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5 章 霸氣威武的錦安候 (1)

但不知道丁大老爺是裝慫裝出了成就感還是怎麽的,自家妻子的眼神他愣是像沒看見似的,半天都沒說一個字出來。

“你就不會說句話麽?”丁大夫人急了,登時惡狠狠地瞪了自家丈夫一眼。

丁大老爺這才和稀泥一般不情不願的開了口:“夫人,我覺得妹婿他說的不錯啊!你屋裏出現一條蛇,那根本就是個意外。頂多就是下人打掃的時候不細心,訓斥一番也就是了,何苦勞師動衆的呢?這大半夜的,你還是回去睡吧!”說着,頓了頓道:“如果你精神實在太好,不想去睡的話也可以,你也來守夜吧!”

“老娘才不守夜!”丁氏氣的七竅生煙,想也不想的便罵了出來。

錦安候的聲音一下子就冷了下來,面無表情道:“既然如此,那就趕快回去休息吧!”

丁大夫人愣愣的瞧了一眼錦安候那陰沉的像是能擠出墨水一樣的臉來,終于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已經惹怒了這位侯府的當家掌權人,若不是因為現在還是喪事期間,她很有可能分分鐘就被攆出侯府大門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她吧?

“好吧。但是這件事情侯爺必須要給我一個說法!”丁大夫人悻悻然道,即使要離開。她也不願意就這麽掉了面子。

“好了,夫人,你就快回去歇息吧!你今日勞累了一天,如今都快天亮了,你不累麽?”丁大老爺擺擺手勸道。

丁氏聽了這話,這才發覺自己困的要命,她惡狠狠的瞪了自家丈夫一眼,用眼神示意等回去會給他好看,當即便轉身氣勢洶洶的走出了屋子。

這一場啼笑皆非的鬧劇就以如此無聊的方式結束了。等自家婆娘離開。丁大老爺當即陪着笑臉對錦安候道:“侯爺,她就是這個脾氣,其實沒什麽壞心眼子的,你就不要跟她計較了。”

“丁大老爺。希望在這幾日裏,你能好好的約束自己的妻子,倘若再發生諸如此類的事情,繡怪本候不客氣!”錦安候用冷冰冰的眼神瞧了丁大老爺一眼。

丁大老爺登時渾身都不自在起來,聞言慌忙點頭道:“我會勸她的,侯爺你放心吧!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真的就不會發生了麽?很難吧?

錦安候面無表情的瞧了丁大老爺一眼,冷哼一聲走到禦案前給丁氏上了一炷香,緊跟着,便在靈前蹲下,往火盆裏一張一張的扔着紙錢,火光照應着他的臉,那是一張眉頭緊皺,嘴唇緊的愁苦男人臉。不知道為何,丁大老爺瞧着他這幅模樣。心中忽然就軟了一下。

這個人,他也是對丁氏有感情的吧?畢竟這麽多年的相伴了……

盡管丁大老爺一直都知道,錦安候的心裏面愛的人一直都是他的二妹丁敏淑。

這之後,侯府裏總算是再沒有別的事情發生。

第二日一大早,徐姨娘便聽說了此事,忙忙的前來丁大夫人面前致歉,只說自己管教不嚴,這才讓蛇半夜溜進了丁大夫人的房間。

“哼!那蛇可是差一點就咬到本夫人!徐姨娘,你以為光道個歉就完了?”丁氏從?子裏冷哼一聲,下巴高高擡起,居高臨下的望了徐姨娘一眼,沉聲道:“我要你跪下來給我磕頭!”

這話,就有些嚴厲了。

徐姨娘面色一變,站在那裏沒動。

然而丁大夫人卻越發的上綱上線了,她冷冷的瞪視了徐姨娘一眼,冷嘲熱諷道:“怎麽。你不願意?你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麽身份!一個妾,居然敢讓本夫人受到驚吓,讓你下跪都是便宜你了!”

“丁夫人,你這要求未免也太過火了點吧?”徐姨娘心中暗暗有氣,她雖然是妾,可是卻為錦安候生育了一個兒子,現如今侯府的中饋之權也在她的手上,這就與當家夫人沒什麽兩樣,只是一個名分的問題,沒想到,這丁大夫人竟然如此羞辱于她!

“丁夫人,你到底是跪,還是不跪?”丁大夫人繼續惡狠狠的咒罵起來:“你以為侯爺會來給你撐腰麽?做夢!侯爺他守了一夜,如今正是休息的時候,他是絕對不可能來救你的!”

丁氏聞言,張了張嘴想要答話,就在這時,門口珠簾挑動,叮當晃動之間,一道清脆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大嫂!你在做什麽?”

随即,一個圓圓的女子面容便從門外探了進來,下一刻,她整個人便竄到了丁大夫人面前,有些好奇的瞧了一眼站在自家大嫂面前的徐姨娘一眼,問道:“大嫂,她是誰啊?”

“她啊,就是你姐夫身邊的一個卑賤的妾室,因為辦事不利,導致昨晚有蛇爬進我的房中,大嫂正在教訓她。”

丁海蘭這兩日也呆在侯府,她在為自家大姐上香之時,終于見到了自家大姐夫的真面目,盡管這時候錦安候一臉憔悴,滿臉胡子拉碴,不修邊幅,但絲毫也不阻礙他在她心目之中的地位,好感直線上升,雖然才過了一日,但是丁海蘭早就已經将錦安候當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而徐姨娘,自然也就成了她的眼中釘了。

“哦?一個妾室,還差點害了大嫂?”丁海蘭瞪起一雙美麗的妙目瞧了徐姨娘一眼,紅顏的嘴唇裏吐出一句相當惡毒的話來:“那還不打死,留在這裏做什麽?姐夫呢?他來不及動手的話,就讓大嫂你來代勞吧!”

丁大夫搞出這麽多事情來,其實無非就是想要徐姨娘手上的掌家之權,外加羞辱她一番,讓她明白即使有個兒子又能怎樣?她還是個妾室!

可是,她也從未想過就此将徐姨娘給打殺了,沒想到她這個小姑子的心,比她還要狠!

丁氏聞言,嘴角抽了抽,忙陪着笑臉勸道:“打殺什麽的就算了,她畢竟還為侯爺生育了一個兒子,懲罰一下就好了。”說着,轉頭面對着徐姨娘冷臉道:“賤妾,你還不跪下來磕頭請罪!”

“這樣無禮的賤妾,能生出什麽樣的好兒子來?應該将她們都打殺了!”丁海蘭一聽,這徐姨娘還有個妾身,心中的不滿更深了。姐夫怎麽可以跟別的女人有孩子!絕對不可以!

當然,她大姐除外。

丁大夫人聽了這話,登時心中一緊,忙忙的伸手将自家小姑子的嘴巴給捂住了,可是來不及了,門口的珠簾一下子被人從外頭甩開,錦安候黑着一張臉大踏步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丁大夫夫人面孔登時一白!

而徐姨娘的眼中卻露出了一絲喜色。

“你剛剛說什麽?你要打殺了誰?”錦安候沒有理會丁大夫人,而是将目光轉向了丁海蘭,死死的盯着她,眼中蘊滿了狂風暴雨。

“姐夫,你……”丁海蘭接觸到錦安候那雙嗜殺的眼眸,登時一愣,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一旁的丁氏心中也恐懼到了極點,但是她不能在一旁眼睜睜的看着,她得為小姑子求情!不然的話,回去丁家,丁海蘭向丁老夫人一告狀,她準沒好果子吃!

迫于無奈下,丁大夫人只好沖上前來,陪着笑臉道:“侯爺,您聽錯了!蘭兒她沒有這麽說!不信您問徐姨娘!”

說着,讨好似的沖着徐姨娘一笑。

徐姨娘則是穩穩的站在那裏,一句話也不開口說,除非錦安候發問。

可是,錦安候偏偏就是不問她,他的目光一直都牢牢的盯在丁海蘭的身上,怒道:“我有眼睛會看,有耳朵會聽!丁夫人,不用你來給我解釋!”土私縱巴。

“是,侯爺。”丁大夫人聽了這聲怒吼,登時心肝顫了兩顫,忙忙的陪着笑臉勸道:“侯爺,您也別生氣了,蘭兒她還是一個小孩子,不懂事……”

“她還小?”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嗤笑出聲:“你去外頭問問,看看全京城裏還有哪個少女是十九歲了也還未曾出嫁的!她有彤兒小麽?有華兒小麽?明明都是一個老姑娘了,還在這裏裝什麽純!”

“姐夫!你,你竟然這麽說我?”丁海蘭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從錦安候的嘴裏聽到最惡毒的話語!因為她生性敏感,丁府裏從來也沒有人敢說出一句與老姑娘沾邊的話語,有不小心提到的下人,被丁海蘭聽到了以後,無一例外的全都拔了舌頭。

可是此刻,錦安候不僅提了,還說出了比老姑娘更惡毒的話語!

丁海蘭又氣又羞,臉色一下子變的通紅,眼中也有淚水滾滾而下。她在這裏呆了兩天,今天倒是正兒八經的哭了出來。

錦安候瞧着這幅淚臉,只覺得諷刺之極,這丁海蘭口口聲聲大姐對她最好,她最愛大姐,可是她在自家大姐的靈堂上一連兩天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此時被人罵了倒是哭了出來。

“侯爺!求您別說了!”丁海蘭看到這一幕,心下大駭,忙不顧一切的勸阻起來:“那只是一個小孩子的話而已,侯爺何必睚眦必較呢?更何況徐姨娘還好好的站在這裏,她并未受到過一點的委屈!”

建安後聽了這話,目光當即轉了過來,瞧了徐姨娘一眼。

徐姨娘微微的笑了一下,附和道:“是,丁大夫人剛剛對妾身,一直都很友好。”

“當真?”錦安候聽了這話,不可置信的擡眸瞧了徐姨娘一眼,見她臉上全是笑容,全身上下也沒有絲毫傷痕,他便信了,當下揮揮手道:“你去忙吧!府裏還有那麽多的事情呢!別耽擱了。”

“是,侯爺。”徐姨娘彎下腰,對着錦安候福了福身,這才轉身退下。

錦安候這才将目光轉向了丁海蘭,一字一句道:“倘若再讓本候聽到你有類似的話語出現,就別怪我不客氣,直接請你出府!你好自為之!”語氣相當慎重。

說罷,他轉身面向丁大夫人,沉聲道:“夫人,得饒人處且饒人,昨晚之時,本候已經跟你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倘若你再不依不饒的話,那麽你就與她一起離開侯府!”

丁大夫人聽了這話,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嘴唇蠕動,卻是半天都說不出來一個字。丁海蘭站在一旁,臉上又是淚流滿面。

錦安候目光冰冷的瞧了眼前這二人一眼,沉聲道:“不要再在侯府裏滋事生非,要是讓本候知道,絕不會饒了你們!”說罷,轉過身去面無表情的大踏步離開了。

丁大夫人坐在那裏,聽着這番警告,臉上五顏六色,好看極了。

而一旁的丁海蘭卻還在哭喪着一張臉道:“大嫂!姐夫他竟然罵我是老姑娘!嗚嗚嗚,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呀……”

“惹事精,你快別說了!”丁大夫人猛的伸出手來,緊緊的捂住了丁海蘭的嘴巴,在她耳邊低低道:“你還沒瞧明白麽?這侯府裏的一切都掌控在徐姨娘的手裏,到處都是她的人!要不然她剛剛站在那裏,侯爺怎麽會來此?肯定是有人去通風報信了!你現在說的話,她都會知道!”

丁海蘭聞言,登時一呆,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丁大夫人嘆息一口氣,道:“是我太大意了,沒料到這徐姨娘的實力這麽強悍!她能躲過你大姐的魔抓,在這侯府裏平安生活這麽多年,現在大權盡攬,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那,大嫂,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們家的打算?”丁海蘭聞言,登時緊張萬分道;“那個女人官會耍手段,她要是知道了我要跟她争奪侯夫人的位子,肯定會想法子從中破壞的啊!”

“她破壞的了麽?”丁大夫人聽了這話,登時冷冷的笑了一下:“再手握大權,她也只是一個妾室,永遠沒有坐上一品侯夫人的可能!這個位子,只有與侯府實力相當的官宦人家的千金才可以,而你,是附和這個條件的,而且加上咱們家與侯府的淵源,這樁婚事,早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徐姨娘這個妾,永遠都是妾,只能被你踩在腳下!”

她說的興奮,倒是忘記了壓低聲音。這會子,倒是不顧忌這些話會不會被人傳到徐姨娘的耳朵裏去了。

丁海蘭聽了這番話,面上登時露出一絲欣喜來,雙眼閃閃發亮的盯着丁大夫人,語氣興奮道:“大嫂,你說的是真的麽?我真的可以嫁給姐夫,然後坐上侯夫人的位子?”

她已經感覺到破天的富貴榮華,朝着自己撲面而來!

“傻丫頭,當然是真的!”丁大夫人低低一笑,勸道:“你再也不要說打殺徐姨娘的話了,現在時機根本就不成熟,咱們現在要做的,是這個。”說着,她低下頭去,附耳在丁海蘭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個字。

丁海蘭的眼睛登時更亮了,她忙忙的點頭道:“好!大嫂,我聽你的!”

丁大夫人的眼中登時露出一絲得意來,這一次,她定不會讓剛剛那個就知道在錦安候面前買好的賤人好看!

與此同時,海棠院裏,如意正在桌前,對着正在喝粥的古月彤,一五一十的将客房裏發生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這有什麽?随她們去鬥好了。”古月彤聽了這件事情,不甚在意道。

如意登時急了,忙忙的勸道:“娘娘!這麽怎能随她們去鬥?夫人去世了,這侯府就成了徐姨娘的天下了,她顯然與二小姐更為交好,這兩個人是一夥的,你怎麽能眼睜睜的瞧着她坐大呢?還是扶持丁三小姐吧!她上位了,會對娘娘您有很大的幫助的!”

“這麽蠢的人,你以為我爹能瞧的上?”古月彤聽了如意的話,咧開嘴角輕輕一笑,道:“扶持一個蠢材上位,我吃飽了撐的?費這個功夫,倒不如與徐姨娘交好。”

如意聽了這話,登時一愣,忙勸道:“娘娘!萬一徐姨娘不肯放棄二小姐,而投靠咱們呢?”

“她頂多兩邊都不得罪罷了,不會不給本宮這個面子。”古月彤淡淡的瞧了如意一眼,道:“你的顧慮,完全是多餘的。”

如意倒是沒料到自家主子會對這件事情如此不在意,她此刻才是真正的着急了:“娘娘!您忘記了麽?在宮裏面的時候,要不是因為二小姐,您會受到皇上那番非人的折磨麽?這個仇,你不準備報了麽?而且,夫人的死,也實在是太蹊跷了,太醫們明明說過她還可以活上好幾個月的,為何卻這個時候死了?會不是會是二小姐的傑作?娘娘,您要三思啊!”

古月彤聽了這話,面色登時一變,原本悠閑無比的神色也變得陰郁起來。

如意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當下更是不遺餘力的勸道:“娘娘,您就聽奴婢的話吧!二小姐與再咱們是有深仇大恨的人,您不能放任徐姨娘做大不管!到時候,侯爺若真的讓她升了輩分,二少爺就會取代世子的地位,倒時候,您在宮裏面有事去求侯爺的話,很有可能被這位徐姨娘阻撓的啊!”

“皇上那件事情,并非是古月華她自己就可以阻止的。”古月華說着,轉過頭來瞧了如意一眼,沉聲道:“我想,發生那種事情,她自己也是不願意的,這事兒怪不了她,我該怨恨的人其實是皇帝!”說着,她頓了頓,道:“我母親的死,就更與她沒有關系了,你想想看,再過兩個月小妹就要出嫁了,這個時候母親卻死了,她的婚期就要往後挪了,以皇上的性子,說不定此後就遙遙無期了,這個時候,她比任何人都要害怕母親的死,這應該是個意外。”

“娘娘!您,您不恨二小姐了?”如意聽了這話,瞪圓雙目,不可置信的望着古月彤。

古月彤聽了這話,低低一笑,道:“生命如此短暫,如果都拿來仇恨別人,或者追尋一份根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感情,到頭來卻什麽都得不到,豈非得不償失?”

“可是……您的仇,不報了麽?”如意小心翼翼的開口問。

古月華擡眸瞧了她一眼,嘆息一口氣,道:“如意,即使我選擇了報仇,毀掉了小妹的婚約,而且深切的報複了她,那樣我就能得到快樂了麽?不能!那樣只不過是又親手制造了一個悲傷的人罷了。沒一點意思,卻會浪費我打量的時間。”

如意聽了這話,目光定定的望了古月華兩眼,臉上露出了一副深思的表情來,然而,一想到當初禦花園那個漆黑的夜晚,古月華在皇帝身下凄慘的狀況,她就淡定不了!

第462 化敵為友

她固執的望了古月華兩眼,哭着勸道:“娘娘,當初您完全是代替二小姐受的罪!這一切就是她造成的!您必須得要報這仇!”

古月彤倒是沒有想到,關于這件事情,如意的反應居然比她還要大。

她輕輕的笑了一下,道:“如意。其實我要感謝皇上,要不是那一晚上他那麽粗暴的對待本宮,我也不會對太子徹底的死心,繼而發現廉親王對我的好,如今有廉親王在,我誰也不恨,你就讓我安安靜靜的呆着,為母親哀悼幾日吧!”

“娘娘!”如意聽了這話,登時猶如晴天裏被霹靂給擊中了一般!

直到這一刻,她才算是清清楚楚的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家主子,已經愛上了廉親王!因為有了愛情,她不想再去仇恨以前的種種了!

可是,這種愛情,這種美好的感覺。完全就是飲鸩止渴!當有一日大白于天下的時候,那就是她家主子的死期!為了一段不可能的愛情,她真的什麽都不顧忌,也不管了麽!

“娘娘!倘若侯夫人在世的話,她一定不會允許你這麽做的!”如意不得已,只好擡出了錦安候夫人丁氏,語重心長道:“娘娘,您想想夫人吧!她在世的時候,希望你能鬥倒二小姐。而後好好的做一個太子妃,将來太子登基,您還要做皇後,太後!如果你與廉親王的事情曝光。您就什麽都沒有了!還有可能賠上所有人的性命!”

“那又如何?”古月彤聽了這話,慢慢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半響才道:“你要我為了享受榮華富貴與至高無上的權利,然後做一個行屍走肉?太子根本就不愛我,連進我的寝殿他都不願意!倘若他當了皇帝,第一件事情就是廢了我這個太子妃吧?”說到最後一句話,古月彤自嘲一笑。

這一個笑容瞧的如意心疼不已,她心中有滿腔滿腔的話要勸古月彤!可是這一刻,她忽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娘娘,那,您今後打算如何與二小姐相處?”最後的最後,如意問了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問題,她心中還是有一絲絲的不甘心。

古月彤聽了這話,擡眸瞧了她一眼。淡然道:“各過各的,誰也不打攪誰,富貴在天,由人不由命,能不能嫁給靖王,看她的造化吧!”

如意聽了這話,靜靜的瞧了古月華兩眼,然後深深的點了一下頭:“好!娘娘,奴婢支持您!”

