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魔星降世

篝火雖旺,卻仍暖不了沉楓和南宮玉瑚的心。因為現在他們已是四面楚歌,走投無路的人。

南宮玉瑚那一劍刺得雖深,但卻是從自身的肩胛骨下刺出,所以并未傷到腹中的胎兒,但多少還是有點影響,而且自身受創更重。硬咬着牙挺到了休息,才發現面上已被冷汗侵透。

“傻子,你後悔嗎?”

沉楓一愣,這已是他第二次聽到南宮玉瑚這樣稱呼他了。不過語氣沒有責備或別的什麽,有的,只是溫暖和體貼吧。

“我怎麽會呢?玉瑚,我不能沒有你的。倒是讓你和我一起吃苦了。害得你同你二叔翻臉動手,還受了傷。”

南宮玉瑚搖搖頭道:“現在還有什麽值得後悔的。倒是你,你太不了解我的用心了。

現在弄得我們兩人都成了喪家之犬。本不想把你牽連進來的,現在我爹肯定是不會放過你了。”

沉楓激動道:“玉瑚,你這是什麽話。我們既然是夫妻,自然就應該福禍相連,難道我會眼睜睜看着你不管,讓你回去受責罰嗎?當時我并不知道你的用心。幸好不知道。”

南宮玉瑚嘆道:“這又何苦呢?我回去後,至少爹還不會拿我怎麽樣,但你就不同了。他們一定會殺了你的,因為你的存在,對于他們來說是個恥辱。現在更是堅定了殺你之心了。”

沉楓對此不置可否。沉默了一陣:“玉瑚,你愛我嗎?”

南宮玉瑚一愕。“為什麽要這麽問?”

“我只是想知道。”

“我為了你而背叛了家族,甘願受到追殺與歧視。你說呢?”

沉楓垂下了頭。“對不起!我不該這麽問。”

南宮玉瑚沉吟了一下道:“不。其實我也不知道。也許我對你,只是基于當初的記憶,回複了自我之後。我現在,還什麽也沒想到。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孩子也有着一定的因素。”

沉楓道:“原來你是為了孩子才,才——”

南宮玉瑚見到沉楓的樣子,低聲道:“對不起。給我一點時間好嗎。畢竟我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相信在不久之後,我會真正接受你的。”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響後,南宮玉瑚突然擡起頭,望向了遙遠的遠方,大地的盡頭。

沉楓凜道:“敵人來了?”

南宮玉瑚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随即自言自語道:“他終于來了!南宮墨他們看樣子死定了。不知道二叔怎麽樣,是否會傷在他的手上。”

沉楓微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南宮墨他們出問題了?”

南宮玉瑚平靜道:“來了敵人,我們和南宮世家的共同敵人。”

“誰?”

“我的小弟,南宮小星!”

※※※

在沉楓目光的注視下,南宮玉瑚開始回憶起那段她并不願意觸及的往事。

“我爹身為南宮世家的家主,共有三房妻妾。但在我們兄弟姐妹五人中,只有小星,和我是一母所出,都是爹的正室夫人所生。

我娘最是痛愛我。但,在我四歲那年,她卻因為難産,生下小星後就去世了。”

沉楓輕撫南宮玉瑚顫抖的雙肩,努力地想撫平她波動的心絮。

“由于娘去世之後,爹又一直不管事。我和小星,有時還受到其他姨娘或兄弟姐妹的欺負。那時候,我一定是在護着小星。因為娘的去世是和小星的出生連在一起的,在某個層面上,我就把小星看作了是娘的延續。我們姐弟倆,就這樣相依為命。”

南宮玉瑚突然笑了一笑:“我的性格,就是在那時候培養出來的。除了小星,我對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包括爹在內。自娘死後,他從來就沒有主動關心過我們,從來沒有盡過一個作父親的責任。即使到後來他對我好點了,我仍是不能原諒他。

每次我們被欺負的時候,雖然有我的保護,小星仍總是用着怨恨的目光看着他們。他曾不止一次的對我說,等他以後長大有了力量,一定會把那些以前曾經欺負過我們的人殺個精光。我卻只是把這當作小孩子的氣話,沒有認真注意。

到了以後我漸漸長大了,很少再有人欺負我們了。但同時我對小星的關心也比以前少些了,有時候幾個月都難得再見一面。以至,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但我可以感覺到,他對我的依戀,在與日俱增中。

我不知道他的武功是怎樣學來的。我不知道,家中就更不會有人知道了。可是他的确是我們南宮世家數百年不世出的奇才,小小年紀,就有了絕高的造詣。可這些,我們卻一直不知道,仍只是把他當作個什麽也不懂的小孩子。直到有一次他與家中一位族叔起了沖突,族叔可能是責備他小孩子不懂事吧。結果他竟出手擊殺了這位族叔。終于釀成了大禍。

爹震怒之下派人前去捉拿小星。那時我又恰好不在家中,等我返回家時,一切已經遲了。小星在殺了那位族叔後,就逃離了家中。在擊退一次又一次追殺後,他的實力,竟進到無法想象的程度。最後,他竟主動返回南宮世家,向整個南宮世家宣戰!那年,他才十五歲!

你根本不可能想象一個孩子挺身對抗無數高手的場面。那一戰,南宮世家高手死傷無數。南宮世家內的先輩所設無數機關埋伏,在小星的惡毒設計下,卻反而成了南宮世家子弟的噩夢。雖然小星最後仍是帶傷而逃。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竟能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南宮世家,縱然采取了許多不光彩的手段和戰術,其實力卻是可以想象的。

基于家醜不可外揚,所以南宮世家并未向外宣稱小星之事。但在經受一此又一次挫折後,到了最後,爹惱羞成怒之下,竟以我為誘餌,要将小星釣出來。”

沉楓終于啊了一聲出來。想不到堂堂南宮世家的家主,竟會出此下策。

“最後,小星終于摸進了我的屋子,與我再次相會。當我看到他的時候,完全不敢确認那是個十五歲的少年,生活和死亡的鍛煉,已經把他煉得面目全非了。他那詭秘的氣質,倒使我想起了地獄的魔王。都是我這個作姐姐的照顧不周,才害他成了這個樣子。

小星告訴我,他要帶我一起走。我拒絕了,我怎麽可以背叛家族呢?我還勸告他停手,向爹認錯,說不定爹會原諒他的。雖然我自己也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結果小星卻告訴我說,他說,他說,他要我和他一起走,作他的妻子!”

沉楓這次可忍不住了。“這,這怎麽可以,你弟弟他,他簡直,簡直就不是人。”

“我羞怒之下,重重打了他個耳光。告訴他別胡思亂想。結果他竟跪在地上,哭着求我答應他。他說他自小就和我在一起,已經不能離開我了。總之說了一大通很,很不好的話吧!最後氣得我打抖,要把他趕出去。

結果最後他竟眼露兇光,說他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手的。他,他竟然按住我,企圖,企圖強暴我。”

沉楓緊張道:“你沒事吧!”

南宮玉瑚玉面一紅,嬌羞地白了他一眼。“你難道還不清楚?”

沉楓臉上一紅,頗有些尴尬。剛才确是關心過度忘了思考了。

“幸虧爹他們及時趕到了,才,才救了我。一場惡戰之下,在犧牲了諸多高手的代價之後,才把小星捉住了。奇怪的是爹竟沒有殺小星,而是他把關入了南宮家的後山禁地。我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麽,但可以肯定與父子之情無關。”

南宮玉瑚閉上美目。“我永遠也忘不了小星被帶走時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輕松愉快的,好像是去游玩似的。那笑容,現在都還讓我寒心。但更可怕的是他走時對我說的話。‘玉瑚姐,你是我的。我看中的沒有得不到的。我總有一天會回來得到你的。’這番話直到現在都還讓我心寒。”

南宮玉瑚望向沉楓,“我之所以不顧羞恥告訴你我和小星之間的事,就是為了進一步可以告訴你。現在,他來了!”

一股寒意自沉楓心頭升起。“你怎麽知道他來了?”

“因為我是他姐姐,曾是他最親密的人。所以我知道。他也發現了我們的所在。”

沉楓突然輕松起來,直起身伸了個懶,微笑道:“既然這樣,就讓我們好好準備一下,來迎接我這位小舅子吧!”

南宮玉瑚見到丈夫的自若,心中也很是為他高興。但憂慮仍是占踞了她心情的大部分。

良久,一個平靜的聲音傳了過來。“兩年不見,渴欲求見姐姐,不知姐姐和姐夫可肯接見小弟?”

沉楓和南宮玉瑚一驚,舉目四望,卻發現不到任何蹤跡。聲音又頗為飄渺無跡,使人無法判斷出他所在的方位和距離。

南宮玉瑚淡淡道:“小星,你出來吧!兩年不見,姐姐也想看看你現在究竟變成了什麽樣子。”

那聲音似乎頗為高興:“多謝姐姐接見。”

一條瘦小的人影,無聲無息地憑空浮現在兩人的視力範圍內。不知道他從何處而來,也不知道他何時而來。

南宮小星竟然上前躬身一禮:“小弟見過姐姐姐夫。”彬彬有禮的态度頓時打亂了兩人先前所有的想法和計劃。

沉楓在仔細地打量着這位小舅子。若不是先前聽了南宮玉瑚的話,他是很難把眼前這個羸弱的少年同危險兩個字聯系在一起的。個頭不高,蒼白的臉色和瘦消的身軀,宛如先天性的發育不良,動作非常地拘謹且似乎有點害羞,瘦弱的身軀裏根本看不出可以孕含着強大的力量。從哪個方面來看,這都應該是一個初出茅廬在人前不知所措的少年。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少年,卻是要将他與近乎惡魔的存在劃上等號。這,可能嗎?

在沉楓打量南宮小星的同時,南宮小星也在打量着他。目光是說不出的清澈,沒有絲毫惡意的流露。也許,真的純粹是打量呢?

南宮玉瑚此時心中如怒海般翻騰。這時的南宮小星,與兩年前的南宮小星已判如兩人了。以前所外露的殺機與霸邪之氣,已經完全失去了影跡。那種所特有的黑暗氣質,也已經消失了大半。南宮玉瑚的心動搖起來,難道兩年的監禁生活,真的已将他的戾氣消去,讓他恢複成了一個正常人?

南宮玉瑚由于姐弟之情的影響,往好處想也是無可奈何的。但沉楓卻是小心得多,因為他很清楚什麽叫作笑裏藏刀。尤其是禿頂老者給他上了很好的一課。南宮小星這樣的客氣,只是會讓他更加的警惕。

南宮小星不經意地把目光掃過南宮玉瑚,看到南宮玉瑚微隆起的小腹,妒恨的目光一閃而逝。南宮玉瑚雖然沒有注意,但沉楓可是無時不在監視他,心中頓時很不是滋味。

南宮玉瑚勉強一笑,道:“小星,兩年不見,你又成熟了很多。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姐姐真的很高興。”

南宮小星于是也高興,“姐姐還是這麽關心小弟,小弟我真是很高興。最近我聽到姐姐和姐夫新婚的消息,心想這怎麽能沒有我呢。于是便急急忙忙趕來了。倒是讓南宮環他們忙乎了一場。”他在說到南宮環只是直呼其名,南宮玉瑚心中暗嘆,看來他對父親的仇恨到現在還沒有消散。

南宮小星轉向沉楓:“姐夫,以後姐姐可是要交托給你了。不知道你可有這個能力來保護他。”

沉楓淡淡道:“我就算丢了自己的性命,也是不會讓玉瑚受半點傷害的。”

南宮小星打了個哈哈,“姐夫啊!有些事情可不是憑拼命就能夠解決的。照你那樣做,我看姐姐最後只有落得個同你作黃泉夫妻的份。若是你沒有保護姐姐的能力,最好就不要呈強。”

沉楓道:“那依你看該如何呢?”

南宮小星道:“我想先試試姐夫的能力,是否有資格保護姐姐。倘若有,那也罷了。

倘若連自身都難保呢,哼哼。我看姐夫你不若把姐姐交給我,我自有能力保護她不受傷害,待姐夫你突出那群家夥的重圍,把武功練得高一點了,再到我這裏把姐姐接回去。”

沉楓轉向南宮玉瑚,失笑道:“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南宮玉瑚看着南宮小星,幽幽道:“小星,你為什麽還是這麽不懂事呢。聽姐姐的話,去吧!難道你忘了以前姐姐是怎樣保護你的嗎?我是你姐姐呀。”

南宮小星冷冷道:“正是因為如此。姐姐,以前你保護過我。現在該輪到我來保護你了。”語氣突然轉柔:“姐姐,讓我保護你一輩子好嗎?”

沉楓搖搖頭道:“她是你姐姐,你難道忘了嗎?”

南宮小星怒道:“我沒忘!她是我姐姐,這世上只有她一個人是真正關心我的。也只有我有資格來關心保護她。她是我姐姐,也可以是我妻子!”長嘯一聲:“什麽倫理道德,在我南宮小星面前,不過是一堆狗屎!強者為尊,我就是強者!所以我的話,就是那什麽狗屁的理!”

這時,他的彬彬有禮已經全部飛到天外去了,氣急敗壞的樣子,更是完全失去了一個武者應有的鎮定冷靜。因為這觸動了他心中的最黑暗的那一塊忌諱,為什麽南宮玉瑚不能作他妻子!

“接我一拳!”

招呼剛打完,南宮小星呼的一拳,就向沉楓轟來。一條右臂在瞬間變得火紅,淡紅色粉霧更是彌漫在他右拳的周圍。自他這一拳前方的半徑空間,竟随之而變得灼熱。

南宮玉瑚嬌軀一晃,晃到沉楓身前,意欲替沉楓擋下這一擊。但南宮小星身如幻影,竟硬生生在距南宮玉瑚三尺處消失了蹤影。然後鬼魅般出現在沉楓的背後,悄悄地按向沉楓的背後要穴。

沉楓還是感覺到了,反手一劍刺出。南宮小星竟不欲閃避,拳頭直挺挺撞上了鋒利的劍尖。

沉楓大叫一聲,小劍脫手,整條右臂也變得紅腫,如同被火撩過一般,皮破浮腫,此時根本不能握劍了。掉在地上的小劍,劍身也微泛着紅光,還來還未擺脫先前那一擊的影響。

南宮小星的拳頭,卻是半絲血跡也無。微微冷笑着,看着痛苦的沉楓。

第 32 章 傷兮別恨

南宮玉瑚的背影早已消失已久遠,但沉楓仍埋首于地下,卻不知是仍在沉浸昔日的甜蜜傷感,還是在痛心剛才穿心一劍的痛苦。

那一劍,雖未能殺了沉楓,但亦已殺了他的心。

“閻王哭”冷冷道:“起來吧!男人大丈夫,何患無妻!南宮玉瑚那種女人,并不值得你愛。看你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倒枉我救了你一命!”

沉楓擡起頭:喃喃道:“你為何要救我?”

“閻王哭”哼了一聲道:“本人高興!今天一時心情好出手救了你。說不定過一會兒心情差了之後,會突然出手殺了你呢?多嘴!”

沉楓木然道:“殺了我?那是最好!”

“閻王哭”大怒,沖上前去,啪啪兩個耳光扇去。“如此無用的男人,難怪南宮玉瑚不要你。看你這樣子,一輩子都只能做一條可憐的蟲!”

