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馬伊拉有危險

所有人耐心等待下來,墓道寒冷入骨,即使燃着松油膏取暖,在這嚴酷的極寒環境,顯得無足輕重。我們四人顧不上什麽男女授受不親,都擠在一塊抱團取暖。

大牛知道虎娘子和田七心裏有我,自己頗為識趣,乖乖地靠在我後背上,他心裏挂念着馬伊拉的安危,偷偷的合着雙掌為心上人祈福。

我知道大牛的心事,無可奈何地拍着他的肩頭,告以安慰吧,心裏有點後悔,其實派虎娘子出去也沒什麽不好,要不是大牛從中作梗,我還真會選擇虎娘子,因為我覺得她不會背叛大家,至少不會背叛我。

田七和虎娘子一左一右地依偎在我懷裏,最難消受美人恩,我滿腦子都是眩暈,像是喝醉了酒一樣。田七嘴裏嘟嘟囔囔地說道:“便宜你了,大色狼!這輩子你不娶我,我非咬死你不可!”

我故意瞪了田七一眼說道:“你這是趕鴨子上架啊,巧取豪奪啊。都說男人火力壯,我這點溫度多珍貴?不靠着身體溫差而給你點溫度,難道對着你的嘴往裏吹?做人不能恩将仇報啊!”

田七臉紅道:“反正你就是大流氓!”

我嘴裏嘿地一聲說:“大小姐,我的七仙女姐姐,是你躺在我懷裏好不好?你這是賊喊捉賊、倒打一耙嘛。”

田七舉着腦袋故意頂了幾下我的肚子,淘氣說:“就是倒打一耙怎麽滴?有本事向我爹告狀啊,你就說我非禮你了,看看是否有人給你伸冤?”

我喊了大牛一聲說:“大牛兄,你都看見了,也都聽見了,到時候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大牛斜着眼睛看着我倆說:“你倆還要不要臉了?打情罵俏還找人做裁判,都滾犢子,我什麽都沒看見也沒聽見!”

我說你個大牛這麽無情無義啊,見死不救是吧,行,我記住你小子了。

虎娘子是少數民族的關系吧,人家只要心裏喜歡,巴不得摟在一塊呢。她雖然沒說什麽,我卻有點不好意思說:“委屈你了。”

虎娘子噗嗤一笑說:“也委屈你了。”

田七看我倆眉目傳情,眉來眼去的,氣得咬牙切齒,為了報複虎娘子,這丫頭恨不得将整個身子塞進我懷裏,弄得我尴尬不已,兩只手都不知道放哪裏是好了。

大牛嫉妒恨地說道:“桃花運呀桃花運,人比人氣死人啊——賴天寧,你要是不把馬伊拉完整的還我,這輩子跟你沒完!”

馬伊拉舉着松油膏火把,沿着漆黑的墓道一路飛快得跑下去。

墓道兩側不僅狹窄,而且氣溫越來越冷,她知道已經到達了千年寒冰的中心區域了,冰冷的痛苦像是被無數的針紮肉一樣難受,她又不敢喊出來,怕被我們聽到,以為發生了什麽不測。

步履蹒跚,跌跌撞撞,馬伊拉依然咬牙堅持,她心裏明白,哪怕跑不動了,也絕對不能倒下,一旦倒下,有可能再也不會站起來。

雖然運動能帶來部分熱量,但寒冰形成的極寒環境确實很可怕,昏暗的燈光下,墓道四壁和路面凍了一層亮晶晶的白霜,踩在上面,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滑到,溫差懸殊,身體一旦碰上地面或者牆壁,就會迅速凍在一起,這輩子都甭想脫離。

一次不慎滑了一跤,幸運的是恰巧用軍刺頂住了牆壁,算是僥幸逃過一劫,她心裏很清楚,不會永遠這麽幸運的,總有一次會摔倒的,而那一次誰能拯救自己呢?離開夥伴們已經很遠,仿佛沒有盡頭的墓道正在漸漸地吞噬自己的恐懼,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吃掉了,沒有人同情,沒有人伸以援手。

拐過幾處彎道,地面凍了一層冰塊,看來這裏離地下水很近,有幾個地方突兀着幾塊巨石,墓道繞過它轉向別處。

馬伊拉此時對我很佩服,嘴裏嘀咕着說道:“賴天寧這小子好像能掐會算似得。”

原來闖過寒冰中心區域,再往前面沒多遠多了幾處彎路,應該是躲避地下河或者岩石改建的墓室,建墓工人偷挖墓道,也只能繞過去,如此就形成了彎道。

多幾處彎道對施工工人沒什麽影響,因為那個時候沒有千年寒冰,但對于我們而言卻是不祥之兆,多了幾處彎道,不但多了一些路程,都是急拐彎,我們必須減緩行進速度,那樣就會耽擱時間,寒冰威脅,多一分鐘都是危險的。

松油膏燃燒了好幾塊了,剩下的越來越少,每加一次燃料,她的心就沉一次,墓道拐來拐去,依然沒有脫離寒冰的嚴寒。她心急如焚地胡思亂想起來,忽然腳下一滑,整個身體斜着撞上了旁邊的石壁,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時間。

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汗流浃背的身體跟冰冷的石壁結結實實地凍在了一起,她越掙紮,反而凍得越結實。更可怕的是,軍刺在摔倒的時候脫手掉在地上,自己別說彎腰撿起來了,就連動彈幾下都頗為艱難。

馬伊拉雖然很絕望,但超強的野外生存能力告訴她必須冷靜,胡亂掙紮,不僅白白浪費掉活下去的機會和時間,反而會加速死亡。

松油膏滅了,唯有帽子上的礦燈散發着微弱的光亮,四周一片漆黑,寒冷雖然不會凍壞腦子,但會逐漸地摧毀人的意志,令人産生錯覺。馬伊拉看到黑暗之中影影綽綽,不時地飄來一張張鬼臉,耳朵裏也聽到一陣接一陣的陰森笑聲和哭聲,更可怕是,竟然有人學着親人呼喊自己的名字,真真切切,那樣的熟悉,那樣的親切。

馬伊拉緊緊咬住嘴唇,不管真的還是假的,她都不能出聲回答,墓葬之中千奇百怪,任何詭異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更何況這個墓葬還是巫師墓葬,她們的死亡咒語絕對不是吓唬三歲小孩子的擺設。

“叱叱”黑暗中傳來布條撕裂的聲響,馬伊拉艱難地将身上的衣服一片一片地撕碎,失去松油膏的取暖,如果沒有東西增加溫度,自己很難堅持下去。所以,她希望将布條點燃生火,或許能維持一下體能。

打火機就在懷裏,雖然打了幾次才冒出火光,但總算點燃了布條,她扔在腳下,将剩餘的布條扔在地上,依賴雙腳不斷地添加在火堆上。

但她無意間做了一件更愚蠢的事情,失去衣服的庇護,皮肉一下子被石壁凍住了,衣服可以撕碎,但皮肉總不能割切吧?

時間耗費的越久,身體越發僵硬,馬伊拉急得放聲大哭,墓道拐了幾道彎,聲音傳不到我們的地方,根本無人前來解救,若想活下去,她只能靠自己,可是不太現實,布條散發的熱量微乎其微,而且很快就被燒完了。

大牛像是有心理感應似的,忽然站起來對我說:“你們聽見哭聲了嗎?我怎麽聽見馬伊拉在呼喊救命呢?”

我們幾個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墓道毫無動靜,沒有大牛所說的哭聲和救命聲。我說大牛你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出現錯覺了吧?

大牛急得快哭了說:“真得天寧哥,快點救救馬伊拉吧,我真得聽見她的哭聲了!”

