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4 章 最重的懲罰

錦安候轉過了頭,瞧了他一眼道:“可是她知情卻不禀報于我!”

古潇安登時低下頭來:“爹,母親她全都是為了我,您要責罰的話,那就責罰我一個人好了。”

“哼!現在知道認錯了?晚了!”錦安候恨恨的瞪他一眼道:“先前我逼問你那麽久,你都不肯承認。現在胡三一招,你就全認了?當我是那麽好糊弄的人麽!”

“侯爺!全是我的錯!你不要責怪蕭兒!”錦安候夫人自然明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古潇安才會完全招認,她又怎麽忍心讓兒子如此?

“不必争了!”錦安候冷哼一聲道:“你們兩個,一個是親自犯下如此之大的錯事,另一個,卻是之情不報!你們都有罪責,無須替他人辯解!”

“那,侯爺,你想如何處置我們?”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倒是冷靜下來了。她回到椅子上坐好,盯着丈夫一字一句道:“錦瑟即便是冤屈的,可她畢竟是一個丫頭!侯爺。到底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錦安候沒有想到就是到了現在,這母子倆都還是如此的執迷不悟!錦瑟只是一個丫頭而已,如何值得他勞心費神?他心痛的是他們好不好?做母親的沒有容人之量,只一心溺愛自己的孩子,而做兒子的,卻又整日介流連花叢,做出一些傷風敗俗之事,他心中很悲痛好不好?

“錦瑟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兩個到底誰看清楚了自己身上的錯誤?”錦安候怒道:“難道你們犯了錯,因為對方只是一個丫頭,這錯就不算錯了?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來!”

錦候說着,瞧了古潇安一眼道:“既然你如此喜愛錦瑟,費盡心機的也要得到她,那好。為父這就派人去錦瑟家中提親,讓她正大光明的嫁給你!”

“父親不可!”錦安候話音剛落,外頭便想起一道清脆的女聲來:“錦瑟可不願意嫁給他!”

屋中衆人一轉頭,便瞧見古月華大步從門外走了進來。

錦安候當即走上前來道:“華兒,你怎麽來了?”

“女兒給爹爹請安,給母親請安!”古月華進門之後,彎腰給所有人都請了安,但唯獨沒有給古熊安請安。

她連瞧也不瞧古潇安一眼。

錦安候夫人登時怒了:“月華!你這是什麽态度?你沒看見你大哥麽?怎麽不給他請安?”

“對不住,我沒看見!”古月華淡淡道,說着,轉頭厭惡的瞧了古潇安一眼道:“大哥,錦瑟還沒脫離危險期,我心情不好。就不給你請安了。”

“随便。”古潇安面無表情。

錦安候夫人瞧見古月華這幅表情便氣不打一處來,她剛想沖上去狠狠的将古月華教訓一番,但還沒走一步,便被丈夫一把抓住了手腕:“你要做什麽?”

“侯爺!你瞧瞧她!她怎麽能對自己大哥這樣!”錦安候夫人急道。

錦安候冷冷的瞧了她一眼道:“想要她請安。那至少做的事情要對的起他自己的身份!”錦安候說着,再不看妻子一眼,轉過了頭放緩了語氣道:“華兒,你剛剛說,不同意錦瑟嫁給你大哥?”

“沒錯!就是這樣!”古月華聞言,毫不猶豫道:“錦瑟說,倘若這輩子所有人都瞧不起她,她就誰也不嫁,寧願削了頭發去廟裏做姑子去!”也好過嫁給古潇安這個畜生不如的人!

後半句話,古月華顧念着錦安候夫婦的臉面,沒有說出口。只在心裏面默念了一番。

“這是錦瑟的意思?”錦安候聽了這話,大大的吃了一驚。

他以為,錦瑟是這件事情當中最大的受害者,且她曾經與古潇安共處一室,即使錦瑟如今還是清白的,但因了這件事情,她這輩子也是難以嫁出去了,嫁給了古潇安,做古家的世子夫人,也算是對她的一種補償了。

可是沒想到,古月華連想也不想的便拒絕了這事兒!

“是的!”古月華幹脆的應了一聲,轉頭用諷刺的眼光瞧了一眼面露郁悶的古潇安與氣急敗壞的錦安候夫人,道:“父親,今日大哥與母親受到的責難不少吧?錦瑟要真的嫁給了她們,那麽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麽?恐怕不出半年,她就香消玉殒了吧?”

“你胡說什麽?我就是死,也不會讓蕭兒娶一個丫鬟做夫人!”錦安候怒不可遏,錦安候一個不注意便被她掙脫了手臂,她整個人飛竄起來,揚着蒲扇般的大掌朝着古月華狠狠的扇了過去!

太氣人了!這丫頭簡直是要氣死她!

錦安候沒有想到當着自己的面兒,妻子竟然就敢對着古月華動手!他連忙伸手過去攔。

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古月華不閃不避,唇畔甚至還挂着一絲淺笑,任由錦安候夫人的巴掌落在自己臉上。

“啪!”的一聲,聲音震驚了屋中所有人。

古月華白皙的面頰上迅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一個鮮紅的五指印來。錦安候撲過來,剛好瞧見她臉上的情景,他登時怒了,猛的轉過身來對着自家妻子怒喊道:“你做什麽?瘋了是不是?”

錦安候夫人吓的往後倒退了好幾步,臉上登時出現一絲慌張來,她戰戰兢兢道:“侯爺,我……”

“滾!”她話還沒有說完,錦安候便冷冷開口道。

錦安候夫人登時僵住了,她的臉上登時出現一絲屈辱之色來,她嫁到古家這些年,還從來都沒有被丈夫如此對待過!

“滾!帶着你的兒子滾!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錦安候冷冷道:“你們最好速度一點,不然我等下很有可能會改變主意!”

“侯爺!我……”錦安候夫人還想再說什麽,古小安掙紮着撲過來,拉着她就往外走,就好像身後有狼在追趕一樣。

錦安候冷冷的瞧着他們母子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眼中充滿了濃濃的失望。

他這樣子,離厭棄他們不遠了吧?

古月華盯着一張腫臉,悄悄的打量了父親一眼,卻是低着頭一句話也沒說。

“來人!快去請太醫!”錦安候對着門口的侍衛喊了一句,轉身便對着古月華關切道:“華兒,你怎麽樣?”

“爹,女兒敷一敷藥就好了,不用請太醫了,你叫他們回來吧!”古月華搖搖頭,道:“太醫來了,要怎麽解釋我臉上的巴掌印?”

“可是……”錦安候十分擔憂的道:“萬一落下疤痕怎麽辦?”

古月華搖搖頭,勉強一笑,道:“爹,不會的!母親她雖然打了我,可那是氣憤之下才打的,更何況,她并沒有出盡全力,她還是顧念着我的!”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善良呢?她打了你你還替她說好話!”錦安候聞言,嘆息一口氣對着外頭的侍衛喊道:“好吧,你們不用請太醫了。”說着,他自己找出書房裏的活血化瘀膏來,替古月華抹在臉上。

古月華咧嘴一笑,但因為牽動了臉上的傷,疼的她龇牙咧嘴了一下,看在錦安候的心裏面卻是更加的心痛,愧疚感更深。

剛剛妻子出手的時候,他明明就可以先預料到的,并且想法子擋住她,可是他沒有!所以才讓華兒受了這樣大的委屈,這都是她的錯!

古月華看到父親臉上的愧疚,她自己內心裏也不由的愧疚了一下。

說實話,剛剛錦安候夫人那一巴掌,她完全有機會躲開的,可是古月華沒有。她是故意挨那一巴掌的,因為只有這樣,錦安候才會對妻子兒子一起失望,那麽她日後為錦瑟報起仇來,便順暢的多。

瞧瞧,竟然連她,也學會了這種白蓮花的手段!

可是她不這麽做,就對不起錦瑟。

古月華深吸一口氣,将這一切抛開,可憐兮兮的對着錦安候露出一個笑容道:“爹,你不會真的要把錦瑟嫁給我大哥吧?”

錦安候聞言,低頭瞧了她兩眼,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怎麽會!正如你剛剛所說,你母親與大哥經過今日這件事情,對錦瑟肯定是恨之入骨,爹要是将錦瑟嫁給她,真的可能半年不到,她就香消玉殒了。所以,這個想法取消。”

“謝謝爹!”古月華聽了這話,唇畔登時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配合着她臉上觸目驚心的巴掌印,瞧起來十分難看,但錦安候瞧着他,卻覺得好似看見了世界上最燦爛的笑容。

“你的那個丫鬟錦瑟,也是個好的。”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嘆息一口氣道:“先前她不畏懼蕭兒,寧願咬舌自盡也不願意委身于他,現如今連世子夫人的位置也不要,爹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見過心性如此端正的丫鬟了,難怪你對她們十分好。”

“錦瑟對女兒很好。”古月華想了想,道。

錦安候點點頭,收了手上的藥膏,瞧了古月華一眼道:“好了,你回去吧!好好的派人照看那個小丫頭,你自己也要好好休息,莫要太過操勞了。餘下的事情,就交給爹爹我來處置吧!”

古月華聞言,當即點點頭。

錦安候這時候卻瞧見了趴在地上的胡三,剛剛錦安候夫人與古潇安慌不擇路奔出去的時候,曾在他身上踩了好幾腳,差點踩暈了他,此時方才悠悠轉醒。

錦安候盯着他,對古月華道:“這人一直陪在蕭兒身邊,但卻好歹還有幾分良知,你那個丫頭錦瑟能活下來,還多虧了他,這些足以将功贖罪了,爹想着,将他留在身邊做個親衛,你說怎麽樣?”

“有這事兒?”古月華聽了這話,倒是大大的吃了一驚。

錦安候點點頭,将胡三剛剛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古月華這才恍然大悟,她就說嘛!一般咬舌自盡的人很少能救活的,比如之前死在皇宮裏的那個小蘿,錦瑟竟然能活下來,說不定還真的是虧了他。

想着,她的臉色便柔和了下來,盯着胡三瞧了兩眼,誠懇的道了聲多謝,這才轉頭對錦安候道:“爹,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安排吧!”

胡三萬沒有想到自己因禍得福,不僅保住了性命,還在侯爺身邊做了親衛!這可比在世子身邊做個跟班威風多了!盡管身上還有傷,他卻還是不住的磕着頭道:“多謝侯爺!多謝二小姐!”

“爹,我走了。”古月華淡淡說了一句,轉身便退下。至于錦安候夫人母子的處置如何,她跟班就沒有開口問。

在她看來,即便是将這兩個人鞭撻一百遍也不足以解恨,更比不得讓錦安候從心底裏對這兩個人失望,厭棄來的痛快!

她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為此,她不惜讓自己挨上錦安候夫人的巴掌。

等他走後,錦安候在屋子裏痛定思痛了半響,終于對着外頭吩咐道:“來人!傳令下去,沒有我的吩咐,夫人與世子不得外出!”

“是!侯爺!”侍衛長蕭墨應了一聲,當即帶着好幾個侍衛退下去了。

這就等于是幽禁了。

最近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針對古月華的,逐漸讓錦安候心中失去了耐性,也讓他對自己的妻子兒子失望透頂,要不是侯夫人不能随随便便的休棄,世子之位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換人來做,他都想将這兩個人攆出府去了!

現下他雖然沒有這麽做,但已經将他們從自己的內心裏攆出去了。

這已經是最重的懲罰了。

古月華所需要的也不過是如此。這是她所求的第一步。

……

慈寧宮內,太後端坐在貴妃榻上,慢慢的喝着一口茶,聽着靜月姑姑禀報消息。

“太後娘娘,皇上午時剛過,便已經重新下旨,取消了忠勇侯府嫡小姐與敏親王的婚約,但卻又賞賜給了她們許多珍貴東西,還冊封了梁小姐為淑儀郡主,今日皇後娘娘還召見了梁小姐。”

太後聽了這樣一番話,卻是沉默良久。上豆匠扛。

靜月靜靜的陪着,并不曾催問一句。

良久之後,太後才重重的嘆息一口氣道:“哀家想吃古二小姐所做的蛋撻了。”

“既然如此,那娘娘何不召見古二小姐進宮?”靜月姑姑連忙道:“奴婢猜想,她必定十分願意。”

“她又怎麽會不願意?”太後聽了這話,唇畔當即露出一個冷冷的笑容來道:“你可知道,哀家原本要給皇上推薦的和親人選是誰麽?”

靜月登時一愣。

第 303 章 真相

“侯爺!你怎麽能這麽做!”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登時怒道:“你明明知道是屈打成招了,為什麽不停下來!”說着,她便轉過了身,沖着門外的侍衛喊道:“住手!你們都住手!”

可是,院子外頭的板子聲還是噼裏啪啦的傳過來。絲毫也沒有停頓。

錦安候夫人見狀,猛的回過身來喊了一句:“侯爺!”

“你應該慶幸,此刻那板子不是打在你的兒子身上。”錦安候冷冷的道:“你不是說錦瑟只是一個丫頭,她的命不算什麽嗎?我現在打的只是胡三,又不是你的兒子,你如此緊張做什麽?”

錦安候夫人有些理屈詞窮,站在那裏啞口無言,臉上的神情相當氣憤。她在心裏面恨的是咬牙切,為了古月華,侯爺竟然如此逼迫他們!

