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4 章 兩難之抉

錦安候府裏,古月華正在皺着眉頭,仔細的思索到底皇上是何用意。

而皇宮裏,太後一行人已經浩浩蕩蕩的出了皇宮,往靖王府趕去。

這樣大的陣仗,自然就驚動了皇上。在太後一行人快要抵達宮門口之時,皇上坐着車辇帶着人急匆匆的趕過來來了。

“母後!您這是做什麽去?有什麽事情不能讓兒臣來代勞麽?”皇帝急急問道。

太後從車辇裏探出頭來望了皇帝一眼,面色平靜道:“皇上,哀家在宮裏面呆的煩悶,所以想出去走走,你不用擔心。”

“朕怎麽能不擔心!您年紀大了,萬一底下人照看不周,有個閃失,朕接受不了這樣的消息!”皇上下了自己的皇辇,在太後轎攆前停下來,他帶來的侍衛都遠遠的跟在後面。

“哀家只是去靖王府裏看一看靖兒,怎麽會出事?”太後有些不耐煩。

皇上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立刻就僵住了:“母後。您要見七弟,直接宣召他進宮就可以了,何必要親自出宮呢?這樣勞師動衆的……”

“皇帝,你不用在勸了,哀家心意已決。”太後猛然出聲,打斷了皇上的喋喋不休,臉上的表情很是柔和:“哀家知道你關心哀家,這份心意,哀家領了,你請回吧!”說着,吩咐車辇繼續前行。

皇上沒法子,只好讓開,堂堂九五之尊,卻是站在宮道上,眼睜睜的瞧着太後一行人遠去了。

良久,他轉過身來。對着身邊的侍衛吩咐道:“馬上派些人手,去靖王府門前守着,看看那邊到底發生了何事,一有情況,就立刻回來向我禀報!”

“是!皇上!”侍衛總領應了一聲,然後帶了些人手便急匆匆的出宮去了。

高公公走上前來,柔聲對着皇上道:“皇上,該起駕回宮了。”

皇上點點頭,轉過身上了自家皇辇,匆匆回宮去了。亞反東血。

靖王府門前。

太後一行人到達之時,這一整條街都被清理過了,一個行人都沒有。王府門前守衛的四個侍衛一見到太後從車辇上下來,忙跪倒在地:“奴才參見太後娘娘!”

“免禮!都起來吧!”太後的聲音從馬車上沉沉的傳了出來。随後,一個年紀四十多歲左右的宮裝婦人便從馬車上走下來,對着侍衛們喊道:“太後駕到,你們還不快将大門打開。進去向你們王爺通報麽?”

侍衛們完全不知道這鬧的是哪一出,太後怎麽會突然就來了靖王府呢?靜月姑姑一出聲,所有人都機械般的點點頭,當下,開門的開門,進去通禀的通禀。

“慢着!将那進去通禀之人攔下!”就在這時,坐在馬車裏的太後忽然出聲喊了一句。

侍衛們吓了一大跳,忙有兩個人應了一聲飛一樣的進去追那進去通禀的侍衛去了。

而王府門前,太後這才被幾個宮人攙扶着,緩緩的從車辇上走了下來。

靖王府正門大開,已經有宮人上前在地上鋪了華毯。太後攙扶着靜月姑姑的手,一步一步的走進了靖王府大門,很快的,便有一輛裝飾華貴的轎子輕輕落在門前,靜月攙扶着太後坐了上去,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直望趙靖西所居住的麒瀾殿行去。

一路之上,所見之人皆都跪下來請安,太後俱都不理會,她在皺眉深思,等下靖兒見到她,到底會是個什麽樣的表情?

這與男人同榻而眠到底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确有其事?

倘若是真的,那麽她這個母親的确是對兒子逼迫的太甚了,硬生生将他從一個取向正常的男人,變成了喜歡龍陽之好的人,倘若這事兒是假的……

那趙靖西為了逼迫她答應與古家的親事,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太後一會兒擔憂,一會兒氣憤,一顆心就難以有平靜下來的時候。偏偏就在她最為憤怒之時,轎子卻停了下來,靜月姑姑掀開轎子簾道:“太後娘娘,麒瀾殿到了。”

得,萬般情緒太後全都收了起來,她點點頭,由着靜月将自己攙扶出了轎子,眼眸卻朝着眼前的那座殿宇瞧去。

青黛琉璃瓦,殿宇森森,這的确是她當初親自為趙靖西所選的地方。這些年來,他一直住在這裏,她也很少來,這一次見面,母子倆竟然不是在慈寧宮裏,這可真是讓人意外。

大殿門前,竟然一個守衛的都沒有。

這看似詭異的一幕在太後瞧來卻很是尋常,因為趙靖西不喜歡自己住的地方有一大群人守着。今日這裏要是有人,她才奇怪了。

“靜月,跟哀家進去瞧瞧!”太後開口道。

“是,娘娘!”靜月連忙應道。

太後瞧了她一眼,準備走時,卻又想起一事來:“紫衣在哪裏?叫她也來!”

等下趙靖西要是矢口否認,她也有個證人,不是麽?

“太後娘娘,奴婢在這裏!”紫衣聽到呼喚,連忙便走了過來。

太後眼神冰冷的瞧了她一眼,便轉身扶着靜月姑姑的手進到大殿裏去了。

一進門,一股淫靡的氣息便傳了過來,宮殿深處,似乎還有陣陣的男子低笑傳了出來。

太後看到這一幕,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她放開靜月姑姑的手,大步的朝內走去。

“娘娘!”靜月焦急的喊了一聲,心中登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可此時此刻,面對着已經開始暴怒起來的太後,她根本就無計可施。

就在這時,內殿裏忽然就傳出趙靖西慵懶無比的聲音來:“墨雲,本王不是交代過了麽?不許任何人進來!你在搞什麽?”

可惜的是,太後從進門到現在,都沒見到墨雲。

趙靖西的聲音再次的傳了出來:“算了,他八成是酒還沒醒,梁世子,你接着陪本王喝!”

太後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了,她大步上前,一腳便踹開了內殿的大門。

殿內的光線十分幽暗,太後費了一番功夫才能看清楚屋子裏的擺設,只見趙靖西光着上身斜躺在一張寬大的床上,面前放了一個茶幾,上頭放着一攤子酒,地上扔着數十個酒瓶子,視線再往左,那裏也躺了一個光着上身的男子,許是喝醉了,他此刻已經微微閉上了眼睛,臉頰酡紅。

空氣裏一股濃濃的酒味,伴随着一股淫靡的味道,十分不好聞。

這樣一幅場景,再加上之前‘紫衣’的那一番話,太後能不想歪才怪。她氣的渾身發抖,終于暴怒的喊出聲來:“靖兒!你到底在做些什麽?”。

跟在太後身邊的宮女太監們不由自主的都往後退了一步。避免遭了魚池之殃。

而正主兒趙靖西卻是慢悠悠的擡起頭來,雙眼朦胧,沒有對焦,像是一個大夢初醒的人似的。他瞧了太後一眼,“砰!”的一聲,手中的酒杯便掉在了地上。

趙靖西喃喃的道:“我一定是做夢了,怎麽會夢到母後呢?她不允許我娶華兒,也生我的氣,怎麽會來看我呢?我一定是做夢了!”說着,腦袋往下一趴,似乎睡着了。

太後萬沒有想到趙靖西竟然喝的醉成了這般,連她過來了都以為是夢境!她大怒道:“來人!将王爺扶起來!還有那個男人!把他丢出去!”

“是!娘娘!”宮人們應了一聲,忙走上來,攙扶的攙扶,拉扯的拉扯,沒一會兒,便将趙靖西架到了太後面前,至于梁子安,他被人扔出麒瀾殿去了,這麽冷的天,他是光着膀子的。那滋味,估計夠他受的了。

“母後,真的是你?”趙靖西被人架着,似乎又清醒了幾分。他瞧着太後,忽然咧開嘴笑了一聲。

只是,他嘴裏的味道,卻是熏的太後想吐。

“你這麽就喝成了這般?”太後往後退了一些,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只是趙靖西已經喝醉了,聞言他只是呵呵的笑着,并不答話。

太後瞧着趙靖西這幅模樣,氣的渾身發抖,卻是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什麽話來了,她深吸一口氣,對着靜月吩咐道:“你們上去幫幫他,讓他醒醒酒!”

“快!去準備醒酒湯!”靜月姑姑對着身後的宮女吩咐道。

“是!靜月姑姑!”宮女應了一聲,連忙退下,但是因為對靖王府不熟悉,所以在那裏急的團團轉。紫衣看看了,便走過去給她指路。

太後瞧見這一幕,臉色不由的更加難看:“這靖王府的下人都是死人麽?怎麽一個也不出現?”

“回娘娘話,王爺不允許閑雜人等入麒瀾殿的,這裏原本只有紫衣姑娘與藍衣姑娘,還有墨統領,但是藍紫兩位姑娘都被攆出去了,而墨統領也……”靜月在一旁低低的解釋起來。

“等于就是沒有人在這邊伺候就行了!”太後聽了這話,十分的不耐煩,說道:“那個墨雲在哪裏?将他找出來,先打三十大板再說!身為屬下,豈能連個人影也找不到?”

“是!太後娘娘!”宮人們應了一聲,立刻有兩個太監退下找人去了。

太後實在是受不了這殿裏的味道了,扶着靜月姑姑的手便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将靖王殿下也扶出來,本宮記得這麒瀾殿附近還有一座漪蘭殿,先去那裏再說。”

她即使是再生氣,也舍不得責罰自己的兒子,于是墨雲就成了替罪羊羔。

衆宮人唯唯諾諾的應了,小心翼翼的将趙靖西擡了出來,跟在太後身後去了漪蘭殿。

沒過多久,墨雲便被宮中太監找了出來,他已喝的爛醉如泥,昏睡不醒。宮人們就在殿門前的這處空曠的地上擺了長凳,執了大板,一下一下的杖責起來。

沒有人敢吱聲,只有啪啪啪的板子聲響徹在每個人的耳朵裏。

板子聲自然也傳入了太後的耳朵裏,然而她卻根本就不加理會,只調轉了頭,轉身去看卧在床榻之上的趙靖西,只見他滿臉通紅。

太後的心情糟糕透了,今日這一幕,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眼睛一瞥間,她忽然就看見了紫衣。

“紫衣,你過來。”太後叫了一聲。

紫衣聽了這聲呼喚,當下便走上前來跪了下來:“太後娘娘,有何吩咐。”

太後瞧了她一眼,沉吟道:“哀家問你,這些日子以來,你可曾發現你們家王爺有什麽不對勁的麽?”

紫衣聞言,當即擡頭瞧了太後一眼,做思考狀道:“也沒什麽不對,就是殿下從青雲山回來,進宮見了娘娘一面,回來就開始悶頭喝酒,這幾日也是酒壇不離身,前兩日他覺得一個人喝酒挺沒意思的,便将忠勇侯府的世子派人請了過來,王爺之前便留他在府裏小住過……”

太後一聽到忠勇侯府世子的名字,腦門上青筋便突突突的跳了起來,之前靖兒就是與這位忠勇侯世子鬧出了龍陽之好的傳聞,沒想到這一次他竟然又将這梁子安叫了來!他是在存心氣她麽?

這樣一來,即使是身份尊貴,恐怕這京城裏也沒哪個大戶人家敢把自己家的女兒許配給靖兒了!

他這是想氣死她麽?娶不了一個古月華,他就誰也不想娶了麽?

太後又是失落,又是傷心,隐隐的還有一絲憤怒。

為了一個女人,她的兒子竟然就如此的逼迫于她!這一輩子,還沒有人敢如此的對她!

這一瞬間,太後心中升騰氣了濃濃的殺機!

就在這時,躺在床上的趙靖西忽然就呢喃了起來:“母後,靖兒心中好苦啊!沒有人愛我,她們都是抱着功利的心态接近兒子的,只有男子才是真心待我的……”這話透着濃濃的悲傷,竟然是太後從未聽過的語調。

“你胡說什麽?”太後聽了這話,忍不住便呵斥起來:“從前嫣兒不是很喜歡你麽?她為了你什麽都願意做!還有古家的二小姐,你不是說她便是你小時候救過你的那個女孩子麽?這麽多人喜歡你,你為何要親近男子?”

慌亂之中,太後逼不得已的提起了古月華的名字,話一出口,她便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這句話竟然是出自自己的口。

可這些話,趙靖西就跟沒有聽到似的,他只喃喃的念叨着一句話:“只有男子是真心待我的……”

“靖兒!你清醒一點!”太後急了,上前抓着趙靖西的手搖晃起來。

可是,無論她怎樣瘋狂的搖動,趙靖西都是一動不動,嘴裏始終呢喃不停,可是那句話,卻猶如魔音灌耳一般,讓太後聽了十分難受。

她終于呆不住了,當下起身去了外殿,扔趙靖西一個人在內殿,靜月姑姑守在一旁。

殿內喃喃說話聲依舊,但太後坐在外頭,一顆心卻是漸漸的平複了下來。

她朝着內殿望了一眼,心知這是她與兒子之間的一場戰争,她不同意,他就繼續這樣敗壞自己的名聲,直到全京城不再有姑娘願意嫁給他為止,而強迫一個姑娘嫁給自己的兒子,這種事情太後自己也不太能做的出來。她也不屑去做。

她不想這樣,那就只有同意他娶錦安候的那個二女兒。

可是這樣一來,她們母子這些年來在朝中的平穩局面就會被打破,而皇帝也不再對她們母子信服。

皇帝可以容忍他自己的兒子觊觎這個皇位,但他卻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弟弟也抱着這個想法!

只要趙靖西迎娶了錦安候的那個女兒,那麽皇帝就勢必對他們母子警戒起來,她們再想像從前一樣在皇宮裏無憂無慮的過,那是不可能的了。

錦安候,錦安候,為什麽靖兒要看上他們家的女兒呢?換一個人不好麽?

太後心中煩悶不已,她是很想答應趙靖西,可是為了不讓皇帝對他們母子起疑心,她只能狠下心來拒絕兒子的要求了!

那位古家的二小姐縱然再好,卻也沒有他們自己的性命來的重要,不是麽?

只能讓靖兒忘了她了。

太後想的清楚明白,便轉過身來對着身邊的宮人問道:“去看看王爺怎麽樣了?”

她現在不想面對趙靖西。

“是!娘娘!”宮女應了一聲,忙起身進內殿去了。片刻之後又回來,低聲禀報道:“回娘娘話,靜月姑姑親自将一碗醒酒湯給靖王殿下灌了下去,他已經歇息了,并且不再呓語。”

“那就好。”太後點點頭,起身朝着內殿走去。就在這時候,外頭卻有太監進來禀報道:“回禀太後娘娘,墨統領的三十大板已經打完,請指示。”

“打完了?這樣快?”太後喃喃道了一句,卻是不耐煩的揮揮手道:“行了,将他拖下去吧!”

“是!娘娘。”那太監應了一聲,卻沒有走,而是再次開口禀報道:“娘娘,那位忠勇侯府的世子渾身凍的青紫,再不擡進來的話,恐怕就凍死了。”

太後聽了這話,眉頭登時一挑,她轉過了頭,瞧了一眼外頭陰沉沉的天氣,似乎,是要下雪的征兆。

又冷又燥。

太後想了想,正要吩咐太監将梁子安就這麽光着身子送回忠勇侯府去,卻又将話咽了下去,她卻覺得這事兒傳出去的話,恐怕對靖兒影響不好,畢竟當初梁子安是直着走進靖王府裏來的,現在擡出的話,被外人看到了怎麽辦?豈不是坐實了靖兒有斷袖之癖的傳言!萬萬不可!

可要怎麽處置他呢?這麽一個大活人。太後轉過頭來瞧了一眼身後的殿宇,忽然就有了主意。

第 383 章 幕後之人

“別看了,還是說說誰派你來的?你來侯府的目的是什麽?”古月華瞧了錦環一眼,道。

這姑娘原本長的還算漂亮,只是可惜了,仇恨已經将她的面容扭曲了,此時的錦環瞧起來。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華兒,坐。”錦安候一直都記得古月華的身體不好,在她說話的當口便搬了一把椅子過來。

古月華點點頭,便坐了下來。

錦安候又轉身對着門外的侍衛們吩咐道:“多弄幾個炭盆過來!”

錦環冷眼瞧着錦安候動作,嘴角登時露出一絲嘲諷來,卻不知道是嘲諷她自己,還是嘲諷別人。

這諾大的侯府裏面,能被錦安候放在心裏面的人,恐怕也就只有這位二小姐了吧?其餘的人,不過是烘托罷了!

直到此刻,錦環才覺得自己看清楚了這一切,然而一切都晚了。

她所得到的最有用的消息,此生。卻是再也傳遞不出去了。

或者,她可以放手一搏?

錦環的眼睛眯了眯,卻是緊緊的咬住了嘴巴。

她在等,等一個可以逃跑的機會。

她知道,被抓住的俘虜或者是間諜,對手想要撬開她的嘴巴,用的無非就是兩種,威逼,或者是利誘。

她期待是前者,因為逃跑的機會很大,而且不用受苦。只是不知道,這位錦安候會不會對她有一絲絲的憐香惜玉。

錦安候一直等到侍衛将炭盆送進了屋來,又端了古月華愛吃的糕點茶水,這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居高臨下的望了錦環一眼。

那一眼,充滿了威嚴。肅穆,還有一絲絲的厭惡。

錦環看到這樣的眼神,心中登時一沉,她明白了,眼前這位侯爺,一開始一直都是在跟她做戲!他根本就沒有瞧上她!

“說吧,到底是誰派你來的,目的是什麽!”錦安候冷冷道:“我沒有那麽多的耐性!”

錦環聽了這話,卻是咧嘴一笑,她瞧了錦安候一眼,嬌滴滴道:“侯爺,您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奴婢是三年前賣身進府的,先是在後院裏做雜活。後來又被分派到蘇姨娘身邊服侍,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侯爺您何出此言?”

“少裝傻了,你一身的武功早就出賣了你。”錦安候冷冷道:“現在那個侍衛還躺在那裏。你當我們都是瞎子麽?”