田七看大牛魔怔了,嘆氣說:“大牛哥你真得聽錯了,我們三人誰也沒聽見馬伊拉的求救聲,你真聽錯了!馬伊拉如果出現危險,她會按照約定發出求救信號,而不會呼喊和大哭大叫!”

田七說的沒錯,我和馬伊拉的信號約定,她遇到危險時,會用石頭拍打石壁發出求救信號的,哭喊的聲音傳不到,但拍打石壁的聲音卻能傳過來。

大牛絕望說:“我大牛求你們了,我們趕緊去救馬伊拉吧?金子我都不要了,都給你們還不行嗎?”

我嚴厲說道:“大牛你想什麽呢!我們是為了錢財不救人性命的朋友嗎?沒收到她的求救信號,就意味着她暫時是安全的!你搗什麽亂!”

虎娘子也說道:“心急則亂,我們理解你的心情,馬伊拉肯定是安全的,耐心等待信號吧,我想她快到達墓道左側洞口了,很快就能發出安全信號。”

大牛恨恨地看着我們說:“命是你們自己的,我大牛沒有權利讓你們冒險,但我的命是自己的,你們同樣沒有權利阻攔我!我一個人救她!”

看着大牛一臉決絕的樣子,我知道任何人甭想拉住他。我心裏也有個難題,萬一馬伊拉真的出事了,我推三阻四地不讓大牛救人,他一定會恨我一輩子的。馬伊拉跟我們幾番生死,抛去跟大牛的感情,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我忽然大對大家說:“生死有命,或許大牛的心理感應是真的,我就是憑借很多感覺領着大家九死一生的,我們闖吧!”

大牛緊緊握着我的雙手,一個大男人竟然哭了,說道:“老大,謝謝你!我真地不想失去馬伊拉,你知道的,她要是死了,我也會一同死去!”

見我下了這個決定,田七和虎娘子也不好再說什麽,既然坐着同一條船,自然生死與共。

我致以歉意地說道:“有可能對不住大家,畢竟是我出爾反爾。但人心是肉長的,大牛也救我和田七的命,也救過虎娘子的命,我能眼睜睜地看着他一個人去救馬伊拉嗎?”

田七和虎娘子異口同聲說道:“不管馬伊拉是否有危險,大牛哥救人心切,這一點我們沒得說,甘願一同前往,走吧,或許大牛哥的心理感應是真的,情人之間的感應很微妙,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我領着大家快步跑起來,我們不僅要縮短時間,還要加快速度,馬伊拉真要是遇到了危險,或許我們能救她一命。

第 105 章 派誰探路?

大牛掀開衣服,露出大肚子,目光如炬地對我說:“這個樣子去不合适吧?我大牛絕不是慫包軟蛋,一身皮肉皮糙肉厚的,不怕凍也不怕摔,但讓我擠在狹窄的墓道裏瞎跑一氣,這有點強人所難了吧?一胖人帶着一身肥肉跑二萬五千裏長征,你覺得行嗎?你還是另請高人吧,這活我指定幹不了,別到時候累癱了前面的交通,得不償失啊是不?”

我說去你大爺的,讓你探路,你說你跑不了長征路,讓你去撿金子,保證你跑得比兔子還快呢,別在這裝傻充愣了,你就不能想想這是千載難逢減肥的大好機會?你想留在這裏,我不反對,一旦松油膏燒完了,割你二兩肥肉煉油,你沒意見吧?

大牛牛眼一瞪說:“只要能讓你們活着,點俺老牛的天燈都行,俺天生就是舍己為人的材料,真要油盡燈滅的時候,我屁股上的肉多得是,你随便割,再說你能割多少。”

馬伊拉嫌棄大牛說話難聽至極,偷偷在她屁股上狠狠地扭了一把,疼得大牛像殺豬般嚎嚎大叫,一張大盤子臉疼得都快擠一塊去了。

我呵呵笑着說:“大牛你可想好了,割你二兩肉可比這痛苦多了。”

大牛鼻子一哼說:“換你你不疼啊,要不我擰你一把試一試?破釜沉舟的時候,爺們要的是豪氣,眉頭絕對不皺一下,爺若是回到大清朝哪會,絕對是響當當的好漢。”

我抽出軍刺,吹了吹刀刃說道:“別回到什麽大清朝了吧?我先拿刀尖捅一下你屁股試一試,若你真是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好漢,我賴天寧喊你大哥咋樣?”我随即嘆口氣說,“刀尖紮一下還好,軍刺上一條槽溝,我擔心把你血再給放沒了,為了證明你的英雄氣概,來來,我保證下手輕一點,盡量減輕你的痛苦。”

一開始大牛挺鎮定的,當我軍刺刀尖剛剛挨上他的屁股,這家夥蹦高竄出去老遠,看着我的眼神恐怖至極,他恨得牙癢癢,看樣子想吃了我,但礙于大家看笑話的眼神,又不好意思認慫,只能吃個啞巴虧,老大不樂意地躲在一邊生悶氣。

大牛肯定指望不上了,我扭頭看了一眼田七,她身材嬌小廋弱,此時兩條腿還不停地打着擺子,看樣子凍得夠嗆,萬一再摔倒或者撞上牆壁,沒準一身骨頭就碎了,若是落下一個終身殘疾,京寶齋海爺那暴脾氣,他還不得生吞活剝地吃了我?

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田七這身子骨天生嬌貴命,不适合這項耗體力的任務。

剩下人選只有虎娘子和馬伊拉了,本來虎娘子是最好的人選,她不僅熟悉紅虎山的地形地貌,而且還是羅色兩千年後的子孫和彜族大巫師的現任接班人,在自己家這一畝三分地界肯定輕車熟路,老祖先還能不照顧她的性命?所以,由她跑出去的探路最為合适。

虎娘子沒有因為冒險而打退堂鼓,這倒是一下子出了我的意料。她站直了腰杆說:“讓我先跑出去吧,常年上山下山的鍛煉,我具有很好的體能,絕對能勝任這項艱巨的任務,一旦探測到千年寒冰的終點區域,我立刻發信息向你們彙報情況。”

虎娘子的膽量和氣魄令人折服,我正在考慮是否讓她擔當這個探路任務。

大牛趁人不注意,偷偷踩了我一腳,我還以為這小子成心報複我呢,剛想批評他幾句,只見他擠眉弄眼地暗暗給我使個眼色,他的意思我明白,虎娘子畢竟跟我們倒鬥人不是一路貨色,偷偷溜走事小,萬一回過頭來給我們來個燈下黑,這樣死得太不明不白了,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大牛的提醒也不無道理,倒鬥這行一旦下墓,對外人的警惕之心特別強烈,這點倒是不能怪他小題大做。所以我不得不考慮,恰好一旁的馬伊拉自告奮勇說:“還是我執行任務吧,自幼跟着爺爺打獵出身,對跌打滾爬的活還是比較內行的,讓虎娘子冒險有點不放心,她畢竟是領導,萬一出個好歹,誰也負不起這個責任。”

馬伊拉看似說得無心,實際上有意這樣說,大牛的擠眉弄眼根本沒逃過她的眼睛。

虎娘子看不出死活頭來,争執說:“還是我來吧,畢竟前面危險重重,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大牛哥該多傷心啊,再說什麽領導不領導的,紅虎山家族很大,不缺我這一個。”

大牛趕緊說:“危難當頭,誰也不能惦記着自己那點兒女情長,我覺得俺家馬伊拉勇氣可嘉,就算刀山火海也要走一趟,這不是她一個人的生死,而是五條人命啊。親愛的,放心去吧,我永遠支持你!”