古月彤放下茶杯正要答話,外頭忽然有丫鬟在門外禀報道:“太子妃娘娘!廉親王奉了太子之命,前來為夫人吊唁,已經在府門外了。”

“真的是廉親王?”古月彤聽了這話,立刻欣喜不已的站起身來,三步兩步便走到了門口,正要開門之際,手卻被一個人緊緊的拉住了。

古月彤一回頭。便看見了如意正在拼命的給她打眼色。

她登時恍然大悟,是了,她現在是太子妃,不能對除了太子以外的任何男人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來,尤其是在外人與下人面前,不然,就會引人懷疑。

她才不想兩個人的秘密曝光!

“本宮知道了,你先退下去吧。”古月華調整好了心态,面無表情道。

門外的人愣了一下,沒想到太子妃前一刻聲音裏還透着一股興奮,然而下一刻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很凝重了,這是什麽原因?大概是因為太子沒親自前來,所以失望吧?

“是,娘娘。”外頭的丫鬟沒有多想便退了下去。

屋子裏,如意登時松了一口氣,連連叫着好險!

古月華瞧了她一眼,淡然道:“幫我更衣吧!我想去前面看看去。”

“娘娘,這樣不太好吧?”如意聽了這話,登時遲疑道:“廉親王畢竟是外男,這大庭廣衆之下的……”

“不!我就是要見他!”古月彤斬釘截鐵道。

如意登時急了:“娘娘!這樣會惹人懷疑的!”

古月彤瞧了她一眼,淡然道:“本宮不瞧他就是了,态度疏離一點,誰敢懷疑什麽?更何況,他是代替太子前來的,按照道理來講,我是該問問他太子的情況,這樣也不行?”

如意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古月華兩眼,終于嘆息一口氣,道:“好吧,奴婢這就替您更衣,但是娘娘得答應奴婢,無論心中多喜悅,都不能流于表面,知道麽?”

“知道!這個還用你來說?”古月彤聽了這話,好笑的白了琉璃一眼,淡然道:“好了,快替我更衣吧!”

“是!娘娘!”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古月彤便在琉璃的陪伴下緩緩的去了丁氏靈堂前。

因為要在趙恕面前表現她美麗的一面,古月彤特地的多在頭上簪了一朵小白花,為這,如意不知道在古月彤耳邊念叨了多少句,可是古月彤卻依舊的我行我素,這讓如意在一踏出房門之時,一顆心就全都提了起來。

然而這些古月彤卻完全不知道,她一顆心全都因為等下要見到趙恕而雀躍不已,這一刻,什麽母親去世,什麽太子不愛,統統都被她抛擲到了腦後。

很快的,靈堂便到了。

“太子妃駕到——”

随着外頭下人的一聲唱喏,古月華緩步踏上了臺階,一手扶着如意,一手放在身前,目光則是直直的望着前方。

“娘娘,您要痛哭啊!這樣才能體現您對夫人的愛!”如意低聲在她耳邊勸道。

古月彤心中一凜,這才回歸到現實裏來,忙點點頭将腦海之中的趙恕撇到一旁,認認真真的回想起丁氏,她的眼眶果然就慢慢的紅了。

說實話,對于丁氏這個母親的去世,古月彤心裏面還是很傷心的。

很快,二人便進了靈堂。

“參見太子妃娘娘!”以趙恕打頭,錦安候随後,靈堂裏所有的人都跪下來給古月彤請了個安。身為太子妃,她的确是走到哪裏都是這種待遇。

“都起身吧!”古月彤擺擺手,先是面色平靜的瞧了錦安候一眼,緊跟着才對上趙恕的眼睛。

古月彤登時精神一震!

趙恕今日,竟然也穿了一身月白長袍,頭上只佩戴了一只玉簪,此外再無他物,就連身上平日裏長挂的佩劍,也不見他帶,這是為丁氏服孝麽?他可是皇子啊!

古月彤心中登時一暖!

然而,面上卻是淡淡的:“廉親王,聽說你是代替太子殿下前來的?”

“是的,娘娘。”趙恕瞧了古月彤一眼,便平靜的垂下了頭,古月彤竟然露面,這讓他很是意外:“太子殿下近日公事繁重,沒有功夫前來為錦安候夫人憑吊,他心中因此而不安,剛好本王今日能抽出些空閑,便替他來一趟。”

“如此,那就多謝廉親王了。”古月華淡淡道。

趙恕再次瞧了她一眼,拱手而道:“如今,香已上過,人已祭拜,本王告辭。”說吧,轉身對着錦安候點點頭,然後人就退了下去。

古月彤忍者回頭去看的沖動,微微垂下頭站在那裏,一直到屋子裏的騷動平靜下來,她才穩住心神,去丁氏靈前上了一炷香。

等這波前來祭拜的人走的差不多了,錦安候便去後堂裏歇息,臨走之前對着古月彤開口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爹,我沒事。”古月彤勉強一笑,道。

錦安候定定的瞧了她一眼,嘆息一口氣道:“太子能拜托廉親王來上香,說明,他還是将你放在心裏面的,你不要想太多,知道麽?”

“女兒知道,爹。”古月彤淡然應道。

錦安候定定的瞧了她兩眼,再次嘆息一口氣,轉身退下了。

角落裏,古月華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心中不由大奇,曾經那麽喜歡太子的古月彤,竟然有一天對太子如此冷漠?

不過也是,任何一個女子被丈夫冷漠對待,都會受不了的。

觀古月彤神情,她似乎對廉親王還有點熱乎勁。

紅杏出牆啊!

古月華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秘密,但她一點也不覺得這是古月彤的錯!相反的,對于趙恬那種得到了就扔到一邊去的作為,她也絲毫不敢茍同。

對于趙恬此人,古月彤簡直鄙夷到了極點!

“好妹妹,你在想什麽?”就在這時,古月彤柔柔的聲音忽然在古月華耳邊響起,她連忙擡起頭來,便看見古月彤已經笑意盈盈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而靈堂裏的其他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全部都退了下去。

古月華心中暗暗的有些吃驚,她忙擡起頭來瞧了古月彤一眼,低聲道:“姐姐,我能做什麽?這燒着紙,只能是哀悼母親了。”

“別騙人了,我知道你看見了。”古月彤居高臨下,慢悠悠的瞧了古月華兩眼,淡然道:“以你的聰明,必定能猜出些什麽,不過我奉勸你一句,最好将你的嘴巴牢牢閉上!否則……”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古月彤的語氣裏多了一絲淩厲,太子妃的氣勢這一刻表露無遺。

“你盡管放心好了,我是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說的。”古月華說着,擡起頭來笑着瞧了古月彤一眼,笑道:“每個人都有追尋幸福的權利,沒必要守着一個渣男過一輩子,祝你幸福!”土私布弟。

“渣男?你是說太子?”古月彤聽了這話,眉頭登時一挑。

古月華反問道:“難道不是麽?”

古月彤瞧見了古月華這幅表情,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面上卻是緩緩的露出了一絲淺笑來:“渣男,這個詞兒要是讓太子知道了,他不定會多麽傷心!他如此全心全意的愛着你,沒想到到最後卻得了這麽個評價!”

“全心全意的愛我?”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失笑起來:“姐姐,你難道還沒看清楚麽?在這些所謂的皇家人眼裏,愛情值幾個錢?還不如手上掌握實權來的痛快!自古帝王多薄幸,太子對所有人都是利用的心思罷了,你是,我也是,哪兒來那麽多深情不悔?”

“你早就看清楚了這些?”古月彤聽了這話,沉默不語,過了良久才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道。

“是!”古月華直言不諱道:“所以,我壓根就沒對太子動過心思,他那般對我窮追不舍,也不過是為了父親手中的權利不轉到別人身上而已,最終為的還是他自己的地位。可是姐姐你卻一直都看不開。”

這句話,古月華曾經也說過一次,但是那時候古月彤不在意,她總是認為要是古月華沒有勾引太子的話,太子絕對不可能對她那般上心,直到現在,看到古月華眼中的坦然,古月彤才深深的相信,她當初的确是想錯了!

尤其是,現在古月華已經與靖王定下婚約,而且看樣子她們之間的關系很好,古月彤就更有理由相信這一切了。

“你與靖王,要成婚的話,前面的路還很坎坷,要費很大的力氣!”古月彤幸災樂禍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擡眸瞧了古月彤一眼,語氣涼涼道:“你現在還是太子妃,想正大光明的與某人在一起,路也很坎坷,費的力氣不比我的少!”

兩個人在話中不約而同的打起了啞謎,但是對方話中的意思,每個人全然都明白。

古月彤頓了頓,忽然彎下腰來,湊近了古月華,低聲道:“要不我們合作,如何?你要嫁靖王,而我要與趙恕在一起,這一切只有推翻了皇帝與太子才能辦到,你說如何?”

古月華聽了這話,不由的一呆,她定定的瞧了古月彤兩眼,忽然笑了:“姐姐是想讓靖王殿下與父親一起支持廉親王奪位麽?”

“跟聰明人講話就是不費勁。”古月彤聽了這話,微微一笑,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瞧了古月華一眼,笑道:“怎麽樣?你同意麽?”

“姐姐,容我想想如何?”古月華聽了這話,沉思片刻,道:“這麽大的事情,我以前從未想過,你總要給我接受的時間啊!”

“沒問題,你慢慢想,想好了派人送信給我。”古月彤微微一笑,轉身便想離開。

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開口喊住了她:“姐姐!你等等!”

古月彤猛然轉過身來,皮笑肉不笑的瞧了古月彤一眼,笑道:“怎麽?你想反悔?”

“不不不!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古月華聽了這話,忙搖搖頭道:“妹妹只是想勸姐姐想清楚了,你是當過太子妃的,你知道做那個至高無上的人的妻子是什麽滋味,東宮裏有多少女人,皇上的後宮裏又有多少女人!廉親王他現在是願意為了你不惜做出毒害自己結發妻子的舉動,但是,人是會變的!你就能肯定有一天當你把他推到那個位子之上之時,他不會變成另一個太子?身為女人,是要把枕邊之人牢牢的掌控在手心裏的啊!”

古月彤聽了這話,

第 454 章 太子妃到來

古月華在一旁聽着這姑嫂倆的對話,只覺得無語的很。

先前她見丁大夫人一口否決了之前丁氏的提議,她還以為這一家子改邪歸正了,沒想到,事情發展到最後,竟然還是這個樣子!

她可憐的爹爹。好容易才送走了蹂躏了他幾十年的丁氏,現如今,又要落入丁海蘭的魔抓麽?

哼!她絕對不會讓丁海蘭入侯府大門的!

古月華暗暗的在心裏面下定了決心。

但是此刻,她卻是乖乖的坐在那裏,繼續往火盆裏丢着紙錢,絕不開口說一個字,也絕不會擡眸瞧丁海蘭或者是丁大夫人一眼。

經過昨日的相處,丁大夫人早就已經将古月華歸類為不足畏懼的那一類裏面了。

她當着古月華的面兒教授丁海蘭一些接近錦安候的法子,一點也不害怕她知道。而古月華也就裝作根本就不知道。

很快的,便到了下午。

太子妃浩浩蕩蕩的坐着車辇出了宮,趕回來了。

因為這件事情皇帝昨日已經說過,所以當古月彤帶着宮裏的人到達侯府門前之時,古月華一點也不吃驚,因為要給母親守靈,她倒也不用刻意的出去迎接。唯有錦安候與丁氏夫婦出門去迎接她了,另外,前來吊唁的客人裏,也有不少人出門去看熱鬧去了。

這一天侯府門前的熱鬧與風光到底是怎樣的古月華不知道,她只知道,當古月彤出現在丁氏的靈堂裏的時候,幾乎是衆星捧月。

她并未披麻戴孝,只穿了一身素色的宮裝,頭上的釵子象征性的去掉了幾個。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句苛責之言。古月彤身為天家兒媳,原本是不可以為丁氏戴孝的,她只能為皇家之人戴孝,要不是皇帝特地的下了聖旨。她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所以,當古月彤走進來的時候,靈堂裏登時安靜的連一根針都能聽得見。

她也沒有理會其他人,而是快步的走到靈堂前,先是仔細的凝視了一眼桌子上的牌位,當目光收回去的時候,她眼中已經是淚珠兒滾滾,下一刻,她伸手從供桌上拿了幾根香點燃了拜了兩下插在香爐裏。

衆人仍然是沒有吭聲。

“娘!”古月彤低低的呼喚了一句,然後便低低的嗚咽起來。

自她入宮之時起,母女倆便再也沒有見過一次,沒想到最終能得見了,卻是天人永隔,她再也見不到那個一心一意為她好的母親了!這世上愛她之人又少了一個。古月彤怎麽能不傷心?

“給太子妃娘娘請安!”就在這時,古月華的一道請安之聲,喚回了古月彤的思緒。

她擡起淚眼朦胧的雙眼,定定的瞧了古月華兩眼,低低道:“妹妹,你見了姐姐還用如此客氣麽?”

“妹妹不敢。”古月華忙道,說着,拿出一塊帕子來,遞給古月彤。

古月彤低頭瞧了一眼那張素帕,正要伸手去接,一旁的如意卻是飛快的出手,搶先将一塊帕子遞到古月彤手裏,道:“娘娘,快別傷心了,夫人在天有靈的話,看到你為她如此傷心。肯定會難過的。”

古月彤伸手接過如意手上的帕子,擦了擦臉又遞還給她。

古月華則是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以及那一條素色的帕子。

錦安候從外頭進來,看到這一幕,不由的低低咳嗽一聲,道:“太子妃娘娘,您一路奔波至此,想必已經乏了,不如,先去後院裏歇息片刻如何?”

古月彤回過神來,一雙眼睛略帶陰沉的掃視了錦安候兩眼,再打量了一下四周密密麻麻站着的那些前來吊唁的人,終于是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道:“如此也好,本宮就先回去海棠苑吧!待會兒再來看望母親。”說着,便戀戀不舍的瞧了一眼靈堂,扶着如意的手慢慢出去了。

“沒想到這太子妃與自家妹妹的感情居然這般好!”人群裏有人忽然低低的開口議論了起來。

“是啊是啊!之前坊間還有她們不和的傳言呢!沒想到太子妃回來之後,對自己父親不咋地,對這個妹妹,竟然如此熱情。”

人群的議論聲一絲不落的全傳入到古月華的耳朵裏,而古月彤已經走遠了,根本就沒聽到旁人議論了什麽。

一直到古月彤離開,丁大夫人的臉色才猛的一變!

剛剛她們夫妻倆,被太子妃給華麗麗的忽視了!好歹還是親戚,沒想到連一眼都不曾望過她們!視線全都對準了那個古月華!

她轉過頭來陰測測的瞧了古月華一眼,臉色陰沉的能擠出墨水來。

古月華則是再次跪在蒲團上,一邊低低的默哀,一邊往火盆裏丢紙錢。

靈堂裏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當晚,古月彤在海棠院裏歇息夠了,又帶着人浩浩蕩蕩的來靈堂裏轉了一圈,為丁氏上了一炷香,痛哭一回便回去了,不同的是,這一次她沒有理會古月華,倒是對丁大夫人等十分的熱情。

丁大夫人受寵若驚,忙忙的與古月彤套起近乎來,言談之中不免提起古月華,嘴裏全是貶義,直将古月華說的一文不名,一旁的如意露出笑容來,但是古月彤的臉色卻是微微一變。

“舅媽,月華日後是要嫁給靖王殿下做靖王妃的,她的位分也不會太低,你何須在這裏貶低她呢?萬一日後你有求于人的話怎麽辦?誰都不可避免的會發生一些意外,你別太得罪人了。”

丁大夫人聽了這話,登時一呆,繼而狂點頭道:“太子妃說的是!舅媽,記得了。”

盡管古月彤訓斥了她,站在古月華那一邊,但是這一聲‘舅媽’,卻讓丁大夫人得意萬分。太子妃娘娘的舅媽,那是人人都能當得的麽?

古月華倒是沒想到古月彤竟然會為自己而嗆了丁大夫人,登時有些吃驚。

不過,古月彤說完這一切便轉身離開了,瞧也沒瞧古月華一眼。

倒是她身後的如意眸光幽深的望了她一眼,眼神陰測測的。土長土圾。

這一切,都讓古月華奇怪極了。

然而事不關己,她便沒有過多理會。

當晚半夜十分,睡在客房裏的丁氏忽然大吵大鬧起來,将侯府裏大半的人都給驚動了。

原因是,她睡的客房裏,從床底下忽然爬出一條綠油油的三寸長蛇來!

蛇沒有咬到人,而且很快就被下人給打死了,但是丁大夫人卻是不依不饒,大半夜的跑到靈堂裏去,找錦安候讨要說法去了。

“這就是你們侯府的待客之道麽?這麽大的蛇是從我床底下找出來的!要不是我的貼身丫鬟手腳利索,說不定我現在已經被咬死了!”丁氏氣勢洶洶道:“侯爺!你必須要給我一個說法!”

錦安候聽了這話,再擡眸瞧了瞧那無辜被人踩死的菜花蛇,無語道:“丁夫人,你半夜睡覺的時候開了窗子吧?這蛇沒毒。你不用大驚小怪的。”

“我大驚小怪?”丁大夫人聽了這話,登時怒吼道:“侯爺,你扪心自問一下!倘若今日被蛇差點咬的人是月華,你會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句話來麽?”

“那你到底想怎樣?”錦安候對于丁氏的胡攪蠻纏實在是無語極了,他轉過頭來給丁大老爺使了個眼色。

然而這個時候,丁大老爺卻忽然裝聾作啞起來,好似根本就沒聽到自己妻子的咆哮似的。

“侯府內院的事情都是徐姨娘說了算!我要侯爺必須就今晚這事兒,狠狠的懲治她一番!”丁大夫人怒瞪了錦安候一眼,說出了今晚上她的真實目的。

錦安候聽了這話,語氣涼涼道:“那要不要本侯收了她手上的中饋之權,交給你來打理啊?”

丁大夫人聽了這話,登時欣喜若狂,她原本想趁勢應下來,可是話即将出口的瞬間,她卻是發覺錦安候的語氣十分奇怪,還帶着濃濃的嘲諷之意,她登時愣住了,那話便沒有出口。

“你住的客房,并不屬于後宅管理。”錦安候冷笑着補刀。

丁大夫人面色登時一白,但卻想着有古月彤在這裏給她撐腰,她怕什麽?當下,梗着脖子道:“侯爺這話什麽意思?客院怎麽不歸內院管?難道還是侯爺自己管理的不成?”

“前院客院的确是本候手下的人在管理。”錦安候聽了這話,沉聲道:“只不過偶爾會從後宅裏借調些人手過來打掃而已。”

“這不就對了麽!正是因為沒打掃幹淨的緣故!我的屋子裏才會有蛇!”丁大夫人總算是抓住了錦安候的語病。

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輕輕笑了起來,他轉頭瞧了丁氏一眼,笑道:“你就因為一條蛇,然後就要本候處置了兢兢業業管理侯府內宅的徐姨娘?憑什麽?”

“侯爺!這也不是我污蔑她,難道不是麽?”丁大夫人冷哼一聲道。

錦安候冷哼一聲,瞧了一眼一旁裝聾作啞的丁大老爺,冷冷道:“客院你若不願意住,那麽驚鴻院裏還有幾處空屋子,你若願意睡的話,就睡那裏,本候會責罰今日打掃客院的丫鬟婆子,但是徐姨娘,本候是絕對不會責罰的,這個你不用妄想了!丁夫人,你請回吧!”

