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真愛何如

在火炮強大火力的籠罩之下,即使強悍如重裝甲騎兵,也被迫紛紛倒下。但畢竟是當世軍紀最為嚴明的部隊,即使在火炮死亡陰影的籠罩之下,依然撤退甚為有序。伴着震天的炮吼,硝煙彌漫,火星四射,尚隊不亂,兵不慌,進退有序,如此嚴良精湛的軍隊,确是當世無雙。使得隐身于聯軍幕後的那暗中人亦不由扼腕長嘆。

随着鐵騎軍團的敗退,聯軍的真正實力才開始出現在戰場的前臺。先前清一色充當炮灰的輕步兵已經基本上全部退向了後方,作為主要戰力的騎兵才開始了第一輪的沖擊。

即使是在這片灰蒙蒙的天空下,那一片閃亮的銀白色燦爛,仍不能被遮其半分鋒芒。清一色的三千銀甲騎兵,如一把尖銳的尖刀,沖進了鐵騎兵團的陣營,開始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殺戮。

三千對三萬,雖然人數人處于絕對的劣勢。但銀甲騎兵卻未見得處于下風。黑與白的對撞,黑芒與銀光在天空下交叉的閃耀,每一聲大喝,每一次沖擊,都挑起數十具飛上半空的屍體,帶起聲聲馬鳴悲慘的嘶喚。

“總帥!”見到號稱天下第一騎兵的黑鐵重騎竟然在以十比一的戰鬥中處于下風,李思波臉色極為難看。

“思波,難道你這時還沒有看出來嗎?”伊達正航冷冷地道。”兵貴精不貴多!這支銀色騎兵,根本就是為了克制黑鐵重騎而專門訓練出來的!”

“五采蠻族決計不會有這樣的手筆!而且這群騎兵也不是蠻族人。也許你猜想得對——”伊達正航沉吟道。”

“難道會是出自蓮源月氏?恩,不可否認,狗娘養的蓮源月家确是奇人輩出。連當年莫老大都說過,月氏的力量絕不可以以表面的常理計。只是不知這手筆到底是出自誰人之手?”

李思波心頭一亂,不知怎地,在這時,他的心中卻突然泛起了那紫紗女子月傾悠的倩影。

在這時,月蠻聯軍已經完全整頓好了陣容,十數萬大軍重新排成了有序的陣容,朝着鐵騎軍團反抄包圍了過來。但這次不再是那呆板的方形陣,而是中間呈尖棱形,而兩頭卻彎如殘月的三尖錐形大陣。三路齊舉,士氣高漲到了極點,席地卷殺了過來。

在這三尖錐陣最前方的,是身作重铠裝甲的重步兵。每個人都在肩上斜扛着一支粗若兒臂,約兩米長的超級長槍。長槍兵本就是騎兵的克星,使用這種不得了的恐怖級長槍的槍兵,更是所有騎兵的噩夢。在他們的身側,則有着專門手托巨大盾牌的盾牌手在一旁護衛。弓箭手躲在巨大的盾牌之後突放冷箭,這種完美的黃金組合,确實是戰場上逐漸推進的最好方式。

“哼!就憑這玩藝,就想難得到我的兒郎們嗎?”伊達正航濃濃的黑眉一皺,話音未落,身後頓時炸起了一連串震天的巨響。

“不好!後路!”李思波臉色大變。

鐵騎軍團的二十萬大軍為與月蠻聯軍進行總會戰,已經全數沖出了山道。如果身後的唯一後路山道被人卡死。憑着易守難攻的天然地勢,那麽敵軍只需化少量兵力就可以将鐵騎軍團二十萬大軍牢牢鎖死在平原。前有敵軍,後無退路,鐵騎軍團就只能被逼上絕路。

“兒郎們,給我沖啊!只有殺光前面的敵人,才是唯一的出路!”伊達正航拔出腰間的鋼刀,怒聲吼道。

“來不及了!”望着山道處一字兒排開的十餘門黑洞洞的炮口,李思波喃喃嘆道。

向前突圍,卻又是談何容易?且不提正面殺來十萬氣勢高漲的蠻族軍隊,就是滿地遍布的套馬索和蔓葉枝繩,就牢牢限制了騎兵的突圍力量。躲在軍隊最後的魔法師,将一個個火球閃電從人頭上甩過,落到地上,濺起滿地的火焰。無數狂亂飛舞亂竄的火球,将已經陷入包圍圈的鐵騎軍團帶入了恐怖的地獄。

“總帥!突圍吧!”李思波嘶聲道。

“放屁!老子生平大小無數戰,從未有臨陣而逃之役!”伊達正航怒聲喝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李思波緊張道。”總帥,就算您不為自己想,也得為這二十萬弟兄們考慮啊!卷土從來,今日之恨總有報的一天!”

伊達正航掃目四望,半響,終于長長地嘆了口氣。”思波,你看着辦吧!這些兒郎們!能出去多少就算多少吧!”

此役一戰,伊達正航的鐵騎軍團先頭部隊二十萬精銳幾近全滅,只有不到兩萬人在伊達正航和李思波的帶領下突圍而出。伊達正航因此戰而元氣大傷,再亦無法參與西北戰争,被迫退回東北。

“小姐,你為何要下令在東方開出一條縫隙讓那可惡的伊達賊子逃走呢?此人雙手沾滿我五行之族無數族人的鮮血!凡我五行之族族人,無不想啖其肉,寝其皮!如此一個大好機會,您竟然——”一名頭插黃羽,應是褐族中人的年輕男子掀開帳門,大步邁入,憤憤道。

一名紫紗女子慵懶地躺在中軍帳內簡易的行軍床上,聞聲背轉過身來,顯出月傾悠那張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

伸出白玉般的纖手,拂了拂鬓邊的亂發。櫻唇輕輕一抿,月傾悠輕笑道:“彌爾克,你也未免太小看伊達正航了。你以為即使是在這種險要局勢之下,憑着他的絕世武功,倘若要單人突圍而出,那還不容易嗎?再說,所謂哀兵必勝,倘若将伊達正航的所有退路完全斷死。鐵騎軍團臨死前奮力反噬,縱然能将這二十萬人馬全殲,但我們也必将付出極大的代價。這樣一來,豈不白白便宜了至今仍在一旁坐山觀虎鬥的徐君。”

“可是——”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月傾悠纖手微擡,止住了彌爾克下面的話。”可是你要清楚,彌爾克,我們的敵人不僅僅是伊達正航,而是整個帝國!”說到這話,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閃過了一絲無力。

“即使能呈一時之快将伊達張航留在此處。但這樣一來,我們真正的實力一旦暴露,反會引起整個帝國對我們的警惕。要殺伊達正航,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只是希望公主不要忘了當初的承諾,将西北三州賜予我五行之族。”彌爾克默然半響,終于嘆道。

“怎麽會呢?”月傾悠輕輕微笑着,眼簾緩緩耷下,卻在彌爾克未能注意到的不經意間,閃過一絲寒光。

* * *

“少爺!”鳳翎悄然貼近沉楓的身後,替他披上了一件寬大的毛皮鬥篷。”天氣逐漸寒冷了,你自己要多加注意啊!”

望着沉楓一動不動偉岸如山的身影,鳳翎輕輕嘆了口氣,轉身欲走。

“鳳翎,你懂愛嗎?”當鳳翎正待轉身離去的時候,沉楓那渾厚而微帶磁性的聲音驟然響起。

“愛?”鳳翎那晶亮的眼珠閃過一絲迷茫。”愛?什麽是愛呢?我确實不懂!少爺,我對您,難道說得上是愛嗎?”

“愛!”沉楓凝望着那朵白雲,慢慢地道:“就是你時時刻刻心中牽挂着一個人。無論身處何地,在何時,你的心中,永遠裝着的都是她的影子。你一切的一切,喜、怒、哀、樂,都将因她的舉動而波動。你可以為她付出所有的一切,甚至于生命。這,就是愛!”

“愛?”鳳翎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我還是不懂啊!少爺,我對您,說得上是愛嗎?”

“誠如你所說的,那不是愛!”沉楓愛憐地摸了摸鳳翎的小腦袋。”那只是喜歡。”

鳳翎微垂螓首,細細地思索着沉楓的話。

沉楓淡淡一笑,反手将鳳翎那柔嫩冰冷的小手捉在掌心,細細地把玩着,“鳳翎,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嗎?”

“莫非——是您的妻子!”鳳翎說來淡若自然,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波動。

“是啊!”沉楓輕輕嘆了一聲,把目光投向那被迷霧籠罩着的西方群山,那山峰周圍朵朵積雲,缭繞不散,竟像極了一名斜蜷半倚着的女子。被拉出的長長雲條,勾勒出了女子的蓬松長發。

。”鳳翎,你知道嗎?當我知道她可能身處危險境地的時候,那時,我恨不能能夠背生雙翅,飛到她的身邊去,将她摟在懷中給她以安慰。但是,我卻清楚的知道我不能!”

“因為她之所以會身處險境,就是因為我的原因!只要我一天還未出現,未達到那些挾持她的人的願望,她就不會受到傷害。”沉楓的嘴角邊泛起一絲苦笑。

“鳳翎!”沉楓聲音突然轉厲。

“少爺?”

沉默了半下,沉楓的聲音再次低了下來。”除了她,你是第一個能夠聽到我真心話的人。希望你不會将今天所聽的內容洩露出去。”

鳳翎芳心微微一顫,低聲道:“鳳翎明白了。”

“她,也在想我嗎?”沉楓仰起臉龐,心中兀然間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

* * *

“楓弟!”望着鏡中略顯憔悴的玉容,南宮玉瑚情不自禁地低低地喚了一句。

“堂堂南宮世家大小姐,卻為何學那無聊婦人作春閨怨語?”一個淡漠的聲音突兀地在南宮玉瑚耳邊響起。

“誰?什麽人?”南宮玉瑚駭然驚覺道。

一只手指,輕輕頂開緊閉的房門,一身白袍的男子,自房門外悠閑地走入。

南宮玉瑚面帶訝色,盈盈從牙床上立起身來,望向破門而入的不速之客。

“閣下是誰?”乍一觸見那身白袍,南宮玉瑚還以為此人乃是日輪教中人,芳心正自惱怒,責怪羅什孽磐不講信用時,才窺見白袍男子胸前并無紅日徽印,是以才有此問。

“混蛋!”房門被隔空的氣勁在瞬間化為粉碎。霍夫曼那高大的身影在房門口現蹤,那高大的身軀将房門牢牢堵住,鼻孔呼呼地喘着粗氣,眼露兇光,狠狠地盯着白袍男子。

不經意地用眼角掃了掃霍夫曼,白袍男子那俊秀的面容上,隐隐泛起一絲冷冷淡淡的嘲諷笑意。

“可憐!日輪教竟然會重用這種家夥為護法,看來也沒有什麽好前途了。”

白袍男子淡淡一笑,揚袖一揮。霍夫曼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迎面而來,竟情不自禁地被逼後退開小半步。

白影一閃,白袍男子已閃身到了南宮玉瑚身前,兩人間的距離,已是伸手可及。

霍夫曼大駭,無論這白袍男子對南宮玉瑚的态度如何,但對他來說,都将是一個噩耗。

霍夫曼也不是完全沒有腦子的人,望着白袍男子,沉聲道:“以閣下的一身修為,已可排入當世絕頂高手之列。且不知來此究竟有何為?”就憑方才此人竟然一連通過前廳的九重機關,還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到這房間附近,來到自己十丈之內尚不為自己耳目所覺,且僅一招就将自己逼退,就可以判斷出這白袍男子的修為絕對遠在他之上,除了他心中至高無上的教主,他生平所見,還未能找到第二個人有如此功力。

雖然霍夫曼并不認為看守南宮玉瑚這件任務有什麽光榮之處,對此還頗有微詞抱怨。但只要是羅什孽磐欽點的命令,他都會死心塌地去執行。頭腦簡單的固執,在負責看守的職責上反而變成某種優點。此時他只想盡量放詞拖延時間,能拖得了多長時間就盡量拖,等及教尊趕來此地。

白袍男子冷冷一笑,對霍夫曼的厥詞根本不加理會。只是用極為挑剔近似于無禮的目光,将南宮玉瑚上下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直看得南宮玉瑚暈生雙頰,心中啐道此人好生無禮。她心中有一個直覺,就是在這白袍男子近乎無禮大膽的目光之下,她心中的什麽秘密似都全被他看透。如同赤裸裸地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下,全然無所遁形。

白袍男子收回目光,淡淡一笑:“果然不愧是我女兒的頭號情敵。端的是國色天香。難怪那人會如此迷戀于你“

南宮玉瑚一愕,玉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

“不知何方高人駕臨,有失遠迎。”羅什孽磐那淡然清越宛如自天外而來的禪音自房門外突兀響起。

白袍男子眉頭輕輕一跳,展眉一笑道:“久聞日輪上師羅什孽磐之名。今日雖未見其面,但僅得其聲,已是大有聞名不如聽音之感啊!”他也略略提高了音量,聲音突然轉為如金鐵撞擊般清脆激響,兼且在房間內來回激蕩,顯得更是詭秘飄渺無比。南宮玉瑚和霍夫曼聞得此聲,心頭都是不由一跳。

兩人雖僅隔着一道房門,但憑着兩人之間,那種只有絕頂高手間才能産生聯系起的那種微妙獨特的心神交感,但已彼此用音波為武器,暗自間已較量了第一回合。

這種在邪道被稱為攝魂魔音,而在正道則稱起為禦音震心的玄功,雖然體用不一,但卻皆是只有武道修為達到神意相通的絕頂高手方能自行領悟駕馭的玄妙武學。

“請問閣下前來有何見教?”羅什孽磐平靜地道。

“見教不敢,只是來随便看看,而已!”話到而已兩個字,他身子由靜轉快,驟然加速,倏忽間從南宮玉瑚身前遠離,跨過房內十數丈的距離,靠近窗戶一旁的牆壁在他的輕輕撞擊之下,竟有如紙糊一般,瞬間支離破碎。在南宮玉瑚和霍夫曼眼中其實只是白影一閃,白袍男子已破牆而出,消逝不見。

“教尊!”霍夫曼失聲叫到,卻沒有得到回應,原來幾乎與此同時,羅什孽磐如随形附影,也追着白袍男子的背影而去。

第 102 章 暗影浮動

“其他方面怎麽樣,再試試觀察不就清楚了嗎?”不知道是從哪裏竄出來的一個聲音,接下白袍男子的話頭道。

白袍男子對此毫不訝異,微微點頭,目光投向沉楓離去方向所在的黑暗深處。”說得倒也是。未來的王者啊!雖然我絕對相信我女兒的眼光!但還是讓我看看,你究竟蘊藏着多大的潛力,值得我投下手上的賭注吧!”

斜瞟了黑暗深處一眼。白袍男子忽道:“我打算到西部走走。”

“你到那邊去幹什麽?”

“天都之鑒!”白袍男子淡然道。”日輪教的那群妖人最近氣焰可是嚣張得很。!順便再看看那可能對我女兒造成最大威脅的–南宮玉瑚!”

“只怕你女兒她根本就不希望你這麽做,更不會領你這份情的!”

“我只需要為她做到就是了。至于領不領情,那是她的事!”

* * *

此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廣林仍在時不時地向着沉楓讨好獻媚。雖然對此人有些厭惡,但看在廣心和城主的份上,沉楓也只得心不在焉地勉強應合着。

實際上沉楓的心思早已飛到了遠遠的天都之鑒,對于妻子的安危,雖然一路他表面上一點都沒有表現絲毫的焦慮出來。但實際上卻早已是心急如焚了。

從華亞告訴自己的這件事情上,沉楓總算得到了一個教訓,就是準确及時廣闊的情報在這片大陸上是非常重要的。在這之前自己不過是如同只沒頭蒼蠅到處亂竄,雖然力圖掌握主動權,但由于沒有情報網的緣故,一舉一動都落在有心人眼裏,甚至由他們牽着鼻子走。

總之,當前,組建一個廣闊有效的情報網是最重要的。

“若論財富,你家的可是絕對不少啊!”只聽到城主正在對着廣林笑罵道。

沉楓心頭微微一動,突然想起廣心原來曾經提過,她家在大陸上,也算得上排行前十的大財閥,而且在各處有着大大小小的關系網。由于這靈通的消息網,她還曾向自己提出過警告的。

向及此處,沉楓轉過頭,向廣林首次笑問道:“如此說來,伯父倒真是生財有道了?”

“那是當然!”城主拍着胸膛道:“廣家自三代以前開始經商,在‘商’字上可說是極有天賦。自普通商人開始起家,在岳父大人手中時廣家尚不過可在帝國財閥中堪進五十。但經過廣林大舅子之手,二十多年下來,已經可望前五之位了。富可敵國,那還算是小視了他們。”

沉楓微微一奇。想不到這滿身庸俗市儈氣的廣林,竟在商業方面有着這等天賦。

“做生意講求的是個耳目靈通,眼光長遠,想必伯父的消息網必然極為廣闊吧!”

“他們廣家的生意遍布天下大江南北,到處都遍布着他們的眼線。可以說,只要有商的地方,就很難找不到他們廣家的生意。”

沉楓點了點頭,心裏已是開始飛快地轉了起來,盤算着如何能夠利用這樣一股資源了。

* * *

“如今天下已成亂象,連盜賊都敢明目張膽地四竄來襲擊城市了。”沉楓站在城頭上,望着城內軍營處正在訓練的士兵。”城主,雲城裏的士兵是不是太少了點!”

城主微微一愕,答道:“本城既非首府,亦非軍事重鎮,因此駐守士兵一萬五千人,已經是朝廷所允許的極限了。而且大部分還是就本地所招的兵士。如果再行擴招,恐怕–”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沉楓淡淡道。”現在當雲城受到威脅之時,城主是以君命為重呢?還是以全城百姓性命為重?孰重孰輕,相信城主應該分得清楚。”

“只不過是幾個小小盜賊,賢侄也說得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了吧!”城主心裏已經是千肯萬肯了,但嘴上卻得仍然這麽說着。

沉楓轉過頭,望了城主一眼,續道:“幾個小盜賊自然是不足為慮。但如果是其他城池的正規軍呢?”

“賢侄的意思是?”城主臉色微微一變。

是真不懂還是太會裝了?沉楓已有點微微不悅,但還是耐着性子道:“現在女皇死後,各大統領俱自心懷叵測,圖謀不軌。各地間許多城池已開始了互相征戰,內戰的戰火早已點起。西北的蠻族和死灰複燃的蓮源月氏也随時可能南下入侵。相信以城主的靈通消息,不會不清楚這些吧!”話到後來,最後的幾個字略略加大聲度。

“尊殿下之命!”城主眼中閃過一絲奇色,沉聲道。

“玉瑚啊!”城主匆匆離去之後,沉楓将目光投向遠方那片為雲霧袅繞的西方群山。一片朦胧在他深黑的眼瞳間蒙起。”你此時究竟在哪裏呢?”