我心裏笑了,大牛這小子嘴巴跟抹了蜂蜜似得,哪有當着外人一個勁地誇心愛的女人好的,讓別的女人聽起來怪不舒服的。

馬伊拉輕輕一笑說:“看你們跟生離死別似得,我是那種短命的人嗎?區區一條墓道難道還比得過大雪山峽谷嗎?當年我跟爺爺在雪山峽谷住了一天一夜,最後不但毫發無損,而且還拖回來一只雪熊——放心吧,我會活着等你們的。”

我下了決心,斬釘截鐵地點頭說道:“那就讓馬伊拉辛苦一趟吧,若是遇到危險不要僵持,即刻返回!”,接着對田七說,“你多分點松油膏給馬伊拉,前面幾乎接近千年寒冰的中心區域,只要她強行闖過去這一關,很快就會到達左側墓道的洞口,那裏是常溫環境,不至于被凍死,馬伊拉你安心等我們前去彙合,絕對不要胡亂走動。我最後囑咐你一句,一定要記住自己走了多遠的路和用了多長時間,墓道是空的,你只要拍打石壁傳出信號,我這邊很容易聽到。”

虎娘子不是傻子,當然看出大牛警惕自己的神色,她并不介意別人對自己有成見,誰叫自己是紅虎山大巫師呢?她細心地問我說:“石頭拍打石壁,我們這邊聽得比較清楚,拍打幾下代表走了多少路,快和慢的節奏如何代表時間長短,這個總該事先約定一下吧?”

我說這個自然,如果穿過圓形墓道,最長的直徑大概四百米,先前走的路比較直,差不多一百多米,按照直線推算,千年寒冰覆蓋的區域至少還有一百多米。到達左側墓道的洞口也得有一百多米,但是我擔心前面的墓道不一定是直的,萬一繞來繞去呢?這也是為何派馬伊拉探路的原因,省得造成大家進退兩難的尴尬。”

我在一張紙上标注好了暗號的表達方式,直到馬伊拉看明白為止。

大牛緊緊握着馬伊拉的小手說:“此行多有危險,你務必小心謹慎,如果遇到石門或者機關,切勿強行闖過,我們大家可以一起商量對策。”

馬伊拉心知肩上任務很重,無言以對,只是一個勁地點頭,眼圈裏含着一圈熱淚,只不過強忍着沒流下來罷了。接過田七遞過來的松油膏,她一咬牙一跺腳,連個招呼都不打地跑遠了。

我默默地向她的背影揮了揮手,心中為她祈禱說,神靈再一次保佑吧,希望她一路平安才好。

大牛看着馬伊拉消失不見了,心急如焚地說道:“老大,我們什麽時間出發?”

我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樣子說道:“我什麽時間說要出發了?真要往前走的話,我派馬伊拉探路不就顯得多此一舉了嗎?”

大牛快瘋似得跳起來說道:“不闖過去坐在這等死啊!不行,我得去接應馬伊拉,我的心沒你那麽大,她是我未來的媳婦,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去冒險!”

我眼神犀利說道:“你不嫌死得快,你可以不管不顧地闖過去,保證沒人攔你!但你想過沒有?馬伊拉要是安全發來信號,萬一你一去不回,這是何等的冤屈啊。你老老實實地等着,我相信馬伊拉很快就會給信的,将剩下的松油膏平分四份,到時候我們一鼓作氣地跑過去,大家都能活下去。”

田七安慰大牛說:“大牛哥你就聽賴天寧的吧,多少次了,我們都化險為夷,奇跡般地活下來了,你要相信他!坐着等消息不但可以節省體力,還能估算路程和路況,知彼知己,我們才能活下去啊。”

虎娘子見大牛倔強得很,雖然對大牛沒有什麽好感,但也沒有什麽惡意,她平心靜氣地勸說道:“馬伊拉跟你心意相通,你安全了,她才會踏踏實實地執行任務,一旦獲知你處于危險之中,她肯定芳心大亂,一旦感情用事,大家誰都讨不了好處,弄不好真是死路一條了。”

大牛慢慢地清醒過來,恨恨地一屁股坐地上,一個勁地埋怨自己為什麽放心讓一個女人獨自冒險,而且她還是自己的未來媳婦。

我說大牛別胡思亂想了,馬伊拉曾經藏在雪山峽谷一天一夜,沒有禦寒能力和生存辦法,她一個女人怎麽能活下來呢?你真以為派她探路是按照你的意思?實話告訴你,馬伊拉是個獵人,天生對危險充滿了警覺,而且野外生存能力無人能比,別說虎娘子不如她,你我兩個大男人加在一塊,不見得比她更有勝算。

第 104 章 松子油膏

想想的确太驚險了,大家面面相觑,唏噓不已,之所以僥幸活下來,智慧和運氣各占一部分,田七摸着縫隙忽然哭了起來,說道:“活着太不容易了,你們看這條縫隙所處的位置多刁鑽啊。頭一棺材積水鋪開地面,水位肯定夠不着它,如果不是賴天寧堅持再一次運來積水,我們根本無法發現這裏的漏水之處。”

馬伊拉跟着哽咽說:“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地面的流水不能太少,但更不能太多,一旦沒過縫隙太多,即使水位繼續下降,這麽長的墓道猶如大海撈針,以我們區區五人之力,一時半刻根本找不到漏水的地方,即使最後找到了,我們早被寒冷凍死了。”

虎娘子心驚肉跳地說道:“你倆還是把事想得太完美了,這條墓道極為寒冷,用不了多久積水就結冰了,我們是循着流水尋找洞口縫隙,一旦結冰,我們無計可施啊。”

虎娘子的話讓我忍不住打了個戰栗,這個問題先前确實被忽略了,如果不是大牛搶着跑前面尋找,即使後面發現了問題,那個時候積水就結冰了,我幾乎犯了一個愚蠢和危險的錯誤,看來再聰明的人也有百密一疏。

大家驚心不已,之所以僥幸活下來,智慧和運氣各占一部分,無論哪一邊出現一點問題,我們都難逃厄運。

順着縫隙依次插上幾根鋼釺,我和大牛負責向左右擴展洞口,按照先前設想,弄開這個被堵死的洞口怎麽也得小半天,我擔心大家抵禦不了極寒環境,唯有拼命加快進度。

我說大牛啊,大家能不能早點脫離極寒威脅,就看你我能否早點弄開洞口了,加把勁吧,最後關頭,拼命吧!

大牛揮舞錘子狠砸鋼釺,急得滿頭冒汗說:“老大啊別催了,我跟你的心是一樣的,我恨不得一口咬碎它!”

洞口挖了一半的時候,竟然自己塌了,堵死洞口的工人只在外面一層堵上堅硬的三合土,裏面部分僅僅塞了一些泥土,最慶幸的是泥土都是幹的,如果被水攪拌過,洞口也不會被挖到一半的時候自己塌了。

大牛嘿嘿笑着說:“這幫工人真夠可以了,典型的豆腐渣工程,他們純粹為了糊弄鬼呢。”

我說可不就是糊弄鬼嗎?墓葬埋的都是死人,糊弄誰也不能糊弄自己啊。三合土制作起來太麻煩,他們又是背着監工偷偷地幹活,只能弄個繡花枕頭樣子,一旦騙過眼目前,離開墓葬,誰還管墓葬結實不結實?

馬伊拉說道:“這叫階級鬥争,別把工人說得跟狡兔三窟似得,剝削階級面前,老百姓誰願意賣命?”