這句話卻觸動了沉楓的傷處,站起身來,眼中兇光大露。“閻王哭”見他面色不善,心頭一跳,竟不由得連退幾步。

沉楓臉色卻緩了下來,“你說得不錯!我如此,确是無用。”哈哈笑了兩聲。只是笑比哭還難聽。“所以自今日起,我會努力去争取我自己的一切,包括幸福。”運起魔武力,一掌印在身後的牆上,瞬間冰氣大盛,好好的一堵木牆,竟化為冰塊而碎。

“我去了!”聲随音散,沉楓人化作飛影而遁。

“你要去哪裏?”

“去拿回該屬于我自己的東西!”

“閻王哭”一驚,他該不會是去追南宮玉瑚去了吧。

即使是看到南宮雲嘯的身影,南宮玉瑚仍然地是那麽冷若冰霜面無表情。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南宮玉瑚的真面目吧!

對于南宮玉瑚現在的狀況,南宮雲嘯覺得很是滿意。至少他向大哥可以交差了。他業已從南宮墨處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那個連南宮世家都敢動的人,将來一定不會有好結果的。發生在開瑪的事,他也有所耳聞,但想不到竟敢動到南宮世家人的頭上。

不管怎麽說,大哥知道後一定會很惱火的。

還有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那個男子竟還沒有被殺掉。他的存在,對于南宮世家來說,無疑是一種恥辱。而且南宮玉瑚現在竟還有了身孕,如果不妥善處理的話。還是會釀出大事來的。

老實說,自己這個侄女一向眼高于頂,自己也很奇怪她怎麽會青睐于一個普通人。卻原來是如此,不過,還是——

一道流星般的人影劃過天際,落在這行人的附近。不待吩咐,南宮世家随行的數十高手已經紛紛湧出,先行保衛住大小姐的馬車,再在遠處圍成一個半弧,包圍着這來勢不善的男子。

南宮墨湊到南宮雲嘯的耳邊,低聲道:“就是他了。想不到他竟還敢追上來”

南宮雲嘯微微點頭,想不到這人竟如此大膽。無論如何,這次都不能再讓他活着回去了。

沉楓無視周圍的騰騰殺氣,高聲道:“玉瑚,你出來,我有話要對你講。”

南宮玉瑚乘坐的馬車中傳出冷冷的聲音:“你膽子不小。竟敢再回來。這次可再沒有‘閻王哭’救你了。看你這次還能逃到哪去。”

沉楓凄然一笑道:“我本來就沒打算逃。玉瑚,我只要能和你說上幾句話,就是死,也心滿意足了。”

周圍南宮世家的武士大怒,本待立即沖上去,但為南宮雲嘯用眼神制止了。但叫聲仍不斷。

“小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來找死!”

“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

沉楓對所有的話都不理不睬,他的目光,只一直縮住馬車。那裏面,有他的摯愛和幸福。

車簾一掀,南宮玉瑚閃身出來,臉色寒若冰雪。“你若是執意要找死,我也只有成全你。”寒光一閃,玉掌結結實實地印在沉楓的胸膛上。一掌就将沉楓擊飛出去,墜落到地上。

沉楓蔓蔓爬起身來,嘴角的血絲也不擦去。“玉瑚,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不管那夜的誓言你是否還記在心頭。我卻是永銘刻于心的。我知道我現在的地位和力量還配不上你,但我總有一天,會擁有配得上你的力量,我會回來尋你的。”

就像是沙翎奇和彤璧嗎?難道真要到失去的時候人才能明白一切嗎?那時也太遲了吧!

南宮玉瑚的嬌軀在輕輕地顫動着,顯示出她內心的激動,雪白的貝齒緊緊地咬住下唇,再也說不出話來。

南宮雲嘯負手漫步而來,惋惜地搖了搖頭。“這位少俠,本來老夫對你并無惡意,甚至還對你有所同情,考慮讓你離去。但剛才聽完你那一席話後卻又改變了主意。”

“因為你那番話說得太堅決,太絕狠了。如果不除你,難保将來不會是我南宮世家的一個患害。”南宮雲嘯悠然道。“古往今來,在一個人堅定決心之下作出的事,有太多的可怕先例了。老夫不想将來會在南宮世家身上出現。”

南宮玉瑚柳眉輕輕一皺,瞟了沉楓一眼,輕蔑地道:“就憑他?二叔,你也太多心了吧!”

沉楓大笑起來。“能得前輩如此贊許,縱死又何妨。”

用不着太多的交手,本來業已重傷之下的沉楓,無論是招式、經驗、內力都不是南宮雲嘯的對手。在潛力的刺激下,本已所剩無幾的魔武力強行提用,配合着多影身法的狂亂一擊。也只有——

招敗!

招雖敗,人卻還未亡。因為南宮雲嘯正在考慮是否要将他帶給南宮環看看,所以手下稍稍留了幾分力。好不容易把這個念頭消逝。南宮玉瑚卻走了過來。

“二叔,能不能把這個人留給我處理。誰也沒有資格殺他,因為他是我的。我要親手殺了他!”

南宮雲嘯還能說什麽呢,嘆息一聲,飄然退開。

聽到所愛的人說出了這樣的話,還有什麽求生的念頭呢。沉楓也不再多想,如一攤爛泥,頹然倒在了地上。

斜窺了南宮雲嘯一眼,南宮玉瑚眼中閃過一抹奇特的神光,銀光一閃,一柄銀色匕首已握在她的掌心。随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近沉楓,南宮雲嘯微嘆一聲,轉過臉去。

這可能是記憶恢複後兩人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挨得這樣的近。兩人面對面的看着,香澤微聞,感受着昔如熟悉的氣息,沉楓心頭卻只是一陣心酸,了無生趣。

也許是重傷後聽覺不清,沉楓竟感到南宮玉瑚玉唇輕吐:“傻子!”這聲音是如此的輕微,輕到只有兩個人聽得見,以至沉楓把它當作了幻覺。

看着南宮玉瑚的銀色匕首下劃,這時,異變終生。

匕到中途,突然白影輕輕一晃,閃亮的匕首已經改成了瑩白的玉掌,勁力輕吐,沉楓的身軀竟被南宮玉瑚震開反向向南宮雲嘯飛去。

南宮雲嘯吃了一驚,一時還無法理解南宮玉瑚的意思,只得順勢将力洩開,将沉楓的身軀轉向旁邊飛去。

但南宮玉瑚所要的只是這一點,這一點時間已經夠了。

嬌軀輕輕一晃,移到了南宮雲嘯的身旁。在當事人還未能完全理解的情況下,銀色匕首已架在了南宮雲嘯的脖子上。

沉楓這才狼狽從地上爬起來,退到了妻子的身邊。不須千言萬語,兩人的手在靠近時緊緊地一握,就彼此表白出了自己的心意。

南宮雲嘯倒未動怒,只是苦笑道:“玉瑚,這可是我真的沒想到啊!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南宮玉瑚美目凄迷:“二叔,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南宮雲嘯道:“是為了你腹裏的孩子嗎?”

南宮玉瑚嬌軀一戰,但随即手緊了一緊:“二叔,別逼我。你的手段我也不是沒見過。你也應該知道侄女的性情。最好別逼我。”

南宮雲嘯于此時仍是面色不改,喝止住那群正緩緩圍上來的南宮世家的子弟後。才淡淡道:“既然玉瑚你還記得為叔的脾氣就好。應該知道我不會這麽容易放過你們的。

就算是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一樣沒用。否則我如何向大哥交代。”

南宮玉瑚哼了一聲,表示也是知道了他的難處。

但南宮雲嘯随即道:“只要玉瑚你能接下我全力三招,我拼着受大哥的責罰,這次也讓你們過去。只是,玉瑚,可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南宮玉瑚心中一凜,自己自記事以來,确是從未見過這二叔的武功,因此不知道他的深淺程度。但若說自己連他三招也接不下,那也太不可能了。莫非,莫非這二叔竟有意放自己二人離去?

南宮玉瑚緩緩松開銀色匕首,看着南宮雲嘯沒有任何異常舉動後,才後退幾步,退到沉楓的身旁。

沉楓望向南宮玉瑚,“不要答應他。太危險了。”眼中滿是關懷。

南宮玉瑚緊握住丈夫的手掌,在這一握中,将自己所有的信心與意念都傳到了沉楓的心中。随即眼神便變得堅定起來。“出手吧!”

見到南宮雲嘯的出手之後,南宮玉瑚才立即糾正了自己先前的所有念頭。南宮雲嘯,是真的全力出手了!

強烈的勁風,一時間竟逼得南宮玉瑚喘不過氣來。她先前本就小有內傷,兼有孕在身,功力更是打了了折扣,看情況,南宮雲嘯是要以內力強迫取勝,且不顧一切使出殺意。在這種功力差的絕對優勢之下,自己恐怕連一招都接不下來,更別說三招了。

本來是可以憑輕功游走躲開的,但南宮雲嘯要求的三招是所謂硬接,拖得越長,越對本身不利。無可奈何之下,南宮玉瑚被迫出手硬接。

雪白的玉掌,在剎那間變得鐵青。南宮世家的“青玉掌”!

可惜對付的是南宮雲嘯。在內力絕對差之下,只一招,南宮玉瑚就被震得連退數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內髒已受創。

立足還未穩,第二招已至。青蒙蒙的光華将方圓數丈都籠罩其中。南宮雲嘯出手竟毫不留情!

南宮玉瑚從胸衣內摸出一枚彎月狀的玉牙,作暗器向南宮雲嘯射去,希求擋上一擋。

玉牙暗器能擋南宮雲嘯一擋嗎?

不能!因為不是擋。而是——逼退!

玉牙在接觸青色光華的第一時間內炸開,藍幽幽的火焰竟自中心迸射而出,烈不可擋。随即竟化為一條火龍,向南宮雲嘯咆哮而去。

南宮雲嘯駭然變色,雙掌推出更濃更蒙的青色光華,本人卻立時飛退開去。青光與藍焰在接觸之後爆裂開來,強大的爆炸力,竟把周圍的土地炸出深約數丈的一個大坑。

南宮玉瑚臉色露出一絲笑容。這枚青色玉牙含有高系的火焰魔法,乃是她的一位友人所贈于她的。只是在她失憶之後便忘了它的用途,此時情急之下,使用出來,竟有着比想象中更強大的威力。

南宮雲嘯此時倒顯得有點狼狽,剛才的突變是他絕沒有想到的,以致顯些吃了個大虧。但現在,第三招。

不用再用太多的力氣了,南宮玉瑚實際上在第一招時就受了重創,剛才魔法與武功的爆炸,她由于處于中心,也受了波及的影響,內力已經不足以再支撐下去了。所以南宮雲嘯這一招根本沒用多大的力氣,就将她擒到了手中。

“玉瑚,這下可怎麽說。你敗了!”

沉楓搖搖晃晃走了過來。“放開她!我和你們走!要殺要剮随你們,只是不要傷害玉瑚!”

南宮雲嘯深嘆一聲,沒有說話。

南宮玉瑚似乎真的沒有氣力了,但卻猛地甩了甩螓首,幽幽道:“二叔,你錯了。第三招還沒有完,我還沒有輸。”

南宮雲嘯連退幾步,才擺開匕首的束縛,低下頭,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胸前的深深傷口。這半招,銀色匕首自南宮玉瑚自己的身軀穿出,刺入了南宮雲嘯的身體。

“二叔,這一招,是你敗了!”

沉楓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大吼:“不!”沖上前,扶住了妻子搖搖欲墜的身體。

南宮玉瑚轉過臉,向沉楓一笑:“我沒事。”但蒼白的臉色卻是使誰都不相信她說的話。

南宮雲嘯此時還能說什麽呢。連這種招數都使得出來,可見去意已決,留下他們,可能留下的只是冰冷的屍體。何苦如此呢,玉瑚?大哥?

“二叔,我們可以走了吧!”

南宮雲嘯嘆道:“好!好!好!玉瑚,你們走吧!只是最好走得快走得遠一點。這次算是你們運氣。但下次當大哥親自來時,恐怕就沒這麽簡單了。”

當南宮雲嘯看到那對夫婦手拉着手消失在他的眼力範圍之外時,那孤立的身影,使南宮雲嘯由然生起了一種同情與無奈之感。盡管也許他心底還存在在憐憫之情。但,家法就是家法。

絕不容情!

南宮雲嘯朝身後那群人道:“你們留下緊緊掌握住大小姐的行蹤。我先行回去向家主禀明此事。記住,如有差錯,唯你們是問!”

當南宮雲嘯在遠離身後那群人的時候,心裏好像被什麽觸動了一下似的。但他自己也說不出那種詭秘的預感,于是不明便很快擺離了他。

在南宮雲嘯消失在衆人視野處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在與南宮雲嘯離去的相背方向,衆人便看到了一副詭異的異象。

一副巨大的黑色旋風,自遠處飛快朝衆人“走”了過來。因為緊貼着地面,所以只能說“走”,不能說刮。所到之處,地下的黑色泥土很快飛揚而起,加入了旋風的行列。使它變得更加的巨大。

衆人在驚嘆這一奇觀的同時,心中都不由得生起了這樣一個念頭:這種天氣,怎麽會有旋風呢?

因為這不是旋風。

這是自地獄歸來的魔神!

這是這群人人生中所看到的最後一副畫面。

第 31 章 刃冷情深

彤璧美目一轉,輕聲道:“來者可是‘閻王哭’麽?”

黑色風衣下的頭微微動了一動,算是權作答複。

“閻王哭”來幹什麽?這是盤旋在每個人心頭的疑問。

沒人願意去得罪醫生,畢竟那是可以保命的存在。而且醫者醫人無數,誰知道哪一天會有些被他救過命的家夥沖上門來找你拼命。所以連彤璧都對“閻王哭”有點客氣起來。一時間還不願與他相沖突。

另外,那對夫婦就更是疑惑了。“閻王哭”是在南宮墨的陪同下進來的,可能事情是與他們有關,所以份外小心。

果然,“閻王哭”朝彤璧道:“你不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嗎?所以我順便前來助你一臂之力。不過有個條件,就是你事先不得亂動,一切聽我吩咐而行。”

彤璧出乎意料地沒有動氣,反而表示同意,看樣子她對“閻王哭”的忌憚也很深。

“閻王哭”淡淡道:“你就是怎麽逼他們也沒用。因為他們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記憶,所以對要交代給你的事情可能有些不清楚。如果你真個要問明白的話,就得幫我來恢複他們的記憶。”

此語一出,滿座皆驚。

風清沉吟不語,這人既與南宮墨在一起,又說出這番話,他的目的是很明顯的了。自己雖然失去部分記憶,但關于在孤雲山莊的部分倒還是很清楚,“閻王哭”這麽說,不過是要騙彤璧出手幫他們恢複記憶罷了。這麽說,此人是友非敵了,可是為什麽自己又——

雲淡道:“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幫助我們恢複記憶。”盯着南宮墨道:“是因為他嗎?”

“閻王哭”冷冷道:“我不想救的人,別人怎麽求我都沒用。我之所以肯出手幫你,是因為以前我們好歹還算朋友,認識過。見你現在這樣一副可憐樣,我都替你悲哀。南宮玉瑚!”

雲淡呆了一呆,“我們以前認識?”