“侯爺!”丁氏才不幹哩!聽了這話,立刻轉頭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丈夫,希望他能為自己說一句話。

第 453 章 丁老夫人的算計

皇帝一走,門口的那兩排禦林軍也嘩啦一下子走了個幹淨。

靈堂內,古月華擡眸瞧了錦安候一眼,見他神情複雜,當下,便嘆息一口氣。道:“爹,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這裏由女兒守着就好了,大哥還沒回來,晚上,您還要守夜呢!”

此時的古家,就只剩下錦安候與古月華兩個人是彼此最親近的人了,古月華不想讓錦安候如此勞累,可是,這根本就不行。

“不,還是你去休息吧!”錦安候聽了這話,搖搖頭道:“徐姨娘已經派了人去通知丁老侯爺一家,你母親去世的消息也在京城裏傳播開了,上門的人會絡繹不絕,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實在是不宜在人前多露臉。”

古月華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道:“可是,爹你有沒有想過,倘若我大家都上門來憑吊,而我卻始終都不見人影,是不是更惹人議論?身為子女,竟然不為母守靈,這也太不像話了吧?”

錦安候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古月華兩眼。神色漸漸的緩和下來,他嘆息一口氣,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就在這裏與爹爹一起守靈,爹不攔你。”

“謝謝爹!”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

錦安候聞言,登時失笑起來:“這孩子,這還用謝!”然而轉過頭去瞧着靈堂上徐徐升起的青煙,他臉上的笑容又變作了凝重。

古月華看到他這個樣子,當即在心裏面嘆道:相伴了幾十年,恐怕父親心裏終究還是有丁氏的地位的吧?

……

當日晚間,丁府便派了人前來憑吊,來的是丁氏的大哥與大嫂,還有丁家幾位有頭有臉的人物,錦安候好聲好氣的接待了他們,并引他們前來丁氏的靈堂前上香。

“呦!古二小姐也在啊!”當丁家大夫人看到跪在靈堂前燒紙的那一抹俏麗的人影之時,當即不陰不陽的喊了一句。

丁氏生前有大半年的時間都與古月華不對付。并且古月華不是丁氏所生的女兒這個秘密,所有的丁家人都知道,丁大夫人與丁氏交好,自然就看古月華不順眼了。

倒是丁大老爺,對古月華的母親還有幾分感情,聞言當即皺眉呵斥自家夫人道:“華兒本該就在這裏,你胡說什麽?”

“這怎麽叫胡說?”丁夫人被丈夫訓斥,不由的狠狠翻一個白眼,冷哼道:“之前敏慧病重的時候,都沒見她去侍奉湯藥,現在卻在這裏裝什麽孝子賢孫,以為別人都是瞎子麽?”

“丁夫人!您是來憑吊內人的,還是來批評小女的?如果是後者,那麽請你出去!”就在這時,錦安候冷冷的哼出聲來。

丁大夫人看到錦安候的冷臉,總算是稍稍收斂了一些。冷哼一聲,總算是放過了古月華。

等他們上完了香,丁大老爺說了一些安慰之言,錦安候便客客氣氣道:“大舅子,你們去前廳裏坐着喝茶吧!”

“妹婿,這怎麽可以!”丁大老爺聽了這話,當即擺擺手道:“我們又不是外人,何須要如此這般客氣?你府裏人手少,我出來的時候,老太爺便說了,要我夫妻二人留在這裏給妹婿幫忙,你不許推辭!”

錦安候聽了這話,十分的無奈,府裏對外有他,對內有徐姨娘,這一切都布置的妥妥當當的,根本就無須外人插手,說不定還會越幫越忙!對于丁大老爺這番好意,他只能敬謝不敏了。

“大舅子,真不用幫忙!府裏事情不多,我能忙的過來的!”錦安候無可奈何道。

長輩說話,并沒有小孩子插嘴的機會,古月華雖然豎着耳朵聽着幾個人的談話,但手底下卻依舊不緊不慢的往火盆裏丢着紙張,連一絲火星也沒有飛濺到外頭去。期間,丁大夫人往她這邊瞧了好幾眼,都沒有抓住什麽把柄來。

丁大老爺聽了錦安候的話,眉頭當即一皺,定定的瞧了錦安候兩眼,擺手道:“妹婿,你又見外了不是?弟妹這一去,侯府裏連個女主人都沒有吧?這來往的貴客中總有些女眷,你是準備讓誰去接待?”

錦安候聽了這話,下意識便想說出徐姨娘的名字來,但話到嘴邊卻被他給咽下去了,直腸子的他,這次總算是聰明了一回:“敏慧雖然去了,可府裏不還有華兒麽?前段時間夫人病重,她跟着幾位掌事的也學過掌家,這些來往人情,她應付的過來!再不濟,還有太子妃,她明日便會出宮回來,皇上今日來的時候說了,要她幫忙處理侯府的事宜,所以大舅子,你完全不用擔心這些!”

“當真?”丁大老爺聽了這話,當即便信了,但一想到他們今日來此的目的,當即狐疑的開口問了一句。

“自然當真!”錦安候回答的斬釘截鐵。

就在這時,一旁的丁大夫人終于将挑剔的目光從古月華的身上挪到錦安候的身上,語氣涼涼道:“我說侯爺,就算太子妃出宮,可她必定是出嫁的女兒!而且身份尊貴!你怎麽能讓她幫着接待前來憑吊的貴客?這樣豈不是有失她的身份?這樣會引來皇上怪罪,禦史彈劾!而且月華畢竟只是學過管賬,對于人情往來這一塊她根本就不熟悉,再加上她有婚約在身,你怎麽能讓她抛頭露面?”

“那你的意思是……”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遲疑了。

丁大夫人将腦袋往上一揚,朗聲道:“侯爺,老太爺今日讓我們來拜見侯爺就是這個意思!整個丁府都是我掌管的,對于京城裏的人情往來,沒有人比我更熟悉的了,所以,這些日子,你就将侯府放心的交給我吧!必定給你辦的妥妥的!”

“這樣不好吧?”錦安候聽了這話,眉頭登時狠狠的皺了起來:“畢竟,你是有婦之夫,如何能管理別人後院的事情?”

“侯爺,我一個婦道人家都不計較這些,你反而計較?”丁氏聽了這話,眉頭一皺,朗聲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侯夫人娘家嫂子,如今她去了,侯府裏沒個能管事的女主人,我來代勞,誰敢多說一個不字?”

“是啊!”丁大老爺也在一旁幫腔道:“妹婿,你就答應了吧!”

錦安候聽了這話,遲疑道:“侯府裏,有人處理這些……”

“是徐姨娘麽?”丁大夫人聽了這話,當即提高了嗓門:“我說侯爺,你這諾大的侯府,怎麽能叫一個姨娘來掌管呢?到時候接待女眷你也想選擇她?天哪!這會不會被人笑掉大牙?”她嘴裏說着話,臉上卻是一副鄙夷到了極致的模樣。

錦安候不知道怎的,心裏面忽然就湧上來一股煩躁來,他打斷了丁大夫人的喋喋不休,擺擺手道:“總共就這麽幾日的時間,侯府的掌家權交給你,你也适應不過來,這樣吧,丁老侯爺的心意本候就心領了,丁大夫人你最擅長待人接物,你就光幫着接待女客吧!其餘的事情,讓徐姨娘來張羅就好了。”

一句話,阻斷了丁大夫人想把侯府權利大包大攬的想法。而且還讓她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可是丁氏到底是個奇人,而且臉皮子厚,雖然錦安候這麽說了,她還是糾纏不休道:“侯爺!這怎麽能行!這麽大的事情,你确定徐姨娘一個人能忙的過來麽?”

“忙不過來有華兒幫忙,丁大夫人,你管的似乎是太寬了,這難道也是丁老侯爺的意思?”錦安候沉了臉道。

“這到不是……”丁大夫人見他發火了,氣焰便低了下來,倒是一旁的丁大老爺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他狠狠的瞪了錦安候一眼,沉聲道:“妹婿,你何須将話說的這麽難聽?我們丁家兩個女兒都嫁給了你,可倒頭來,沒一個善終的!你為此難道就不愧疚麽?我的夫人好心好意的給你幫忙,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的不知好歹!”

“是麽?那既然如此,還請大舅子回去轉告丁老侯爺,以後可再也不要将丁家的女兒往我侯府裏面許配了。”錦安候聽了這話,涼涼的接過話茬道。

丁大老爺聽了這話,面色登時一沉。

這妹婿什麽時候變的這樣聰慧?怎麽會知道丁老侯爺的打算?她們丁家的确是還有一個未嫁的女孩兒,就是丁玉蘭,當錦安候夫人的死訊一傳回去丁家之時,丁老侯爺便做了要将最小女兒許配給錦安候的打算。

沒想到,錦安候居然一眼就識破了!

“妹,妹婿,你胡說八道什麽?你都老成了這幅模樣,我們丁家的女兒還怎麽可能會許配給你?許配給蕭安那小子倒還差不多!”

“沒有就好。”錦安候沉聲道:“大舅子,就按本候所說的,令夫人幫忙接待前來憑吊的女眷,其餘的事情,自有我侯府的人操心,就不牢二位挂懷了。”

丁大夫人聽了這話,嘴唇張了張,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土長讨劃。

錦安候卻是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當晚,丁大老爺夫婦便全都留了下來,一個陪着錦安候在丁氏靈前守靈,另一個,卻是在客院裏歇息了下來,原因是,錦安候不讓她進侯府內院。

古月華在丁氏靈前守了一整天,連飯也沒吃下多少,天一擦黑,錦安候便強制性的命她起身回去休息,古月華無奈,只好遵從。

她離開靈堂的時候,剛好丁大夫人從外頭走入,看到這一幕,臉色立刻就拉長了:“身為子女,既然守靈,那就要守上一整夜,此時就走,這算什麽孝女!”

錦安候聽的額頭青筋直跳,聞言冷冷的瞧了丁大夫人一眼道:“晚上本候與大舅子在這裏守着,她一個女子呆在這裏像什麽話!你什麽都不懂就不要亂說!”

“是麽?這天底下好像就侯爺一個人懂的多,旁人都是瞎子!”丁大夫人聽了錦安候的話,不僅不怒,反而輕輕的笑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瞧了他一眼,道:“敢問侯爺,您對您的大女兒,也有這般疼愛麽?會怕她太過勞累,所以趕着她回去休息?”

“這是我侯府的事情,不牢丁夫人操心!”錦安候聽了這話,面容冷冷道;“你似乎管的太寬了!”說着,轉頭冷冷的瞧了一旁看戲的丁大老爺一眼,沉聲道:“大舅子,請你關好你的夫人,不要對別人家的事情指手畫腳!這樣只會顯得她自己愚蠢!”

“你!你說誰愚蠢?”丁氏這人從來就經受不得罵,聽了這話,面色登時變得雪白雪白。

錦安候冷哼一聲道:“說的就是你!怎樣?”

“好了!不要再說了!”眼看着就要發展成一場不可避免的吵架,丁大老爺及時的拉住了自己那臉紅脖子粗的媳婦兒,對着錦安候與古月華道:“侯爺,我會好好勸她的,華兒,你趕快回去休息吧!你也守了一天了!你的孝心舅舅看的見,去吧!”

“是,舅舅。”古月華正在一旁默默的扮演者壁畫,冷不丁被提起名字,竟然是這樣一番關切的話語,而且是出自丁大老爺,她當即受寵若驚,忙忙的應道:“華兒這就回去了。”

丁大老爺瞧着她那副不論是樣貌還是氣質都與二妹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心中登時有幾分心酸湧上心頭,他不敢再看下去,當即擺擺手,命古月華退下。

“爹,女兒回去了,你多保重,夜裏涼,你要多穿一件衣裳。”古月華回過頭來對着錦安候交代了一句,這才慢慢的轉身退了下去。

丁氏難得的沒有出聲阻止或者是嘲笑。

古月華一離開,便沒有了引火線,三個人再也吵不起來,錦安候簡單的說了幾句,丁大夫人便去客房了,靈堂這邊自然有錦安候與丁大老爺守着。而白日裏前來憑吊過的親朋好友,也都散去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大早,古月華吃了早膳便直接去了靈堂,然而丁大夫人來的比她還要早,見了她就是一頓冷嘲熱諷。

錦安候與丁大老爺已經回去休息去了,此時并沒有人在背後給古月華撐腰,面對丁大夫人的無禮取鬧,古月華根本就不理會。

丁大夫人說了幾句見古月華始終都沒什麽反應,她自己也沒趣起來,于是便停了嘴。

過了沒多長時間,侯府裏便陸陸續續的有不少人前來憑吊,丁大夫人一忙碌起來,就更加的沒有時間來找古月華的茬兒了。

但早飯後沒多久,侯府裏忽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其實也是老熟人了,就是那位之前曾被古月華用計捉弄過的丁海蘭,自從她被迫離開侯府之後,距離現在已經一年多的時間了。可是如今,她還是沒有嫁出去,一個十八九歲的老姑娘,在這古代裏,好像也就只有嫁給錦安候做繼妻這一條路了。

古月華跪在靈堂側面,一邊虔誠的燒紙,一邊稍稍擡眸打量進來的丁海蘭,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海蘭,昨兒個你便應該來的,瞧你,在家不知道磨蹭什麽呢!”見暫時還沒有人進來憑吊,丁大夫人便将丁海蘭拉到一旁去,低聲道:“侯爺他昨夜守靈守了一夜,正是累的時候,已經去後面休息了,你這個時候來算怎麽回事?”

誰知道丁海蘭聽了這話,卻是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來:“大姐她只是侯爺的妻子,又不是老母,憑什麽讓侯爺給她守夜?月華呢?她身為女兒怎麽不給大姐守靈?”

“噓——!你小點聲!“丁大夫人聽了這話,急急的伸出手來一把将丁海蘭的嘴巴給捂住了,低聲道:”侯爺對月華有多疼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覺得以你姐夫的性子,他會讓他的寶貝女兒在此守夜麽?”

“說的也是。”丁海蘭聽了這話,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早知道我就在家裏面好好的睡一會兒,等晚上再來。”

“你這說的什麽話!”丁大夫人聽了這話,登時來氣,狠狠的瞪了丁海蘭一眼道:“夫人好歹是你親大姐!你就不能表現出一點傷心欲絕的表情來麽?回去睡一覺,這麽愚蠢的話,虧你說的出來!”

“好了,大嫂!別訓了!我知道錯了!”丁海蘭聽了這話,不耐煩的擺擺手道:“好了,我會在這裏好好的呆上一天,并且哭一哭大姐,行了吧?”說着,便想加入古月華的行列,因為她瞧來瞧去,發現就這個事兒做着簡單。

“你給我回來!”丁大夫人一把抓住了丁海蘭的胳膊,恨鐵不成鋼道:“你往哪裏去?呆在我身邊,幫着接待前來憑吊的貴客!”

“大嫂,你一定要我做這麽無聊的事情麽?”丁海蘭聽了這話,眉頭登時緊緊的皺了起來。顯見得,她根本就不情願做這樣的事情!

丁大夫人雖然惱怒自家這個小姑子是個榆木腦袋,卻也只能低聲勸道:“你傻了?出門的時候,母親沒有給你交代麽?你要想做這侯府的女主人,現在就要開始樹立你在人前的形象!不準偷懶!這可是關乎到你的終身大事!”

“真的啊?”丁海蘭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一口答應道:“好!我幫你接待女眷貴客!”

“乖。”

第 452 章 皇上到訪

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倒抽了一口冷氣,當即轉過去瞧床上的丁氏,這一刻,他臉上的表情相當複雜。

古月華靜靜的站在一旁,沒有打攪他。

良久之後。錦安候才嘆息一口氣,對着一旁的徐姨娘道:“為夫人更衣吧!再拖下去,恐怕就難辦了。”說着,他轉身忽然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古月華沒有追上去,而是轉頭瞧了徐姨娘一眼。

“二小姐,你還有什麽吩咐?”不等古月華開口,徐姨娘便開口問了一句。

古月華搖搖頭,道:“我沒什麽事,等下那些仆婦進來為母親更衣的時候,我想在一旁看着。”

徐姨娘聽了這話,登時吃了一驚,忙道:“二小姐,這樣的情況,您其實可以回避的,沒人會講你一個字……”

“徐姨娘。你沒聽剛剛我與父親說的話麽?母親的死,有些蹊跷,我想順便查一查,看還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古月華沉聲打斷了徐姨娘。

聽了這話,徐姨娘嘆息一口氣,道:“好吧,那二小姐就在一旁看着,只是別污了你的眼睛就成,妾身要是不同意。倒是會為自己惹上一身嫌疑。”

“姨娘放心,我從來也不曾懷疑過姨娘。”古月華淡淡道,說着,目光便轉向了床上。

丁氏嘴唇的顏色似乎又淡了一些。

“那就多謝二小姐了。”徐姨娘聽了這話。臉上當即出現一絲感激之色來,忙從門口叫進來幾個婆子,開始為丁氏更衣。說也奇怪,丁氏大概是昨天半夜裏去的,可是此時丫鬟們為她更衣之時,她的身子仍然沒有僵硬,這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更衣的過程裏,古月華一直都在一旁看着,不放過一絲一毫,但是,一直到最後,丁氏的屍身穿戴整齊,人也被擡進一大早急急從外頭買回來的棺椁裏,她也未曾發現有任何的不對。

沒有絲毫不對勁。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那個在幕後策劃這件事情的人,果然是一手遮天的人物!難怪她會什麽問題也沒發現!

想到這裏,古月華登時冷笑一聲,若不是今日高公公來的太過及時,她還不會将這件事情聯系到皇帝身上,可是現在,她有百分之九十肯定,這件事情,就是皇帝策劃的!

至于目的,那就太顯而易見了,丁氏一死,首當其沖的,就是她的婚事了,下個月的婚期,勢必要往後推遲!這一推就不知道推到猴年馬月去了。

果然好算計!

“二小姐,您沒事吧?”就在這時。徐姨娘關切的聲音傳來,一下子便将古月華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她轉頭瞧了徐姨娘一眼,沉聲道:“我沒事,姨娘,母親驟然去世,府裏的事情都要勞煩你來操持打理了,真是對不住。”

“二小姐,這是哪裏話?如今夫人過世,正是用到妾身的時候,妾身必定會将這府裏的一切打理的妥妥當當,讓侯爺與二小姐沒有後顧之憂才是!”徐姨娘輕輕一笑,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笑道:“妾身瞧你身子似乎不太舒服,想來是傷心過度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古月華并不想離開,可是呆在這裏她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才好,反倒不如回去好好的思索一下,想着,她便點點頭,道:“那,姨娘,這裏一切就交給你了。”

“二小姐路上小心。”徐姨娘關切道。

“我知道。”古月華微微一笑,轉身便走了出去。

一踏出那個門檻,眼前的所有一切,登時讓她吃了一驚,只見院子裏所有下人都已經換上了白色的孝服,就連院子裏的樹上,也纏繞上了白绫,到處都是一片白色蒼茫的景象。

徐姨娘的動作可真夠快的!