錦環聽了這話,眼珠子轉了轉,道:“奴婢會武功是不假,可是侯爺,那個侍衛企圖侵犯我,可奴婢是侯爺的人……”

“少在這裏胡說八道!”錦安候一聽這話立刻就怒了:“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侯爺,您讓錦環說什麽呀……”錦環一臉委屈道。亞向溝劃。

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開口道:“爹,這個丫鬟不如交給女兒如何?女兒有一百種法子讓她張嘴!”

“你有法子?”錦安候聽了這話,立刻吃了一驚。

古月華點點頭,道:“是的。這個錦環狡猾的很,爹你太善良正直了,你是審問不了她的,還是交給女兒吧!”

一旁的琥珀聽到古月華用‘善良正直’這樣的詞語來形容錦安候,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錦安候正直有之,但善良……

善良的人能在官場如此黑暗之地這麽多年屹立不倒麽?

“對了,華兒,你身邊的這個丫鬟倒是身手不錯,有她保護你,爹總算是安心了幾分。”就在這時,錦安候嘆息一口氣道:“也罷,這個錦環就交給你,無論你怎麽審問,只是不能将她弄死了,知道麽?”

“謝謝爹。”古月華說着,當即給琥珀遞了一個眼色過去。

琥珀走過去,像是拎小雞一樣的拎着錦環退下了。一路之上,錦環想叫,可是琥珀早就趁機點了她的啞穴,順利的帶着她退下了。

古月華這才轉身面對了錦安候:“爹,華兒有預感,錦環背後的那個人一定很不簡單,咱們就是逼的錦環開了口,說不定也奈何他不得,反而會驚動幕後之人,女兒這裏有一個法子,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什麽法子?快說!”錦安候聽了這話,眼睛一亮,對着古月華投去贊賞的一瞥,還是他的女兒想的周到!

古月華沉吟一下,道:“今日錦環被抓之事,鮮少有外人知曉,她自然是不能放的,可是這侯府裏也必須有一個‘錦環’存在,不如這樣……”古月華走過去,湊在錦安候的耳朵邊上說了幾個字。

錦安候眼睛登時一亮:“你是說,找個人易容成錦環的樣子糊弄幕後之人?”

古月華點點頭。

“可是,上哪裏找一個這樣的人來?”錦安候聞言,卻又犯愁了。

古月華微微一笑,道:“爹,這個你不用擔心,交給女兒來做就好了,簡單一個易容,還難不倒我。”

“你真有法子?”錦安候聽了這話大奇,忙道:“等你弄好了替身,帶來讓我瞧瞧!”

“是!爹爹!”古月華微微一笑,這才轉身回了芷蘅院。

錦安候将她送走,心中很是有些感慨萬千。

女兒長大了,懂事了,為什麽他心裏面就開始失落了起來呢?

就在古月華忙着整治錦環之時,京城裏卻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靖王趙靖西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将自己身邊最為寵愛的兩個婢女紫衣與藍衣,先後攆出了王府,兩個人出府之時,都被責打過一番,身上累累傷痕,險些連命都保不住。

京城衆人想起當初趙靖西為了藍衣曾經做出的種種驚人之舉,再看看如今兩個寵婢如此凄涼的下場,都不勝唏噓。

藍衣也就罷了,她原本就只是一個貧民女子,攆了就攆了,沒人會在意。可是藍衣不同,她可是太後娘娘親自賞賜給趙靖西的婢女,身份原本就比別人尊貴些,同樣都是被攆出來,藍衣被扔在大街上無人問津,可是不出一個時辰,宮裏便來人将紫衣給接了進去。

去的自然是慈寧宮。

“紫衣,你到底犯了什麽錯,怎麽連你也被靖兒給攆了出來?”太後十分不解的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紫衣道。

事實上,真正的紫衣早已經死去,後來是琥珀假扮于她,現在跪在太後面前的,卻是趙靖西麾下另外一個暗衛。她與琥珀相識多年,早就已經對紫衣的生平往事記的一清二楚,也知道真正的紫衣在太後面前是個什麽樣子。

聞言,她低低的抽泣一聲道:“太後娘娘,不關靖王殿下的事,是奴婢自己的錯……”

“那你到底犯了什麽錯,你說呀!”太後聽了這話,更加焦急了。

‘紫衣’擡眸瞧了太後一眼,卻低低道:“昨日晚上,奴婢聽說王爺回來了,便預備去服侍他……”

“然後呢?”太後追問。

‘紫’衣怯生生道:“回太後話,奴婢去了王爺寝殿麒瀾殿,卻見他正陪着忠勇侯府的世子在喝酒,奴婢沒敢上前去打攪,便退了下來,哪知道王爺這酒一喝,竟然就喝到了半夜。”

“你怎麽不攔着他點兒?”太後恨恨道:“喝酒是會傷身的啊!這個靖兒!讓哀家說他什麽好!”

“奴婢,奴婢上去阻攔了,可卻被王爺呵斥了,他叫奴婢退下,繼續與梁世子喝起了酒來。”‘紫衣’怯生生的瞧了太後一眼,道:“奴婢不敢再上前去,便退了下來,這一夜,他們徹夜未眠。”

“哎,這個孩子!”太後長長的嘆息一口氣,擡眸瞧了‘紫衣’一眼,道:“那後來呢?”

‘紫衣’低低道:“奴婢擔心了一整夜,天剛亮就去伺候王爺起身,可是沒想到,等奴婢推開門進去的時候,卻看見,卻看見……”

“你看見了什麽?”太後追問,她的心中湧上來一股很不好的預感來。

‘紫衣’怯生生的瞧了太後一眼,卻是咬着嘴唇道:“太後娘娘,奴婢說了,希望您能夠饒奴婢一命!奴婢堅決不會将此事說出去的!”

“好!哀家答應你,你快說啊!”太後急道。

‘紫衣’這才看了太後一眼,低低道:“奴婢進去以後,卻見王爺與梁世子兩個人相擁着躺在床上。”

“喝醉了酒的人,什麽都不記得,這也不算什麽,你怎麽就吓成了這幅模樣?”太後詫異道。

‘紫衣’瞧她一眼,低低道:“王爺與那位梁世子,都沒穿衣裳,王爺的背上,還有很多吻痕……”

“啪!”的一聲,太後手裏頭握着的琥珀茶杯一下子便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說清楚!”太後忽然怒不可遏的瞪着‘紫衣’。

“太後娘娘!奴婢當時吓的尖叫了一聲,卻将王爺給驚醒了,他讓奴婢滾出去,奴婢大着膽子追問了一句;王爺,您怎麽會這樣……可是王爺回答我說;心愛的女人又娶不到,可是別的女人又無法入眼,還不如找個男人算了!”

‘紫衣’咬牙,将趙靖西曾經交代給她的話,一五一十的都像太後和盤托出,然後猛的俯下身子,以頭觸地,再也不敢起身。

“荒唐!真是荒唐!”太後聽了這話,氣的渾身發抖,卻是忍不住起疑道:“這該不是靖兒為了逼我答應他娶古家的二小姐,所以故意使出的賤招吧?”

“娘娘!奴婢不敢說謊!”‘紫衣’跪地不起,她的聲音似乎是從地底傳出來的:“況且奴婢說的是事實,那忠勇侯府的世子現在還在靖王府裏沒有出去,太後娘娘您可以親自去看……”

“你給哀家閉嘴!”太後怒不可遏,卻不知道要如何發落眼前的紫衣,這畢竟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丫頭,而且還服侍了他的兒子這麽多年……

“就連藍衣,也被他給攆出來了?”太後追問道。

“是的!娘娘!”‘紫衣’連忙回答道。

太後聞言,沉吟片刻,卻是對着一旁的靜月姑姑道:“你去派幾個人,将那藍衣也帶回來。”

“是!太後娘娘!”靜月應了一聲,連忙轉身退下。

太後瞧了‘紫衣’一眼,這才大發慈悲道:“你起來吧!”

“奴婢不敢!”紫衣跪在地上絲毫未動,但仔細去看,卻可以看見她的全身似乎都在顫抖。

太後看到這一幕,登時便覺得疑惑起來。紫衣是從小在宮裏面長大的,什麽時候膽子變得這樣小了?可是她轉念一想,便又釋然了。

有哪一個婢女在看到自家主子突然跟一個男的滾在一起,會不驚訝的失去方寸?倘若紫衣還是如從前一般鎮定,那才叫人起疑心。

想着,太後便将自己的疑心放了下來。

她也沒有再去勉強紫衣起身。

一個時辰之後,靜月姑姑便一臉凝重的返回來了:“回禀太後,奴婢派的人去的晚了,藍衣姑娘跳河了,如今屍首還沒有打撈上來,此事有許多百姓都是親眼所見。”

“她死了?”太後吃驚問。

今天的怪事是一樁接一樁!一個比一個觸目驚心!

“是的!太後娘娘!”靜月沉聲應道。

太後轉頭瞧了她一眼,嘆息一口氣道:“罷了,不用去管她了。你吩咐人備馬車,哀家要出宮一趟。”

“娘娘!您是想……”靜月十分吃驚。

太後點點頭,道:“不錯!哀家要親自去看看,靖兒在府裏面到底荒唐成了什麽樣子!”

“娘娘!您可以召靖王入宮啊!如今外頭那樣冷,您又何必親自出門……”靜月不厭其煩的勸道。

太後知道她的好意,雖不忍苛責,卻是白白書道:“哀家召見他進宮,萬一他來個拒不承認,那可怎麽辦?還是親自去一趟比較妥當!”

“是,娘娘。”靜月見規勸無望,只好順從了太後的意思:“奴婢這就去命人準備車辇。”說着,便退了下去。

太後這才轉頭瞧了‘紫衣’一眼,道:“等下你跟哀家一起去靖王府。”

‘紫衣’渾身一凜,卻低着頭道:“是,太後娘娘。”

……

芷蘅院裏,古月華一邊漫不經心的拿起一片雲片糕咬了一口,一邊對着琉璃問道:“琥珀審問的怎麽樣了?她招了沒有?”

“還沒有!”琉璃連忙答道。

古月華聞言,立刻皺起了眉頭:“如果逼問的話,肯定要施以刑罰,可我怎麽一點慘叫聲都沒有聽到?”

琉璃瞧了她一眼無奈道:“小姐,琥珀都說了,她身經百戰,審問過的犯人沒有一千也有一萬,區區一個錦環,根本就不算什麽,她會搞定的!您就別擔心了!”

“我能不擔心嗎?這都過了多少時間了!”古月華無聊的翻了一個白眼,轉過頭來看了琉璃一眼,道:“秋雲的易容,你弄好了?”

秋雲,是琥珀剛剛拎出來扔給古月華,預備代替錦環的暗衛。

琉璃搖搖頭,道:“我還在回想,奴婢又不是經常看見那個錦環,根本就記不住她的臉,這要如何易容?”

“那算了,還是留給琥珀自己來辦這事兒吧!”古月華聞言,當即搖了搖頭,卻嘆息道:“我十分想知道琥珀是如何審問犯人的。”

“小姐你還是在這裏等着吧!那後廂房裏可沒有火盆。”琉璃道。

古月華立刻搖頭笑笑,道:“我知道!我就是想一想罷了,不會付諸于行動的。”

“那就好。”琉璃立刻微微一笑。

一個時辰之後,琥珀才一臉神清氣爽的返回來了,對着古月華道:“她招了。”

“答案是什麽?快說!”古月華興致勃勃的問道。

琥珀瞧了她一眼,沉聲道:“錦環說,她一直都沒有見過那個幕後指使之人,不過聽那人說話聲音尖銳,似乎是個太監,而且身份還不低。”

“太監?”古月華登時吃了一驚:“她沒有說是誰?”

“沒有!”琥珀搖搖頭,道:“屬下什麽法子都使用過了,可是她就是這幾句話。”

古月華聽了,沉思片刻,問道:“那你去問問她,那個人每次都是什麽時候約她見面,她又是如何将消息傳遞出去的,她們之間有沒有什麽暗號,約見的地點在哪裏,這些都要一一的審問清楚。”

琥珀聽了這話,自己動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轉身便要走。

古月華叫住她問道:“那個錦環,還有多少命在?”

“放心,暫時還死不了。”琥珀留下這句話,轉身便走了出去。

古月華與琉璃又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不過別人聽了這個答案不會有什麽想法,但是古月華不會。

她重生這麽多年,一直在查到底是皇上還是太子毀掉了古家,現在,她終于有一條證據證明,那座巍峨宏偉的皇宮裏,的确是有人将手伸到了她的家裏來。

而且目的絕對不會簡單!

那個太監到底是哪個宮的?

不可能是太子,他目前還沒登基做皇帝,正是需要錦安候的支持之時,所以一定不會是他。

那麽剩下的那一個,就是皇帝了。不會再有別人對錦安候府有什麽企圖了。

想明白這一切之後,古月華很是心驚。

同時她也想不明白,皇上給錦安候府安插一個女子,到底是想做什麽?

很顯然,錦環是想找到機會做錦安候的侍妾的,說不定還想獲得他的寵愛,進而能夠進入那間戒備森嚴的書房,從而探取到錦安候的秘密。

這,難道就是皇上的目的?

第 382 章 暗藏殺機的美人兒

該死的!今天侯爺為什麽不看我?難道我沒有那個女人好看?

錦環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惡毒,卻是自動自發的上前去幫錦安候斟酒,布菜。

“別光顧着我,也給你們家主子布些菜!”錦安候這才擡眸瞧了錦環一眼。

“是!侯爺!”錦環被這一眼瞧的心花怒放,當下忙不疊的夾了一筷子菜送到了蘇姨娘的碗裏。

這一頓飯誰都沒有吃的太過盡興,除了錦安候。

飯後。他端了一杯茶靠坐在蘇姨娘的床邊陪她說話,卻将屋中所有的丫鬟全都打發了下去,包括錦環。

錦環退下去的時候,滿臉的不甘之色,卻是莫可奈何。

她站在門外,聽着屋子裏時不時的傳出蘇姨娘嬌滴滴的笑聲,心中就仿若有一只貓爪子在撓一樣,十分不舒服。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錦安候才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侯爺!”錦環立刻迎了上去,擺出一個自認為十分好看的造型,對着錦安候請了個安。

”起來吧?你叫什麽名字?“錦安候看到錦環,竟然破天荒的停了下來,畢竟剛剛他是準備離開的!

錦環壓抑着心中的興奮。故作嬌羞道:“奴婢錦環,參見侯爺。”

“哦?你就是錦環啊?常聽姨娘提起你,說你是個好丫頭,伺候的不錯!”錦安候笑呵呵的應了一句。亞向鳥巴。

“這是奴婢應該的。”錦環目一閃,卻是露出了一副十分感激的表情來。

錦安候将她臉上的表情都看在眼裏,卻依舊笑的溫和,他點點頭,轉身朝外走去。

錦環瞧着他離開,臉上慢慢的露出了一絲失望來。

就在這時,屋內的蘇姨娘卻喊了一聲:“錦環!”

錦環心中一凜,忙回了屋中。

“姨娘,您喊我什麽事情?”她低着頭道。剛剛見到錦安候的那副興奮神色早已經消失殆盡。

蘇姨娘看了她一眼,伸手朝着桌上一指,道:“侯爺身上佩戴的玉佩落在了這裏,你去給他送過去。”

“是!姨娘!”錦環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她喜出望外的伸手去接蘇姨娘握在手上的玉佩,卻見對方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她不由的愣住了:“姨娘?”

蘇姨娘定定的瞧了錦環兩眼,這才淡淡道:“記住了,這個機會是我給你的,你以後可要記得我這份好。”

“奴婢自然記得!”錦環聽了這話,忙不疊點頭答應。

蘇姨娘這才松了手,将玉佩交給錦環,她的臉上有着看開一切的坦然,卻也有隐藏不住的哀傷,只是語氣卻淡漠的可怕:“你去吧!記得不要惹怒了侯爺,也不要忤逆他,這是他最為反感的。”

“多謝姨娘提點!”錦環連忙道。這一刻。她總算是對眼前這個她服侍利用了這樣久的女人有了那麽一絲絲的愧疚。

蘇姨娘擺擺手,道:“你去吧!”

“是,姨娘。”錦環低低的應了一聲,這才轉身離開。

蘇姨娘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忽然間便如同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卧倒在床上。眼中有着濃濃的悲傷。

那塊玉佩,是侯爺特地的遺留下來的,目的是什麽,這不是一清二楚麽?

罷罷罷!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她就成全了又如何?

錦環的速度相當之快,幾乎是侯爺前腳進門,後腳她便來了書房。

門口的侍衛自然不會放她一個失寵的姨娘婢女進門,然而錦環手中舉着那塊錦安候常挂在身上的玉佩道:“我是來給侯爺送玉佩的,他剛剛将它掉在了我們姨娘的屋子裏,這也不讓進去麽?”

侍衛們聽了這話。不由的都面面相觑起來,不過侯爺剛去過翠竹軒是真,這玉佩也是真,由不得他們不相信錦環的話。

很快的,便有一個侍衛飛奔着進去禀報了。

錦環篤定錦安候一定會見她,因此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裏等着。

果不其然,沒過多長時間,那侍衛便從門內走出來道:“這位姑娘,侯爺請你進去!”

錦環面上立刻露出一絲笑容來,眼中盡是得意,她在這侯府裏潛藏了這樣久,終于踏進了這裏!

好容易夢想成真的她,根本就沒有閑暇去思考為何這件事情會進行的如此順利。

很快的,她便朝着書房內走了進去。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芷蘅院,畢竟這兩處的院子離的很近。

古月華聽到了以後,卻對着琥珀不由自主的問道:“你要不要去暗中保護一下我爹?萬一那個錦環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主兒怎麽辦?而且,你不是說,她是會武功的麽?”

“小姐,你是要我去聽王爺的壁角?”琥珀皺眉道:“這樣不太好吧?他寵幸有野心做姨娘的丫鬟,我去了豈不是掃了他的興致?”

“去你的!”古月華聽了這話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道:“我爹絕對不會碰她的!”

“哦?小姐你怎麽會知道的這樣清楚?”琥珀與琉璃等,都忍不住興致勃勃的問道。

古月華瞧着面前這一雙雙興奮的眼眸,無語道:“我爹早在幾日前,便已經開始布置了,他既然已經知道這個錦環身份不簡單,又怎麽會真的砰她?你當他饑不擇食麽?”