風清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這“閻王哭”以前竟然與他妻子認識,這件事對他來說多少有點影響。盡管連對方可能是男是女都還沒弄清楚,風清心頭的妒意還是由然而生。

“閻王哭”注視着雲淡,緩緩道:“我替你們恢複記憶,也不是白幹的事。我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雲淡柳眉一揚,道:“什麽要求?”

“閻王哭”頓了一下,道:“以後再說吧!反正在你恢複記憶之後仍具有效。”瞟了一眼在旁臉色陰沉的風清道:“放心吧!我不會要求你那些出乎你能力之外的事。對于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真的只是舉手之勞。”

雲淡将風清扯到了一邊,夫婦二人商量起來。

雲淡看了看風清,知道他心裏擔心的什麽,低聲道:“清弟,你放心,無論到了什麽時候,我們之間的承諾都是不變的。我現在,只是想擺脫那些什麽也不知的痛苦。”她眼框裏有晶瑩的淚花在滾動。“我再也承受不了那種什麽也不知,被動接受一切的痛苦了。”

風清無語,他又何常不想知道自己過去的一切呢!但若是以失去自己心愛的人為代價,那也太大了。但是他也絕不願意讓自己心愛的人痛苦,所以只好答應了。盡管那個承諾不變,他們都堅信不會變。但風清的心中卻隐隐有不祥的預感。

彤璧在一旁冷眼旁觀着,淡淡道:“可以開始了吧!”她似乎竟比當事人還心急。

南宮墨長長地吐了一口粗氣,向前一步。

“封印他們記憶的手法顯然很奇怪。先是以一種可以使人暫時性失去記憶的藥物進行麻醉。不過這成效不大,因為在一段時間後藥力會自動消除。但最主要的是後來用魔法封印了一部分腦部組織,使藥力滲透進去,才會出現這種失憶的情況。”“閻王哭”正在侃侃而談。“所以說,本來最好的方法是有魔法師用魔法為主,武學高手內力疏通為輔。我再藥物三重而下。但此處一時要找到魔法師很難。不過,幸好,還有個魔武者。”衆人的眼光都轉向了風清。

“我們就從他先開始。”

彤璧的玉掌按在風清的天靈蓋上,內力源源不斷地自天頂灌下。南宮墨則頂住風清的背心。兩大高手先行以內力強行激發風清體內不多的魔法力,(他被彤璧打成的那點傷對于“閻王哭”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再以內力配合魔法以疏導的方法灌充全身經脈。這個方法之險,使得在一旁的雲淡手裏捏了一把冷汗,只是擔心彤璧是否會就此出手結果風清的性命。

幸好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當魔武者的面上閃出淡淡的瑩光,也正是他體內魔武力運至最高峰的時候。在一旁的藥師終于出手,不知名的藥物捏在手裏以內力化為藥漿,再從風清的七竅硬灌而入。

當最後的工作做完時,幾乎所有人都緊張地看着尚在盤息的風清,期望着奇跡的出現。只有“閻王哭”默不作色,顯是很有信心。

終于,魔武者緩緩地張開了眼睛。

“風清,你現在可是記起一切了嗎?”所有人在同一時間問出了同一個問題。

魔武者緩緩掃了衆人一眼,又合上了眼睛。“我現在的名字,叫作,燕沉楓!”

由于時間問題,衆人只是匆匆聽完燕沉楓癡夢般的回億,了解了個大概輪廊,就開始着手對雲淡的準備了。

這次比起上次來可就費勁得多。一來雲淡本身功力較高,對外來力量的排斥力也較大;二來是因為沉楓先前的記憶封印本就有些松動了,而雲淡則不然,是以這次雖然有魔武者的外力幫助,但還是比先前耗力得多。待到“閻王哭”示意完成之後,沉楓已經累得被迫再次坐下盤膝調息。連功力最深的彤璧額頭上也隐現香汗了。

雲淡緩緩張開美目,用冰冷的目光掃視了衆人一眼,被她目光掃到的每個人心中都是一戰。緩立起身來。還不待衆人發問,眼光鎖住南宮墨道:“六叔?”

南宮墨大喜:“太好了,大小姐,你現在終于清醒了。要是家主知道,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呢!”突然想起南宮環的吩咐是把南宮玉瑚捉回去,話語被迫頓住了。

雲淡,不,南宮玉瑚冷冷一笑道:“是嗎?怎麽在我先前的記憶裏,你來的時候可不是怎麽說的?”也不管南宮墨的窘樣,徑向沉楓走去。

沉楓見到南宮玉瑚向他走來,喜道:“淡姐,哦,不,玉瑚,你現在也終于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身子還好嗎?”語氣到後來溫柔輕柔起來。

南宮玉瑚眼中閃過複雜的顏色,身子微微一顫,但随即恢複冰冷。“很好!很好!”也不見她怎麽作勢,只是一招,沉楓那柄亮銀小劍就到了她手裏。

冰冷的劍鋒,順着先前的來勢,原路返回刺入了血肉之軀。

亮銀小劍,第一次沾上了主人的鮮血!

劍鋒雖然冰冷,但還及不上主人冰冷的心。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沉楓眼中滿是痛苦之色,似乎忘了肉體上的傷痛,哀傷地望着南宮玉瑚。

“不為什麽!你,在我神智不清的時候趁機玷污了我的清白。只此一條,你就該死一萬次!”南宮玉瑚顏色冰冷,話語更是寒若冰雪。

“我該死?哈哈哈!”沉楓狂笑起來。“難道你現在已經失去了那段當時的記憶了嗎?想不到當時的山盟海誓,此時已經化作飛煙。你可還曾記得我們的那段諾言嗎?你還記得嗎?”

南宮玉瑚嬌軀一震,冰冷的玉容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縫,但很快恢複。“不管你怎麽說,你今日,一定要死!”眼中的複雜神色再度浮現,究竟是痛苦,還是抉擇?

在這一瞬間,“閻王哭”突然出手,架住了南宮玉瑚。“手下留情!”

南宮玉瑚微一愕:“是你?”

“閻王哭”哼了一聲道:“若非是我,你現在還能如此嗎?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失去記憶不知所措的柔弱小女人罷了。”

南宮玉瑚冷冷道:“如此說來倒要多謝你了?”

“閻王哭”冷冷一笑:“有你這麽個朋友倒真是我的晦氣!費話少說,先前你曾答應我一個條件作為治療你們的報酬,你應該還沒忘吧?”

南宮玉瑚微愠道:“我是我,他是他,不要把我們聯系在一起。”

“閻王哭”哦了一聲道:“常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南宮于瑚,你們可不止一夜夫妻啊!現在竟如此絕情。倒真是,哼!你要殺他,難道就從未替你肚裏的孩子想想,是想他一出世就沒有父親嗎?”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南宮墨駭然道:“大,大小姐,他,他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竟有了——”

南宮玉瑚眼中複雜神色更濃,“那個孽種,留下來幹什麽?替我把他拿掉!”

沉楓在一旁痛苦叫道:“不!玉瑚,你,你不可以這樣!”

“閻王哭”連連搖頭,“好個絕情絕義的女人啦!”轉向沉楓道:“現在你可看清楚了。現在這個,才是真正的南宮玉瑚。至于你的那個妻子雲淡,已經死了,就不要再去想了。”

南宮玉瑚道:“無論如何,他都要死!”這句話甚至說得有點咬牙切齒。

沉楓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在他眼前,是一片黑暗。生平的摯愛,竟然如此對他,竟如此對他們的愛情結晶——孩子。昔日的美好時光,柔情蜜意,都成為一片夢般的回憶。活在世上,也真的沒什麽意思了。

“閻王哭”道:“如果是我要他活呢?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要求。南宮玉瑚應該不是毀約之人吧!”

南宮玉瑚這才一驚,“你,他?”仔細看了沉楓一眼,突然陰森森一笑道:“你,該不會是——嘿嘿!”

“閻王哭”突然怒道:“閉嘴!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竟然對自己的丈夫如此狠毒。南宮玉瑚,你根本就配不上他!”怒極之下,聲音竟有些尖聲尖氣。

南宮玉瑚也是沒想到“閻王哭”竟會發怒,一征,随即淡淡道:“你要是高興,就盡管把這個人帶走吧!只是——以後最好不要再讓我見到他。否則,我會親手殺了他。”

沉楓暈了過去。

在還未暈過去之前的朦胧中,彤璧的聲音傳入耳中。“本來我還想殺了你的。但現在看來竟是不用了。你現在活着比死了更難受!你也将會慢慢地品嘗,所愛的人離去你之後的痛苦滋味。哈!還有被背叛的滋味。你慢慢地,一點一點的享受吧!”

南宮玉瑚轉身,慢慢地走出門去,看也不再看沉楓一眼。南宮墨緊随在後。

“大小姐,你是不是應該回去見見家主?”

“我知道,不用你多說。”

“可是大小姐,家主那邊還傳來了個對你不利的消息。我想,我想….”

“哦?”

“小少爺已經破關而出了!看樣子他竟是朝着這邊來的。家主擔心他會對大小姐不利。”

南宮玉瑚身軀一震,玉容頓時變得蒼白。

“該來的,總是要來。躲不去的,又何必要躲呢!”

第 30 章 奇女彤璧

一條纖細的人影飄了進來,她飄進來時的絕美風姿,竟在剎那間吸引了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連同身為女身的雲淡也不例外。

這是只存在于夢想中的美麗。朦胧的面容,竟讓人有着看不清的感覺。舉手投足之間,總是有着一種莫大的吸引力,使人舍不得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頭上随意地用一支玉釵挽着,幾簇長發不經意地垂下來,遮住了臉龐的半旁,反而增添了她女性慵懶的風姿。一時間,所有人,都為她所深深地吸引住,忘記了她所來時發出的那句話。

本來若論美麗,她未必真及得上雲淡,但她那朦胧的風姿,卻有着絕世無雙的磁性魔力。相對于冷豔高傲的雲淡,這種魔力,對着男性有着更大的吸引力。令到雲淡不由得深深的嫉妒起來。

她輕輕地“飄”到風清身前,用甜美得無與倫比的聲音柔聲問道:“你就是風清嗎?”

風清傻傻地點了點頭。

雲淡在一旁見到丈夫不争氣的傻樣子,不禁妒火上沖,重重地哼了一聲,。

她随意地用手拂了拂鬓角的雲發,“記住,我叫彤璧,是送你離開這個世界的人!”話音剛落,便已出手。

她的兵器是一只碧綠色的玉簫,青翠欲滴得可愛。但在她真勁運用之下,此時卻變成了一件至人于死命的可怕武器。又近且是突然發難,一時間風清全身上下要害都罩在她的玉簫之內。

風清雖然先前一時為她的風姿所迷住,但他畢竟還不是真迷了心竅。這時他那在孤雲山莊所鍛煉出的随時随地都保持的超乎常人的警惕性又幫助了他。此時巧妙的一閃,“多影身法”運起,連避數招,這時雲淡後方遙遙一掌推至。借着雲淡掌力的掩護,加上“多影身法”的奧妙,終于退出了彤璧的控制範圍。

雲淡一閃,站到了丈夫身旁,“你是誰,為何要對外子不利?”

南宮墨吃了一驚,“大小姐,你,你真的和這個人——”

雲淡瞟了南宮墨一眼,道:“現在連我自己都不能肯定我是否那南宮玉瑚,你現在叫也太早了點。”嘆了口氣。“等等吧!我還是不能确定。”

南宮墨搖了搖頭道:“大小姐,老奴不敢确定你是否真的失憶了。但你剛才出手所用的卻絕對是南宮世家的獨門內功。旁人是想學也偷學不到的。”

“是這樣啊。”雲淡不禁有些黯然。

彤璧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們。此時向雲淡道:“我只不過要殺你丈夫你就如此激動了。但你丈夫卻殺了我未婚夫,你說該怎麽辦?”

風清在一旁吃了一驚,“小姐,這話從頭說起,我,我什麽時候殺了你未婚夫了?”

彤璧臉一沉:“他叫沙翎奇,我這麽一說你該明白了吧!”

風清苦笑道:“我還是不明白。”話雖如此,但心下卻已經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彤璧冷笑道:“好賊子,你此時卻推得一幹二淨了。好,我問你,你用的兵器為何物?”

風清一伸手,銀丸頓時彈出小劍,“正是此劍!”

彤璧也不怕風清出手暗算,伸手從風清手上将小劍取了過來仔細打量。風清只是苦笑。

看罷,彤璧美目中殺機大露,“不錯,這柄劍與翎奇屍體上的傷口完全吻合。”紮頭向風清道:“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你不會說你這柄劍曾被別人盜走過吧!”

風清搖搖頭。“這柄劍我是從不離身的。不過小姐你真那麽确定嗎?萬一是一柄與此劍一模一樣的兵器殺了你未婚夫呢?”

彤璧臉露鄙夷之色。“你懂什麽?天下間絕沒有兩柄一模一樣的劍。所謂可以稱得上流的劍,其必有特定的‘劍魂’,為劍所傷,在一段時期之內,傷口上也必然會留有‘劍魂’的痕跡,所以劍可能有外表一樣,但劍魂所限,其內質卻絕對不一。所以——哼,以本姑娘的眼力還會看不出,絕對是此劍所致。你又說此劍你從不離身。不是你殺的,還會有誰?”

風清苦笑道:“小姐說是我是殺的。我自然也無話可說。小姐要殺我的話,我也沒辦法。不過我倒也不會束手待斃的。”

彤璧哼了一聲:“瞧你的樣子,倒是我不講道理了。本來我魔教中人也是不講道理的。不過這次我倒要你死得心服口服!”纖手一抖,一卷帛畫落下,“這畫中人你可認得?”

風清定睛一看,倒是大出他意料之外。這人原是他認得的。“是四十五號!”

彤璧冷冷道:“怎麽樣?你不承認嗎?”

風清只是苦笑。四十五號确實是死在他手裏,但那是公平決鬥所至。若真要說起來,那主事者禿頂老者也跑不了關系。不過他殺了四十五號也就是沙翎奇,确是千真萬确的事。但此時他想到的不是這些,而是……四十五號既然有真名,還有未婚妻,那麽其他人包括自己在內也可能是一樣。那麽說自己那些人都不是如禿頂老者所說是他所收養長大的。而可能——

“我是誰?”風清突然間恐懼起來。

南宮墨卻在一邊駭然道:“魔教?你,你是誰?”