錦安候瞧也不瞧她一眼,轉過了頭專心致志的看着外頭。

“娘,你不要氣了,保重身子要緊。”自從錦安候夫人進來之後。一直都沒怎麽開口說話的古潇安忽然開口道:“兒子沒事的。咳咳……”話還沒有說完,他便劇烈的開始咳嗽起來。

錦安候夫人吓了一大跳,忙拍拍他的肩膀,擔憂的問道:“蕭兒,你怎麽了?”

“娘,我沒事……”古潇安搖搖頭,但是卻慢慢的伸出手來捂住了胸口,臉上表情相當痛苦。

“蕭兒!”錦安候夫人登時更急了,她猛的轉過身來,對着錦安候問道:“虎爺,蕭兒他這到底是怎麽了?”

“被我打了。”錦安候冷哼一聲道。

“你,你打的?”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登時狠狠的吃了一驚,她恨不得沖上去質問丈夫一番,卻最終還是忍住了,只道:“侯爺!有什麽話你好好說就是了。為什麽要打他?他是你的兒子,難道你不心疼麽?”

“他做下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更加心痛!”錦安候頭也不回道。

錦安候夫人怒了,她也不管外頭噼裏啪啦的板子聲了,對着丈夫質問道:“不過是死一個丫鬟,這算什麽大事?你就這樣懲罰自己的兒子!這京城裏的大戶人家,哪一家哪一年不死幾個丫鬟婆子?誰又在乎過這些了?偏偏到你這裏就不行,你為了一個丫頭,竟然如此折磨自己的兒子,你難道真的在乎他?”

“娘!不要說了!爹剛剛差一點就要廢掉兒子的世子之位了,您再說惹他生氣了可怎麽辦?”古熊安十分虛弱的拉着母親的手勸阻道。上豆華扛。

可是他不勸阻還好,這一勸,直接就将錦安候夫人身上的怒火給點燃了。她雙目裏射出一道幽冷的光,猛的轉過頭來盯緊了自己丈夫,冷冷道:“侯爺,蕭兒剛剛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既然敢說。自然就敢認!”錦安候絲毫也不害怕自家妻子的冷臉,冷哼一聲道:“蕭兒最近的所作所為已經觸犯到我的底線了,倘若他能改好,那自然便罷,倘若改不了……”

錦安候話沒有說完,但意思顯而易見,他冷冷的瞧了自己妻兒一眼。

錦安候夫人接觸到丈夫的眼神,心中登時咯噔一下子,她心中當即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發現,丈夫是認真的!他說蕭兒再不改,就取消他的世子之位。這是真的!

錦安候可沒有理會聽了自己的話差點昏過去的妻子,瞧也不瞧古潇安一眼,轉過了頭對外頭喊道:“打完沒有?”

“侯爺!已經打完!”錦安候的聲音剛落,門外的板子聲也停了下來,不一會兒,被打的屁股開花的胡三便被兩個侍衛拖了進來!

“就扔在門口!不要弄進來髒了我的地!”錦安候冷哼道。

“是!侯爺!”幾個侍衛應了一聲,當即将胡三在書房門口的臺階上一扔,便退在了兩側。

“你招還是不招?”錦安候瞧了胡三一眼,目光在他血跡斑斑的後背上瞧了一眼,面無表情道。

“侯,侯爺……”胡三費力的擡起臉來,瞧了一眼屋內,目光卻穿過錦安候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錦安候夫人。

“胡三!你竟然敢蔑視本候!”錦安候一看到他的眼神登時便怒了,喊道:“來人!将胡三押下去,再打三十大板!不!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是會要人命的。

“是!侯爺!”錦安候話音一落,門口的幾個侍衛齊聲應道,聲音震耳欲聾,搶上臺階便要去抓胡三。

胡三吓的魂飛魄散,連連大聲喊道:“侯爺!我招!我招!”

錦安候擺了一下手,便示意侍衛退下,他往前傾了傾身子,對着胡三問道:“說吧!”

但胡三的眼睛卻是飛快再一次掠過錦安候夫人的臉,仿若下定決心一般道:“侯爺,世子這幾日,一直都安靜的呆在松濤院裏……”

“容本候提醒你一下。”錦安候打斷胡三,緩緩開口:“倘若你是覺得,只要在我面前替世子隐瞞了一切,躲過了這一關,那麽之後即便是你死了,夫人也會善待你的家人,那麽,你就想錯了!”

“不等夫人妥善安置你的家人,本候首先就不會放過他們!”錦安候冷冷的加重了語氣:“能養出你這麽一個吃力扒外的東西的人,一定不是什麽好人,應該全部都抓緊縣衙裏去!在監獄裏活活等死!”

胡三聽了這話,登時吓的下點昏厥過去!

侯爺是神人麽?竟然連他心裏面想的什麽都能猜測到!

“侯爺!”一旁的錦安候夫人看到這一幕,登時忍不住道:“你怎麽能如此吓胡三?這不是屈打成招是什麽?我知道你不會如此做的!”

胡三聽了這話,登時松了一口氣。

可是下一刻,錦安候的話一下子就粉碎了他這份幻想。

“不!這次我是認真的。來人!去将胡三家的父母兄弟親戚一起帶進侯府裏來!等下他要是還不招,直接就送進衙門裏去!”

胡三猛的摔倒在地,猛的大聲喊道:“侯爺!我招!我什麽都招!求求你,放過我的父母吧!”說着,淚流滿面。

錦安候瞧了他一眼,點點頭道:“好!你說!”

“侯爺!”錦安候夫人急了,她剛想阻止,錦安候便沖着她擺擺手道:“你不要再多說什麽了,要是再敢開口,我便派人将你拖出去,你信不信?”

“侯爺!你怎麽能這麽做?”錦安候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她們夫妻這麽多年,誰都知道誰心裏面的秘密,卻還是做到了相敬如賓,可是為什麽,今日侯爺卻如此的對她?

都是因為古月華!

錦安候夫人此時忘記了,是她與自己的兒子一起,趁着古月華不在,想要算計錦瑟,這才扯出這麽多的事情來,事到如今,她反而覺得,自己與兒子有今天,都是被古月華給害的!

最無理取鬧之人,恐怕都比不上這一對母子吧?

“夫人!請你閉嘴!”錦安候冷冷的,警告似的瞪了妻子一眼,道:“我正在問案,你卻一直在旁邊擾亂,你只要再多說一個字,那就請你出去!”

錦安候夫人登時說不出話來了,但是卻是滿臉的委屈之色。

錦安候轉過了頭,盯着胡三道:“你說!”

胡三躺在地上,将這一幕盡收眼底,他總算是聰明了一回,知道自己今日要是老老實實的招認了,說不定還會有一線生機,但倘若不招,即便是錦安候夫人,也救不了他!

想到這裏,他應了一聲是,便開口道:“三天前,世子命我多找幾個小厮盯着落梅居,倘若看到二小姐房裏的錦瑟,便立即彙報給他,後來才過了一天,奴才便看到那個名叫錦瑟的丫頭拎着飯籃子去了廚房,便立刻回去禀報給了少爺聽……”

胡三一句一句的将當日的情景一一的描述給在場的人聽:“奴才們打昏了錦瑟之後,便将她帶回了世子的房間,之後就退下了,世子自己進去,與錦瑟呆在一起,後來奴才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世子像是受到了驚吓一般,一陣風似的從屋子裏竄出來去找夫人去了,奴才們進去一看,才發現錦瑟咬舌自盡了。”

胡三聽到這裏,停頓了一瞬才道:“奴才看她血流的滿臉都是,便覺得十分害怕,可想着這終究是一條人命,死了實在是太可惜了,便走上前去,将錦瑟的頭往高處挪了挪,掰開她的嘴看了看,見舌頭并沒有完全斷掉,人還有氣兒,便命人将她嘴裏的血跡清理了一下。”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

錦安候吃驚不已的瞧了胡三兩眼,道:“你是說,當時你就發現了錦瑟沒死?”

“是的。”胡三點點頭,道:“奴才跟了世子這麽些年,手上從來也沒有沾染過血腥之氣,對此十分害怕,後來夫人詢問,奴才就說錦瑟已死,夫人看錦瑟的模樣很慘烈,便也信了。”

錦安候聽到這裏,轉過頭來盯着自家妻子道:“夫人,原來你早就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們母子一起合謀了此事?錦瑟只是一個丫頭而已,竟然就讓你們做出如此的事情來!”說着,他臉上現出十分痛心的模樣來。

“爹!這件事情完全是我的錯!不關母親什麽事!”就在這時,古潇安忽然大聲喊道。

第 302 章 屈打成招

古潇安聽到這冷冰冰的聲音,身子登時一震,他不可置信的擡起頭來,瞧了一眼錦侯,好半天才道:“父親,你讓我招什麽?”

“說說你是如何逼迫錦瑟的!”錦安候不耐煩的瞧了他一眼。道。

“如果我不肯招認,你就除去我的世子之位是不是?”古潇安慘笑着,痛苦的擡眸瞧了父親一眼,道:“難道一個丫頭,在你心裏面來的比我這個兒子還要重要?”上豆東亡。

“你胡說八道什麽!”錦安候怒道:“一個丫頭而已,她根本就不算什麽,我傷心的是你!你如此喪心病狂,逼迫的錦瑟咬舌自盡,這樣的你,有什麽臉面,什麽資格去做古家的世子?”

“父親到底是想要給錦瑟翻案,還是想要教訓我?”古潇安沉聲道。

審問了這麽半日,古潇安咬緊了牙關一個字也不肯承認。錦安候終究是不耐煩了,他再也不想審問了,當下嘆息一口氣道:“看來古家這世子之位你是真的一點也不肯在乎了,也罷!為父這就去與徐姨娘說道說道去!”說着,轉身便要離開。

“父親!”古潇安聲嘶力竭的大喊一聲。

錦安候回過頭來瞧了他一眼道:“你有什麽事?”

古潇安慢慢從地上爬起身來,定定的瞧了他父親一眼,苦笑道:“父親,你要聽什麽?我招!我全都招!”

錦安候瞧着他這沒骨氣的模樣,心中的鄙夷更甚,但他終于開口道:“說罷!到底怎麽回事?”

這一次,他終究是叫了兩個侍衛,搬了椅子讓古潇安來坐。

古潇安坐在那裏,沉默良久,才緩緩的開口:“那一天,下着雪,我在府裏面到處游蕩者賞雪。便瞧見了小妹房中的丫頭……”

他雖然肯招認了,但卻始終都不肯承認是自己逼迫了錦瑟:“兒子以為她喜歡我,所以便帶他去了兒子自己的院落……”

“荒謬!”錦候聽到這裏,一把拿起桌上茶杯朝着古潇安砸了過去,杯子擦着他的腦袋飛過,掉在地上啪的一聲碎了。

“錦瑟跟我說,當日她是去廚房裏領飯,半路上被幾個小厮給打昏了,醒來便在你的屋子裏了!”錦安候怒道:“你見她醒來了,就撲上去扒她的衣裳,錦瑟羞憤之下,才咬舌自盡的!你這胡說的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錦瑟能說話?”這一次,輪到古潇安吃驚了。

“她寫了狀紙遞給我!”錦安候冷哼一聲道。

古潇安聽到這裏。登時松了一口氣,忙道:“爹!她一定是騙人的!事情不是這個樣子……”

錦安候一聽這話,眉頭便是狠狠一皺,正要好好的再訓斥古潇安一頓。就在這時,外頭忽然響起侍衛的禀報聲來:“侯爺!夫人求見!”

“她怎麽來了?”錦安候先是一愣,緊跟着便轉頭狠狠的剜了古潇安一眼,夫人前來,不是為了給這個逆子求情,他姓名倒過來寫!

“那侯爺,見還是不見……”侍衛斟酌着道。

“不見!”錦安候不耐煩的揮揮手道:“你叫她回去!本侯現在不得空!”

“是!侯爺!”侍衛應了一聲當即退下。

錦安候轉過了頭,盯着古潇安道:“你今兒個要是不老老實實的将這一切都招認了,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母親進來的!”

古潇安苦笑着道:“爹,你完全相信那個丫頭所說的話,根本就不信兒子說的一個字。你讓我招認什麽?”

錦候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他一眼,忽然轉身吩咐道:“來人!把胡三給我帶進來!”

古潇安登時一驚!

随着侍衛朗聲應下,錦安候轉過身來冷冷的盯着他道:“你不肯招認,胡三總會招認!他是你的貼身小厮,你什麽事情不是通過他做的?這個胡三今日要是不肯招認,我打死了他!”

正巧胡三被侍衛們押解進來,猛的聽到這句話,吓的連腿肚子都軟了。

“禀報侯爺!胡三已經帶到!”侍衛朗聲向着錦安候道:“原本他就是與世子一起被抓回來的,只是……”

“只是什麽?”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不悅道:“有什麽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侯爺!”那侍衛應了一聲,當即道:“夫人在院子裏跪下了,她說侯爺不讓她進來,她就不走!也不起身!”

“什麽?”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吃了一驚。

侍衛低下頭去,将剛剛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

錦安候的眉頭登時緊緊的皺了起來,良久之後,他終于氣餒一般道:“讓她進來吧!”