古月華暗暗贊了一句,帶着琉璃出了驚鴻院,回到芷蘅院裏去,她也要換上一身孝衣了。

一路之上,到處可見身穿孝服的家丁下人,在忙着重新布置侯府,就連屋檐下的大紅燈籠,也被蒙上了白紗,透着一股濃濃的悲怆。古月華看到這一幕,心中登時有幾分傷感。無論是真母女也好,假母女也罷,她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初,曾那麽溫柔的對待她的那個婦人丁氏,離開了這個人世間。

直到這一刻,古月華才覺得,從前的種種,似乎都不重要了,随着丁氏離開的那一瞬間,全都煙消雲散了。她已經沒有理由再去恨這個婦人了。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古月華最後回過頭來朝着驚鴻院的方向望了一眼,便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而芷蘅院裏,琉璃等人顯然也已經得到了丁氏去世的消息,也在忙着布置屋子院子,見到古月華回來,琉璃連忙放下手中包了一半的燈籠,從梯子上溜下來奔到了古月華面前:“小姐!”

古月華看到她也是一身白,當下便點頭道:“你去替我也準備一身孝服,我馬上要換。”

“小姐,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您來穿了。”琉璃連忙答道:“徐姨娘派人送消息過來的時候,奴婢第一個,先準備的就是小姐的孝衣。”

“很好。”古月華點點頭,擡腳便面無表情的走進了屋子裏。

琉璃很少瞧過古月華如此郁悶的表情,此時瞧見她這幅模樣,她心裏面也難受極了:“小姐,你要是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

“我要是想哭,就去靈堂上哭,在這裏哭豈不是浪費?”古月華勉強笑着道了一句,沒在堂屋停留,直接進了內室。

琉璃想跟進去,但琥珀遞了個眼色過去,她便留在了外頭,最後,只有琥珀一個人進屋子去了。

就在古月華與琥珀商議着趕快将此時禀報給趙靖西知曉之時,侯府門前卻來了不速之客。

“什麽?聖駕已經到了前門?怎麽會這樣?”當錦安候聽到侍衛禀報這件事情的時候,大大的吃了一驚,但也顧不得許多,忙派了人去通知古月華,他整了整衣裳,便出門去迎接去了。

而古月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上表情卻比錦安候鎮定多了,她甚至是冷笑着道:“還真是迫不及待!這是想立刻就宣布我與靖王的婚期往後挪上一年兩年麽?就算是這樣,我去庵堂裏做姑子去,都不會讓他得逞!”

“小姐,說不定還真的有這個可能。”琥珀聽了這話,面色很是沉重。

古月華一擡下巴,冷哼一聲道:“那就走着瞧!真以為自己做了皇帝,就可以只手遮天了麽?這世上到底有皇權買不到的東西!”說着,她低頭瞧了瞧自己那一身的雪白孝服,去到鏡子前将自己頭上戴的朱釵簪花全都摘了下來,只戴一根雪白的玉簪便帶着琥珀往驚鴻院去了。

遠遠的,古月華便看到驚鴻院門前已經被一身雪亮铠甲的禦林軍給包圍了。而侯府的下人全都遠遠的退到了一旁。很顯然,聖駕是進院子裏去了。

古月華眸光暗了暗,腳步不停的朝着那邊走了過去。等走到門口之時,她還未曾開口說話,為首的禦林軍首領便垂首道:“古二小姐,你請進院去吧!皇上吩咐過了,只要是您,無須通報。”

“那真是謝謝了。”古月華擡起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大步走進了院子,琥珀就跟在她的身邊,那些人沒有阻攔她。

一進院子,屋子裏的說話聲便隐隐的傳了出來:“……朕已經答允了太子妃,明日她便會出宮,為母服孝,一直到侯夫人下葬之後才會回京,至于古世子,朕決定提前将他召回來,快馬加鞭的話,他還是可以趕上侯夫人下葬那一日。”

這時節,人們習慣于在三日後下葬,或者是四日,但現在是六月份,天氣最為炎熱的時候,想必用不了那麽長時間。而從邊關趕回來,卻最少需要半個月。

皇上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他是要讓丁氏半個月之後再下葬?天啊!那樣豈不是屍首要放臭了?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還要将古潇安從邊境召回來!這怎麽可以?

古月華的瞳孔縮了一縮,很快的,她便聽到屋子裏錦安候的反駁聲:“皇上,萬萬不可!微臣覺得,內人還是早早下葬的比較好,出了這麽一件事情,小女的婚事肯定會受到影響,老臣想……”

“錦安候,這京城的大戶人家下葬都很隆重,盡管此時是夏季,但只要有冰窖貯藏,這根本就不算是一件事情。還是說,侯夫人死了,你連讓自家兒子趕回來看望母親最後一眼都不同意?”皇帝語氣涼涼道。

“可是,從邊關趕回來,即使是快馬加鞭,至少也要半個月的時間……”錦安候一臉的無奈之色。

皇帝淡淡的瞧了他一眼,雲淡風輕道:“無妨,朕前幾日便預感到侯府可能出事,已經命人傳信到邊關了,想來侯夫人頭七那一日,他還是能趕回來的。”

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一呆。皇上竟然提前将古潇安那個畜生召回京城了?這怎麽可以!

這一次丁氏去世,他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古潇安回來奔喪!

當屋子裏,皇帝冷冰冰的對着錦安候道:“侯爺,你瞧,朕是不是為你考慮的很是周全?”的時候,古月華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外頭等下去了,她擡腳便走上了上房門前的臺階。

與此同時,終于有丫鬟對着屋子裏的人禀報道:“皇上,侯爺,二小姐到了。”

“華兒來了?”當皇帝一聽見古月華的名字之時,他的臉上當即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淺笑來,忙轉頭去瞧門外,一旁的錦安候,他根本就不在意。

錦安候一直都不知道大年初一那一日宮裏面到底發生了何事,此刻見到皇帝對自家女兒超乎尋常的熱情,他半點也沒有起疑,只淡然道:“可即便如此,也不能選在三日之後下葬,皇上,請三思。”

然而他話說出去大半天了,皇帝卻是沒有回答,而是一直都笑眯眯的盯在古月華的身上,瞧着她走進屋子裏來。

“月華參見皇上,參見爹爹。”

“免禮!”皇帝搶先道:“華兒,朕知道你母親去世對你的打擊很大,只是還請你保重身體,不要太過傷心。”

“多謝皇上。”古月華說着,目光平靜的瞧了一眼皇帝,沉聲道:“剛剛在院子裏,臣女有幸聽到了陛下與我父親的談話,您說,要讓我大哥回來參加我母親的葬禮?”

“是啊!他是你母親的孩子,還是唯一的嫡子,當然應該回來奔喪了。”皇帝理所當然道:“不然,你母親在天有靈的話,該多傷心啊!”

“皇上,您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情?”古月華聽了這話,面無表情道:“我父親已經将大哥從古家的族譜上除名,他已經不是古家的人了,憑什麽還要回來奔喪?他即使是回來了,我父親也是不會讓他入這個門的!”

皇帝聽了這話,不由一呆,臉上的笑容不由的也淡了許多,他定定的瞧了古月華兩眼,沉聲道:“華兒,他可是你大哥!即使是被逐出古家,可血脈關系卻是永遠都斬不斷的!你就狠心,連讓他上門都不讓?”

“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我們。”古月華沉聲道。

皇帝看她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不得已,只好轉身面向了錦安候:“錦候,你也這樣覺得?”

“是!”錦安候面沉如水:“那個逆子既然已經被逐出家門了,那我便不曾有過這一個兒子!華兒說的對,即使他回來了,侯府的大門也不會為那個逆子敞開!”

“你們這一家人啊!可真是怪胎。”皇帝聽了這話,不由的嘆息道:“古世子是做了不對的事情,可是他已經悔過了!要是旁的人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肯定早已經哀求朕開恩饒了他,你們倒好,朕開了恩,你們卻還不領情了!”

“皇上,請不要拿老臣與那些無視朝綱禮法的人相提并論!”錦安候聽了這話,面色沉重道:“老臣做事,只求問心無愧!就要做了錯事,那就要受到懲罰!老臣的信念絕不會更改!請皇上收回調遣那個逆子回京的聖旨!”

“晚了。”皇帝聽了這話,語氣涼涼的瞧了錦安候一眼,語氣輕飄飄的道:“侯爺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當初要不是尊夫人親自托話給丁老侯爺在朕面前求情的話,朕是絕對不會只判古世子流放的,如今召見他回來,也是尊夫人的意思,如今她已經去了,這是她最後一個心願,侯爺難道忍心拒絕麽?”

“什,什麽?”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皇上所說的這番話實在是太驚悚了!段時間內他根本就接受不了!

自從從青雲庵回來了以後,丁氏便一直都卧病在床,誰能想象得到,她竟然會在背地裏做出這麽多的事情來!

難怪,自己當初并未去皇上面前求情,而最後,皇上還是放過了古潇安!原來這一切都是丁氏在背後搗的鬼!

一時之間,錦安候內心裏五味雜陳,對丁氏恨的不行,可是一想到她如今已經死去,這份怨恨,便堅持不下去了。

“皇上,當真如此?”就在這時,一旁的古月華忽然淡淡開口問了一句,她的眼神裏明明白白的寫着幾個字:她不相信!

這一切,分明就是皇帝刻意為之,如今丁氏已死,他卻故意将這一切都推到死人的身上,故弄玄虛,以為死無對證她們就會相信了麽?這簡直是笑話!

這位皇帝,還真是會抓緊一切利用的機會,絕不放棄啊!

古月華在心裏面鄙視起皇帝來。

“自然當真!朕是皇帝,還能騙你們不成?”皇帝擡起眼眸來淡淡的瞧了古月華一眼,眼神裏忽然多了一絲探究。土長估號。

連錦安候都相信了他的話,這個小丫頭卻不肯相信,這可真是怪哉!

不過也很有趣,不是麽?

古月華聽了這話,面色一沉,張了張嘴正想反駁幾句,就在這時,錦安候給她遞了一個眼色,低低道:“華兒,別說了,皇上說的話還能有假?”說着,他長長的嘆息了一口氣。

皇帝瞧了他一眼,面上重新泛起一絲笑容來道:“錦安候,尊夫人的遺願便是要她的兒子回來參加她的葬禮,而且以後都留在京城裏,你可願意收回成命,将他認祖歸宗?”

“皇上!既然是內人的遺願,老臣同意讓他回來奔喪!”錦安候聽了這話,忽然撲通一聲跪下道:“但是!讓古潇安認祖歸宗這件事情,請皇上贖罪,老臣就是拼盡一死,也絕對不會答應!”

“這是為何?你既然答應了此事,那為何不一起答應了呢?”皇帝沉聲道:“這畢竟是尊夫人最後的遺願了……”

“遺願也不行!族譜已經除名,便再無添回去的理由!”錦安候沉聲道:“請皇上不要逼迫老臣!”

皇上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錦安候兩眼,見他神色堅定,視死如歸,當下便嘆息一口氣,道:“好吧,既然你态度如此堅定,那朕也不好再說什麽了,這畢竟是你們自己家的家事,你自己處理吧!”說着,他特地的轉過頭來瞧了古月華一眼,道:“古世子最快六天後就會回來,屆時還請錦安候早早的派人去城門口上相接。”說着,便轉身大步走出了屋子。

第 451 章 死因不簡單

“這事兒才剛剛發生,宮裏怎麽就得到消息了?”錦安候吃驚道。

古月華面色沉重的瞧他一眼,低低道:“爹,母親出事的消息一出,您立刻就派人請了徐太醫與梁太醫,如今他們還沒到呢!倒是高公公先來了。這可真是令人意外啊!”

“是令人意外。”錦安候面色沉了下來,面無表情的瞧了一眼那位侍衛,沉聲問道:“兩位太醫到了沒有?”

“回侯爺話,兩位太醫是與高公公一起來前來的。”那侍衛似是才想起:“屬下剛剛只顧着禀告高公公了,倒是忘了這一點。”

“蠢貨!”錦安候聽了這話,立刻怒道:“你可知道你少說這一句,要造成多大的誤會?還不快退下!請高公公與兩位太醫進來?”

“是!侯爺!”侍衛應了一聲,轉身便退下。

“等等!”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出聲喊住了他。

“二小姐,你有什麽吩咐?”侍衛詫然回頭,有些不解的望了古月華兩眼。

古月華沉聲問道:“你們出去的時候,可曾對高公公禀報過,說夫人病逝的事情?”

“回二小姐話,不曾!”侍衛沉聲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擺擺手道:“好了。你退下吧!”

等侍衛離開,她才轉過頭去,對着錦安候道:“爹,那前去請太醫的侍衛,應該不會将母親病逝的消息說給高公公聽吧?”

錦安候立刻搖頭,道:“這卻不一定,華兒,你不要在這件事情上糾結了,還是等高公公進來以後。如何說吧!”

“好。”古月華當即點點頭。

不一會兒,公公與徐梁兩位太醫便從院外大踏步走了進來。一進門高公公便拱手道:“侯爺,沒想到竟然發生了如此令人悲痛的事情,侯爺。請節哀!”

“公公怎會突然到此?”錦安候連忙迎了上去,古月華也連忙跟上去,沖着二人請了個安。

高公公的視線一下子便轉移到了古月華的身上,見她眼角有着未幹的淚痕,連忙勸道:“古二小姐,雖然令堂去世了,但是小姐你也要保重身體呀!切莫太悲傷了。”

“多謝公公關心,月華沒事的。”古月華低低道。

錦安候連忙上走前來:“高公公,這院子不吉利,請移步書房說話。”

然而高公公卻站在原地沒有動,居高臨下的瞧了錦安候一眼,沉聲道:“侯爺,別。皇上命令奴才特地的出宮調查錦安候夫人的死因,真相沒有查明白之前。咱家不能離開。”

“是麽?”錦安候聽了這話,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他擡眸瞧了徐梁兩位太醫一眼,沉聲問道:“兩位太醫,我府上前去請二位的侍衛,是如何禀報的?”

徐太醫聽了此話,忙答道:“回侯爺話,前來請在下的侍衛只是說,夫人有了問題,要老夫趕快過去,卻沒說別的。”

梁太醫也連忙答道:“前去請在下的侍衛所說的話,與徐太醫所說的一般無二!”

錦安候這才将目光轉向高公公,笑意卻不達眼底:“高公公,請問你是如何得知我的夫人過世的消息的?是何人所禀?何人所報?”

高公公不慌不忙的答道:“侯爺,敢問尊夫人到底是去世了沒有?”

“是,內人是今日早晨醒來才發現過世的。”錦安候沉聲道:“可是。她過世的消息,本候也只是才知道而已!而且她的死因有些蹊跷,高公公竟然這麽快就得知了消息,這可真是令人感到驚奇啊!本候這一院子的奴仆都在此,唯一一個派出去的侍衛卻根本沒有說過此事,請問你是如何得知的?”

“侯爺何須如此咄咄逼人?”高公公慢悠悠道:“咱家如何得知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趕快調查清楚令夫人的死因,好讓咱家回宮去向皇上禀報啊!”

“我咄咄逼人?”錦安候聽了這話,簡直是不可之置信,她擡眸瞧了錦安候一眼,面色沉重道:“高公公,您今日不講明情況,請恕本候只能請你打道回府,即使皇上怪罪,本候也必須得要問個清楚明白!”

高公公聽了這話,不由的吃驚望了錦安候一眼,然而下一刻,他便輕輕的笑了起來:“侯爺,您這話說的可就不好聽了,令夫人的病,從去年可是拖到了現在,一直都在床上躺着,侯爺您出去大街上打聽打聽,無論是誰都知道,令夫人熬不了多長時間了!而且徐太醫與梁太醫也都是說過此話的對不對?”

徐梁兩位太醫聽了這話,忙配合的點點頭。

高公公笑的越發的開心:“在這麽個情況下,誰都知道侯府請太醫上門,不是令夫人病重,就是已經過世,而咱家自從進門之後,便看見古二小姐一雙哭紅的眼睛,而且還有那些奴仆們臉上來不及擦拭的淚痕,這難道還不能說明情況麽?咱家原本只是想随着兩位太醫上門來探視一番的,誰知道一來就遇見了這麽個情況,咱家心裏想什麽,便說了出來,這難道也招惹了侯爺的猜忌?”

這一番解釋,合情合理。

不得不承認,高公公的應變能力的确很強,他能在段時間內就找到證據替自己開脫,難怪這個人能在皇上面前呆上那麽長時間!

古月華在一旁沒有吭聲,但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原來是這樣,那是本候錯怪公公了。請海涵。”錦安候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

高公公呵呵一笑,道:“侯爺,這事兒原本就不怪您,是咱家沒有解釋清楚。”

錦安候點點頭,道:“高公公請,咱們去書房裏略坐一坐,讓兩位太醫為內人診一下脈吧!”

“這是為何?”高公公有些遲疑道:“莫非,是咱家猜錯了?其實尊夫人并未去世?哎呀,這可真是罪過啊!”

“不,我夫人的确是過世了。”錦安候一臉沉痛道:“只不過,她的死狀有些蹊跷,所以,本候想請兩位太醫幫忙瞧瞧……”

“蹊跷?”高公公眉頭挑了挑,道:“那咱家可要看看去!到時候回宮皇上問起來,咱家也有話說不是?”土吐布弟。

古月華忍不住在一旁開口道:“高公公,倘若你是奉皇上之命來慰問的,那麽你已經慰問過了,可以回去了麽?倘若你想參與兩位太醫的調查,請問你是能幫上忙呢?還是皇上這樣吩咐過了?”說着,她頓了頓,意味深長道:“我不認為,皇上高高在上,坐在金銮殿上,就能猜測出我母親的死因有些蹊跷,而派高公公你前來調查!”

“古二小姐好厲的一張嘴。”高公公笑眯眯的轉過頭來瞧了古月華一眼,皮笑肉不笑道:“皇上當然沒有吩咐過,咱家只是出于對侯爺的敬佩,所以才選擇留下來幫忙的,難道古二小姐不願意?”

“高公公,這是我們侯府自己的家事,您的好意,我們敬謝不敏。”古月華語氣淡淡道。

無論高公公今日出于什麽目的來此,都不會是好事情,古月華才不願意讓他見到丁氏呢!這個人,她是一點也喜歡不起來。

錦安候見古月華将話說的客氣,生硬,生怕她被高公公給記恨上,忙在一旁打圓場道:“高公公,真是對不住了,這孩子還沒從她母親去世的打擊中清醒過來,不希望外人打攪她,因此說話沖了些,但是絕對沒有惡意,還請您海涵。”

“侯爺,不礙事,古二小姐這是真性情,咱家不會跟她計較。”高公公低低一笑,道。

錦安候瞧了瞧身後那兩位默不作聲做雕塑狀的太醫,轉身無奈道:“高公公,您請回去吧!今日突生噩耗,本候與家人都在悲痛之中,沒有能力來招待客人,您還是……”

“侯爺,既然您話都說到這裏了,那咱家的确是沒什麽好可留的,告辭。”高公公不陰不陽的道了一句,轉身離開的時候,卻是轉頭來瞧了古月華一眼。

這小丫頭片子,嘴巴居然這麽利!等下回去要如何向皇上禀報,才能顯得沒有私心呢?