彤璧挽了挽發梢,這個動作使她看起來更加誘人。但她的話語卻足以使人全身冰冷。“我叫彤璧。不過江湖中人都只知道我的另一個稱呼,璧無雙。”

朱三羽四璧無雙!魔教年輕一輩三大高手。

彤璧竟是其中之一。

南宮墨臉色很是難看。無論是誰,都不願意惹上魔教這個死纏爛打且實力強大的敵人。就連南宮世家也不例外。所以在他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站在一旁去,冷眼旁觀局勢。如果此處沒有南宮玉瑚,如果南宮玉瑚與風清沒有任何關系的話。他是絕對會如願以償的。但現在卻可能是由不得他了。

魔教本身已經夠恐怖了。其中的佼佼者更是難以對付了。朱三公子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在魔教之中,能以女子之身脫穎而出,彤璧絕對不會是如她表面看來那樣的弱不經風。而相反,無論哪方面都應該是可怕之極。

彤璧望着畫中的沙翎奇,慢慢道:“自從小,我和翎奇就一起在魔教中長大,我們都是孤兒,為教中長老所收養。我們從小青梅竹馬,在很久之前就彼此有了情意。但随着時間的增長,我成了魔教中年輕一輩的出衆人物,而翎奇卻一直只是一個平凡的小人物。所以到後來,他越來越躲開我,不願意被我的光芒所遮住。最後,他終于離教出走,給我留下一封信。說他要去尋求強大,直到他能夠配得上我的那一天,他會再回來。可是到了最後,我所看到的,只是他一具冰冷的屍體。”她美目中突然流下淚來。“可是我真的只在乎他。如果為了他,我寧可放棄我的武功和所有的榮譽。可是他為什麽一直不肯向我表白呢?現在,我連想見他一面都辦不到了。”

周圍的人都在靜靜地聽她真情流露的話語。連風清都為她的話語所深深地打動,一時間竟忘了她是要來取自己性命。只恨不得為了取悅她一笑,連自己的人頭都可以割下來給她。

突然,南宮墨大喝一聲:“情魂入境大法!小心!快清醒!”

雲淡風清都不禁一驚,心下才平靜下來。彼此對望一眼,都覺得駭然。

彤璧點點頭道:“不錯,正是情魂入境大法!老頭兒,想不到你還有些眼光。”語氣頗有贊賞之意,完全一副竟大人教訓小孩的語氣。

南宮墨忍住氣,向雲淡道:“情魂入境大法最重的是施法人以話語動作吸引人的注意,以至再深一步慢慢控制思想行動,乃是魔教邪法中的一種。大小姐要小心了。”

彤璧淡淡道:“如果有個人打破了你的美夢,毀壞了你的幸福,你會該怎樣對付他?”她的話語很輕,但聽到的人卻産生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風清挺身而出,道:“你要殺我,那就來取我的性命吧!”

彤璧美目瞟了他一眼,道:“好!”玉簫一轉,悅耳的音樂聲突然蕩漾在整個房間中,但真正致命的卻是随玉簫管中沖出看不見的數段飛舞的真氣。

南宮墨本在一旁看着,突然一頓腳,“我,我帶來那些人呢?”立即沖出門去。

彤璧輕笑道:“現在才想起來啊!”口中笑着,手下卻毫不放松。除去玉簫的致命真氣外,她的纖纖十指随意連彈,勁風四射,有如弩箭。

風清先是很小心的聚集起一個水系魔法牆,擋在他和雲淡的身前,作保護之用。但身為魔武者的他直接使用魔法後,魔力已大衰,即使是魔武力恐怕也持續不了多久了。

幸好他還有一個好妻子!雲淡的武功縱然不如彤璧,但絕對遠在風清之上。本來女性很少以內力見長的,但雲淡恰好就是那少數例外中的一個。借着水牆的掩護,一記又一記劈空掌力,以各種不同的方式,從不同的角度,呼嘯而去。

彤璧玉簫射出的真氣,俱被水牆擋下了。但指力彈出的真勁,可就不是水牆所能承受的了。本來無懈可擊的水牆,一次又一次露出無數的小孔,但很快又自動補上。但這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卻迫得風清不斷地後退,力量在不斷的衰弱中。

拼了!風清夫婦相互打了個眼色。水牆在瞬間瓦解,兩條人影同時彈出,化為天間的矯龍。

風清的魔武力運至極至,整個人都被一層淡淡的電光包裹着,偶爾還有電流外溢,恰如一道自遠方狂射而至的巨大雷電。

雲淡的進攻掩護在丈夫的身後,但這才是真正的殺手!

看不見彤璧的出招,只能感受到強大氣勢的奔放。一條美妙人影的飄起。然後在電光青芒與優揚的音樂聲、轟隆聲中平息了一切。

彤璧輕飄飄地落下地來。看着她氣定神閑的樣子,就可以知道誰是勝利者了。

實際上雲淡只是受了小傷。但風清由于是首要攻擊對象,而且他的力量最弱,所以傷得很重,至少,內創不輕。

雲淡玉面鐵青,冷冷地望了彤璧一眼,心痛地扶起丈夫。她知道今日恐怕難以善了。彤璧必不肯善罷甘休。

彤璧看着風清夫婦恩愛的樣子,再想到沙翎奇的慘死,心中一股無名火起。玉掌仰起來,但臉上仍保持着美麗的笑容。心中越怒,笑得越甜。

風清喘了口氣道:“彤小姐,不錯,沙翎奇是死在我手裏的,但你這樣殺了我。我死也不服。難道你不想知道沙翎奇是怎麽死的。是誰主使我殺了他嗎?”

彤璧露出深思的表情。待了一下,道:“你現在可以說了。若你說得好,我說不定會給你一個痛快。”

雲淡哼了一聲:“好蠻橫的女人。照你這麽說來,我們說不說都是死,那還不如不說的好。”

彤璧淡淡一笑:“那由得你嗎?”

雲淡心頭火起,正待再次反駁。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了進來:“說是要說,但現在不是恰當的時候。”

衆人轉眼望去。在南宮墨的身旁,站着一個全身黑衣,戴着風衣帽,把臉都嚴嚴實實蓋起來的神秘人物。

話,就是他說的。

第 29 章 噩夢初始

丘然長生走後,雲淡風清在接下來的好幾天裏都相互保持着沉默。和諧的夫妻關系也似乎因為丘然長生的來臨而出現了一絲看不見的裂痕。畢竟做夫妻也是有相當一段時日了,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在想着什麽,開口似乎還不如不說,冷靜一下也好。

“豈有此理!”南宮玉瑚的父親,南宮世家的當代家主南宮環在收到消息之後,竟失去了以往的冷靜,氣得咆哮起來。周圍的人都被他暴怒的态度吓得說不出話來。這也難怪,南宮玉瑚是他最心愛的大女兒,而且她一向眼高于頂,看不起天下男人,但卻反而因此惹來了一大群追求者,因此在關于她的婚事上,作為父親,他是傷透了腦筋。最後終于在既考慮女兒幸福,又顧及家族利益的情況下,選定了丘然長生。丘然長生可說是新帝國當世最著名的英材,本以為女兒定會滿意,但她卻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而且對自己為她安排婚事還相當不滿意。但是!現在她竟然會和一個賤民,無名小卒在一起,真是丢盡了她自己和南宮世家的臉。

而且丘然長生已經公然表示不要她了,南宮世家從此将成為天下人的笑柄和指責對象。這叫南宮環又怎麽受得了!

此時唯一敢勸他的,只有他的弟弟,南宮世家的總管南宮雲嘯。

南宮雲嘯平靜道:“大哥,此事不宜動怒,我們應該派人前去查一下。究竟是什麽人,怎麽回事,竟能令玉瑚不惜背叛家族也要和一個男人結合。依我看來,此事頗有蹊跷。”

南宮環像個洩了氣的皮球,躺着椅子上,揮了揮手道:“依你,都依你。你自己看着辦吧!”聲音突然轉厲:“只是一件事!無論如何,都要把那丫頭給我帶回來。”又補充了一句,“不論死活!”

南宮雲嘯心中一凜,知道大哥這次真的動怒了,心中不禁有些為大侄女擔心,不知道她會有什麽下場。

南宮環的小女兒,南宮素真突然插口道:“爹,我也想去看看,看看能令大姐動心的男人究竟是何模樣,有沒有資格做我未來的姐夫。”

南宮環大怒,“閉嘴!不許提最後兩個字。胡說八道!”

南宮素真倒真不敢說話了,乖乖閉上了嘴。

一個幽幽的聲音從遠處的虛空中傳來,“既然三姐不能去,我去吧!我倒想看看那能令玉瑚姐動心的便宜姐夫是何等人物。倘若是好的,也罷!如果配不上玉瑚姐。”聲音轉寒:“那他也不必再留在世上了,哈!”聲音越到後來就越低,遠遠地飄來,似乎已早已在數裏之外了。

南宮環這下也不喪氣了,兀地彈起身來。“那畜生怎麽跑出來了。怎麽沒給我看住,快把他追回來!”聲音喊到後面,已有些聲嘶力竭的味道。

南宮雲嘯也是吃了一驚,輕輕鼓掌三聲。一條人影便現身于數丈外。另外無數的人影在空中閃動,顯然已經追下去了。

南宮雲嘯陰沉着臉:“你們怎麽搞的,怎麽會讓小少爺逃出來的?”

人影喘聲道:“小少爺早有預謀逃走,他這兩年來一直隐忍不發,其實一直在小心地挖着地道,直到今日才成功,他一出來就殺了我們七個兄弟,我們擋他不住,所以——”

南宮環冷冷道:“不可能,就算他挖了地道,也只能到內門前為止。再下去就是暗流河了。他的地道不可能突破內門,他又是怎麽闖出內門的?”

人影:“這……”

看着毀壞的內門,南宮環和南宮雲嘯心頭都不自禁起了一層寒意。這內門乃是以寒鐵所鑄,非鋒利兵器不能破。但如今——

一個人形的大洞,生生映在破爛的內門上。

良久,南宮雲嘯才苦笑道:“看來小星已經練成了不滅真火,難怪——唉,我現在只是擔心玉瑚,怕小星會對她有所不利。”

南宮環哼了一聲,“這孽女死了更好!”話雖如此說,但眼中仍不自覺地露出關懷之意。

南宮雲嘯搖了搖頭道:“怕只怕他不是要玉瑚死,而是——”說到這裏,兩人都覺出事情的嚴重,心底一股寒氣直冒。

再仔細看了看內門處熔斷的裂口,南宮環臉色異常難看。“看來不僅僅是不滅真火,不滅真火不可能傷害力只局限于這麽小的範圍。”

被提醒,南宮雲嘯也是一驚,也細細觀察了一下。“好像,好像還有火系魔法的輔助,難道,難道——”聲音顫抖起來,“難道他真的突破了魔武極壁,練成了魔武合流。”

南宮環搖了搖頭:“不像,如果已經魔武合壁了的話,是不應該留下火魔法的痕跡的。”

“但,但無論如何,他一定是練成了一門可怕的絕技是嗎?”

南宮環長嘆一聲。

南宮雲嘯黯然道:“現在恐怕已無人攔得住小星了,萬一他心尚有恨意,恐怕不久之後就是南宮世家的末日。這如何是好?”

南宮環雙拳緊捏,喝道:“難道你叫我向那孽子妥協,答應他那根本無理,且逆天至極點的要求麽?”

南宮雲嘯默然無語。

南宮環仰天長嘆:“天意!天意!難道真是上天要絕我南宮家麽?”

南宮世家的噩夢,目前南宮世家第一高手南宮小星的破困而出,究竟将會給雲淡風清和南宮世家帶來些什麽呢?這被稱為惡魔的南宮小星,又究竟是如何的恐怖呢?

數匹快馬的急速奔馳,在雨後的大道上濺起了點點泥點,其中也有不少濺到馬上人自己身上,但他們卻毫不在乎。看着一臉緊張的表情和鼻孔裏不停冒着的白氣,就知道他們定有急事。

馬匹在一家客棧前停下了,馬上人紛紛翻身下馬來。領頭的乃是一名身穿錦袍的中年人。

身後,一個下仆模樣的漢子上前,湊到中年人的耳邊,低聲道:“四爺,應該就是這裏。”

四爺點了點頭,也不答話,只是看着這家客棧,深深嘆了口氣,揮了揮手道:“帶上幾個人,跟我一起進去。”随即臉一板道:“進去之後,可得規矩一點,大小姐面前,不是可以随便放肆的地方。”

連身後那幾人的回應似乎也沒有聽,四爺只是在陷入着一種嘆息與苦惱,此時的他,與外界,已經似乎沒有多大關聯了。

房內,雲淡風清夫婦仍在保持着彼此的沉默,風清幾次張口欲言,但一擡頭看到妻子憂慮的臉色,便終于隐忍不發。

風清的反應,雲淡不是沒有感覺到。她心中也充滿着對丈夫的愧疚,但一想到自己身份不明和未來的可慮,垂下螓首,不敢再正視丈夫了。

似乎實在是忍不住了,風清輕嘆道:“淡姐,有什麽話我們不可以好好談談,你我之間,難道還存在什麽麽?”

雲淡本要比風清大上三歲,因此在私下間,彼此間也以淡姐清弟作稱,乃是夫妻間的親密稱呼。

雲淡輕搖螓首:“清弟,我,我只是一時間對這麽多的變化接受不了。讓我好好靜靜好麽?“”

風清默默點了點頭,突然道:“我只希望淡姐不要忘了我們以前所發的那番誓言。無論你作什麽決定,我都是永遠支持你的。”

雲淡面上現出一番笑容。“我怎麽會忘了呢?無論如何,我們夫妻将是永不分離的。更何況——”她突然住口不說,眼神落下,落到她自己下面的小腹上。

“什麽?”風清這下明顯不明白。“淡姐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雲淡羞澀一笑道:“何況就算我肯,另外一個人也舍不得放棄你呀!”

風清雖然在其它事上機智過人,但對有些事還是一無所知的,聽後還是不明白,有些茫然地望着雲淡。

見風清還是不開竅,雲淡只好說得明白一點了。“我,我現在有了——”聲音小如蚊語,幾乎聽都聽不清。

但風清卻聽清了。一時間竟呆住了,接下狂喜湧上心頭,一把抱住妻子,“好淡姐,你怎麽不早些告訴我?”

雲淡臉上暈紅,“我也是這幾天才發現的。”

正當兩夫妻柔情蜜意正濃時,一陣掃興的敲門聲卻打斷了他們的話語。“老奴南宮墨,奉家主之命,前來見過大小姐。”

南宮墨垂手低眉,靜靜地站在雲淡夫婦面前,他的那幾名屬下,此時卻乖乖地在門外等待着,連大氣也不敢多出一聲。

南宮墨道:“大小姐,自從得知你最近的消息之後,家主頗為震怒,下令附近所有南宮世家的屬下,以最快的速度趕至大小姐處,老奴由于離此最近,所以也趕到得早一點。”

雲淡喃喃出聲:“我,我……”

南宮墨見着雲淡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心下暗嘆一聲,以為她是在為家主之命而發愁。不禁有些同情,但仍不得不開口道:“家主之命,無論如何都要将大小姐請回去,家主還說,還說…。”

風清聽得有些不對勁,插口道:“還說什麽?”

南宮墨看了風清一眼道:“家主還說若是大小姐不從命的話,不論死活,只是要把人帶回去。”

雲淡不自禁打了個寒噤,轉頭看了看風清,再低頭想了想,終于鼓起勇氣開口道:“其實,其實我并不是你們所說的那個南宮玉瑚,我叫雲淡,我想你們可能是認錯人了。”

南宮墨臉上的線條在剎那間全部僵硬化了。直瞪瞪地看着雲淡,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雲淡說出這句長久以來都想出口的話後,整個人似乎都變輕松了,放松下來。見着妻子此時惹人憐愛的樣子,風清上前一步,把雲淡摟在懷裏。看着雲淡疲倦的玉容,心中一陣心疼。想當初雲淡是多麽堅強,但現在卻因為這所謂的南宮玉瑚一事,将她弄得心力交瘁,女孩子天性的軟弱,才在此時表現出來了。

南宮墨幹笑了幾聲道:“大小姐真會說笑話。別人不認得你,難道老奴還會不認得麽?當年大小姐小時候,老奴還經常逗着你玩呢!而且大小姐與常人不同的氣質,卻也不是旁人能像的。大小姐若是想以此來逃避,恐怕這一招是不太靈的。”

風清冷冷地看了南宮墨一眼,道:“信不信由你!不過,老實說,現在連我們自己都還不能确定。”

南宮墨只是被風清望了一眼,心中就不自禁生起了一股寒意。不過幸好後來的話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風清嘆了口氣,“因為到現在,我們根本不能肯定我們自己是誰。我們發現我們對于自己本身實在是一無所知。簡而言知就是沒有以前的記憶,現在你該明白了吧。”

南宮墨有些目瞪口呆,他乃是南宮世家旁系中的有名角色,數十年來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大風大浪,但目下的事卻的确是他以前從未遇過的。他試探性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目下你們已經失去了記憶?”