“是!侯爺!”侍衛當即退下。

錦安候站在那裏,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古潇安卻在錦候身後露出了一絲甜甜的笑容來。

“胡三!這幾日世子到底吩咐你做了什麽,你給我老實交代!”錦安候轉過了頭,冷冷的瞪着胡三。

胡三早已經吓的渾身顫抖了,剛剛侯爺要他命的話還歷歷在目,可是他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開什麽玩笑!他們一家都是因為夫人的照顧,才得以在侯府中生存下來,他也得以能在世子身邊伺候,要知道世子可是以後的侯爺啊!是要繼承侯府的,倘若他成了這人的親信,日後還愁什麽?榮華富貴當然是手到擒來!

可他哪裏想到,等世子做錯了事,他卻是第一個被拿來開刀的?

他不招認,侯爺就會命人打死他,可他要是說了,夫人卻要進來了!到時候他也是一個死!這要如何是好?

“不說?看來你是想大刑伺候了。”錦安候盯着胡三,見他始終都不肯開口說話,終究還是冷笑一聲拍拍手,對着門外的侍衛道:“來人!給我杖責胡三二十大板!”他差一點将大板說成了軍棍。

可是話音剛落,錦安候夫人便從門外走了進來,她一聽見這話登時就急了:“侯爺要打誰二十大板?”

錦安候瞧見她進來了,登時冷哼一聲道:“還能打誰?”

“侯爺!”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撲過去一把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古潇安,哭泣道:“你為什麽要打蕭兒?只是一個丫頭,死了就死了,你何必要動我們的兒子?這不是以玉石去碰瓦罐麽?”

“荒謬!”錦安候怒道:“你兒子的命是命,那人家錦瑟的命就不是命了?再說錦瑟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那還不是你這個寶貝兒子的錯?要是再不管教他,日後蕭兒肯定要無法無天!做出更加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說話間,外頭的侍衛已經沖進來,錦安候夫人一看見這個陣仗,顧不得去分辨丈夫的話,一把牢牢的将古潇安抱在懷裏,厲聲道:“我看誰敢動他!”

可是侍衛們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奔進來之後,一把抓住了跪在地上的胡三,押着他便出去了。

錦安候夫人登時愣在那裏,好半天之後,她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打的不是她的兒子!

這時候她才有心情去反駁丈夫:“侯爺!蕭兒是我們的孩子,咱們從小看着他長大!他什麽時候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之前他一直都在軍中效力,還立下了不少軍功!即便是這一年他回到府中做下了這許多錯事,可他本性并不壞!侯爺為何一定要将自家兒子貶的一文不值呢?說他以後會無法無天,闖下更大的禍事來,侯爺,你多慮了吧?”

錦安候聽了這話,倒是有些吃驚,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錦安候夫人一眼,朗聲道:“果真是慈母多敗兒,這話一點不假!不錯!蕭兒之前是很用功,我也以為他能堪當大任,可是你看看他回到京城裏都做了什麽?先是勾引彤兒房裏的丫鬟,如今又差點逼死了華兒屋裏的錦瑟,我今日派出去的侍衛還是将他從妓院裏找回來的!這麽一個纨绔子弟,你告訴我他本心純良?本性純良的人能逼死一個又一個的丫鬟麽?這不是惡魔是什麽?”

這連番的質問下來,錦安候夫人登時說不出話來,可她一點也不想被丈夫壓住氣勢,不然的話,她今日就救不了兒子了!她豈能眼睜睜的看着丈夫給他定罪?

“侯爺!秋蘭之前的事情那是她自己的錯!是她勾引的蕭兒!”錦安候夫人一字一句道:“她那個孩子,也是我讓人弄掉的,侯爺要是怪罪,那就怪罪我好了!至于錦瑟,到底是不是她勾引的蕭兒,那還有待查證,侯爺您為什麽就非要說自己的兒子是惡魔呢?”

錦安候聽了這話,卻是猛的笑了起來:“你可真會把責任往你自己的身上攬!秋蘭懷的孩子總是蕭兒的吧?懷孕這件事情,總不能也是你代替他做的吧?”錦安候的語氣裏充滿了嘲諷:“至于錦瑟,那丫頭沒死,她雖然傷了舌頭,不能講話,但是她還有手,還能寫字!蕭兒到底如何造下的孽,她已經寫的一清二楚了!是不是真的,等下胡三招認了就知道了,夫人,你還是在一旁歇着吧!”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登時不可置信的轉過身去朝着門外望了一眼,很快,噼裏啪啦打板子的聲音便清晰入耳,她心中有一絲慌亂,忍不住對着丈夫質問道:“侯爺,你這麽做,那可是屈打成招!”

“恩?”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冷笑出聲:“是麽?那我今日還就屈打成招了!”

第 301 章 父子過招 為鑽石過1040加更!

在錦安候夫人內心之中緊張彷徨之際,錦安候派出去的侍衛已經猶如最敏銳的暗探一樣的擁入了京都裏各個酒樓茶館,就連妓院也都不曾放過。

他們都是訓練有素之人,錦安候夫人派出去的人如何能比得上?

更何況今日,誰也不曾知道古潇安到底去了哪裏。

當一個時辰之後,一無所獲的小厮返回到驚鴻院裏。将找不到世子爺的消息禀報給錦安候夫人的時候,她滿臉憤怒的道:“飯桶!真是飯桶!那麽大一個活人,怎麽可能找不到?”

“夫人!這京城那麽大,找一個人就猶如大海撈針一樣,艱難無比……”一旁的翠玉不由的開口解釋,可她話才說了一半便被錦安候夫人無情的給打斷了:“你懂什麽?蕭兒平日裏出去,都是有固定去的幾個地方的,他們出去找人,只要順着這些地方找,總會找到,可現在他們說什麽?人沒有找到?這不是飯桶是什麽?”

翠玉被訓的低着頭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倒是一旁候着的蘇嬷嬷上前道:“夫人,聽小厮禀報的是,他将世子爺平日裏去的地方都仔細的找過一遍了!世子不在那些地方!”

錦安候夫人聽見這話。登時一愣。

“你們是說,這些地方都找過了?蕭兒不在那裏?”她呆呆的問。

“是的,夫人!”蘇嬷嬷點點頭,道。

錦安候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上帶了些茫然道:“那他到底去了哪裏?”

蘇嬷嬷見狀,忍不住開口勸道:“夫人,其實這件事情,世子爺心中也是吓了一大跳的,他恐怕從來也沒有見過哪一個女子敢在他面前咬舌自盡的,這幾日他恐怕還沒緩過來,所以才去了個我們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倒是希望侯爺的人也不要找到他!”錦安候夫人聽了蘇嬷嬷的話,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她不是心疼錦瑟,她是心疼自己兒子,甚至還有幾分對錦瑟的怨恨。

都是這樣個丫頭!她要是不自盡的話,現在不是皆大歡喜麽?

她很的不能自已。卻半響都想不出法子來,只能對着蘇嬷嬷道:“你派了人盯着侯爺的書房,只要那邊一有動靜,你就趕快過來禀告給我聽,知道麽!”上來名亡。

“是!夫人!”蘇嬷嬷應了一聲,當即退下。

錦安候夫人重新打起精神來,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擠盡腦汁的想着法子。

時間一點一點的慢慢過去。

那邊錦安候看看兩個時辰都還沒有找到那個他恨不得大卸八塊的逆子,當機立斷的再派了一撥侍衛繼續尋找,這些人都是他身邊訓練有素之人,錦安候相信,今日天黑以前,那個逆子一定會被找回來!

果然不出所料。等到掌燈時分,十幾個侍衛一起從外頭回來,手中押着古潇安!

人一進書房,錦安候便怒喝道:“畜生!你知道自己做下惡事。居然還敢往外跑!你是想着在外頭不回來這件事情便會被遮掩過去麽?不可能!”

古潇安是在一家妓院裏被找回來的,被押到錦安候面前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喝的醉醺醺的,此時聽了自家父親這蘊含着濃濃怒氣的聲音,他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父親!”古潇安擡眸瞧了一眼滿臉鐵青色的父親,面上登時出現一絲驚恐來。

小時候只要每次父親露出這樣的表情,就意味着家裏面要有一個人倒黴了,很不幸的,今日這個人變成了自己,古潇安自己做賊心虛,種種表情都表露在了臉上。

錦安候一看見他這幅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狠狠的踹了古潇安一眼道:“你個畜生!你還知道你有我這個父親!”說罷,卻狠狠的皺了一下眉頭,轉身對着身邊侍問道:“你們從哪裏找到他的?”

“回侯爺話,玉香樓。”

當初玉春樓被趙靖西暗地裏一把大火燒了,使得皇上狠狠的将趙钰責罰了一頓,但這才過去幾個月的時間,在原先的那個廢墟上,便重新修建起了另一座青樓,名字便叫做玉香樓,似乎幕後老板對之前的玉春樓念念不忘,所以才起的這個名字。

錦安候對于這段往事倒是知道一些,畢竟事關朝中舉重若輕的一位皇子,一位王爺。但也僅此而已。他在聽了侍衛的話之後,愣了好一會兒才疑惑的問:“那玉香樓可是青樓?”

“回王爺話!是的!”那侍衛當即應道。

“畜生!”錦安候聽了侍衛肯定的答複,沖過去又狠狠的踹了古潇安兩腳:“你在府裏面亂搞,出了門就去逛妓院,你的人生裏除了玩弄女人之外,能不能還有點別的志氣?我的老臉都被你給丢光了!”

古潇安被打,卻是一聲也不敢吭,只是在臉上露出了求饒的表情來。

錦安候看見這個表情,又狠踹他一腳道:“說吧!你什麽時候盯上華兒的那個丫頭錦瑟的?又是為何要強逼她委身于你?”

“父親!孩兒沒有強逼她!是他勾引的我!”古潇安聽了這話,急的登時大叫起來。

“你放屁!”錦安候原本是一個很文雅的人,可是古潇安實在是太讓他生氣了,所以這個兩朝重臣竟然也爆起了粗口:“具體怎樣,錦瑟都已經将事情的經過告訴我了!你只管招認,不要再狡辯了!”

“錦瑟招認?”古潇安聽了這話,算是實實在在的吃了一驚,他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家父親,急急道:“父親!錦瑟不是已經咬舌自盡了麽?”

“舌頭沒斷!她也沒死!”錦安候冷哼一聲道:“你很吃驚?很意外?你是不是以為只要錦瑟死了,你所做下的那些事情就再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了是不是?荒謬!”

古潇安震驚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錦安候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滿滿的都是失望與憤怒:“如你所說,要是錦瑟她勾引的你,那她為何還要自盡?她不是傻麽?”

“父親!那是孩兒拒絕了她!她,她羞憤之下,覺得沒臉活在這世上,所以才自盡的!”聽了錦安候的話,古潇安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忙不疊的替自己辯解起來。

回答他的,是錦安候重重的一腳!

“咳咳……”古潇安被踹的眼冒金星,就算他是男兒之身,此時受到這樣重的傷害,也是難受不已,好半天才喘息着道:“爹,我真的是冤枉的……”

“你冤枉?”錦安候冷笑一聲,道:“你能面不改色的當着我的面兒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你可真是好樣的!告訴你!我既然敢派人将你抓回來,那就證明我手中是有确切的證據的!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向我承認了你所犯下的事情,那樣我還有可能看在父子一場的份上,對你網開一面,不然的話,你可休怪我無情了!”

古潇安聽了這話,費力的從地上擡起頭來瞧了父親一眼,結果卻對上了一雙冷冰冰的眸子。

他心中一震,卻是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無論自己今日說什麽,做什麽,父親他都不會相信一個字。

他就只是想讓他招認了而已!

古潇安的心裏面登時絕望了起來,他沒有想到,父子這麽多年,自己在父親的眼裏,還沒有古月華身邊的一個丫頭來的重要!

他慘笑着。一字一句的問道:“爹,你這麽逼着我承認,是不是因為你不這麽做,就會在小妹面前無法交代?”

“你胡說什麽?”錦安候聽了這話,怒道:“我只是就事論事,你不要在這裏給我扯一些有的沒的!”

“難道不是麽?”古潇安伸手擦一把臉上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液體,慢慢道:“今日倘若換了別人的丫頭,父親還會如此生氣麽?不過一個丫頭而已!死了就死了!也就只有我那個二妹妹才會看的如此重要,也只有你這個父親!才會因為一個丫頭,對自家兒子下這麽重的手……”

“夠了!”錦安候大吼出聲,打斷了古潇安的喋喋不休,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他沒有想到事到如今,古潇安竟然還是絲毫悔意都沒有!是,錦瑟的确是個丫頭,可是通過這件事情,還有之前的秋蘭,他這位兒子的人品與劣根性那是一目了然!

“你倒現在也不知道為父為何要打你麽?”錦安候慢慢彎下腰來,緊盯着古潇安的眼睛道:“為父心中的長子,那是要肩負着光耀門楣的重任的!你不說好好的讀書寫字,結交有識之士,卻偏偏喜歡流連花叢,家裏的丫鬟被你禍害個遍,一出門便去青樓!你說說你一整天都幹了什麽?不将心思放寬一些,整日的盯着後宅內院,你以為你是女人麽!”

古潇安聽了這話,登時渾身一顫!