* * *

在高聳的綠山半腰,延着蜿蜒曲折的山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的數十萬大軍正在向着西推進。目光所及,一片旌旗飄揚如海,刀光似雪,長矛如雲,軍隊氣勢如虹,軍容鼎盛。

盡管對林珊的死心存疑惑,對帝國更是早已心懷不滿。但回到領地的伊達正航,第一件事便是調動全部可以利用的兵力,西向讨伐五采蠻族和蓮源月氏。此時已與李思波合作了一處,共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鼎容軍勢,一路銳不可擋。

前段時間,借着李思波的說話算數,鐵騎軍團再未向前推進半步。月蠻聯軍總算在西北獲得了喘氣休養的機會。在伊達正航返回前的那段短暫時間內,終于重新積蓄起了新的有生力量,暫時穩固了攻下的大片土地。在前方和後方都取得了一定的佳績。

但也正因為月蠻聯軍的軍隊輕易冒進,兵力已被分散幾處。這番伊達正航的大攻勢簡直就是容易得如同刀在豆腐中游動般輕松。被優勢兵力輕松吃掉了數處散裝分部後,月蠻聯軍也逐漸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且戰且退,将各處的兵力逐漸地回收起來,集中在兩三處,準備與伊達正航的主力軍進行戰略性的會戰圍殲。

性急的伊達正航也已經看出了這一點,而這也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除去一路留下在城池駐守的及十萬的兵力不算,伊達正航決定親率二十萬精銳突前,選擇月蠻聯軍其中的一部作為突破口,先行搶住時機進行會戰。

“報!前方發現叛軍主力部隊!”

兩匹馬馳出隊列,眺遠望去,十裏之外,在前方灰蒙蒙的低空之下,約十六七萬的大軍,列成整齊龐大而又極為壯觀的方陣,守侯在那裏。一排排手中的長矛和鋼刀閃亮着明晃晃的光輝,顯得極為肅殺。

“他們這是什麽意思?”李思波一勒缰繩,疑惑地道:“列成這種龐大而又整齊的方陣,各個兵種看起來分布又極不均勻,難道他們不知道這種方形陣是最容易被正面突破的嗎?而且在防禦上也未見得出色?”

“蠻族人的腦子就是這麽簡單!”伊達正航冷冷一笑。”我和他們交手多次,一點進步都沒有!”

“可是–總帥!我總覺得這次絕非表面上看來那般簡單。叛軍的成分也并非僅是五采蠻族這麽簡單,尚有蓮源月氏摻雜其中。而蓮源月氏準備複辟已久,不可能這樣無能松懈,我懷疑–這方陣的背後,還有着一個高明的人物在暗暗的操縱指揮着。這眼前的一切不過是誘敵之計而已。依屬下看來,還是分兵進擊為是。”

“思波你多慮了!”伊達正航搖了搖頭,顯是不以為然。

“不過——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還是小心一點的好。看首輪攻勢的進展再作決定吧!”

“總帥!”

“還有什麽事,思波!”伊達正航轉身瞧着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李思波,疑惑地問道。

想起那紫紗女子那至今在自己夢中搖弋的倩影,李思波猛地一咬牙,道:“總帥,依屬下之愚見,如今的形勢,并不适合我們前往讨伐五采蠻族!”

“哦?”伊達正航奇怪地望向李思波。

“女皇逝世之後,如今天下已是亂象。可以預見,不久之後,天下刀兵必将再起。群雄逐鹿,敵我難分。即使總帥無意問鼎天下。但在這種情況之下,能多替自己保存一份實力,也是好的。”

看到伊達正航那僵冷的面容之上已微微動容,李思波趁熱打鐵道:“更何況,在如今的形勢之下,将數十萬大軍開入徐君所控制的區域,恐怕會引起誤會,懷疑我們的用心。”

“叛軍的隊伍移動了!”報急聲已自帳外遠遠地傳了過來。

“戰争,已經開始了!”伊達正航意味深長地看了李思波一眼,虎目中亮起耀目的光芒。”從開始,就再無法回頭的了!”

五采蠻族的十數萬大軍,分成四個巨大而整齊的方陣,以四角分立之形,緩緩地向前平平推進。

相對于鋪天蓋地而來的十數萬大軍,僅停留在山道最前方的數千軍隊數量實在是少了一點。但伊達正航并未就地采用易守難攻的山道地勢以守待攻,而是主動發起了攻擊。

一批身批黑色重甲的重裝騎兵搶先沖出了隊列。雖然數量僅有三千人,很快就被淹沒在那十多萬大軍的先頭洪流之中。但他們卻像一把銳不可檔的尖刀,一路劃開了血肉的洪流,向前迅速地推進着。

這批重騎兵一律手持着三尺閃亮的馬刀,這便于他們向下砍殺。作為伊達正航“鐵騎軍團”的主力兵種,他們本身就是一支身經百戰的精銳部隊,都是在戰火洗禮和生死拼殺中存活下來的老手。與其他統領的軍隊的最大不同同時亦是它的最可怕之處,伊達正航的軍隊是不怕死的!在伊達正航鐵血般的殘酷紀律和洗腦之下,軍隊的每一員都抱着有了必死的覺悟沖鋒在戰鬥的最前線!強悍的軍隊是可怕的,一支強悍又不畏死的軍隊,那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無敵!

在四面八方的連串狂嚎和慘叫聲中,一排排整齊而有序的聯軍軍隊被這一股不可阻擋的鋼鐵洪流所沖倒。兵中之王的重騎兵本來就遠非前列作為炮灰的輕步兵所能抵擋的。再加上那一往無回的兇悍氣勢,及憑借着其可怕的沖擊力和破壞力,即使是這區區數千人,但也給十數萬人的陣列帶來了一陣恐慌和混亂。

随着聯軍軍隊的混亂開始,以致暫時無轄顧及旁事,一波又一波的鐵甲重騎兵開始從山道口沖出,猶如一道毀滅性的狂飙,挾着雷霆之勢,向着面前敵人壁立出的一排排人牆,四面八方地沖擊而去。一排排人頭在閃亮的馬刀揮過之後落下,漫天飛灑的鮮血和野獸般的嚎叫順着他們的足跡一路遍撒而下。

當重騎兵的人數由數千擴大到三萬,伊達正航此時手中的重騎兵幾乎完全投入戰場之時。聯軍前方的潰勢已經開始逐漸形成了。

但五采蠻族的族性就在這時候體現出來了!盡管是潰,但卻是潰而不敗!不需要任何人、任何命令、任何統帥,他們自動以數個、或是十數個人為一組,結成了無數個機動靈活的小組,自行就地展開作戰。

比起集團軍型的大規模作戰,這或許才是真正适合五采蠻族作戰的方式吧!然而,在這支聯軍隊伍中,真正的五采蠻族族人所占的比重并不大,大約只有三萬餘人。餘者都是以前月容神苦心訓練已久的軍隊及就地在西北地區招募的戰士。他們可沒有五采蠻族這樣高度的靈活組織性。未經沙場的新兵在這種情況下大多是只有抱頭鼠竄的份。眼見聯軍的前方潰勢即将轉為全軍的敗勢了。

由于五采蠻族本身就是以修五行之功,所以說實際上每個蠻族戰士都是天生的五行魔法師。從陣列的後方轉出大批來自青族和褐族的新生生力軍。木系魔法和土系魔法的強大防禦力在這時候完全表現了出來。青光與黃光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處處閃現。一道道土黃色的土牆平地而起,将重騎兵的去勢生生堵住。樹枝藤蔓不知從何處被召喚出來束縛住了騎兵的馬腳,在馬兒的驚慌失措中騎兵紛紛落地,甫一落地便被四處而來的亂刀剁成肉泥。分散的可憐步兵力量卻死死地将這支無堅不摧的重甲騎兵拖在這前方戰場。

鐵騎軍團在這方面的劣勢卻因此而暴露了出來。因為伊達正航對魔法師異常感冒,所以鐵騎軍團也是帝國中唯一一支沒有配備足夠數量魔法師的軍隊。除去少得可憐的随軍精通生命魔法的醫療用魔法師,可以說,這支軍團的防魔能力實在是低得可以。

但在鐵騎軍團重騎兵第一輪密風驟雨般的狂暴攻擊之下,大多數的敵人都會因此而全然崩潰。這個弱點不是沒有人想到過,但在伊達正航自以為是的決斷和建立在鐵騎軍團強大沖擊力的事實之上,也逐漸被忽略。哪裏會料到有今天的陣地戰。

鐵騎軍團與五采蠻族的交戰史持續已久,吃過五采蠻族五行魔法的苦頭次數亦不算少。但主要戰場幾乎都是在盤古森林之中,那裏更是利于蠻族作戰的地勢。而且也沒有其他蠻族之外的軍隊參與會戰。今日的情況,在平原山道之間會戰,确是大出伊達正航的意料之外。

“兒郎們!給我沖啊!”伊達正航大手一揮,朝着身後大聲吼道。

李思波嘴唇稍稍動了動。他總是覺得似乎在什麽地方有着隐隐的不對。但目前戰場的形勢既然大好,他也不想違逆了伊達正航的戰興,總算是沒有說出口。

盡管五采蠻族的骁勇善戰的戰士以自己的生命死死地将重騎兵的步伐拉住。但就在這段時間之內,鐵騎兵團随後而來的剩餘十數萬大軍已經自山道口洶湧而出。這道鋪天蓋地而來的黑色波浪,将處在前方戰場的所有敵軍,全數予以吞噬,一切的殺戮,都被淹沒在那片黑色的鋼鐵洪流之中了。

眼見蠻族軍隊敗勢已成,挾着勝勢,鐵騎軍團二十萬大軍如潮水般呈着扇型陣勢,弧形面向着後方一古腦兒地移去。

“啊!”

“啊!”

“啊!”

騎兵在驚慌和慘叫聲中紛紛落地。這時才有人發現,他們所已經沖到的區域,在着土黃色地壤的深處,竟隐埋着無數的套馬索,以及由青族戰士苦心以魔法造出的如蛛絲般密密麻麻分布着的蔓枝葉繩。這正是對付騎兵的最佳法門。

前方的敗軍如潮水般之勢潰下,但後方的十萬準備整齊充分的軍隊,卻從平原的後方,殺氣騰騰地沖了出來。

現在,是輪到他們呈威的時候到了!

“退!”身處戰場後方觀戰的李思波臉色驟變,連連揮動手中的信號旗,示意暫緩攻勢。

“以損失近五萬人的代價為誘餌,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刻麽?”伊達正航眯起了眼睛。

“這麽多的陷阱,恐怕不是一時半刻所能布置起的。他們到底在想要幹什麽呢?難道僅僅就是為了阻擋騎兵前進的步伐麽?”李思波喃喃道。

在喊殺混亂的隆隆聲中,從蠻族後方整齊的陣列背後,數十臺黑黝黝的輪車緩緩被推了出來。

“火炮!”伊達正航和李思波異口同聲地駭然道。

對于火炮這種新型文明的産物,由于技術上未夠完善的原因,因此還未達到量産的程度。鐵騎軍團也裝備有近百門火炮。但由于伊達正航親率二十萬大軍突前的原因,大部分由騎兵組成的隊伍早已将炮兵所屬的團隊率得老遠了。

現在二十萬大軍由于是呈扇形的平面包抄,因此此時已經是完全暴露火炮的火力之下了。

“轟!轟!轟!”火炮發出震天的怒吼,預示着這場戰鬥已逐漸進入了白熱化的重心階段

第 101 章 再回雲城

“出來吧!南宮小星!”沉楓高傲的頭顱一動也不動,淡淡地朝着前方的空氣道。

“哈哈!你的感覺倒真是越來越好了!看來六識神通果然是名不虛傳!”在一陣陰冷的笑聲中,南宮小星在沉楓的背後慢慢地現出身形。

“你要不要試試能否在我背後偷襲成功?”沉楓頭也不回,微微一笑道。

“我正有此意!”南宮小星陰陰一笑,粉紅色的光芒在雙手之間亮起,宛如是一顆小小的紅色的小太陽般,照得讓人睜不開眼。

沉楓仍是一動不動,倒是在一旁的鳳翎反而因此緊張起來。

南宮小星細小的眼睛中精光綻射,沉楓雖然背向着他,但即使是從後背空門大開來看,似乎仍是無懈可擊。南宮小星反而因此不敢輕易出手。

“這幾天你躲到什麽地方去了?”冷冷地輕哼一聲,譏笑着南宮小星的膽怯,沉楓冷冷道。

“我的事應該不需要你的關心吧!我想你真正值得關心的,應該是這個吧!”南宮小星揚了揚手,右掌心中,晶瑩的光亮一閃。

“這是什麽?”

“傳訊用的水晶球!”

“你!”沉楓臉色一變。南宮小星明明有此物,卻遲遲拖到現在才拿出來。對于急切想了解帝都內情況的沉楓,自然是大感惱火了。

南宮小星伸出骨瘦如柴的右手,在水晶球上慢慢地梭摩了一陣,水晶球上開始向外散發出了淡淡的白色光芒,而且越來越亮。随着白光的閃耀,大半天之後,才在水晶球的鏡面中顯出了華亞黑袍的身影。

“呃,華姨,好久不見了!”由于是同一個父親的原因,沉楓也順理成章地同着雪兒一樣地稱呼着華亞。

華亞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還未開口訴事,眉宇間那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愁色,在沉楓面前已是形于諸外。

“華姨,林姨她怎麽會突然突然——是否與——”沉楓吞吞吐吐地問道。

華亞輕輕搖了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大嫂的去世是由于天年而終的原因。”

???

看着沉楓滿臉不敢相信的驚色,華亞解釋道:“大嫂近年來身體一直不好,只是為了這喏大一個帝國的骨架卻一直在支撐着,即使大嫂她根本不喜歡這些讨厭的政務,但正也是因為這些太多的政務消盡了她的心血。近些年來她實際上一直是在勉力支撐。我和大姐讀曾經勸過她放棄休息,但——唉!而且前段時間——雪兒又鬧出一件事來。”說罷連連搖頭。

沉楓眉心微微一跳。”雪兒又出了什麽事?”

華亞略一遲疑,終于道:“沒什麽。”不過那言不由衷的神色,卻是任誰也可以看得出她的言不盡實。

“你不用再回帝都來了!”華亞道。”即使是我,也準備在不久之後離開帝都,回到自己領地,整頓軍隊,準備未來的戰争了。”

“大姐會堅持留在帝都,并負責照顧雪兒。”

“雪兒真的沒什麽事?”沉楓懷疑地道。“您讓南宮小星來給我傳訊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我回帝都見雪兒嗎?”

“現在真的沒事了!”華亞支支吾吾地将話題移開。

看到華亞說話閃爍其詞,吞吞吐吐的樣子,沉楓哪還會不清楚她的言不由衷,但思維轉及雪兒身上,沉楓心頭,頓時泛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個傳訊水晶球你就随身帶着吧!便于我和你随時聯系。只要魔導師以上的人物,輸入相應的魔力,就可以啓動傳送信息的功能了!”

南宮小星手一抖,水晶球便晃悠悠地飛起來,落到沉楓的手上。

“真的不用我回帝都了嗎?”沉楓注視着華亞,不動聲色地道。

“不用了!”華亞答道。”不僅是我,除了大姐和喀麗絲麥隆仍鎮守帝都外,四哥、徐君和伊達也會在不久之後動身返回各自領地。在面對着這場即将又重新席卷整個大陸的未來戰争,誰都不敢說能穩操勝券,每個人都是不敢掉以輕心的。”

無奈地苦笑了笑。”在這種微妙的情況下,甚至無法分清誰是敵友。往日的陣營很可能會重新被劃分。”

“對了!懷恩也被徐君帶回西北去了。我們怎麽留都留他不住!看來他已經——”

“哦。”沉楓不置可否,随意地應了一聲。

“還有一件事得告訴你。據我手中掌握的情報網所傳來的消息。南宮玉瑚和蘭雅絲似乎在路途中出事了!”

“什麽?”沉楓聳然動容。

“是在臨近你家鄉的地方,幻州的天都之鑒失蹤的。同時日輪教正在那裏召開一場盛大的法會。事情應該是與他們脫不了幹系。”

“日輪教!”沉楓深深的黑瞳裏閃着尖利的光芒。”如果玉瑚她們掉了一根頭發,我都不會放過他們的!”

“如果沒有其他事就到此為止吧!有重要事情再聯系!”話音剛落,華亞黑袍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水晶球的映象中了。

“帝都!”沉楓若有所思,喃喃地自語道。

* * *

天下十七大州,以弭藏山脈作為分界線,将影月大陸斜腰劃斬成北九南八的局面。西南東南華亞與藍天化各兩州,而南大陸中部則由剩下的四州橫亘在廣闊的平原之上。

“少爺!我們又到了一座新的城市了。”

“雲城!我又回來了!”沉楓張望着周圍似曾熟悉的環境,感慨地道。

想起城主和雅西潔對自己的照顧,即使是沉楓,也不由得心頭一陣沸騰。

“似乎也該是去拜訪他們一下的時候了。”沉楓自言自語道。

“不知殿下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雲城城主單膝跪倒,恭恭敬敬地道。

沉楓眉頭微微一皺:這件事城主怎麽又知道了?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在這段不算長的時間之內就能傳到這裏來,城主他的消息來源也未免太靈通了點吧!

不過這僅僅是在心裏想。沉楓伸手将城主攙起,笑道:“城主還是像以前那般稱呼我吧!若是什麽殿下不殿下的,那倒反顯得生疏了。”

“這——”城主遲疑了起來。

“難道城主與晚輩之間的交情還不如那俗世的禮法約束嗎?”沉楓故意道。

“呵呵,那我就不客氣了!”城主也笑了起來。

“賢侄,我替你介紹一位客人。相信你一定有興趣的。他可也是對你聞名已久的了。”城主将沉楓引進大廳,笑道。

一名錦衣男子自椅子上立起身來。這家夥倒是生得相貌堂堂,方面大耳的,只不過實在胖得有點過份,渾身的肥肉一抖一抖的,估計體重至少超過二百五十斤。整個一個大肉球,看起來連走路都十分艱難。

“這位是——”沉楓以目向城主示問道。

“曾從小女口中聞得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雄姿英發,不同凡響啊!”男子谄笑着道。

“令愛是?”沉楓微微一愕,道。

“說起來都不是外人,這位是我的大舅子!”城主呵呵笑道。”廣林!”