風清恩了一聲:“不錯。但不是什麽天災,而是人為。”

南宮墨變色道:“誰?是誰?什麽人竟敢動南宮世家的大小姐,敢是活得不耐煩了。”

風清皺了皺眉,南宮墨這番話倒像是說給他聽似的。雖然他知道南宮墨是無心,而且也不知道什麽。不過聽在心裏總是不太舒服。“他就是——”張開口才想起,他們對禿頂老者和他的一切了解得實是少得可憐,連想說都說不出來。

南宮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風清,“怎麽回事?說不出來了?”

風清哼了一聲,心中有些惱怒,正待反唇相譏,這時,一個清甜的聲音卻從門外傳了進來。“有什麽後事就快些交待,過了今日,可就再也無法交待了。還是把握時機的好。”

第 28 章 斷情劃界

“哦,是嗎?”丘然長生在靜靜地聽完了安笛南長篇大幅且添油加醋的敘述之後,只是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表情依然平靜,仿佛牽涉到的不是他的未婚妻,而是別人的女人一樣。

這位被譽為新帝國年青一輩第一人的丘然長生,至少從表面上看去并不出色。在相貌上,勉強說得上俊秀,不但比不上安笛南,連與風清相比也差得有點遠。而且從外表上看,他出奇的文弱,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絲毫沒有高手的任何特征。

但是,他卻絕對是當今新帝國年青一輩第一人。若不是有他在,就憑他父親丘然長生那舉棋不定、左倚右靠,卻遲遲不敢下決斷的态度,恐怕早就被喀麗絲或麥隆給抄了家了。而且據說他還是武林中白道最神秘的門派雁宮一位長老的關門弟子,輩分之高,竟可與當今雁宮掌門人“無色劍”殷化眉平起平坐。若非如此,以南宮世家的勢利和小心,怎麽會選中他作未來的女婿呢?

可是,如今,他的未婚妻卻投入了別人的懷抱。這對高傲的丘然長生來說,是不是一個打擊呢?

不知道!至少從表面上看來看不出什麽內心的波動。因為丘然長生正小心翼翼地詢問着安笛南道:“那依你看,我們應該怎麽辦?”

安笛南想也不想,恨恨道:“自然是立即追上他們,把那個奸夫當場給的碎屍萬段!我想玉瑚之所以會這樣,全是因為受了他的蠱惑,真不知道玉瑚是為什麽會看上那個賤民的!”

丘然長生眼中奇怪的光芒一閃而逝。良久,才開口問道:“就算你殺了那個男的,那麽玉瑚你打算怎麽辦?也要殺了她嗎?”

安笛南一時語塞。說到底,連他也想不出該究竟怎樣來對南宮玉瑚。所以才想等到丘然長生來再作計較。畢竟他是南宮玉瑚的未婚夫。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他都應該有優先處置的權力才對。

總不能也殺了南宮玉瑚吧!先不說南宮世家那一邊交代不過去,就是安笛南自己也舍不得,或應該說不願意這樣做。畢竟那是他曾經暗戀過的女人。

丘然長生看着安笛南的窘樣,突然失笑道:“算了,先不說這些了。你現在還知道他們兩人的下落嗎?”

安笛南點了點頭道:“雖然承諾不再對他們有所行動,但我還是可以一直令人在四處搜尋他們的蹤跡。我相信只要他們還沒跑遠,應該飛不出我的控制之內。”

丘然長生起身,伸了個懶腰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前往看看。畢竟好久沒見玉瑚了。我也想看看,能令玉瑚動心甚至不惜背叛家門的男子,究竟是何模樣呢?”

安笛南應了一聲。心中卻在思索着。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子呢?聽到未婚妻投入他人懷抱,竟然絲毫不動聲色,還自談笑風聲。如此的陰沉,正是成大事者的必備要求,難怪自己一直都對他如此恭順,但,這正常嗎?

雲淡風清夫婦待傷好後,便住進了城內的一間大客棧。這些時日來他們已經發現了自己似乎總是有着被跟蹤的感覺。雖然心中有些不樂安笛南的所為,但他并未向他們動手已經是很守信譽了。卻也一時無可奈何。

明知道躲不過去,又何必要躲呢?還不如直接面對他們來作個一次了斷。更何況,雲淡心中還隐隐有着渴望知道真相的念頭。對此,風清雖然有些不樂,但為了遷就妻子,再加上也有些希望明白真相。也默許了雲淡的想法。

輕微的敲門聲終于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了進來。“請問南宮玉瑚和她的丈夫是住在這裏嗎?”

雲淡風清對望一聲,心道:“來了!”但還是有點詫異,想不到來者竟如此的禮貌,顯然不會是安笛南,但難道還會有其他的人來?

門輕輕地開了,他們顯然只猜對了一半,來者是丘然長生和安笛南。安笛南至今仍帶恨恨的眼神,兇狠地盯着風清,那意思顯然是很明白的了。但由于有丘然長生在,他不敢異動,只得暗自忍下。

這也正是風清夫妻心中的疑問。一看安笛南那副要吃人的駕勢,本也已經作好了動手的準備,雖然明知可能對己方不利。但安笛南竟然乖乖地強自忍下火氣,不可能無因。自然就是因為與他同來那人之功了。

那人居然能把安笛南壓得服服貼貼的,自然是比他更難為對付的角色了。

果然,那人一開口就語出驚人,“哈哈!果然是少年英雄,難怪玉瑚會喜歡上你。未來前途定然無量,就沖着這位兄臺的金面,再加上和玉瑚多年的交情,我決定就此解除與玉瑚的婚約,那又如何?”

風清雲淡夫婦俱都吃了一驚。本來這人一開始就自稱是南宮玉瑚,即雲淡的未婚夫就非常令他們吃驚了。但他後來的那番話,聲稱與雲淡從此解除婚約卻是更令他們震驚的。

雲淡心裏滿不是滋味,在她自己都還未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之前,而且在自己業已有了丈夫的情況下,冒冒然跑出一個自己的未婚夫來,就已經很讓自己煩心了。本來這人聲稱與自己解除婚約,對自己來說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至少讓自己放下了心上的一塊大石。但他那輕描淡寫的态度卻又有些讓自己心頭生起了一絲惆悵。她一向對自己的容貌很是自負。但眼前這人解除自己與他的婚約時的态度如喝杯水般的輕描淡寫,卻又讓自己的芳心微顫。盡管自己對他并無絲毫感情,但心頭仍是生起了一絲莫名的顫動。

風清心中的震驚絕不會在他妻子之下。自己妻子的身份值得懷疑——妻子以前的未婚夫出現——妻子以前的未婚夫解除與她的婚約,這一連串足以讓人驚震的事件确是值得他好好咀嚼消化一下了。尤其是這人為什麽竟如此不顧其顏面的放過自己夫婦呢?他究竟是有什麽圖謀?一向智計多端的風清竟也一時想不出來。

安笛南卻在一邊忍不住了。丘然長生的那番話确是讓他震驚了好久。本待立時提出反對的意見的。但丘然長生一個眼神就制止了他以後的一切行動。他久在丘然長生的積威之下,自然生不出絲毫反抗之心。但那眼神和氣勢洶洶的态度,仍可看出他心底的不滿。

一時間,屋內變得悄然無聲,除了丘然長生外,其餘三人都在細細思索着那道晴天霹靂,盤算着丘然長生究竟是有什麽圖謀?

丘然長生究竟是有什麽圖謀?

在不久之後,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環收到丘然長生的這個決定之後,對此只下了三個字的評價:“好小子!”

無論如何,是南宮玉瑚對不起丘然長生在先,丘然長生就算解除與她的婚約,也沒有什麽不對。而且在當着情敵之面宣布,更落得大大方方,令雲淡風清二人對他心懷感激,若日後他們還能活着且對他有什麽值得利用之處時,也不好拒絕他的要求。更重要的是,風清與雲淡之事木已成舟,丘然長生自不甘心戴上這頂綠帽子,他若出手殺了二人,南宮世家也絕對不敢有絲毫異議,但私下仍是會有不爽的意見。不若落個大方,這樣一來,倒成了南宮世家對他不住,以後不但南宮世家人要在他面前低上一頭,而且還不得主動與他破裂關系,否則倒會被天下人指責為翻臉無情。

而且這樣一來,丘然長生還落了個仁義的美名,更可以騰出空來去向其他更高的門閥上爬。還怕找不到好的女子嗎?至于麻煩和罵名,讓雲淡風清和南宮世家去背吧!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既然木已成舟,丘然長生的決定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不過至于他是否真的甘心戴上這頂綠帽子而忍下這口氣。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丘然長生的圖謀,至少屋內三人是看不出來的。即使風清也一向以智計見長,但他畢竟還不了解事件的全部,甚至,他們夫婦連眼前這個自稱雲淡未婚夫的人到底是誰都還不知道。

雲淡張口欲言:“其實我,我還根本不知道——”風清打斷了她的話頭,接下道:“玉瑚,既然這位兄臺如此寬宏大量,我們應該多謝他才是,何必多言呢?”說罷,倒真的站起身來,向丘然長生長躬一禮。

丘然長生淡淡道:“兄臺不必多禮,在下一向自慚形穢,以為配不上玉瑚。而玉瑚慧質蘭心,天生麗質,自是只有兄臺這般人物才配得上。何必如此。”不知道是否心中到底不舍緣故,話語中倒是帶了點諷刺意味。

安笛南則在一旁氣得牙癢癢的,“好小子,給你三分顏色,你倒開起染房起來了。”

風清轉向雲淡道:“玉瑚,還不快向不介紹一下這位仁兄,你我倒是要好好感謝他才是。”

雲淡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她實在不清楚丈夫究竟在做什麽。連她自己都還不能肯定自己究竟是那什麽南宮玉瑚,丈夫就以她的名義發起話來了。現在竟還要自己來介紹自己那“未婚夫”是何人。老天!自己怎麽知道。風清又不是不清楚自己的情況,他這不是教自己露形麽?

丘然長生一見雲淡的窘樣,以為她羞于面對自己,一笑道:“既然玉瑚不方便介紹,那麽在下自己就不客氣了。鄙人丘然長生,一名無名小卒,實是不值一提。”

風清要的就是這句話。他先前裝出那副模樣,如今終于引出這人的身份了。其實他手裏也捏了一把汗,畢竟他和雲淡對這些人都一無所知,而這些人卻很可能清楚雲淡以前的過往。倘若雲淡真是那南宮玉瑚的話。那麽自己便明顯處于被動了。且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知道雲淡其實對他們沒有印象,因為那可不敢保證會有什麽事情發生,還不如硬挺到底再說。結果他暫時闖了過來,雲淡知機的沒有發任何一言,終于引出了那丘然長生的身份了。

其實若真論智計之狡詐、心機之陰沉,風清決不在丘然長生之下,與其相比,風清缺的只不過是一點運氣罷了。

風清長笑一聲:“如此便多謝丘然兄了,日後定有圖報,不敢再勞動了。”言下竟有逐客之意。

丘然長生倒也知趣,抱拳回道:“如此便不敢打攪了。待問兄臺大名,日後也好有個稱呼。”

風清眼珠一轉,道:“在下王問。”

丘然長生哪裏看不出風清所言是假,只是裝着不知。倒是安笛南忍不住,喝道:“賤民,長生如此真誠對你,你竟還敢對他有所欺瞞!”

風清面無表情,但心中卻已怒甚。連先垂着螓首的雲淡都忍不住立直起身來。

丘然長生轉身正色道:“笛南此言差矣!人哪有貴賤之分。當今之世,唯強者為尊,只有掌握強力之人,才是真正的貴者。何分貴賤?倒是那些貴族,依我看來,也不過……哼哼!”

風清心中一凜:“此人極不簡單。”再細細一想他話中之言,“莫非此人竟有反意。”

丘然長生微微一欠,道:“在下也不再多作打攪,王兄,王夫人,就此告辭了。他言無忌諱,面不改色地倒是連王夫人這名稱都叫了出來。

望着丘然長生遠去的背影,風清眉頭輕輕一挑,心中隐隐感到一種對對此人說不出的忌憚和擔心。

“此人日後必為天下之大患!”

第 27 章 剖述衷腸

雲淡從風清背上緩緩收回業已有些蒼白顫抖的玉掌,随即才自行盤膝坐下運功補充消耗嚴重的內力。而風清盡管有妻子幫忙療治了大部分內傷,但安笛南那瘋狂一擊所造成的後遺也确是非同小可,此時也仍在默默運功調息。

良久,雲淡張開美目,望著業已停止運功的丈夫,關切地道:“現在覺得怎麽樣了?”

風清緩緩點了點頭,“好得多了。那瘋子出手可真狠,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模樣。若不是我和他功力尚有一段距離,只要能在他發招的空隙之間搶手出招。那時他全然無防守之力,哼!不死也得重傷!”

雲淡低垂下粉頸,低聲道:“你是在怪我心軟,沒能果斷出手傷了他?”

風清淡淡一笑,一把摟過妻子,擁在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亮麗柔軟的長發,道:“我怎會怪你呢?你沒出手傷他,只能說明你心存仁厚,我有這樣一個善良的妻子,難道還會有什麽怨怪嗎?”

雲淡靠著丈夫溫暖寬暢的胸膛,甜甜一笑,将螓首埋進風清的懷中,靜靜地享受著這只屬于夫妻之間的溫馨。但心中卻在小聲地問著自己:我沒對安笛南下手真是因為我心存仁厚嗎?

連她自己都不這麽認為。她一樣認為自己心地冷酷,對人更是無情,從不會有任何的善良因素,這是主人不知道多少次灌輸過給她的理念。自己也一向對人從不稍假辭色,所有的真情都只會留給自己的丈夫,在他面前流露出來。可是,自己卻為什麽對那麽一個素不相識,還想取自己丈夫性命的人心軟呢?

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安笛南那哀怨的表情,那說不清卻讓她內心為之顫栗的眼神。最後那充滿感情的一聲呼喚:“玉瑚!”

難道自己是因為這樣才心軟嗎?這樣,這樣,也太荒謬了吧。

玉瑚?玉瑚是誰?

風清輕嘆了一聲,低頭望去,雲淡的俏臉,似乎因為內力消耗過多,顯得略有些蒼白,唯有兩瓣朱唇,格外嬌豔欲滴,兩相映輝之下,分外惹人憐愛。纖長的手指,滑到妻子的朱唇上,輕聲道:“不要再多想了。想多了對自己不好的。”

雲淡愕了一下,才從回憶中醒轉過來。帶點歉意地望向丈夫,“你知道我在想什麽?”