“這有可能!”琥珀一本正經道:“夫人已經被送到青雲山上去了,蘇姨娘身子還沒恢複,徐姨娘徐娘半老,侯爺對她也沒興致,這府裏,早就已經沒有可以服侍侯爺的人了,這個錦環,出現的時機還真的是時候啊?”

古月華聽了這話,簡直氣的想暈倒,她恨恨的瞪了琥珀一眼道:“你個姑娘家家的,怎麽連這些事情都要操心?”

“無聊啊!”琥珀沖着古月華眨眨眼睛,笑的十分開心。

古月華沖着琥珀翻了一個白眼,冷哼一聲道:“你不要在這裏貧嘴了,趕快去打探消息!”

然而琥珀卻坐着不動,她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道:“小姐,侯爺的書房可是全府最難去的地方,重兵把手,戒備森嚴,你能沒事就進去溜達,那是侯爺給你的特權,但是別人卻是沒那麽幸運的,包括我。”

“此話何解?”古月華挑眉問。

琥珀瞧了她一眼,淡淡道:“不難理解,我要是去了,肯定是會被發現的,到時候我跟我的暗衛就會被侯爺給全數知曉了,他說不定會将我們全都攆出去,這是你要的結果?”

“以你的身手,會被發現?”古月華還是不太相信。

琥珀扔了茶杯,湊近古月華道:“小姐,你該不會以為你那個爹什麽防範都沒有做吧?他可是當朝元老,開國的一品軍侯!他的書房豈是能讓人随随便便就進去的?我實話告訴你吧!那書房四周,至少有三四個像我一樣的高手在那裏看守,等閑人是進不去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吃了一驚,不由的問道:“你說的,可當真?”

“自然當真!難道我還能騙你不成?”琥珀翻一個白眼,道。

古月華對她的話自然是相信的,她沉默了半響,才讓自己消化了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然後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什麽都不用做,靜觀其變吧!”

……

錦環覺得自己仿若喝了很多酒一樣渾身都是軟綿綿的,她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看見錦安候的臉朝着她湊了過來。

原來侯爺喜歡女人喝醉了酒的模樣啊!

錦環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然後就徹底的昏迷了過去。

錦安候伸出手來,不輕不重的在她臉上打了兩下。

錦環依舊睡的跟個死豬似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錦安候的眉毛立刻就皺了起來:“還奸細呢!一點酒就醉的人事不知了!”

他是堅決不肯承認,他是讓人在那酒中放了迷藥的。

錦安候沖着門口喊了一句:“引泉!進來吧!”

“侯爺!”下一刻,一個渾身铠甲的年輕侍衛便從外頭走了進來。

錦安候伸手朝着床榻上醉的人事不省的錦環道:“人在這裏,你帶下去吧!”

然而侍衛卻站在那裏,兩腳像是生了釘子似的,半天沒有動彈。

錦安候原本已經轉過身去了,然而半天都沒有聽到動靜,他狐疑的轉過頭來瞧了那侍衛一眼,見他不動,他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你不願意?”

“侯爺!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引泉連忙解釋道:“屬下是覺得,這位姑娘,她,她……”

“本候是絕對不會收來歷不明,并且野心勃勃的女人做妾的,那樣會攪弄的家宅不。”錦安候沉聲道:“這個錦環身上有太多秘密,你帶下去吧!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只是在她醒過來之前,你必須要将她送回到我這裏來,聽明白了沒有?”

“是!侯爺!”那侍衛聽了這話,不由的咽了咽口水,連忙上前,一把抱起榻上昏睡的錦環,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錦安候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

當錦環一被抱出來,古月華便知道了這個消息。她這才轉過頭去對着琥珀道:“你去跟上去看看,我總覺得今天這件事情太過順利了,這其中有什麽陰謀也說不定,看錦環被那侍衛抱去了哪裏,防止她逃跑了。今日我們務必要将那個幕後之人給揪出來!”

琥珀聽了這話,只覺得十分無聊。一個男人抱着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還能去做啥?她才不想去現場觀摩什麽春宮圖好不好?

”快去啊!你還愣着做什麽?”然而這時候古月華卻不住的催促起來。

琥珀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這才應了一聲轉身退下。

臨走之際,她給自己身上帶了兩樣東西,一張錦帕,兩個小紙團。準備等下看到什麽不該看的事情之時,她就将眼睛蒙上,耳朵塞上。

……

在錦安候書房後頭不遠處的一座廂房前,引泉抱着懷中昏迷不醒的錦環停了下來。

他低頭瞧了一眼懷中妝容精致的女子,眼中漸漸的有火焰升騰了起來,侯爺不要,這才便宜了他。不知道幾百年才遇到這樣的好事,他怎麽能推拒呢?他還是不是男人了?

想着,引泉便摟緊了懷中的人兒,一腳踢開房間門,風風火火的走了進去。

琥珀栖身在屋頂上,沒有朝下去看,以她的武功修為,屋子裏發生任何事情她都能聽的見。根本就不用費勁去掀瓦片。

當然,這個時候,她也還沒有将耳朵塞上。

廂房裏,漸漸的有衣帛撕裂的聲音傳了出來,顯示了那侍衛迫不及待的心情。琥珀撇撇嘴,卻是準備塞上耳朵了,她不準備看,連聲音也不想聽到。

但是沒想到,卻在這時,屋子裏忽然傳出清脆的咔嚓一聲,有什麽利刃割破了喉嚨的聲音!

琥珀渾身一凜,扔了手中帕子紙團,像是一只大鶴一樣的從房上迅速掠了下去!

開門,進屋,她用了最短的時間。

下一刻,拳風忽至,不用想是那錦環攻了上來,琥珀冷笑一聲,如此身手還想跟她鬥?真是嫌命太長了!

當下,兩個人便開始對打起來,拳風呼呼,身影翩飛,瞧的人眼花缭亂。

琥珀始終都占上風。

而錦環,她剛剛假裝昏迷,卻沒料到那侍衛會如此的迫不及待,還沒将她放在床上,手就已經探到了胸前,将她胸前的衣裳都給撕裂了,她心中氣恨,便一匕首斬殺了那侍衛,但是下一刻,琥珀便沖了進來,她根本就沒顧得上給自己披上一件衣裳!

于是,在兩個女子打鬥的時候,其中一個光着膀子,胸前露着鴛鴦戲水的大紅肚兜,實在是滑稽之極。

這邊的打鬥聲很快就引來了衆多侍衛,大家的圍攏住了這間廂房,待看見裏面有一個女人只着肚兜之時,所有人的眼睛都睜圓了,有的人口水還流了下來。

錦環看到這一幕,心中氣急,下手也越發的狠厲了起來。

而琥珀經過這十幾招的試探,基本已經摸清楚了她的套路,三下五除二便打飛了她手上的匕首,然後一腳将之踹飛。

然後,錦瑟好整以暇的走了過去。

“你,你是誰?”錦環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嘴角上有鮮血緩緩的淌了下來,看樣子,剛剛那一下子,她傷的不輕。

外圍的侍衛們看到這一幕,震驚的下巴都要掉一地了。

這,這不是二小姐身邊的琥珀麽?她怎麽這樣厲害!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是誰!”琥珀說着,上前狠狠一腳踩在錦環的身上,對着四周看熱鬧的侍衛喊道:“你們都愣住做什麽?還不快拿繩子來将她綁了?”

侍衛們此時已經知道這個錦環不簡單,畢竟沒有哪一個婢女武功如此之高。很快的,便有兩三個人上前來,拿繩索牢牢的将錦環給綁住了。

琥珀怕她逃跑,還專門的點了她的穴道。

她一轉頭,卻見衆侍衛的眼珠子都瞪在錦環裸露出來的雪白脖頸上,登時沒好氣道:“你們誰把上衣脫了,給她披上!看什麽看?不怕侯爺挖了你們眼睛!”

她這一恐吓,侍衛們全都收回了目光,有人找了一件下人的衣裳,給錦環披上,押着她去見侯爺去了。

那個被殺死的侍衛的屍首,也被擡了過去。

琥珀見這裏沒有自己什麽事情,便轉身回了芷蘅院。

“什麽?她裝喝醉,其實卻是清醒的?還殺了那個侍衛?”古月華聽到這個消息,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

琥珀點點頭,道:“是的,就是如此。”說着,嘆息道:“那裏已經出了書房的勢力範疇,沒有多少人盯着,那錦環想來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麽,所以是準備殺了那個侍衛逃跑的,幸虧小姐派我去了,否則的話,說不定還真的會讓她逃了。”

“那也是因為你武功高超啊!”古月華笑着贊嘆一句,卻是嘆息一口氣道:“也不知道我爹準備怎樣來對付錦環,這丫鬟的嘴不知道容不容易撬。”

“恐怕很難。”琥珀聽了這話,立刻搖搖頭,道:“我跟她交過手,這個錦環,心智很堅定。”

古月華聽了,立刻便開始皺眉沉思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擡起頭來道:“你們幫我更衣,我要去爹的書房裏看看。”

“小姐!不可!這大冷的天……”一旁的琉璃當即反駁道。

古月華搖搖頭,道:“我已經休養了快一個月了!早就能下地走路了!你們別一個個一驚一乍的!今日我必須過去!”

琉璃等見她語氣如此堅定,再想一想侯爺的書房距離此地不是很遠,便都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一炷香之後,古月華穿的裏三層外三層,包裹的像個粽子似的出門了,雲朵與琥珀一左一右的攙扶着她,慢慢來到錦安候的書房。

侍衛見到她們過來,二話不說就放行,不過還是有侍衛迅速轉身進去向錦安候禀報去了。

不一會兒,錦安候便親自迎接了出來。

“華兒!這麽冷的天,你怎麽來了?”錦安候十分詫異道。

古月華擡起頭來瞧了他一眼,卻是微微一笑,道:“爹,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我怎麽能不來?”

錦安候聞言,長長的嘆息一口氣,與古月華一起走進書房裏來。

書房中間的大片空白地上,一個人被牢牢的捆綁在那裏,雙目圓睜的瞪着走進來的這一對父女,眼中的仇恨似乎能焚燒死一切。

第 381 章 愛的轟轟烈烈,恨的錐心泣血

古月華聞言,伸頭去看時,卻見食盒裏放了有十幾塊奶白色的糕點,一看就容易勾起人的食欲,盒子一開,一股淡淡的香甜味道随即在空氣裏飄散開來。很是好聞。

琉璃上前替古月華淨了手,這才将盤子捧了過來。

古月華伸手拿了一塊,咬了一口,卻是入口即化,香甜無比,她立刻贊道:“的确是難得一見的好糕點!”

她這誇獎是發自真心的,因為這糕點的确是很好吃。

任佳穎微微一笑,道:“難得你很喜歡,那就多吃幾塊。”

古月華咬了一口糕點,道:“你也吃啊!你這糕點往這裏一擺,我這裏都沒有什麽是能拿的出手的了!”

“這是人家掌櫃的做的好,我也就是借花獻佛。”任佳穎微微一笑,卻也沒有拂了古月華好意。淨手之後自己也拿了一塊來吃。

這邊經歷過危難的兩個女子在這裏叽叽喳喳的說着話兒,那邊翠竹軒內,錦安候又再一次的來看蘇姨娘了。

這一次,他又多看了錦環一眼。

錦環今日也是特地的打扮過的,雙眉如黛,紅唇鮮豔,那日錦安候走了以後,她有仔細的思考過,她覺得,從錦安候那驚豔的一眼來看,他心中更為喜歡的,是自己這樣子的,而不是蘇姨娘那病歪歪的模樣。

果然,她料對了,錦安候在陪着蘇姨娘用膳之時,忍不住頻頻的朝着這邊張望。

錦環心中很是得意。壓根就沒有想到為什麽她這才準備勾引,那邊侯爺就自己上鈎了。

錦安候臨走之際,留下一句話來,晚上要來翠竹軒歇息。

這個消息不僅僅讓蘇姨娘興奮,就連錦環,也是興奮的不得了,因為她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

而芷蘅院裏面,古月華卻一臉驚詫的望着任佳穎,開口問道:“你是說,你祖父,準備答應皇上的請求,将你許配給廉親王做繼王妃?”

任佳穎一臉黯然道:“是真的,這事兒是聖上親自與我祖父談的。後來,廉親王的母妃淑妃娘娘,又召我進宮,話裏話外也是這個意思。我……”

古月華有些擔憂的望了她一眼,道:“這位廉親王心有所屬了,你嫁給他,不會幸福的。”在任佳穎面前,她沒有将趙恕與古月彤的事情抖露出來,算是給了她幾分顏面。

可她将任佳穎當做朋友,那麽自然是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往火坑裏跳的。

任佳穎聽了這話卻是一愣,然後道:“這我倒是不知道,不過那位廉親王我見過,他大概總是在戰場上呆的緣故吧,身上有殺氣。對他,我不是很喜歡。”說着,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她今日将自己的心事說給了古月華聽,卻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在心裏面嘲笑自己。

“你與他又沒見過幾面,不喜歡才是正常的。”古月華微微一笑,道:”要是喜歡,那就麻煩了。”

“此話怎講?”任佳穎有些不解。

古月華聞言,卻開始低頭沉思起來。

她一直都記得,那一夜趙恕大半夜的在錦安候書房外頭不遠處與古潇安見面時候說的話,從那些話裏面可以看出來,趙恕其實是真心的喜歡着古月彤的。

以古月華對趙恕的了解,他這個人極有野心,而且也很能忍,從他幫助古潇安來對付自己這件事情上看,他的根本目的還是為了古月彤。能夠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別的男人,自己還笑着祝福,這個男人一點都不簡單!

更不簡單的是,他一直都沒有放棄過。

想到這裏,古月華便在心裏面展開了大膽的猜測。

倘若趙恕的目的一直都是古月彤的話,那麽他一定很想跟她長相厮守了,太子趙恬是一個障礙,還有就是……

想到這裏,古月華立刻擡頭對着任佳穎問道:“我聽說廉親王妃現在還沒有死,是不是?”

“可是已經病入膏肓了,想來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死了。”任佳穎無不哀傷道。她為那個不久就死去的女子感到很是悲哀。

“難道妻子死了,廉親王不用守孝?”古月華不由的開口問道。

任佳穎擡眸瞧了她一眼,嘆息道:“古二小姐,你還是太天真了,為妻子守孝這種事情,怎麽會出現在天家人的身上?廉親王妃都還沒死,她們都已經張羅着呀跟我們家訂婚了,還會在乎這個?”

“說的也是。”古月華憤憤不平道:“憑什麽男子死了,女子就要為丈夫守節一輩子,但是女子死了,丈夫随時随地都可以另外娶一房回來,這太不公平了!”

任佳穎點點頭,道:“說的不錯!可不就是不公平?”說着,她轉頭瞧了古月華一眼,道:“你這裏有沒有酒?我想喝一點!”

“有!”琥珀立刻便轉身走了出去。頃刻之間回來,手中便提了一壇子酒來,對着任佳穎道:“這裏面裝的是梅子酒,不怎麽烈,你喝着正好。”說着,開壇取杯。

古月華連忙叫道:“我也要喝!”

“拉倒吧你!”琥珀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道:“你還喝着藥呢!連床都不能下的人,沒資格喝酒。”

任佳穎聽了這話,呵呵的笑了起來。

古月華撇撇嘴,望着酒壇子嘆息了一口氣。

她早就看出來了,任佳穎雖然是個閨閣女子,但性情裏卻有着不輸男子的豪爽,城門口的相遇,還有青雲山下的相邀,山上的奮力解救,都可以看出來,這是個性情如火的女子,正因了這樣的原因,古月華才要跟她結交,她灰暗,布滿重重詭計的人生裏,能有趙靖西這樣癡心相愛的人,還有任佳穎這樣性情好爽的女子為伴,真的很知足了。

琥珀倒了一杯酒遞給了任佳穎,那酒清冽香醇,古月華即使是坐在床上都聞到了那股好聞的味道。她不由的挫敗起來,這哪裏是什麽酒,在現代估計就是橙子汁一樣的飲料吧?為什麽不給她喝?為什麽不給?

古月華正在碎碎念的當口,任佳穎已經一仰頭,将一整杯酒都喝了下去。

“好酒!”任佳穎放下杯子,臉頰上已經升騰起了兩朵紅暈,襯托的她一張臉越發的好看。就連古月華都已經有些看的呆住了。

“身為女子,就應該愛的轟轟烈烈,恨的錐心泣血!我這一輩子不說要嫁世間最好的兒郎,那至少也應該是我心裏面喜歡的那一個!”

說完這句話,任佳穎自己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喝了,卻有些啼笑皆非道:“我以這樣的信條生活了十幾年,然後有一天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這樣,因為你沒得選擇,你的未來,掌控在長輩手裏,掌控在帝王手裏,卻根本就與你無關!”

說着,她重重的将手中的酒杯放了下來。

古月華被那句‘愛的轟轟烈烈,恨的錐心泣血’給震驚到了,她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任佳穎的第三杯酒又開始喝上了。

“快!快攔住她!這要喝醉了可怎麽辦?”古月華連忙喊道。

錦瑟立刻出手,一把就奪過了任佳穎手上的杯子。

任佳穎呆呆的坐在那裏,沒有伸手再要。

古月華連忙對着琉璃吩咐道:“快!去多拿幾條帕子來!她恐怕要哭!”

“誰說我要哭了?”這時候,任佳穎卻又出聲了,她轉過頭來,竟然沖着古月華咧開嘴來,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

古月華看了十分心疼,忙勸道:“佳穎,你別傷心了!事情又還沒定下來,說不定會出現什麽轉機,你不要這麽悲傷好不好?”

“你不要再安慰我了。”任佳穎苦笑道:“皇上說不定連賜婚的聖旨都寫好了,就只等廉親王妃一死,然後就昭告天下……”

“只要這聖旨還沒發出,就還有轉機!”古月華一把拉着任佳穎放在床邊上的手,鄭重其事道:“那位廉親王妃真的病入膏肓了麽?一點回天的本事都沒有?”亞聖爪巴。

任佳穎點點頭,道:“淑妃娘娘幾乎已經将宮裏所有的太醫都請去給廉親王妃把脈,每個太醫都說,只能準備理後事了。”

她的語氣裏有着深深的悲傷與無奈,分不清楚究竟是在替廉親王妃悲傷,還是在替她自己。

古月華定定的看了她兩眼,道:“佳穎,依照本朝律例,有什麽情況下是不允許男子成婚的?”