田七壞笑說:“我要是這些工人中的一個,堵死牆的時候,在裏面放一把白蟻,用不多久這座墓葬就該塌陷了。”

我們走進這條救命的墓道,很狹窄,路面凹凸不平,高度也很矮,有時候還得彎腰前行。地面上有些被打碎的陶器,上面殘留着被火燒的痕跡,一看就是有人曾經在這裏生過火,做過飯,甚至是點過火把。

一處牆壁跟前放了一個鐵通,上面封了一層黏土,我用軍刺挑開封泥,裏面是一團黏糊糊的黑油膏,大牛說:“這什麽破玩意兒?怎麽聞起來還有一股松香味?”

我說這是松子油,一千多年過去了,原先用來照明的松子油都變成油膏了,這可是好東西,一小塊就能煮熟一鍋飯,統統帶走,野外生存,這可是寶貝啊。

田七将水袋子裏面的水倒空了,将松子油膏塞進去,用的時候像擠牙膏那樣擠出來就行。

墓道筆直,其間經過幾處牆壁夾縫,一看就是兩處墓室之間的夾壁,比其他地方更狹窄,地上散亂着一些鐵鍬和錘子,還有一堆磚瓦。

我對大家說:“墓室本來是相通的,後面偷挖這條墓道無意中經過,恰好将完整的墓室分割了,工人使用磚瓦壘砌兩道牆壁又給封死了,即使監工進入墓室查看,也發現不了牆後面是一條墓道。”

大牛說道:“監工手裏不是有圖紙嗎?一對照不就露餡了?”

我說道:“墓室不下百餘間,遇到地下水或者堅硬的石壁,墓室一般會縮小規模,或者改建到別的地方,實際建築和圖紙也會有區別的,你以為做模具呢毫厘不差?給一個死人造墓,差不多就行了,監工不會傻到事無巨細,那樣他還不得累死?”

走到一半的時候,我們遇到了千年寒冰的藏身之處,我猜測兩邊的墓室裝的不是別的物品,肯定是千年寒冰,我們冷得快崩潰了,哈氣成冰不說,衣服不小心碰着牆壁,瞬間就沾上了,想拿刀子将衣服摳開,竟然連刀子都凍上了。

極寒之下,人的頭腦是清醒的,只不過血液凝滞、四肢不聽使喚而已。我牙齒上下打着顫栗說:“田,田七,快,點燃,點燃松油膏!冷!”

這麽分分秒秒的一句話,我竟然說了幾分鐘才說完整,敢情嘴唇和舌頭都打卷了,能發出聲音就不錯了。幸虧田七模模糊糊地聽見了,摸索着打火機,将擠出來的松油膏點燃,雪中送炭啊,大家才稍微暖和一點,紛紛拿出軍刺,各自挑着一塊燃燒的松油膏,恨不得将火摟在懷裏。

誰也不知道堆放千年寒冰的墓室到底有多少個,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走過寒冰之路,唯有借助燃燒的松油膏來禦寒保命。

火光搖曳,但依然寒氣襲人,四周的牆壁更是不能觸碰,只要碰上就會被凍在一起。

大牛神經兮兮地說:“我現在好懷念那些火龍油啊,這個時候要是往身上噴射一點,那才叫舒服呢。”

我忍不住罵道:“你丫能不能不要提‘火’這個字?最恨這個字了,我恨不得跳進火山煉一煉,沒準還能成塊鋼鐵什麽的,熱死也比凍死舒服點吧?尼瑪,我感覺全身骨頭都快凍碎了!”

田七被凍得直搖頭,一臉的痛苦,但還是欣慰說道:“幸虧聽了天寧同志的話,帶走了一鐵桶松油膏,否則都得被凍死!”

我囑咐田七說,松油膏省着點用,別為了舒服一下燒沒了,前面的路不知道多遠,一定要保留到最後,否則還是死路一條。

田七一經提醒,果然驚出了一身冷汗,水袋子的松油膏少了一大半,再不節制使用,恐怕走不出寒冰區域。

我說都別縮手縮尾了,都撒開腳丫跑吧,慢慢騰騰地走法怎麽能出去呢?照明足夠了,摔也摔不死,都跑吧,誰跑到前面,如果發現走出了千年寒冰,就向我大喊幾聲,我們後面的人也好有個準備啊。

第 103 章 救生墓道

墓道積水差不多沒到腳踝骨位置,我領着大家淌着水面一路找尋,五道明晃晃的手電光将水面照得如同白晝,四周不斷傳來嘩啦嘩啦的水響,聽起來異常響亮。

或許因為前兩次火龍油的燃燒增加了墓道的溫度,我們不像先前那樣冷得要命了。

墓道修建的質量确實不錯,搜索了十幾米的範圍,地面竟然沒有發現一處漏水的地方,越往裏走,我心裏越是沒底,不會真是想錯了吧,如果沒有工人偷挖的那條密道,那我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費了嗎?

大牛前後判若兩人,一開始不斷地拍馬屁,又是說我出神入化,又誇我神機妙算,到後尾一看遲遲找不到洞口,忍不住數落我說,到底有沒有勝算啊?若真是紙上談兵,我看就算了吧,這麽稀裏糊塗地瞎蒙瞎撞,還不如想想辦法走出這條墓道,總比漫無目地瞎走好。

馬伊拉嫌棄大牛牆邊草随風倒,幫我出氣說道:“人家老賴總算想到了法子,雖然沒有得到真理的驗證,但至少還有希望,比你站在這裏叽叽歪歪得強多了,我雖然一介女流不明白大是大非,但我相信他的判斷!作為流血流汗的修建古墓的工人,誰不想偷個懶耍個猾什麽的?偷挖墓道這事十之八九是有的,穿越古代那個情況,我也這麽想,也跟着這麽幹。”

大牛氣得鼻子都快歪了,說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你我才是一家人啊。

馬伊拉大義滅親說:“一家人不假,但我幫理不幫親,還想讓我助纣為虐啊,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聽馬伊拉如此快意恩仇,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總不能讓一對小情侶為了我而劍拔弩張吧?

田七袒護我是出了名的,見大牛沒頭沒腦地怪罪于我,也有點打抱不平的意思說:“大牛哥不是小氣之人啊,今個怎麽怨天尤人了?你這是兄弟阋于牆!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能胡亂指責,有傷和氣不是?大牛哥不是小妹說你,有本事你想出個一二三來,讓我們大家跟着你的領導走,我保證舉雙手贊成。”

虎娘子見硝煙彌漫,弄不好要起戰火,趕緊和事老地說道:“都消消氣,還嫌不冷啊,有這些閑工夫,還是多找找洞口吧,窩裏鬥只會自亂陣腳,你們沒發現水位有所降低嗎?”

我光顧着尋找墓道有無滲水了,地面的積水什麽時間少了都不知道,要不是虎娘子提醒的及時,一旦積水流光了,我上哪找縫隙去?

我迫不及待地說道:“水位降低意味着地縫就在附近!大家快點搜索,務必在積水流光之前找到洞口位置,否則白忙活了!”

這是個火燒眉毛的現實問題,大家淌着水嘩啦嘩啦地跑起來,跟河水邊中抓魚似得,個個低頭細細地查找地面的縫隙,墓道不知道還有多遠,墓道修建的很是平整,所以水流推進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地面機關都大多被水泡壞了,無論木質還是金屬機械,一旦進水就不靈敏了,我們短時間倒不用挺擔心危險。

大牛氣喘籲籲地跑在前面尋找,或許急于立功吧,這小子完全忘記了可能出現的危險。他也想明白了,早死晚死都是個死,不如趁着機會趕緊找到活下去的希望,他靠着右側牆壁一路找尋,把我們四個人遠遠地落在後面。

我說大牛你丫小心點,咱能不能不急功冒進,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跟馬伊拉怎麽交代?回來吧,撒開網搜索也是好辦法。

大牛說我會悠着點的,沒看見積水越來越少嗎?不快馬加鞭地找出洞口,難道安安靜靜地等死嗎?你們四個撒網地毯式搜索,我能跟你們拉開一段距離,這樣找到洞口的幾率大一些,生死有命,我今個豁出去了!