“廣林?”沉楓眨了眨眼睛。”那廣心小姐?”

“廣心正是小女!”

沉楓确實沒想到像廣心那樣的絕世美女竟會有着這樣的一個父親。雖然廣林還說得上相貌堂堂,但這體形——與廣心那般弱不經風的人兒相比,也實在太過荒謬了吧!

這趟的接風酒席吃得勉勉強強,席間廣林不住地向沉楓讨好嫌媚,使得沉楓非常懷疑,這樣一個滿身銅臭無恥的家夥,是怎麽生出廣心那樣的一個女兒來的。加上雅西潔大小姐見到沉楓的再度興奮之情,使得沉楓大有措手不及的頭痛之感。

“什麽人?”沉楓倒在華麗的大床上合衣而眠,一抹白影自他窗前一晃而掠過。

自窗口一掠而出,破空聲已是逐漸遠去,只留下前方一個如黃豆大小的白色。

“為什麽每次都會在城主府裏遇到這種事!”沉楓搖了搖頭。這白影的輕功造詣極高,破空聲低而細微,府內的侍衛也未被驚動。若非沉楓這等六識神通者,還真難以覺察得出。身形騰起,已朝着白影追去。

難道又是她?沉楓心中微微一動,不禁想到了那只有一面之緣的神秘白衣少女水曉韻。

不可能!幾乎是在念頭生起的同時,便就被沉楓否決了。此時沉楓早已清楚水曉韻是華亞的弟子。既然華亞與自己前不久才作聯系,她根本沒有必要早來找自己。

募然,白影停下步,緩緩地轉過身來。那竟是一個身穿白色綢椴長袍,長發在腦後高高地挽起一個發髻,上裹著一方淡黃儒巾的中年男子。

一雙修長的雙眉斜飛入鬓,颔下蓄着五柳黑髯,像貌軒昂而飄逸,冠玉般的面龐上流動着一種奇特難以形容的淡淡光采。縱然年紀已經步入中年,但那股神秘的魅力,和潇灑的翩翩風度,仍足可以勝任任何一個少女的夢中情人。

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卻深不可測,仿佛一下可以把人吸住似的,帶着難以言喻的神秘魅力,像一個深深的黑洞,足以讓任何接觸到那雙眼神的人陷入永遠的萬劫不複。

不知道為什麽,在目睹這張面孔的時候,沉楓心底竟隐隐有着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是在哪裏見到過一點他的影子。但沉楓卻又完全可以肯定,在他的記憶裏,并不存在這張面孔。

心下正在思索着,那神秘男子卻突然手微微一擡,淡藍色的光圈以他的食指尖端為中心電般飛速擴大,一個手掌大小的藍色光球迅速在指端凝聚成形,手輕輕一抖,光球帶着淡藍色的光芒劃出一道軌跡,兀地向着沉楓擊來!

微微一愕,雖然抱着滿腹的不解,但沉楓地還是本能地出手還擊。般若之力在瞬間被調起,左掌在胸前輕輕一晃,身前的空氣一陣不規則地波動開來,如同起了淡淡的漣漪,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圓圈滴溜溜地亂轉,将光球的來勢盡力卸下。同時,右手則集中了大部分的功力,一吞一吐,兩種巨大而屬性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右掌心裏切磋摩擦中,傾刻已膨脹形成狂猛的氣流,劃作憤怒的狂龍般,向着白袍男子襲去!所過之處,周圍一切的物體,都在這股無堅不摧的龍卷風中被絞得粉碎。即使堅硬若磨盤大小的青石塊,亦如同脆弱的樹葉遭遇,紛紛被絞成了細小的碎片!

這兩股巨大的力量在瞬間已相互碰撞,白袍男子在反震之力下順勢滑開了小半步,連沉楓亦不由上身微微一晃。

雖然般若之力的力量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但在沉楓敏銳的六識和對自身真力控制的感覺之下,沉楓清晰地感受到,在般若之力臨身的那剎那,白袍男子的真力突然出現了一陣極其不規則的變動,以幾個層次的跳動,先後分三波化去了般若之力的部分力道。

至于剩下的六成力道,其實憑着白袍男子的功力,已根本對他造不成什麽傷害了。但他還是主動滑開卸去,其實如論起來,這才是真正的武學正宗之道。當然,沉楓有深厚的般若之力護身,自然也不可能受到傷害。但是相對之下,白袍男子這一手就漂亮得多了。

足下輕輕地點了一下,白袍男子雄軀微顫,在沉楓的視力上還未反應過來,他的身子已經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劃過十餘米的空間,鬼魅般出現在沉楓身前,一拳擊到!

沉楓心下雖微有訝意。這白袍人看似并未對自己有惡意,但自出現至今半句話卻也未發,只是一味悶打。心下雖然思索着,身子卻仿佛憑空被無形的巨手一拎,猛地拔高數丈,借着月光反折在身上金屬飾物的剎那,人已憑空幻化在白袍男子身側,揮臂向白袍男子橫掃而去。

“功力試過了,便要試試身手了嗎?”沉楓一邊揮拳撒出,一邊随意地問道。

“很好!”白袍男子嘴角逸出一絲笑意,淡然道。從開始至今,終于首度開口。聲音渾厚,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磁性好聽。

沉楓此時只是難受得想吐。方才他已經見識過了,這白袍男子有一套怪異之極的借力打力之法,尤擅卸、移對方的內勁,在“四兩撥千斤”的造詣上已已臻出神入化,如臂使指,揮灑自如的化境。

沉楓的每一拳都似乎打在水裏,滑不溜手,每攻出的一拳,均有打不着對手的感覺,就像以空手捉泥鳅,明明到手也抓不牢拿不穩。這種每挾一擊的千斤巨力,卻打在空處的的感受,直可讓人空虛得想噴血。但收起般若之力,化實為虛之時,對方的力量也随之加強,由虛轉實。讓沉楓大感頭疼。

沉楓明知這白袍男子的功力低上自己一籌,自己對上他也有八成的勝算,但卻就是使不出力,發不出勁。一身真力,卻就此被扼殺在将發未發之間。

當然,沉楓若全力發動般若之力,憑着力量等級的絕對差,自然可以在數招之內取勝。不過,這對雙方來說,都不是想要的。

沉楓心頭的訝意越來越盛:這白袍男子也不知是從哪裏竄出來的,卻偏偏有着一身駭人之極的武功。在自己生平所見諸武學強者而言,尤在厲銘、藍天化等人之上,即使是那不可一世的魔教教主斡勒翰,恐怕也得輸上他那麽一小小的一段。

天下之大,高人何其多。卧虎藏龍之輩可說是不盡其數。誰又敢輕易妄言!沉楓心頭感慨着。

“不打了!”白袍男子說停就停,抽身飄身後退開來。接着身形微微一晃,就此消失在沉楓面前。

沉楓負手而立,朝着白袍男子消失的方向盯了一陣,才慢慢地向着自己的房間歸去。

“不愧是我女兒看上的男人,果然不錯!只是不知,除了身手,其他方面又怎麽樣呢?”在目睹沉楓的離去,白袍的男子,又重新自黑暗中緩緩踱步而出。全身上下,不沾半點煙火氣息,說不出的飄逸儒雅。

第 100 章 魔師隕落

在絕望之下,蘭雅絲連防守都已經完全抛棄,玄功默運之下,古劍劍身光芒大盛,雪白的劍罡順着劍身延伸出三尺之長,風雷迸發,全力向羅什孽磐卷去,同時拼命閉起雙目,向窗口撞去。只求上天能出現奇跡,讓她僥幸得脫。

奇跡都是由人創造的!蘭雅絲之所以能僥幸逃脫,并不是上天的奇跡,而是羅什孽磐的奇跡。羅什孽磐出乎意料地再未出手攔劫。雖然無法理解是為什麽,但對蘭雅絲來說,卻不啻是個天大的幸運。

趁着些微的空隙時間,蘭雅絲已成功地逃遁而去。

一口氣狂奔出數十裏,累得香汗淋漓的蘭雅絲才終于停下來稍稍松了口氣。

“誰?是誰?”已成驚弓之鳥的蘭雅絲感覺到些許的響動,顫聲問道。

風吹動樹葉的嘩嘩作響。

一條灰影自一棵大樹背後轉了出來。

“吓死我了!盛龐豐,原來是你!”

“當然是我!”盛龐豐面無表情地麻木道:“若非我在窗外發出輕微的響動吸引了那老妖怪的注意力,你未必能逃脫得掉。”

“那我還真該多謝你了!”蘭雅絲笑道。”怎麽,你就不去救你家主母嗎?”

“哼!我還不想白白地陪上自己的性命!”

“若不是你我之間有協議,我連你都沒打算救的!”

盛龐豐冷冷地哼了一聲,半響,才道:“我總覺得那個老妖怪沒那麽簡單,竟會輕松地就讓我們給逃掉了。其中可能有問題。”

想起羅什孽磐那簡直已經達至化境的魔功,蘭雅絲至今心有餘,嬌媚地拍了拍高聳的酥胸,道:“你別吓我!你的意思該不會是那老妖怪現在正躲在一旁監視着我們吧!”

“很有可能!”盛龐豐稍稍地垂下了頭顱。

“呵呵,小朋友,你的感覺不錯啊!”羅什孽磐那渾厚深沉仿若自天外傳來的“慈愛“聲音此時在兩人耳中卻無異于招魂懾魄的魔音,吓得兩人魂飛天外。

“老妖怪,你出來!有膽就出來啊!”蘭雅絲銀牙一咬,斷然道。

“本尊在這裏!”羅什孽磐悠悠自叢林中現出身形。

“你們兩人是逃不掉!岚小姐,同本尊回去吧!自有你的好處!至于這位小朋友,我對他也很感興趣呢。”

“和他拼了!”蘭雅絲玉手緊握劍柄,回頭瞟了盛龐豐一眼。

盛龐豐微微點了點頭。以實際行動來表明他的意見。

青光暴漲,古劍在蘭雅絲手中分出千萬縷細絲,漫天撒向前方的羅什孽磐。盛龐豐則自知武功比起兩人還差得太遠,只得圍住羅什孽磐游戰,冷不防靠近了就去一擊,但大部分時候,卻都是為羅什孽磐的護身罡氣所反彈而出。

蘭雅絲獨力支撐,實際上也根本挺不了多久。不過所幸羅什孽磐這次再未用上精神力量影響六識攻擊,也未主動進攻。只是以守代攻,準備慢慢磨盡蘭雅絲的氣力,再一舉成擒。

“難道今天我竟要葬身于此地嗎?”蘭雅絲每揮出一劍,心頭的恐懼感卻在逐漸劇增中,愈來愈無法克制那種虛脫的無力感。

羅什孽磐大袖一揮,拂開蘭雅絲攻來的一劍。這是他首次的出手。但卻并未趁勢進攻,反而後退兩步,雙目中神光暴射,盯向密林後方的深處。

“誰?給本尊滾出來!”

“嘻嘻,我們只是過路的。沒什麽別的意思。你們繼續,繼續!”一個蓬松松的腦袋自遠方一顆樹上倒垂了下來,搖了搖,嘻嘻地笑道。

一個略帶點責備的少年口音幾乎在同時響起。”師父!”

羅什孽磐冷冷一笑,雙手合什,瞬間轉為寶相森嚴,森然道:“日輪教法尊上師羅什孽磐在此,尚請隐身高人現身一敘。”

“高人倒是不敢當的。我們只是過路的。唉唉,徒兒,你幹什麽?別推我呀!”一條青影自樹上重重地跌了下來。

青袍老人慢慢地自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樹上憤憤然嚷道:“喂!徒兒,你怎麽可以這麽野蠻呢?好歹我也算是你師父嘛!怎麽可以這麽蠻橫地推我下來?”

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自樹上跳了下來,“師父,救人如救火!那邊那兩位似乎情況十分危急,很需要人幫助。路見不平自應拔刀相助,你怎麽可以——”

“好好!夠了!別在我耳邊念了!我看你八成是看那邊那小妞長得漂亮,才有異性沒人性的。居然對師父這麽狠!”

少年嫩臉一紅,重重地啐了一聲。但眼光卻情不自禁地向蘭雅絲這邊瞧了過來。同時蘭雅絲好奇且帶點驚喜的目光也向那邊望了過來。兩人的目光在中途相聚,目睹到蘭雅絲的絕世姿容,少年臉上紅暈更盛,背轉過臉去,再也不敢與蘭雅絲的目光相觸。

這邊三人卻是靜靜地看着師徒二人的鬧劇。不過趁這段時間,蘭雅絲和盛龐豐又重新會合到了一塊,慢慢地向那師徒二人靠攏,力求離羅什孽磐越遠越好。

羅什孽磐的目光始終緊鎖住那名邋遢至極的青袍老人,袍子上堆積起來似乎幾個月沒洗的泥垢且不去說。在青袍的最下擺,有着一圈幾乎已快看不清楚的金邊,那是魔法師的标志。

影月大陸上沒有青袍服飾的魔法師。

羅什孽磐盯着青袍老人,一字一句地道:“閣下究竟是什麽人?”

“我嘛,一個過路的啊!”青袍老人嘻嘻一笑,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摸出了一個小酒罐,狠狠地灌上了一大口。”還有就是一個老酒鬼而已。”

“閣下尊姓大名啊?”

青袍老人眨巴着混灼的小眼睛,轉了幾轉,才道:“老酒鬼班比,那是我的徒弟,魯本南!”

* * *

大戰過後已經恢複往日繁榮的萊斯特,在清晨就已經變得了極為擁擠。大街上人來來往,熱心的小販已開始在街上大聲地叫賣,轟轟的熱鬧聲和人群的擁動,撒出了一幅相當傳神的升平圖畫。

“少爺,您真的确定要離開這嗎?”

“恩。”沉楓微微地點了點頭。

“可是,少爺,這座城市實際上已經是屬于您所有的了。您為什麽要急着離開這兒呢?以此為基地發展您的勢力不是更好嗎?”

“是嗎?鳳翎,你真的是這麽認為的嗎?”

“少爺?”鳳翎歪着小腦袋,疑惑地望向沉楓。

“對于他們來說,我始終是個外來者。那群愚昧的村民一直對我心懷戒心。而萊斯特人則因為我殺了太多他們的軍人而必定私下對我不滿。現在對我的尊敬,不過是懾于我的力量而表面作出的罷了。”

“少爺您就是因此而離開嗎?”

“正是!”沉楓面上泛出一絲神秘的微笑。”把萊斯特就這樣交給他們去亂來吧!缺乏管理經驗的一群平民和軍隊的殘兵敗将。我倒是想看看他們真能做出點什麽事來!而且普羅思留在那裏的,我相信他會幫我打點好一切的。兩方勢力的不均衡和由于此次戰鬥而彼此摩擦産生的矛盾。我相信,不到半年的時間,他們肯定會想念起有我在的日子的。”

“更重要的是!我現在最急切的是想趕往帝都,去了解女皇林珊神秘駕崩的原因。”

“帝都,那裏才應該是天下争霸的中心!”沉楓眼中,洋溢着一片朦胧。

* * *

“哦!”羅什孽磐淡淡一笑,白袍無風自動。周圍的氣流開始緩緩以他為中心旋轉起來,巨大的龍卷風包圍着羅什孽磐,飛沙走石中他的身影也變得模糊起來。連站在旁方遠處的蘭雅絲和盛龐豐也感覺到了這股強大力量的存在。

雖然只是輕輕的一揮手,但羅什孽磐的表情卻在那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巨大的旋風,挾着似乎可以吞天噬地的猛烈氣勢,呼嘯着朝着對面的班比撲了過去。旋風帶起周圍的空氣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範圍越旋越大,最終将班比那蒼老的身影完全掩埋在它的懷抱之中。

“師父!”魯本南驚叫着出聲來,情不自禁地頂風上前了一步。

“退開!”班比也完全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荒誕神色,老臉上顯出異常的緊張。大量的能量在雙手之間凝結集中。一絲藍色的光芒在他的瞳孔中閃動着,只是清楚他的魯本南才知道,那是他聚集起力量極限的表現。

在狂風的旋渦之間,到處閃現着猛烈的火花。空氣中開始彌散着雷電元素的懾威。終于,巨大的龍卷風爆裂開來,洶湧而出的雷電咆哮随着劇烈的爆炸和閃光立即激射而出,全力地反卷向羅什孽磐。

“魔法師嗎?”羅什孽磐幹瘦的黑臉上掠過一片激動的紅暈。”也好!我就也用魔法陪你玩玩!”

異常集中的風火雷電在兩對幹瘦的手掌間如魔術般玩弄迸射而出,兩副同樣蒼老而幹瘦的身軀在激動和刺激下不安地扭動,憤怒和痛苦的叫喊聲伴随着周圍一顆顆參天古樹倒下和巨大石塊在撞擊飛旋中掉落的聲音,構成了激烈的對抗進行曲。

魔法構成的火焰牆逼退了寒冰徹骨的冰牆。熱風随着飓風進犯,烈炎暴風橫掃開曠的森林,。樹葉飛砂走石鋪天蓋地地狂飛亂旋。邪異的黑暗系魔法順着兩個一般怪裏怪氣的老妖怪的召喚一湧而出,有毒的氣體向四周迅速地擴散開,參天入雲的古樹在詭秘的綠黑色光纖四處亂竄纏繞下瞬時就枯萎倒塌。由濃黑色煙霧組成的奇形怪物和從地底爬起的骷髅相互搏鬥着。地、水、風、火的鬥争撼動了整座古老森林。古老的森林的身軀開始有了裂縫,大地在痛苦地咆哮和扭曲着,地面的裂痕越來越大,石塊從天空中的旋風中不停的掉落下來,使得其他的三人抱頭到處地鼠竄。

緊接着,在一聲混合了恐懼及痛苦的慘叫聲中,兩人其中一名搖搖欲墜,倒了下來,嘴角湧出血沫,胸前綻放出大片的血花。

“果然——厲害!”羅什孽磐喘着粗氣,黑黝的瘦臉上一片脫力之後的蒼白,望着對面已經身受重傷即将倒下的班比。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當年蓮源帝國的國師帕拉托菲!只是想不到當年的魔法大宗師今日居然會落得今天如此的狼狽!”