“小姐,廉親王可是皇子,他不能娶妻,那除非是太後娘娘,或者是皇上,淑妃娘娘歸天這樣的情況下,舉國哀悼,那他是絕對不能娶妻的,就是定了婚,那也是需要往後延遲的。”琥珀在一旁插嘴道:“可是這樣的情況現在是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您還是別想了。”

任佳穎點點頭,道:“你說的對,基本上就是這麽一個情況。”說着,她轉過了頭,沖着古月華微微一笑,道:“今兒個是來看望你的,怎麽卻說起這些來了?快打住吧!咱們聊聊別的,月華,你在家中平日裏都做些什麽?”

現如今,兩個人都是以名字相稱,而不再是客套的小姐來小姐去的呼喚了。

古月華瞧着任佳穎強顏歡笑的模樣,不忍心拒絕,當下便順着她的意思道:“我平日裏喜歡看些醫書,你呢?”

任佳穎又坐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

古月華派遣了琥珀親自去送。

任佳穎連忙擺手道:“不用了,任家與侯府相距原本就不太遠,只是隔着三道街而已,我坐的是馬車,很快就到了,這麽冷的天,你就別讓她受這份罪了。”

她雖然性子豪爽,但也不失女兒家的細心,只在古月華這裏坐着聊了幾個時辰,她便已經看出來了,古月華對于自己身邊的這幾個丫鬟,都十分的看重。

古月華微微一笑,搖頭道:“佳穎,你不要拒絕,你是從我這裏回去的,我派人送你回去是應該的,知道你平安回去了,我才能安心。”

任佳穎聽她這樣說,便不好再多說什麽了,畢竟古月華也是好心。

但是琥珀卻是沖着古月華擠了擠眼睛。

她看出來了,這裏面有事,若是平平常常的,古月華才不會親自派遣她去送任佳穎。

古月華給了琥珀一個‘你要小心’的眼神,算是證實了她的猜測。

琥珀心中一凜,再不敢大意,當下親自送着任佳穎主仆三個離開了。

古月華望着她們離開,眼神很是複雜。

琉璃在一旁見了,不由的歪着腦袋道:“小姐,你是擔心任小姐剛剛跟你說的話有問題?可奴婢看她不像啊!”

“佳穎本來就沒問題,我是在擔心她的安全。”古月華搖搖頭,解釋道。

她這麽一說,琉璃就更加的不明白了:“好好的,任小姐會出什麽事情?”

古月華轉頭瞧了她一眼,嘆息道:“你忘記任小姐剛剛說的話了?任太師已經答應了皇上的賜婚,要将佳穎許配給廉親王了。可廉親王是誰?那個家夥跟我大哥搞在一起,心裏面念的只有那個做了太子妃的女人,你說這樣的情況下,他會怎麽做?”

“他即使娶了任小姐,也不會愛她!”琉璃思索片刻,答道。

“錯!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古月華聽了這話,嘆息一口氣,道:“廉親王是屬于太子妃的,他如今要娶新的王妃,你說太子妃心裏面會高興麽?”

“可她不高興又能如何?她自己已經嫁了太子了!難不成還想嫁給廉親王?”琉璃像是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

“你怎麽還不懂?”古月華嘆息一口氣,道:“太子妃是不會怎麽樣,可是廉親王為了表現出對太子妃的不離不棄,他是不會讓人坐上廉親王妃的那個位子的,你以為現在的廉親王妃真的是自己快要病死的麽?我看未必。”

琉璃聽了這話,立刻狠狠的吃了一驚:“小姐!你說的太可怕了吧?”

“怕什麽?這就是事實!這就是男人心!”古月華冷笑一聲道:“廉親王不敢拒絕皇上的賜婚,更不敢将自己對于太子妃的喜愛公之于衆!所以,對于與任家的婚事,他會表面上接受,然後背地裏想法子慢慢制造出任小姐出事的征兆,她要真的嫁給了他,那結果就會是與現在的廉親王妃一個下場!所以,我才會派琥珀去保護她!”

琉璃聽了這話,已經震驚的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琥珀再次歸來,卻是整整一個時辰之後了。

去的時候滿臉笑容,歸來卻是一臉怒氣,琥珀纖塵不染的衣裳上也有了撕裂的痕跡,子尖上也蹭上了灰塵,琉璃一見便立刻大驚失色道:“琥珀!你怎麽了?”

“路上出事了!有一夥人在暗地裏偷襲任小姐,我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将人解決掉。”琥珀沉聲道,當着任佳穎與她那兩個丫鬟的面兒,琥珀不想暴露自己手底下的暗衛,所以就一個人硬撐着了,硬是一個人解決掉了二十個刺客。

“是廉親王。”古月華不假思索便道。

琉璃在一旁叫道:“小姐!你的猜測沒錯!”

“我說的那還是變态之人才會有的做法,沒想到這廉親王趙恕,果然是個變态。”古月華皺眉道。

“小姐,變态是什麽?”琉璃眨巴着一雙大眼睛,好奇的對着古月華問道。

“變态就是……”話到嘴邊,古月華反而不知道如何向琉璃解釋,因此只好道:“就是行事左派異于常人,你們見過誰會吃飽了撐的,沒事派人殺害自己的未婚妻?”

“說的也是!”琉璃忙道。

琥珀詫異問道:“小姐,你們在說什麽?”

琉璃見問,當下不等古月華開口,便一五一十的将剛剛她所說的那番話講了出來。

琥珀聽了,立刻皺眉望向古月華:“小姐,咱們自己的事情都夠多了,你真的要幫這個任小姐?”

“她是一個值得相交,相幫的人,難道不是麽?”古月華反問道。

琥珀點點頭,道:“是這樣沒錯,可是!這跟咱們有什麽關系?”

古月華聞言,挑眉道:“我既然撞見了,那就不會不管!”說着,她頓了一頓,笑道:“廉親王不是想要他廉親王妃的位子一直都為太子妃空着麽?我滿足他好了。”

“小姐!你想怎麽做?”琉璃連忙問道。

古月華神秘一笑,道:“天機不可洩露!”

“切!”琥珀立刻無語的轉過了頭。

……

天黑下來,錦安候果然來了翠竹軒。

蘇姨娘下了床,穿戴一新,自己淺淺的化了些妝,稍稍打扮一番,卻忍痛讓錦環随侍在側。

屋中燈火通明,桌上好一桌山珍海味,香氣飄的滿屋子都是。

“奴才參見侯爺!”很快的,門外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請安聲,随着腳步聲的走近,屋中兩個人連忙都打起精神來,擺出一個自認為最美的姿态來迎接錦安候。

可是,千呼萬喚的那個人一進門,眉頭便狠狠的皺了起來:“不是晚宴麽?弄這麽鋪張做什麽?”

聽了錦安候這話,蘇姨娘的臉上立刻微微一僵,卻連忙笑着道:“侯爺!這不是看您來了才讓他們準備的麽?您要是不喜歡,那就讓廚房再另外備一些?”

“算了,不用這樣麻煩!”錦安候搖搖頭,便在上首的位置坐了,他擡眸瞧了蘇姨娘一眼,眼中有了贊賞:“今兒個氣色不錯,臉兒也好看了些。”

錦環在一旁臉色立刻一僵。

第 380 章 與虎謀皮

“只不過侯爺下手雖然很重,但卻沒有将他打殘,真是可惜了。”琥珀嘆息道。

古月華瞄了她一眼,哭笑不得道:“你居然期待我爹将他打殘?你也是個奇葩!”

紫衣撇撇嘴,道:“我當然知道這是不現實的,老子打兒子。再怎樣都不可能打殘的。”說着,她忽然湊近了古月華,笑道:“小姐,你說,要不要我去暗地裏做個手腳,讓古潇安多吃一點苦頭?或者是悄悄将他弄殘了?”

“我看你是想讓我爹對他的愧疚感更多一點是吧?”古月華狠狠翻一個白眼道:“這種馊主意你都能說的出口!”

“我逗你開心呢!”琥珀讪讪一笑,道。

古月華認真的瞧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不是開玩笑的,我大哥的确是很令人厭惡,可是現在不是除去他的最好時機,我希望你能耐的住性子,不要沖動。”

“沒有你的命令,我又怎會對他動手?”琥珀嘆息一口氣。道。

古月華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她知道,自己的話,琉璃已經聽進去了。

……

東宮裏,古月彤急的猶如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今日母親就要被送到青雲庵了!這樣一來,她們母女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這整個侯府,最終會不會落入古月華的手裏?光憑一個大哥,能幫她多少?

古月彤從來都沒有像今日這麽焦急過!

更糟糕的是,太子又是好幾日都不曾來她這裏。

大前天,他呆在林側妃那裏,前天,他呆在李側妃那裏,昨日。太子去了姚側妃那裏,但姚側妃卻對太子百般勸說,要他多多來古月彤這裏走動。結果卻惹怒了太子,他不僅沒來看望古月華,還将姚玉蘭狠狠的斥責了一頓,罰她一個月不許出門。

連帶着,姚側妃也失寵了。

當古月彤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心中十分感動。這個姚側妃是個懂眼色的人,做事向來就很有分寸,這從上次太子突然駕到,她從後門離開便能看的出來,就連如意,對這位姚側妃也是沒話說。如今。她又為了自己受了這般委屈,古月彤從一開始的利用之心變得開始真正的将姚玉蘭當做自己人來看了。

但是,她卻是不會為了姚玉蘭而去向太子求情的,她今日想見她的太子哥哥早已經是千難萬險。才不會把機會浪費在這上頭。

這一天,從天不亮古月彤便從睡夢之中驚醒了,之後便再也睡不着,腦海之中想的一直都是如何才能讓父親改變這個主意,她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但最後都因為無法出宮而讓這些法子胎死腹中。她翻來覆去的,連如月都驚動了。

“太子妃娘娘,您怎麽了?”如意只披了一件外衣,點了一盞油燈便過來了。

古月彤瞧見了她,覺得總算是有一個人能陪自己說說話了,她示意如意将油燈放下來。在她床前的腳踏上坐下來,嘆息一口氣道:“如意,母親就要被送到青雲庵裏去了,我要怎麽辦才好?”

如意聽了這話,半響都沒有出聲。

“如意,你說話呀!”古月彤不由的催促道。

如意底下了頭,想了片刻,道:“娘娘,這個消息,是那位送進來的,也不知道到底準确不準确,您先別給自己那麽大的壓力,興許到最後侯爺改變了主意,不将夫人送走也說不定呢!”

‘她口中的那位’,指得是廉親王趙恕,這個人總是有法子,人不知鬼不覺的給古月彤送來一些消息,都是關于侯府的,也是古月彤最為關心的消息。為了不讓外人聽了去,也為了顧忌古月彤的心情,主仆兩個,在沒人的時候,談論起趙恕來,都是用‘那位’來替代。

“不,我爹他不會改變主意的!”古月彤聽了這話,猛烈的搖起頭來,神情凄然道:“你忘記我與太子回門的那一日麽?我爹竟然威脅我!他說,這件事情我不能插手,否則,他就将我娘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全都公開!到時候皇上一定會叫他休妻的!就不是單單送走這麽簡單了。”

“他将事情做的這麽決絕,根本就不顧我的苦苦哀求,又怎麽會改變主意呢?如意,你不過是安慰我罷了。”古月彤苦笑着搖搖頭。

“不!太子妃!您不用急!還有世子!他一定不會眼睜睜的瞧着夫人被送走的!”如意連忙勸道。

這話說的十分中肯,可古月彤聽了這話,臉上表情卻沒有改變,她苦笑着搖搖頭,道:“哥哥現在還不如我!我好歹還有個太子妃的身份,會讓我爹忌憚幾分,他有什麽?”

“娘娘!你說錯了!世子也是有依仗的!”就在這時,如意忽然開口,大聲的反駁了古月彤的話。

古月彤聽了,登時一呆,不由的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娘娘,您忘記了?先前世子爺不是都被關進大獄裏去了麽?”如意侃侃而談:“侯爺當時并沒有替他求情,可是皇上只不過召見了世子爺一次,便将他放了,還下聖旨說二小姐出事的事情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這些事情,娘娘您都忘記了?”

聽她這麽一說,古月彤空洞的眼眸裏當即出現一絲光亮來,她急急的答道:“我記得這些事情!可是我不明白,皇上為什麽要放過我大哥?那些證明明明……”

“噓!娘娘,不要說了!”如意連忙上前來輕輕捂住了古月彤的嘴,淡淡道:“不管怎樣,這都是好事,咱們姑且就認為,皇上是欣賞世子爺吧!以皇上對世子離奇的态度來看,他應該是願意幫助世子的,這件事情還有轉圜餘地,您不用太傷心,還是趕快打起精神來,怎樣獲得太子殿下的寵愛才是正事!”

古月彤聽了前面的話,心情還是不錯的,可是聽到後面一句,她的臉色不由的又變了。

“大婚之後,太子哥哥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他根本就不願意理睬我,這麽些天了,他只有洞房那一晚是睡在我這裏的,其餘時間,你看他什麽時候來過?即使是來了,也是坐坐就走了。”古月彤的語氣很是哀傷。

才短短半個月不到的時間裏,她竟然就跟老了一歲似的。

如意瞧着她這幅模樣,心中十分心疼,當即勸道:“娘娘!您不要心急!太子總有一日會看到你的好的!”

“沒用了!你看看現在東宮裏面哪一個人不是說我已經失寵了?”古月彤幾乎快要崩潰一般的道:“這樣的日子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

如意聽着這心碎般的聲音,心中很是難過,可是她卻不知道應該怎樣來安慰自家主子才好。

古月彤就這樣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眼中滿是痛苦。

好在,太子自己雖然不來看望古月彤,但是古月華所住的望月宮裏,大小事務都是太子親自過問的,大到殿中布置,小到炭盆飲食,事無巨細,樁樁件件都是出自太子之手,這寝殿裏的布置,更是溫暖,因此,古月彤就只是這樣坐着,如意也絲毫不擔心她會受涼。

從這方面來說,太子又并非對古月彤不聞不問,但他卻遲遲不肯願意在此過夜,此時真的很耐人尋味。

過了不知道多久,寝殿的窗戶上都已經漸漸的泛了白,古月彤忽然像是被驚醒一般,擡頭盯着如意,低低吩咐道:“你去幫我傳消息給那位,我要他幫我想法子重新獲得太子的寵愛!他那麽了解太子,一定有法子的!”

“娘娘!”如意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忙勸道:“不可啊!這是與虎謀皮啊!您忘記了先前的事情了?”

“我不管!”古月彤猛的打斷她,怒道:“我只管以後!這樣的日子我受不了!你快去想辦法傳消息給他,去呀!”

“是!娘娘。”如意面上很是難看,卻還是順從的點了一下頭,卻又問道:“那麽,小姐,要不要奴婢順便讓那位也留意一下侯府的動靜?”

這樣一說,古月彤這才想起自己最開始憂煩的是母親被送走一事,她忙不疊點頭道:“這個自然!你快些去啊!”

“是,娘娘。”如意應了一聲,這才起身慢慢的退了下去。

古月彤躺在那裏,不由的松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寝殿的門又被人從外頭推開,有宮女小心翼翼的在門口喊道:“娘娘,您起了麽?”

古月彤不耐煩道:“你退下吧!一刻鐘之後再進來!”

“是!娘娘!”宮女聽了古月彤這不耐煩的語氣吓了一大跳,忙關上門退下了。

一個時辰之後,古月彤起了床,洗漱完畢,剛在偏殿裏坐下用早膳,如意便回來了。

“你們都退下吧!如意在這裏伺候我就好。”古月彤擺擺手,道。

“是!娘娘。”宮人們應了一聲,便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古月彤這才将目光轉向了古月華,問道:“如何?”

“太子妃娘娘,已經将消息遞出去了,沒人發現的,您放心吧!”如意篤定的回答道。

古月彤的臉上登時露出一絲笑容來,她對着如意道:“你也累了,這桌上的菜,賞你了。”說着,放下湯勺便轉身出去逗弄屋檐下關在金絲籠子裏的鹦鹉去了。

如意擡眸瞧了一眼桌上基本沒怎麽動過的菜肴,登時嘆息了一口氣。

太子妃吃的這也太少了吧?

……

錦安候夫人一行人是上午離開侯府去往青雲庵,但是她的馬車前腳剛走,後腳,侯府裏便來了貴客。

任佳穎是在前一日從青雲山上回京的,今日她便來看望古月華來了。

當古月華聽說任佳穎來了的時候,臉上當即露出喜出望外的笑容來,她連忙對着底下人吩咐道:“快請她進來!”

“小姐!琉璃與雲朵早就去二門處迎接了,這個還用你來吩咐麽?”琥珀笑盈盈的道。說着,卻又低低的嘀咕了一句:“王爺來了也沒見你這樣興奮!”

古月華并沒有聽見她嘀咕的那一句,很是有些意外:“她們倆都去迎接了?這可真是……”話未說完,便化做陣陣笑聲。緊跟着,她便對琥珀吩咐道:“你去,将這幾日爹爹請裁縫為我做的幾件新衣裳拿出來,挑幾件好看的,等下送給任小姐。”

琥珀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道:“小姐,那些衣裳,可是前些日子您自己親自畫圖稿設計出來的,你真的要全部送給任小姐?”

“她之前在庵裏幫我也不少,就是送她幾件衣裳怎麽了?”古月華笑盈盈的,一點也不在意的道。

琥珀見了,當下點點頭,認命的道:“好吧,我去拿。”

她現在已經是古月華的貼身丫鬟了,自從趙靖西決定讓她呆在這裏開始,琥珀就當自己是一個老媽子了,她只用了短短幾天的功夫便熟悉了古月華所有的東西,連它們的擺放位置也是記得清清楚楚,所以此時才能答應的這樣爽快。

在任佳穎被雲朵琉璃引着到了這邊院子裏之時,琥珀也已經将古月華所說的那幾件衣裳全都取了出來,就在屋中的一張寬大的涼塌上放着。

古月華倒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樣迅速,竟這麽快就取了出來,當下連忙道:“你快收起來吧!等任小姐快要離開的時候你再拿出來!”