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大牛不顧個人安危跑在前面,他想讓大家更有希望,盡管可能會遭遇危險,但精神可嘉。

馬伊拉關心說,大牛安全第一位啊,這裏危機四伏,誰都不敢保證人身安全,實在不行,我們一塊找吧,落單太危險了,也沒個照應。

大牛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興奮喊道:“同志們,我發現縫隙了!我真得找到洞口裂縫了!我就說嘛,天道酬勤啊!幸虧我老牛跑過來了,等你們撒網搜索到這裏,恐怕墓道積水都流光了!”怕我們聽不見他的叫喊,一個勁地向着我們搖晃着燈光。

我跟着一聲歡呼嚷道:“大牛找到建墓工人偷挖的洞口了!我們有救了!”

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我瞅見積水已落到鞋面以下,再找不到漏水的縫隙,我們只能等死了,一旦火龍油增加的溫度減下去,極寒環境下很難生存。

衆人歡呼雀躍地跑過去,紛紛圍着大牛追問縫隙在哪裏。絕境逢生的希望是那樣的熱烈,每個人都笑得很不攏嘴。我暗自忖思,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給大家一個完美的交代,否則我的罪孽可就大了去了。

真是感謝上帝的眷顧,這條縫隙自下而上只有五公分長度,裂縫很小,像是熟西瓜裂開的小口子,它緊挨着地面和牆壁之間,如果再往上走一點點,或者在水位之下,那麽就絕對發現不了漏水的地方,最後恐怕誰都發現不了它的存在。

那沒有那麽多如果和假設,我有股江郎才盡的憔悴和頹廢,巫師墓葬和羅色金庫的機關設計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不僅有雙頭蛇、食人花和紅蜘蛛的守護,還大量使用了金貴無比的火龍油和千年寒冰,對于專業倒鬥人而言,任何一項機關拿出來都足以要命,更何況外圍還留着一條危機四伏的陰陽路。

我們不僅活着走到這裏,還意外尋找到建墓工人偷挖的墓道,我想這是神靈保佑吧,洞口縫隙是萬分之一的幾率,這都能被粗心的大牛找到,真是老天爺垂青,他老人家都不想讓我們死啊。

我忍不住對大牛笑着罵道:“出去以後,你丫趕緊買張彩票,你要中大獎了!大海撈針都被你做到了。”

大牛咧開嘴笑了笑,見大家都忙着讨論洞口的事,于是小聲說:“中什麽大獎,我有兩塊金疙瘩呢——哎呀,光顧着跑過來尋找縫隙了,我把金疙瘩放後面牆根了,你等等我啊,我馬上取過來!”

我拉住他的衣角一半故意一半認真地說:“算了吧,還是等着買彩票中大獎吧,兩個金疙瘩那麽沉,你不嫌累啊?你這次發家致富了,以後不下墓了?”

大牛滿臉認真說:“摸金校尉不下墓,難道改行打獵去?發財致富那是經濟,挖墳盜墓那是職業,二者不能混為一談。誰說倒鬥的就不能享受打高爾夫了?“

我笑着說:“學着富翁打高爾夫,上邊打着球,下面打洞開棺,你覺得合适嗎?金疙瘩別要了,你拿回去,海爺也不允許你獨吞。”

大牛倔強地說:“到那一步說哪一步話吧,海爺給多少那是他的事,拿不拿回去是我的事。我就是累死,也不能放棄發財夢想,這是我的命根子!”

看着大牛飛快得跑回去,我苦笑的搖了搖頭,只好叮囑說:“快去快回,注意安全,我們等你啊!”

過了一小會,遠遠地聽見大牛呼哧呼哧地跑回來,我心想真是難為他了,肩上的金疙瘩不下二百斤,這小子竟然還能跑,真是天生幹挑夫的命。

第 102 章 墓道烈火

空心方磚一共前後兩排,此時對着我們掀開一個三十五度角,下面翹起幾根銅管,斷斷續續地噴射着火龍油,難怪火燒得如此猛烈,火龍油一旦暴露空氣就能迅速燃燒。

我們唯一慶幸的是,銅管噴射火龍油的壓力不大,而且是斷斷續續地噴射,若是傾全力于一處,五人很難逃脫四面大火的包圍,轉眼間就會被燒成一堆灰燼。

我忍着後背的疼痛,對後面的夥伴說道:“匍匐後退!快點!”

後背之上已是一片火海,如果不立即離開,大家很快就變成烤豬。大家扭動身體,四肢并用,連滾帶爬地退到火焰燒不到的區域。其他人還算幸運,唯獨我後背被灼傷了,疼得我呲牙咧嘴,恨不得将後背的皮肉抓下來。

三位女同志死死摁住我的雙手,大牛抓起軍刺,将牆壁上的寒霜刮下來,像雪花一樣撒到我被燒傷的後背上,如此算是解除了我難以忍受的疼痛,我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說道:“謝謝你大牛,沒有這些寒霜阻止灼燒傷痛,老子今天非得活活疼死不可!”

田七看我疼成這樣,一邊将燒傷藥塗在我後背上,一邊哽咽說:“還好躲避的及時,否則你就直接火化了。”

我佯裝生氣說:“嘿我的姑奶奶,有你這麽關心人的嗎?”

田七破涕為笑說:“你還是沒被燒疼啊,要不然把你扔回去再來一遍?”

我說你個賊婆娘啊,要不是我以血肉之軀替你們擋住了這股火焰,你們幾個能安然無恙?我是抱着犧牲一個人解救全中國的信念,火燒邱少雲般的意志,你田七不但不感恩戴德,還在這說風涼話,信不信我讓雷神打雷劈你們?

大牛平息戰火地說道:“我們當然感恩戴德了,又是給你撒寒霜,又是給你塗抹燒傷藥,若不是我們盡心盡力地報恩,你這會能有力氣說話?別鬥嘴了,還是想想辦法怎麽對付火龍油吧?”

我說你個死腦筋,我就不信它能噴個沒完沒了,把火龍油一股腦都噴出來,它們再厲害,又能拿我們怎麽樣?

虎娘子不無擔憂地指着我後面說:“恐怕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你回頭看看吧,銅管又縮回去了,方磚也下落了,恢複到先前的模樣了。”

我一聽就急了,趕忙扭頭往回看,果然那幾根噴射管消失不見了,兩排方磚依然整整齊齊地排列着,似乎從未開啓過。我心裏頓時就涼了半截,機關設計巧妙到家了,并不是傻瓜式地噴完火龍油就完了,而是半智能控制,一次僅僅噴射幾分鐘,如果還有未被燒死的人,恐怕也很難有勇氣闖過去。

為了驗證我的預想,從地上揭開一塊方磚,單手扔了過去,剛好砸中前面一排空心方磚,随着吱吱幾聲皮帶運轉的響聲,方磚再次掀開,銅管也跟着緩緩地伸了出來,頓時一股猛烈地火焰迅速噴射過來,看這架勢想将我們一窩端了。

我大喊一聲說:“快跑!”