錦安候慢慢的站起身來,将頭扭向了別處:“愛之深,責之切,你最近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往為父的底線上碰!你再這麽下去!我不介意世子的位置換個人來做。反正給了你,你也做不好不是麽?”

“父親!”古潇安聽了這話,臉色登時灰敗!兩道淚痕緩緩的劃過面頰。

但錦安候卻不肯看他,只冷冷道:“現在,你還是不肯招認你到底做了什麽麽?”

第 300 章 錦瑟的冤屈

“真的?”古月華聽到這話,眼睛登時一亮。

錦安候點點頭,道:“自然是真的,爹什麽時候騙過你?”

古月華擡眸瞧了父親一眼,道:“好!爹跟我來。”說着,她便往後院走去。

錦安候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跟着古月華走了過去。

茗香等人見自家主子竟然帶着侯爺往後院裏去,很明顯是去看望錦瑟,登時吃驚的張大了嘴巴,像是能塞進去好幾顆雞蛋。

侯爺什麽時候,對她們家小姐這麽寵愛了?

茗香想起以前,登時便覺得更加吃驚,不過笑容卻悄悄的爬了她滿臉。

不管怎麽樣,只要侯爺現在疼愛她們家小姐,這不就得了?

想明白了之後,茗香連忙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古月華帶着錦侯來到後廂房門前,沒有遲疑的走了進去,錦安候倒也沒有露出不悅的神情來。随後也走了進去。

“參見侯爺!”屋內站着的五六個小丫頭,全都跪下給錦安候請安,并且個個眼中露出了驚訝來。

天啊!侯爺竟然來看望錦瑟了!

古月華沒有理會衆位丫頭的吃驚,而是帶着錦候直接進了裏屋,琉璃正在床前守候着,見到自家小姐進來,登時喜極而泣道:“小姐!錦瑟她醒過來了!”

說完她才瞧見錦安候。忙下地請安道:“奴婢琉璃,給侯爺請安!”

“罷了起來吧!”錦安候擺擺手,站在屋子當地,皺眉瞧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孩子,不由的轉過身來對着古月華道:“華兒,這丫頭是叫錦瑟?她怎麽了?”

古月華擡眸瞧了他一眼,轉身對着琉璃道:“事情到底是怎樣的,你來說與侯爺聽。”

“是!小姐!”琉璃聞言,當即精神一振,當下一五一十的将那日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錦安候一言不發的聽着,直到琉璃閉上嘴巴以後。他才遲疑道:“這錦瑟沒有醒來,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啊!”話雖如此,但錦安候心中卻已經有六分的肯定,這件事情十有八九錯在自家長子古潇安身上。之前他不就是與彤兒的丫鬟秋蘭搞在一起嗎?現在竟然又多了一個錦瑟!

“爹!”古月華聞言,當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昂着頭瞧着自己父親。一字一句道:“爹!女兒敢用人品向你擔保!錦瑟絕對不是那種勾引主子的下賤之人!她到底是怎麽落入到大哥的手裏的,又是怎樣被折磨成這樣,還請爹爹還她一個公道!”

“侯爺!”琉璃也跪了下來:“倘若錦瑟真的勾引了世子爺,那她為何還要咬舌自盡呢?而夫人卻要派人打死了她,這分明就是世子爺威逼利誘。錦瑟不從啊!”

“琉璃!話還不能這麽說!”古月華回過頭來瞧了琉璃一眼道:“我知道你想要為錦瑟洗白冤屈,但是她現在已經不能說話,事情到底是怎樣,還有待斟酌,不能光憑猜測,就冤枉了我大哥!”

“小姐教訓的是,琉璃記住了!”琉璃聽了這話,當即低頭道。

她們主仆二人在這一來二去的争論,一旁的錦安候臉色卻是越來越沉。

他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又豈會猜測不到到底發生了何事?

沒想到自己英明神武了一輩子,結果卻生養了這麽一個不孝子!

就在這時,床的放心忽然傳來一陣異響,古月華猛的轉過頭來,便看見床上的錦瑟掙紮着要坐起。她連忙奔過去,一把扶住了她:“錦瑟!”

“錦瑟!”琉璃也奔了過去,與古月華一邊一個,将錦瑟攙扶了起來,在她背後塞了個枕頭。

錦安候瞧着這一幕,卻是不由的感慨萬千,華兒與這幾個丫頭的感情真真是好!

古月華歸來之後這是第二次瞧見錦瑟,但錦瑟睜開眼睛瞧她,卻是第一次,這個丫頭臉兒慘白慘白的,一雙眼睛裏盈滿了淚水,她蠕動着嘴唇,卻是一個音符也發不出來。

古月華看她很想說話的樣子,當即勸道:“錦瑟,你舌頭都差點斷了,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你不要張嘴。”

然而錦瑟卻搖搖頭,顫抖着伸出手去,抓住古月華的一只手,在她手心裏寫起字來。

“你要寫字?”古月華登時驚訝了。

錦瑟當即點點他。

古月華忙轉過頭來,對着琉璃吩咐道:“你快去拿紙筆來!”

“是!小姐。”琉璃應了一聲,飛奔着出去了。

古月華這才回過頭來,瞧了錦安候一眼道:“爹,事情到底是怎樣的,等下咱們就全部都知道了。”

錦安候聞言,點點頭道:“好!”他說着,便在屋中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絲毫也不嫌棄這是下人的房間。

古月華瞧見他這樣,心中再一次的感動起來。

不一會兒,琉璃便急匆匆的拿着紙筆進來了,知道錦瑟不能下床,她還特地的搬了一個小炕桌,不一會兒,衆人便七手八腳的将一切事物都準備好,等着錦瑟寫字。

錦瑟傷在嘴裏,整個人腦子都是昏沉沉的,可是有一股執念在她心中,迫使她一定要支撐下去。如今侯爺也在這裏,她必須要趁着這個機會将所有的事情都講個清楚明白!

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錦瑟想的很是明白。

對于錦安候夫人與世子的手段,她也清晰明了。上協農扛。

手中的毛筆一直在打顫,可是終究還是落下去,在宣紙上慢慢的寫出了一個字,兩個字……

錦瑟的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來,臉色也更加蒼白,可是她手底下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

錦安候坐在那裏,瞧着床上的那個丫頭,心中受到了巨大的震動!

沒想到,這丫頭即便是痛苦成了這個樣子,也還是支撐着寫下去,目的,就是為自己讨回一個公道!

古月華與琉璃等站在一旁,她們心中都很擔憂,恨不得替錦瑟來寫,可是不論如何,她們替代不了她,只能在一旁看着,以眼神與話語默默的勵她。

整整半個時辰,錦瑟才砰的一下放下毛筆,整個人猶如虛脫一般的朝後仰躺在床上,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不用古月華開口,錦安候便已經沉聲對着外頭吩咐道:“來人啊!快去将梁太醫與徐太醫請過來!”

“是!侯爺!”門外響起侍衛們響亮的應答聲,緊跟着,便是奔走的腳步聲。

屋內,古月華一個健步竄到床邊,翻開錦瑟的眼皮子瞧了瞧,又探了探脈搏,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她只是累昏了。”

“華兒,你竟然會把脈?”錦安候看到這一幕,登時吃了一驚。

古月華聽了這話,手中捏着錦瑟所寫供狀的手猛的一緊,但随即她若無其事的轉過身來道:“我只是随便看看,算不得什麽的。”說着,便将手中的狀紙交給了錦安候:“爹,你看看。”

錦安候點點頭,将那狀紙接了過去,低頭仔細的看了起來。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緊的盯在了錦安候的臉上。

錦安候越看,臉上的表情就越發的難看,等他全部看完,就已經是鐵青色的了。

“這個逆子!竟然又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來!”錦安候一把将狀紙拍在桌子上,恨恨的開口道。

古月華走過去,将那狀紙拿過去自己看了起來,等看完,她也是一臉的鐵青色:“爹!沒想到果然是大哥将錦瑟擄走想強迫她!女兒實在是太痛心了!”說着,眼中有淚水慢慢的淌了下來。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古潇安竟然敢膽大包天的對琉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以前她雖然瞧不上古潇安,但念在她們都是錦侯孩子的份上,對他一再忍讓,沒想到他竟然變本加厲!

這一次,古月華是再也不肯放過他的了!

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道:“你放心,這個不孝子爹不會輕易饒了他的!等下太醫來了,你們在這裏好好的照看錦瑟,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置!”

“女兒相信爹爹!”古月華聞言,當即點頭。

她說的不是好,也不是行,而是相信。

錦安候聽了這話,不由定定瞧了女兒一眼,終于重重點頭:“你放心吧!這件事情爹絕不會姑息!”說罷,他便站起身來,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古月華站起身來跟出去,一直将他送出落梅居的大門,才返回來。

琉璃還在錦瑟床前守候,見古月華進來了,忙問道:“小姐,你怎麽不跟着去?萬一侯爺……”

“沒有什麽萬一。”古月華輕輕一笑,道:“我爹是怎樣的人,我還是清楚的,他最為讨厭那些心術不正之人,先前秋蘭那件事情,我爹他心裏就不舒服,對大哥就已經頗有怨言。今日這事兒一出,他就更氣了,這一次,他不打的大哥脫掉一層皮,我就不姓古!”

琉璃聽了這話,登時呆了一下,不過看古月華如此篤定,她的心也慢慢的安穩下來。

“但願如小姐所說。”

……

錦安候急匆匆的回到前院書房裏,他沒有急着去質問妻子,而是打發幾個侍衛去找古潇安。

“這個不孝子現在在哪裏?你們找到将他給我帶回來!”錦安候怒氣沖沖道。

侍衛們聽了這話,忙應了一聲然後退下。

錦安候在屋子裏坐着,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他剛閉上眼睛想眯一會兒,就在這時,外頭忽然有侍衛奔進來道:“侯爺!夫人求見!”

“不見!叫她走!”錦安候猛的睜開眼睛,對着侍衛狠狠的喊了一句。

那侍衛吓了一跳,連滾帶爬的退下,在外頭向錦安候夫人傳達了錦侯的旨意。

“不見我、”錦安候夫人不由的吃了一驚。

“是啊!夫人!侯爺現在正在生氣,您要不先回去,等等再來?”侍衛恭敬的回答道。

錦安候夫人十分不甘心的朝着書房內瞧了瞧,終究還是嘆息一口氣打道回了驚鴻院。

一進門她便對着身邊的婆子吩咐道:“你們趕快派個小厮出府,找到世子告訴他,這幾日千萬不要回來!”

“夫人!這是為什麽?”那婆子聞言,登時吓了一大跳。

“為什麽?月華那個賤丫頭不知道給侯爺說了什麽,他現在那麽生氣,八成是錦瑟的那件事情暴露了,回來少不了一頓打,你叫他不要回來!”錦安候夫人怒氣沖沖道。

“是!夫人,奴婢這就去吩咐少爺!”那婆子吓了一大跳,連連答應。

很快,她便退下。

但即便是如此,錦安候夫人心中也是不安,她不知道,解下來等待她們母女的到底是什麽!

古月華!這個賤人!她從前真是小瞧了她!

錦安候夫人恨的是咬牙切,在屋子裏氣的不住的砸東西出氣,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想起來問道:“大小姐在哪裏?她怎麽沒有過來?”

“夫人,要不奴婢去海棠苑裏将大小姐請來?”丫鬟翠玉戰戰兢兢的問。

錦安候夫人剛說了個好,卻是忽然猛烈的搖起頭來:“罷了!還是不叫她了!”

翠玉站在哪裏,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第 299 章 發配趙嬷嬷

“給爹爹請安。”等錦安候走近,古月華當即彎腰請安。

“快起來吧!”錦安候對着古月華擺擺手,等她真的站起身來了,他才轉過身來,狠狠的踹了趙嬷嬷一眼,怒道:“死東西!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哎呦!”男子的力氣比古月華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錦安候那一腳還剛好踹在了趙嬷嬷的心口上,痛的她兩眼一黑,差點就昏死過去!

可是,趙嬷嬷卻知道此時正是生死關頭的一刻,她不能昏死過去!不然的話,以錦安候的暴脾氣,說不定今日就是她的死期!

“侯爺!奴婢剛剛沒有說什麽,您聽錯了……”趙嬷嬷掙紮着解釋道。

“你還敢狡辯!”錦安候聽了這話,不僅沒有氣消,反而還更加的惱怒,他再次狠狠的一腳踹在了趙嬷嬷的身上,怒道:“你當本候是聾子麽?你剛剛指着二小姐的子。罵她是哪門子的嫡小姐!你個賤婢,你以為你是誰?竟然敢當衆質疑她的身份!”說罷,又是一腳踹了上去!

趙嬷嬷原本年紀就大,不過她這些年仗着是錦安候夫人奶嬷嬷的身份,養尊處優慣了,身體倒也好的很,但饒是這樣。此時挨了錦安候這三腳,也是痛不可抑!她只覺得自己身上的肋骨都斷了!

“侯爺息怒……”但即便是如此,趙嬷嬷還是不停的求饒。

錦安候惱怒非常,根本就不給趙嬷嬷任何面子,他冷哼一聲,轉過了身,對着那些個早已經吓的魂飛魄散的丫鬟婆子們道:“你們是來做什麽的?說!”