“師父!”魯本南狂吼一聲,就要向着班比沖去。

“退後!滾!”班比嘶着嗓子,朝魯本南狠狠地瞪了一眼,狂嚎着。沾滿鮮血的兩手在胸前比劃出一個複雜詭秘的圖形。

“如果有天,則讓天覆!如果存地,就讓地滅!燃燒存在的一切精神和物質,将吾之敵人,置于頂點之中心,然後——發動!”

耀目的白光在随着班比奇特的咒語頌念聲在胸前閃爆開來,班比身外也因此而鍍起了一圈圈耀眼的光波,随後化作耀目的沖擊震力,掃往前方可能籠罩範圍內的每寸空間,

“犧牲魔法!”羅什孽磐臉色大變。

“無所不在的燦爛之光啊,請以你最偉大的光芒來籠罩你虔誠的信徒吧!光系究級防禦魔法——太陽盾環!”

“空間魔法,移動!”

可怕的爆裂聲接連不斷地響起,剛才班比所立足的地方已經被包裹在一片白光的劇烈爆炸之中了。

白光逐漸隐沒,現出的是班比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身軀,而羅什孽磐則已經不知何時遁逃而去了。

“師父“魯本南第一個沖上前來,将班比花白的腦袋摟在懷裏。眼裏閃動着點點的水光。”師父,您怎麽了!”

“咳咳,阿,阿南,我不行了!”

“不,師父,您不會有事的!”

“阿南,你聽我說。我——”

“師父,你別說了。好好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別說了!”蘭雅絲在一旁突然插口道。”你難道沒聽到你師父剛才的話嗎!還是安安靜靜下來聽你師父的話吧!難道你連他可能是最後的話都不想聽了嗎?”

魯本南轉過頭,望了蘭雅絲一眼,用衣袖抹了一把淚,果然不再多話。

“咳,咳,阿南,枉你跟我學了這麽久的魔法。難道連使用犧牲魔法後的後果都不知道嗎?”

“師父,您為什麽要這樣做啊!”

“那,那家夥實在太厲害了。我怕你們會遭他的毒手。恐怕是我生平所見最可怕之第一人。雖然若僅論魔法他或許還比…比不上華..華亞,但,咳咳,我相信他絕對技還不止于此。咳咳….“

“師,師父!”

“不,不要替…替我報仇!你..你與..與他的差..差距實在太大..大了!”

“不!師父!”魯本南悲憤地泣道。

“好..好好過…“話還未說完,班比頭顱一歪,就此永遠地倒在了魯本南的懷裏。

“師——父!”

第 99 章 雙修大法

“對我沒有惡意?”南宮玉瑚重新回座坐下,淡淡一笑,“這麽說來,對我的同伴就是有惡意的了?”

“哪裏,哪裏!”羅什孽磐連眼皮都一動不動。”只不過蘭雅絲小姐也實在太過于張狂了,對鄙教又有不屑之意。因此給她一點小小的教訓。不會讓她太過吃虧的。”

既然知道了岚的身份,還端的如此有恃無恐,難道他們真有對付岚的方法?南宮玉瑚心中暗自算着。

“不知上師将賤妾留下,卻是有何見教?”

羅什孽磐微微欠了欠身。”夫人不必多慮。方才本尊便已說過,對夫人絕無惡意,請夫人留下,只是有一番言語,不吐不快!”

“上師請說!”

羅什孽磐仰起幹枯的瘦臉,将目光投向窗外,淡然道:“請問夫人,如何看待我日輪一教?”

南宮玉瑚微微一愕,道:“貴教上承天道,下得人心,崇尚光明,宣揚善惡因果報應論,實乃——”

“夫人!”羅什孽磐枯手微擡,制止了南宮玉瑚下面的話。”夫人也不必作如此違心之語!其實敝教也确是誠如外界所言,邪教一類之組織。大抵不過能夠向愚民榨取一些錢財而已。”

聽得羅什孽磐口出此語,南宮玉瑚反而隐隐有些不安。

“若是在平安盛世,本教自亦不敢有太大野心,不過是糊弄一些市井愚民,騙取些許錢財而已。但若是在亂世——”

“若是在亂世,則要視機而動,趁逐鹿之局初現,也想要分一杯羹是麽?”南宮玉瑚諷刺地道。

“我不否認确有此想法。但很遺憾的是,相對于那些手握重兵和掌控強大經濟命脈的軍事統領來說。本教僅憑一宗教之微力,百萬愚民之蒙信,尚不足以問鼎天下。”

對于羅什孽磐的剛才那席話,南宮玉瑚倒是不以為然。狂熱的信仰在某些時候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武器的。關于這點,她對此是曾經深有過了解的。而且她也不相信日輪教所擁有的僅僅只是百萬的愚民教衆。

如果她知道天都之鑒城主閻婆式乃是日輪教的婆羅尊者的話。恐怕對日輪教的陰謀,會有更深層次的理解吧。

“本教對尊夫燕先生頗為仰仗,希望以後能與其多加合作。”

南宮玉瑚心下急轉,道:“關于這些事情,我們婦道人家,是不敢過問的。上師如有意與外子商議大事,卻為何不去尋外子,而來為難我們這些婦道人家。”

羅什孽磐裂嘴一笑,陰陰道:“燕先生當世奇人,行蹤有若神龍見首不見尾。即便本教弟子有心相邀,怕也難入他法眼。但若是夫人在此,那情形自然又是另外一番不同了。”

南宮玉瑚不動聲色,只是冷冷一笑道:“敢情教主要拿妾身作為要挾外子的工具。”

羅什孽磐竟然毫不否認,皮笑肉不笑地扯動了一下臉皮。”好說!好說!本尊先前就再三說過,絕對會保證夫人在此的安全的。燕先生與夫人之間的伉俪情深,天下聞名。本尊豈有不知之理。”

“那就是要将我軟禁于此了!若是我不答應呢!”南宮玉瑚重新站起身來,明眸中冷光迸射。

“夫人最好還是不要試試!”羅什孽磐并未離座,慢條斯理地淡淡道。”在下不想違諾先前對夫人的承諾。更何況夫人難道就不擔心蘭雅絲小姐的下落嗎?”

“岚!”南宮玉瑚暗自心驚,這麽大半天蘭雅絲都未回來,定是出了意外了。以蘭雅絲的身手和狡黠,尚且不能脫困。看來這次日輪教為困住自己二人,确是下了大資本了。

“好吧!”南宮玉瑚心念再三,終于緩緩回座,“上師是否能保證我等二人在此期間的絕對安全?”

羅什孽磐濃眉一挑,正待說話。霍夫曼那高大的身影已出現在了大廳的門口,身上挂滿了大大小小不一的血口。

“怎麽了?”

“弟子有辱教尊威名,竟讓那女子逃掉了。還請教尊責罰!”

羅什孽磐濃濃的眉頭幾乎緊簇到了一堆,良久,才向南宮玉瑚道:“夫人,這可是你親耳聽到的,蘭雅絲小姐已經逃掉了。”

雖然親耳聽到了霍夫曼的話,但南宮玉瑚仍是将信将疑。蘭雅絲的武功她是最清楚不過了,而這霍夫曼的武功明顯要低她一籌。但羅什孽磐剛才說得那樣的自信,現在卻風雲變換如此的突兀。也不由得她不心生疑惑了。

* * *

腳步輕無聲息,羅什孽磐踏進了城主府內密室的大門。

守門的衛士微微曲身,退了出去,順手輕輕地掩上了門。

一個玲珑浮凸的絕美嬌軀正背對着房門,似乎朦胧間正陷入香甜的美夢中。薄薄的衣衫遮不住那玲珑優美的曲線,透過細小的縫隙之間,雪白的肌膚若隐若現,惹人遐思。好一副香豔的美人畫卷!

羅什孽磐眼中露出贊賞的神色,但僅僅是贊賞,并未如正常男人般應有的急色。

饒有興趣地看了蘭雅絲半會,羅什孽磐突然道:“還不快些起來。我知道你的穴道已經解了!如果想借裝睡來暗算本尊,那麽恐怕你就要失望了!”

蘭雅絲緩緩地坐起身來,纖手輕輕梳理了一下柔軟黑亮的長發,冷冷道:“你是怎麽發現的?”

“你的隐息功夫的确做得很好!”羅什孽磐微笑道。”能夠将自己的呼吸控制得如此的平靜,甚至連心髒的跳動速度都調整得和平時無二。但是你卻忘了一件事!”

“什麽事?”蘭雅絲好奇心起,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當一個人真正陷入沉睡中時,他的呼吸和心髒速度不應是趨于平靜而應是趨于混亂。所以你越是将呼吸和心髒跳動控制得好,越是容易證明你的——”

“原來如此!”蘭雅絲恍然。突然臉色一整,纖手輕引,锵的一聲,古劍不知從什麽地方跳到她的手中,劍尖遙指向羅什孽磐,厲聲道:“說!你派人将我擒到此處,究竟有何用意?”

羅什孽磐眼皮一眨不眨,微微一笑道:“我請你來的目的,想必閻婆式他定是對你說過了。否則依小姐的膽大,應不會對我如此戒嚴小心的。”

蘭雅絲俏臉一紅,兩團濃濃的紅暈湧上雪白的臉蛋,使她看來更是美豔絕倫。厲聲喝道:“無恥!想不到你不僅是個邪魔歪道的妖人,還是個淫,淫,心裏竟有着這許肮髒龌龊的念頭。給我滾!”

羅什孽磐搖了搖頭,淡淡一笑道:“小姐可能是誤會了。雖然小姐美豔絕倫,冠絕當世,但本尊對女人亦已經沒有了什麽太大的興趣。本尊所看上小姐的,不過是小姐一身足以傲視當世的武功罷了!”

“這和武功有什麽關系?”蘭雅絲微微簇起黛眉,奇道。

羅什孽磐擡起幹瘦的臉龐,雙目間流轉着神秘而不可測的奇異光采。”本尊自修道以來,歷經三十餘載,自以為武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但自突破天人絕界以來,便一直停滞不前,再難有所寸進。苦思冥想,才悟通人力有窮盡,生命有極限,而武學,亦有其關卡,因人體體能所限,到達了某一程度,再想要有精進,已是難上加難。”

蘭雅絲聽得一陣毛骨悚然。這羅什孽磐自認為其武學已經到了人體有史以來的極限水平,再難有所寸進。這等造詣,恐怕就是父親斡勒翰,身兼魔教雁宮兩家之長,尚且不敢狂誇此論。若他所言屬真,那此人的武功,恐怕已經——

羅什孽磐繼續道:“本尊自悟通此理之後,曾一直為之苦惱不已。終于一日觀鸠占雀巢,才豁然大悟,悟通可由其他旁類入手,觸類旁通,化通人體極限。于是又歷時二十載,修習魔法,自以為已經達到魔導士之級數。”

“等等!”蘭雅絲瞠目結舌道。”魔導士?難道,難道你也悟通了魔武極壁嗎?”

“那又何必呢?”羅什孽磐啞然失笑道。”本尊又何必去苦求通那虛無飄渺的魔武之壁極限。即使能通,魔武合流之術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本尊。對本尊來說,修習魔法的目的,只不過是要看透其內在的本質真如。內力魔力,本都應為自然能源之種類。只要能運用一心,自然便能魔為武用,武為魔用了!”

這番道理,蘭雅絲一時半刻還消化不過來。但此時若是廣心和沉楓在此,必感大有知己之理。

“自悟通魔武互用之術,本尊的神識修為,自是再上一層,但卻仍未能突破人體極限。才明白原來這人體極限,乃是應本人而設。若要打通此限,須得求外力借助。”

“因此本尊便想到了傳說中的男女雙修大法!”

蘭雅絲聽了老半天,這才明白過來。俏臉再度飛紅,嗔怒道:“老色鬼,說了老半天,,原來還是不懷好心。你休,休想,本小姐絕不會讓你碰到一根指頭的。”

羅什孽磐默然不語,半天,才道:“若是小姐因為男女雙修乃是龌龊之事,那卻是大錯特錯。須知所謂的男女雙修,其實是以另一種形式去修煉和發揮生命的力量。性的力量其實同武學、魔法一般,都是人與自然萬般能量的一種表現形式。這男女雙修之術,正是性的力量和精神力量的一種結合形式。男女雙修之時,必須要無念探取,凝神斂氣,以适當功法導引攝取,才可化精為氣,可得先天之氣。若是有念而作,采的只是淫念邪氣,有損無益。豈能說得上淫邪之事?”

“不僅可以鍛煉精神能量,而且可以使本身的修為為實質性的飛躍,小姐何樂而不為呢?”

“你——”蘭雅絲氣得手足冰冷。明明是淫邪無比之事,在羅什孽磐的口中說去,卻變成再也自然不過,而且看來是對自己大大有益之事了。

“天下女子那麽多,你為何偏偏要找上我?”

“這其中自然有諸多原因。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你修為之高,足可跻身當世絕頂高手之列,而且你修行的是雁宮一脈的先天之功,真氣不僅充盈,而且‘質’的方面,亦是頗為有效。而且難得的是你尚是處子之身,處子的至陰至純的先天元氣,對我的修行大法,亦能起着有效的補充。因此你自然是再也好不過的人選了!”

“我修為高?”蘭雅絲冷笑道。”要找身手高的,你為什麽不到帝都去找華亞去。她的修為可比我高明得多了。”

“華亞?”羅什孽磐微微一笑,“很有趣的想法!”

“就算是華亞,她還是有兩點比不上你的。因此你絕對是天下間獨一無二的人選。”

“什麽?”聽到羅什孽磐說得如此的信誓旦旦,蘭雅絲亦不由害怕了起來。

“第一,你就在本尊身邊,而且還是自動送上門來的肥肉。因此找你那是最方便不過的了。”

“第二….“

“第二是什麽?”蘭雅絲勉強忍住氣,道。

“雖然本尊已經對女人失去了興趣,但适當的審美觀點還是需要的。能與當世第一美女共修雙修大法,卻又為何不取呢?”

“禽獸!”蘭雅絲終于忍無可忍,手中古劍爆出大片銀光,流出扇形的流星劍影,罩向面前的羅什孽磐。

劍刺到中途,蘭雅絲突然駭然後退。

羅什孽磐明明好端端地站在那裏,但在蘭雅絲的感覺中,羅什孽磐的立身處似乎已經換成一個無底的深洞,激灑出的萬點劍氣到了那裏有如石沉大海,一去無回。倘若再往前冒進,掉進去的話,休想能有命再爬出來。

但她卻絲毫未能感覺到羅什孽磐氣息的跳躍變動。

修為到了如此境界,确是駭人聽聞。

蘭雅絲芳心懼意大生,此時終于肯定了先前羅什孽磐的話絕非自吹自擂,其魔功比起自己,不止高出一個等級。自己足以傲視當世的絕學,在他面前,卻有如小孩兒的把意,簡直無所遁形。

就算是死!也不能落到他的手中!

想及落到羅什孽磐手中的後果,蘭雅絲芳心一陣顫栗。不僅清白難保,而且恐怕此後終生将失去自由,比死還難受。

誰來救我!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蘭雅絲大小姐,心頭首次生出了一種無力軟弱的依賴感。

一個似乎模糊但又無比清晰的身影在腦海的深處一閃即逝。

“莫沉楓,你現在在哪呢?”蘭雅絲喃喃地自語道。

手上古劍在瞬間大放光彩,蘭雅絲雪白的俏臉也在瞬間閃過一絲詭異的青紫色,替她增添了一種邪異的豔媚。劍芒暴張,飓風般往羅什孽磐卷去。

衣袂飄飄,蘭雅絲在同時飄身而起,借着魔教一種邪異功法之助,向着先前就找好的窗戶突圍而去。只有此一個機會,一旦失去,那便将是萬劫不複。

羅什孽磐雙手背負,微微冷笑着,對蘭雅絲的意圖竟絲毫不加攔阻。

蘭雅絲身形才飄起,卻感到面前景色頓時為之一變。整個天地之間,竟完全颠倒了過來,明明是白天,周圍卻籠罩着一團黑暗。

一團張牙舞爪的虬龍,自黑暗的一端探出頭來,朝着蘭雅絲無聲無息地撲來。

蘭雅絲手微微一動,面前便炸開了一團劍花,牢牢地護住身前。

“哇!老鼠哇!”即使是武功再高的女子,對老鼠恐懼的天性還是無法避免的。自黑暗的各個角落,無數密密麻麻的老鼠如潮水般擁了出來。

“老鼠哇!救命啊!”蘭雅絲吓得俏臉變得一片蒼白,雙腳拼命地亂跳亂頓。卻未發現,那條虬龍又再次悄悄地向他撲了過來!

“轟!”一聲重響在窗外震起。蘭雅絲面前的幻象頓時消去。什麽老鼠、黑暗,全都不過是自我産生的幻覺罷了!唯有那條張牙舞爪的虬龍,現出了它本來的原形,羅什孽磐的一條右臂,驟然停頓在半空中。

羅什孽磐微微一笑,将右臂緩緩伸了回去,深有意味地向窗外望了一眼。

“你這是什麽邪術?”蘭雅絲心有餘阋地道。

“六識神通,精神力攻擊,一個小小的把戲而已。”

“是你!”蘭雅絲突然想了起來。”那日,帝都變奏曲後那股神秘的精神力量,原來,卻是你!”

以蘭雅絲的造詣,雖然身受了重傷,但由于被沉楓挾住的原因。因此她反而是那日除沉楓外感受到那股神秘精神力量最深的人。

沉楓與那神秘高手以精神念力的隔空交鋒,她自然是感受得最清楚的。以沉楓的精神力量之強,尚且吃了暗虧。

此時,這個人卻正站在她的面前。卻叫她怎能不驚。

打是打不過他的,而逃,卻又被他強大的精神力量所限制住難以移動,接下的,該怎麽辦?

蘭雅絲感覺到,在自己前方的,竟是一片黑暗。

第 98 章 日輪盛會

“這天的太陽還真是舒服啊。”看着那輪淡淡的紅日,蘭雅絲巧笑倩嫣地感嘆道。

暖暖的陽光垂直照射在人體上,給寒冷的空氣中帶來了一絲濃濃的暖意。西部的天氣相比東部,确是較為寒冷,恐怕再過一段時間可能就要下雪了吧?

“我們到那裏的小村莊去休息一下,下午就應該能到達下一個目标天都之鑒了吧!”

坐在村莊裏的一家小酒館,随意要了幾個精致的小菜草草了了午飯。對于這兩位以前從未飄泊流離的天之嬌女來說,這般狀況的落魄,确實可算得上是“吃苦勞累”了。

“天都之鑒!好名字!”蘭雅絲歪着腦袋想了想,才道:“名字取得如此之好,只是不知這城,是否也像名字一般的美麗呢?”