這勁頭似乎比第一次更猛烈,噴射得更遠,我本以為大家到了一個安全區域,即使噴射火龍油也夠不着我們,沒想到這玩意兒玩了一個心眼,來了個突然襲擊。

我們頓時慌了神,吓得屁滾尿流地繼續爬着後退,算算距離,火焰憑空延長了好幾米。

幸虧哥幾個保持着高度警惕,一看大事不妙,趴地上就開溜,稍微晚幾秒鐘,都葬身火海了。這次噴射時間比剛才那一次多了幾分鐘,它們又像縮頭烏龜般撤回去了。

我罵道:“這玩意兒太難對付了,一次比一次時間長不說,灼燒距離還一次比一次遠,也不知道地下藏着多少火龍油,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幾次,總有一次着了它的道道,非被燒死不可。

望洋興嘆啊,遠遠地望着兩排空心方磚,大家俱都唉聲嘆氣,時間久了,四周的冰寒溫度将我們凍得瑟瑟發抖,這種冰火兩重天的滋味太不好受了,一會烈焰撲面,一會寒冰降臨,大家覺得忽熱忽冷,再反反複複冷熱交加,大家都得被折磨死。

大牛一臉期望地望着我,催促說道:“老大趕緊想想辦法吧,咱哥倆火力壯,還能支撐個一時半刻,她們三個恐怕堅持不住了。”

我看向田七、馬伊拉和虎娘子三個人,她們冷得蜷縮成一團,臉色被凍得鐵青一片,她們或許不想拖後腿,所以俱都咬牙堅持,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我也是急得束手無措,不知道如何破解這道機關。

大牛看我久久想不出好主意,幫我分析說:“老大你看啊,那些方磚現在紋絲不動,一旦受到外力,它們就開始上翻,接着銅管彈出來噴射火龍油,如果我們繞過去呢?不觸動它們不就完了?這叫避其鋒芒,何必真刀真槍地跟它幹呢?”

我苦笑着嘆氣說:“你說的我早就考慮到了,兩排空心方磚也就一米多的跨度,只要我們跳過去,自然就能躲避。但你想過沒有,萬一前面還有類似的機關設置,我們五人勢必進退兩難,前後都被火龍油噴射,你說那個時候怎辦呢?”

大牛無可奈何地舉拳錘了一下地面,惋惜說道:“好危險啊,經你提醒,我才恍然大悟。火龍油機關肯定不止這一處,這個問題連想都不用想,我們毛毛躁躁地跳進包圍圈,一旦被前後夾擊,肯定插翅難逃,只能坐以待斃——還是你想得周全,按照我的思路走,哥幾個一定是灰飛煙滅啊!”

我打量着那些方磚,心裏細細思量,方磚掀開三十五度角,而不是全部打開,說明下面卡着彈簧,跟銅管的伸縮統一步驟,方磚掀開,銅管伸出來,方磚關閉,銅管就縮回去。

我突然一拍大腿說:“問題的關鍵就是方磚的開合上!如果方磚不能掀開,銅管就不能噴射火龍油,我們只要遏制住兩排方磚彈起來,就破解了火龍油的噴射!”

大牛臉色一喜,随即耷拉着苦瓜臉說:“主意是好主意,但我們沒長着三頭六臂,不可能同時控制兩排方磚啊,還沒等控制住呢,一股火焰噴出來,大家都得完蛋!”

我打定主意說道:“幾個都行動吧,石窟內的儲水井藏有大量積水,我們只要将水運過來,沿着墓道倒過去,即使火龍油噴射火焰,也能被水澆滅。只要積水蔓延空心方磚,它們肯定彈不起來,我們趁機将一具棺材壓上面就萬事大吉了。”

主意太好了。水是火的克星,也能減少被烈火灼燒的危險。石窟內的積水本來一無是處,沒想到卻幫了我一個大忙,恰好用來對付可惡的火龍油。

我們返回到石窟墓室,找來一具完整的空棺材,找來幾個陶器,用兵工鏟挑着裝水,然後統一倒進棺材裏,差不多裝了半棺材積水,我說差不多了,弄多了沒辦法移動。

我們将棺材推出墓室,沿着右側墓道一直往前推動,因為地面鋪設着光滑的方磚,無意中天助我也,倒是節省了我們不少體力。

離着空心方磚還有幾米的地方,我們停了下來,商量出一個周密的計劃,它關乎到五人的性命安危,可不能有半分馬虎。我再三交代各自負責的工作,因為只要有一個細節出問題,我們有可能葬身火海,功虧一篑就不用提了,到時候大家都死了,連個喊冤的機會都沒有。

大牛是推動巨棺的主力,他力大無比,剩下的四個人兵分兩路,一左一右幫着推動棺材。

我喊道:“一二三——推!“,随着棺材的一聲轟然傾倒,裏面的積水嘩啦一下地傾瀉而出,我不敢怠慢地喊道:”一起用力推啊!“

五人同時發力,快速推動棺材前移,跟着地面的積水同時撲了過去,下面有積水作為浮力,巨棺移動的速度相當快,像一座小山般飛了過去。

我們竭盡全力地推動巨棺移動,而且必須跟地面的積水同時前進,同時覆蓋住兩排空心方磚才算成功。大牛不愧力大無窮,雙手推動巨棺,竟然還能疾步如飛,将棺材一股腦地壓在空心方磚上。

一場危險終于化解,我們高興地手舞足蹈,比娶了媳婦還高興呢。殘餘的積水沿着墓道繼續往前流淌,我相信只要空心磚下面是空的,積水就會流下去,這樣無形中也就破壞了機關。即使我們踩上去,裏面有水充斥,機關也起不了作用。

大牛歡欣鼓舞地說道:“老大還是你厲害啊,這叫一招制敵,一下子将地面所有的機關都淹了!”

我說你們幾個別高興得太早,我怕一棺材積水不足以破壞所有的地面機關,我建議返回去再搬運一次,反正石窟內還有幾具空棺材呢,也算是排空墓室內的積水。

墓道密封性很好,我希望積水破壞地面機關就好,這點水對墓葬也構不成威脅。當然我還有一個奇怪的想法。工人偷挖的墓道即使堵上了,也難免留下縫隙痕跡,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順着地面的積水逐一排查下去,凡是往牆壁一側洩水的地方,十之八九就是洞口。

第 101 章 千年寒冰

我和大牛責無旁貸地走在前面,無論出現什麽危險,我倆甘願以生命之軀抵擋,因為三個女人需要保護。

以田七為首,馬伊拉和虎娘子左右相伴,仨人結伴而行,緊緊地跟在後面,既能跟我和大牛形成前後照應之勢,又能防止有人不慎掉隊。

墓道漫無邊際、漆黑無比,我們摸索着前行,盡管有手電可以照明,但也是瑩瑩之光,依然黑暗無邊。

大家深知危險無處不在,唯有做到彼此照顧,方能一起度過劫難,每人緊張兮兮的,如臨大敵,俱都緩慢前行。

右邊這條墓道沒有油燈照明,甚至牆上連安放油燈的架子都沒有,設計之時壓根就沒想過照明,因為死人是不需要用眼睛看的。

地面不再是泥土,而是平平整整的方磚,表面被刻意打磨過,折射着冰冷的光亮,或許是受光的原因,方磚與方磚之間偶然顯示着淡淡的字體,“死”字比較多,還有部分“祭”和“奠”穿插其間,三種字都發着瘆人的藍光,猶如鬼鬼祟祟的鬼眼不停地打量着我們,給人一種精神崩潰的感覺。

我頭疼欲裂,或許因為精神高度集中的緣故,再加上“死”“祭”“奠”三字不時地交替出現,好似陰魂不散。死亡的陰影排山倒海般地壓在我頭頂之上,甚至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難怪腦袋像炸了一樣,沒瘋掉就不錯了。

我越往前走,心裏越沉重,墓道漆黑如夜,既沒有油燈照明,地面又神鬼難測地更換了發光的方磚,死人不但想在肉體上打垮我們,還想在精神上瓦解我們的意志,黑咕哝洞的,詭谲之意甚濃。

墓道鋪設方磚并不完全是為了方便運輸渣土和陪葬品,也不是為了所謂的美觀,更多為了便于埋伏一些陷阱,如果是泥土地面就不行了,倒鬥行家都有一雙火眼金睛,泥土之下藏着什麽一目了然,即使加上一層防護措施,也很容易造成塌陷或者遭受滲水的破壞。

我滿臉都是汗水,墓葬亡我之心不死,換作一般盜墓賊,早就被吓得魂飛魄散了。

我對幾個人說道:“那些含有死亡信息的字體很有可能帶有幻覺意識,只要你們保持高度警惕和清醒的意識,我想它們奈何不了我們!”