琥珀翻一個白眼,又都搬進內室裏,也沒往櫃子裏收,就放在就手能夠得着的地方。

說話間,任佳穎便到了。身邊跟了兩個丫鬟,都沒讓進屋,就在外頭候着。

古月華已經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了,此時見任佳穎到了,忙掙紮着要下地,雲朵與琉璃等人連忙上前阻攔:“小姐!您的身子還沒好利索呢!可千萬不能擅動!”

“我傷的是胳膊,不是腿!”古月華很是無奈。亞聖低弟。

任佳穎看古月華無奈的模樣,咯咯便笑了,她走上前來道:“你的傷倒是好的挺快的!只是再快你也不能逞強啊!”

古月華笑着瞧她一眼,道:“連你也打趣我!快請坐吧!”

任佳穎笑盈盈的便坐了,她瞧了古月華一眼,笑道:“還有多少時日,你便能全好?”

“哎,其實也沒多大事兒,我現在就可以……”古月華逞強道,可是話還沒說完,雲朵與琉璃便的瞪了過來,她沒說完的後半截話便咽了下去。

任佳穎上下打量古月華幾眼,笑盈盈道:“我瞧你這幾日養的不錯,精神很好,臉色也紅潤了,要是天氣好了,你倒是可以出去在外頭曬曬太陽,這樣恢複的快。”

“聽見了吧?”古月華轉過頭來逐個兒的打量一下自己身邊的丫鬟們。

琉璃無奈道:“任小姐,你應該多勸勸我家小姐,好好在床上躺躺,別總想着下地,她身子弱,外頭又冷,萬一再被凍着了可怎麽辦?”

任佳穎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卻是慢慢的淡了下來,她嘆息一口氣,道:“琉璃姑娘,你是不知道,這在床上躺久了的人,那是多麽渴望能下地走走,即使是曬曬太陽也好!”

“你說的對極了!我現在就想下地走走!”古月華連忙附和道。

琉璃臉色一變,正要回答,卻見任佳穎又接着道:“我大哥,當年就是常年卧病在床,他十分的想下地走走,但身子卻實在是太虛了,無奈這個願望一直都沒有達成。”

“你大哥一直都生病?”古月華聽了這話,十分吃驚。

怪不得京城裏只知道人家大小姐的名,但卻沒有任家大少爺的名頭。

任佳穎點點頭,道:“是的,前些年,因為一次事故,他傷着了雙腿,之後便一直都卧病在床,四年了,他一直都沒有走出過那間屋子,他常常跟我說的便是,人這一輩子,不能總是躺在床上,因為躺着躺着,你的身上就會生出根來,然後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這話,帶着莫名的傷感,琉璃與琥珀等丫頭都沉默了,沒有人能再說的出一個字來。

“任小姐,請不要太傷心了。”古月華出聲安慰道,原本他是想說請節哀的,可是很快她便反應過來這話不能說。

任佳穎笑笑,道:“沒什麽,我大哥雖然不能下地走路,可他一直都很頑強,我只會為他高興,絕不會悲傷。”

古月華聽到這裏,心中一動,卻是沒有說話。

任佳穎笑笑,道:“瞧我,今日原本是來看望你的,卻說起這事兒來了,好了,不說他了。”說着,頓了頓,道:“來的時候,路過杏芳齋,我買了一些雲片糕,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

“雲片糕?”古月華聞言,眼睛一亮道:“自然是喜歡的!”

其實她想吃什麽糕點,琥珀琉璃等都會去外頭給她買,原不用這樣高興,可是這是任佳穎特地買來的,她當然要表現的高興一點了。

任佳穎微微一笑,朝着外頭招了招手,很快便有一個雙鬓襦裙的小丫鬟走進來,将一個食盒放在桌子上退下去了。

“這些糕點雖然不是我親自做的,但是裏面所用的蜂蜜與材料,卻是我們自己家的東西,因着喜愛那廚子的手藝,便讓他給加工了出來,古二小姐,你嘗嘗看。”任佳穎笑眯眯道。

第 379 章 被暴打的古潇安

這樣快!

這還沒有爬上侯爺的床呢!就開始不将她放在眼裏了麽?

蘇姨娘的目光裏蘊含了絲絲怒氣,只是她将這份憤怒隐藏了下來,若無其事道:“你去拿些胭脂來,替我塗點兒,不然等下怕是會吓着侯爺。”

然而,聽了這話。小丫頭卻是絲毫未動:“姨娘,侯爺是聽說您病的很重才來的,倘若您塗上了胭脂,那他一瞧,就會以為是受了欺騙,侯爺是會惱怒的!您就将就将就吧!”

“這是錦環吩咐你的?”蘇姨娘聽了這話,立刻擡起了頭,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在袖子底下捏的很緊很緊。長長的指甲都快要将手心給戳破了。

“是的呢!錦環姐姐也是為了姨娘您好!”小丫鬟一邊說,一邊還輕輕的笑了起來。

然而蘇姨娘瞧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卻是奇跡般的冷靜了下來,藏在被子裏的手也慢慢的松開了。

她不能生氣!不然就中計了!

錦環一定是想在今日就爬侯爺的床,順便再踩她一腳。讓她永世不得翻身!好一個中心護主的丫頭!她真是看走眼了!

蘇姨娘的心又是憤怒,又是悲傷,但她畢竟是一個從小在侯府長大的人,從前服侍了錦安候夫人那麽多年,潛移默化的學了一些她的手段,心思反應也很敏捷,她很快就知道,目前這樣的處境,她必須要裝柔弱,才能讨得侯爺的歡心。

而且,她不能在侯爺面前說錦環的任何壞話!還必須得要在侯爺面前維護她!就向當初的錦安候夫人那樣!唯有這樣,侯爺才會偶爾的想起她來,說不定會來瞧瞧她。

不知道,錦環将這條路有沒有也替她堵上?前日說的那般懇切,可是倒頭來變起臉來卻是比誰都要冷漠無情!

蘇姨娘的心就在這萬般的煎熬中,等來了錦安候。

當那抹高大英挺的身影邁着堅定的步伐從門外走進來之時。瞧見的卻是床上的蘇姨娘笑臉相迎的模樣。

“侯爺,您來了?”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屈辱,所有的悲痛!在錦安候踏進們來之時,蘇姨娘統統将它們都深深的隐藏起來,只在自己臉上露出了一個猶如春花一般燦爛的笑容來。

她原本長的就很清秀,不适合那種濃妝豔抹的裝扮,此時披散着頭發,只在腦後送松挽了個鬓,頭上一根朱釵未帶,再配合着她蒼白消瘦的面容,與唇上的燦爛笑容,這一切。組合起來,竟然有一種奇異般的美。

錦安候見了,立刻就想起當初蘇姨娘剛跟了自己的模樣,他心中一軟。當即大踏步走過去,在床沿上坐下來道:“香兒,你怎麽變得這樣瘦了?”

蘇姨娘聽了這話,唇畔當即溢出一絲苦笑來:“是麽?好些時日都不曾照鏡子了,我不知道。”

錦安候聽了這話,心中越發的心疼,忙道:“你心中不要想太多,好好将身子養好就是!”

就在這時候,打扮的煥然一新的錦環帶領着衆丫鬟進來給錦安候請安:“奴婢參見侯爺!”

“都退下去吧!讓本候與姨娘好好的說些話兒。”錦安候連瞧也不曾瞧錦環一眼,便揮揮手叫她們退下。

錦環的眼中立刻露出一絲失望來,她精心打扮了這樣久。侯爺竟然絲毫都不曾看她一眼!這怎麽能不叫她傷心失望?

她的眼眸猶如針尖似的,若有若無的往蘇姨娘的身上瞄了一眼,準備退下。

就在這時,坐在床上的蘇姨娘忽然便開了口;“錦環,你留下,侯爺都進屋這樣久了,還沒有人上茶呢!”

“是!姨娘!”錦環聽了這話,面上登時露出一絲欣喜來。

可是還沒等她站起身來,錦安候便擺擺手道:“本候來這裏不是為了喝茶的,我不渴,你退下吧!”

錦環的臉色又是一僵。

自始至終,錦安候的目光都沒有轉過來看她一眼。

錦環的內心裏登時生出幾分挫敗感來,她想起剛剛照鏡子的時候,鏡子裏那張又年輕,又飽滿,又俏麗的面容,那模樣不知道比蘇姨娘好看了多少倍!可沒想到,錦安候對于這樣的自己,根本就連一眼也不曾去看。

“侯爺!那不喝茶,我讓她們上些點心?”蘇姨娘見侯爺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自己的話,內心中卻是十分的開心。侯爺自己這樣,這可就怪不得我了!

“你別操心這個了,我什麽都不需要,今日前來,我就是來看看你。”錦安候慢慢伸出手去,握着蘇姨娘的手道。

“多謝侯爺還記挂着妾身。”蘇姨娘聽了這話,內心裏十分的感動。

錦安候微微一笑,這才轉過頭來朝着錦環等人瞪了一眼,喊道:“你們都杵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退下?”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掠過錦環的臉,眼中立刻露出一絲驚豔來,但随即,他又若無其事的轉過了頭來。

錦環的心中立刻湧上一絲狂喜來,她的心猛的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侯爺注意到她了!真的太好了!

就在這時,跪在她身邊的奴仆們都聲應道:“是!侯爺!”然後俱都起身退下。

錦環心中的得意還未曾消退,便看到衆人都退下了,她慌忙也應了一聲,然後起身退下,出門的時候,由于興奮,她差點在門口摔了個狗吃屎。

蘇姨娘的目光落在錦環的身上,有些意味深長。

錦安候笑着道:“香兒,你在看什麽?”

“沒看什麽。”蘇姨娘收回了目光,對着錦安候微微一笑。

“我喜歡你這脂粉未施的模樣。”錦安候笑眯眯的瞧了蘇姨娘一眼,道。

正在門外偷聽的錦環聽了這話,眼中立刻露出了懊惱之色來,早知如此,她今日就命人在蘇姨娘的頭上插滿惡俗的金釵銀釵好了!

錦安候在屋中陪着蘇姨娘說了會子話,便起身離開了,臨走之時承諾,明兒會再來看她。

躲在門外偷聽道錦環,眼中立刻一亮!

她不由的想到,侯爺到底是因為蘇姨娘的緣故,還是因為她,才決定明日也來的?

她想不明白,不過私心裏卻認為應該是因為自己。因為錦安候在瞧見她之時,那眼中的驚豔之色根本就不是假裝的。

第二日,就是錦安候夫人離開京城去白雲庵的日子了。

早在昨日,錦安候便已經提前命人将自己妻子的一應生活物品都用馬車拉了送到山上去,庵堂裏的主持因了他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早早的就騰出了一個寬敞的大院子來給錦安候夫人居住,那屋子裏的陳設都是頂頂好的,當小厮将這一切禀報給錦安候的時候,他很是滿意。

今日,便是錦安候夫人正式離家的時候了。

古月華一大早就起來了,梳洗了之後琉璃與雲朵伺候她用膳,現在她的傷恢複的差不多,已經能自己使用湯勺了,可今日,古月華的胃口卻是不佳,只吃了幾勺粥便吃不下了。亞聖夾亡。

“你們說,今日太子妃會出宮來阻止父親麽?還有我大哥,他想必也不希望夫人就這麽被送走,這兩個人,一定會有大動作!”

聽了這話,琥珀從外間走進來,嘆息一口氣道:“小姐,你的擔心是不是多餘了?即使太子妃與世子要阻攔,可是有侯爺在啊!他自然會阻止她們,你操這份心做什麽?”

“其實我也不想操這個心。”古月華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可是這已經是我能夠容忍的極限了,你們倆有什麽辦法讓夫人遠遠的離開我的視線?”

“也沒你想的那麽糟糕。”琥珀道:“這一切有侯爺頂着的,小姐你難道不相信他有能力應付這一切麽?”

“我自然相信!”古月華想也不想的道。

“這不就結了?好好的吃你的飯!”琥珀道。

古月華搖搖頭,道:“吃不下去,撤了吧,對了,琥珀,派些人去侯府大門守着,要是宮裏來人,你立刻通知我!”

“得!我還是去驚鴻院裏守着吧!看來必須得要錦安候夫人徹底離開,你這心才能放的下來。”說着,她便轉身妖妖嬈嬈的走了出去。

琉璃默默的瞧着她離開,等琥珀的身影消失了,她才轉過頭來對着古月華小聲問道:“小姐,琥珀她真的,只是王爺的屬下而已?王爺那麽好,她不會……”

“你想多了。”古月華打斷琉璃,忍俊不禁道:“琥珀這樣,只不過是假扮較弱女子假扮多了一些而已,王爺其實,是拿她當男人看的。”

“當男人?”琉璃吃了一驚。

古月華瞧了她一眼,笑道:“可不是麽?你可曾看過哪個女子可以統領幾十個,甚至上百個暗衛的,那些人武功那麽高,她要是沒些本事,如何當這個首領?在這樣的情況下,誰還記得她是女人?”

“小姐說的是。”琉璃慎重的點了點頭。

而此時此刻,驚鴻院門前,氣氛卻是空前的緊張。

古潇安一大早就跪在了驚鴻院的門口,手捧一把尖刀對準了自己,那些奉了錦安候命令的人,沒有一個敢上前一步。很快的,這個消息便傳到了錦安候的耳朵裏。

“這個逆子!就知道反抗于我!”錦安候大怒,當即從書房裏起身,帶着侍衛便怒氣沖沖的趕到了驚鴻院門前。

古熊安依舊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裏,也不知道他已經跪了有多長的時間了,冬天的天氣寒冷,即使是穿着狐裘暖袍,恐怕也不能在外頭呆上多久,古潇安的嘴唇都有些發紫了。

錦安候一看,心裏面果然就有些心疼,但是這份心疼卻遠遠都不能消除他心裏的憤怒。

“你這個逆子,你跪在這裏做什麽?你威脅我?”錦安候朝着古潇安大踏步的走近,一邊走一邊發出了怒吼。

就在他離古潇安還有三丈遠的時候,忽然便聽到這個他口中的逆子冷冰冰的聲音:“爹,你不要再走過來了,不然,我就自裁在你面前!”

錦安候的腳步一下子就停了下來。

耽擱了這許多功夫,朝陽已經慢慢的升了上來,有明亮的光線照在古潇安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刃上,發出了極其刺目的光亮,這是他慣常使用的那一把!削鐵如泥!

他的臉上,卻是面無表情。

錦安候看到他這個樣子,先是心中一愣,緊跟着他便大怒起來:“蕭兒!你到底要做什麽?快把刀放下!”

“你終于不再喊我不孝子了是麽?”古潇安聽到這句話,立刻冷冷一笑,接着道:“爹,如果我要你不要将娘送走,你會不會答應?”

“你癡心妄想!我說出的話,從來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錦安候聽了這話,更加的惱怒,語氣裏也毫不客氣起來。

古潇安聽了這話,卻是陰測測的笑了:“爹,你真的變了!從前你與母親相敬如賓,你們從未紅過臉,這些年來連架也很少吵,在外人看來,這是多麽令人羨慕的一對神仙眷侶,可是你現在,卻要将母親送走!你難道不要她了麽?”

“你住口!大人間的事情,豈是你能夠議論的!”錦安候聽了這話,神情更加的惱怒,他不喜歡別人談論他的感情,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他的兒子!

“好!不說就不說。”古潇安忽然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他不再與錦安候争吵,只是那把長劍,依舊牢牢的架在他的脖子上,亦如他的聲音一樣淩冽:“爹,反正今日我是不會讓母親出這個院子門的,您要将她送走,那就從我的屍首上踏過去!”

錦安候從未聽過如此脅迫之語,聽了這話,他不由的更加惱怒非常,他的眼神裏幾乎能噴出火來,那燒熱甚至吓退了好幾個圍攏在古潇安身邊的侯府下人,但是古潇安依舊穩如泰山的跪在那裏,他的唇角,卻是露出了一絲諷刺的笑容來。

“爹,沒想到你終究還是在乎我這個兒……”

他一句話未曾說完,變故突生,錦安候忽然閃電般出手,迅速的彈了一個不明物狀的東西,“砰!”的一下子打在古潇安的手腕上。

古潇安吃痛,手裏的長劍便再也握不住,唰的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他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撿,錦安候的第二次攻擊又至。

古潇安的兩只臂膀全都軟軟的垂了下來。他再也使不出任何的力量來撿地上的長劍。

“父親!”古潇安急的大喊了一聲,臉上的鎮定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氣急敗壞。

錦安候沒有理會他,他走過去,撿起地上的長劍,忽然将之掄起來用劍背重重的敲打在古潇安的背上,打的他悶哼一聲!

“你還敢威脅我?就這本事你也敢!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兒子?”錦安候一邊打,一邊罵道:“叫你好好的學習武藝,你瞧瞧你,這些年來被酒色給掏空了身子,根本就什麽都學不會!文不成,武不就,被我一招就給放下了,你說你有什麽用?有什麽用?”

他罵的越厲害,手下打的越發的重,等一長串的話罵完,古潇安已經被錦安候打的趴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痛的悶哼連連。

“來人!将世子給我拖回去!”錦安候一把扔下了長劍,氣喘噓噓的轉過身來對着衆侍衛們吩咐道。

“是!侯爺!”錦安候話音剛落,便有兩個侍衛上前,将古潇安從地上攙扶起來,背着他走了。

錦安候面無表情的瞧了一眼大門緊閉的驚鴻院的院門,冷冷的道:“你們還不趕快進去伺候夫人起身?別耽擱了趕路的時間!”