“奴婢沒做什麽!沒做什麽!”衆婆子們聽了這話,吓的渾身發抖,全都做鳥獸散。一時之間,正房門口的人便散了個一幹二淨,只留下一個被打的不能起身的趙嬷嬷。

錦安候卻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很顯然,趙嬷嬷奶娘的身份在她心裏面根本就不算什麽,他只轉過了頭,對着古月華十分歉然道:“華兒,你不要聽這個老妖婆胡說,你是侯府正兒八經的嫡小姐!我是你的父親。這件事情毋庸置疑!”

古月華早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趙嬷嬷剛剛喊出那番話來之時,她是一點也沒有生氣,可是此刻,看到錦安候一臉緊張。愧疚,不安的模樣,她心裏面登時湧上一絲歉然來。

父親還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真相……

“爹,我信你。”古月華開口道。她沒有去糾正錦安候話裏的失誤。

他只說,他是父親,但卻沒說她的母親是錦安候夫人……

這話裏的失誤,其實一點就破。

可古月華沒有這麽做,她感念錦安候對她如此貼心的照顧,不想讓他難堪。

錦安候聽到古月華的話,心中登時松了一口氣,他轉過了頭,怒瞪了地上的趙嬷嬷一眼,面無表情的道:“趙嬷嬷今年已經有五十歲了吧?你在侯府這麽些年,也是辛苦了,該好好的享一享清福了。這樣吧!今日本候便派人送你到莊子上去,你就在那兒安度晚年吧!”

“侯爺!”趙嬷嬷聽了這話,簡直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掙紮起來:“奴婢不走!奴婢還想好好的伺候夫人與侯爺啊!”

“你的嘴巴太長了!”錦安候慢慢的吐出這句話來,說着,便給一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很快,便進來幾個氣宇軒昂的侍衛來,上前一把就将趙嬷嬷從地上拎起,不顧她的苦苦哀求與掙紮,拖着她便往院子外走。

錦安候的聲音緩緩的傳了過來:“此事不必禀報夫人,聽說趙嬷嬷的老家在江南,你們就辛苦一些,親自送她回老家去吧!”

“侯爺!奴婢不想走啊!”趙嬷嬷聽到錦安候說要送她回江南,登時心如死灰!卻依舊忍不住開口大聲喊叫。

錦安候對此充耳不聞,末了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忙道:“對了,堵上她的嘴,不要躺她在外頭胡說八道,壞了我們侯府的名聲。該怎麽做,你們都清楚吧!”

“是!侯爺!”衆侍衛們響亮的應了一聲,随即堵上趙嬷嬷的嘴,毫不留情的押着她出府去了。

當錦安候夫人知道此事之時,趙嬷嬷已經被侍衛們押着出了侯府,坐上馬車往城外駛去。

她登時心痛如刀絞,忙抓着前來禀報事情的婆子質問道:“趙嬷嬷只是去請二小姐而已,怎麽就被侯爺給送走了?侯爺是怎麽出現在那裏的?”

“回夫人話,二小姐不肯來,趙嬷嬷便當着所有人的面兒罵了她幾句,誰知卻被侯爺聽見了,所以才……”那婆子吓的渾身發抖,卻連忙的解釋起來。

“她罵了什麽?”錦安候夫人追問道。

那婆子低了頭,重複趙嬷嬷的話道:“回夫人話,趙嬷嬷說‘你狗屁的嫡小姐’,被侯爺給聽見了……”

錦安候夫人聽見這話,面色登時大變,狠狠的跌落在地上!

蠢!真是愚蠢!

古月華的身世乃是侯府之中最最忌諱的事情,就連她當年,也被錦安候逼迫着發了誓言,絕不将此事洩露一句,這麽些年以來,她也只是偶爾暗地裏在趙嬷嬷的面前抱怨幾句而已,沒想到這趙嬷嬷竟然如此膽大,敢當着侯爺的面兒說出這句話!

她被侯爺毫不遲疑的送走,那就在情理之中了。

錦安候夫人心中清楚,要不是因為趙嬷嬷是她的奶嬷嬷,此時她早已經被處死了。

“夫人,現在咱們應該怎麽辦?”那婆子見錦安候夫人聽見這句話,登時就跟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樣,連忙開口問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轉頭瞧了她一眼,卻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她喃喃道:“趙嬷嬷這是咎由自取,本夫人救不了她!”

她即便是去了,那也是只有被責問這一條路,絕無可能真的救到趙嬷嬷。

“夫人!侯爺還在落梅居裏面的啊!”那婆子聽了這話,急急道:“您難道不怕二小姐在侯爺面前說些什麽,讓侯爺對您心生誤會麽?還有那個錦瑟,趙嬷嬷并沒有找到機會将她弄死啊!”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登時渾身一顫,她轉過了頭,瞧了眼前的婆子一眼,有些六神無主:“那現在應該怎麽辦?”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想起此起彼伏的請安聲:“參見大小姐!”

錦安候夫人登時便跟得到了救星一樣,猛的轉過身來對着走進來的古月彤道:“彤兒!你來了!快告訴娘,現在要怎麽辦才好?”

古月彤聽了這話,當即走上前來,一把扶住自家母親的手,安慰道:“娘!只是失去一個奶嬷嬷而已,您就方寸大亂了,這可一點也不像你!”

“你懂什麽?趙嬷嬷伺候了娘二十多年,就連你,也是她看着從小長大的,她幫了我多少……”錦安候夫人傷心的眼中差點掉下淚來。

面對着自家母親的悲傷,古月彤卻顯得很是冷靜,她的臉上甚至帶了些厭惡的情緒:“娘!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咱們!你要振作起來!現在趙嬷嬷已經被送回江南去了,父親他馬上就會殺到這裏來,質問你的呀!”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先是一驚,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趙嬷嬷能知道這件事情,那肯定跟我有關,侯爺他很快就會找到這裏來,不僅如此,你大哥與錦瑟哪件事情,他也會找來……”

“這件事情娘還怕什麽?”古月彤漫不經心道:“那個錦瑟已死,事情到底是怎樣的,還不是由着咱們來說?父親他愛信不信!”

“那個錦瑟,她還沒死!”錦安候夫人忽然沉了臉道。

“哦?”古月彤聞言,擡眸瞧了母親一眼,冷笑一聲道:“她就算沒死,卻也離死不遠了,并且舌頭斷掉,她已然是不可能開口說話的了,母親真的不用顧慮這麽多……”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一顆心卻是慢慢的平靜了下來,人說關心則亂,這話一點不假,在別的事情上,錦安候夫人都能游刃有餘的應付,可是這件事情,因為趙嬷嬷的關系,并且還牽扯出了當年的舊事,所以她才這麽慌亂。

但此刻經過女兒這一番勸說,錦安候夫人的心情便好了很多,其實主要是巨大的經濟危機讓她終于不再将全副心神都放在趙嬷嬷身上了,她還有硬仗要打,所以此刻真的是什麽也顧不上了。

再說趙嬷嬷只是被送走,又不是死了,此時還有轉圜餘地。上東在弟。

“娘,待會兒爹來質問,你可千萬不能承認這事兒,要一口咬定趙嬷嬷不知道是從哪裏聽到的,知道麽?”古月彤開口勸着她娘。這母女倆個其實是一個德行,事關別人,她們便算無遺漏,但一旦遇上自己的事,卻是方寸大亂。

“好!”錦安候夫人點點頭。

這邊母女兩個互相打氣,那邊錦安候将自家妻子派來的那一群婆子全都攆走了之後,卻是忽然轉過身來,對着古月華道:“你這裏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你娘派了這麽多人過來?”

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想起錦瑟還生死未蔔,她的眼圈兒登時紅了。

“到底怎麽了?你說啊!”錦安候一見她這幅模樣,登時便急了:“只要你說出來,爹爹就會為你做主!”

第 298 章 狗屁的嫡小姐

正當古月華費盡心力的救治錦瑟之時,趙嬷嬷卻帶了大批的人手幾乎包圍了落梅居。

當守在院子裏的茗香跑進來将這個消息禀報給古月華的時候,她正拿着調好的藥膏在給錦瑟上藥,聞言頭也不擡的道:“随她們去吧!現在最主要的是救治好錦瑟,別的什麽都不用管。”

“小姐說的是!”茗香應了一聲,點點頭退了下去。看到這樣認真而又專注的古月華,她的內心之中極為感動。

小姐對她們這些丫頭,實在是太好了!

倘若有一天她也遭遇了與錦瑟一樣的結局,能得小姐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與關懷,那麽她們哪怕就是死了,也是心甘情願的!

茗香想着,腳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了。

可是她一出門,便瞧見趙嬷嬷已經領着一群的丫鬟婆子浩浩蕩蕩的進到院子裏來了。

“二小姐在哪裏?夫人命我等請二小姐過去!”趙嬷嬷見了茗香,當即大聲喊道。

茗香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夫,夫人要見小姐?”

“是的!你手腳麻利點!別磨磨蹭蹭的!”趙嬷嬷皺眉道,她一邊說一邊伸頭在院子裏打量,直直的往上房而去。

茗香登時不吭聲。站在那裏任由趙嬷嬷等人闖進去,此時此刻,她覺得能拖延一刻鐘是一刻鐘。

果然,趙嬷嬷領了人在上房裏轉了一圈,沒過一會兒便從裏面奔出來了,直直的對着茗香發問道:“二小姐到底在哪裏?”

話音剛落,她身後便響起一道冷清的聲音來:“趙嬷嬷。你找我何事?”

趙嬷嬷一扭頭,便瞧見古月華緩緩的從後院走了過來,她眼睛眯了眯,低頭請安道:“奴婢參見二小姐。”

“起來吧!到底何事。”古月華慢悠悠的走到趙嬷嬷身前一丈遠,好整以暇的瞧着她。

“謝二小姐。”趙嬷嬷道了聲謝,當即站起身來道:“是夫人來請小姐過去的,小姐從宮中回來,怎麽也不先去拜見夫人?”

“我以為母親她不想看見我,原來不是啊?”古月華語氣淡淡。

“哪兒會啊!二小姐,你這誤會夫人了不是?”趙嬷嬷聽了這話,當即勉強一笑。道:“這不,小姐您在宮裏面呆了這兩三日,夫人她十分挂念,一聽說小姐您回來了,所以立刻就派老奴過來請了!”

古月華心知趙嬷嬷說的絕對是客套話,她只不過才進宮兩三日。錦瑟就被逼迫成了這樣!以她對錦安候夫人的了解,她此番請自己過去,很有可能是惡人先告狀,将自己責罵一番!

不對,如果光是這樣。趙嬷嬷不會如此興師動衆……

古月華心中警鈴大作,但卻越發的冷靜,聽了趙嬷嬷的話,她微微一笑,道:“是麽?母親如此想念我?”

“是的!是的!夫人就是想念小姐您了!”趙嬷嬷滿臉笑容道:“二小姐,快跟奴婢走吧!夫人還等着見小姐您呢!”

“急什麽?我爹回來了沒有?”古月華淡淡道。

趙嬷嬷聞言,登時一愣,卻連忙答道:”回二小姐話,侯爺現如今還沒回來,不在府中啊!“

“那就等我爹爹回來再去吧!”古月華淡淡道。

趙嬷嬷臉色一變,但在接觸到古月華那對清明的眸子來之時,她心中忽然一凜,這二小姐,她好似已經猜測到了似的!

可是不行,她今日必須要将古二小姐請過去,不然……

“二小姐,您去看望夫人何必非要等老爺?”趙嬷嬷陪着笑臉道:“快走吧!夫人已經在驚鴻院裏等着您了!”

“我大姐在不在母親那裏?”古月華依舊不緊不慢。

趙嬷嬷心中叫苦,卻不得不耐下性子來道:“在的,大小姐也在的,正陪着夫人說話呢!二小姐進宮這幾日,大小姐也是很想念您的……”上東醫血。

“那我大哥在不在?”古月華又問。

趙嬷嬷不知道她是在拖延時間,當即答道:“世子不在,他今日有事情出去了。”

“出去了?”古月華聽了這話,臉上登時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來,不該在的人都在,他這個事件的主角,卻是不在?

趙嬷嬷點點頭,這會子她也有些不耐煩了,先前她是看在侯爺還算疼愛古月華的份上,所以才對她這般客氣,她想着只要古月華老老實實的跟着她去了驚鴻院,那她就沒有必要動粗,以後大家見了面也留有餘地,可是她沒想到,古月華竟然如此的不配合!

“二小姐,您不要問了,等到了驚鴻院你就什麽都知道了。請跟奴婢走吧!”趙嬷嬷深吸一口氣,道。

終于受不了嗎?古月華心中一聲冷笑,卻是轉身對着趙嬷嬷輕輕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嬷嬷就請去外頭稍後片刻,我剛從皇宮裏回來,連口水都沒有喝上,更是不曾沐浴更衣,去見母親怎能如此草率?”

趙嬷嬷聽了前面的話,心中松了一口氣,終于答應去了!要是這次古月華不同意,那她可就忍不住要動粗了,她就不信了,憑着自己帶過來的這些個膀大腰圓的婆子,還制服不了一個嬌滴滴的二小姐?可她這口氣才剛松了一半,便聽到了古月華後半段的話,趙嬷嬷臉色登時一變!

