麽做,慕容淵能信麽?”

說完,裴佑丞和袁霆琛倒是猶豫起來。

“如今曹亮已死,慕容淵雖派重兵把守西北,可他的野心不止于此,定然要找到人好好護着西北,方能抽出精力來奪取北齊其他城池,只要給他時日,他會信的。”

江雲岫明白此計最為兇險,亦最為耗時,但為了博取慕容淵的信任,便是要付出代價。

“好,你既是主帥,我和西北軍便都聽你的!”

不消片刻,袁霆琛便應承出聲。

如此,裴佑丞也不好再說什麽。

幾日後,晉中突發事變,袁霆琛攜着剩下的西北軍與江雲岫鬧翻,兩隊人馬起了沖突後,袁霆琛突然帶着剩下的西北軍朝西北逃去,到了城池底下不是要與南燕軍打仗,倒是來投降的。

消息傳回到慕容淵耳中,他是半句也不信,下令先留下袁霆琛和那些西北軍的命,并讓人将袁霆琛帶到南燕來。

“罪臣見過陛下——”

袁霆琛跪在慕容淵面前,往日的一腔風骨竟是不見半分。

“少將軍攜着西北軍前來投降,這便是江雲岫出的詭計?”

“他眼見郭淮出事,又安排個眼線進來,是麽?”

慕容淵狹長的眼尾仔細掃到袁霆琛身上,自然不信他是真來降的,要降早降了,何必偏偏等到這時?

“陛下,罪臣是看不過西北的百姓受苦,想投靠陛下重新接管西北。罪臣不管西北屬于北齊亦或是南燕,罪臣只想重新站到西北的國土之上。”

袁霆琛按着江雲岫的吩咐,心甘情願對他俯首稱臣。

“朕知道你是個硬骨頭,可今日你既能對朕臣服,他日也必定是說反便反,朕如何敢信你?”

慕容淵冷笑,一眼便看出袁霆琛是在演戲。

“罪臣已自願來到南燕,要殺要剮任由陛下處置,若陛下不能讓罪臣接管西北,罪臣請願能将骨灰灑到西北的領土上。”

袁霆琛不慌不忙,篤定了心要追随慕容淵。

“既然如此,朕便看看你的誠意夠不夠。”

話落,便有人上前将袁霆琛押入地牢,慕容淵下令要好好審問袁霆琛,下手不必知輕重,不信他不吐露真言。

處理完這樁麻煩事,已近後半夜。

走出勤政殿時,慕容淵突然想起前世他處理政務這麽晚時,出來總見沈樂窈站在外邊候着他,陪他一道回養心殿。

可後來他做了太多傷害她的事,就再也見不到她等在勤政殿外的身影。

如今她雖也在南燕皇庭,可勤政殿外一片凄涼,亦是沒有她的身影。

“去昭和宮。”

看到昭和宮裏尚亮的宮燈,慕容淵命沐瑤掌燈前去。

聽到慕容淵擺架來昭和宮的聲音,沈樂窈方起身相迎。

好在她還願做做樣子,慕容淵心裏竟爬過一絲僥幸。

“起來吧。”

坐到榻上,他開口讓她起身。

沈樂窈走上前,給他倒下杯熱茶。

“你可知道郭淮今日死在了城門上?”

慕容淵轉動手中茶盞,眼神輕飄飄看向她。

“朝堂上的事,小女如何知曉?”

盡管慕容淵給了沈樂窈皇後當,她依舊在他面前自稱‘小女’,從未說過‘臣妾’二字。

“你耳聰目明,消息最是靈通,你與郭淮私下往來多次,別以為能将朕蒙在鼓裏。”

慕容淵輕輕敲動茶盞,這撞擊聲落在沈樂窈耳中并不覺得悅耳,倒是讓人心生厭煩和警惕。

“小女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沈樂窈攥緊指尖,撐着腰身否認。

“你不認不打緊,不過你定然不知曉朕是如何得知郭淮是江雲岫埋藏在朕身邊的眼線的。”

慕容淵面上氤氲出一陣興味。

沈樂窈攥着指尖的手愈發的緊,并不言語。

“你瞧瞧這是什麽?”

慕容淵話剛落,沐瑤便從袖中拿出個紙條,攤平到沈樂窈眼前。

只見紙條上赫然落着郭淮的字跡,是最後一次未能交到她手上的。

郭淮和她聯系的不多,一月僅一兩次,每次見時機不合适便不會叫往宮裏遞東西,唯獨那日心急了些。

只因慕容淵命人放出消息,說皇後思念母家親切,不日會回到將軍府上看望二老。

郭淮便是這樣,落入慕容淵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