大牛等人應口答應,紛紛說道這個道理都懂,一看就是極盡恐吓之能事,看破敵人的心計,我們是不會被牽着鼻子走的。

我說那就好,這些死亡信息通過發光材料塗抹在方磚上,布局可謂精細到家了,我感覺不太好,大家還是小心點吧。

我舉着一根長棍子,學着盲人走路般,一邊走,一邊不停地點擊前面的一排方磚,既然眼睛看不清,只能發揮耳朵的長處,倒鬥行業中這叫聽聲辨物,在漆黑的墓道上行走,這是破除地面陷阱的最好方法。

咚咚之聲不絕于耳,我盡可能的做到跟步伐統一節奏,走一步看一步,将危險降到最低吧。

寂寥無聲的墓道空空蕩蕩,除了我沉重的喘息,就是這些咚咚之音,大家心裏的壓力略有緩和,至少有這種安全的聲音陪伴着我們,我希望咚咚之音一直保持不變,萬一變了另一種聲調,我們就大禍臨頭了,因為下面肯定埋着機關。

大牛也沒閑着,倒鬥人學會了逆境生存的本領,越是危險,反而越能擊發求生的意識。他一只手拎着一把鋒利的軍刺,故意沿着右邊的牆根行走,幾乎跟我同步,但每往前走一步,刀尖就頂着石壁不停地滑動,發出刺耳的刺刺拉拉之聲,雖然難聽之極,但沒人出言反對。

大牛這樣做也有深意,牆壁都是一層堅硬的石壁,軍刺劃動石壁肯定發出清脆的聲響,通過聲音的大小,可以有效判斷牆裏邊是不是空的,被工人堵死的洞口所發出的聲音跟堅實的牆壁肯定略有不同。

咚咚的探路聲和刺刺拉拉的劃動之音一直響個不停,我豎起耳朵認認真真的聽着,眼睛看不到的,耳朵卻能捕捉到隐藏的危險,如果提前獲知危險,或許我就能早一步脫離死亡。

我和大牛分工不同,一個負責尋找牆壁上的洞口,一個負責行走路上的安全,兩者都關乎着五人性命的安危,誰也不敢馬虎大意,唯有一絲不茍地做着同樣的動作。

田七也具有下墓經驗,這個時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保持三個女人的鎮定,盡量不拖我和大牛的後腿。她領着馬伊拉和虎娘子小心翼翼地跟着我們,盡管心中很害怕,但都忍着不發出尖叫。

田七沉重地對着兩個姐妹說道:“我們三個唯一能幫助他倆的就是不要掉隊,也不要發出驚吓之音,否則很容易破壞他倆的計劃,我們自己人也容易恐慌,姐妹們,我們是五個人,是一個整體,這股力量任何人都吓不到我們的團結!”

虎娘子和馬伊拉緊緊地和田七靠在一起,她倆使勁地點頭。

黑暗中寂然無聲,只能聽到軍刺劃動石壁的脆響,以及棍子敲打地面方磚的咚咚之聲。

我不知道走出去多遠,四周沒有風聲,頭頂也沒有滴滴答答的滲水聲,試探的聲音不斷地回響在空空蕩蕩的墓道之中,令人膽寒不說,還感覺到渾身發冷,這種冷是沁入骨髓的顫栗,每個人一開始沒感覺怎麽樣,但是越往前走,反而感到溫度聚然降低,像是來到了一座大型冰窖般。

我伸手抹了一把臉,臉上不知何時凝聚了一層寒霜。

我回頭詢問大家的情況,他們都表示冷得受不了了,別說被機關陷阱弄死了,再這麽漫無目的地走下去,都會被活活地凍死。

我和大牛面面相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掌相互擊打了一下,算是信心鼓舞吧。我問道“大牛發現情況了吧?”

大牛回答說還沒有呢,估計不會太遠,按照估算,我們所處的位置離着圓軸中心不遠了,我想很快就能找到,但不知為何溫度劇降,差不多零下十多度了吧,看樣子有增無減啊。

我說我也發現了,你看牆壁都發白了,那是一層寒霜,天寒地凍,尼瑪,這是想将我們凍死在這啊。

我觀察着墓道的牆壁,墓葬再牢不可破,也不可能沒有滲水,原來都被凍住了,看着牆面上亮晶晶的冰碴子,就什麽都明白了。

但為何氣溫差別如此懸殊呢?左半邊的墓道略低于常溫,差不多十幾度,右半邊卻是零下十幾度的冰寒,難道跟地球一樣也分什麽南北極不成?

這個比喻的确令人發笑不已,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圓形墓道最多有陰陽面之分,溫度變化的幅度也不會太大,但目前巨大的溫差令人費解。

田七說道:“以前我們到過昆侖山一個峽谷,那裏埋葬着一個幾百年的明代古墓,唯一不同的是常年積雪,形成獨特的寒冰,那裏面除了封土堆之外,到處都是寒冰,就連墓主人的棺材都是冰棺。我想這裏是不是埋藏着什麽千年寒冰呢?很多有錢的墓主人極力花錢買這種冰塊,就是為了保護屍體不腐爛。”

大牛恍然大悟說道:“千年寒冰乃冰之精魄,即使在常溫下也不會融化,溫度如此之低,肯定埋着寒冰呢。”

我忽然想起了河北避暑山莊,清朝的皇帝都願意夏天去那裏避暑,據說山莊地下有一個大地窖,裏面埋藏着大量的冰塊,通過隔層設置,冰塊數年不化,住在地面上的人感覺氣溫特別涼爽,非常适合夏天避暑。

田七颔首說道:“也許巫師墓葬真是借鑒避暑山莊的設計,圓形墓道将墓室圍在中央,中間設置了很多蜂窩狀的石室,如果靠在右邊的石室中藏有大量冰塊,遇到低溫就不奇怪了。”

我說利用冰塊降低溫度,自然有利于石窟內巫師屍體的保存,但我覺得更大的作用是對付活人的,我們被凍得四肢僵硬,血液凝固,甚至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大牛眼神一亮說道:“冰塊怎麽運進石室的?肯定走的是秘密通道啊,我們越是覺得冷得要死,越是說明密道離我們近在咫尺。”

我說大家堅持住,只要抵禦住這股冰冷,很快就會找到工人偷挖的洞口。

大家聽說快要找到洞口了,頓時打起精神,緊緊跟着握往前走,雙腳被凍得僵硬無比,但依然咬牙堅持。

我敲打的棍子遽然傳來一聲悶響,這是走了半天頭回遇到一塊空心方磚。我面色大變,趕緊打手勢,讓大家先停下來。棍子很輕,即使敲打了方磚,也不足以引發下面機關的開啓。

我不死心,怕聽錯了,舉着棍子沿着橫向細細地敲打起來。“咚咚”傳來數聲悶響,看來這一排方磚都是空的!我踮着腳尖,想敲後面那一排方磚,沒想到腳尖一滑,整個人頓時失去了平衡,忍不住往前打了一個踉跄,雖然及時止住了傾斜的身體,但我知道大事不好了,因為我的一只腳已經陷進了一個空心方磚中。

急劇跳動的心髒一下跑到了嗓子眼,我大喊一聲“不好!”來不及多想,大聲喊着衆人往後退,但随即感覺有點不對勁,又改口讓大家先趴下!