“二小姐,何必如此麻煩?”趙嬷嬷陪着笑臉道:“夫人只是想親眼看一看您到底是不是安然無恙而已,您去驚鴻院內走一圈就回來了,用得着如此麻煩麽?”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沉了臉道:“趙嬷嬷,你的意思是說,要我就這麽蓬頭垢面的去見母親?倘若我聽了你的話,到了驚鴻院被母親責罰一番,到時候我找誰評理去?”

“二小姐,你考慮這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趙嬷嬷苦着一張臉道。

古月華卻是瞧也不瞧她一眼,只是淡淡的丢下一句:“趙嬷嬷,你去外頭候着吧!本小姐沐浴更衣好了,自然就會随你去驚鴻院。”便轉身進屋去了。

趙嬷嬷張了張嘴,還沒喊出一個字,便看到上房的門’砰!‘的一聲關閉了,她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一陣紅一陣白,哆嗦着手站在那裏,好半天都沒動彈。

茗香早已經退的遠遠到了,對于這些夫人的爪牙,她根本就不必與之正面碰上,無論什麽事情,都有自家小姐在前面頂着。這是古月華的教誨,她一直都記得。

可是趙嬷嬷帶來的仆婦卻沒這麽好命的了,其中有人耐不住性子,也沒去看趙嬷嬷氣到炸的表情,傻乎乎的便上前開口問道:“嬷嬷,咱們現在怎麽辦?請不到二小姐,咱們可是要受到懲罰……”

“啪!”的一聲,那仆婦話還沒有說完,臉上便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滾!沒眼色的東西!”趙嬷嬷惡狠狠的對着那仆婦罵了一頓,這才轉身用陰沉的眼神盯了上房的門一眼,冷冷的轉身吩咐道:“二小姐既然喜歡沐浴,那就讓她沐浴好了!錦瑟那個賤丫頭在那裏?走!咱們先将她帶回去見夫人!”

砰!的一聲,話音剛落,上房的屋門便打開了,古月華陰沉着一張臉慢慢走出來道:“趙嬷嬷,你剛剛說什麽,有種再說一遍?”

趙嬷嬷臉上的猙獰之色還沒來得及收起,被古月華看了個清楚明白,她的唇畔當即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來,有着濃濃的諷刺。

“二小姐,既然您出來了,那就跟奴婢一起走吧?”既然已經撕破臉,趙嬷嬷便将先前那副讨好的嘴臉收了起來。

古月華冷冷道:“該去見母親的時候,我自然會去!倒是你,你剛剛說什麽?錦瑟是賤丫頭?有種你再說一遍?”

“奴婢就是再說一遍又能怎麽了?錦瑟勾引世子爺,她本來就是賤丫頭!”趙嬷嬷并不服氣,她的怒火也被勾起來了!在這諾大的侯府中,還沒有人敢如此的對她!

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怒不可遏,她幾步沖出來,奔到趙嬷嬷面前,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她忽然出手,狠狠的照臉甩了她一個大嘴巴子!

趙嬷嬷被這蘊藏着濃濃怒氣的巴掌打的一個趔趄,差點就摔倒在地,巨大的疼痛讓她登時尖叫起來,驚的四周那些婆子們全都往後退了好幾步遠。

古月華打了一巴掌,卻并未收回手來,只是用冷冷的眼神瞪着趙嬷嬷,道:“事情到底是怎樣的,你自己心裏有數!少在我面前裝蒜!帶着你的人給我滾!”

“二小姐!你,你竟然如此跟我說話!真是無法無天!”趙嬷嬷不可置信的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捂着自己被打紅的臉,惱怒的瞪着古月華,語氣陰狠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麽?”

“你是誰?不就是我母親的奶嬷嬷麽?”古月華聽了這話,冷冷的瞧了趙嬷嬷一眼,道:“你再怎麽尊貴,也只是一個奴婢而已,難道我這個侯府的嫡小姐難道還打不得你了?”

“你狗屁的嫡小姐!”趙嬷嬷氣急,當即不管不顧的破口大罵起來。

“你說什麽?有本事再說一遍?”古月華眼神一閃,道。語氣很是輕蔑。

趙嬷嬷原本喊出那句話之時,心中已經生了怯意,她原本是想住口的,可是不知道為何,瞧見了古月華那張充滿諷刺的臉,她心中的怒氣忽然就高漲了一倍!當下不管不顧的大聲喊道:“我說你狗屁的嫡小姐!怎麽了?你能将我怎麽樣?”

話音剛落,趙嬷嬷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滿含怒氣的聲音來:“你說什麽?有本事當着本候的面兒再說一遍?”

趙嬷嬷聽了這話,臉色猛的一變!她慢慢的轉過身來,一眼便看見錦安候一臉怒氣的大步從院子外頭走了進來!

她吓的一個趔趄,猛的跌倒在地。

古月華站在那裏,唇畔卻是猛的露出一個淺笑來。太好了!父親來的正是時候!

第 297 章 咬舌自盡的錦瑟

太後白了皇帝一眼,道:“難道你真的是這樣打算的?”

“沒有沒有!”皇帝連忙解釋道:“朕原本就是打算奪了忠勇侯府的爵位的,只是,要用她家的女兒和親,那總要封個郡主什麽的,這樣才說的過去吧?要是就單單奉她們的女兒。卻奪了忠勇侯府的爵位,這讓京城的老百姓如何議論朕?”

太後聽了這話,登時沉默起來,皇帝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要不這樣吧!母後,你若是實在難出心中這口惡氣,那就等這梁小姐和親大燕之後,再行削爵奪位,怎樣?”皇帝思索了一下,道。

太後聽了這話,瞧了皇帝一眼,面上登時出現一絲諷刺的笑容來:“這麽做的話,豈不是更會讓人說皇上您背信棄義。過河拆橋麽?”

“那母後,您說怎麽辦?”皇帝聞言,當即無奈追問。

太後擡眸瞧了他一眼,嘆息一口氣道:“罷了罷了!這件事情全憑皇上做主吧!無論皇上如何處置忠勇侯府,哀家都不會多說一個字,只是有一樣,大燕過了年才會派使臣前來。正式的和親事宜至少需要半年的時間準備,這半年或者一年的時間內,這位梁小姐必須都要住在慈寧宮內,由哀家管教!”

“這個應當的,應當的。“皇帝聽到太後如此說,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那大燕是否能夠看上梁如君,還是另外一回事。”太後慢悠悠的開口道。

皇帝也就是因為考慮到這一點才一再的向太後請求不要将忠勇侯府削爵奪位。此時聽到太後這句話,他登時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要是随随便便的弄一個女子,大燕肯定不滿意,所以兒臣才……”

“好了!哀家不是已經同意你的做法了麽?”太後擺擺手,道:“鬧了這半日。哀家也乏了。”

“那朕回去了,母後好好休息。”皇帝連忙站起身來道。

太後點點頭。

……

古月華與趙靖西分別,從侯府前門下車,坐了轎子便往落梅居裏去,父親不在家裏,而母親又是最讨厭她之人。她根本就不需要去拜見家裏的長輩。

但今日的落梅居,有些特別。

隔着老遠,古月華便感受到一陣悲傷的氣氛,及至還未曾走近,便聽到隐隐約約一陣陣的哭聲由遠及近的傳來。相當悲涼。

難道院子裏發生什麽事情了?古月華因為趙靖西安撫才算是漸漸好轉的心情立刻就懸了起來,她不假思索的吩咐轎夫加快進度,幾乎是飛奔着一樣趕到了自己院子門前。

院門緊閉,哭聲就是從院內發出的。但若隐若現,要是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到。

古月華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迅速走上前去,一把推開院子門便走了進去,卻根本沒有注意到送自己進來的幾個小厮早已經飛奔似的溜走了。

院子裏依舊梅香滿滿,然而古月華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一些,她急匆匆的往上房走去,只想早些見到琉璃錦瑟,這樣她就知道府裏面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院子前頭幾乎沒有什麽人守着,古月華一直走到離着上房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才算是看見了自己院中的一個二等丫頭,小湘。

“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小湘看到古月華,登時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登時撲上來一把抱住了她,哭的是稀裏嘩啦。

“小湘,到底是怎麽回事?”古月華拍拍小湘的脊背,溫和的問道。

小湘立刻擡起頭來,淚眼朦胧的瞧了古月華一眼,顫抖着聲音道:“小姐,你,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古月華看到她這個神情,心裏面不好的預感更多,她看小湘只是不停的掉淚,像是根本就說不出話來的樣子,當下放開她,急速的往屋內走去,她需要立刻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走到屋門口,古月華急不可耐的一把推開了房門,卻看見屋子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可是哭聲卻隐隐約約的還在繼續。

琉璃呢?錦瑟呢?茗香呢?她身邊的幾個丫頭,到底去哪裏了?古月華一瞬間便覺得頭大的很,猛的轉過頭來對着小湘質問道:“人呢?人都到哪裏去了?”

她好好的落梅居,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荒涼陰森了?她只不過才在太後的宮裏面住了兩天半而已!

“小姐!人都在後邊廂房裏!”就在這時,小湘哭着喊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下不在遲疑,轉身便往往後廂房跑去,小湘跟在她後面。

她一心只想見到她們,根本就沒空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穿過游廊,穿過花叢,哭聲這才清晰了一些。等後面那一排有些陰暗的廂房出現在古月華面前的時候,古月華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到了。

小湘跟在她身後,直到這時才猛的出聲大喊了起來:“琉璃姐姐,二小姐回來了!”

但是她話音剛落,古月華便已經擡腳往屋子內走去了。

古月華正走着,迎面便跟一個人撞了個滿懷,等雙方各自站穩,古月華才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琉璃,三日不見,她好似瘦了一圈兒,但是一雙眼睛卻紅腫如核桃。

古月華看到她這幅模樣,登時吓了一大跳,忙問道:“琉璃!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成了這幅鬼樣子?”

琉璃看到她,那眼中刷刷的便掉下淚來,她拉着古月華往屋內走去,一邊走,一邊聲音梗咽着道:“小姐,你快進來看看錦瑟吧!她快要死了!”

“什麽?”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

琉璃眼中流着淚解釋道:“錦瑟昨日去廚房領飯,半路上卻消失不見了,我們出去找人,找遍了整個侯府上下都沒有見到人,一直到天黑,侯夫人才命人擡着半死不活的錦瑟丢在了咱們落梅居的大門口,說是……”

“說是什麽?”古月華的聲音出奇的平靜,但這份平靜裏卻蘊含着壓抑不住的怒氣。

琉璃擡頭瞧了她一眼,垂淚道:“夫人說,錦瑟勾引世子爺,本罪該萬死,現在她咬舌自盡,夫人看在她從小伺候小姐您的份上,便大發慈悲賞賜她一口棺材……”

“咬舌自盡?”古月華重複了這一句話,眼睛緊緊的盯着琉璃道:“她現在在哪裏?還活着沒有?帶我去看看!”

“還剩下一口氣,就在屋裏。”琉璃連忙道。

古月華撇開她,三步并作兩步的奔了進去。

屋子裏的光線有些暗淡,古月華一時之間适應不了這個黑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将屋子裏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只見屋中靠右的大床上躺了一個人,似乎昏迷不醒,床邊守了好幾個丫鬟,眼圈兒全都是紅紅的。都是古月華自己的丫鬟。

“奴婢們給小姐請安!”剛剛古月華與琉璃說話的當口,她們都已經知道自家主子回來了,此時見她站在這裏,全都按耐不住內心之中的激動,彎腰請安。

“起來吧!”月華匆匆道了一句,人已經奔到了床前,卻見床上躺着的人的确是錦瑟,滿臉的蒼白,面無血色,古月華看到這樣的她,一顆心簡直痛死了,然而她知道,眼下不是悲傷的時候,最終的,是看究竟還能不能救回錦瑟這一條命。

她一把抓住了錦瑟的手腕,切起脈來。

落梅居裏的幾個丫頭都是知道自家主子是懂得醫術的,見狀全都屏住了呼吸,緊張而又期待的看着她,她們真的期望自家主子能夠救好錦瑟,自從夫人昨日命人将錦瑟扔在落梅居大門口開始,她們就沒有請到一個大夫肯給錦瑟瞧病的!都嫌晦氣。

咬舌自盡的人,一般都沒什麽好下場,很快就會死,可能是因為她們伺候的太過貼心,也或者錦瑟就是憋着一口氣一定要見古月華一面,所以她竟然撐了下來。

如今好容易有人給錦瑟切脈了,她們能不激動麽?

手指下傳來微弱的挑動,這讓古月華心中狂喜,太好了!錦瑟還沒死!這可真是個奇跡!

古月華知道,咬舌自盡的人,一般都是窒息而死,可錦瑟沒死,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放開錦瑟的手,掰開她的嘴瞧了瞧,卻見嘴裏的舌頭上有傷,但卻并未斷掉。

這又是另一重驚喜了!

古月華猛的轉過身來,對着琉璃吩咐道:“你們快去拿我的藥箱子!速度要快!”

“是!小姐!”琉璃應了一聲,當即飛奔出去取藥箱子去了。上東雙技。

剩下的幾個丫頭都是又期待又興奮的問道:“小姐,錦瑟她有救了是不是?”