南宮玉瑚淡淡一笑,“岚你是因為從未到過西部,所以不知道這邊的風土民情。對于相較東部落後許多的西部來說,像這種取着華麗不實名字的城市,多半是因為本城歷史上曾經有過某段傳說,或是由于附近風景而得名,就算是了不得了。像這天都之鑒之名的由來,那是因為–”

“日輪法尊今日準備親自開壇授法講經啦,大家快去看啊!”一聲大吼在村口響起。

村人一窩蜂的向着跑進村莊的那名農夫湧去,連原本已在小酒館落坐的食客也大多數出店奔去。

南宮玉瑚叫住旁邊的小二,問道:“小二,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為了不惹人注目,兩女都戴上了面紗,遮住了其絕世殊色。但透過那層薄薄的紗布,眼力敏銳者還是可以看得出些許面紗之下的美麗輪廓。而男人對美女的要求是從來不會拒絕的。

小二道:“哦,這是因為日輪教的法師們最近駕臨了天都之鑒啊!而且還被城主奉為上賓。好像連教尊上師都親自駕臨。聽說日輪教的法師個個都身具無上法力呢!我給你們說啊。上次,大約就是三個月前,天都之鑒附近的村落們不知道撞了什麽邪,許多人莫名其妙地生了重病,後來連天都之鑒本城的人都感染上了。一連串死了不知多少人。連城內最好的大夫都沒查出來究竟是什麽病。幸好日輪教的法師們大施法力,救了我們,否則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說罷連連感慨搖頭。

蘭雅絲和南宮玉瑚交換了個眼色。關于這日輪教的傳說,她們以前也聽得多了。據說是近十年間才興起的神秘教派,主要盛行于西部。短短十年之間,便擁有信徒近百萬。在數千年來宗教勢力向來影響不深的影月大陸,可說是異數之中的奇跡了。而該教開山宗師羅什孽磐,據說已上通天道,別具造化,號稱當世最接近于神的人,只因憐憫世人,才将其已悟通之道以經文的形式傳給世人,所着的“崇光明論“、“圓滿末日說“風行大陸,大有席卷整個天下之勢。這次更是因為夜觀天象,并得神示,預知天下即将刀兵再起,為了給迷途中的世人指路,特地游歷大陸,傳教說法,為世人指出黑暗之中的光明之路。

“哼!邪魔歪道!”蘭雅絲撇了撇小嘴,“若說那些什麽村子的怪病與日輪教的妖人沒有關系,打死了我都不信呢!”

南宮玉瑚略感好笑:“岚,你父親乃是魔教教主,若說邪魔歪道,可說是邪魔歪道之祖了。你又有什麽資格去說人家呢?”

“才不是呢!”也許是因為提到父親的緣故,蘭雅絲開朗的神色也略略為之一暗。”你若僅僅把魔教看作邪魔歪道那也實在太小瞧于它了。實際上,魔教之所以被稱為魔,最主要的原因是當年飲花王朝的學術百家争鳴時代中的失敗,所謂成王敗寇,不過就是這個道理。而且其偏走極端的思想永遠都不會符合統治者愚民的需要。若真要考究起來,魔教文化的博大精深,未必在所謂正統思想之下。”

“而且,我所修行的武學主要也是屬于雁宮一脈。至于魔教中的事,我父親更是碰都不讓我碰。連我都對魔教的了解都是難得的有限。”

“好了,不說魔教了!”見到蘭雅絲的俏臉上現出了一絲陰雯,南宮玉瑚知機地轉開話題。”明天是否準備到天都之鑒去一觀那日輪盛會?”

“那是自然!我對日輪教的興趣,也是很大耶!”

* * *

兩女走在天都之鑒繁華的大街上,一路上見行人來來往往,兩旁店鋪林立,繁華景象雖然遠不能與帝都相較,但也是難得的熱鬧。

在城中心的大廣場上,此時已經是人山人海,各種五顏六色的一大片人頭望不到邊際。恐怕足有數萬人之多。四處都是尖叫聲和呼喝聲。

南宮玉瑚和蘭雅絲也被迫在這一片人潮中随波逐流着。一方面是因為擁擠的麻煩,更重要的則是為了防止某些不長眼睛的讨厭色鬼,蘭雅絲暗中運起無形罡氣,将任何接觸到她身體三寸之內的物體盡數彈開。很巧妙地施展出小巧的身法,滑若游水,很快就梭到了人群的前頭。

南宮玉瑚苦笑着搖了搖頭,為了在人海中不至于失散,也不得不運起內力,随着蘭雅絲的背影一路追去。

在着廣場的中央,一座十數丈之高的高臺,竟是渾由白玉所雕。僅此一物,便已是價值連城的無價之寶。玉臺周圍一圈鑲嵌着米粒大小,閃閃發光的寶石。上下籠罩着一層若有若無的螢光,顯是有結界所護。玉臺之上,十二名身穿白袍,胸前繡着一輪金燦燦太陽的大漢手持着金銀所鑄的法器分守四角。四名白衣美女手持一柱檀香,香氣袅袅,熏人欲醉。

渾厚深重的鐘鼓之聲卻飄渺着仿佛自天外而來的仙樂。一名面容枯瘦的白袍男子,盤膝坐在四名美女環繞的中間。想必就是那日輪教的無上教尊–羅什孽磐!

羅什孽磐那沉厚的聲音仿佛自天外另一空間傳來。”諸生容法,随起緣滅。崇光明說,持正道力,以光明普照大地,救贖世人。”

一個聲音突然自人群的後方高聲道:“請問法師。日輪教既然乃是崇尚光明,宣揚正義,那麽是否崇拜光明即可得救贖呢?”

羅什孽磐眼皮一動不動,聲音低沉着道:“日輪教以日為名,拜日為行。太陽乃是萬物之母,亦是光明之源。光明傳尚生機,予世人以活路。在黑暗亂世之間,乃是黑夜之明燈。若能崇光明說,則可得光明神佑護,萬邪不浸,邪惡不滋,去後可登極樂淨土。”

一個清麗婉轉悅耳之極的聲音在此時響起。”請問法師,貴教乃是寵光明說,只是不知,光明與黑暗,究竟孰強孰弱呢?”

“岚,你幹什麽?沒事找事!”南宮玉瑚重重拉了一把蘭雅絲的衣袖,低聲道。原來剛才出言相詢的,竟是蘭雅絲。

“玉瑚,你別管!”蘭雅絲亦壓低了聲音回應道。”我要讓這群妖人在本小姐手上,栽上一個跟頭!”

羅什孽磐眼光穿越萬千人群,落在兩女之處。似乎是在瞬間稍稍頓了一下,但聲音卻毫不遲疑,淡淡道:“光明與黑暗,乃是一對同起同滅的雙生子。本質雖無強弱之分,但在世間卻為人心所現。人心既善,是已光明強于黑暗。”

“好狡詐的老滑頭!”蘭雅絲心下暗罵一聲。但俏臉之上仍是笑意盈盈,道:“既然光明為善,自是能給人帶來舒适與安祥,反之黑暗卻只能給人以恐怖和戰栗了?”

羅什孽磐心下連轉,雖然不清楚蘭雅絲究竟有何意圖,但口中仍是應道:“不錯!”

“那麽,卻為何我瞪着太陽看了半天後,只能感到刺眼和頭暈。而在黑暗中卻很容易入睡得香甜呢?”

羅什孽磐這才明白過來,敢情蘭雅絲一連繞了幾個彎,還是來搗亂的。

“妖女大膽!竟敢胡說八道!擾亂教尊說法!”一條白影自玉臺之後電射出來,足尖一點,幾個起躍,落到了羅什孽磐的身旁。

這白袍人不過五十來歲年級,一頭黃發蓬松散亂至極,面如鍋底,橫眉豎目,鼻孔朝天,相貌既兇惡又醜陋。

蘭雅絲乍見此人相貌,也不由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後退了半步,叫道:“你卻又是何人?”

白袍人重重哼了一聲道:“妖女且聽着,吾乃教尊座下,四大護教之霍可曼!”

蘭雅絲嬌俏地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撇了撇小嘴道:“你好醜哦!”

“妖女,你–”霍可曼不可抑制地狂吼起來。

“岚,你太過份了,你究竟想要幹什麽?”南宮玉瑚玉容微微變色。如果在此時此地惹上聲勢浩大的日輪教,對她們來說,絕對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你長得真醜!”蘭雅絲瞥了霍夫曼一眼,輕蔑地道。”長得醜不是你的錯,最多只能怪你爹娘沒把你生得好。但長得醜還要到處亂走出來吓人,那可就是你大大的錯了!”

周圍的人群中傳來一陣低低的輕笑。若不是因為此時此地正值日輪教的“神聖“盛會,恐怕大多數人都随着轟笑出聲來了。

霍夫曼低低地咆哮一聲,正在發作之時,羅什孽磐那低沉的聲音卻在此時響起。

“衆生皆有美醜,衆心亦皆有善惡。但豈能以容貌之美醜來判定人之善惡?霍夫曼護教之存在,正是向世人證明衆生皆平等,只要心崇光明,無論美醜,或從前之善惡,都可化混濁為神奇。早登極樂淨土。”

蘭雅絲那對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正待繼續。這時人群起了一陣轟動,兩旁的人流自動地朝着兩邊分開。八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手持長槍殺氣騰騰地前行開路,一名紫袍中年人緩步走向玉臺而來。

“城主來了!”

“他似乎也是日輪教的信徒吧!”

“那是當然,教尊法力通天,屢創神跡,不由得他不信!”

來者正是,天都之鑒的現任城主–閻婆式!

在這裏有必要說明一下,在帝國之內,雖然同是統領一城之主,但稱謂卻各不行相同。如總督、城主、太守,等等。這就涉及到當地的地理條件和民情了。

太守只是管理一城一般事務的官吏,主要負責文事居多。而總督,除了負責本城的經濟文化等事外,還兼任該城的武力最高統領一職,只向中央其直轄部門負責,其餘等級再高的部門也不得對其做出幹涉。而城主,則基本上是相當于一方諸侯了。所謂天高皇帝遠,一般也只在中西部地區才設有城主一職,除了按時向中央繳納稅金和報到之外,中央一般都不幹涉其行動。只要不犯下大事,城主通常都是終生制的。

“上師,不知今日之宏法,卻是如何呢?”

羅什孽磐微微欠了欠身,面無表情,似答非答地回了一句。”法已在心中。”

閻婆式轉過目光,落到蘭雅絲和南宮玉瑚二女身上,先也是一愕,随笑道:“兩位小姐,可也是前來聞上師之宏法麽?”

蘭雅絲發出一陣銀鈴也似的清脆笑聲,“那是那是!”

閻婆式微微一笑,道:“不知閻某可有此榮幸,能邀得兩位小姐與上師同往府內共進一餐麽?”

蘭雅絲也未料到閻婆式如此突兀相邀,微微一頓,明眸一轉,落到南宮玉瑚身上,征求着她的意見。

南宮玉瑚輕嘆了口氣,別過臉去。意思道:事是你自己惹出來的,你就自己看着辦吧!

蘭雅絲美目連轉了兩轉,才輕笑道:“既然城主大人如此盛情相邀,小女子敢不從命!”

* * *

的确是如閻婆式所說,僅僅是共進一餐而已。席間除了閻婆式與蘭雅絲尚能談笑風生之外,其餘的人都保持着相當的沉默,只是慢慢地享受着精美的餐點。

日輪教的來人,除了羅什孽磐和霍夫曼,就沒有其他人了。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教尊既然已經大駕,絕對身邊不可能只有一個護教随行。其實蘭雅絲也沒弄清楚日輪教內到底是怎樣一個結構。僅僅根據魔教的情報網中了解到,是聽說教尊之下,尚有三尊者四護教。但具體是誰,就不清楚了。

席間霍夫曼頻頻向蘭雅絲敬獻注目禮,只不過眼露兇光實在也太明顯了一點。蘭雅絲倒是視若無睹,依然談笑風生,渾然已忘記了自己此時尚是在日輪教的控制範圍之內。卻不知為何,顯得倒是有恃無恐。

終于,蘭雅絲似乎也注意到了霍夫曼那灼熱的目光,嫣然一笑,向閻婆式找了個借口,徑自起身離去。

霍夫曼幾乎是在蘭雅絲離去的同一時間,也随便向羅什孽磐打了個招呼,就随後追去。

南宮玉瑚黛眉輕輕一皺,只是沒有說什麽。

“夫人,您不擔心您的同伴嗎?”羅什孽磐那低沉的聲音終于響起了在席間的第一句話。

“擔心?”

“霍夫曼是個很粗魯,很記仇的人,即使面對柔弱的女子,他也不會有絲毫的憐惜之心。而不幸的是,您的同伴似乎處處時時都在激怒于他。”

“我想我還沒有必要擔心吧!”

“那也是,魔教教主的女兒,當今年輕一輩數一數二的夢盈影小姐,武功之高,想必霍夫曼遠非其敵手。”

“呃?什麽?”南宮玉瑚兀然警覺,盈盈起身,真力已在身前周圍流轉。

“不必緊張,燕夫人,本教對您,尚無惡意。”羅什孽磐,淡淡一笑道。

* * *

“賤人,看你這次往哪裏逃!”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挾着席天卷地的狂烈氣焰,向着前面那條曼妙的背影襲去。

“對着女士竟然還背後偷襲,這也實在太不講風度了吧!”喀嚓一聲,古劍已在瞬間跳鞘而出。反手一劍輕輕推出,古劍循着一道玄妙之極包涵了天地至理的弧線,化作一團閃耀着滿天銀點的光球,朝着那只蒲扇般的大手迎去。

霍夫曼雖然莽撞,卻也非不知輕重之人,否則就不會坐到四護教之一位置之上了。真氣連轉,将去勢硬生生挫回,紮馬收腹,一股如波波大浪連續湧動的掌力,瞬間便将前方的空氣壓得極其稀薄,将蘭雅絲可以立足的生存的空間壓縮到了最小範圍。

“大塊頭你的內力不弱啊!”蘭雅絲輕笑一聲。光團在半空中驟然炸開,散開漫天的破碎銀點,将前方的“絕對空間“割裂得支離破碎。

“不跟你玩了!”手上的古劍輕輕一轉,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圓弧。無形的空氣卻如同有形般,狂風怒滔般掀動起來,但又有如波紋一圈一圈地輕輕泛開了一波波漣漪,向四面八方淡淡而輕輕地散開。

“心劍無痕!”

一輪如夢似幻的光圈,向四面輕輕波蕩開來,濺起輕輕微波的漣漪。

平靜無波的心之劍,已從四面八方将霍夫曼予以包裹。

以此一擊,決定勝負!

這雁宮無上絕藝一出,就不是霍夫曼的能力所能抵擋的。

霍夫曼果然擋不下這一擊。看着霍夫曼已在無形劍罡壓力之下苦苦掙紮的樣子,蘭雅絲清冷的俏臉上,泛起一絲微微的笑意。

一股詭異到難以以語言形容,足以令人窒息的陰寒氣息,事先毫無征兆地驟然閃現在蘭雅絲的身後,朝着這名美女的身後,鋪天席地地蓋卷而下。

以蘭雅絲的武功,竟然也未能事先感應到這名可怕至極的敵人。那股陰寒險惡之極的冰冷氣息在瞬間已将她全身籠罩。

蘭雅絲默運玄功,劍罡在身體周圍護起一道罡牆,同時抽身飄起,落向走道的遙遠一方。

“蘭雅絲.德.岚小姐,也不必如此緊張吧!”偷襲者出乎意料地并非繼續追擊,只是淡淡一笑,原地負手而立。

“你,是你!”蘭雅絲一邊運功抵禦着少許因不慎而導致透體而入的陰寒之氣,同時玉容也因來者而微微變色。

“正是!”天都之鑒城主閻婆式微微笑着。

“你,你好大膽,竟敢勾結日輪教暗算本小姐!”

霍夫曼退到閻婆式的身旁,恭恭敬敬地低身一禮,道:“屬下霍夫曼,見過婆羅尊者。”

“什麽?”

“在下正是,日輪教三尊者之一的婆羅尊者!”

“若從官面上來說,作為叛逆之女,岚小姐可才是真正的通緝犯。在下出手,也不過是捉拿叛賊而已。再說–”閻婆式打了個哈哈。”似乎現在還無人禁止日輪教吧!何來勾結一說?”

蘭雅絲重重地哼了一聲,卻不敢回話。因為她突然感到一種酸軟的感覺,在全身漸漸地蔓延開來。

“有毒?”

閻婆式似乎看穿了蘭雅絲的心思,笑道:“若是用毒,又豈能瞞得過身為魔教教主愛女的蘭雅絲小姐。不過–方才在客廳大家所喝的那種酒,名喚作‘白琳甘露’。它自然是無毒的。不過它卻有一個小小的毛病,就是–一旦接觸到陰寒之氣,就會立時産生某種化學反應,從而變成一種能令人麻醉的–”

“卑鄙!”蘭雅絲已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似乎馬上就要一頭向下栽去。好容易,才從銀牙間擠出這兩個字。

閻婆式上前一步,穩穩地将蘭雅絲綿軟無力的嬌軀摟在懷裏。

“放,放開我!”

“果然是人間極品,當世尤物。”閻婆式纖長的手指滑過蘭雅絲那雪白脂膩的臉蛋,衷心地贊道。于是手上緊了一緊,有意無意地,觸碰到了那嬌嫩柔軟的挺拔雙峰。

“無,無賴!”蘭雅絲一陣又羞又氣。使勁地掙了兩掙,奈何實在半點氣力也不複存在,只得任由閻婆式大肆輕薄。

“若非教尊法眼如炬,看出你尚是處子之身,兼武功高強,對他修行大為有助。我還真舍不得将你這迷死人不賠命的小乖乖交出去。不過不要緊,待教尊采了你紅丸之後,我再向他将你要來。到那時,小乖乖,我們再好好玩玩吧!”閻婆式在蘭雅絲的玉頰上香了一口,淫笑道。

“什麽?”這下蘭雅絲可真吓得魂飛魄散,既羞且氣更懼之下,竟自昏了過去。

第 97 章 第一戰役

“你們自己認為,你們未來的出路在哪裏?”沉楓的目光逐一掃過剩餘的千名村民,緩緩地道。

“大,大俠您何出此意?”駝背村長大着膽子,上前一步,問道。

“或許對于你們這些生活在宛如世外桃源般村落的人們來說,無論外界發生了什麽翻天覆地的變化,都不會與你們有着什麽關系。你們所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能夠安身立命的合适環境,及能夠維持溫飽和生活的底線而已。”

“是,是的。”

“可是,相信你們前幾天已經看到而且親身體驗過了那群禽獸般強盜的野蠻。我可以告訴你們,這群野獸并不僅僅只是這一批,他們還有着太多的後援分布在其他的地方。當他們的後援來到這時,恐怕就是這個村子毀滅的到來。村民們,你們能夠忍受這樣一種的結局嗎?”