“是!侯爺!”守在驚鴻院門口的衆丫鬟婆子連忙應道,經過這一幕,她們沒有一個人敢開口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個事實:今日夫人去青雲庵,是去定了。

“給你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本候要是看不到夫人的馬車出現在侯府大門前,就将你們全都攆出去!”錦安候冷冷的留下這一句話,轉身大踏步的離開了。

卻在這時,驚鴻院的大門內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來,哭聲撕心裂肺,聞着無不動容。

想來錦安候夫人,應該是知道了門前發生的事情了,所以才會哭的如此悲傷。

錦安候的腳步立刻頓了一頓,但他卻沒有回頭,下一刻,他腳步不停的轉身離開了。

一個時辰之後,錦安候夫人便被衆婆子強行推上了馬車,驚鴻院內的所有仆從都跟在她的身邊,一行人出了侯府的大門,浩浩蕩蕩的出了城門,往青雲庵走去。

錦安候派遣了有三十幾個侍衛随行護送,這一壯觀的隊伍引起了長街上所有人的注意,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詢問的,甚至沒有人知道那馬車裏坐着的人是誰。

一直到隊伍出了城門,也沒有任何人上前阻攔,或者是.說是上前詢問。

當消息傳到芷蘅院裏之時,古月華登時長長的松了一口氣:“看樣子,太子妃是不準備管自己娘親的死活了,這下省了不少麻煩,如此甚好。”

“小姐,聽說侯爺氣憤之下,将世子狠狠的暴打了一頓,現在人已經下不來床了,你高不高興?”琥珀興沖沖的問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嘴角上揚,當即露出一個笑容來:“這個壞事做絕的人倒下,我自然是開心的。”

第 377 章 暗夜相見

“是!世子!”侍衛應了一聲,立刻閃到一旁,給古潇安讓出了進門的路。

古潇安沒有遲疑,立刻大踏步的走了進去。侍衛也跟上,只有小厮留在了外頭,雙眼警惕的盯着四周的動靜。

月朗星稀。今夜又是一個晴朗之夜,只是因為臨近過年,又是一年之中最為寒冷之際,這樣的月色根本就無人欣賞,等古潇安進去之後,這巷子裏除了安靜就剩下安靜了。

再也沒有一個人出來,這巷子裏的百姓之家聽到動靜沒有一個出來開門的。

而院子裏,古潇安已經大踏步的朝着亮着燈火的房間走去,這個時候,他臉上的冰霜表情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門口一個老漢,見到他立刻點頭哈腰:“世子,您來了?”

這是附近的村民,古潇安聽了這聲問候。連眼角都不曾瞄一下,便徑直越過他大踏步的朝着屋子裏走去。

老漢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可是很快,古潇安身後的那個侍衛便走了過來,他連忙讓在一旁。

“你去院子門口守着!不叫你不要過來!”侍衛冷冷的對着他吩咐道。

“是是是!老漢我知道了!”老漢連連答應,然後挪動着年老體邁的身子朝着院子門口走去。

侍衛瞧了他一眼,便轉過身來,在房間門口守着了。

而屋子裏,古潇安已經見到了自己相見的那個人了。

一張土炕,靠牆而砌,上面鋪着厚重而又沉重的被褥,一個人靜靜的躺在上面,見他進來了,一張消瘦蒼白的臉上登時露出一絲欣喜的笑容來:“世子!您來看望小的了?”

此人,正是已經淨身了的鄭然。

已經半個月了,古潇安這是第一次抽到空子來這裏看望他。

“你好些了沒有?”

鄭然聽了這聲問候。努力擡起頭來連連答道:“回世子話!小的已經不覺得痛了!”面對着古潇安,他努力的在臉上擺出一副笑臉來,可是不知道又牽扯住了那一頭的神經,這笑容還沒完全綻放,他便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歇着吧!就不要掙紮着起身了,你将身子養好,才是對我最大的幫助。”古潇安擺擺手,便在床前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倘若琥珀在這裏,聽到這句話,一定會覺得十分耳熟。

這不是她曾經轉述給古月華的話麽?

鄭然看到古潇安如此,登時十分感動,慢慢的重新躺回床上。

一個世家公子,身份尊貴之極。卻只身一人深夜前來探望他這個奴才,而且還絲毫也不嫌棄的在他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鄭然如何不感動?他瞧着古潇安,眼圈兒不由的紅了:“世子。奴才聽說前些日子您被人抓進大獄裏去了,登時擔心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覺,如今看到您平安回來了,奴才的一顆心這才落了地!”

古潇安聽了這話,卻是嘴角上翹,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來:“你不是一心想要跑去伺候我妹妹麽?怎麽還會擔心我?”

鄭然聽了這話,表情登時一僵,忙解釋道:“世子!不是您說的這樣子!”

“好了,不管你心裏面想伺候的人是誰,你都是幫了我的大忙。”古潇安擺擺手,止住了鄭然的解釋。正色道:“彤兒在東宮裏,如今正是舉步維艱之時,你可要快快好起來,好幫我去宮裏面照顧她,你知道麽?”

鄭然日日夜夜想的就是此事,此時親耳聽到古潇安這樣說,他的一顆心登時激蕩起來,忙不疊的點頭答應道:“好!奴才一定會很快就好起來的!”

古潇安聽了這話,目光卻是閃了一閃,緊跟着,他若無其事的瞧着鄭然,道:“鄭然,不光光是如此,你可知道,你進宮之後,都要做哪些事情?”

“當然是好好照顧太子妃!拼盡全力為她阻擋別人的算計!”鄭然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還有呢?”古潇安瞧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問。

“還有?”鄭然有些愕然,可是下一刻,他便答道:“回世子爺,小的會克制住自己的心意,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太子妃的困擾!”

“不是這個,還有!”古潇安搖搖頭,道,這個時候,他的語氣裏已經有了幾絲不耐煩。

可是,鄭然糊塗了,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是應該做的。

古潇安瞧見他這幅懵懂的模樣,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他狠狠的瞪了鄭然一眼,怒道:“你是不是以為你進宮就是太子妃的奴才了?你忘記你自己的主子是誰?”

鄭然聽了這話,立刻一怔,不過很快他便答道:“回世子,小的主子是您!”

“原來你還記得啊?”古潇安收斂了怒氣,慢條斯理道:“我以為你都忘記了呢!”

“奴才不敢!”鄭然低頭道。

古潇安忽然伸手,猛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裳領子,湊在鄭然的耳邊一字一句道:“希望你記得你說過的話!我才是你的主子!別以為一進宮我就拿你沒法子了,現在知道你應該做些什麽了?”

鄭然猛烈的開始咳嗽起來,蒼白的臉色也慢慢的有些憋紅。

古潇安這才慢慢的放開了他的手。

好一會兒,鄭然才恢複到了正常,他的眼睛有些驚恐的望了古潇安一眼,卻見他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裏,正等着他的回答,他神情一凜,忙答道:“是!世子!奴才明白了!”

”哦?說說看?“古潇安斜睨他一眼,道。

鄭然喘息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開口道:“世子,奴才進宮以後,不僅僅要保護好太子妃,且不讓自己的感情打攪到她,最重要的是,要随時将太子妃的行蹤向太子禀告!”

“不錯!你總算是聰明了一些!”古潇安聽了這話,面上立刻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來。

鄭然望着那抹笑容,發現自己實在是無法理解古潇安為何要如此做。他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問道:“世子,您不是最為疼愛二小姐的麽?為什麽你卻……”

“我自然疼愛彤兒!這世間除了母親以外,最疼愛她的人,就是我了。”古潇安毫不猶豫道:“我之所以讓你将她的行蹤禀告給我,卻并不是想要害她,彤兒有些任性,做事喜歡憑着脾氣來,她這樣會不知不覺的壞事,我要知道這些,就是為了确保她不走到歪路上去,你懂麽?”

鄭然聽到這裏,這才算是明白古潇安的意思,他立刻點點頭道:“世子,我懂了。您這是良苦用心!”

“但你可不能将這事兒告訴彤兒,免得她傷心。”古潇安淡淡道。

鄭然疑惑道:“世子,可是,奴才到時候進了宮,要怎麽與你聯系?”

“這個你不用擔心,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古潇安神秘一笑,道。

鄭然雖然還是不解,卻是明白,自己不能再問下去了,不然觸碰了這個世子的逆鱗,說不定他還沒進宮呢,就先死在了這裏。

那他這疼,不就白受了麽?最最重要的是,他就再也不能見到古月彤了!這他是絕度不願意的,就是做鬼也死不瞑目。

古潇安看他如此上道,登時便覺得順眼了一些,當下問道:“我說的這些,你可都記住了?”

“記住了,記住了!”鄭然忙不疊答應道。

古潇安唇畔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來道:“你先好好歇着,盡快将身子養好,兩個月之後,我想法子将你弄進宮去。”

“多謝世子!奴才一定會遵守承諾,好好替世子辦差的!”鄭然心中狂喜,忙答應道。

古潇安這才站起身來,瞧了鄭然一眼,道:“好好歇着吧!”說着,轉身出去了。

鄭然的眼眸狂熱的追随者古潇安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門邊,再也看不到為止。

古潇安出了門,重新上了馬車,原路返回了錦安候府。

隔天一大早,這個消息便從琥珀的嘴裏傳到了古月華耳中,而且是詳詳盡盡,古潇安說的每一句話都一絲不落的被琥珀給轉述了出來。

古月華來不及去思考信息內容,先是感嘆萬千的對着琥珀道:“還是首領本事大啊!昨晚上你一定給手下的人傳授了什麽秘訣不是?要不然怎麽會連個标點符號都沒遺漏?”

“很簡單,那是因為昨晚上世子要見的不過是個奴才,不是廉親王那樣高大上的,若真是那樣的情況,還是得我親自出馬,而且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琥珀挑挑眉,道。

古月華聞言,便停止了調侃,沉思道:“我大哥把他身邊一個侍衛送出去閹割了,然後準備以太監的身份送到太子妃身邊,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誰知道?”琥珀挑眉道:“而且聽他們的談話,好像是這個名叫鄭然的侍衛心甘情願的,他願意為了太子妃進宮,然後永永遠遠的陪伴在她的身邊,對了,世子派他進宮去的目的,卻是為了監視太子妃。”

“這個我能料想得到。”古月華聽了這話,面上登時浮現出一絲冷笑來:“我們這位大哥,內心裏一向自私,他是對太子妃千般寵愛不錯,可是卻不會為了她連自己都搭上!那次在護國寺裏,太子妃落水,我大哥就在旁邊看着,根本沒有下水相救的意思。雖然他不會泅水沒人說什麽,可這行為卻暴露出了他的本性。”

“這次派鄭然監視太子妃也是一個道理。”古月華慢悠悠的道:“他怕太子妃做出什麽蠢事來,毀了他這麽多年的心血,害得他做不了官,享受不了榮華富貴!”

“但他不會害太子妃,難道不是麽?”琥珀緩緩道。

古月華微微一笑,滿臉嘲諷:“那是因為他們兄妹倆現在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等到日後利益沖突之時,你看結果會是怎樣!”

琥珀登時不說話了。琉璃與雲朵站在一旁,也是若有所思。

然而古月華卻不肯再說下去了,她道:“這件事情就由他們去吧,反正與咱們沒什麽關系。”說着,瞧了雲朵一眼,淡淡道:“我們不在侯府這些天,也不知道蘇姨娘那邊有什麽動靜了沒有,雲朵,你是時候該過去看看了。”

“是!小姐!”雲朵爽快的應道:“奴婢這就去盯着蘇姨娘!”

古月彤卻是輕輕的笑了起來,她又加了一句:“重點盯着蘇姨娘身邊名叫錦環的那個丫頭!”

雲朵登時迷惑不解。

琥珀更是毫不客氣的直接就問了出來:“小姐,你為什麽要盯着一個丫鬟呢?這個錦環身上有疑點?”

“她當然有!”古月華淡淡道:“開動你們的腦筋,仔細的想一想!蘇姨娘明明知道她即使是流産,也不可能真的讓我父親休棄了夫人,那她為何要這樣做?拿她可以安身立命的孩子來砰夫人這顆臭石頭,值得麽?”

“不值得!”雲朵立刻答道:“若是我,我才不會那樣做呢!”

“所以真相一定是,蘇姨娘命人買通了夫人身邊的丫鬟,在太子妃出嫁的那一日,将一個裝有麝香的荷包替換了夫人身上原本的那一個,以此來陷害母親。”古月華微微一笑,道:“我猜,蘇姨娘沒想過要流掉自己的孩子的,她原本想的是動一動胎氣,這樣也就夠侯爺發怒了,可是你們看,太子妃成婚的那一天,她下身流的血是那樣多,孩子根本就保不住,這其中難道沒有陰謀麽?”

琉璃聽了這話,仔細的思考片刻,發現果然如同古月華所說的這樣,她點點頭道:“所以,一定是她身邊有人做了手腳,讓她從假流産變成了真流産!”

“錦環是她身邊的貼身丫鬟,而且蘇姨娘對她很是信服,她的嫌疑最大。”古月華淡淡道,可是說着,她的眉頭卻是立刻又皺了起來:“我搞不清楚錦環為何要這樣做,她的目的是什麽,難道這樣做了對她有什麽好處不成?”

“是啊!蘇姨娘小産,那就意味着會失寵,被侯爺冷落,那麽她們在侯府的日子必定不會好過,錦環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樣對她沒什麽好處啊?”琉璃又疑惑的問道。

就在這時,一旁的琥珀忽然就開口道:“小姐,這件事情蠻嚴重的,交給雲朵我不放心,還是我自己親自去調查吧!”

“你去?”古月華登時吃了一驚,喃喃道:“這是大材小用了啊!”

“沒關系,我覺得你說的這個錦環不簡單。”琥珀一針見血道:“蘇姨娘的目的是想讓夫人失寵,她自己能多得一些侯爺的寵愛,可是錦環不一樣,她似乎更狠!她要侯爺休了夫人!這背後的目的就不是那麽單純了,我懷疑,她是別人安插在侯府裏的暗樁,有什麽陰謀也不一定。”

古月華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心裏面想不明白的事情立刻就透徹了,她望了琥珀一眼,撲過去興奮的抱了她一下:“琥珀!你真好!”

“小姐,你別激動好不?胳膊上還有傷呢!”琥珀是站在床邊的,古月華這一擁抱,半個身子都挂在她身上了,勒的她都有些喘不過氣來,忙伸手将古月華從自己身上扒拉開,将她放在床上道:“就是見了王爺也沒見你這麽激動的!”

這話一出,屋子裏幾個人的臉色都是一紅。

古月華忙底了頭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道:“的确是有些疼,不過這根本就不算什麽,琥珀,你知道麽?我解開了一個我心中存在了很久的疑團!”

“什麽疑團?會讓你這麽興奮?”琥珀一愣,問道。

古月華正色道:“我一直都懷疑這侯府裏有某一個女人是懷着某種目的接近我爹的,目的是想要掌控這侯府裏的一切,或者是破壞什麽,一開始,我以為是蘇姨娘,所以對她百般防範,可她根本就只是一個姨娘,所以我什麽都查不出來,就很疑惑,可是今天,你的這番話讓我明白,我的預感沒有錯,只是那個懷有目的的人,不是蘇姨娘,而是錦環!”

“這好辦!我這就去找個機會殺了她,保證人不知鬼不覺!”琥珀立刻答道。

古月華一聽這話,立刻就急了,連忙道:“別!咱們還不知道她幕後之人到底是誰呢?現在殺了她只會打草驚蛇,而且說不定殺了這一個,還會來另一個,到時候咱們就不一定能察覺到是誰,還不如靜觀其變,咱們既然已經知道了錦環的身份,那麽就不怕她做什麽了。”

“這樣也好。”琥珀立刻點點頭,卻是轉過身來對着古月華道:“小姐,這件事情我要去禀告給王爺知道!讓他也留意一下!”

古月華無奈看了她一眼,道:“你能別給你們家王爺增加負擔了成麽?他自己每日裏也有那麽多的事情要處理的好不好?”

“呦!小姐,你終于知道心疼人啦?”琥珀擠眉弄眼道:“不錯不錯!真是老天開眼啊!”

古月華聽了這話,無奈的瞧了琥珀一眼,道:“你能別嘲諷我了,行麽?”

“哈哈!”琥珀嘿嘿一笑,這才收斂了笑容正色道:“小姐,你的事情在王爺那裏就是大事!頂頂重要的大事!屬下我必須要讓他知道,并且盡快的調用勢力,查清楚錦環幕後之人!”上司剛劃。

“不過是一個丫鬟,背後能有多麽厲害的人?”古月華無奈道;“這樣做值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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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6 章 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讨之!

古月華實在是不想理會這個瘋子,因此并不答話。

古潇安卻因此而自說自話了起來:“這裏面的原因,你一輩子也想不到!我不告訴你!就等到哪一天你受不了了,跑過來求我,我才會考慮一下,要不要告訴你。哈哈哈!”

古月華幹脆弄兩團紙将耳朵塞了起來。

但古潇安的自說自話卻還在繼續:“我不會告訴你的!絕對不會!”

古月華實在是煩了,她對着琥珀道:“把他請出去!這是個瘋子!”

“是!小姐!“琥珀應了一聲,當即走上前來,可還沒等她靠近,古潇安便忽然大聲喊了起來:“你個醜丫頭離我遠一些!琉璃呢?叫琉璃過來!”

古月華徹底被這句話給激怒了,她猛的轉過頭來,死死的瞪着古潇安,眼中的殺機絲毫沒有隐藏。上司何技。

“呵呵,你的真面目出來了是嗎?真應該讓父親過來好好看看!”古潇安伸出手來指着古月華,大笑道:“看看他這個本性純良的女兒,将自己身邊的丫鬟個個都當成寶,可她的親哥哥卻是草!”

“你配麽?”古月華冷冷道。

“你說什麽?”古潇安沒有聽清楚。

古月華卻再也不理會他了。

古潇安定定的瞧了古月華兩眼,他還想繼續奚落下去。繼續在古月華的面前得意嚣張,可是很快的,院子裏頭便響起了侍衛們的禀報聲:“二小姐,侯爺來了!”

古潇安立刻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然後下一刻,他便在臉上擺出了自以為很親切的笑容,在錦安候進到屋子裏來時,看到的便是兄妹倆親切而望的畫面,古潇安還在那裏十分關切的道:“小妹,你現在感覺身上好受一點了沒有?都是哥哥的錯,派去青雲山保護你的人實在是太沒用了,所以才會……”

“哥哥何須自責?發生這種事情,是誰也不曾料想到的,難道不是麽?”古月華懶的與古潇安表現什麽兄妹情深的戲碼,她眼中的殺意是收起來了,但是臉上依舊面無表情。

錦安候看到這一幕,不由的嘆息着喊了一句:“華兒!”