古月華點點頭,像是發誓一般的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救活她!”

幾個丫頭聽了這話,是既感動,又興奮,她們對古月華都是完全的信任,此時此刻,她們連哭泣都忘記了。

等候的功夫,古月華也沒閑着,她喊出了一直都隐藏在暗處的梅香,卻意外發現雲朵也已經歸來了,她顧不上寒暄,當即對着雲朵道:“你去靖王那裏,命他火速找一些藥材來!”說着,便低下頭,拿出紙筆來仔細的在桌上寫了好幾行字,一起交給了雲朵。

要不是這裏是侯府,請太醫來不方便,她簡直都想讓趙靖西派一個太醫過來瞧一瞧!

第 296 章 梁如君的業報

這雙眸子,與藍衣的好像啊!

趙钰在皇陵裏呆的這幾個月,從來也沒有停止過想念藍衣,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喜歡那個婢女。但因為得不到,他便一直都記得了。

此刻剛一回京,才走到這城門口便看見了這雙與藍衣極其相似的眸子。趙钰能不激動才怪!

“這位小姐,怎麽稱呼?”趙钰呆呆的問了一句。

趙靖西看見這一幕眉頭登時狠狠的皺了一下,他将古月華拉到自己身後藏了起來道:“你什麽意思?我身邊只要出現一個女子,你就露出這樣色眯眯的表情來,三皇子殿下,你有這麽饑不擇食麽?”

趙钰被諷,面上頓時一紅,嘴硬道:“皇叔,你胡說什麽?我只是很好奇這位姑娘到底是誰,只是想認識一下罷了,你用得着這麽緊張麽?還是說,她是皇祖母為你挑選的未來王妃?如果真是嬸嬸的話。那我的确是孟浪了……”

“她目前還不是。”趙靖西冷冷打斷趙钰,言簡意赅道:“行了,皇兄召見,你趕快去吧!別耽擱了,小心皇兄責備!”說着,拉着古月華的手便越過趙钰往外走去。

趙钰的目光牢牢的盯在古月華與趙靖西的背影上,直到她們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皇宮門口。他才轉過身來,對着守門的侍衛盤問道:“與我皇叔站在一起的那位小姐,到底是誰?”

“回三皇子殿下,那是錦安候府的二小姐!”侍衛當即恭敬答道。

“古家的二小姐?”趙钰聽了這話,當即大大的吃了一驚。

“是的!”侍衛答道。

趙钰回過頭來,轉過頭來朝着空洞洞的皇宮大門望了一眼,停滞了那麽一瞬間,終于還是打馬揚鞭往內宮走去。

趙靖西一直将古月華送到錦安候府門口,這才依依不舍的返回宮裏去。

正如古月華所說,侯府裏面還有很多事情要一一處理,所以她不能離開。趙靖西是最懂她的人。所以他不會勉強,哪怕他真的很想念她。

一個時辰之後,趙靖西再一次的返回到宮裏面,卻見太後正一個人坐在正殿上閉目養神,似乎之前那樁鮮血淋漓的案子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母後!”趙靖西喚了一聲,慢慢走到太後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卻是什麽也沒有問。

倒是太後自己擡起頭來,望了兒子一眼道:“你不問問我,怎麽處置的那梁小姐?”

“母後怎樣處置都好。”趙靖西淡淡的道:“一切事情都比不上母親的身體重要,這麽一點子小事。根本算不了什麽,要是将母後您氣出病來,那才是兒子真的不孝。”

太後聽了這話,唇畔慢慢的溢出一絲笑容來,她瞧了趙靖西一眼道:“那古二小姐呢?她今日受了這般委屈,可曾在你面前哭訴過什麽?”

趙靖西搖搖頭,道:“母後,你想錯了,月華不是那樣的人,她絕對不在兒子面前哭訴什麽,您放心吧!”

“當真沒有?”太後斜眼看他一眼,道:“她既然那般堅強,那你剛剛為何還非要将她送出宮去?哀家要不是看在她這幾日一直都很規矩的份上,才不會答應!”

趙靖西陪着笑臉道:“母後,先不要說這個了,您先告訴兒子,那梁小姐你打算如何處置?”

太後聽了這話,卻是沉默了一下,才道:“哀家将她關在後面的佛室裏,暫且還沒有想到法子來處置她,這件事情……”

“母後,您是打算隐瞞皇兄麽?”趙靖西打斷太後道:“母後,兒子知道您是擔憂大哥已經訂過兩門親事,所以不願意将這件事情公開,因為到那時,這位梁小姐必定無法做我哥哥的未亡人,實際上,她這樣的人也根本就不配!”

“您怕天下人議論,也害怕皇兄反對,所以才想這樣做,是麽?”趙靖西問。

太後瞧了他一眼,嘆息一口氣道:“那你還能有更好的法子麽?”

“母後,那要看您是想要懲罰梁小姐呢還是更看重我哥的幸福了。”趙靖西淡淡解釋道:“讓梁小姐嫁給我大哥,這一輩子都為他守靈,這的确是很殘忍的報複,如果是這樣,我也贊同母親的做法。只是恐怕那梁小姐不是個老實之人。她未必會認命,到時候肯定還會弄出什麽幺蛾子來。”

“這是其一。其二,站在我大哥的立場上,他必定不希望在自己身死之後,自家母親給他挑選一個如此惡毒的女人成為他的妻子,倘若他底下有靈,他必定不希望這樣做!”

聽了兒子這些話,太後有些不可置信,她沒想到,即便是喜歡古家那丫頭,他的兒子也能說出如此一番頗有道理的話來!

“靖兒,你真的這樣想?”太後定定的瞧了兒子一眼道。

趙靖西點點頭。

太後擺擺手道:“好了,你不說了,這件事情到底怎樣處置,哀家心中已經有了定論,你該忙你的去了。”

趙靖西聞言,唇畔勾了勾,笑道:“母後,那您有沒有生古兒小姐的氣?”

太後聽了這話,卻是不由的沉思了起來。好半響之後,她才嘆口氣道:“抛開偏見不談,古家這位小姐臨危不亂,還能在情勢如此不利于自己之時,冷靜的找出破綻來,絕地反擊,這姑娘的确是個能擔大任的!要是男子,肯定就能成為一個能力超絕之人,但身為女子,她做的也不籁,比起一般的姑娘來,是好太多。”

“那母後,您為何就不能同意她嫁給兒子呢?”趙靖西趁機撒嬌。

太後瞧了他一眼,卻是嘆息一口氣道:“她終究是與你哥哥訂過親的,如今再嫁給了你,這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想必皇帝也不會答應,我聽說,他似乎有意讓這位古二小姐嫁給三皇子殿下?我看這主意好……”

“母後!”趙靖西打斷太後,語氣哀哀道:“母後,您兒子的心上人就要跑了,你不說替我想法子,卻還在這裏幸災樂禍!有你這麽當娘的麽?”

太後聽了這話,伸手摸了摸趙靖西的頭發,笑道:“你真的,就那麽喜歡這個古二小姐?”

“是!”趙靖西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可她畢竟是錦侯的女兒,皇上無論如何也絕對不會讓她嫁給你的。”太後十分憐憫道:“母後即便同意了又有什麽用?”

“母後!先不管這麽多!您就說您同不同意吧!”趙靖西當即反駁道。上雜叨圾。

太後瞧了他一眼,實話實說道:“靖兒,母後跟你說實話吧!這古二小姐無論多麽優秀,你們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何必……”

“娘!”趙靖西打斷道:“好了,我懂得你的意思,兒子還有事兒,就先走了。”說着,起身給太後行了個禮,轉身大踏步的離開。

太後瞧着他略顯的孤單的背影,面上有些複雜。

當日下午,她便派人過去,将皇帝從禦書房內請了過來,将宮內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什麽?這梁小姐帶了能夠殺人的毒藥,在母後宮裏面毒死了一個宮女,然後想嫁禍給古家的二小姐,未遂?”皇帝十分吃驚道。

太後點點頭,道:“千真萬确,幾個太醫一同驗屍,又一同從宮女手上搜出了曼陀羅花的種子,還從梁小姐的家裏找到了一模一樣的種子,此事是她所為,不假。”

“那麽母後想怎麽做?”皇帝開口問。

太後挑了挑眉,道:“皇上怎麽想?”

皇帝聞言,沉聲道:“如此心思歹毒且膽大妄為之人,又豈能留下她的活口?她已經不配再給敏弟做妻子了,直接一杯毒酒賜死了事!至于梁家,就奪了爵位吧!”

“皇帝可是以為這件事情是梁小姐一人所為?”太後眯起眼睛道:“她常年在外頭,難得進宮一趟,怎麽會對哀家的慈寧宮如此熟悉?而且還能買通小蘿為她所用?肯定有人在宮裏面給她當內應!”

皇帝聞言,眉頭一皺,沉吟道:“母後,您的意思是……”

“皇帝忘記梁太妃了嗎?”太後冷冷一笑,道:“這位已經好久都不曾出現在我這慈寧宮了,先前到還是來的挺勤快的!”

皇帝聽了這話,登時恍然大悟,他頓時記起來了,他父皇在位時,宮裏面是有一位權勢滔天的梁貴妃的,只不過後來先皇去世,這位梁貴妃不可避免的移居去了太妃們所居住的那一片宮殿裏,事情過去太久,他都忘記了,沒想到此時卻被太後給挖了出來。

“母後的意思是,這位梁小姐在宮中的所作所為,與那位梁太妃有關?”皇帝開口問道。

太後微微一笑,道:“有沒有關系,審問一下就知道了。”說着,她沖着一旁的靜月使了個眼色。

靜月會意,當即走出去,不一會兒,便提着渾身發抖的小蘿從外頭走了進來。

皇帝瞧了一眼,轉頭對着太後問道:“母後,這就是那與梁小姐勾搭成奸的宮女?”

“沒錯!”太後點點頭,道:“皇帝現在想見梁小姐麽?”

“不見!”皇帝皺眉道:“見了肯定是喊一些冤枉的話,朕只看證據,對這些沒有興趣!”說着,他便轉頭,威嚴的瞧了一眼跪在大殿上的小蘿道:“你叫什麽名字,你背後的主子是誰?”

“奴婢小蘿,參見皇上!”小蘿猛的撲倒在地上,卻是一臉驚恐的道:“奴婢,奴婢的主子是太後娘娘!”

“裝什麽傻?”皇帝不耐煩道:“朕是問你你是不是梁太妃的人?”

小蘿聽見這話,登時渾身一顫。

皇帝看她這反應,心裏面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當下沉聲道:“好好說話,朕只給你一次機會!不說或者是說謊,都是一個死!”

小蘿聽了這話,似乎十分害怕,卻是咬咬牙,忽然下定決心一般道:“回皇上話,奴婢的主子,的确就是太後娘娘啊……”

“來人,掌嘴!”皇帝冷冷吩咐。

很快,便從旁邊走過來幾個粗壯的婆子,上前噼裏啪啦的就給了小蘿幾十個嘴巴,打的她門牙掉落一地,險些痛昏過去!

“再給你一次開口的機會,講真話,不然朕會讓你生不如死!”皇帝冷冷的盯着小蘿。看的出來,他是真的生氣了。

小蘿吓的魂不附體,軟軟的倒在地上,被幾個婆子擡着才能直起身子,皇帝的話一字不落的傳入她的耳朵中,這一次,她終于是不再嘴硬下去,而是求饒道:“奴婢講真話!”

“說!”皇帝厲聲質問。

太後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瞧着。

小蘿瞧了太後一眼,再看看皇帝,卻是忽然露出一個凄慘無比的笑容來,猛的大喊一聲道:“奴婢的主子就是太後娘娘!”說罷,嘴角淌出濃濃的血沫子來。

皇帝吓了一大跳,忙喊道:“來人!快!快撬開她的嘴!”

靜月姑姑等都竄了上去,一把掰開小蘿的嘴唇,擡頭沉痛道:“皇上,太後娘娘,她,咬舌自盡了。”

她說話的空檔裏,小蘿的腦袋已經沉沉的垂了下來。

皇帝登時大怒,人竟然就是在他面前死的,這還了得!他怒道:“你們給朕查!看到底還有誰是她的同黨!抓住了殺無赦!”

“是!皇上!”衆人應了一聲,當即退下。大殿上小蘿的屍首也被人給擡了下去。

“皇帝,你不用如此生氣。”太後瞧了皇帝一眼,道。

“朕能不生氣麽?”皇帝嘆息一口氣道:“這樣的內奸,慈寧宮內不知道還有多少!朕怎麽能夠放心?”