風清微微一笑,“人都說夫妻連心,你在想什麽我怎麽會不知道呢?不要再多想了。越想越亂,越想越是糊塗,便越覺得我們陷進了一個不可知的陷阱。”

雲淡從丈夫懷裏掙紮出來,立起因為汗水浸濕而顯露出優美曲線的上身,驚異地望著風清。“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說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嗎?”

火焰蹦跳著舔著木柴,不時吐出長長的火舌。現在他們正是處身于一個野外的山洞。雖然安笛南保證不會再對他們不利,但雲淡仍是放心不下。所以才找上了這麽一個野外的較為隐密的山洞安身。

風清微微搖頭,“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指我們現在的處境。而是說──”他擡眼望向洞外的黑幕下的星空。“而是說我們從一開始到現在,可能乃至以後,都根本是處身于一個局中,一個從一開始我們就不能所知曉的迷局。”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恐懼之色。

雲淡柳眉兒輕輕一挑,道:“此話怎講?”

風清嘆道:“你真的想要知道嗎?”

雲淡奇怪地望了風清一眼,輕哦了一聲,心頭頓時泛開來了一股不祥的漣漪。

風清冷笑道:“難道你真以為那個什麽安笛南是個瘋子嗎?看樣子他也不像的,而且那副真情流露的樣子,是再怎麽樣也無法裝出來的。根本不可能是假裝認識你來靠近我們。這麽說,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雲淡嬌軀一震,張口欲言,但終於沒有說出來。

風清愛憐地看了妻子一眼,口中卻吐出了粉碎妻子希望的一句話。“他真的認識你!”

雲淡粉臉剎時變得更蒼白,顫聲道:“他,他真的認識我?那我,我,難道,究竟是?玉瑚?難道我就是那個什麽玉瑚?”

風清別過臉去,不敢再看向妻子,沉聲道:“南宮玉瑚!”

雲淡軟弱地靠在風清身上,聲音微弱道:“可是,可是我不是盼情嗎?一定,一定是那個安笛南認錯人了。要不然主人怎麽會不告訴我呢?”

風清嘴角泛出一絲苦笑,“主人?你到了現在,竟還在相信主人?”

雲淡駭然道:“你,你怎可說出如此大不敬的話。要知道我們的命可都是主人給的。”

風清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本來我對主人的忠心是絕對不會可移的。但是,但是…..”他的眼神變得迷蒙起來,“自從我內傷好了之後,腦子裏就出現了一些新奇的平時敢也不敢想的想法。再結合前後的一些事情來想一想,就越覺得主人命令的可疑了。”

其實這些人都沒有想到,黃袍人對這些人進行的記憶封印,最主要依靠的是魔法禁固,而藥物配合倒還在其次。因為本人只要有深厚的內力,或者精神能量相對的強大,要慢慢化開那種藥物也不難,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風清的腦內本身就存在着一股神秘的精神能量,雖然風清本人并不太清楚,更不會運用分毫。但這股能量仍是具有着自動糊禦主人的作用的,在黃袍人對風清進行記憶封印時,就給黃袍人造成了極大的麻煩,使得黃袍人只玩弄小伎倆将那股能量暫時性地堵塞起來。而風清被安笛南那一掌打傷,體內的空虛,造成了魔法封印相對的微弱,此時內力自動運轉療傷過程中,也化去了不少藥物。被暫時堵塞住的精神能量也開始慢慢地沖擊外來的魔法封印。所以風清雖然記憶沒有蘇醒,但是頭腦卻清醒多了,也不再是盲目聽從主人了。

風清繼續道:“你想想,從最開始主人要我們出來無目的地胡亂走動,這本身就是個莫名其妙的任務。加上這安笛南竟然認識你,而且稱呼你作南宮玉瑚,但你原本是叫作盼情。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回憶一下,關於我們在孤雲山莊前的那段記憶,是怎麽樣的?”

雲淡想了一下,果然有些模模糊糊,唯一只記得的就是:“主人給予了我們生命,我們将要以生命為他服務!”

雲淡還在猶豫著,畢竟她的封印相對風清來說牢固些,所以她的忠心度也較高一些。雖然有了疑心,但下意識中還是不願去懷疑主人。

雲淡望著丈夫:“難道我真的是那個南宮玉瑚?”

風清臉上閃過痛苦之色。“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南宮世家乃是天下有數的名門望族,有着貴族中的貴族之稱。若雲淡真是南宮世家中人。那麽,憑自己這樣一個無名小卒的平民身份,是絕對配不上她的。這些日子來,夫妻二人間都産生了很深的感情。風清實在是不願和妻子分離。更何況,他下意識間也在怕雲淡若真是南宮世家中人後,會因為她高貴的身份,而再不會搭理他了。

雲淡似乎看出了風清的心事。把頭靠著風清肩膀上,笑著道:“無論如何,你都是我丈夫,對不對?”

風清轉過頭,俯視玉人的嬌顏,明亮的眼神,深深地望進了雲淡美目的深處,腦子裏突然亂成一團,不知所措。忽然一把緊緊摟著雲淡道:“答應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離開我,好麽?”

雲淡伸出玉指,點在丈夫的臉頰上,噗哧一笑,“好,我答應你,但你以後也一定要一直陪在我身邊。無論我們以後會怎麽樣,發生了什麽事。”

風清微笑著,“我也答應你!”

雲淡放松開身體,軟軟地躺在丈夫的懷中,“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事,我們都會一起渡過,你是我的丈夫,會永遠陪著我,不是麽?”

這看似夫妻間随意說出的親密語言,盡管二人當時都是把它當作對對方的安慰。但最終也是一直把它記在心中,并一生貫徹至終。只是,他們并未想到,因為他們所發的此語,兩人會經受多少磨難,而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為此語而改變一生的走向,從而更改變了兩人本身可能已是注定的命運軌跡。

第 26 章 狹路相逢

一座華麗的馬車在一家裝飾頗為古典雅致的酒樓前停下了。簾子掀開,一名錦衣少年攙着一名綠衣麗人,慢步移下馬車來。看兩人親密的程度,似乎是一對夫妻。男的英氣俊秀,女的更是明豔照人,加上一身衣衫華麗,打扮高貴,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家子弟,勝似神仙風流,卻不知羨煞了多少路觀者。

這對夫婦自然就是雲淡風清了。在離開孤雲山莊之後,風清就首先考慮到了改裝的問題。因為依照主人的意思,是要他們兩夫婦在江湖上走動以引出他們要找的人,但既然如此,就要引起一定程度不大不小的引人注目,而就憑目下這副身份是不太合适的。再說雲淡的絕世容色和高貴典雅的氣質更非是一般平民所能擁有的。所以到了最後,風清最後決定改裝成外出游玩的貴族夫婦,至少這樣看起來也相像一些。

踏上酒樓,自有趨炎附勢的小二急忙上前來迎接。風清向四周不經意地掃了一圈,感覺到在周圍,有數雙灼熱的眼神正大膽地注視着他們。當風清微笑着迎向那幾雙眼睛的主人時,那些眼睛卻已經縮了回去,窺探者們卻已經在自顧自地喝着酒。

過了半響,一行人奔上樓來。當頭一人,端地是名美男子,紫服藍發,風度翩翩。

藍發人上樓後目光一掃,看到另一側的雲淡風清夫婦,面上先是不由浮出了驚訝的表情,然後轉為喜悅的笑意。本欲坐下的身子一轉,走向了風清那一桌去。

至于藍發人的來到,雲淡風清是早已感覺到了。至于先前一直那幾雙對他們的窺視的眼睛,更是只有傻子才感覺不到。如果所料無差,那幾名窺探者,應該是與這藍發人有關系。但風清一直不動聲色,暗下也阻止了妻子的動作,只是冷靜地等待着藍衣人的到來。

藍發人走到桌邊,滿臉堆笑,朝向雲淡道:“玉瑚,好久不見了,你怎麽會來到這裏?而且還只帶了一個奴仆出巡,伯父知道了肯定會責怪的。你來到這裏也不先通知我一聲,我好前來接待你嘛。”

雲淡聽得藍發人竟将自己的丈夫比作奴仆,不由芳心大怒。但也只是冷笑。心道:你以為假作把我看成另外一個人就可以來套近乎,來刺探我們的虛實嗎?我卻偏不叫你如願。于是卻不回話,只是矜持地坐着,連理都懶得理他。

雲淡本性一向高傲,即使在封印記憶後的她,也還一直保持着這一份冷漠,因此才會在孤雲山莊那個神秘的地獄中保住了清白。但由于禿頂老者的一句話将她和風清兩個素不相識的人拉到了一塊,從本心來說她是不願意的。但主人之命難違,加上她對風清也沒有什麽不順眼的地方,才勉強接受了他。但在婚後,又經過一段長時間的親密接觸,她已經逐漸向風清打開了心扉。因此也才會有夫妻倆之間真正的親密無間。

但是,這也只是僅對于風清,她的丈夫而言。其他人休想讓她有絲毫的臉色好看。即使是禿頂老者,也是敬畏多過尊崇。所以她才會對藍發人一直冷冰冰地不理不睬,保持着遙遠的距離。不過,這樣一來,卻也正是符合了她以前的性格和身份。

藍發人碰了個軟釘子,于是只有讪讪地笑着。他以前在雲淡處碰的硬釘子比軟釘子更多,所以倒也習慣了。

在一旁冷眼看着的風清心下倒是奇怪:這藍發人看樣子倒不似在作态,如果真是的話,那他的表演技術也真是太天才了。正想設法探摸清楚究竟,藍發人此時卻轉過身,朝他厲聲道:“你還坐着幹什麽?雖說玉瑚一向善待下人,但作下人的也應該有作下人的樣!怎麽此時居然還敢與小姐同坐一桌。還不快起身來!”看樣子他是把在雲淡那裏受的悶氣全部發洩到風清身上了。

風清眼中殺機一閃,但藍發人卻沒注意到,只是徑自在向雲淡讨着好。喋喋不休地向雲淡介紹着他身後的那群人,這個是本城的首席富豪,那個是此處的世襲貴族,而且竟然硬說有幾個人以前也同雲淡見過面的。

風清心頭妒意大生,更是平添了幾分。雖然保持得很好,表面上并未發作表現出來,但心頭的妒意如火,從那副表情卻是可以看出幾分端輿的。

雲淡對藍發人莫名其妙的語言行為本就感到幾分厭煩,再看到對面丈夫眼中不斷流露出的妒意,更是再忍不住了。兀地立起身來,冷冷道:“夠了吧!閣下究竟有什麽企圖,現在就擺到臺面上來明說,用不着如此假惺惺地作态地笑裏藏刀!”

藍發人倒也是吃了一驚,連退了幾步。慌忙搖手道:“玉瑚,你不要誤會啊!我怎麽敢對你有什麽企圖呢?我早在以前就已死心了。如果我敢有什麽企圖的話,長生知道了還不把我撕成碎片啊。”

雲淡伸出一只欺霜賽雪的玉手,玉指破空點去。櫻唇一抿,冷冷一笑道:“我看你也不必再裝什麽花樣了吧!你明知道我不是你說的那個玉瑚,我也知道。你裝着認錯了人,來套近乎。究竟存有什麽目的。說!”

藍發人後退開兩步,避過雲淡點來的指勁,迷惑道:“玉瑚,你究竟在說些什麽?你難道竟真的要翻臉無情與我絕識麽?”

風清本想先一步阻止雲淡的沖動的,但卻未能來得及。此時也只有站起身來,盡量用着平淡的口氣,“閣下對我們夫婦究竟有何企圖,現在不妨可以明說了。須知我們夫婦雖然不願意惹上麻煩,但也不是怕事之人,既然已經惹到了我們頭上,卻不會消極逃避的。”

沒有什麽消息比這更會令藍發人吃驚的了。藍發人臉色立時轉為煞白,指着風清,臉上盡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玉瑚,他,他說的什麽?他,他竟然敢侮辱你的清白之名。”

雲淡一揚柳眉,“請不要再叫我什麽玉瑚了。真是笑死人了。明明已經露了馬腳,還要死撐着硬嘴。我再明确地告訴你一遍,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什麽玉瑚。”

藍發人使勁搖了搖頭,仔細看了看,恢複了平靜。退後幾步,用冷靜得可怕的聲音道:“玉瑚,你騙不了我的。天下間絕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和你的容貌、氣質完全一樣。哼!我明白了,你是不是看上了你身邊這個小子,竟然會和他私奔,但又怕家族和長生的追查,所以才裝着不認得我,是不是?”

雲淡此時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嬌軀直打着戰,怒氣看情形是會一觸即發。

風清仰天哈哈一笑,臉色也立時為之一變而森然起來。“這場游戲玩到現在也該結束了吧!再說下去也是浪費,要動手,此時也應該是時候了。”

藍發人轉頭望着風清,眼神中挾着無盡的厭惡和憤怒痛恨,語氣中更是掩不住濃濃的殺機。“好,我安笛南今日定要将你這可惡的下等人打成肉醬。讓你知道我安氏家傳武學的厲害。”又轉頭深深地望了雲淡一眼。“玉瑚,為了這樣一個下等人,值得嗎?長生不知道要比這家夥好上千萬倍,可是你卻為什麽不喜歡他。我敗給長生,心中絕對是服氣的。但這樣一個下等人,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武功潛質,都絕對與你不配。你,你究竟是為了什麽啊?”說到最後,竟似是狂吼起來。

雲淡此時也感覺得出藍發人安笛南并非似在裝模作樣了。但下意識間還是在拒絕自己去想某些問題。尤其是那句安氏家族那句話更是讓她不安,一時間有意識地逃避去想關于自己可能存在的秘密,只是在為風清擔心着。

新帝國在動亂中起家,此時也亦以武立國。在帝國在武力無疑代表着一切力量。而在帝國內的軍隊中,除去了其他五大統領的地方軍割據勢力,主要的中央軍,也就是帝國軍人比重最大的主力兵力,是由咯麗絲和麥隆分而統之的,也占去了帝國總兵力的大半。

而在中央軍中,實力最強的是五大兵團:青天、潮海、炎焰、碎玉、紅狐。其中這五大兵團中,最強的就是唯一以動物名命名的紅狐。

五大兵團也大多各依勢力而倚靠,青天、紅狐是由喀麗絲所控制的爪牙,而炎焰、碎玉則已變為麥隆的私人部隊,只潮海兵團卻還暫時保持着不偏不倚的中立,不敢輕易下賭注。如果不是潮海兵團長丘然無明有個好兒子丘然長生,恐怕喀麗絲和麥隆也不允許潮海撐了如此之久的。

而紅狐軍團,卻是由安氏家族所控制的兵力。

知道了安笛南的身份之後,雲淡不由暗中為丈夫捏了把冷汗。要知道五大軍團中只有紅狐是以家族制來進行統禦,在紅狐中大部分的高級軍官都是安氏家族中人。姑且不論這種制度到底好不好,但紅狐名列五大軍團之首卻是不可否認之事實。由此可見,安氏家族的實力,絕對不可小視。這安笛南既然是安氏家族中人,其武功自然不會低了。

只是,雲淡卻估錯了一點。就是安笛南的武功,不是不低,而是——極高!