不好,這丫頭現在算是皇上的心頭肉,無論他說什麽都是沒作用的,反而還會招惹仇恨,罷了,先記下,等日後有機會了再說吧!

高公公在心裏面想的明白,慢慢便将自己心中的那口氣壓了下去。

等他一離開,錦安候便連忙對着徐太醫等人道:“兩位太醫,你們快進來瞧瞧吧!我的夫人,她死的不正常!”

徐梁兩位太醫聽了這話,臉上頓時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來,忙跟在錦安候身後,走進了屋子裏。

古月華卻沒有進去,她呆在了院子裏。

一來,她對那屋子裏的一切實在是沒興趣看第二眼,第二,進去以後瞧見丁氏的屍首,她又要做戲哭一場,而這,也是她不願意的。這外頭清清靜靜的,倒是适合來思考問題。

首先,丁氏明明還能再堅持幾個月,一直到她出嫁以後才會死,可偏偏現在就死了?而且死因還不正常,若說是下毒,那到底是誰下的毒,幕後黑手又是誰?他或者是她,抱的是什麽目的?

還沒等她想明白其中的一個,屋子裏便傳出了動靜。

古月華當即轉過了身,便看見自己的父親錦安候急匆匆的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她忙問道:“爹,發生什麽事情了?”

“華兒,徐太醫說你母親沒有中毒,她的身體一切正常!”錦安候沉聲道:“而且,她眼睛下面的烏青,還有嘴唇的青紫,都沒了。”

“什麽?竟然會是這樣?”古月華萬萬沒料想到,竟然會聽到這個結果,她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是真的。”就在這時,徐太醫緩緩的從屋子裏面走了出來,面色平靜的瞧了古月華一眼,沉聲道:“在下與梁太醫都替夫人診斷過了,她并未中毒。身體是因為病情的緣故才死亡的,不信二小姐自己可以進去瞧瞧。”

古月華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徐太醫兩眼,直到在這位年老醫者的眼睛裏瞧出了幾分同情之色,她才忽然轉頭,猛的奔進了那間她并不想進去的屋子裏。

屋內依舊充斥着一股子藥味,還有一股淡淡的死亡氣息,奔進屋子以後,古月華的腳步不由的放慢了一些,好一會兒,她才走到床前,眼睛落在丁氏身上。

果然,那眼下的烏青之色與嘴唇的紫黑色全都消散了下去,丁氏的嘴唇,甚至有一點發白。這樣才應該是她應有的死亡狀态。

古月華不用試銀針,都知道,丁氏身上已經沒有毒素了,不然,徐梁兩位太醫也不會得出沒有中毒的結論來。

等出了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古月華的身上,錦安候有些擔憂,有些忐忑的問道:“華兒,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古月華聽了這話,忽然擡起頭來沖着錦安候微微一笑,道:“剛剛是我看錯了,母親她沒有中毒,只是,這件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我才會誤以為是中毒了。”

“二小姐想明白了就好。”徐太醫微微一笑,轉頭對着錦安候道:“侯爺,請節哀,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的話,請容許在下告退。”

“兩位太醫請便。”錦安候連忙道。

錦安候喊出了兩個侍衛親自将兩位太醫送出了侯府。

等他們一離開,古月華的臉色猛然沉了下來,她将剛剛奉命去找藥渣的那個婢女叫了過來,就着她找出的那一堆藥渣仔細的查看起來。

錦安候吩咐了管家趕快布置靈堂,回來卻見古月華依舊在查,不由吃驚問道:“華兒,事情不是都清楚了麽?你怎麽還在調查?”

“爹,你剛剛不也看見了麽?母親嘴唇是紫黑的顏色!”古月華鄭重其事道:“莫名其妙的消失,必定是有緣故的!您沒覺得高公公很奇怪麽?他來了以後羅裏吧嗦的說了那麽多,最後卻還是離開了,他似乎是在拖延時間!”

錦安候聽到這話,登時吃了一驚,忙道:“華兒,你的意思是說,倘若剛剛高公公沒有來,而徐梁兩位太醫進去驗看的話,是有可能調查出你母親到底有沒有中毒?”

“沒錯!正是這樣!”古月華斬釘截鐵道:“我相信母親她死的不簡單!”

第 450 章 中毒之症

錦安候正在漱口,聞言嘩的一大口水噴了出來,他面色沉重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侯爺,昨兒個夫人還好好的,吃了藥之後就歇息了,可是今日一大早。奴婢們喊了好幾遍屋子裏都沒有人應答,推門進去一瞧,夫人,夫人她已經沒氣兒了。”那前來禀報的小丫頭低着頭道。

錦安候面色鐵青,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一把丢掉手上的茶盅,連外衫也沒穿,便跌跌撞撞的奔了出去,飛快的往驚鴻院趕去!

“快!你去将這件事情也禀報給二小姐知道!”昨夜歇息在錦安候書房裏的徐姨娘當即開口道。

“是!姨娘!”小丫鬟精明的很,知道自家夫人死了,這侯府裏很有可能就是這位徐姨娘當家做主了,對她恭敬的很。

“快去!”徐姨娘擺手。

小丫鬟點頭應了,忙轉身奔了出去,去往芷蘅院裏去了。

徐姨娘呆呆的在門框裏站了片刻,轉過頭來朝着外頭瞧了一眼。卻是又進屋裏去,拿出錦安候的外套來,帶着兩個丫鬟,也匆匆的趕往驚鴻院裏去了。

丁氏沒了,這府裏恐怕要變天呢!

當消息傳到古月華的耳朵裏之時,她也是狠狠的吃了一驚,眼裏全是不可置信:“不會吧?丁氏還沒看到古潇安回來呢!她怎麽就死了呢?”

“小姐!屬下也覺得這件事情很是蹊跷!”琥珀沉聲道:“前兩日徐梁兩位太醫還來為夫人診過脈,說過以夫人的情況,至少能熬一兩個月。說不定能熬到小姐出嫁以後,誰能想到,她竟然這麽快就死了?”土吐華才。

“徐太醫的醫術我信的過,他說還能活上兩個月。那就一定能!”古月華沉聲道。

琉璃聽了這話,在一旁嘆息道:“可是,凡事都有例外,夫人現在去世了……”

“這一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原因!”古月華斬釘截鐵道:“夫人她不可能死的這樣快!”

“那,小姐,現在怎麽辦?”這件突如其來的事情,已經吓的琉璃不知所措了。

古月華擡眸瞧了她一眼,沉聲道:“快去打洗臉水來,準備好外裳,等下我們去驚鴻院,你們速度點。”

“是!小姐!”琉璃與琥珀齊聲應道。

古月華拿出了前世裏每日早上為了上班不遲到而練就的速度,很快便将自己收拾妥當了,當下帶着琥珀琉璃便急匆匆的趕到驚鴻院裏。

一到門口,便聽到院子裏傳出一陣嘤嘤嘤的哭泣聲來。

古月華在門口站了片刻。面色沉重的走進了院子裏去。

正房門口的院子裏站了兩排的丫鬟婆子,甭管之前與丁氏是否主仆情深,此刻全都擺出一副肝腸寸斷的模樣來,就是讓古月華應該傷心流淚的正主兒也有些汗顏。

對于丁氏的死,古月華并無一絲的傷心,頂多就是心中有一絲的失落,抱怨丁氏為何不再撐上幾個月,現在死,她的婚事,不定又要發生怎樣的波折了。

可是,甭管她心中怎樣去想,丁氏已經死了,這是事實。

古月華在心中嘆息了一口氣,腳步不停的走進屋中,門口跪了好幾個丫鬟婆子,一樣哭的肝腸寸斷。古月華沒有理會她們,她邁動步子,繞過門口巨大的落地屏風,進了屋子裏面。

迎面,便看見她的父親錦安候正一動不動的站在床前,那背影,孤單,蕭瑟,仿佛一日之間蒼老了數十歲似的。

他心裏面一直藏着的那個人是已故去的丁敏淑,可是對于丁氏這麽多年的相伴,他又何嘗能做到無動于衷?

“爹!”古月華忍不住走上前去喊了一句。

錦安候沒有回頭,他依舊呆呆的站在床前。

古月華的目光從他的身上落到床上,那躺在床上枯瘦如柴的女人,只見丁氏果然已經沉沉的閉上了眼睛,眼窩底下烏青一片,嘴唇兒也是烏紫。

古月華的臉色猛然一變!

“爹!母親她這不是正常的死亡!”古月華喊了一句,忙越過錦安候,走到床前一把抓住丁氏的手腕把起脈來。

“你說,你母親她是中毒?”錦安候失魂落魄的眸子裏終于出現了一絲光亮。

古月華點點頭,答道:“不錯!爹,你瞧瞧母親她的嘴唇顏色,正常人死亡是那個顏色麽?”說着,她松開手,沉聲道:“要請徐太醫過來瞧瞧,才能知道母親她中了什麽毒,女兒才疏學淺,看不出來。”

“可是,她好好的在家裏面呆着,誰會想到要給她下毒呢?”錦安候忽然猛的轉過頭來瞧了古月華一眼,沉聲道:“徐太醫之前還說過你母親她能活到你出嫁以後的,唉!”

古月華面色平靜道:“爹,你不會是懷疑我吧?”

“你這孩子,瞎說什麽?”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皺眉:“你是什麽心性的孩子,爹還不知道麽?這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給你母親下毒,但你卻是不可能!爹相信你!”

“這樣做對我沒一點好處。”古月華沉聲道:“而且,至親之人死亡,我與靖王殿下的婚期,只好往後延遲了。”說着,她轉移了話題道:“爹,現在不是說起這個的時候,還是請徐太醫來給母親把脈吧!如果确定是中毒,那麽一定要将那個幕後害她之人揪出來!”

“你說的是!”聽到古月華提起婚約的事情,錦安候面色便是一陣蒼白,他最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但現在的确不是考慮那個的時候,最主要的是,查明事情真相,還丁氏一個公道!

“來人!去請徐太醫與梁太醫來!”錦安候轉過了頭,對着外頭的侍衛吩咐起來。

很快的,便有兩個侍衛領命奔出了侯府。

錦安候的目光落在屋子裏那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當他的目光掃射過去之時,屋子裏所有的人都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夫人竟然是中毒身亡的!這下子,她們是不是都要給夫人陪葬了?

“昨晚上是誰伺候的夫人用的晚膳,喝的藥?可曾發現什麽異常沒有?”就在這時,古月華淡淡的開口問道:“而且,夫人病重,夜裏屋中竟然沒有丫鬟陪床?是你們偷懶呢?還是徐姨娘沒有安排人?”

話音剛落,院子裏便傳來徐姨娘的聲音來:“二小姐,夫人房裏是安排了四個丫鬟夜裏伺候的!并非沒有人!”

古月華一回頭,便看見徐姨娘急匆匆的從院外走了進來,很快便上了樓梯,對着古月華與錦安候請安道:“妾身參見侯爺,參見二小姐。”

“好了,不用多禮,你接着說。”錦安候看到徐姨娘過來,臉上的表情總算是緩和了一些,沒有那麽悲怆了。

“是,侯爺。”徐姨娘應了一聲,這才拿出一個花名冊侃侃而談道:“這幾個月來夫人病重,驚鴻院裏總共安排了多少丫鬟在此伺候,每個人都分派的什麽職責,這冊子上頭記得清清楚楚,侯爺可以對着冊子來審問。”

此言一出,屋子裏跪着的好幾個丫鬟全都猛然變了臉色。

誰能想得到,徐姨娘在這件事情上竟然會考慮的如此周詳?

“如此甚好!”錦安候贊了一句,一把接過了那張花名冊子,低頭瞧了起來。

古月華眼尖的看到,屋子裏,包括庭院當中,有好幾個丫鬟婆子幾乎快要昏死過去。

很快的,錦安候便看完了這張花名冊,怒道:“秋香,夏月,昨夜輪到你們兩個在夫人房裏值夜,為何你們不在屋裏伺候,你們去了哪裏?”

被點到名字,跪在地上的兩個清秀丫鬟當即抖的更加厲害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只知道不住的磕頭認錯:“奴婢知錯!求侯爺責罰!”

“你們倆為何不在屋子裏伺候,倒是說啊!”今日發生的事情已經夠讓錦安候生氣悲傷的了,沒想到兩個臭丫鬟還在這裏打馬虎,他的暴脾氣一下子便被激發出來了,當即便走上前去,狠狠将兩個丫鬟踹倒在地。

登時,屋子裏響起哭聲一片。

“爹,您先別急着發火。”古月華上前勸道:“慢慢的問,諒她們也不敢撒謊。”說着,伸手從錦安候手裏接過那張花名冊瞧了一眼,高聲念道:“冬雪,迎春,夫人每日裏的湯藥是你們倆伺候的是不是?去把昨晚熬藥的藥渣找來!別跟我說已經倒掉了沒有了,找不到就直接發賣出府去!”說着,嚴厲的環視了一下四周,補充道:“而且是發賣到窯子裏去。”

錦安候聽了這話,不由吃驚的瞧了古月華一眼,他沒有想到,自家女兒平日裏瞧着文文靜靜的,沒想到一說起狠話來,竟然如此淩厲。

但她也知道,古月華不過是恐吓罷了,她絕對沒那麽狠的心真的将兩個丫鬟發賣出去。

“是!二小姐,奴婢這就去找藥渣!沒有倒掉!”冬雪與迎春兩個丫鬟當即應道。

古月華瞧了她們一眼,沉聲問道:“如果以往的藥渣也沒倒掉的話,那就太好了,你們去吧!限兩個時辰內,将所有的藥渣都找來!”

“是,是,是!奴婢立刻去找!”兩個小丫鬟點頭如搗蒜,忙忙的退了下去。

古月華這才再次将目光轉向了秋香,夏月兩個丫頭身上。

不等她答話,夏月便急急解釋道:“回二小姐話,夫人常年吃藥,屋子裏弄的到處都是藥味,奴婢們受不了那個味道,再加上,夫人晚上總是做噩夢,有時候還會歇斯底裏的大罵,奴婢們,實在是受不了,便偷懶沒有去裏屋裏伺候……”

話還沒說完,錦安候便憤恨不已的将目光轉了過來。原來這兩個人竟然偷懶!倘若她們沒有偷懶,那麽說不定昨日丁氏有情況的時候,她們會發現,及時請太醫的話,也不至于……

想到這些,他簡直恨不得直接打死了這倆小丫鬟!

接觸到錦安候的目光,兩個人登時把頭低低的垂了下去,再不敢看錦安候一眼。身子抖的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古月華聞言,不由的嘆息一聲,然後問道:“你們是光昨晚沒在屋子裏值夜呢?還是這段時間夫人的房裏一直都沒人值夜?”

這話問出口,倆個小丫鬟登時将目光垂的更低,嘴唇抿的死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錦安候看到這一幕,登時氣的面色鐵青,恨不得直接沖上去将這倆丫鬟全都給打死!打死!

可是古月華卻攔住了他,再次開口問道:“你說還是不說?不說就代表所有人都有過晚上逃避值夜的記錄?你是想讓所有人都陪你們倆一起接受懲處麽?”

夏月聽了這話,登時一陣哆嗦,終于咬咬牙道:“回二小姐話,這段時間,夫人屋裏,一直都沒有人值夜……”

“哦,這就是說,所有人都偷懶了。”古月華恍然大悟道。

錦安候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了,對着外頭吩咐道:“來人!将這些個只知道偷奸耍懶的刁奴全都帶下去,重責三十大板,然後發賣出去!”

“侯爺饒命啊!奴婢們知錯了!”此言一出,屋裏屋外的所有正當年輕的丫鬟們全都叫苦不疊的喊起冤來,哭聲此起彼伏,場面要多熱鬧就有多熱鬧。

“都給我閉嘴!”錦安候忽然怒吼一聲。

丫鬟們吓的噤若寒蟬,再沒有人敢開口說一個字了。

古月華擡眸瞧了錦安候一眼,沉聲道:“爹,她們逃避職責是不應該,發賣就不必了,重責三十杖吧!”

“華兒!這是為何?”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不解道:“你可知道,要不是她們偷奸耍懶,你母親或許就不會……”

“爹,母親她是中毒,現在首要任務是查出到底那毒是誰害的,等查出來之後,再發賣或者是交給官府都可以。旁的與此時無關的人,責罰一下就行了。”古月華淡淡道。

錦安候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她兩眼,嘆息一口氣,道:“好吧,就按你說的做。”

“多謝侯爺開恩!多謝二小姐開恩!”當衆多的丫鬟們聽到這句話,登時面露喜色,忙忙的道謝起來。

錦安候大手一揮,面無表情道:“先別高興的太早,等查出原因之後,該是誰的責罰,跑不了!”

衆人聽了這話,全都噤若寒蟬。

“侯爺!皇上派了高公公前來慰問,已經到了門口了!”就在這時,門外忽然有侍衛奔進來大聲喊道。

錦安候登時吃了一驚。

第 449 章 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2)

安候夫人丁氏的病情卻是忽然加重了,她又卧病在床了。

錦安候很是吃驚,忙忙的請了徐太醫與梁太醫一起來診脈,可是這一次,兩位太醫不約而同的告訴錦安候道:“侯爺,尊夫人病入膏肓,如今藥石無醫,只能茍殘延喘的活些日子,能不能熬到二小姐成婚之時還是兩說,侯爺要早做打算啊!”

“怎麽會這樣?”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之前還不是好好的麽?她都能下床出去走動了,可才幾個月的時間,怎麽會……”

“侯爺,請節哀……”兩位太醫俱都底下了頭去:“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半點由不得人啊!”

錦安候聽了這話,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不管怎樣,請兩位盡力而為吧!至少,也要內人熬到小女出嫁之後啊!不然,這喜事變了喪事,可就難辦了啊!”

“侯爺,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了,你還用請求?”徐太醫搖搖頭道:“即使你不說,在下與梁太醫也會盡力救治令夫人的,這個侯爺請放心。”

“那就拜托二位了!”錦安候連忙道。

“侯爺無須客氣,這是我們分內之事。”徐太醫連忙道。

可是,就在這次診脈的三日之後,一大早,便有丫鬟跌跌撞撞的奔到書房門口,大聲喊道:“侯爺,夫,夫人她死了!”

第 448 章 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1)

當古月華聽說任佳穎上門之後,表現的很是高興,忙忙的出了院子親自去迎接她。

相比于上一次見面,任佳穎的精神氣兒似乎好了許多,整個人神采奕奕的,一進門便拉着古月華的手不肯松開了:“月華。恭喜你,婚期終于定下來了!”