他知道。女兒的心中還是無法放下芥蒂,好好的接受這個哥哥,不過沒關系,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爹,您來了?”古月華立刻轉過了頭,對着錦安候露出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來。

古月華是真的高興,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真心待她之人,真的不多了,錦安候是一個,趙靖西是一個,在唯二的這兩個人面前,古月華又怎麽會舍得将自己的心情全都隐藏起來呢?

更何況。她是真的高興。

錦安候見到女兒這張笑臉,只覺得滿身的疲憊全都消除了,他走上前來,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父親。”古潇安忙站起身來請安。

錦安候想起剛進來時候古月華那張不甚開心的臉。便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會兒了。”古潇安低眉順眼的答道,與剛剛無人之時,他在古月華面前咆哮的那副模樣簡直是大相徑庭。

“那就回去休息吧!你在大獄裏呆了那麽幾日,想來定是受了苦的,快回去吧!”錦安候面無表情道。

古潇安眼神黯了黯,低頭答道:“是,父親。”說着,他便底下了頭,慢慢的往外走去。

就在這時,錦安候又開口道:“以後,沒什麽事情你就不要來芷蘅院裏來打攪你妹妹了。她身子不好,需要休息,知道麽?”

古潇安聽了這話,步子登時一頓,他慢慢的回過頭來,不可置信的望了錦安候一眼,問道:“爹,您這是,不允許我們兄妹相見了?”

“華兒她現在是很上有傷,不能見你!”錦安候不耐煩的開口解釋道。

其實,他是怕古潇安總是來,會影響的古月華心情不好,這心情不好,傷口就恢複的慢,難道不是麽?

“好吧。兒子知道了。”古潇安低下頭來,但是臉上滿滿的失望之色卻是那麽的明顯。

錦安候瞧着他這幅模樣,心中微微的有些不自在,可是很快的,他便想起眼前這個兒子的斑斑劣跡,他便狠下心腸來道:“行了,你下去吧!”

古潇安終于知道自己必須得要走了,這裏已經沒有人歡迎自己了,他趁着錦安候轉頭去看古月華之際,陰測測的瞪了古月華一秒鐘,而後收回目光頭也不回的走了。

古月華瞧見了那個表情,臉上登時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來。

這是來宣戰了嗎?很好!這輩子她還從來沒有怕過誰!

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讨之!

錦安候在古潇安走了以後,有些擔心的對古月華問道:“華兒,你大哥,他剛剛都跟你說什麽了?”

“也沒什麽,他就是來探望我罷了。”古月華語氣淡淡道:“對了,大哥說您剛剛去娘的驚鴻院了,是麽?”

錦安候聞言,嘆息一聲,點了點頭。

古月華看到他這幅模樣,不由的小心翼翼道:“爹,要不,您就別将娘送出府去了……”

“這怎麽能行?我說過的話,還從來都沒有不算數過!”錦安候聽了這話,臉上表情立刻就變了,陰雲密布,已經不是陰郁所能形容得了。

“可是……”古月華簡直恨死了自己,但在這種場合裏,她必須要替錦安候夫人求情,她是她的女兒,哪裏有女兒記恨自家母親的?

倘若她裝作無動于衷的樣子,錦安候豈不是會覺得她心腸太冷漠?

無論如何,她都要将這個乖女兒的身份給演足了。

“華兒,真是為難你了。”錦安候聽了這話,心裏面對古月華的疼惜更甚,他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鬓發,緩緩開口道:“可是,丁氏做下那麽惡毒的事情,這些年來殘害了不知道多少無辜胎兒的性命!這一次,爹是不會再原諒她了,所以這青雲山,她必須得要去!”

古月華聽了這話,神情有些焦急,她張了張嘴還想詢問,錦安候擺擺手,道:“好了,你不用求情了,此事勢在必行!”

古月華當即低下頭來。

錦安候看不見她的表情,以為她是在傷心,連忙勸道:“華兒,你可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趕快将你身上的傷給養好了,其餘的,你一概都不要管,聽明白了麽?”

古月華聽了這話,定定的點點頭,道:“好!我聽爹的,一定會好好的養傷,讓爹爹你不用擔心!”

錦安候面上露出一個淺笑來,卻是站起身道:“你好好歇着,爹走了,明兒再來看你。”

古月華連忙喊道:“琉璃!快過來送送侯爺!”

“不用,叫她們好好伺候你才是正事兒。”錦安候擺擺手,示意衆人不要跟來,自己将門簾掀起一條縫隙,側着身子出去了。

他這是不想讓外頭的寒冷空氣竄進來侵襲了古月華還不結實的身體。

等錦安候走後,古月華連忙将雲朵喊了過來:“這侯府裏還是你最為熟悉,你去驚鴻院裏盯着,有動靜了立刻回來禀報于我!”

“是!小姐!”雲朵應了一聲,麻溜兒的退下了。

琥珀站在一旁,瞧着雲朵對古月華那恭敬的态度,不由的輕輕一笑,望了古月華一眼,笑道:“沒想到她竟然已經如此聽你的話了,想當初,我可是培養她很久了,沒想到,她現在連看我一眼也不曾。”

“你現在跟她不是一樣麽?”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微微一笑。

“那不一樣!”琥珀挑眉道:“要知道,在王爺那裏,我可是統領所有暗衛的首領,現在,我雖然委屈點,在你這裏做個丫鬟,可這是明面上的!”

“暗地裏,你依舊是靖王的暗衛首領?”古月華好奇道:“可是你現在整日呆在我這裏,也給靖王幫不上什麽忙了啊?”

“錯!誰說幫不上忙的?”琥珀得意一笑,道:“你可是王爺心尖尖上的人,我保證了你的安全,靖王晚上才能睡的踏實!用王爺的話來說,我在做一份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

古月華聽了她這誇張的話語,登時想笑,可卻又覺得感動,因為趙靖西說的出來這種話。

“而且,我的那些手下,全都跟着過來了。”琥珀緩緩道:“她們全都隐身在暗處,随時随地的聽我調遣,我依舊是暗衛首領,不過現在是你的!你要是再出事,王爺會活剝了我!”說着,琥珀露出一副十分懼怕的表情來。

古月華聽了這話,不由又是驚訝又是感動:“王爺全都把你們攆出來了?”

“二小姐!”琥珀咬牙切道:“是分派!不是攆!”

古月華笑的開心:“好好好!是分派!”

琥珀瞧見她這幅開心的模樣,不知道為何,自己內心裏的氣憤便消失了,她頭一次覺得,跟在古月華這樣的主子身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少,她不用每天面對自家王爺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吧?琥珀想。

雲朵出去不到半個時辰便回來了。

她向古月華禀報道:“小姐!驚鴻院裏的下人都在愁眉苦臉的收拾行禮,侯爺吩咐過了,三日之後,便派人送夫人去青雲庵。”

“爹的速度這樣快?”古月華不由得吃了一驚。

古月彤嫁進東宮裏總共才十天不到,這麽短的時間裏,錦安候就要将錦安候夫人送走!那古月彤能同意麽?

“是的!如果不是行李太多,侯爺今日将夫人送走都有可能!”雲朵脆生生的答道:“小姐有所不知,今日侯爺去驚鴻院原本就是想看看夫人這幾日反省的怎麽樣了,大概是準備看她有所悔意就放她出來,可是沒想到的是,夫人一看到侯爺,便開始得意的大笑,并詢問侯爺‘你最喜愛的女人生的孩子差一點就死了,你心裏面是什麽滋味?’”

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一愣,繼而無語,這錦安候夫人長的是豬腦子麽?她這不是自尋死路?

果然,雲朵接着道:“侯爺一聽這話,登時大怒,與夫人理論一番,卻是更加生氣,他回去便下了三日後送夫人上青雲庵的命令。”

“這一次可不是我害她,是她自己作死!”古月華嘲諷一笑,問道:“那麽夫人,她對此有何說法?”

“夫人只是罵,罵侯爺是個負心人,這麽多年對她一點也不好,一邊罵,一邊哭。”雲朵感慨道:“奴婢覺得,夫人有快要瘋了的趨勢,可侯爺只是關了她禁閉,什麽都沒有做啊?”

“你不懂!”古月華聽了這話,立刻挑眉道:“像我母親這樣的人,養尊處優慣了,時時刻刻都是高高在上,她最不能承受的便是一朝跌落雲端,過往的一切威風都沒有了,從此相伴的,只是那一座空落落沒有人來的院子而已,她怎麽能承受得了?”

“小姐說的很是。”琥珀在一旁插嘴道:“這就好比是宮裏面的寵妃,一朝得寵,所有人都巴結讨好,日子過的好的不得了!可是一旦失寵,那就是從雲端跌落下來,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加凄涼的了。侯爺對夫人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夫妻情分,我想這大概,才是夫人承受不了的吧?”

“她是自作自受!”古月華聞言,面無表情道:“當年的事情,她一開始或許是無辜的受害者,可是後來,她卻那麽狠心的折磨我娘,剝奪了屬于她的愛人,她的幸福,這一切,也該是她償還的時候了!”

一旁的琉璃沒有想到古月華竟然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登時狠狠的吃了一驚。

然而古月華卻輕輕的笑了起來:“常伴青燈古佛也不是什麽壞事,總比我娘丢了性命的好吧?”

幾個丫鬟聞言都沉默了,好久才點點頭。

琉璃有些擔憂的看了古月華一眼,她們都聽出來了,古月華語氣裏的濃濃殺意。

似乎從青雲山回來,她們小姐就變了,她的心中時時刻刻都充斥着憤怒與殺意,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笑容平和,與世無争的小姐了。

可是這一切能怪誰呢?都是夫人與世子她們逼的!

想到這裏,琉璃便更加的讨厭起了錦安候夫人來。

當日深夜,錦安候府的後門裏,忽然便駛出一輛馬車來,穿過門口的寬闊平廣的大街,專撿小巷子走,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很快,有人便将這個消息送到了琥珀手上,琥珀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古月華。

“我大哥又出去了?”古月華眉頭一挑,慢悠悠道:“這兄妹倆還真是一個德行,都喜歡外出與人會面,你的人跟上去了沒有?”

“這不是廢話麽?”琥珀當即答道:“自然是跟上去了!你放心,絕對不會跟丢的!”

“那就好!”古月華點點頭,道:“希望你的人親自出馬,這次能探得一些有用的消息,好了,我要睡了。我現在是病人,不能熬夜。”

一旁的琉璃聞言,立刻上前來,小心翼翼的幫着将古月華攙扶着躺下了。

琥珀詫異道:“小姐,你這話什麽意思?”

琉璃忙拉着她手道:“琥珀姐姐,你要想知道,出來我告訴你,小姐需要休息,咱們別打攪她了。”

琥珀低下頭來,目光落在琉璃握着自己的的手上。

琉璃這才反應過來,忙閃電般的縮回了手。

但這時,琥珀卻主動的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咱們倆可別生分了,你看小姐連給我起名字都是要跟你的配對呢!”說着,便拉着琉璃出去了。

琉璃聽着這話,有些不解,什麽叫名字是配對的?她仔細的想了一下兩個人的名字。

琥珀,琉璃。

全是王字旁,念着也順口。好像真的是這樣。

兩個人來到外面,琥珀便放開了琉璃的手,問道:“好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小姐那句話啥意思?”

琉璃就開口,将之前雲朵等人深夜跟蹤古月彤,結果卻什麽談話內容也沒聽到的事情全都講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啊?”琥珀聽了,嘆息一口氣道:“雲朵這方面還是欠缺,這要是我親自出馬,肯定會将太子妃與那人見面的情景一絲不落的全記下!”

“你有法子?”琉璃兩只眼睛亮晶晶的。

琥珀瞧了她一眼,笑道:“你放心吧!這次不用我出面,七七她們都會探聽到消息的,因為今日他們要見的人,未必是廉親王。只要不是牽扯到了皇子身上,一切都好說。”

“真的麽?”琉璃有幾分期待的問道。

“這是自然!我還能騙你不成?”琥珀微微一笑。

……

夜色深沉,從侯府出來的那輛馬車在大街上七繞八繞,一個時辰之後,終于在城西一個偏僻的巷子裏停了下來。

這次随行的,只有一個侍衛與車夫,其餘再沒有旁人。

馬車一停穩,馬車簾子便被人從裏面掀開了,露出了古潇安的那張臉,在月光下白的透明,可怖,他面無表情的下了馬車,目光望向前面的院門:“把門叫開!”

“是!世子!”侍衛立刻應了一聲,上前一步開始拍起門來,才只怕了三下,那院子門便從內裏打開了,露出了一張小厮的面孔。

這個人也是侯府的。一見到古潇安,他的臉上登時露出一絲笑容來:“世子!您來了?”

“進去再說!”古潇安原本想問什麽的,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第 375 章 兄妹針鋒相對

“屬下會告訴她的。”琥珀連忙道。

趙靖西點點頭,道:“你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些,不要被人發現了蹤跡。”

琥珀點點頭,當即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趙靖西一個人站在屋子裏,眯了眯眼睛,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快。

古月華竟然當着皇上的面兒說她願意嫁給趙淳!不管她是為了試探皇帝還是為了保全他才做的這個妥協。趙靖西都不高興。可他卻不想在屬下面前失态,所以等到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他才将這種情緒全數都發洩了出來。

不得不說,趙靖西是個小心眼兒的男人。

……

錦安候府,古月華因為卧病在床,所以沒有參觀古潇安歸來的這一副熱鬧場面,皇帝既然都發了話,那麽錦安候又豈敢不去照辦?況且他私心裏,也是希望這件事情與自己的兒子沒有關系的。

前院裏的熱鬧一直都傳到了後邊來,古月華現如今不在落梅居,而是在芷蘅院,這處院子位于錦安候書房邊上不遠,距離二門很近。因此外頭的這些動靜,古月華坐在屋子裏頭聽的是清清楚楚。

琉璃黑着臉一言不發的站在古月華身邊,這是歷險回來之後她頭一次在古月華面前表露出她的不痛快來。

“琉璃,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想法子懲戒古潇安,替死去的錦瑟茗香等報仇!”古月華溫柔的伸出手來握住了琉璃的手腕,語氣輕輕道:“你心裏面難過,就哭出來好了,憋在心裏面是會把一個人憋壞的。”

聽了這話,強撐了這麽些天的琉璃哇的一聲便哭了,哭的傷心無比。

“小姐!你說說!為什麽這些壞事做盡的人,總是有人願意在背後保護他們?這一次,不光光是錦瑟與茗香她們死的很慘,就連小姐你,也遭受了這樣大的苦楚!皇上他不是很寵愛小姐您麽?可他為什麽卻又将世子給保全下來?”

這一聲聲稚嫩的質問。很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但琉璃的臉上卻滿滿的都是悲傷。

古月華伸手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痕,柔柔道:“琉璃,外人并不知道我們家的恩怨,所以這樣想也沒什麽錯,畢竟在所有人的眼裏,他是我的大哥。親大哥怎麽會對親妹子下手呢?可是沒關系,我們自己心裏面卻是一清二楚,總有一日,我會不借助任何人的力量替大家報這個仇!”

倘若古月華有先見之明,或者說她真的知道過去,通曉未來,那麽。她一定會在此刻毫不猶豫的就殺掉古潇安這個禍害!之後,也就不會有之後那麽多撕心裂肺的事情發生了……

當然,這是日後發生的事情。現在誰也料想不到。

琉璃聽了古月華這番勸說,眼淚慢慢的止住了。心情也變得好了一些,她雖然在跳崖之後比古月華在水裏泡的時間還長了幾個時辰,但卻是恢複最快的一個,她身上并沒有什麽舊疾,從水裏撈上來之後,被琥珀伺候着泡了熱水澡,灌了幾碗姜湯下去,整個人便緩了過來。

而古月華,雖然活了下來,但她身上的傷,卻反而是幾個人中最為嚴重的。尤其是這幾日。她還漸漸的咳嗽起來,隐隐有了風寒之症。胳膊上的傷也恢複的很慢。

錦安候對此擔憂的不得了,徐太醫幾乎每日都會前來診脈兩三趟,全都是錦安候派人将他請來的。老頭兒脾氣好,也未曾與錦安候計較。

今日皇帝突然來這麽一出,還将古潇安從大獄裏給放了出來,這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錦安候實在是太忙,也就無暇來這裏探視古月華,只隔一個時辰就派遣一個侍衛過來詢問一番。

忙忙碌碌的一直到黃昏,侯府裏才算是恢複了平靜。

古潇安又搬回去了他的松濤院,堂而皇之的,院子裏的陳設與日常所用,幾乎都換了新的。古月華對他這邊情況不聞不問,也不允許自己院中的下人前去打探,但是那吵鬧聲卻是弄的她睡不着覺。

睡不着覺,她索性就叫琥珀從書架子上拿了一本醫書,念給她聽。琉璃與雲朵皆在一旁站着。

黃昏時分,古月華剛喊琥珀停下來,外頭便響起一陣匆匆的腳步聲來,很快,便有人隔着厚厚的棉布門簾子出聲禀報道:“二小姐,世子來探望您了!”

古月華聞言,登時狠狠的吃了一驚,她擡眸問道:“我大哥來了?”

“是的!二小姐!”門外的小厮朗聲應道。

古月華立時便沉默了。

古潇安這時候跑來做什麽?看看她這個沒有死在亂刀之下的幸存者傷的怎麽樣?還是來耀武揚威,告訴她,即使他下了大獄也會安然無恙的回來,繼續的算計謀害她?

亦或者,是來警告她的?

古月華實在是想不明白古潇安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她低頭思考的當口,院子裏已經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古潇安進來了。

古月華當機立斷,對着琥珀道:“你們快出去,請我大哥進來,外頭天冷,別凍着他了。”

她這話說的很是大聲,很明顯就是給院子裏頭的古潇安說的。

“是!二小姐!”琥珀大聲的應了一句,古月華的意思,她有什麽不明白的?答的雖然幹脆,但是腳下動作卻是慢吞吞的,等她去到門邊打簾子之時,古潇安已經站在那裏等了小半會兒了。

“哎呀!世子,快請進!”琥珀連忙道。

古潇安擡起一雙邪肆的目光在琥珀臉上流連片刻,見她只是清秀容貌,他便立刻收回了目光,而後擡腳走進了屋子裏。

東廂房裏,古月華在炕上披衣而坐,屋中燒着地龍,四周置着炭盆,到處都是暖烘烘的,就連古月華臉上的笑容,乍一看,也是透着融融的暖意。

“大哥,你來了?快請坐!”