太後嘆息一口氣,道:“也只能慢慢的查了,現在小蘿已死,又一點線索也沒有,着急是沒有法子的。”

“先別管這個,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處理梁家之人。”皇帝語氣很是沉痛:“母後,兒子不孝,竟然讓您的內宮裏出了這樣的事情……”

太後莞爾:”皇帝,您先不用急着道歉,先說說怎麽處置吧!“

“梁太妃到底是我父皇的妃子,她卻不能動,不然天下人又要議論了。”皇帝沉聲道:“那些士子的口誅筆伐就已經夠讓朕頭疼的了,就幽禁好了,朕會派侍衛對她嚴加看管,絕對不會讓她以後再走出寝宮來。”

“這樣也好。”太後點點頭,道:“皇上,你接着說。”

皇帝瞧了她一眼,道:“至于梁小姐,母後,您還想不想讓她接着做敏王妃?如果您不同意,那朕就一杯毒酒賜死了她!至于忠勇侯府,朕會笑削爵奪位,以後梁家就只是梁家,與世家閥門再也沒有關系。”

“不!這梁小姐還不能死。”太後搖搖頭,道:“雖然此人在慈寧宮內膽大包天,絲毫也不顧忌哀家的臉面,竟做出這等的事情來,但抛開這一切不談,她還算得上是一個有手段且大膽之人,皇上不妨留着,等日後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至于我家敏兒,他實在是福薄,受用不了這位梁小姐,皇上還是将婚約解除了吧!”

皇帝聽了這話,卻有些不敢相信:“母後,您說的是真的?那敏弟……”

“罷了,哀家一連給他選了兩個未婚妻,到最後都弄不成,這件事情就算了,以後不要再提了。”太後搖搖頭,心灰意冷道:“想來這不是一個好法子,不能替敏兒增添福壽,就算了,哀家以後再也不會替他挑選妻子了。”

“母後能這樣想,未嘗也不是一件好事。”皇帝聽了這話,沉默半響,道:“敏弟去世這麽多年,想來應該早已經投胎轉世了,可母後您卻念念不忘的要給他娶妻,這讓他即使是轉世,也是不能安心啊!”

“是的啊!哀家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太後聽了這話,連連點頭道:“皇帝,你說的不錯。”

“母後,可是您說這梁小姐留着還有用……”皇帝沉吟道:“請恕兒子愚鈍,想不透徹……”

太後聞言,登時皺了一下眉頭道:“皇帝,你真是糊塗了!來年開春,燕國不是要派使節前來拜訪的麽?之前他們就已經說過,會帶一位皇子來,想與我大元聯姻,皇帝忘記這事兒了麽?”

“是有這事兒。”皇帝聽了點點頭道:“不過,母後你的意思是……”

“咱們皇家的金枝玉葉,如何能嫁到別的國家去?”太後白了一眼皇帝道:“這梁小姐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她本就是該死之人,能和親大燕,也算是為朝廷出了一點子力氣了,皇帝再免了她死罪,這一切不是正好?”

皇帝聽了這話,登時恍然大悟,但他卻狐疑的看了太後一眼,道:“母後,可是和親誰都能選,您為何要選這位梁小姐?”

“她聰明,且膽大!”太後瞧了皇帝一眼道:“只要皇上好好的派人将她教導一番,說不定她嫁去了大燕,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皇上說是不是?”

“母後說的是。”皇帝聽了這話,登時皺眉沉思起來,過了好半響之後,他猛然轉過頭來道:“您的這個法子好,兒臣先前倒是沒有想到,那這麽說來,忠勇侯府的爵位,倒是不用去了?”

“該去的還是得要去!”太後聞言,登時皺眉道:“她們一點懲罰都沒有,難道我這慈寧宮裏的人白死了?”

皇帝登時說不出話來了。

第 295 章 趙钰歸來

然而太後卻轉過了頭,厲聲對着梁如君喝問道:“到了現在,你還有何話要說?那些曼陀羅花的種子是你們家才有,可那個荷包為何會在小蘿身上?你給本宮解釋解釋!”

“太後娘娘!這不關梁小姐的事!”就在這時,小蘿猛的往前膝行幾步,大聲的道:“是奴婢從她身上偷的那個荷包!”

趙靖西聽了。當即慢悠悠的道:“你偷的?”

“是的!”小蘿忙不疊的點頭道。

“那麽請問,你是怎麽知道梁小姐的那個荷包裏裝的東西是有毒的?難道是她給你解釋了一遍?”趙靖西玩味兒的一笑,轉過了頭盯着梁如君道:“梁小姐,你進宮為何要在自己的荷包內裝曼陀羅花的種子,難道你年紀輕輕的也有風濕?”

梁如君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趙靖西一眼,良久才道:“殿下,冤枉人也不是這樣冤枉的,那個荷包是從小蘿的身上搜出來的,你憑什麽說那就一定是我的?”

“你不承認?”太後忽然厲聲道。

梁如君看到了太後暴怒的模樣,似乎是吓了一大跳,卻是緊緊的閉上嘴巴。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古月華站在一旁并沒有開口,她想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在場的都是人精,相信明眼人應該一早就看出了事情的真相是什麽,現在就端看太後究竟要如何處置了。

畢竟梁如君,現在也是她的兒媳婦,不是麽?

古月華微微一笑。

太後坐在上首。也是有些犯難。

其實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也是太後沒有預料到的,最開始,她以為小梨的死,是跟古月華有關聯的,所以她才會任由這件事情查下去,準備狠狠的在錦候臉上扇一巴掌,質問他侯府教養出來的都是什麽女兒!

可是誰又能想到,最後查來查去,所有的嫌疑都落在了梁如君的身上呢?

上次衆女進宮之時,太後對這個梁如君便不是很喜歡。再加上今天這件事情,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樣工于心計的女人,又豈會是個甘心寂寞的過一輩子的人?她的目的恐怕一直都不簡單,可偏偏這是她自己選的兒媳……

倘若再次悔婚,想必皇帝也絕對不會同意吧?天下人又怎麽看待這件事情?一個去世多年的王爺。太後為了給他配冥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朝中大員的千斤中挑選來挑選去,天下人又怎麽看待她這個太後?

思來想去,太後最終還是覺得。這個梁如君不能動。

或者是說,她的身份不能動。

想到此處,太後轉過身來對着一旁的梁太醫等人問道:“你們還有什麽話說?小蘿是中了曼陀羅花的毒,可她究竟是怎麽中毒的?難道是整顆的吞下了那些種子?”太後說着,目光在梁太醫手上的種子瞧了一眼。“

”回太後娘娘,那些種子,應該是被磨成了藥粉,參雜在了飲食當中,被死者吃下去的。“梁太醫解釋道。

”藥是下在飯菜當中?“太後一聽這話,臉色立刻就變了。

梁太醫點點頭道:“是的。”

那麽這就要徹查小廚房還有慈寧宮了,這麽大的事情,小蘿一個人絕對完成不了,一定有同黨!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慈寧宮內竟然還有這些隐患,太後登時怒了,她一定要将這些人全都揪出來!上雜頁劃。

而現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處置梁如君。

但卻不宜被外人知曉其中緣由。

太後的目光死死的盯在梁如君的身上,眼神裏的殺意很是明顯,梁如君并不敢擡眸與之對視,但即便是這樣,也已經吓的她渾身發抖了。

“梁太醫,你們先退下吧!今日慈寧宮內發生的事情,本宮不希望外頭有任何人知道。”太後冷冷開口。

幾個太醫聽了這話,連連點頭道:“回太後娘娘,臣等今日進宮,只是為了給古二小姐診脈,什麽也不曾做過,您對古二小姐真是太關愛了。”

太後聽了這話,面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笑容來:“是啊,你們說的不錯,哀家對古二小姐自然是很關愛的。”

古月華站在一旁,無聊的在心裏面翻一個白眼,她有些無語,梁太醫等人想打官腔,那就打好了,為什麽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扯在她的身上?

不等她發完牢騷,太後已經擺擺手讓幾個太醫退下,轉眼之間,廳上便只剩下了寥寥幾人。

太後又将目光轉向了古月華。

古月華很上道的開口道:“太後娘娘,臣女只是進宮來抄寫經書為敏親王殿下祈福的,什麽也沒看到。”

“不錯,你倒是個聰慧的。”太後臉上終于浮現出今日的第一縷笑容來,她深深的凝望了古月華兩眼道:“古二小姐,你的廚藝很是不錯,哀家喜歡你做的菜,等下次有空,哀家再召見你進宮。”

“是,太後娘娘。”古月華低頭應道。

心裏面終于是松了一口氣,她可以出宮了!

趙靖西此時卻是忽然開口道:“母後,兒臣親自送古二小姐出宮!”

“靖兒!你休要胡鬧……”太後聽了這話,面上登時不滿,她正要拒絕,卻見兒子給她遞了一個眼色。

“那好吧,你早去早回。”太後終究是嘆息一口氣,改了口。

“多謝母後。”趙靖西應了一句,當即轉身對着古月華道:“古二小姐,請。”

古月華對着趙靖西福了福身,二人才相攜走了出去。

梁如君還跪在大殿上,但她卻悄悄的側過頭,與太後一起,目送着那一對璧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慈寧宮。這一刻,她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

這個古二小姐,比那張嫣與王豔飛強的是太多了!難怪她幾次出手都沒有成功!

這一次,梁如君終于看清楚了,趙靖西藏在心裏面的那個人,就是這位古家的二小姐!

她的心裏霎時間湧上一股憤怒來,可是還不等她有所防範,便聽到上首的太後冷冷的開口道:“梁小姐,現在這裏已經沒有多少人了,你可以将你為何費盡心機的殺害小梨的事情講述一遍了吧?哀家很疑惑,你這才第二次進宮,小梨到底有什麽地方得罪了你,竟讓你下如此之大的殺手?”

這是她對于此案,唯一不解的地方。

梁如君聽了這話,唇畔登時露出一絲苦笑來。

她為什麽要甘冒如此之大的風險,毒害太後宮裏的一個宮女?不就是想要嫁禍給古月華,好讓太後徹底的厭棄了她,讓她與靖王殿下再無可能麽?

可是她終究還是錯估了那個女人的智商,也錯估了趙靖西對于古月華的在意程度!

倘若事先就知道這些,梁如君又豈會這樣做?

她絕不會如此倉促,一定會細細的謀劃,絕不會在事情敗落以後,讓自己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太後娘娘,臣女如果說是誤殺,您信麽?”考慮良久,梁如君才苦笑着道。

誤殺?太後當即瞪大了眼睛……

……

古月華與趙靖西走在出宮的路上。

兩個人認識的時間不短,關系也不一般,可是這樣相伴着一起在皇宮內正大光明的走一圈,這卻還是頭一遭。

古月華內心之中有點忐忑,她是覺得這樣太過招搖了,可是當她看到身邊的趙靖西一臉喜色的時候,她不知道為何,內心之中也漸漸的覺得開心了起來。

不管怎樣,慈寧宮內的哪件事情,都與她無關了。

這次要是沒有趙靖西,她此時還不知道在哪裏受苦呢!

古月華想着,便想回過頭來對着趙靖西說一些感謝的話,可是還不等她開口,趙靖西便嘚瑟的道:“等下回去,你要做好吃的給我吃!”

古月華聽了這話,很緊張的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這才小聲道:“你開什麽玩笑!咱們去的地方不一樣,我怎麽給你做吃的?”

“去王府啊?”趙靖西一臉理所當然道:“我的婢女藍衣,她已經很久都沒有伺候過本王了,難道本王又救了她一回,這樣也不行?”

古月華瞧見趙靖西這幅無賴的嘴臉,心中卻是莫名其妙的心軟了,她嘆息一口氣,道:“再等一段時間吧!最近我家裏事情很多,我還走不開。”

“到時候你就可以回來靖王府了?”趙靖西聽了古月華的話,登時滿臉放光。

古月華無奈道:“王爺,你還打算讓我一輩子都這麽過啊?”

“那怎麽可能!”趙靖西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母後的心思,我會慢慢的加以指引的,你這一次表現不錯,很令她刮目相看,我想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喜歡上你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搖頭:”我看不見得。“

趙靖西才鄭重其事道:“你放心吧!最多一年,我就會讓母後答應咱們的親事。到時候你就等着做新娘子好了。”

“你忽略了皇上。”古月華無奈道:“你忘記了?皇上前兩天才說過……”

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趙靖西一把拉住了手。

古月華當即住了口,這才發覺在不知不覺間,他們兩個人已經快要走到皇宮門口了,這四周站崗的哨兵不少,不比剛剛。

古月華低頭瞧了瞧趙靖西握着自己的手,她很是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掙開,可就在這時,城門口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

趙靖西握着古月華的手忽然用力。

不一會兒,噠噠的馬蹄聲便到了近前,那馬上坐着的風塵仆仆之人,一下便映入到兩個人的眼簾。

三皇子趙钰!

古月華看到這人,臉上的表情唰的一變!

他怎麽回來了?

趙靖西卻是神色不變,他握着古月華的手讓在一旁,但唇畔卻勾起了一絲笑容。

趙钰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瞧見了路邊相握的兩個人,男的,他認識,宿敵趙靖西,可是女的,趙钰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所以他只是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等奔到兩個人的面前之時,趙钰跳下馬背,彎腰給趙靖西行了個禮:“臣弟參見七皇叔!”

“起來吧!可是皇兄召你回來的?”趙靖西瞧見趙钰,登時微微一笑。

“是,父皇召我回來。”趙钰說着,忍不住又瞧了古月華一眼酸溜溜道:“七皇叔,你這是又從哪裏拐騙回來的小姐?你不是已經有了藍衣了麽?怎麽這桃花運還是如此旺盛?”

“這個三皇子就不用操心了。”趙靖西淡淡道:“你只用管你自己就好了。”

趙钰聞言,很是懷疑的瞧了一旁的古月華一眼,卻正好對上她的眼睛,趙钰登時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