死一般的一片寂靜。

“不能!我們不能!”幾乎是同時的異口同聲,全體村民們共同吼出了心聲。

沉楓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不得不承認他的這番話既不具備說服性,也沒有什麽真正可以鼓動人心的魔力,但目前确是已經成功地煽動起了這群純樸無知的村民們心頭的火焰,現在,則只是一個引導方向的問題了。

“既然不能束手待斃,那麽我們就應該主動出擊!”沉楓這時很巧妙地将人稱詞稍微轉換,就俨然成了他們其中的一員。

“我們前去攻打萊斯特!”

“什麽?”村民們這下可受到了極大的轟動,紛紛私語起來。

“只有攻下了萊斯特,以此為作基地,憑着堅實的城牆作為依靠,才能保證在将來免受戰火的毒害。”

“什麽?”

“瘋了嗎?”

“以我們不到千人的平民,去攻打有近萬駐軍的大城萊斯特?瘋了!真是瘋了!”

“人數上相差十倍,裝備訓練上更是沒得比,這怎麽可以呢?”

“先生,您的要求我們恐怕不能接受!”駝背村長沉默了半刻,終于代表全體村民,下了這樣一個決斷。

沉楓毫不驚奇,點了點頭,道:“村長,可否請您和幾位村中的長老進一步說話。”

幾名老人相互交換了幾下眼色,反複恒量了眼前的情勢可能導致的利弊得失,駝背村長終于沉重地垂下了那顆白發蒼蒼的腦袋。

幾名老人自一坐下開始就緊閉住雙唇,似乎打定主意不預與沉楓進行交流溝通。

“先生,雖然您剛才說的話确實可能有道理,但是在我們看來,我們看不出對我們村的村民們會有着什麽好處?”一名黑衣老人開口道。

“如果你們不照我的計劃去做,又會有什麽後果?”沉楓淡淡地笑着。

“剛才我說的并不是駭人聽聞的話。亂世已起,即使是你們這種地處偏僻的小村落也無可避免地将遭受戰火的洗禮。事實你們前天已經看到了。我只不過是替你們指出一條出路。要想不死,就只有去攻占萊斯特!”

“憑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你簡直就是要我們去送死嘛!”

“手無縛雞之力?”沉楓冷笑着。”算來那天你們殺的人也不能算少了!若是以這種借口來敷衍,恐怕行不通吧!”

“那裝備呢?總不可能讓我們扛着木棒柴刀去和穿着盔甲躲在厚實牆壁後的士兵們作戰吧!”

“這個你們放心!我自有安排!到時裝備自然會有的!”沉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們不能冒這個險!”一個突兀地聲音竄了出來。“我們絕不能離開這塊祖先們傳下來的安身立命的土地!”

“那你們就留在這等死了?”沉楓冷冷一笑。

“我們村裏的村民們會用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的村落的!要是那些禽獸再敢來!一定讓他們後悔來到這片土地!”一名老得看起來站都站不直的禿頂老人,顫微微地立起身子道。

“我們村子裏的事,用不着外人來管!”那禿頂老人嘀咕着。

沉楓勃然變色。

可能是覺得那老人的話實在太過份了吧!駝背村長站出來打圓場道:“多謝大俠對我們的關心了!我們實是不願離開這片祖先遺留下的土地。我們會盡自己的力量來守護它的。如果實在守不住的話,我們——到時候再離開村子逃難去!”

“誰要你們抛棄這塊土地的!”沉楓實是大感頭疼。因為他發覺與這些人的溝通交流太過困難了。這些老家夥還真不是一般的固執啊!“我只是給你們提出的一處戰略上的預想而已。只要你們能攻下萊斯特,憑着城市中心對農村的強大吸引力,及萊斯特本身的強大武力,自然而然就控制了萊斯特附近的所有村落。到時候附近的村落還不是任你們取舍嗎?你們誰高興,自己搬回這裏來,那又關我何事!”

“即使攻下了萊斯特,我也是不久之後便即将離開的。如此一來,對我又有什麽好處。如果說對你們有害處的話,那我為什麽要巴巴地來害你們。倘若我真有此意,只要幾天前按定不出手,你們村裏的人早已死完了!”

“我言盡于此了!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三天後我就會離開這裏,你們的死活再與我無關!”沉楓硬梆梆地甩下這句話,憤然離座而去。

* * *

“這群老家夥,實在太過氣人了!”沉楓躺在鳳翎溫暖的香懷裏,尚自咕嘟着。

“少爺,那些長老們也是為村子着想。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原諒他們吧!”鳳翎纖細地手指靈巧地擠壓着沉楓後背的肌肉,笑道。

“哼!”沉楓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聲。

“大俠!大俠!”駝背村長慌慌張張地撞開虛掩的房門,一頭撞了進來。

“怎麽?”沉楓虛閉着眼睛,懶洋洋地道。

“早上,早上,有人早上外出打柴時,在附近發現了有軍隊出沒的痕跡。不知是那群強盜的同黨還是路過的。看那腳印,應該有上千人吧!”

“上千人!”沉楓募地睜開眼睛,眼中神光凜然。

“上千人的軍隊!絕不是你們村落所能抗衡的。你們村子就算全部加起來也不過千餘人而已。如何能與經過訓練擁有裝備的正規軍隊相抗。我建議——你們還是離開村子逃命去吧!”

“大俠!”駝背村長恭敬地道。“早上,我們村裏的長老會和部分年輕人的代表進行了商議。決定将整個村子的未來前途全部交給您了!希望您能幫助我們走出強盜籠罩的陰影,重新恢複原先平靜的生活。”

沉楓緩緩閉上了眼睛,過了半天才重新張開。淡淡道:“以目下村子的實力,去對抗千人的軍隊是不現實的。只有依我所說,以攻代守。拿下萊斯特,才能保障最基本的安全。”

“先生,我們全村千餘名村民的性命,全都交到您的手上了。希望您能好好珍惜。這畢竟是上千條人命啦!”駝背村長垂下頭,恭敬地道。

“我會的!”沉楓難得溫柔地輕輕笑着。只是在眼中的深處,卻閃動着說不出的詭秘。

* * *

夜,深沉如水。

幾名守在城牆上的士兵因為太過疲倦,差點打起瞌睡來。

華麗的城主府門在瞬間化為粉碎,巨大的震動響聲将裏間幾名喝得醉熏熏的軍官都趕了出來探聽動靜。

“什麽聲音這麽大的聲響?咦,是誰?”

在慘淡的月色下,本應忠實守門的幾名衛兵,此時卻蜷在木門的破碎片堆間。一名氣宇不凡的男子正背負雙手,站在大門的當中,冷冷地看着他們。在他的身邊,一名身材嬌小玲珑的女子親熱地依偎在他的身旁。

“什麽人?”為首的那名軍官大聲喝斥道。

“你們印光城的城主在這裏嗎?”男子冷冷道。

“城主大人何等尊貴之軀,豈能待在這樣一個小小的破爛城裏?你是什麽人?”

“那就好!”男子嘴裏冰冷地吐出三個字。

“你們可以去死了!”

手上白光一閃,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幾名軍官就已經倒下了一大半。還有幾個見情勢不對的,拔腿就逃,但還未沖出幾步,就被男子身邊的那名少女給攔住了去路。

“閃開!”軍官在情急慌亂之下,也顧不到考慮什麽細節,抓起身上的腰刀,當頭就向少女砍下。

“唉!”少女輕輕發出一聲低低的幽嘆。”為什麽你們要來惹我呢?”

如春蔥般柔嫩的凝脂玉手輕輕一揮,淡淡而朦胧的一層蔚藍色光波随着少女的玉手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首當其沖過來的幾名軍官就在沒有絲毫的感覺中突兀地倒下。

“好!”男子此時已經一個不留地成功将城主府內的所有活口宰殺了個幹淨,身上卻半點亦血跡未沾,正緩步地走了過來。“鳳翎,你真是上天的寵兒!擁有這種足以令天下所有魔法師都為之嫉妒不已的體質。真難以想象你修習魔法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卻有着足以匹敵魔導師的實力,施放魔法根本不須凝神念咒,縱然戰鬥經驗還不足,但假以時日,必可登上天下第一魔法師的寶座。”

鳳翎輕輕地垂下螓首,羞澀地道:“少爺,您誇獎了!”

“可惜南宮小星那神出鬼沒的家夥一聽說要打仗就沒興趣逃掉了!不然你倒是可以從他身上學到點東西。雖然是個瘋子!但那些瘋狂的想法中還是有幾處可取之處的,對你修習魔法不無小補。”

沉楓微微一笑,擡頭看了看天色,淡淡道:“夜色已經深了。我們也應該開始我們下一步的計劃了。那群家夥現在也不知道準備好了沒有。”

“少爺!”鳳翎突然道。”您對這次的計劃真的充滿了把握麽?還是只是拿村子裏的人的性命來冒險呢?”

沉楓微笑着盯了鳳翎半響,突然用手輕輕擡起她的下巴,淡淡地一笑:“鳳翎,你說呢?”

* * *

軍營在黑暗的籠罩下顯得一片的朦胧。由于處在萊斯特城內,高厚的城牆足以使任何人感到放心,而且周圍又未有任何足以構成威脅的敵人存在。所以軍營裏的士兵們大多喝得爛醉如泥,連守衛的士兵都不會剩下幾個。

沒有人注意到,一股濃厚的桐油味随着微風飄了過來。

站在軍營的不遠處,眺望了半天,沉楓朝着幾後幾條黑影冷冷地下了命令。“點火!”

幾道火箭掠過黑暗的長空,劃起一條長長的火流星。落到軍營裏,引發了四灑在軍營四周的桐油,熊熊的火舌沖天而起,将萊斯特城的半邊天,俱都染成了紅色。

“萬一那些士兵逃出來了怎麽辦?”一個跟随在沉楓身旁一起行動的村民膽怯地問道。

“他們不可能逃出來!”沉楓淡淡地道。

“為什麽?”

“因為我一早就在他們附近的水井裏下了毒。一種毒不死人,但一段時間後卻會讓人全身酥軟無力的毒。所以他們死定了!”

“那,周圍的百姓萬一不慎飲用到了井水豈不是糟糕!”

沉楓轉過頭,深深地望了那名村民一眼。銳利的目光直盯得那村民心頭發毛,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兩步,暗叫自己多嘴。

“你說得對!是我疏乎了。”沉楓淡淡道。話雖如此說,但從話的語氣,卻是半點也沒有意料之外的意思,反倒是一切都應在其掌握中的鎮然。

“他們也該來了!”遙望着被火光映得通紅且隐約可見的模糊城牆,沉楓淡淡道。

當第一眼望到沖天的火光之時,也許還沒有什麽。但随之而來遠處隐隐的殺伐聲和慘叫聲,即便是傻子,也該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負責守護城牆的千餘士兵們,大多不由發了慌。

因為如果連軍營處八千多士兵都無法解決的敵人,自然更是他們千人對付不了的了。而且,由于禍亂竟是從城內部而起,他們最有力的憑仗,高厚的城牆也因此變得毫無用處。

現在,他們的亂哄哄的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敵人究竟是怎樣混進城來的?

如果是全副武裝的正規軍大隊,想要混進城來,那自然是不太可能的。但附近的農夫卻就是占上了這點便宜,混入了百來號人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清脆的馬蹄聲起,在城外遠處的黑暗中,出現了零零碎碎的數百名騎兵。那恺甲上的标志,正是以前的萊斯特軍隊所有的。

“我們的軍隊回來啦!”不知是誰在城中大吼大叫。消息比風還傳得快,不到一個時辰之內,萊斯特大軍反攻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萊斯特城。

雖然對軍隊雙方都沒有什麽好感。但萊斯特的軍人畢竟是自己人,而且尚有不少家庭尚有家人在軍中未歸。人們的憎惡選擇取向自然是不必再多想的了。

“殺了印光狗!迎接我們自己的軍隊回來啊!”這個暢議也不知是誰首先叫起的。居然在極短時間內得到了大多數人的響應。年青力壯的男子從家中架出粗棍和菜刀,地痞流氓在這次暴動中充作先鋒,浩浩蕩蕩地朝着城內各處殺去。

”搶軍械庫去!”這個提議不知是被誰最先提出來的。于是城中的軍械庫就成了人們最先攻擊的對象。

守庫的士兵,大多數在聽到震天的殺聲時就溜了。僅剩的幾個,見到數千人的隊伍殺氣騰騰地沖殺過來,卻也足以被吓得軟了腿。根本沒有任何阻力,軍械庫就被攻下了。

取得了兵器的人們,膽色更是大增,一路沖殺向印光城的殘兵們,就近日來的怒氣一古腦兒地到處發洩着。

沉楓先前安排分散在各處的農民軍,此時極大地起到了煽風點火的作用。

雖然這支隊伍根本還沒有膽色去挑戰在城頭的千名軍隊,但四面八方傳來的殺氣騰騰的呼喊聲,卻足已對士兵們起着攝膽的作用了。黑蒙蒙中震耳欲聾的殺伐聲從後方片片陣陣的傳來。有些膽子小的士兵已經扔下了手上的兵器,脫掉軍服,一頭紮進了黑暗之中了。

那些預計中争奪城門戰的大規模流血局面并未出現。除了頭上幾根稀稀落落的羽箭,幾乎沒有遇到什麽有力的抵抗,前萊斯特軍隊和農軍的聯合軍就沖進了萊斯特城。

這一切,甚至比沉楓的預料計劃還要順利得多。

萊斯特攻城戰,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 * *

這場沉楓生平首次領導的戰役,如果僅從結果上來看,可以說是接近與完美。聯合軍真正戰死的人數不到百人,沒費什麽大的力氣就攻下了一座中型城市萊斯特城。

但這僅僅是只能從表面來來看而已。後世的史學家卻對此戰役的評價頗多垢病。若不是印光城留在萊斯特內的駐軍将領實在太過無能,若不是守軍因為大意而放棄了警惕性,若不是城內軍營周圍的衛兵根本不盡責….如果這一系列的可能性條件只要缺了那麽一條,未來的帝王的這場生平首次表演就會成為不自量力的代名詞了。

糟糕的計劃,孤身涉險的沖動,這一系列的重大戰略失誤。為什麽還能取得勝利呢?這大概只能說是天意的運氣吧!

另外,在這次“意外”的大火和戰場的混亂中,估計萊斯特城內有三千到四千名平民喪身。(其他大部分不是被火燒死,而是死于慌亂中的自我踐踏和流氓的趁亂搶劫。)近萬個家庭在這次事件中失去了財産。

當然,這最後的一切,都被歸結到了印光城侵略軍的頭上。這是戰敗者所應背負的罪名。戰争,歷來如此!

沉楓就這樣輕易地成為了這座城市的主宰者。

第 96 章 異女翎鳳

沉楓現在所休息的地方,是全村中最大最舒服最漂亮的一所房子。這座房子本是村長一家的,但當沉楓“休息”進來後,村長一家便盡快地全數搬了出去。在全村人的眼裏,沉楓已無疑是天神與魔鬼的化身,他們已迫不及待地要将他高高供奉起來了。

月已将圓了,屋子裏卻很黑暗,因為窗戶是緊閉着的,窗紙也厚而粗糙,連月光都無法透進少許。

沉楓一個人靜靜的躺在黑暗裏,睡得十分的香甜。在他那比獵犬還靈敏的警覺性之下,即使已經熟睡了,但周圍有任何風吹草動也瞞不過他的六識神通。

随着輕輕的吱啦聲,房門被輕輕地撥開了。月光随著照進來,一個穿著寬袍的苗條人影在月光中一閃,門立刻又被關起,人影随之也被黑暗靜靜吞沒。

沉楓的眼皮,突然輕輕地跳動了一下。

夜很靜,她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發出來,彷佛是提著鞋,赤著腳走來的。但是沉楓卻可以感覺到她已漸漸走近了床頭,衣物摩擦瑣瑣的聲音輕微地響起,感覺到那件寬袍正從她光滑的胴體上滑落。

寬袍下面一定什麽都沒有了。

她輕輕地掂着腳步,走到沉楓的床前,悄悄地爬上了沉楓的床頭,掀開被窩–“你幹什麽?”再不能裝睡下去的沉楓右手一翻,卡住了她的脖子,立起身來,冷冷地看着掌下的獵物。

“我–”一個怯生生的清脆女聲,遲疑着,在黑暗中響起。

“你是誰?”

“我–您不記得我了!”

沉楓皺起了眉頭。

手一揮,緊閉的窗戶在瞬間彈開。純潔的月光照在那張白晰嬌美的俏臉上,卻有着種說不出的慘白色的凄美。

“是你!”沉楓終于認出來了。這張俏臉,白間他确實曾經見到過。正是那個被軍官抱在馬上的那名少女。

“是的,是,是我。”少女鼓起勇氣,但聲音仍是細若蟻語,低不可聞。

羊脂白玉般的玉體在月光的照射下盡現無餘,小巧的玉乳随着呼吸間胸膛的微微起伏而跳動。

沉楓微微皺了皺眉頭。将一條薄薄的毯子扔到了少女身上,勉強遮住她重要部位的春光外洩。”你來作什麽?”

“我–”少女的俏臉紅得近乎火紅透明。螓首微微垂下,以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道:“我是來報答您的。”

“我唯一的親人,我的父母,今天被那群禽獸給殺害了。而您殺了他們為我父母報了仇。我實在沒有什麽能報答您的東西,只有,只有以這清白的身子來侍奉您。希望能表達我的一點感激。”

沉楓有點哭笑不得。

“不用了!不用了!你的–心意我算是領了!但我實在不需要你如此‘報答’。

你還是下去吧!”雙手連揮,示意少女趕緊出去。

“您,您不要我嗎?”少女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明亮的大眼睛眨了兩眨,幾顆晶瑩的淚珠從長長的睫毛間滾落出來。”您是不是覺得我樣子生得醜,夠不上您的枕席呢?”

“不,不是的!”一向能夠以沉着冷靜來分析問題的沉楓,在這種事情上,卻也只有手足無措。

“你怎麽會醜呢?”雖然這少女在容貌上比不上南宮玉瑚、蘭雅絲、彤璧等一幹天香國色的絕代佳人,但也極是美貌。與姬氏姐妹相比亦可毫不遜色。

看着少女梨花帶雨微泣的模樣,沉楓大感頭疼。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已經有妻子了。而且你,我,唉,反正就是不行!”