聽了古月華這話,古潇安挑了挑眉,大咧咧的便在茶幾旁坐了下來,他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擡高下巴,用眼尾部分掃了古月華一眼,諷刺道:“你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麽快就出來吧?想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不想知道。”古月華原本還是想客套一番的,事實到底怎樣,個人心裏面有數就成了,可她沒想到,古潇安一上來就直接問了這個問題,直切主題,看來,他是連臉面都不要了。

古月華擡眸,淡淡的掃視古潇安一眼,然後垂下了眼眸。

她在斷崖下的小村落裏生死未蔔,養傷之時,他卻在大獄裏一點罪都沒有受!

她身邊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可今日,他卻跑來這裏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古月華的瞳孔極快的縮小了一下,之後又恢複了正常。

古潇安卻是笑了起來:“古月華,原來你也知道恨是什麽滋味啊?哈哈哈……”

“你今日來此,是為了炫耀呢?還是來探視病人的?”古月華收斂了目光,冷冷道:“如果是來探視的話,你可以走了。”

“你急什麽?我今日前來,是為你解惑的,不說清楚了我是不會走的。”古月華越是不想看見他,古潇安的心裏面就越是興奮,他的眼睛裏,由着有一種變态的快樂:“古月華,你是不是一直都弄不明白,事情到最後為什麽會發展成了這個樣子?”說着,他頓了頓,道:“也難怪,換做是我,被人當做棋子傻乎乎的替別人賣了這麽多年的命,到最後才發現處處都是自己的敵人,我也會很挫敗的……”

“你說錯了,我從來沒有覺得挫敗。”古月華打斷了古潇安,語氣雖然淡漠,但卻針鋒相對:“還是說,你覺得,你們利用自己的妹妹是一件很得意的事情?你能利用的,也就是我罷了,你能再找一個不是咱們家的人來利用麽?只怕會被反過來利用吧?”說到這裏,她的臉上滿是嘲諷。

古潇安聽了這話,立刻便想起了廉親王趙恕,那是他與古月彤都想利用的對象,沒想到最後沒有利用到,反而被趙恕給黑吃黑了,古月彤的貞潔失于此人之手,這是古潇安心裏面永遠的痛,此時古月華無意間的一句話卻是徹底将他的怒火點燃了,他猛的站起身來,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閉嘴!”

古月華能聽他的就怪了,她冷冷一笑,接着道:“你現在再也利用不了我了,因為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在你利用我之時,你們就已經失去了我這個妹妹了!”

“那又怎樣?”古潇安冷笑道:“反正我也從未将你當做妹妹來看!”上丸有巴。

“是麽?”古月華似笑非笑。

古潇安卻也突然笑了起來,語氣輕快而又嘲諷:“古月華,你是在等父親過來,然後将這些話都聽去麽?你覺得我會是這樣傻的人麽?父親現在在母親那裏,他是絕對不會過來的!”

“哦?你總算是聰明了一些。”古月華聽了這話,微微一笑。

古潇安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瞧了古月華一眼,卻是忽然嘆息一口氣,道:“你當初要是聽從我們的,嫁了那許賢多好,興許現在就不會有這許多的事情了。當然,我還要感謝你,要不是你,我還不能從那陰森森的大牢裏面出來呢!”

古潇安的語氣輕飄飄的,透着無比的輕松惬意。

然而古月華卻根本就弄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明白?”古潇安陰測測的笑了起來。

第 374 章 皇帝腦子有坑

琥珀點了點頭,便與琉璃守衛在了一旁。

才兩三天的時間,古月華身邊便再一次湊夠了兩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另有四個三等丫鬟在院子裏做些雜活。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趙靖西安插在古月華身邊的人。每個人的身手都很靈活,對付三五個粗鄙大漢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古月華身邊過去的老人,也只剩下了琉璃一個。

死去的錦瑟與茗香,還有其他兩個丫鬓的屍首,是錦安候親自派人安葬在侯府的祖墳四周的,昨日就辦好了。這是忠仆,錦安候給了她們最高規格的葬禮。事先這一切錦安候給古月華打過招呼,要不是身體不适,古月華一定會親自來參加這兩個丫頭的葬禮,親自送她們最後一程。

現如今,芷蘅院裏依舊是過去的規格,到處都有人侍奉,可是古月華瞧着這些面孔。卻總是能想起錦瑟與茗香來,她習慣與讓琉璃與琥珀守在自己身邊,其餘的人,俱都讓呆在了外頭。

古月華想,要适應這些,她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行。

一個時辰之後。

芷蘅院外頭傳來一陣嘈雜神還有腳步聲,琥珀立刻探頭出去瞧了一眼,回來向古月華禀報道:“小姐!侯爺陪着皇上過來了!”

“爹已經盡力了。”古月華聞言,苦笑一聲,對着琥珀道:“你去,将院門打開,讓他們進來吧!”

“小姐!”琥珀登時急了:“您真的要見皇上?”

“不然呢?”古月華擡眸瞧了她一眼,道:“外頭的,可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九五之尊!我有什麽資格将他攔在外頭?”

琥珀不說話了。

古月華又道:“你放心吧,有我爹在這裏。不會有事情發生的。”

琥珀聽了這話,這才點點頭,道:“好吧,小姐!”說着,她出去吩咐人将院門打開,所有人都出來恭迎聖駕。

古月華雖然身子虛,卻還是掙紮着要下地來。開玩笑,皇上來了,她一個臣女有什麽資格賴在床上?

當外頭皇上踏着一地的請安聲跟在錦安候身後進到屋子裏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他立刻上前道:“你好好躺着就是了,下來做什麽?”說着,便想親自過去攙扶。

旁邊卻有另一雙手更快的伸了過去。

“皇上。您請坐,我來就好。”錦安候回過頭來沖着皇上一笑,親自與琥珀一起将古月華重新在床上安置好,有她們倆擋在古月華身前。皇上根本就插不上手。

他的臉色不由的冷了幾分。

“皇上,讓您見笑了。”錦安候安頓好了古月華,這才回過頭來對着皇上十分抱歉道。

“無礙的。”皇上擺擺手,在上首位置坐了,裝作不在意的模樣瞧了瞧古月華,卻是笑道:“華兒,你身子骨好些了沒有?高公公送來的那些藥,你都用了吧?”

當着錦安候的面兒,他竟然就這麽親熱的呼喚古月華的小名。

錦安候臉上的笑容差點就挂不住。

古月華淡淡道:“多謝皇上關心,那些藥,我用了。效果不錯。”

“那就好!”皇上聞言,立刻點點頭,卻是瞧了古月華一眼,笑道:“朕的四皇子趙淳,你可見過了?怎麽樣?瞧着可還滿意?”

錦安候聽了這話,一顆心立刻就懸了起來。

一旁古月華卻是用極為平淡的語氣道:“回皇上話,四皇子年輕有為,且明察秋毫,青雲山刺客一事,他出了不少的力,算是一個難得一見的人才。”

“哦?沒想到你對他的評價這樣高?”皇帝挑了挑眉,道。

古月華并不看他,垂了眸子淡淡道:“那當然!四皇子是皇上的兒子,強将手下無弱兵,那麽皇上的兒子又怎麽會是個孬種呢?我只是客觀事實的陳述罷了。”

“說的好!”皇上聽了這番話,內心很是高興,因為古月華是連他也一起誇進去了。

很快,他便笑眯眯的轉過頭瞧了一眼彎腰侍立在自己身旁的錦安候,笑呵呵的道:“錦候,你不是一向都很擔心你這個小女兒的婚事麽?難得華兒對淳兒的評價這樣高,不如,朕就做主,将你家華兒許配給了四皇子,你看怎麽樣?”

錦安候萬沒想到皇上這才幾句話的功夫就說到了賜婚,在此之前,他的心一直都是提心吊膽的,此時聽了這話,他只得在臉上露出一副無奈表情道:“皇上,微臣在很早之前便已經答應過華兒了,她的親事由她自己做主,只有華兒同意了,微臣才會訂下她的親事,反之,就不會。至于皇上所說的四皇子,他的确是年少有為,而且身邊無妻無妾,是個難得的佳婿,但是微臣還是要聽取華兒的意思。”

錦安候說完這句話,額頭上差點冒出冷汗來,一半是吓的,另一半是憋的。

他十分想當此機會将女兒中意靖王殿下的事情和盤托出,可是趙靖西曾經交代過他,在皇上面前他什麽都不能說,還必須得要将一切的事情都推脫到華兒身上,他想了又想,終于還是忍住了。

“哦?錦候對自己的女兒可真是疼愛。”皇上聽了錦候那番話,微微一笑,道。

“這是自然!這世間,應該沒有父親不疼愛女兒的。”錦安候立刻笑呵呵的應道。

沒曾料到,皇上聽了這話,卻是淡淡說了一句:“可是錦候你對你的小女兒,疼愛的簡直是超過了這世間大半的父親!望眼京城,還沒有哪一個世家大族是準許兒女自己挑選成婚對象的,錦侯你是第一個。”

“皇上謬贊了。”錦安候聽了這話,面上立刻微微一僵。

皇上聞言,擡頭望了她一眼,神色平靜道:“朕沒有誇張,你就是這麽個人,不過,朕很喜歡你對華兒的這份心。”說着,他轉過了頭,瞧着坐在床上的古月華微微一笑,道:“華兒,那麽朕問你,你可願意嫁給朕的皇四子趙淳?”

“人你也已經見過了,朕現在遵從你的意見。”皇上慢悠悠的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擡起頭來望了皇上一眼。

他在試探自己!

古月華感覺出來了,如果說錦安候疼愛自己,連婚事都要詢問自己的意見是個異類的話,那麽皇上在賜婚之前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自己的意見,難道他就不是一個異類麽?

這行為有古怪!

無論她怎樣回答,皇上都會有說辭。

古月華收回眼光,低下頭來迅速的在心裏面盤算開了,她究竟要怎樣回答才會滴水不漏?

“如何?這不是一個很難的問題吧?”皇上瞟了一眼古月華,慢悠悠的道:“你只需要說願意或者是不願意就可以了,何須思考那麽多?”

“皇上!話不是這麽說!”錦安候在一旁連忙打起圓場來:“華兒與四皇子也只不過才見了一面而已,對他根本就不了解,如何能知道自己喜不喜歡?這事兒不如緩一緩再說吧?”

“朕讓他們見一面就已經是恩赦了。”皇帝慢慢轉頭,瞧了錦安候一眼,波瀾不驚道:“再讓他們見面,滿朝文武就該說閑話了,到時候華兒就是不嫁,也得要嫁喽!”說着,他轉頭對着古月華微微一笑。

古月華覺得皇帝沖着她的這個笑容十分意味深長。她擡起頭來看了皇帝一眼,忽然定定開口道:“我願意。”

我願意,我不願意。這兩個詞,剛剛在古月華的心裏面翻來覆去好多遍,臨了了說出口了,卻是最違心的那一個。上豐投巴。

皇上在試探她,那她為何不試探他一番?

眼前這個披着龍袍的老男人,若真的對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那麽他就一定不會促成此事的。今日無論古月華說的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其結果都是一樣的。

既然如此,那她何不試探他一番?

如果她說了不願意,皇上會不會以為,她是為了趙靖西才拒絕四皇子的?到時候要是引的皇上對趙靖西起了殺機,那就不好了。

他對她那麽好,她又怎麽能忍心讓他置于危險之中?

“你願意?”皇上聽了這話,卻是微微有些驚訝。

古月華迅速從思索中抽身出來,擺出一副嬌羞狀道:“四皇子年少有為,是多少少女的春閨夢裏人,如若能嫁他為妻,這是華兒前世修來的福分……”

皇帝靜靜的看着眼前這個嬌羞無狀的女子,聽着她耳朵裏那些違心之言,唇畔卻是慢慢勾起,露出一個充滿嘲諷的笑容來。

她還真是維護趙靖西啊!生怕自己記恨上他是麽?

良久之後,他才淡淡道:“你能這樣想,那就再好不過的了,行了,朕知道你的意思了,等回去問過皇後與淳兒,朕會給你們一個答複的。”

乍一看,皇上這幅态度十分體貼,将所有人的心意都考慮到了,可是古月華卻是知道,他這是在找推托之詞。

因為皇帝,是絕對不會下這道賜婚聖旨的。

也罷,她原本就不想嫁給四皇子,如此正合她心意。想着,古月華便擡起頭來,對着皇上微微一笑,道:“全憑皇上做主。”

錦安候在一旁早就看的目瞪口呆了,這時候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他是完全的被古月華給弄糊塗了。

就在這時,皇帝忽然開口道:“對了,朕已經查明,青雲山上的那些個刺客,與古潇安并無關系,他派遣那些人,其實是去幫助華兒的,卻被誤會成了刺客,現在,朕已經将他從天牢裏面接出來了,錦候,等下你将他好生安置了,不得虧待于他。”

“什,什麽?”錦安候聽了這話,立刻大大的吃了一驚。

不光是他,就連古月華也是吃驚無比,兩個人的目光都轉向了皇上,眼中滿是疑惑。

古月華清清楚楚的知道,那日刺殺她的人,就是古潇安與廉親王趙恕,可皇上今日卻說,這根本就不關古潇安的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朕查清楚了,原來那日襲擊華兒的,是邊關回族首領納蘭的部下。三年前,侯爺親率大軍攻打回族,打死了納蘭的兒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人悄悄的潛入了京都,埋伏在青雲山上,為的就是報當年的殺子之仇。”皇帝淡淡道。

這分明是扯淡好麽?古月華聽了這話,狠狠的在內心裏翻了一個白眼。她看出來了,皇帝不想查清此事,也不想還她一個公道,他要包庇廉親王,所以連帶着也包庇了古潇安!

這人腦子是不是有坑?是不是有坑?

古月華很想問皇帝這句話,可是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但是一旁的錦安候卻是忍不住問道:“皇上,您确定真的是回族的人潛入京城,而不是小兒犯下的滔天罪責?”

“自然與世子并無關系!”皇上說着,卻是回過頭來瞧了古月華一眼道:“華兒剛剛不是說了麽?強将手下無弱兵,那麽錦候這樣優秀的人,又怎麽能生下一個心狠手辣連親妹妹也要對付的兒子呢?這不可能的,華兒,你說是不是?”

古月華聽了這話,擡起頭來定定的瞧了皇帝兩眼,忽然微微一笑,道:“皇上說的是,我一直都相信我哥哥是清白的,想必父親也是。”

“那就好!”皇帝說着,便站起了身來,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時候不早了,朕也該回宮了,對了,錦候,你可不要忘記好好安置世子!另外,你這幾日抓緊時間,多派些人手在京城附近勘察勘察,萬一回族的刺客還有殘留呢?”

“是!皇上,微臣知道!”錦安候連忙跟上去,一邊相送,一邊應道。漸漸的,兩個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門外。

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輕笑着道:“也真是奇怪了啊,回族的人刺殺我,但是死去的卻都是大元的百姓,難道他們與大元的百姓勾結了麽?保險起見,皇上應該連大元的老百姓都勘察一番啊!”

已經走出屋外的皇帝,腳下登時一頓。

然而下一刻,他卻當做沒有聽到似的繼續走遠了。

屋子裏,古月華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淡了下去。

琥珀運用起內裏,直到探查到皇上帶來的所有隐衛都已經消失在了門外,她這才轉過身來,對着古月華道:“小姐!現在怎麽辦?看樣子,皇上不僅沒有責罰世子,他還準備包庇他!”

“我自然是看出來了。”古月華擡起頭來瞧了琥珀一眼,嘆息道:“這個結果,實在是大大的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就連王爺也不曾料想的到!”琥珀嘆息道:“他跟我說,靜觀其變的好,可沒想到,皇上這樣快就将古世子放了出來!不行!我得要告訴王爺一聲!”說着,便要轉身離開。

“回來!”古月華連忙喊了一聲。

琥珀停下來,轉過身來對着古月華問道:“小姐,你還有什麽話要帶給王爺的?”

“我是叫你先不要去!”古月華淡淡道:“我猜,皇上一定已經派人監視我這邊與靖王那邊的聯系,你一去靖王府,他就知道你是王爺的人,說不定,他會派人除掉你,那麽這樣一來,我就再也無法與王爺取得聯系了。”

“那要怎麽辦才好?”琥珀着急道。

古月華思索片刻,淡淡道:“你先不要急,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最壞的一步,我們靜觀其變的好。”

“為什麽你跟王爺說的話都是一樣的呢?”琥珀嘆息一口氣,道。

然而古月華卻輕輕的笑了一下,道:“你不要着急,這事兒沒那麽糟糕,頂多就是,皇上不肯幫忙,我們靠自己來報仇就行了。”

琥珀瞧着她堅定的神色,不由心中一動,忙問道:“那麽,小姐,你準備怎麽做?”

“慢慢來,不急。現在侯府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京城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們家,此時實在是不宜鬧出動靜來。”古月華沉思片刻,道:“我們只有等,等到機會以後就将敵人一網打盡!”

古潇安都已經要置她于死地了,她為什麽要手下留情?

琥珀靜靜的聽着,表情若有所思。

之後,錦安候沒有再過來看望古月華,他忙着按皇上的吩咐去安置古潇安了,不管皇上說的是不是真的,在他這個父親的心裏面,還是希望此事不要與古潇安扯上關系吧?

親生兒子要殺害親生女兒,這對于錦安候來說,都是一個深重的災難。

一直到晚上,琥珀才抽空将這個消息禀報給了趙靖西,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一點也不意外。

“皇上放了古潇安,而且秘密召見了廉親王趙恕,他從乾清宮裏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鼻青臉腫了,身上還有挨過板子的痕跡,這些事情,我一早就知道了。”趙靖西不無諷刺道:“死了那麽多人,這麽大的案子,皇上三言兩語的便栽贓在了回族人的身上,這是想挑起兩國的争端麽?”

“但他不想替古二小姐報仇,這卻是一定的!”琥珀皺眉道。

“不!能促使皇上做出這個決定的,一定有其他的原因!”趙靖西一字一句道:“他有另外的目的!”

“那會是什麽呢?”琥珀問。

趙靖西搖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清楚。”說到這裏,他忽然擡頭望了琥珀一眼,道:“你将這個情況告訴華兒,看她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