“同喜,同喜,你來了真好,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悶在家裏頭,我都無聊死了。”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

兩個人拉着手親親熱熱的進了門,由于古潇安被發配去了邊關,任家總算是放心讓任佳穎上侯府來了,對于這道大門,任佳穎心中的抵觸心理總算是消除了一些。

丁氏卧床,錦安候不在家,古月華直接就将任佳穎帶到了芷蘅院裏,兩個人坐在花廳裏一邊喝茶。一邊閑聊。

不可避免的,也談論起了上一次的事情,任佳穎充滿歉然道:“月華,對不起,上一次冒充我給你遞帖子的人,是我二哥,幸虧你警覺,要不然……”

“你查清楚真相了?”古月華雖然早就猜到了是任善雲,但是聽任佳穎親口說出來。她還是感覺到有幾分震撼。

任佳穎點點頭,道:“是我大哥查清楚的,他聽到有人竟敢假冒他的名義與你見面,當即怒不可遏。立刻就在任家展開調查,結果,所有線索都指向了我二哥,可是審問的結果卻是有些讓人啼笑皆非,我二哥他只是想要見一見能設計出那樣輪椅的你而已,并沒有別的想法……”

這話古月華信,因為自從那件事情之後,任善雲便再也沒有過動作,或者說,他想有,但是沒有找到機會而已,古月華不願意将人想的那麽壞,她寧願相信是前者。

但是對于任佳穎,她卻不得不提點幾句:“你也覺得你二哥只是好奇心作祟嗎?我看卻是未必。”

“這個我知道。”任佳穎聽了這話。面色有一瞬間的黯然:“二哥是庶出,他與大哥和我,終究是不一樣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嘆息道:“容我說一句,你的這個二哥,心思狹隘,而且深沉,因為庶出的關系,從小就喜歡與你大哥争個高低,我連你大哥的面兒都沒見過,可他卻眼巴巴的捏造拜帖,想見我一面,他是什麽心思,我想你也明白。”

“我知道。”任佳穎聽了這話,面色登時有一瞬間的黯然:“可是現在,我大哥腿有殘疾。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好起來,就連祖父,都将所有的希望押在了二哥身上,就更別說我爹了。二哥現在,隐隐已經有取我大哥而代之的架勢。”

古月華聽到這裏,不由的嘆息道:“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各有各的難處,從你的話裏,我能聽的出來,你大哥現在與世無争,也只期望你二哥日後能對他好一點。”

“這個你不用擔心,還有我娘在呢!絕不會讓大哥吃虧的。”任佳穎聽到這裏,登時微微一笑,岔開話題道:“好了,咱們不說這個了,你瞧瞧,我今日給你帶了什麽賀禮?”

古月華連連搖頭:“佳穎,你爹昨日才派人送來那麽貴重的禮物,你又送!這我可不敢收!”

“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任佳穎笑道:“這兩者是不能混為一談的。”說着,從自己丫鬟手上,接過一個瑪瑙盒子來,遞給了古月華。

光看盒子本身,古月華就知道這絕對不會是什麽簡單之物品。古月華見了,當下再次推拒起來:“佳穎,你送的東西都太貴重了……”

“不貴重,只是一對釵子而已,寓意比翼成雙,夫妻恩愛而已。”任佳穎笑道:“只是一個好兆頭罷了,你相信我,東西絕對不會貴重!”

古月華聽了這話,無奈只好将那只盒子接了過來。

任佳穎興致勃勃的伸出手去,親自幫着古月華打開了它。

只見盒子裏放着一對鑲嵌藍色寶石的鳳頭金釵,造型精致,栩栩如生,放在鋪墊着黑絲絨的盒子裏霍霍生輝,與之相比,似乎一切的首飾頭面都黯然失色了起來。土名私技。

“好漂亮的釵子!”古月華不由的驚嘆道。

任佳穎笑道:“只要你喜歡就好。”

琥珀與琉璃等也都圍上來觀看,琉璃也發出了啧啧的稱贊聲:“小姐,任小姐送你的這對釵子好好看!”

只有琥珀,臉上雖然也挂着笑容,但望着任佳穎的眼神裏卻有幾分探究之色。

瞧完了釵子,古月華命人端上今日她心情好,特地指點琉璃做的幾盤糕點上來,一邊與任佳穎喝茶,一邊接着閑聊起來。

“月華,我的親事,也要定下來了。”就在這時,任佳穎忽然低低的開了口。

古月華登時挑起了眉頭:“哦?是誰?說來聽聽?”

“是三皇子趙钰。”任佳穎悶悶不樂道:“這事兒也是皇上起的頭,我祖父沒辦法,只能應允,不過好在,這位三皇子還沒成過親,他不會向廉親王一樣,玩一出為了娶新婦,暗害結發妻子的事情。”

“是趙钰?”古月華聽了這話,有些莞爾,沒想到任佳穎的婚事談來談去,最後竟然會輪到了他。她笑着點點頭道:“不錯,三皇子是比廉親王要好一些,最起碼,他年紀不大,不像廉親王,今年快要而立之年了吧?”

也不知道他這樣一個在皇宮的爾虞我詐中活了半輩子的人,怎麽就偏偏喜歡上了古月彤呢?

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古月華感嘆。

“月華,我不想嫁入皇家!”任佳穎嘟着嘴道:“尤其是皇子,他要是不參與奪嫡還好,要是有那個心思,以後不定會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而我,只想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我讨厭那些腥風血雨!”

古月華點點頭,拉住她的手道:“我何嘗也不是這樣想?不過好在,靖王是沒有資格參與這些的,我能比你好過那麽一點點。”

“不只一點點好吧?”任佳穎聽了這話,當即呵呵大笑道:“月華,你可知道,靖王殿下乃是京城多少未出閣女子夢寐以求的成婚對象?你能嫁給他,就偷笑吧!不知道現在全京城裏多少的人已經哭的肝腸寸斷,恨你入骨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頗有些無奈:“可這也不是我所想的啊?對了,你怎麽知道這些?你去外頭打聽了?”

“這還用打聽麽?”任佳穎聽了這話,呵呵一笑,道:“我父親與張丞相有那麽點交情,那位曾經與靖王殿下有過婚約的張嫣小姐,至今也沒忘記靖王,對于張丞相為她挑選的夫婿一個都瞧不上眼,天天在家鬧自盡的把戲,最近你與靖王的婚期定了,她鬧騰的更兇了!這些,都是丞相府人說與我母親聽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也是不知道應該怎樣答話才好,張嫣是當初太後親自為趙靖西挑選的未婚妻,而現在,他們兩個人緣盡,而她,才是那個與趙靖西即将成婚的人,以她的身份,現在無論說什麽都很矯情。

好在,任佳穎說出這些來也不是為了讓古月華難堪的,她只是當做一個笑話說而已,見古月華不說話,她反而安慰道:“月華,你不用自責,張小姐與靖王殿下的婚約很早之前就解除了,而你與靖王殿下也才訂婚幾個月而已,這事兒賴不到你的頭上,只是她沒那個福分而已。”

“可不管怎樣,那也算是個可憐之人。”古月華嘆息一口氣,道:“都是為情所困,感情的事情沒有誰是勝利者,希望她以後能想開些,等成婚以後,能好好愛她的夫婿,或者可以成就一段美好姻緣。”

古月華不擔心張嫣嫁不出去,以她的家世人品,只有她挑選別人,哪有別人挑選她的道理?只不過,她自己不願意出嫁而已。

“你說的也是。”任佳穎聽了這話,也嘆息了一口氣,她轉過頭來瞧了古月華一眼,笑着問道:“剛剛明明是談論我的婚事,沒想到竟然說到張嫣身上去了!我們不聊她了,好月華,你給我出出主意,這三皇子,到底能不能嫁?”

古月華聽了這話,想了一下道:“可你剛剛不是說,你祖父已經答應了皇上了麽?這件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吧?現在才來讨論那個人能不能嫁,會不會太晚了些?”

“我就是,過不去心裏面那道坎!”任佳穎皺眉道:“那三皇子我也是見過的,平日裏長的倒是人模狗樣的,可他喜歡去逛青樓!上次還買了那一個什麽歌姬,竟然花費了九十萬兩的黃金!這麽多金子,夠賣好幾個趙钰了吧?除此之外,他府裏還有側妃侍妾十幾人之多……”

古月華越聽頭越大,趙任佳穎這麽說,這趙钰的确不算的上是一個很好的結婚人選,至少靖王府裏,別說侍妾側妃了,就連丫鬟都沒一個!

這麽一對比,古月華還真的察覺出了趙靖西的好來,她心中登時有幾分小得意。

就在這時,任佳穎吐糟完了,總結道:“這三皇子是不能嫁的!我才不要這個花心大蘿蔔!我要回去勸說祖父,讓他推了這門親事!”說着,她便站起了身來。

“你先別急好不好?”古月華連忙一把拉住了任佳穎,勸道:“所有的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至于青樓那件事情,你先別放在心上,你想想看,你的祖父,為了你已經推掉了一次皇上的賜婚,皇上心裏面肯定會不高興的,可是他忍了下來,并未放在心上,還再一次的好心為你指婚,這一次你祖父再拒絕話,那就是打皇上的臉!他能容忍麽?”

“你這樣,會為任家招來災禍的!”古月華鄭重其事道。

任佳穎從未考慮過這些,聽了這話,登時微微有些吃驚,她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想反駁她的話,但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這樣也不是勸你就認了這門親事,我只是勸你,思考的時候,想的全面一些,不要只考慮你自己,整個任家,也有你的責任,對不對?”古月華低低道:“四皇子或許是不完美,但他也并非是一無是處,我勸你冷靜一些思考這些問題。”

任佳穎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她兩眼,忽然便笑了:“好,你的話我記住了,回去以後,我會好好的跟祖父談一談的。”

“那就好。”古月華微微一笑,道:“你生在那樣的人家,心裏面就應該清楚一些,你享受了錦衣玉食,相應的,就要付出一些代價,婚事不得自由,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悲哀,是所有權貴之女的!”

“難道,我們就這麽屈服命運麽?”任佳穎骨子裏的不服輸一下子便冒了出來:“為什麽我們要承受這些?想自己做一回主,難道不可以麽?”

古月華聽了這話,只覺得心中感慨莫名,她一個新時代的女子在面對命運的時候,選擇的都是妥協,而不是抗争,而任佳穎這個土生土長的古代閨閣女子,卻有抗争的勇氣!這是多麽的難能可貴!

回想起以前的一切,都是趙靖西在與命運抗争,拼命拉近他們之間的關系,而她自己都做了什麽?先是聽從父命,準備嫁給許賢,過上相夫教子的平淡日子,後來被太後與皇上攪局,被迫做了敏親王妃,對于挂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個頭銜,她從未想過去抗争過!

而最終,她能得這一切的幸福,都是趙靖西一個人在努力的結果!

這一刻,古月華忽然自責起來,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一個自私的人。

“月華,你也覺得我說的是對的,對不對?”就在這時,任佳穎忽然一把拉住了古月華的手,對着她催問道。

古月華一下子從沉思與懊悔中反應過來,她定定的瞧了任佳穎兩眼,低低道:“你有抗争的這個意願,當然是好的,我不會說你做錯了,我只是提醒你,為了與命運抵抗,你會付出很大的代價!很有可能為你最敬愛的祖父與父親招惹上皇上的猜忌,然後某一天,你們任家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殆盡,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活下來。”

“這麽慘重!”任佳穎聽了這話,面色登時變得雪白。

古月華點點頭,嘆息一口氣,道:“你不要以為我是危言聳聽,這是個君權時代,面對皇上,大家只能絕對的服從,沒人敢與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抗争,不然,你就會死的很慘很慘,佳穎,你祖父是帝師,大道理他肯定懂的比我多,我就不在這裏班門弄斧了。”

任佳穎聽了這話,面色很是沉重,好半天都沒說話。

古月華充滿憐憫的望了任佳穎一眼,這個時代就是這樣,與帝王抗争,那結果就是一個死,不僅會搭上自己的性命,還有家人的,或者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至親呢?又有哪一個女子真的能狠的下心來置之不理?

就連她這個半路穿越過來的人,都有不可割舍的親人,更何況是任佳穎?

這一天,任佳穎高高興興而來,但卻是滿腹心事的回去了。

古月華不知道任家祖孫二人談了什麽,但是幾日之後,任佳穎與三皇子趙钰的婚事終于定下來了,皇帝親自下的賜婚聖旨。

任佳穎根本就不了解趙钰多少,但最終,她還是答應了這門親事。

古月華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心中很是有些感慨萬千,甚至是有些自責,如果不是那日她的那番話,任佳穎不可能答應的這麽爽快吧?

而趙钰,真的是一個合适的成婚對象麽?

古月華用一種很苛刻的态度将趙钰的人品,性格,還有為人全都想了個遍,最終得出結論,即使這厮最終能得趙靖西扶持當上皇帝,也不見的就能配的上任佳穎,多好一姑娘啊!嫁給趙钰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古月華抱着這樣的想法想了好幾日,也想不透徹,她索性對琥珀開口道:“去問問你家王爺最近忙不忙,不忙的話,讓他今日過來一趟。”

“小姐,你想念王爺了?”琥珀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但卻皺眉道:“但是,王爺晚上再來可以麽?”

“這是為何?”古月華詫異道。

琥珀聽了這話,登時冷哼一聲道:“還不是因為皇上的緣故?每次王爺來侯府一次,第二天他就會找各種理由讓王爺出城去,十天半月都回不來!為了避免之後半個月小姐想念王爺的話見不到人,還是聽屬下的沒錯!讓王爺晚上來好了!”

“如今有了正經名分了,卻還是偷偷摸摸!”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失笑,不過她也知道琥珀說的是事實,她與趙靖西走的近一些,宮裏那位皇帝便會不高興,也不知道他不高興個什麽?她們很快就是夫妻了好不好?

“好吧,就依你說的!”古月華最終嘆息一口氣,道。

琥珀目光一閃,眉飛色舞道:“那好!屬下這就去通知王爺去!”說着,不等古月華再說什麽,一個轉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古月華站在原地呆了一呆,想到琥珀臨走時候的那個眼神,她忽然間打了一個冷戰。

琥珀,她該不會是在搞什麽陰謀吧?

第455 喜事變喪事

當晚,趙靖西便喬裝入了錦安候府,直奔芷蘅院。

古月華一直在燈下等他,當趙靖西站在窗子外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屋子裏暖融融的燈光投射出美人兒的剪影。漂亮的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過了良久,他才輕輕的推開窗子。

窗子發出吱呀一聲輕響,燈下看書的古月華立刻轉過了頭,當看見趙靖西的時候,她松了一口氣,嗔道:“你還站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進來?”說着,轉身對身邊的琥珀吩咐道:“去開門。”

“是,小姐。”琥珀聽了這話,微微一笑,立刻上前将房門打開了。

趙靖西深深的凝視了古月華一眼,才慢慢走進屋子。

琥珀當即退了下去,并且體貼的将房門關上。

而屋子裏,古月華自己動手,親自倒了一杯熱茶遞給趙靖西道:“夜裏風涼,你還喝一點暖暖身子。”

趙靖西聞言。登時失笑,古月華這是拿他當做嬌弱的小姐來對待了麽?他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的,吹點風怎麽了?但這份體貼,他卻不想拒絕。

“聽說皇上要給趙钰指婚了?”古月華也沒啰嗦,等趙靖西喝了茶水,她直截了當的便問出了口。

趙靖西點點頭,道:“不錯,是有這麽回事,不過你怎麽知道?”

古月華沒好氣道:“皇上給趙钰指婚的對象是佳穎。她前兩日來告訴我了!而且今日賜婚的聖旨都下了,我能不知道麽?”

“原來這樣。”趙靖西聽了這話,瞧了一眼古月華神情,猜測道:“你。該不會是覺得趙钰配不上任小姐,所以才生氣的吧?”

“哪有!”古月華搖搖頭,道:“趙钰沒那麽差勁,盡管他身邊的侍妾側妃成群結隊,可他也有他的優點。只不過,佳穎并不希望自己嫁入皇家,尤其是嫁給一個有争儲之心的皇子。”

之前的時候,她雖然勸說了任佳穎,但等她離開,古月華自己便開始在心裏面沉思起來,有趙靖西在背後幫忙,趙钰奪位的機會是會大一些,可卻也有失敗的可能,贏了做母儀天下的皇後。失敗了就要喪失性命,她真的,要任佳穎對這樣的命運妥協麽?

思考的後果便是,就連古月華自己,也開始迷茫了。

趙靖西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古月華兩眼,柔聲道:“華兒,這件事情說到底都是趙钰與任家人之間的,與你并無牽扯,你實在不必糾結成這個樣子。無論任小姐如何選擇,她都是要嫁入皇家的,不是三皇子,就有可能是四皇子,還有可能是廉親王,淑妃娘娘到現在也還不死心呢!誰叫她有一個好祖父,而且自己的性情也不錯?被皇室人盯上。最後結果無非就是這樣。”

“嫁給趙钰,結果并沒有那麽糟糕。”趙靖西說到這裏,卻是不由低低的笑了起來:“他雖然是有侍妾側妃,可那些女人根本就無關緊要,任佳穎嫁過去就是正妃,他必定不會虧待于她。”

古月華聽了這話,眉頭不由的深深皺了起來,她瞧了趙靖西一眼,道:“無關緊要?無關緊要他放這麽多女人在後院裏做什麽?難不成是當花瓶一樣的擺着?你該不會也準備到時候弄幾個花瓶也擺在王府後院裏吧?”

趙靖西一聽這話,就知道觸犯古月華的忌諱了,連忙補救道:“哪兒可能呢!你放心吧!咱們王府後院裏,除了你之外,絕不會再有別的女人!更不要說是花瓶了!”

“那趙钰後院裏的那些怎麽辦?”古月華歪着腦袋道。

趙靖西聽了這話,不由的深深嘆息一口氣,道:“華兒,不是每個女人都跟你一樣的,或許這些任小姐她自己能承受呢?我知道你是為了她好,可是趙钰府裏的那些個女人,要真的就此全都遣散了,所造成的後果你可想過?”

“自然想過。”古月華沉聲道:“這樣一來,佳穎還沒出嫁就落得個妒婦的名聲……”

趙靖西拉着她的手勸道:“是啊!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是有代價的,華兒,你答應我,不要再插手了,相信我,趙钰不會虧待任小姐的……”

“我還是擔心……”古月華皺眉道。

趙靖西伸手撫摸了她的臉一下,笑道:“行了,把心放回到肚子裏去吧!你要相信任小姐,她能得你高看一眼,也必定能處理好她與趙钰之間的關系,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幸福負責,而你,身為朋友,只需要祝福就可以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也覺得自己這兩日是鑽牛角尖了,白白思索這麽久,其實事情到最後還是要看任佳穎如何決定,她只是朋友,祝福就可以了,沒必要想那麽多。

“那你要趙钰保證,這輩子他必須得要對佳穎好!如若不然,那他就別答應娶她!”古月華最後說道。

趙靖西聽了這話,無奈的瞧她一眼,将人圈到自己懷裏,笑道:“好!我答應你,等有空的時候,一定親口要趙钰給一個承諾,行了吧?”

“哎,承諾值幾個錢?”聽了這話,古月華不由的嘆息一口氣。沒有承諾的時候,她誓不罷休,可是得了承諾,卻又患得患失起來。

因為她想起了一句很久之前自己聽到過的一句話:謊言跟誓言的區別是,一個是聽的人當真了,一個是說的人當真了。

而且,男人的誓言,能信麽?

趙靖西瞧見她悶悶不樂的表情,登時失笑:“這麽說不對,那樣說也不對,你到底是想怎樣?”

“沒怎樣,我自己心情不好,你不用理會我。”古月華悶聲道。

趙靖西将人抱的更緊一些,在她耳邊柔聲道:“我怎麽可能不理會你?”