“奴婢怎麽敢癡心妄想。”少女擡起那張沾滿淚水的清秀俏臉。”奴婢只求以後能夠服侍在您的身旁,終身為您鋪床折被,報答您的大恩已是于願足矣。怎麽敢妄想高升,與夫人相提并論。”

沉楓面色古怪,大感頭疼。他這才發現,原來不但被人追着報仇是一件讓人頭疼惱火的事,就連被人強迫接受報恩的那種滋味也不比被人追着報仇多得多少。

“可是我真的不需要–”

少女拉開遮住身體的薄毯,完美迷人的曲線,玲珑浮凸白玉般的軀體,令人為之眩目的誘人軀體就再次暴露在沉楓的目光之下。輕輕一搖晃,整個嬌軀便主動倒入了沉楓的懷中。兩條如雪藕般的修長玉臂,卻如靈蛇般主動纏上了沉楓的後頸。

還未待沉楓反應過來,少女嬌豔欲滴的櫻桃小嘴已主動迎上了沉楓,嘤咛一聲,便将沉楓準備待出的話堵回了肚裏邊。軟溫滑膩的丁香小舌在沉楓的口中主動的纏繞挑引着,處子特有的香澤絲絲浸人心肺,引得沉楓一陣意亂情迷。

對少女火般的熱情感到一絲詫異,但沉楓很快被眼前火熱的美女所迷惑,肌膚相觸的滑膩感,和彼此肉體摩擦中傳來陣陣連續的刺激,使得沉楓最後的堤線終于崩潰。

大嘴嚴嚴實實地蓋住少女櫻桃小口,貪婪地吮吻著芬芳馥郁的唇瓣,吮吸着少女檀口中的香甜的津液,雙手則在雪白嬌嫩的白晰嬌軀上游動。随着沉楓那對魔手恰到好處的上下其手,未曾經歷人事的少女嬌軀一陣輕顫,美目生水,櫻口中發出一陣陣低低迷人的嬌喘呻吟。

房間內響起了陣陣美妙的低吟聲,高漲的欲情在兩人間來回激蕩,一發不可收拾。

“你叫什麽名字?”激情過後,沉楓摟住少女粉嫩的肩頭,在那吹彈得破的玉頰上輕輕一吻,笑道。

少女勉力張開那對霧氣迷蒙的眸子,深情地看着面前這個取走她少女第一次的男人,把螓首靠在沉楓的胸膛上,輕聲道:“我叫鳳翎。”

沉楓舒服地躺在床上,四肢像個“大”字形地自由寫意地攤開,享受着少女鳳翎恰到好處的按摩。

難怪那些什麽貴族都喜歡收些什麽随身的女奴,享受這一套确實舒服至極。

“您,您覺得奴婢服侍得還可以嗎?”

“什麽您啊您的!”沉楓猿臂一伸,将鳳翎勾到懷中,在那雪白嫩滑的香腮上親了一口,笑道:“現在都已經成了我的人了,怎麽還用這種敬畏的稱呼呢?”

“那我該叫您什麽?”鳳翎怯生生地道。

“就叫我少爺吧!”沉楓沉吟了一下,笑道。

“好!”鳳翎喜道。”我以後都稱呼您作少爺。”

“以後?”沉楓心中格登一跳。

“是,是啊!難道–難道少爺您不要我嗎?還是嫌棄鳳翎模樣生得醜,不配跟在您身邊。”鳳翎又是一副淚眼汪汪的樣子。

沉楓大感頭疼。收下這樣一個嬌俏可愛的女婢,對任何男人來說,自然都是一件美事。但是以後到了玉瑚面前–卻是不好交代。玉瑚倒也罷了,她多半不會因此而生氣,但是那蘭雅絲在一旁煽風點火,冷言嘲語的,那卻才是真正令人頭痛的事。

沉楓心念電轉,口中卻笑道:“傻丫頭,您怎麽會這麽想呢?像你這樣既漂亮,又可愛的小姑娘,誰都會喜歡的。我怎麽會不要你呢。只是–我以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而且那些事情都危險極了。萬一他們不小心傷害到了你,我怎麽舍得呢?這叫少爺我怎麽放心把你這樣一個不懂絲毫武功魔法的小姑娘帶在身邊呢?”

鳳翎低低地垂下螓首。”奴婢只是擔心,怕是少爺不要我了。”

聽着鳳翎的話蘊涵着言不盡的情深意重,沉楓也不禁一陣感動,将鳳翎纖弱的身子在懷中摟得緊緊的。愛憐地道:”傻丫頭,你怎麽會這麽想,少爺怎麽會不要你了呢?”

“可是少爺嫌我是累贅。”鳳翎的低語中有着說不出的幽怨。她突然擡起頭來, “這樣吧!少爺您教我一兩手武功防身,這樣少爺您就不必擔心我的安全了。我也可以跟在您的身旁了。”

說起武功,沉楓就更有道理了。連連搖頭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你現在大概已經有十六七歲,早已過了練武的黃金年齡。沒有紮下絲毫的武學根基,從現在才起步,無論如何勤奮,都是事倍功半,只要遇上個真正的高手,給人宰了那也是遲早的事,那就不如不去學了。”

沉楓這話倒絕非诳偏鳳翎。事實确是如此。雖然他自己也是十七八歲才開始武學起步。但因為珊娜麗紗在孕中修行的一門奇功,将大部分功力都轉嫁到了他身上,尚未出生,卻就已經有了十數年功力,已可抵得過自幼修行的武學基礎了。而且後來從廣心處看到的《破天邪說》将他身內各處經脈予以改造。《補天心訣》的徹底改頭換面那更是不必殆說。他因屢逢奇遇才能有如今的成就。若是常人,那卻是絕不可能違背武學常規的。

聽了沉楓的解釋,鳳翎先是有些黯然。但是突然又擡起水汪汪的大眼睛,語氣異常堅定地問道:“少爺,萬一奴婢也是那種不同于常人的異常呢?”

沉楓有些好笑,溫柔地摸了摸鳳翎的頭,道:“哦?那你倒向我證明一下,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異常’?”

鳳翎從沉楓的懷中掙脫出來,披上一件外衣,将沉楓放在枕邊的那邊王者之劍拿了起來。

“你幹什麽?”沉楓對王者之劍是異常的敏感,略略一皺眉頭。

鳳翎的臉色突然變得肅然,王者之劍一揮,寒光一閃,雪白粉嫩的玉臂上,已經多了一條長長的大口子,正潺潺地向外流出鮮血。

“你幹什麽?”沉楓吃了一驚,趕緊扯下一片布條,準備給鳳翎包紮上。

鳳翎将沉楓的手輕輕推開,雖然勉強克制下痛疼,但額頭上的香汗卻是無法抑制地潺潺而下。鳳翎勉強堆出一個甜蜜的笑容,向沉楓道:“少爺,不用包紮了。馬上就好了。不信您看!”

沉楓轉過目光,果然只在傾刻間,玉臂傷口處的鮮血已經不再流出,而且在傷口處,那一道深深的傷口似乎正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地愈合着。

沉楓倒吸了一口冷氣,喃喃道:“這是怎麽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鳳翎甜美的聲音随之響起。”奴婢只依稀記得,自小能夠記事起,就擁有了這種異于常人的體質。不但任何外傷都能夠在極短時間內傷口自動愈合。而且還能夠控制一些不可思議的能力。”

“哦?”沉楓饒有興趣地道。”你表演來試試看!”

少女豎起一根春蔥也似的玉指,一點紅光在玉指尖端燃起。

“火系魔法?”

“魔法?什麽是魔法?”鳳翎偏歪着小腦袋,詫異地問道。

“你連魔法是什麽都不知道?那你這是跟誰學的?”沉楓愕道。

“沒跟誰學啊!鳳翎,鳳翎自己也不知道是打什麽時候起,就莫名其妙地有了這些能力。”

“這些?”沉楓眨了眨眼睛。

纖細雪嫩的手指從窗口穿出,淡淡的月色灑在指尖,濺起爛碎的一點銀光,指尖與耷拉在窗外的一支枯黃的樹枝輕輕一觸,神奇的一幕就在這瞬間展開。業已枯黃幹萎的樹枝在鳳翎纖指的神奇下恢複了綠色的生機,新鮮的嫩皮代替了幹枯的老皮,幾片絕不應該在此時出現的綠葉也稀稀地從枝頭冒出。

“這,生命魔法?不!不是!那–這,這怎麽可能?”沉楓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這是什麽魔法?風火水地四系的魔法都不可能有–但生命系,異類的生命系魔法也–”

“少爺!到底什麽是魔法呀?”鳳翎低低地喚道。

沉楓苦笑了一聲。眼前的這番景象已絕非他所能理解的了。”這些本事難道都是你與生俱來的?”

“恩!”鳳翎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還有些什麽本事,一并說出來吧!”

接下來,鳳蛉在沉楓面前表現了一系列不可思議的本領。沉楓所能認出的,大概只有與水、火、土三系魔法相近的法術。更使沉楓驚駭的,是鳳翎竟然能控制金屬的變形流動。瞬間将金屬融化為液體再重新組合成另外一種形狀。這小丫頭竟然能夠對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都有着絕對的駕馭能力。

看着鳳翎神奇的表演,沉楓心頭突然微微一顫,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在腦海深處一閃而逝。似乎在那瞬間抓到了什麽,但卻又完全得不到半點的印象。

長長地呼吸了一口,平定了不安的心情,沉楓一整臉色,道:“鳳翎,你可以肯定你确是打自記事就具有這種體質嗎?”

鳳翎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沉吟了半刻,沉楓緩緩問道:“你是否有印象曾經吃過什麽奇特的植物或稀奇古怪的東西呢?”

“沒有啊!”

“那你父母是否也–”沉楓話到一半突然想起了那對農夫夫婦業已被軍官砍死了。若他們也有這種體質當然不會死了。于是改口道:“那你父母在生你之前是否又吃過什麽–”

“少爺–”鳳翎遲疑着,似乎支支吾吾地難以出口。

“怎麽啦?”沉楓奇道。

“鳳翎,鳳翎并不是爹娘的親生女兒。是他們一次外出時在附近的山裏撿回來的。”

“咦?”沉楓濃眉一挑,興趣被提了上來。

“據爹說。是一次爹和娘到深山裏去采草藥。結果在山口發現了被衣服包得厚厚實實的鳳翎。爹娘他們自己沒有兒女,又心軟,所以就把我拾回來了。”

“那應該與你的身世有關!”沉楓猛的一擊掌。”你的體質非常古怪。絕非平常。鳳翎,你的出身必定非凡!”

“鳳翎只不過是個被親生父母抛棄了的野孩子。”鳳翎輕輕地垂下了螓首。

“沒那麽簡單!”沉楓若有所思地道。

“如果你堅持要跟在我身邊的話,就留下吧!我倒是真正可以傳授你幾手魔法。像你這樣千百年不世出的奇葩,若默默無聞地淹沒一生。那才是糟蹋呢!”沉楓笑着。

第 95 章 歷史見證者的回憶

“作為吟游詩人,大地的流浪者,在雲游天下的歷程中經歷過太多的事情,原以為對人世間的人情和滄桑的變化已經冷漠淡然。唯一的愛好就是在大陸的穿梭旅游中尋找真正的自我。最初作為吟游詩人的我就是如此的生命記載。

但在那個改變生命痕跡的日子,帝國歷十九年九月十一日,在無數次流浪中流落到一個不起眼的無名小村落。卻在不知不覺中,以一種被動的身份,開始走進了翻湧的歷史激流中。

正如所有想象中的那些逍遙園地一般,村落的村民們是異常的純樸,那種無憂無慮、安居樂業。

在睡夢中,被凄厲的叫聲所驚醒,村落的一頭居然燃起了焚天的大火。當我趕到那裏時,那裏的景象不由讓我大吃一驚。

在密密麻麻的村民的跑動中,痛苦聲和號叫聲接連不斷的一連串響起。數百名官兵打扮的騎士,在濃煙四起中揮舞着手中雪亮的刀劍。一連串鮮血和慘叫聲在他們身前濺起。

在他們的身後,熊熊的大火正無情地吞噬着村民們的房屋。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那群禽獸因猙獰而嚴重扭曲的面孔。

歷史,就是從那裏開始,而因之改寫的!”

※※※

村內兩千餘名男女老幼幾乎全數被趕到村口,部分官兵正開始逐步向村內進發,接善逐屋搜查着村民們不多的財産,一時雞飛狗走,呼兒喚娘,哭喊震天,使人不忍目睹。

數十名年輕貌美的村婦和少女,被拖了出來,當衆在千餘名村民的面前,被百餘名毫無人性的官兵壓倒在地上侮辱發洩着獸欲。

一名軍官模樣的人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胯下插着一柄明晃晃的長劍,但懷裏卻摟着一名被剝得精光的粉嫩少女。在他的馬上,堆着幾具看來應該是村民的屍體。

“兄弟們!痛快呀!今天玩個開心!”軍官舉起手中的長劍,向着身後的官兵們,淫笑着吼道。

但轉過頭來,臉色卻立時為之一變,兇狠切趾高氣揚地朝着村民們道:“你們這群刁民!讓你們動作快一點出來!你們卻動作磨磨蹭蹭的,這像話嗎?現在,本官懷疑你們私通西北的蠻族,要好好審訊一下你們這群刁民!”

說到這裏,他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少女,大手在少女雪白的胸脯上狠狠地捏了一把,淫笑道:“尤其是這個女子,我懷疑她就是叛賊的頭目,本官要在這裏,對她好好審訊一番!”

“大人,求求你,行行好!放了我的女兒吧!”人群前一對年老的農夫婦不顧官兵的攔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發出陣陣令人不忍卒聽的呼號悲啼。

“大人,您要什麽我們都可以給了您,只求求您放了她!求求您,求求您了!”

“滾吧你!老東西!”軍官不耐煩地舉起手中的長劍,就向着那對老年夫婦的頭上落下。

“啊!”随着兩聲凄厲的慘叫,兩顆白發蒼蒼的人頭滾落到了地上,鮮血如噴泉般從兩具無頭屍體的頸部狂噴而出。

“哈哈哈哈”軍官仰天狂笑着。卻沒能發現,懷中的少女,眼中噴射着仇恨憤怒的火焰。

“搶錢搶女人啊!兄弟們人人有份!”其他的官兵們如狼般同時嚎叫起來,臉上扭曲的肌肉和手上閃亮的刀劍,以及向村民們步步緊逼的腳步,說明了他們的意圖。

“和他們拼了!”也不知是哪個是聲音從哪個具體的角落裏發出。接下來,一連串更多的聲音在村落裏來回激蕩着。

“拼了!拼了!拼了!拼了!”

剛才還是哭喊着麻木的村民們,此時卻出人意料地突然變得英勇無懼。赤手空拳地沖向了那群猙獰的官兵們。

拳打、腳踢、頭撞、甚至牙齒咬都招數都用上了,狠狠地撲向面前的敵人。更有部分的烈士,用自己的肉體擋住了官兵大刀槍,緊緊地摟住敵人,死也不松口。

騎兵們閃亮的馬刀,一次次揮起落下,都有着排排的頭顱和鮮血飛天漸起。

但卻再沒有絕望的叫喊聲,有的,只是如野獸般嗚嗚地咆哮。

倒黴的騎兵,冷不妨中被拉下了馬,然後就被牙齒,指甲和如泰山重的圈頭包圍中陷入了人間的地獄。咬下他們的肉,挖出他們的眼珠,踩扁他們身體的每一處部位。

但更倒黴的是步兵,在肉搏戰中,雖然村民被他們死得更多更快,但他們卻死得更慘。被幾十個村民一湧圍上的,瞬息間将化為一團青紫的肉泥。

原來,不僅是獸可以進化成人類。到了生命極限,連人也可以再度獸化成絕望的野獸。

只是,村民的英勇卻并不能挽救他們的危機。赤手空拳的英勇也無法對抗刀劍铠甲的野蠻。

※※※

“在危急關頭,帝及時趕至,見此慘狀,勃然怒起,揮劍将賊酋斬于劍下!然後奮起,以衆臨寡,氣勢仍為之高昂!此戰持續近兩個時辰,帝劍下絕無一合之将,親手斬賊,竟達兩百餘之衆。其神勇蓋世,所向披靡,使得群賊竟皆為之喪膽,竟無敢迎者。

與帝偕同作戰者,尚有帝國未來的一等侯爵南宮小星。

雖然南宮小星在帝後逝世後發動了叛亂,最後在叛亂戰中戰死沙場。但作為一個歷史學家。我必須忠實地,毫無人個偏頗地記錄下歷史史實的一切。事實上,在當時,與帝偕同作戰中,南宮小星表現得異常英勇。

經歷兩個時辰的混戰,七百餘名官兵除了百餘名降者,其餘全部被斬殺殆盡。而兩千多村民也只剩下千餘人。

在當時,誰也無法想到,這群偏僻村落中的剩餘純樸村民,竟會是帝作為他天下争霸生涯中的第一起步。

在這裏,歷史的齒輪,開始轉動!”

——帝國宮廷詩人,皇家圖書館副館長,歷史學家,普羅思。阿德森奧《回憶在大帝身邊的日子》

※※※

将沾滿鮮血的王者之劍拄在地上,勉力支撐着已經幾近力竭的身軀,沉楓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剛才的沖動,雖然大部分是出于對官兵野蠻行徑的熱血沸騰,但不可否認的,也有着一些其他成分的考慮。譬如——

不過,在戰場上的愈戰愈勇之後,竟有着一時收不住手,以至此時竟有些脫力。萬一有心人發覺,那——想及此處,沉楓似乎已經感受到了身後南宮小星那如火焰般熾熱的熊熊目光。

如果南宮小星發現自己此時功力大減,想必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将自己予以狙殺吧!雖然——現在他的情況亦不見得比自己好多少。

剩餘的村民們此時又重新聚集到了一堆,幾乎個個身上都粘滿了紫褐色的血跡。用着驚畏且帶着恐懼的神色,打望着面前的這兩個外來者。

雖然沉楓和南宮小星的神勇給他們留下了深刻印象,但卻也同時在他們心底紮下了恐怖的陰影。一時竟無人敢上前接近二人。

“你們,就沒一個能出來說話的嗎?”沉楓嘶啞着嗓子,略帶點失望的道。

村民們面面相觑,終于,一名略有些駝背的老人走出人群。

“我是這個村的村長。不,不知道——閣下需要些什麽?”