氣勁運至颠峰,安笛南的身旁竟似卷出了一團看不見的氣流旋渦。周圍份量稍輕的物品如椅子等,統統被卷入了這團有質無形的氣流中,在飛快的旋轉中化為粉碎,桌椅和碗碟的碎屑如羽箭般飙射紛飛。

安笛南身後那群人盡管早已退出老遠,但仍可感覺得到令人窒息的壓力,衣襟被卷得老高,如排山倒海地刺激着衆人的感官。更不用說靠得較近的雲淡風清了。尤其是作為當事人的風清,縱然是隔著一段遙距,仍讓他胸口感到一陣窒息。

但即使已經提升至如此強大的氣勢,安笛南卻仍未出手。他自然不是心軟下不了手,相反,他是要待自己把力量提高到至強至猛,一擊必中,誓要将風清化為血粉。看得出,他對風清的恨意實是深至極致。不用說,這自然是因為雲淡的原因了。他從未想過,那名高傲冷豔的女子,會有對男子那麽好的時候,而且對象并不是他一向欽佩的偶像,雲淡,不,應該說是南宮玉瑚的未婚夫丘然長生,而是一名低下無能的無名卑賤小卒。

他好恨!恨風清,恨雲淡,更恨自己!自己為什麽連這樣一個卑賤的小卒都比不過?

所以他要殺!殺掉風清!而且要他死得非常的凄慘!

雲淡花容失色,她沒有想到安笛南竟然會有這麽強,看來自己都未必是他的對手。卻不知道丈夫的武功如何,自己一路而來,并沒有見到過他施展武功。但卻可以隐隐感覺得出他的武功比不上自己。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麽他今日就危險了。想到這裏,雲淡暗中運功,準備在風清不利時出手相救。

若真以力量而論,雖然是作為魔武者的風清,但由于修煉的時間火候問題,和安笛南相比卻至少差上一兩個等級。他唯一可恃的,就是魔武力的突然襲擊,但也只能用于“突然”襲擊。

但這唯一的一點“可恃”,卻在此時是絕對不可恃。因為對付狂暴的安笛南,這一點就顯得那麽的無力和微弱了。

狂暴的一拳,猶如将周圍的空氣盡都抽幹,形成了一個真空,拳勁螺旋着向前旋出,每多轉一圈便多了一層力道,恐怕以如此恐怖的力量襲到風清的身上,會在第一時間內将他炸成血粉。

對敵之時,有時候不一定要憑武功,但武功仍必須是非常重要的部分。風清的智慧和臨場應變能力無疑是很高的,但對上狂暴之後似乎完全沒了腦子的安笛南,卻毫無能力使下攻心之術。只有硬接一道。

魔武力運起,全身籠罩着一層淡淡的薄薄的白光,一柄亮銀小劍不知什麽時候已在手,詭異地在空中劃出了無數個不規則的圖形。然後,劍花在那一瞬間炸開,耀眼的白光後,射出了冰寒的冷氣。這冷氣絕不同于任何的冰寒內力,而是冰系魔法造成的後果。

多重的身影疊疊重重,多影身法化出了無數的卸勁牆,但只是卸去極小部分的力道,魔武力連度運轉之下,風清身體淩空飄起,往後飛瀉卸去了剩餘的部分力道,但仍有一部分力量未能完全消去,使得不能不與之硬拼。

風清不遠處的雲淡驟然起身,一雙雪白的玉掌在那一瞬間變得如青玉般朦胧。纖細的身影突然地啓動,一瞬間接連閃過了安笛南身後那些人,沖入了那兩個即将相撞的氣團之間。

勁氣交擊,炸出飛濺的強大氣流,瞬間向外擴張,摧殘着周圍的一切物題,将方圓數丈範圍內的一切全數吞噬在內。

在砰然的轟炸聲中,一衆無幹閑雜者紛紛抱頭鼠竄。尖叫聲四起,惹得樓外的路人也紛紛駐足對酒樓行起了注目禮。

安笛南連退幾步,才踉踉跄跄地站住了腳跟。望向雲淡的眼神帶着無限的憂怨,“玉瑚你終于出手了。難道此時你還想再瞞下去嗎?南宮世家的獨門內功難道還會有其他人會嗎?只是我沒能想到,也從未想到過,你竟然真的會為這個家夥出手。難道為了這個下等人,你真要放棄自己高貴的身份,背叛家族和長生嗎?”

雲淡玉容上帶着點蒼白,扶住似乎內力有點不支的丈夫,沉聲道:“我根本不明白你究竟是在說些什麽。現在你只有兩條路選,一是放我們離開,二是和我們夫妻二人拼個魚死網破。你究竟選哪一條路?”

安笛南癡癡地望着雲淡的玉容,苦笑了一聲道:“玉瑚你這是在逼我了。如果我放你們走了,我怎麽對得起長生和南宮世伯。可玉瑚也應該知道我又怎麽能狠心拒絕你的要求呢?罷了,罷了!玉瑚你們走吧,我也可以保證以後絕不會找你們麻煩。但我也把話說在前面,我一定會把這個消息帶到長生處的。玉瑚休要怪我。”

雲淡輕哼了一聲,“如此倒多謝了!”二話不說,扶着風清,頭也不回,就徑自走下酒樓了。

背後傳來一聲帶點哀怨的呼叫:“玉瑚!”

雲淡嬌軀一震,但沒有轉頭頭去回應,扶着丈夫,慢慢地走入大街的人流,消失在安笛南的視野外了。

第 25 章 雲淡風清

當身形完全清晰後,出現在大殿的竟是一名淡裝麗人。看起來年紀也不過二十出頭。宛如冰霜女神般聖潔的俏臉,自然散發着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莊嚴和高貴端莊的氣質,即使在禿頂老者的面前,仍透露出一種冷傲獨立,偏又醉人之極的風韻。直至齊腰的烏黑長發潇灑如飄瀑地自然飄逸,魔鬼般玲珑起伏的線條,自然間還帶了萬般的風情萬種和妩媚多端,但這卻是令人遠觀而不可亵玩耶的另類之美!這一切,都顯示出她的天生麗質,的是一代尤物。

在接觸到麗人眼中那抹神秘不可測的平靜的神采的剎那間,八十七號胸口有如雷擊,一口氣憋在胸喘不上來。

這似曾熟悉的眼神!

是多麽的像,那在夢中曾千百度回轉的朦胧美麗。

麗人盈盈拜倒在大殿,“屬下盼情見過主人。”

禿頂老者微微點頭,示意淡裝麗人起身來。

八十七號心中一奇,要知道他在此一直以來所見的女性,都是以奴婢自稱的。而這名淡裝麗人卻以屬下自稱。而且一般人包括自己這些死士都是以數字作為代號,而這名麗人卻還擁有自己的基本稱呼。光是這一個稱呼,就可以引起很多聯想了。至少,可以看出,這名麗人的身份絕對不低。

如果,在先前一位聰明的少年看來,也許他就能夠明白了那些失蹤的女性武者的下落了吧。只是可惜的是,目前他連自己都保不住,更別談去想及其他事情了。

禿頂老者嘿了一聲道:“盼情,八十七號,你們先互相見過吧。”

獲得主人的允許後,兩人此時才敢彼此打量起對方來。因為兩人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人,所以很難想從表情或目光裏看出些什麽來。不過,由于并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看得出兩人至少彼此之間并不讨厭。

禿頂老者似乎很滿意這種結果,嘴角泛出一絲邪笑道:“你們可知道我把你們一起叫來有什麽目的嗎?”

兩人茫然地搖了搖頭。

禿頂老者幹笑道:“從今日起,你們倆就是夫妻了!”

這句話如同一個晴天霹靂,把兩人都打得楞在原地不動了。過了許久,淡裝麗人才試探性問道:“主人,您的意思是,是——”

禿頂老者邪邪一笑道:“我有一項任務要你們去完成,而這項任務最好以夫妻的身份作為掩飾,所以——”

八十七號恍然大悟道:“原來您要我們假扮成夫妻去執行任務。”

禿頂老者搖頭道:“不是假扮!我說的話,就是命令!從今日起,你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因為只有這樣,才不會在日常生活中被別人看出破綻。”

八十七號吞了一口口水道:“用不着這樣吧,我想我們一定可以把任務完成得很好的。至于這,我們——”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淡裝麗人,只見她面無表情,看不出有任何感情的波動。

禿頂老者臉一板,冷哼道:“你們連性命也是屬于我的,更何況其他的。你有什麽資格來做反對或贊同的意見。”

這一席話說得八十七號冷汗直流,連忙伏倒在地,誠惶誠恐道:“主人恕罪,屬下知錯了,還請主人原諒。以後主人的一切命令,屬下再也不敢有任何質疑了。”

禿頂老者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從今天起,你們以前的一切名字将成為過去。我将賜給你們一個新的名字。盼情,你就叫作雲淡。八十七號,你就叫作風清。雲淡風清,好好好,正是天生一對!”

盼情與八十七號,不對,應該說是雲淡與風清伏倒在地,齊聲道:“謝主人賜名,謝主人賜婚!”

“哈哈哈哈!”禿頂老者放肆地大笑着。只有那名黃袍人“林先生”,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沉默,從頭至尾,未發過一言。

洞房花燭夜,本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件大事,但由于自身所處的環境,在禿頂老者眼裏看來,他的一句話,就勝過了什麽凡禮俗節,因此,風清作夢也沒有想到過,自己的成親,竟然會是這樣的冷清平凡。這在雲淡看來,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沒有任何的喜慶場面,更沒有絲毫的熱鬧氛圍,只有一件事,把新郎與新娘送進洞房,就此結束了。完全沒有大喜的氣氛,倒寧可以說是冰冷無情。不過所幸的是,新郎新娘彼此間并沒有相互看不順眼。至少,在他們的眼裏看來,對方并不難看,也不惹自己讨厭。所以這才沒有在喜慶的日子沾上一點點的悲哀。

風清癡癡地,傻傻地望着自己的新娘,平時聰明至斯的他在此時竟也只有愚蠢的份了。這是他生命中第一個重要的女子,一個可以完全屬于自己的女子。此時的心情,是怎樣的複雜呢?

在雲淡心中,更是不知道怎麽想的了。很有可能的是,當她的神智恢複清醒後,在了解了這一段荒唐的往事後,說不定會揮劍斬了風清後,再自己自殺吧!也許,這才是禿頂老者的真正目的!但是此時,由于記憶的封印,她也只是像平常的女子一樣,含羞地低垂着粉頸。

一時間,千百個念頭在風清的心頭打着轉,但對着紅燭下嬌美的雲淡,卻全部飛向了九霄雲外。一時心神蕩漾,不能自持。

這段奇特的姻緣,最後會有什麽樣的結果,是否将會開花結果?以後屬于他們自己的明天,會有出頭的一日嗎?這些,也都不是雲淡與風清所能了解的了。假如日後記憶恢複後,他們将會怎樣對待這份孽緣呢?

這些遙遠的未來,似乎對于眼前的二人是沒有意義了。他們自己的幸福,也許就在今朝的把握,這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僅在第二天清晨,這對奴隸夫婦便早早的被他們的主人催上了行程。離開了他們自以為很是親密和懷念的地方。尤其是臨走之前這對夫婦尚對禿頂老者的恭敬和感激,直是讓明白內情的人看起來頗為嘲然與譏諷。

就這樣,這對奇特的夫婦終于離開了他們所隸屬的地方,踏上了自由的行程,也從此走上了可能屬于死亡的征途。

在寂靜的大殿,只剩下禿頂老者和黃袍人兩個人的時候。黃袍人平時一向的沉默不語才會被打破。

“你究竟存的是什麽想法,竟然把盼情給了那個小子!要知道若論姿色,她可是這些女人中最美的一個。”

禿頂老者神秘一笑道:“怎麽,你對她還有興趣嗎?看來你可能已經碰過她了。”

黃袍人哼了一聲道:“別把其他人都想得跟你一樣。我一向不近女色,你應該知道得很清楚。我只是覺得她應該還會有更好的用途。”

禿頂老者哦了一聲,帶點惋惜的語氣。“這樣啊,倒是便宜了那小子。她倒還是個處子呢!”

黃袍人冷冷道:“你究竟打得是什麽算盤?竟然讓那兩個小輩就這樣懵懵憧憧地亂闖出去。萬一要是在外面出了什麽亂子,孤雲山莊将會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我們的心血更是有可能毀于一旦!”

禿頂老者舒服地靠着椅子上,閉上雙目養神。“從一開始我就沒指望他們有可能會在外面有任何建樹。他們只不過是我試探用的棋子,扔出去攪一下局用的。”

黃袍人一挑雙眉,“哦!”

“前幾天主上的命令才到,下令我們放棄孤雲山渣。因為前段時間的亂子已經戳得太大了,它的隐蔽性已經失去了。所以主上命令我們重新轉移轉入地下。”

黃袍人哼了一聲:“這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亂子。”

禿頂老者一撐椅子,立起身子來。“你可知道盼情的過去是什麽人嗎?”

黃袍人不語,他知道禿頂老者自然會說。

“她就是南宮世家的大小姐。想來你以前也聽過她的名字吧!”

黃袍人兀地立起身來,失聲道:“你,你怎麽竟敢如此?你可知道南宮世家在武林和朝中的潛在勢力有多大。尤其這南宮大小姐在南宮世家的地位。”

禿頂來者嘆息了一聲。“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一直不敢碰她。但你想我該怎麽辦?我又沒主動惹上她,她卻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硬闖進來了孤雲山莊裏,難道我能容許她全身而出洩露我們的秘密嗎?我也只有抹去她的記憶,将她封在山莊裏面。”

黃袍人臉色有點不太好看。“如果早知道她的身份,我就不會幫你封印她的記憶了。”

禿頂老者皺了皺雪白的長眉道:“你這是怎麽了。一個南宮世家就把你吓住了。這可不像平時的你呀。”

黃袍人哼了一聲:“南宮世家就是和主上也有很密切的來往。連主上也要對南宮世家客氣一二。你,你不但捉住南宮世家的的大小姐,還封印了她的記憶。甚至還随便把她給了一個身份低下的人。要是被南宮世家的人知道了,我看主上也不會有好臉色的。”

禿頂老者一整臉色,“我的每一份努力,都是在為主上而做。主上應該知道,我是永遠對他忠心的奴仆。對我該怎麽辦,是主上的事,用不着你為我操心。”

一轉話題道:“你可知道那個八十七號是什麽來歷?”

黃袍人情緒還沒轉過來,冷冷道:“誰知道?”

禿頂老者也不介意黃袍人的情緒。“據我調查,這人也是不簡單啦。他竟是昔年斬武堂的李萱芬的兒子。而且還卷入到《武神經》和王者之劍的事件之中,現在被各方勢力追捕。別的不說,他進莊後,我就發現了不少可疑的人在山莊附近躲躲閃閃的。好小子,還給我們山莊帶來了不少麻煩啦!”

黃袍人此時已緩緩回到椅子處坐下了。此時卻眼睛一亮。“李萱芬?《武神經》?王者之劍?你,你找到那兩樣東西了?”

禿頂老者搖了搖頭,“看來那兩樣東西并不在這小子手中。我用搜魂大法搜遍他的記憶,也沒找到有關這兩件東西的任何記憶。唉!”