古月華瞧着他這幅溫柔款款的模樣,卻是不由的笑了起來。

這一晚,趙靖西一直在這裏陪着她,一直到她困了,才告辭離開。

……

漆黑夜色裏,趙靖西一路潛行,速度飛快的趕往靖王府,身邊只帶了幾個侍衛。因為不想被人察覺,這一路出來,他并未乘坐馬車。

但即便如此,他們的速度也不比乘坐馬車慢。

在距離靖王府還有一條街的時候,趙靖西忽然感覺到了濃濃的殺氣。

他立刻就停下了腳步,神情戒備的盯着四周,而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侍衛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所有人都唰的一下子抽出了身上的佩劍,眸光死死的盯着四周。

大街空蕩,寂靜無人,偶爾有一兩只夜貓子在不遠處的巷道裏竄來竄去,腳步也是輕飄飄的,連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原本烏雲密步的天空裏忽然出現半彎新月,樹梢上一陣冷風吹過。

就在這時,變故突生。

不遠處一只夜莺忽然名叫了一聲,而後四面八方的街道上忽然就如同潮水一般的湧過來無數的蒙面人,直奔趙靖西而去!

“是誰!”侍衛們沖上前去,揮舞着手中匕首,牢牢将趙靖西護在了中央。

沒有人答話,迎接他們的,是無數快若流星的刀刃!

趙靖西抽出了身上的佩劍,運足力氣,與蒙面人厮殺起來。他身邊的侍衛們,速度也不慢。

一對上手,趙靖西便不由的吃了一驚,這些人的功夫不弱!不是普通的人!而且內力還有幾分偏陰柔。

而在這個京城裏,還能有誰擁有這麽多的高手,而且想對付他?

一想到這裏,趙靖西的面色當即沉了下來,他牢牢的揮舞着手上的劍刃,用盡全身的力氣與之厮殺起來,因為胸腔裏的憤怒太多,身手比平日竟然利索了不少,幾乎是一劍砍一個,劍劍見血!

很快的,黑衣人便倒下了一大片。

眼看很難取趙靖西的性命,領頭的黑衣人忽的吹了一聲口哨,很快,所有的蒙面人以最快的速度溜上牆頭,消失不見了。

“王爺,您沒事吧?”薛英剛剛在厮殺中不慎胳膊受傷,此時見歹人離開,他立刻轉頭關切的将趙靖西從頭打量到腳脖。一看到他身上那些血痕,薛英便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沒事,那些都是他們的血。”趙靖西走到一個黑衣人面前,扒拉下他臉上的黑巾瞧了一眼,見是一個在普通不過的男子,他便松了手。

“王爺,這些人身上沒有代表其身份的東西!”薛英禀報道。

趙靖西聞言,當即點點頭,沉聲道:“行了,咱們走吧!”

“是,王爺!”薛英連忙應道。

趙靖西正準備轉身離開,目光卻觸到了薛英胳膊上的傷,沉聲道:“你快将傷口簡單的處理一下吧!”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藥瓶來,遞給了薛英。

“謝王爺,不過奴才皮糙肉厚,不必浪費這麽好的金瘡藥。”薛英接過了藥瓶,但卻不舍得用。

趙靖西轉頭瞧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勸你還是用吧!我可不希望你血流盡而死,或者是因為傷口感染整條胳膊都被砍掉,本王身邊不留無用之人!”說着,轉過身去大踏步往前走。

“是!王爺!屬下這就上藥!”薛英聽了趙靖西的話,當即神情一凜,低頭将染血的衣袖撕開,旁邊的侍衛立刻撕下一截袍子,上前幫他給傷口灑了藥粉,包紮好。

這一切的動作都很迅速,等弄完,衆侍衛連忙追上了趙靖西。不過幸好,這一路上再沒有出什麽狀況。

可是,薛英他們依舊很是戒備。

趙靖西懶洋洋的瞧了她們一眼,道:“行了,你們別看了,失敗過一次,那些人不會再來第二次的,至少今夜不會。”

“王爺,到底是誰,竟然敢刺殺您?”薛英一邊走,一邊迷惑不解的問了一句。

趙靖西轉頭瞧了他一眼,沉聲道:“別猜了,不論是誰,他都失敗了!”

“是,王爺。”薛英聽了這話立刻底下了頭去。

等回到靖王府,趙靖西臉色陰沉的去浴室沐浴,一直等那一身的血腥氣都洗沒了,他才換上一身幹淨的衣袍從內室裏走了出來。土吐助號。

墨雲已經等在外頭了,見他出來,當即低低道:“王爺,你可要用膳?”

“不用,我哪裏還能吃的下去?”趙靖西陰沉着一張臉道。

墨雲見狀,當即不出聲了,他瞧了瞧趙靖西的臉色,決定自己還是不觸碰這位大魔王的逆鱗比較好,他轉身悄悄的溜了出去。

而屋子裏,趙靖西喃喃道:“就連訂婚了你也不肯放過是不是?那麽是你逼我的!”他暗暗下定了一個決心。

而此時此刻,隔着一道宮牆,還有重重疊疊的宮殿,禦書房內,此時也是燈火通明。

皇帝坐在禦案前,聽着底下一個面容消瘦的太監禀報着今晚的情況,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你們都是飯桶麽?就連一個只會花拳繡腿的纨绔王爺,也對付不了?哪怕是讓他受些傷也好啊!這樣就算是太後,也沒有什麽話可說!”皇帝陰沉着一張臉,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那太監聽了這話,臉上當即出現一絲苦笑來,只會花拳繡腿的纨绔?皇上确定是在說靖王殿下麽?他那樣的身手還算是花拳繡腿的話,那他們今晚上所派遣出去的人,頂多就是廢物吧?

可皇上的話,是不能夠反駁的。

“皇上,奴才知錯!”那太監低了頭道。

皇帝眸光深沉的瞧了他議案,擺擺手道:“行了,朕也不責罰你了,你退下去吧!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老太監聽了這話,眼神登時一亮,忙跪下磕頭道:“多謝皇上開恩!奴才一定牢記您的恩典!”說着,起身慢慢的退了下去。

皇帝眸光陰沉的望了他一眼。

可是,就在那太監走到禦書房門口之時,斜刺裏忽然伸出一柄匕首來,直接就插在了他的胸膛上。

“你……”老太監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來,便雙目圓睜,嘴角淌血,然後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他一倒下去,便露出了高公公那張瞧起來有點嬰兒肥的,平日裏總是笑呵呵的一張臉來,他的手裏,還拿着一柄染血的匕首。

“別怪朕心狠,靖西那孩子記性好的離譜,只要是跟他交過手的人,他必定能認的出來,不管過去多長時間!留着你,總有一日會被他發現,還不如死了的幹淨。行了,将他的屍首帶下去,好好的埋葬了吧!”皇帝揮揮手,道。

“是,皇上。”高公公依舊笑的很是獻媚,然而眼神裏卻是多了一絲陰毒。

很快,他便拖着那暴斃的太監出了禦書房。

等殿內只剩下皇帝自己一人之時,他嘆息一口氣道:“朕原本不想這麽做的,是你們逼的朕!”

……

這夜發生的事情沒有在京城裏激起一絲漣漪,趙靖西沒有對人講,而皇帝也當做沒有發生過,他依舊将很重要的政務分派給自己這個弟弟去做,對他的信任與青睐,依舊讓滿朝文武都妒忌。

但是有什麽,終究還是不一樣了。

時間又過去一個月,到了最為酷熱的六月天。

再有兩個多月,便到古月華與趙靖西大婚的日期,這段時間裏難得的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

而任佳穎與趙钰的婚期也定了下來,就在來年開春。

據說,這是任家小姐強烈要求的,這樁婚事她沒有反對,而是答應下來,這就已經夠讓任老爺夫婦感激莫名了,只是将婚期延遲到明年而已,不算刁難人的要求,他們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而事實上,依照任老爺與任太師的打算,他們是想随着趙靖西大婚之時,将任佳穎也在今年八月份就嫁出去的。

總算,任佳穎為自己又求了一段成婚前無憂無慮的日子。

而古月華這邊,随着婚期的臨近,她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的過清淨日子了,內務府裏做好了嫁衣,三天兩頭要她試穿,修修改改,努力往最完美的地方去做,宮裏面也派了教養嬷嬷來教導她成婚之時的禮儀規範,總之,這段時間忙忙的,連與趙靖西見面的時間都很少。

就在這樣舉家歡慶的好日子裏,錦

第 447 章 丁氏病重

“但你的未婚妻就太……”蕭東焱說着,遺憾的嘆息一口氣,道:“還不如慧珠郡主好看!”

趙靖西聽了這話,眉頭一挑,卻是沒着惱,只是淡淡瞧了蕭東焱一眼。道:“各花入各眼而已。”

“不錯!”蕭東焱聽了這話,眉頭一挑,笑道:“你竟然沒有反駁,這太奇怪了,簡直值得慶賀一杯!”

“但你先讓本王将她送回去再說,你要去哪裏喝,本王奉陪到底!”趙靖西挑眉。

“那好,一言為定!”蕭東焱呵呵一笑,忽然伸手朝前頭的街道一指,笑道:“你們大元京都的頭號飯莊一品堂本殿下如雷貫耳,一直沒有機會去,今兒個借靖王殿下的福,倒是要去品嘗品嘗!”

說着,他沖着趙靖西呵呵一笑,道:“一個時辰之後再見!”

“好!”趙靖西不假思索的應了下來。這人能瞧上梁如君,将這個大麻煩解決掉,他很樂意陪他喝酒!

蕭東焱調轉馬頭,帶着他的那些部下轉身離開了。

趙靖西慢慢将馬車簾子放下來,轉身瞧了古月華一眼,笑道:“這人竟然能瞧中梁如君,也是個怪胎。”

“梁如君也算是美人兒一個,這位六皇子能瞧中她,也沒什麽奇怪的。”古月華淡淡道。

趙靖西聽了這話。笑眯眯的瞧了古月華一眼,道:“你不高興麽?梁如君這個心思歹毒的女人終于再構不成什麽威脅了!很快咱們倆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了!”土何豐號。

“那卻未必。”古月華很好心的提醒趙靖西道:“大元與大燕的和親事宜是定了下來,而且和親的人選也定了,雙方對這件事情都沒意見。可是,這卻不代表下個月六皇子離京的時候,就可以帶梁如君走!”

說着,她掰開手指頭一樣一樣的給趙靖西算:“接下來,兩國還要商議婚期,這一來一回要好幾個月,然後還有嫁妝,禮部操辦這些事情的速度不會很快的,等全部弄下來,梁如君才會嫁過去,最快,也要一年的時間……”

“要一年才能将她遠遠的打發走?”趙靖西聽了這話,登時震驚的瞪目結舌。

這反應逗的古月華呵呵一笑,她點點頭。十分惋惜道:“是的,靖王殿下,你還要忍受那個女人在這京都裏呆上一年……”

“不行,我得要催促禮部動作快些!最好今年就将她打發走!”趙靖西皺眉道。

古月華搖搖頭,道:“你不是說皇上答應讓禮部準備我的嫁妝麽?你這又要将咱倆的婚期提前,又要禮部提前弄好慧珠郡主的嫁妝,你是要逼死禮部那些老頭麽?”

“那算了,還是咱們的婚期重要。”趙靖西聽了這話,立刻反口。

古月華無奈的瞧他一眼,笑着搖了搖頭:“車到山前必有路,不要擔心太多,對了,等下你陪六皇子喝酒,我允許你把他灌醉,但是你自己,不許喝那麽多。”

“好!娘子大人有令。小的不敢不從!”趙靖西打趣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俏臉不由一紅,卻是笑着白了趙靖西一眼,道:“行了,別貧嘴了,侯府馬上就到了!”

話音剛落,馬車便停了下來。外頭車夫的聲音也恭而敬之的響了起來:“王爺,侯府到了。”

古月華微微一笑,轉過頭去瞧了趙靖西一眼,起身道:“我走了。”

“我送你進去。”趙靖西說着,當即站起身來,自己先跳下馬車,然後小心翼翼的扶着古月華下來。

“你還是別進去了,省的我爹一看到你,就要拉着你喝酒。”古月華微微一笑,道:“這樣你棄豈非就對六皇子食言了?”

趙靖西聞言,寵溺一笑,道:“沒事兒,我只是進去看看他就走,過門而不入,這樣不好。”

“那好吧。”古月華聽了這話,無奈的嘆息一口氣,道。

果然錦安候得知趙靖西跟六皇子有約定,并未硬拉着他喝酒,翁婿倆坐在書房裏說了幾句話,趙靖西便離開了。

等他一離開,錦安候的面色便沉重下來,他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低低道:“華兒,你母親這幾日的病情,又加重了。太醫說,可能活不過半年……”

“怎麽會!”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吃了一驚,那日丁氏在城門口送別古潇安回來,整個人便精神不濟,一直都卧床不起,後來又發生了錦安候将古潇安逐出古家的事情,這對丁氏又是一個沉痛的打擊。可古月華相信,未能親眼看着古潇安回來,丁氏一定會熬下去的!

“唉,病是徐太醫親自診的,怎麽會有假?”錦安候聽了這話,嘆息着瞧了古月華一眼,道:“她這幾日,總是提起你與你姐姐的名字,你有空,就去看看她……”

古月華的心裏不知道怎的,也是沉甸甸的,五味雜陳,她點點頭,道:“好,我知道。”

“你一向都這麽乖巧。”錦安候望着她微微一笑,神情裏,有着一種莫名的悲怆。

……

第二日一大早用了膳,古月華便帶着琥珀去了驚鴻院。

她已經許久都未曾來過這裏,站在驚濤院的門口,古月華心裏面有一絲感慨。

從前她對這個總是百般算計自己的婦人心中有着很多的鄙夷,可是此時此刻,那些過去的種種,似乎都煙消雲散了一般,她提不起半點的仇恨來。

“小姐,咱們不進去麽?”見古月華毫無動作,一旁的琥珀忍不住低聲的提醒了一句:“大早上的,站在這院子外吹冷風,這可不是一個好選擇啊!”

“好,這就進去。”古月華側頭瞧了琥珀一眼,擡腳走進了這座透着一股死寂的院子。

“奴婢叩見二小姐!”院子裏各種忙着幹活的丫鬟婆子們看到古月華都連忙請安,每個人瞧着她的眼睛裏,都帶着一股希冀。

她們都是新進府的下人,平日裏呆在這裏伺候一個手上沒有實權,并且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夫人,誰的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裏去,而古月華就不同了,她是與當朝權貴王爺訂婚的貴女,這些個仆婦見了她,當然要巴結讨好了。

“都起來吧!無須多禮。”古月華淡淡的道了一句,擡腳走到了上房的臺階上,一步一步,朝着那挂着一副繡着四季海棠的錦緞門簾的上房走去。

第453 聘禮

一掀開門簾,屋子迎面便撲來一股濃濃的藥味,而且因為沒開窗子的緣故,很是悶熱。

古月華當即皺起了眉頭,對着跟進來的一個丫鬟吩咐道:“去把窗子打開!瞧瞧這屋子裏悶的!好好的人也要悶出病來!”

可那丫鬟卻遲疑了:“二小姐,夫人怕冷……”

“如今已經快要三月。你以為還是冬天麽?”古月華回過頭來瞧了一眼剛剛說話的那個丫頭,冷哼道:“按着我的吩咐去做!”

“是,二小姐。”丫鬟聽了這話,立刻低聲應了一句,然後忙忙的去開窗子。

就在這時,裏屋的床上,卻是有一個人用幹啞的聲音發出了一聲冷哼:“你的膽子真的很大,真以為我死了,你就能在這府裏無法無天了?我還沒死呢!咳咳……”話音落地,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古月華面色一變,慢慢的擡腳繞過門口的屏風,走了進去。

裏屋藥味更濃烈,但因為窗子已經被打開的緣故,味道已經漸漸的散了出去。

但即便如此,這屋子還是無法讓人忍受。

古月華沒有走進屋去。她就站在門口,面色平靜的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丁氏,許久不見,她越發的憔悴不堪,從前那股子一品侯夫人的雍容華貴早已經蕩然無存,臉上皮膚很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雞皮鶴發的老婦人。

這幅模樣,就像是一個人用了最快的速度變老一樣。

古潇安殺人被流放,再加上古月彤在宮裏面不被太子寵愛。這打擊對錦安候夫人來說,不可謂不大。

而這個結果,都與古月華有那麽幾分關系。

但又何嘗不是她們咎由自取?

古月華将目光收回來,語氣淡然道:“無論什麽時候。母親總是用最大的惡意來猜測別人的好心,這大概,就是你我走到今天的緣故吧!”

“你會好心來看我?別在這裏欺騙我了!“丁氏聽了這話,登時一陣冷笑:”我看你巴不得我趕快死了吧?”說完話,她粗聲粗氣的叫過來一個丫鬟,将自己攙扶着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樣方便她高昂着下巴與古月華對話。

但這樣累的她氣喘籲籲。

“你死了對我有什麽好處?”古月華面色平靜的反問道。

這一反問立刻把丁氏問的愣住了,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繼續冷笑道:“當然有好處!”說着,她用一種陰毒的目光冷冷的瞪視了古月華一眼,咬牙切?道:“我死了,就再也不用在你面前礙眼了,而且,你不是恨我麽?”

“誰說我恨你了?”古月華聽了這話。失笑道:“要知道仇恨也是很需要力氣的,我幹嘛要花費力氣去恨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呢?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可不願意去做。”

“你竟然不恨我?”丁氏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

古月華點點頭,道:“是的,我不恨你,因為你對我來說,無關緊要。”

丁氏被這句無關緊要刺痛了一下,她喘息着望了古月華一眼,冷哼道:“你以為你現在翅膀硬了,與靖王殿下訂了婚約,就可以将我撇開了麽?你休想!我有法子讓你成不了這個親,你信不信?”

“我當然信。”古月華面色平靜道:“可是你卻為此付出那麽大的代價,值得麽?”

“當然值得!只要能讓你這個賤人成不了婚,我什麽都願意去做!哪怕是死!“丁氏瞪着兩只大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古月華,嘴裏有些快意的道:“至少我是你名義上的母親。我死了,你就必須為我披麻戴孝三年!等三年之後,你就是一個老姑娘了,到時候,我看靖王他還願意娶你!”

“三年之後,我也才十七歲而已。并非嫁不出去,你不僅想法簡單,而且也太幼稚。“古月華慢悠悠道:“你想阻止我,也只能拿出你自己的性命來,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悲麽?你的兒子如今還在邊關,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你是打算連他最後一面也不見了麽?哦對了,東宮李側妃有了身孕,我那做了太子妃的大姐卻還毫無動靜呢!母親,你不想親眼看一眼你的外甥出生麽?”

古月華如今專撿丁氏心裏面在乎的東西說,看似輕飄飄的語氣,但是幾乎每一句話都讓丁氏痛不欲生。

是啊!她如今還沒親眼看着兒子從邊境回來,還未看着女兒為太子誕下嫡子,她怎麽能就此離去呢?

“你別得意!你說這麽多,無非就是希望我不要尋死,好讓你順順利利的坐上靖王妃的位子,你休想!”丁氏心中悲痛到了極點,她瞧着古月華面上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中越發難受,好似無論她如何去做,都對這個女子造不成任何的影響,她感到了深深的挫敗!當下,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起古月華來。

“我是不會讓你如願的!你這個賤人!你就應該随着你的母親一起去死!用最卑賤的方式去死!”