“這些亂兵是哪來的?”殺了半天,殺完了之後,沉楓才想起沒有弄清楚這群官兵的來歷。

“這個——我們不知道!他們就像群強盜一樣。不,就是強盜!”老人立時變得義憤填膺起來。“一進村就殺人放火,比強盜還更像強盜!誰知道他們是哪來的?”

“我知道他們的來歷!”一名身形碩長的男子從人群中走出,右手放在胸前,朝着沉楓彬彬有禮的屈身一躬。

“你是什麽人?聽你口音,似乎不像是這裏的人?”沉楓目光一亮,打量起眼前的這名男子來。

這名看起來年紀在三十出頭,一襲白衣的男子,雖然面上滿是風塵疲累的神色,且因劇戰後全身上下為鮮血裹滿,但卻掩不住其本來俊秀的面貌。額頭高廣平闊,目朗如星,不時閃爍出一絲充滿神秘的智慧光采,濃濃的眉毛斜飛入鬃,鼻直似梁,兩唇緊合成線,顯示出他是一個很倔強的人。

“在下普羅思。阿德森奧,只是名四處游蕩,路過偶逢的吟游詩人。”

“吟游詩人嗎?”沉楓的目光在普羅思的身上不斷的流轉。“你說你知道這群亂兵的來歷?”

“他們不是亂兵!公子!”普羅思出言糾正了沉楓的錯誤。“他們,應該是正規軍人!而且,看這铠甲上的标志,和地理位置的緣故,他們應該是周圍大城萊斯特的駐軍!”

“正規軍人?”沉楓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将那幾個還沒斷氣的官兵帶過來!”

幾個滿身血跡的官兵被迅速地踢了出來。

“你們是哪位大人的屬下?”沉楓看着這幾名官兵,微微一笑,柔聲道。只是他的笑容,在這群領教過他的恐怖的官兵的眼中,卻比世上最可怕的惡魔還要恐怖一萬倍。

“怎麽沒有人回答呢?難道你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來歷?還是——要我幫你們好好想想呢?”

衆官兵立時吓得面無人色。一名膽子較大的官兵,壯起膽子,戰戰兢兢地道:“我們,我們是萊斯特總督希來費羅子爵大人所直轄的軍人。”

“那你們就告訴我,為什麽你們會來到這周圍的村莊來進行搶掠了?是不是——你們希來費羅大人的意思?”沉楓眉毛一揚,提高聲音道。

“不,不是!希來費羅大人已經死了!是被來自附近印光城的叛軍給攻破城池,大人被當衆格殺在城頭。我們現在都已經無家可歸,是一群潰兵了!”

“怎麽會這樣?”沉楓臉色為之一變。“怎麽會有各城池間的明目張膽的相互攻擊?難道——印光城的軍隊就不怕來自朝廷的懲罰嗎?”

還是——因為我們選小路走,以至與外界失去聯系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沉楓略略皺起了眉頭。

“我們地位低下,也不知道些什麽事情。不過——這幾天到處都傳得沸沸揚揚的了。是是——女皇,在三日前不幸駕崩!”

“女皇的死,已經使得整個帝國完全變得混亂起來了。聽說七大統領,七位大人因為在立新帝的問題上意見不一,已經各自厲兵秣馬,随時準備備戰了。現在整個帝國,各地已經全部亂起來了。我們萊斯特,只不過是其中的一份子罷了!”

在聽到林珊的死訊,沉楓的腦袋裏嗡得一聲炸開,随即變得暈暈沉沉起來,連小兵以後接下來說得什麽都沒有聽進去了。

林珊死了?

這不可能!她明明應該是一直活得好好的,身體健康絕對不成問題。而且有華亞和,母親在她身旁,也不可能有人會威脅得到她的生命。可是——

這是為什麽?

南宮小星也臉現異色,目中邪光連番閃動,不知在思考着什麽。

沉楓再問了幾句,才發現,從這些身份低下的小兵身上,真的是掏不出什麽太大的價值。無力地揮了揮手,就把那個可憐的小兵再度拖了下去。

“先,先生,請問您還有什麽吩咐嗎?”駝背村長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對于這個具有強大力量的神秘來客,他一直保持着一種莫名的恐懼。如果只要他願意,或許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會被他全部毀滅掉的。

沉楓目光從東到西仔細地掃視了這一群在他身前的村民們。

“那些剩下的官兵還有多少人?”

“只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人了。而且大多已經受了傷,兼且失去了鬥志,應該不會對村民們購成什麽威脅了。”在一旁的普羅思插口道。

“很好!”沉楓沉吟了一下。“把這群俘虜的武器铠甲馬匹全部收繳了,不能留下半點可能的隐患。然後把他們送到一個大屋子裏全部關起來看管。不許虐待俘虜!”

沉楓想了想,又補充道:“普羅思麻煩你一下,負責看管他們一晚吧!”有普羅思在,至少可以勉強監視壓制住那群村民的報複行為吧!而且那群俘虜逃跑的機會也相對小得多了。

“給我準備一間休息的地方。我累了!”沉楓緩緩直立起已經有些酸麻的身子。

“有些事情,明天再說吧!”

第 94 章 傾悠再現

血的顏色。

血紅的戰旗血紅的甲,瘋狂的戰意瘋狂的心!

“殺!”年輕的将軍高舉起手中閃亮的寶劍,在燦爛的金光下反射出一道金蛇般的烈焰光輝。

“殺!”

無數的聲音,如同背誦書本般從四面八方同時傳來,齊聲吼道:“男可殺!女可殺!老可殺!幼可殺!強可殺!弱可殺!有罪可誅!無罪亦戮!殺天殺地殺正亂!唯順我心,逆我者,死!”

“殺殺殺殺殺殺殺!!!!!!!”

清一色的血紅色戰袍,厚重的暗紅色铠甲,那熊熊飄揚的一面血紅色的大旗更是迎風招展。觸目驚心的那一片血紅,一望無際那一片望不到頭的雄壯戰士。

一支只會殺人,也只為殺人的部隊!

問帝國中誰是對付五采蠻族最富經驗之人?

伊達正航!

殺人如麻的血魔王!在當年新帝國對五采蠻族的戰争中,“血魔王”伊達正航在盤古森林的“三光政策”燒光、殺光、搶光使他在五采蠻族的心目中聲名大盛,一把火連綿燒去了近八百裏的森林,更不知有多少五采蠻族的族人慘死於他之手。五采蠻族對新帝國的恨意,倒是有八成是因他而來的。

以野蠻治荒蠻!這就是華亞之鑒!

伊達正航留在帝都暫時未返其東北駐區。於是此次對五采蠻族的作戰,就由其副帥,李思波代理出征。

李思波在婚禮上出盡大醜後再無心逗留帝都,更因南宮玉瑚之事傷透了心。於是早早地先行返回了東北。這樣一來,此次平亂五采蠻族的重任就交到了他的肩上。

“不負伊達總帥之名!”李思波注視著長劍寒光閃閃的劍身,朝著臺下的四十萬大軍,運起真力,大吼出了這麽一句話。

“不負總帥之名!”四十萬軍士異口同聲地齊吼。

“殺!”

新帝國歷十九年七月,李思波率四十萬大軍西向平叛。

八月初,在西北連州琉卡與五采蠻族之青族相遇,遂敗青族。青族六萬蠻族幾近全沒,餘下不到兩千人逃走。青族四大長老之一的葉蔓枝為李思波親手所斬於陣前。

九月,敗白族於海州桦月,白族被迫退走西北,十月,敗赤族於海寧,遂收複海寧。

……

“想不到我還是估計掉了這樣一位年輕有為的人物。想不到伊達正航之後竟然還有──”甜美的女聲喃喃地輕聲自語道。

“看來,我竟然還得親自出動去會一會這位年輕俊傑了!”

“什麽?有兩個女人要見我?”聽著傳信兵的報告,李思波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而且是來歷來意皆不明的女人。”李思波沈吟著。

“帶她們進來!”

兩名臉重輕紗的女子,一紫一白的紗衣,随著清風輕輕地飄灑。在士兵的指引下,走進了李思波所處的大帳之中。

縱然将嬌面藏於那重重的輕紗之下,但那玲珑苗條的身段及舉手投足間所隐隐透露出的綽約風姿,卻掩不住地說明了這兩名女子面紗之下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微風輕拂,吹起面紗的一角,露出那小半邊雪百膩滑的雪白臉蛋,已讓侍立在李思波一側的幾名從未見得如此婀娜女子的近衛兵直咽口水。

“兩位有何指教?”李思波面無表情,對兩女的絕世容光仿佛似若無睹,麻木地道。

那身作紫衣的女子微微一笑,道:“特來向将軍作說客!”

“哼!”李思波兀地拍案而起,重重一掌在酸枝木桌臺上印下了一個深深的掌印。“特為蠻賊來坐說客?”

“不錯!”紫紗女子嫣然一笑。

“好!好!好!”李思波冷冷一笑,緩緩回座,高聲叫道:“來人啦!”

“在!”話音剛落,帳外就閃出了兩條人影。

“将這兩個與蠻族勾結的妖女給我拖下去,重責五十大棍,然後發作随軍軍妓!”

“啊!”聽到李思波可怕的決斷,那白衣女子終於忍不住恐慌失色,啊的一聲脫口而出。

紫紗女子倒是鎮定自若,淡淡地掃了那兩名如狼似虎的士兵一眼,淡然道:“想不到李将軍竟是個見面不如聞名的魯莽之輩。卻不知這些時日下來的勝仗是怎麽打下來的?”

見未能吓倒紫紗女子,李思波眉頭輕輕一皺,一揮手,示意那兩名士兵重新退下。這才首次開始以正面的目光打量起那兩名女子來。

感覺到李思波那灼熱的目光,紫紗女子輕輕一笑,聲音如銀鈴般清脆悅耳。“李将軍,被你以這樣的目光看著。賤妾二人可是相當不好意思哦!”

李思波重重地哼了一聲。“這裏是軍營重地!要賣弄風騷!這裏不是地方!”

紫紗女子再次發出一串銀鈴般的清脆笑聲。突然停下笑聲,臉色一正,道:“請問将軍,忠於帝國嗎?”

李思波怔了一怔,他沒想到紫紗女子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來。瞪了紫紗女子半響,才冷冷道:“那是自然!”

“那麽!請恕賤妾再問一句。帝國,忠於将軍嗎?”

李思波一腳踢翻桌子,勃然大怒:“豈有此理!敢情你是存心來此捉弄於我的!”

面對著李思波的再次勃然怒發,紫紗女子仍是淡然自若地穩坐如泰山。“難道,我問得有錯嗎?”

“臣之為君,可付出一切。但君如不為臣作想,則是乃昏君!”

“聽言李将軍一直暗戀南宮世家的大小姐南宮玉瑚,為之不惜費盡心機向南宮家主求親,前些時日在帝都還舉行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婚禮──”

“住口!”李思波再次咆哮道。那是他心中永遠的痛!為之,他如喪家之犬般匆匆逃離帝都,逃回東北,獨自在暗處舔噬著自己的傷口。

只是壓抑越大,爆發就越深。五采蠻族,就是因此而成了李思波轉移怒火的犧牲品。

“聽說,那橫刀奪愛之人,與皇家有關。不知此事可真?”

“夠了!”李思波陰沈著臉道。“有什麽話就清楚的說出來。你我都是明白人。這種激将法我是不吃這一套的。”

果然!外表莽撞沖動,但內裏卻能夠冷靜相對。以時常的暴怒沖動來迷惑敵人,這李思波可也是個不可小視的人物啊!

“好!那我就清楚的說明白!”紫紗女子面紗無風自動,語氣輕柔,但說出的內容卻是不亞於石破天驚。

“我希望将軍能收斂進軍進度,并且在與五采蠻族的交戰中放水一二!”

“果然!”李思波微微冷笑著。不過,比我所想象的煽動還是要低一點,我還以為會煽動我立時起兵造反呢!

“憑什麽?”

“就憑李将軍你并非是真心忠於帝國!”紫紗女子面紗無風自動,盈盈起身,藏覓在面紗下的一對明眸鎖住了李思波。

“将軍請扪心自問!可是如此?”

李思波只是冷笑。雖然他可以出口否認。但在紫紗女子那對比秋水還盈盈,卻比鋒芒更銳利的明眸下,否認的話語卻有些說不出口。“即使你說的确是如此。那又如何?這四十萬大軍可不是我李思波的!不是我想說就能算得了數的。”

紫紗女子一笑,知道李思波已稍稍心動。

“将軍指的可是──伊達總帥?伊達總帥對李将軍的知遇之恩,确是足以令李将軍死心塌地為總帥終生效命。”

“你知道就好!這四十萬大軍可是他老人家的。可不是我想捏就能捏成圓扁的。”

“将軍錯了!”紫紗女子纖手舉起,打斷了李思波準備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

“将軍認為,伊達總帥,他是真心忠於帝國嗎?”

李思波不能作答。

“賤妾非要将軍叛伊達總帥。而是請将軍助伊達總帥也!”

“伊達總帥早已無忠於帝國之心,但不過是礙於業已死去多年的莫煌的面子,以及迫於帝國的強大實力才勉強忍下。”

“如今,戰亂已起。七大統領與帝國貌合神離。中央政權軟弱無力。外有五采蠻族虎視耽耽,內有七大統領自相殘殺。帝國已是買年臨分崩離析之局。二十年前群雄逐鹿之局又即将重新再現。誰能搶得先手,誰就能在這未來的影月亂世中,多分得一杯羹。将軍早作準備,非但不是叛總帥,實是為助總帥也!”

李思波沈吟不語。

紫紗女子笑笑,道:“若是将軍一時無法作出決斷。賤妾自然也是不敢勉強。這樣吧!賤妾試請與将軍打一個賭,若是賤妾勉強幸運獲勝,還請将軍在以後的戰争中将進程稍稍容情一二。”

李思波嘿嘿一笑,不作正面回答,反問道:“什麽賭約?”

紫紗女子輕喚一聲:“音菱!将茶斟上!”

先前躲在一旁未出一言的白衣女子,這時終於怯生生地從紫紗女子的背後閃出來。小心地替兩人将面前的茶杯滿滿地斟上茶水,然後就如受驚的小兔般,重新又縮回了紫紗女子的身後。

“很簡單!将軍只需要像賤妾這樣做一次就算贏了!”紫紗女子從頭上的雲髻間抽出了一根金釵,随手在面前的茶水中一劃。不偏不倚,茶水整齊的向兩側分開,好象兩面異常光滑的牆壁一樣緩緩後退,中間裂開了一小段真空的縫隙,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縫隙下的白玉杯底。

“就是如此!将軍只需要如此作一遍即可!”紫紗女子低沈下來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磁性,有著說不出的好聽。

李思波冷冷一笑。“就是如此麽?你也太看得起我李某人了!”

像這樣将茶水向兩邊逼開,任何一個內力有成的一流高手或是精通水系魔法的魔法師都能夠輕松做到。李思波的話中帶著愠意,若僅是如此,那紫紗女子也确實太小瞧他了!

內勁暗中逼出,延著茶杯中沿線,茶水緩緩地開始向兩邊退開,露出一條細小的縫隙。

紫紗女子羅袖輕輕一拂,茶水又再度恢複了原來的樣貌。

“李将軍!”耳邊傳來紫紗女子的輕笑。“可別怪賤妾沒提醒你哦!要求是必須做得和賤妾一模一樣!”

李思波心中微微一凜。瞟了紫紗女子面前的茶杯一眼,再次重新控制好力度,将自己面前茶杯中的那點真空縫隙調得和紫紗女子那邊一般長短,才緩緩收斂起力道。

“你輸了!”兩個聲音同時幾乎是同時異口同聲地出口。

李思波臉色立時為之一變。

故意不去看李思波那難看至極的臉色,紫紗女子輕輕一笑,春蔥般細嫩的纖指點向面前的那盞茶杯。“将軍請看,這兩盞茶水的高度,可是完全相同?”

李思波臉色再次一變。确實,兩盞茶水的高度──明顯,紫紗女子面前的那盞茶水的高度,要比李思波這邊要高出那麽一點點。僅是一點點!

“怎麽可能!”李思波眼皮微微為之一跳。

要知道剛才白衣女子将兩人面前的茶水都是滿滿地斟上。兩人的茶水份量都是完全地相當。而剛才用內勁将茶水自中沿線向兩邊逼開,由於那一點真空縫隙的出現,自然就會有部分茶水向外排出。那麽──李思波眼波一轉。果然──在自己茶杯下面,有著一點因為茶水外洩而遺留下的水漬。而紫紗女子面前,則完全沒有!紫紗女子面前的茶水,仍是滿滿的一盞。

“這怎麽可能?”李思波低低地自喃一聲。到底是什麽武功,或是魔法,竟然會有如此──難不成,這紫紗女子竟是名魔法師,剛才又重新運用水系魔法将茶水補充滿了麽?但──沒有感覺到有魔法元素的急促運行啊?

紫紗女子看出李思波眼中的疑惑。輕輕一笑,金釵一揮,重新再現了剛才的那副場景。

羅袖輕揮之後,茶杯裏的茶水還是一點不少。

感受著李思波灼熱而又充滿疑惑的眼神。紫紗女子淡淡一笑,輕描淡寫道:“沒什麽了不起。只不過是街頭藝人賣弄技藝所用的幻術罷了!”

李思波:……(頭上青筋暴出,面孔極度扭曲中)

“李将軍,賤妾二人就此告辭了。還希望将軍能諾守賭約,不要遺忘的好!”紫紗女子盈盈起身,輕笑道。

半響,李思波才從牙縫中勉強擠出幾個字來。“恕──不──遠──送!”

兩女娉娉婷婷地走到帳門處,突然紫紗女子回募一笑,道:“李将軍,賤妾還有一個問題請教?”

“說!”

“不知,賤妾與将軍的意中人,誰是更美?”

在紫紗女子取下的面紗之後,那是一張連天神都會為之窒息的容顏。

與南宮玉瑚相比毫不遜色的絕世容顏。

李思波只覺在瞬間似乎都停止了呼吸。這種“驚豔”的感受和怦然心動的感覺,只有在當年,他遇見“那個女子”才曾有過的木立和心動。

“她,你…你更美!”李思波凝視了紫紗女子半響,才輕輕地呢喃道。

紫紗女子滿意地一笑。她終於找到了這次前來的最大收獲。重新掩上面紗,美目輕輕掃過李思波俊秀的面容,眸中射出萬種的柔情。

“那麽,就請好好地記住我的名字吧!期望我們以後的下次再會。”

“我的名字,叫做──月──傾──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