黃袍人眼睛仍在閃着光。“那兩件東西可是主上必要的東西。要是我們能找到,那可是大功一件了。”

禿頂老者遺憾地搖了搖頭。“那兩件東西就不說了!看來從這小子身上是沒什麽指望了。不過對于我的傑作嘛,嘿嘿!你應該知道昔年南宮世家上兩代家主南宮無樂就是死在斷情老人手中。所以,嘿嘿,這對夫婦的境遇看起來不會太好過啊!”

黃袍人冷冷道:“你也兀歹毒了點。尤其是當這對夫婦神智清醒後,想起他們以前的一切時,那才是最精彩的好戲吧!無論是上輩恩怨,還是現在侮辱南宮大小姐的事情,那小子可是穩死定了。”

禿頂老者臉上返起得意的光芒。“不不不!這還不是最精彩的。你可又想想昨日死掉的那四十五號的身份。他們兩個好像當時是一路進來的。哈哈!同伴相殘本來就已經很慘了。而且沙翎奇死後,我只要把他死在那小子手上的消息放出去。魔教的人就會源源滾滾地不斷而來。到時候,魔教與南宮世家争着殺人。不愁不把李萱芬引出來。”

黃袍人打斷了他的話頭。“而且雖然斬武堂已散。但斬武七弟子之間還是或多或少有一點聯系。據說如今的天下第一殺手組織‘黑芒’就是斬武七弟子中的鹿鐘昊所創。這樣一來,魔教、南宮世家、‘黑芒’全部卷入這場旋渦,必定将天下再次攪得搖搖欲墜。這就是你的真實目的吧!”

禿頂老者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你說得正是我的計劃。不過你還是漏掉了一點。這位南宮大小姐乃是名門三大美女之一,其追求者不計其數。而且她的未婚夫乃是潮海軍團軍團長丘然無明之子丘然長生,丘然家恐怕這個綠帽子也不會甘心戴下去吧!多了這股勢力的介入,這場游戲将會玩得更有趣。”

黃袍人嘆道:“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主上。但風雲四起時,對主上難道會有很大的好處嗎?”

禿頂老者眼中射出狂熱的光芒。“不錯!紛紛亂世,将更有利于主上的發展。對主上未來的問鼎天下将更有幫助!”

黃袍人嘴角微微一動。“誰說主上有問鼎天下的雄心?”

禿頂老者嘿了一聲,“主上訓練這群魔武者,就是最好的證明。只有有了魔武者這堪稱大陸最強的兵力,才有可能對抗華亞的同是魔武者的‘暗黑之旅’。”

黃袍人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荒謬!你認為就憑你手下這區區百餘人的魔武者新軍,能夠對抗華亞的久經戰場的五萬‘暗黑之旅’嗎?可笑!可笑!再說,就算對付得了華亞。但其他人怎麽辦?華亞、藍天化雖然失蹤已久,但和珊娜麗莎一樣同是中央的堅定支持者。光是這三軍加起來,就可以接近帝國兵力全部戰鬥力的一半。還有搖擺不定的徐君,從不賣人帳的伊達正航,就是主上的死對頭那個女人我們就不一定對付得了。主上此時想要問鼎天下。時機可還不夠成熟呢!”

禿頂老者此時也有點清醒了,黯然道:“那麽主上是否有過問鼎天下的打算呢?”

黃袍人将目光投向殿外的幽遠。“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許連主上他自己都還不知道吧!此時的天下大勢,又有誰能料得準,說得清。更敢去把握呢?”

第 24 章 夢回千轉

朦胧……

在隐隐約約的看不清中,有着多條的人影在閃動,遠遠近近,大大小小,反複地印刻在眼前。

一張慈愛的女性面容,最清晰地刻在這一連串畫面的最清晰前,為什麽,為什麽她的目光是那樣的慈祥、溫暖,似乎給了自己一種振奮的力量。好溫暖,就像母親一樣的溫暖。

一個嬌小的少女,甜美的聲音始終回蕩在腦海中,“大哥哥!大哥哥!”

大哥哥?大哥哥是誰?

可是為什麽這個少女的面容在眼裏看來,也是那麽的熟悉,而且還是那麽的親切,面上泛着的一絲始終寓孕着愁意的淡笑,總讓自己生起了一種呵護的感覺。突然間,好想把她擁入懷中,好好地安慰她。

再深,再深,再往下掉………

最深最深的地方,隐隐朦朦地,一雙美麗的眼睛,似海水般蔚藍,溫柔似水,卻寒若冰雪,清澈若泉的眼睛。

可是,為什麽始終,她的玉容都籠罩在一層朦胧的煙霧之中,似霧裏看花,怎麽也看不清楚。

再下來,再往下陷,陷,陷……

“啊啊啊……”挺直起上身,從床上直挺挺坐了起來,為什麽接連着幾天都做着同一個怪夢,好奇怪,但又好熟悉。

驚呼聲并沒有打攪其他人的平靜,平板板地躺在床上,回想着這幾天來這奇怪的夢,心下不禁泛出了一絲奇異的感覺。

“八十七號!”冷冰的話語終于打破了他的思考。

沒有名字,只有數字,就是他們這群人的宿命。在記憶中,他和其他人一樣,都是一群孤兒,是由于主人的仁慈,才将這群可憐人予于收容,給他們以生命保障,并傳授他們武功,因此,他們的生命,就屬于主人,也只能屬于主人,為主人而死,就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而他,數字的代號就是——八十七號!

“主人、命你立時前往大殿。”冰冷無情的聲音,宣布着他下一步的動向。

深吸一口氣,興奮的感覺在胸中升起。他知道,這代表着即将為主人而服務的時候又到了。為主人而服務,在他們眼裏看來,是一項再也神聖不過的使命了,能為主人而死,這無疑是一種光榮。

不理會周圍一道道蘊涵着羨慕和嫉妒的眼光,他徑自地踏進大殿。熱血在心頭澎湃着。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任務,但他已經決定好了将要盡力以一切力量包括生命在內去完成。方才不辜負主人的希望。

偌大一個大殿,除了主人和主人的那位貴賓“林先生”之外,就只有他和四十五號的存在。

“是四十五號嗎?明白了!”

他輕蔑地望了四十五號一眼。在他們當中,沒有朋友,只有竟争,因此彼此之間相互鄙視,甚至時常安下有武力沖突,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就連主人也知道,不過他卻從來不制止。用他的話來說,這樣一來,反而有利于他們的相互竟争。

在孤雲山莊的魔武者地獄特訓中,每隔一段時間,在主人有意無意的安排和暗中挑抖下,這群魔武者們往往會憑着對己身的實力的自信及各式各樣的手段,去與同為魔武者的其他夥伴們一決勝負。勝者不僅将會被衆人默認為無形中的領袖,而且還會得到主人一項不可思議的獎勵。

如今,在這次挑戰的最後競級者,就是如今站在殿上的這兩位。四十五號和八十七號。

不過他還是瞧不起四十五號。好象在一年前才開始學習魔武術時,他們曾被聚集重新編號,是以武功從高到低排列的,因此他排名八十七號,武功确可以說是倒數幾人之列。但在這半年來“林先生”的指導下魔武雙修,他自覺對這種修練方式很是喜歡和适應,無論是魔法,還是武功,都已大進。不然也不能一路殺出重圍,争得這競級者的席位。

四十五號顯然也沒有把他放在心上,翻起白眼,對他不理不睬。不友好的氣氛,充斥在兩人之間。

他已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是要他們自相殘殺。也許這個說法有點不妥當,因為四十五號和他并沒什麽交情。看來主人是常用這種手段來提升屬下的戰力和殘忍了。想到這裏也不禁一陣心寒。不過——他既然也既然看四十五號不慣,何妨送他上西天呢?

慢慢地移步而出,冷笑道:“放馬過來吧!”

眼角的斜光一掃,那位神秘的“林先生”尚是木無表情,但主人的臉上卻挂着一絲得意的獰笑,那種笑容,直可令人不寒而栗。

心下微微一顫,然而就在這心神一分之間,四十五號已全力攻出,搶占了先機。

魔武力運至極至,手心藍光一閃,一只帶着藍光的大手印已自遠處遙搖結至。尚在遠處,就可以感覺到手心磁力所蘊的強裂雷電之力。

一時之間,簡直呼吸都可以為之暫停。

面對幾乎将人壓得憋不過氣來的強大氣勢,八十七號嘴角邊只是浮起了一絲淡淡的、冷冷而神秘的微笑。似乎對正在面前的死亡威脅毫不關心,連手印已結至眼前了都沒有躲一躲或硬接的打算。只是悠然地站在那裏,似乎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并不是将要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禿頂老者心中暗嘆一聲,只此眼前一點,便已可預知兩人交手的勝負了。八十七號處陣不驚,平淡自若,只此一點看來,已具有了未來絕頂高手的風範。反觀四十五號,情緒太容易激動化了,這正是成為一個真正的高手所忌憚的。其實,經過這年來的觀察,他早已就在暗中評判分出兩人的高下了。剛開始時,四十五號的基礎遠在八十七號之上,因此一直領先于他。但在接觸新的武學和魔法時,八十七號無論是哪一方面的進步速度都遠超躍于四十五號之上,因此位置的趕超是早已可以預見的。

在手印所帶的電光快要印上八十七號的時候,一股奇異的流風,仿佛是有大力在後面一扯,硬生生将八十七號從地面拉至空中,如同一只标槍一般,往後勁射而去。恰好在那一剎那擺脫了電光所控制的範圍。

四十五號哪裏肯放,體內真氣運轉至極至,在半途生生将力道轉移,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速度更是數倍的加快,同時電光大盛,鋪天蓋地卷向另一個方向的八十七號。

這次無論怎麽看來,八十七號是再也擺脫不過了。因為才使風系魔法在空中飄浮轉移,不可能在另一剎那間再次使出。(當然,這是火侯與功力的的問題)而四十五號這次一擊,也用上了風系魔法的輔助,速度也因此提升了好幾倍,而且力道氣勢亦相應随之提升,所以如果再想轉移逃出,無疑是自陷于被動的絕境。

而且八十七號根本也就沒有打算再做逃避,身形還未站穩,一層薄薄而朦胧的水牆就在他面前展開。

水,是天下至柔之物,而為至剛,則天下莫若能摧之。

盡管電手印還是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這一層看似薄薄無力的水牆。但力道卻已經明顯衰退了大半,剩下的對躲在水牆後且嚴陣已待的八十七號來說,不但已構不成任何威脅,而且還是個軟柿子。

八十七號這次沒有用太大的力量就擊潰了襲至的強弩之末,看着不遠處因攻擊無效反而吃了個大虧的四十五號,臉上不禁又不自覺地溢出半絲笑意。

這對于四十五號來說,簡直是個天大的恥辱!自己的連番攻擊不僅對八十七號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反而自己還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在主人面前丢盡了顏面。心下大怒,但卻也有微微的歡喜。

喜的乃是因為八十七號的兩次防守,風移和水牆,都是用的純粹性質的魔法。而對于魔武者來說,魔法只是輔助進攻的力量,并不是主要的手段。魔武者也不是專門以修練魔法為主的,因此魔法力也不會太強。像八十七號那樣,兩次使用純粹性質的魔法,加上本身火侯也不夠,魔法力可能已經損失大半了。這對于自己來說,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果然不出所料,對面的對手臉上在極短的時間內,臉上閃過了一絲朦朦的蒼白色,這對于魔武者和魔法師來說,正是敲響了魔力不夠的警鐘。盡管對手掩飾得再好,但又怎能瞞過四十五號這有心人的眼睛呢?

很好地掩飾着心中的狂喜,表面上卻裝出一副因剛才受挫而受了內傷的無力模樣。八十七號果然中計,以為自己已真受了內傷,加上他自己魔力消耗過度,想要速戰速決,因此一反剛才的被動,改為了主動進攻。

八十七號身軀微微一顫,身形淩空浮起,腳底驀然離地數寸,已飄浮在數丈高的空中。

低空飄浮飛行,這是魔武者的特權。即使實力強若魔導士者,也最多不過能用風系魔法産生的反地心引力而暫時飄浮在半空,但若想要禦風飛行,那卻是萬萬不能的了。只有唯一兼容魔法與武功的魔武者,利用真氣反彈的形式,再加上風系魔法的輔助,才能夠造就低空短距離飛行的奇跡。因此說魔武者戰力遠高出同級魔法師和武者之上,不是沒有道理的。在攻城掠地戰上,尤見奇效。所以華亞當年能以五萬“暗黑之旅”橫掃大陸所向無敵。魔武者的神奇可見一二。

四十五號只是冷冷一笑,自身魔武力旋轉之下,亦緩緩飄浮起來。兩人由地面戰轉入了對空戰的形式。

八十七號雙手合抱,手中光華如輪飛轉,刀削般的鋒銳氣勁,組成一波鋪天蓋地的裂空破浪,将面前的一切障礙物都通通予以破開。如雪片般亂紛飛的刀片氣勁的重心,就是對面的四十五號。

砰!砰!砰!氣勁連續撞擊之下,四十五號的防禦果然接連吃虧。八十七號越戰越勇,完全控制了場上的主動權。而四十五號卻一再被逼得後飄,飄浮的高度也逐漸降低,呈現出後力不支的現象。

在八十七號準備發出最後一擊,結束這場戰鬥的時候。卻不經意間,發現四十五號微眯的瞳孔內,閃過一絲不易為人查覺的笑意。

中計了!這個念頭剛轉起,才發現已經來得遲了。排山倒海的氣勁在一瞬間全部爆發。而剛才已經一口氣将氣勁全部外發,導致幾無護身氣勁的八十七號只有将這一重擊硬生生照單全收。人體,從高高的半空下死板板地跌下,撲起了一地的灰塵。

戰鬥結束了?

四十五號略帶點自得,站在大廳的中央,等待着主子的宣判與表揚,眼角邊的那一抹笑意,終于在此時才全部地裂開。

禿頂老者長長地出了口氣,問了一句奇怪的話:“戰鬥結束了?”

四十五號一怔,還未反應過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是,戰鬥結束了!在現在!”

不可能!四十五號恐懼地準備轉過身,卻看見自己的胸口,泛出大朵的血花,一只手,生生地從自己的後背穿過直貫前胸,然後才感覺到痛。最後,身軀才緩緩地倒下了。那最後的眼神,竟是帶着一絲無奈,與不服!

禿頂老者面無表情地望着地下失去生命的屍體,“在戰鬥中,有很多時候并不是完全取決與武功。在某個時候,頭腦的功能,更超過了武功的運用。而你,就是輸在這一環上。”末了,才轉向站起身的八十七號,道:“明明你的武功高過他,卻為什麽要用詐死這種不光采的手段取勝呢?”

八十七號懶洋洋道:“雖然我自信能贏他,但那也一定是很麻煩的事,打得辛苦,何苦呢?不如省點力。可笑他還以為自己反占上風,卻不知道一直以來他都是被我牽着鼻子走。”

禿頂老者點了點頭,一笑道,“八十七號,你做得很好。看來這次的勝者,是非你莫屬了。”

八十七號一彎身,“全靠主人提拔。”

禿頂老者臉上現出一種詭異的表情。“作為對你勝者的獎勵,也算是完成以前曾對你的承諾,我要賞賜給你一件東西。”

八十七號一陣迷惑,主人什麽時候對自己有過承諾了。但心念一轉之下,卻又不去想它了。

禿頂老者輕輕三擊掌,一條淡淡的人影頓時現身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