古月華面無表情的聽着,一言不發,直到丁氏罵的太過激動,導致自己被嗆住,不住的咳嗽起來之時,她才淡淡道:“我死不死,這輩子你是看不到了,可是你死,我卻是能夠親眼看見的,我還得為你披麻戴孝呢!”

“你這個賤人,我不需要你為我披麻戴孝,省的髒了我的靈堂!”丁氏好容易咳嗽停歇,當下便繼續不管不顧的罵了起來。

古月華淡淡的瞧了她一眼,道:“你死以後,什麽都不知道了,你還能阻止的了我?而且,你想用死來阻止我與靖王在今年成婚,這是根本就就不可能的事情。說不定,你還會逼得太後娘娘直接就将婚期提前。”

丁氏聽了這話,瞳孔猛的一縮,下一刻,她不知道想到什麽,面色登時一沉。

古月華微笑着瞧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已經想到了吧?家中長輩去世,晚輩如果不想等三年以後再成婚,其實還是有一個法子的,那就是在頭七之時,就頂着熱孝出嫁,這樣,也是附和咱們大元的規矩的,母親,你說是不是?”

丁氏面色一白,當即反駁道:“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罷了!你願意在我頭七的時候出嫁,可是靖王與太後娘娘卻未必肯答應!”

“答應啊?為什麽不答應?”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失笑出聲:“靖王早就希望婚期提前,不過皇上選的成婚日期最近的都是半年之後,你要是現在死了,他下個月就能娶我,而且就連皇上也無法反駁,你要真這麽做,還是成全了我們倆呢!”

“不可能!侯爺不會允許你這麽做的!”丁氏顯然已經慌亂了,但說話的語氣仍然很大聲,一點也不示弱。

古月華瞧着她的眼神登時多了幾分憐憫:“母親,你覺得以父親對我的寵愛程度,他會忍心讓我為你守孝三年麽?”

丁氏面色更加蒼白。她當然知道,錦安候絕對不會那麽做!

“你得意什麽?反正只要我在,你就休想這麽快嫁出去!”丁氏惡狠狠的瞪視了古月華一眼,沉聲道:“而且,我是你的母親,你要來我床前侍奉茶水,端屎端尿!”

她又想到了一個折磨古月華的法子!

古月華略帶同情的瞧了一眼眼前這位生命不息,就算計不息的垂危婦人,淡淡道:“侯府裏這麽多的丫鬟婆子,短時端尿就不需要我來伺候了,不過我每日早晚過來給你請個安還是可以的。”

“你憑什麽不伺候我?”丁氏聽了這話,怒不可遏道:“你是躲在屋子裏繡嫁妝麽?放着病重的母親不理會,卻去忙那些,你不怕傳出去被人恥笑麽?皇家敢收你這個沒有孝心的賤人嗎?”

“你不是我的母親,不用在這裏裝模作樣了。”古月華實在是懶的與丁氏多說什麽,她今日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當下無所謂道:“你現在連這間屋子都出不了,還想出去散播謠言?我看你還是省省力氣,好好養病,說不定,還能真的讓你與我大哥見上一面呢!”

“你!”丁氏聽了這話,氣的不輕,只能狠狠的咒罵古月華道:“賤人!”但心裏面也有幾分吃驚與心虛。

她不是她的母親,古月華這個賤人居然早就知道了!難怪她會反擊自己!

丁氏在這一瞬間,忽然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這兩個字應該回擊給你才對。”丁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辱罵,古月華心中很不爽,終于忍不住冷嘲熱諷道:“只有心裏想什麽,才會看別人是什麽。”說着,趁着丁氏還在思考的功夫,她轉身走出了屋子。

這樣混雜着藥味與濃濃怨恨的房間與人,她是再也不想見,再也不想過來了。

回去的路上,古月華一直都默不作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琥珀靜靜的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丁氏在這之後,竟然出奇的安靜了下來,反而派人來告訴古月華,她不必每日裏過來請安。

“她總算是聰明了一回。”古月華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我要是天天去她面前逛,那麽一定會讓她的死再加速一點。她總算,是做了一個利人利己的決定。”

琥珀聽了,連連點頭道:“是啊!那屋子藥味那麽濃,而且夫人瘦的雞皮鶴發的,這樣子也的确是太過恐怖了,不去最好!”

古月華淡淡瞄她一眼,卻是吩咐道:“琥珀,這段時間,你派個人在驚鴻院裏盯着,萬一有什麽異常情況了一定要跟我說。”

“夫人連床都下不來,她能使什麽壞點子?”琥珀疑惑道:“小姐,你這樣也太過小心了吧?”

古月華搖搖頭,道:“不,你只要知道一點,這世上我與王爺的敵人都很多,凡事小心為妙,知道麽?”

琥珀聽了這話,登時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來,她當即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

大元與燕國六皇子商議和親的一切過程都很順利,蕭東焱在大元京都裏游玩了半個月之後,終于與使團一起打道回府了。

和親人選是梁如君,确定無疑。

當燕國一行人離開之後,京城再一次的恢複了平靜。

時間慢慢過去,然後到了五月。

經過古月華那一番言語的刺激,丁氏的憤怒被激發出來,她已然明白,用自己的死來阻止古月華與靖王的那樁婚事是一件愚蠢的行為,她的生命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應該用來等待兒子歸來,與期盼女兒獲得太子寵愛上,不應該浪費在仇恨上。

在古月華的心裏,她是無關緊要的人,既然如此,自己的生命為何要浪費在算計一個不是自己的孩子身上?

想通了之後,丁氏的求生欲望空前高漲,她不再将丫鬟婆子們煎好的藥倒掉,而是一口一口的喝下去,飯量也漸漸的開始增長,到五月份的時候,她竟然已經開始下床走路了。

錦安候看到這一幕,心中還是欣慰的,他曾問過古月華,那日去看望丁氏,到底與她說了什麽,竟然讓丁氏這麽快就恢複了健康,但每次,古月華都笑而不答。

“爹,你就別追問過程了,現在結果是好的,不就成了麽?”古月華低低笑道。

錦安候聞言,只好嘆息一聲,用充滿慈愛的目光瞧了古月華一眼,笑道:“好,既然如此,那爹爹就不問了。”

古月華微微一笑。

在這段時間裏,她與趙靖西的婚事,經過太後不懈努力之下,終于定下了成婚的日期,就在今年的八月底。那時候,剛好是古月華的十五歲生日過後。按古人的說法就是,及笄了,成人了,鬓發要挽起來,當然最主要的是,可以成婚了。

當納采、問名、納吉之後,內務府便送來了靖王趙靖西的聘禮。

靖王府擡聘禮的隊伍在大街上造成了怎樣的轟動,古月華沒有親眼看到,她只知道,那日錦安候府的大門一直都大敞,送聘禮的侍衛一直到傍晚,才算是将所有的東西送完。這番熱鬧,讓京城的老百姓們過足了眼瘾。

當那一疊厚厚的聘禮單子遞到古月華面前的時候,她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怎麽這麽多?”

她粗略瞧了一眼,見第一頁上頭,寫的便是黃金三百兩,白銀兩萬裏……再大略翻了翻後面,這冊子竟然有四五十頁之多!

“對啊!小姐,你可是王爺正妃,這王府的聘禮,如何能少得了?”雲朵在一旁嘻嘻笑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搖搖頭,道:“不可能,他只是一個王爺,這份聘禮單子,恐怕比當年我大姐出嫁的時候還多……”

“小姐,這份聘禮是比別的皇子王爺貴重一些,但是,這其中有太後娘娘多備的,也有皇上多備的。”琥珀沉聲道:“畢竟皇上當年能登基,太後娘娘是出了大力氣的,他要表現對太後娘娘的感恩,就只有在這方面下功夫了,這是做給天下人看的,小姐你無須多想。”

“說的也是。”當古月華聽說這份聘禮裏也有皇上的份,臉上的笑容便淡了許多。

琥珀瞧了她一眼,安撫道:“小姐,這事兒你根本就不用在意的,無論是皇上也好,太後也好,這些東西都是你應得的!管它從哪裏來的呢?”

古月華苦笑道:“你說的我都懂,只是心裏面有幾分不舒服而已。”

“小姐,你不要想太多,凡事順其自然就好。”琥珀瞧了她一眼,沉聲道。

古月華正要回答,外頭便傳來了陣陣請安聲:“參見侯爺!”

“父親來了?”古月華面上一喜,忙站起身來迎了出去。

“華兒,聘禮單子你可檢查好了?”錦安候一進門,當即便笑着問道。

女兒的婚事一步一步朝着既定的路線走,他這做父親的,瞧着這一幕心中自然痛快。

古月華笑道:“剛剛粗略看了幾眼,上頭的東西都太貴重了,我還沒從震驚裏反應過來。”

“東西是多。”錦安候也點點頭,将琥珀剛剛說的又跟古月華解釋了一遍,末了,道:“以平常的心态來看待這件事情就好了。”

古月華點點頭,道:“我知道,爹。”

錦安候轉頭瞧了她一眼,眼中有着欣慰,高興,但也隐隐藏着一股失落。

古月彤嫁入皇宮,很快就連古月華也出嫁了,這諾大的侯府裏,只剩下他與丁氏,一想到這些,錦安候便恨不得将小女兒的婚期挪到明年,可是,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他不能這麽自私,阻礙女兒得到幸福,不是嗎?

略坐了一坐,錦安候便離開了。

古月華也沒心情去理會聘禮單子,她将之交給了琉璃,命她明日抽空去庫房裏好好的清點一下,看是否與名冊上的相符。

從這天起,往侯府送禮的人便多了起來,但錦安候也只挑選了幾個與自己關系要好之人的禮收下,大多數人的禮他還是退了回去。

不過,令古月華沒想到的是,就連任家也送了賀禮過來,而且禮物還不輕,竟然是一尊半米多高的巨大紅色珊瑚,十分罕見,錦安候思索良久,終于還是命人收起,決定等日後任佳穎出嫁的時候,他也還一份與之相當的賀禮送過去。土頁莊亡。

就在那一天裏,任佳穎也帶了賀禮來看望古月華。

第 446 章 瘋狂的念頭

為了一個女人,真的要付出這樣大的代價麽?

太後銘心自問,她覺得,這樣做很不值得。

但是,如今開弓沒有回頭箭,眼下的狀況。已經不允許她退縮了,即便是古月華與趙靖西的婚事取消,皇帝陛下對她們母女的猜忌都不會變少。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須苛待古月華呢?好好待她,自己的兒子還能多一個兒媳,而與皇帝之間的戰争,既然開始了,那就沒有誰怕誰的必要!

更何況,為了天下人的口誅筆伐着想,皇帝陛下是不敢在明面上對她們母女怎麽樣的。而這,就是她們母女手中的一把利器!

太後想到這裏,神色便緩和下來,她嘆息一口氣,對着古月華勸道:“好了,多餘的話哀家也不說了。你先去偏殿裏歇息,今日就住在宮裏,等靖西回來之時,讓他送你出宮。”

“是,太後娘娘。”古月華連忙應道。

太後沖着她揮揮手,示意她退下。

當晚趙靖西回來,聽說此事登時吓了一大跳,忙去偏殿裏去找古月華,直到确定她全身上下都安然無恙之時。他才松了一口氣,一把将她緊緊的抱在懷裏面,口中喃喃道:“等燕國六皇子一離開,我這就讓母後去向皇兄請示。把婚期就定在三個月以後,我等不了了!”土何坑號。

然而古月華卻覺得情況不甚樂觀,聽了這話,她嘆息一口氣,道:“你逼的太緊,小心皇上會狗急跳牆,反而會更加瘋狂。”

“我會保護你!”趙靖西聞言,不由的将她抱的更緊了。

古月華感受着那股獨屬于趙靖西身上的清爽味道,耳邊是他胸膛裏火熱而有力道的心跳聲,她漸漸的感覺到心安,不由的也伸手回抱住了他。

彼時偏殿裏一個宮人都沒有,全都識趣的退了下去,屋子裏燈火通明,相擁着的兩個人在牆上投下一個巨大的影子來。連一絲縫隙都沒有。

過了良久,趙靖西才放開了古月華,深深的凝視她兩眼,笑道:“你相信我的對不對?”

古月華點點頭,但卻嘆息一口氣,道:“凡事随緣吧,不可操之過急,知道麽?”

趙靖西點點頭,道:“你說的我都懂,可是,皇兄對你的态度實在是太奇怪了,這不得不讓我将計劃提前!老是有人這麽虎視眈眈的盯着你,我很不放心!”

“皇上對我,根本不過是想占有而已。”古月華沉聲道:“他自己泯滅了心中的那一點良知,卻還希望別人配合他,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想對付他。不是那麽容易的。”

趙靖西聞言,登時冷哼一聲,道:“他再只手遮天,可他已經老了!那麽多皇子惦記那個位子,或許,他是該挪挪地方了!”

“你,你是想……”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吓了一大跳。

趙靖西莞爾:“你想哪裏去了?我是不會參與奪嫡之争的,皇兄那麽多兒子,讓他們去争吧!”

古月華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趙靖西兩眼,忽然問道:“靖西,你,是不是在暗中默默的支持了某一個皇子?想要助他登上皇位?”

“不錯!被你猜到了。”趙靖西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那你猜猜,我支持的是誰?”

古月華瞧了他兩眼,低頭思考道:“不會是太子,他雖然看起來順理成章,但本身,卻沒有什麽才幹,這樣的人,你不會支持。”

“不錯!我是不會支持太子,接着猜!”趙靖西笑着鼓勵。

古月華瞄他一眼,忽然說道:“也不會是趙钰,因為你們一直都是對手……”說到這裏,她卻沉默了。

“怎麽了?你想到了什麽?”趙靖西挑眉問道。

古月華擡眸瞧了她一眼,沉聲道:“你跟趙钰的互相仇視,到底是真的,還是做戲給別人看的?”

趙靖西聽了這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古月華莫名其妙。

好半天,他才止住笑容,道:”你果然聰慧,被你猜中了一半!”

“哦?一半?”古月華聽了這話,眉頭一挑,問道:“此話何解?”

趙靖西笑着望她兩眼,笑道:“我們倆過去的不對付,的确是做戲給皇上瞧的,但是,選不選擇幫助他奪位,我還沒決定好。”

古月華聽了這話,想起趙靖西以前與趙钰兩個人的互相不對付,為了自己鬥的那麽激烈,原來都是假的!這兩個人裝逼裝的好逼真!害她都信以為真了!

“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古月華不解道。

趙靖西笑着瞧了她一眼,問道:“你咋不問問,上次在玉春樓裏面,趙恕花費出去的那九十萬兩黃金,現在在哪裏?”

“在,你們手裏?”古月華猜測道。

趙靖西點點頭,笑道:“不錯!但沒那麽多,皇上最終,也只出了十萬兩而已,但就這些,也已經不少了。雖然趙钰被發配到了皇陵好幾個月,可那是他心甘情願的,在皇陵裏呆的那幾個月,不知道他過的有多惬意!”

“可是,他一個好好的皇子,為何要選擇用這樣的方式,遠避皇陵?”古月華疑惑的問,但緊跟着她就想來,現在皇宮裏風頭最勝的人,是皇後所生的四皇子趙醇,她似乎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是因為要躲避皇後娘娘麽?”

“聰明!”趙靖西得意一笑,道:“這是個一箭雙雕的計劃,第一,可以暫時避開風頭,讓皇後的視線轉移到其他的皇子身上,第二,我們可以得到那麽多的金子,而且還是神不自鬼不覺的,奪嫡之路兇險萬狀,需要用銀子的地方實在是太多……”

“可是,玉春樓一夜之間被大火燒毀,也不知道當時死了多少人……”古月華忽然打斷趙靖西,沉聲說到。

趙靖西臉色一變,當即答道:“當時一個人都沒死,你忘記了?”

“這是官方給出的答案,背地裏隐瞞了多少,我不知道。”古月華搖搖頭,得知了從前的一些事情,她的心情忽然很煩亂。

趙靖西猛的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沉聲道:“奪位之路兇險萬狀,不死人是不可能的,可是,我從來也沒有害死過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我不是殺人如麻的惡煞,趙钰也不是!”

“我信。”古月華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趙靖西兩眼,嘆息一口氣,道:“你從來也不肯騙我,這件事情,你們從一開始就已經在做了,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

趙靖西聽了這話,沉聲道:“從前沒有要争奪皇位的意思,至少我與趙钰都沒這樣的想法,要不是皇後當時步步緊逼,我們也不可能合演一個雙簧。”

“那現在,你是要幫助趙钰争奪這個皇位了?”古月華聽了趙靖西的話,心中登時一緊。

“是!”趙靖西鄭重其事道:“這都是皇兄逼迫的!有他在,我們倆就不能過上一天的安穩日子!唯有他退位,手上沒什麽權利,我們才能……”

“你這個想法實在是太瘋狂了!”古月華喘息一口氣,道:“我暫時還接受不了。”

“沒關系,你慢慢想。”趙靖西沉聲道:“其實不光光是趙钰,太子,廉親王,還有趙醇,他們都在暗中積極的動作,為那個皇位而鬥争個不停。皇帝老了,該是這些個未來之主登場的時候了。”

古月華定定的瞧了趙靖西兩眼,她好想勸他不要參與進去,可是,這樣的話,她根本就說不出口。

勸,怎麽勸?這件事情連太後也都是知曉的吧?她都沒有吭聲,她憑什麽去勸趙靖西?

更何況,他做這一切,目的都還是為了與她長相厮守。

她怎麽忍心開這個口?

這一晚,古月華歇息在慈寧宮的偏殿裏,翻來覆去很晚都睡不着覺,直到天亮才沉沉睡去。

隔天,她在宮裏用了早膳,又去小廚房裏洗了手親自為太後做了幾盤點心,這才由趙靖西一路陪同,出了皇宮。

帝後那邊,都無動靜。

坐在出宮的馬車裏,古月華有些擔憂的望了趙靖西一眼,沉聲道:“關于昨晚上說的那些,我不會開口勸你,我只想說一句,這一切,你沒有必要陷的那麽深,咱們倆畢竟不是沖着那個位子去的。自古成王敗寇,成功者對失敗者有多殘忍……”

趙靖西笑着在他臉頰上親一口,道:“你放心好了!這世上沒人能猜測到我與趙钰的關系!我要的,始終是與你相守的幸福,倘若連這一點都無法做到,那我還拼個什麽勁兒?”

“說的也是。”古月華聽了這話,面上總算是露出一絲淺笑來。

趙靖西被這笑容股或着,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親上了那兩片紅潤的嘴唇。

就在這時,馬車忽然搖晃了一下!

趙靖西忙一把将幾乎摔倒的古月華攙扶住,難掩怒氣的對着外頭喊道:“發生了什麽事請?”

“呦!靖王殿下,你該不會忘記了今日你要陪着本殿下去郊外狩獵的事情吧?”就在這時,馬車外頭忽然傳來一陣低低的口哨聲,緊跟着,一個不讨喜的聲音便傳進了馬車裏。

“六皇子,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趙靖西一把掀開馬車簾子,望着對面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蕭東焱冷哼了一聲。

“喲,送你未婚妻出宮啊!”蕭東焱伸着脖子朝着轎子裏望了一眼,啧啧贊道:“靖王殿下,你可真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