墓道空蕩,一旦機關被打開,我們再快的速度也是跑不掉的,與其跑不掉,還不如老老實實地趴着別動,或許還能逃過一劫。

不知道是什麽暗器,只能賭命,臨危不亂,那純粹是扯淡,根本沒時間考慮任何問題,一切反應全是本能的。

我本來走在最前面,剛轉過身子,還沒等趴下呢,感覺身後一股熱浪撲了過來,随即聞到了一股毛發被燒焦的味道。田七等人是面對我的,看到我身後噴出一股火焰,拼命喊我趕緊趴下。

我不假思索地撲倒在地,緊接着一股炙熱從我們後背飛過,後背已經着了火,皮膚一陣撕心裂肺地疼痛,我忍不住“啊”了一聲,聲音很慘,好在剛剛經歷了冰凍,雖然遭受了火焰的灼燒,反而能暫時承受一下。

第 100 章 尋找陰陽路洞口

爬出地窖金庫,我将地板原絲不動地合上,防止萬一,我找來一把泥巴,将木板縫隙細細地塞滿淤泥,即使被人發現,恐怕一時之間也發現不了秘密。

五人挨個跳出棺材,大牛負責釘上棺材蓋子,衆人退出石窟,準備一鼓作氣地走出墓葬。一出石窟我就停止了腳步,左右兩條墓道,我也不知道走哪一條更合适。

大家疑惑不解地問我說怎麽不走了?怎麽進來的就怎麽走呗,這個還用尋思?

我說不出意外的話,回來的路恐怕走不成了,否則就不叫陰陽路了,也就說,活人一旦進來只能是死路一條,不可能再回到來時之路。

衆人頓時滿目駭然,滿心希望地想活下去,可是這條陰陽路擺在眼前,生死一念之間,并不是鬧着玩的,這是想要大家的命啊。

我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不管先前的推測是否真實,左邊的路總得走一走,不到黃河不死心,萬一我想錯了?

人嘛,有時候很愚蠢,明明沒有希望的事情,還是想心存僥幸地期盼着,盡管希望很渺茫,內心還是不想承認現實。我不是聖人,自然跳不出凡人的樊籠,領着大家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說大家先跟着我走,別掉隊啊,遇到情況也不要亂跑亂竄,一旦跑丢了人,黑咕隆咚的墓道漫無邊際,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為了活下去的人,我也不會主張冒險再去尋找,希望大家謹記這一點。

四人都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面對生死,大家的決心和毅力還是蠻堅強的,我心頗感欣慰。

大牛扛着兩塊金疙瘩,累得汗流浃背,虧他天生神力,換做別人,別說一個肩膀扛一塊了,即使使出吃奶的勁也未必能拿得動一個,就算能拿動,恐怕也走不了幾步就累趴窩了。

我看大牛累成熊樣,頓感于心不忍,好幾次想讓他放棄,畢竟活着最重要,但我又知道大牛的脾氣這小子一旦着了魔怔,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兩塊金疙瘩是唯一的報酬,倒鬥人下趟墓不容易,誰也不希望空手而歸。

大牛似乎看出我的意思,呵呵笑兩聲說:“卸嶺力士幹的就是這活,咱老牛沒有金剛鑽,怎敢攬瓷器活?再說了,萬一,我說是萬一啊,萬一走不出去了,我摟着馬伊拉和金疙瘩,也算死得瞑目了。”

我笑罵說:“你就舍命不舍財吧,別先累死了,實在不行就說話啊,我們不能為了兩塊金疙瘩丢了性命。”

大牛說你放心吧,我不會拖大家後腿的,實在不行我就扔了,不會一個心眼走到黑的。

我說那行,老話說得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沒準還丢個芝麻撿個西瓜呢。

本想抱着僥幸心理,看看進來時的墓道是否安然無恙,但我心裏明白,一定兇多吉少,如此環環相扣的設計簡直天衣無縫,不可能再給倒鬥人可乘之機,這是墓主人最後的一道防線,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對抗。

往左走,剛轉過第一個拐彎,我就心涼了。

進來時打開的石門,此時已經從外面被關閉,可怕的是,從我們這邊往外是推不開的,感覺這座專門就是為了擋住我一樣。

田七詫異地看着我說:“我記得咱們幾個進石門的時候,你可以用兵工鏟撐住了兩扇門,此時怎麽合上了?見鬼了!”

虎娘子和馬伊拉膽小怕鬼,尤其身處墓葬之中,如果真是遇到惡鬼糾纏,那還不如死個痛快呢。倆人吓得瑟瑟發抖,緊緊依偎在一起,田七膽子壯一些,貼身護衛着她們。

大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石門依然紋絲不動,像是落地生根發芽一般。

我走到石門跟前,用腳使勁跺了跺地面,堅硬無比,腳下的土地肯定被人為夯實過。

我心灰意冷地說道:“大牛你別白費力氣了,這種只能進不能出的封閉門一旦被關上,下面的齒輪就徹底卡死了,除非用炸藥,否則任何方法都弄不開。我們唯一的通路就剩下右墓道了,不管如何,必須冒險走一趟了。”

大牛氣得哼一聲說:“早知如此,就該用粗鐵棍撐住兩扇門,兩把兵工鏟管個屁用啊,千斤之力之下早被折斷了!老大你等于白說了,誰不知道走右邊啊,但那是條陰陽路啊,一旦踏上去,形同走一趟鬼門關,就我們五個人一鼓作氣地沖過去,跑不出去多遠,十之八九得全軍覆滅,這是飛蛾投火啊。

我也生氣地反唇相譏說:“要不求你老人家弄開石門,讓我們出去?你有那本事嗎你?”

大牛說的是氣話,擡杠可以,他也知道這座石門無論如何也打不開,到這,大家早就死心了。

虎娘子左看看又看看,一臉愧疚地說:“對不住大家了!羅色祖先只告訴金庫的位置,并沒有說明如何走出去,要不是聽聞你們倒鬥人說的什麽陰陽路,我還以為順着路就能走出去呢。”

田七心地善良,擔心虎娘子一心內疚,親切地拉着虎娘子的手說:“你也別害怕,羅色之所以不告訴你出去的路,也是防止洩露墓葬秘密,一旦被外人獲知,金庫豈不被席卷一空?”

馬伊拉也善解人意地說道:“沒錯,換做是我,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如何走出墓葬的路,人心是自私的,雖然羅色想着千年後将財富奉獻于國民,但耿耿于懷的私心還是留了一條陰陽路。金庫何去何從,看是否贈與有緣人,能不能活着帶走寶藏,就看這人的造化了。”

三個女人滿臉哀傷,相互安慰,一時間開始芳心大亂了。

大牛挺會調節氣氛的,呵呵笑了幾聲說:“你們仨至于嗎,真刀真槍地還沒試呢,被吓成這樣?我倒是覺得,老大肯定能帶我們走出去,石塔的羅色石像不是給老大他敬酒了嗎?他當然是羅色預言的千年有緣人喽,再聯想一下,一碗上千年的毒鸩和雙頭蛇蛇膽藥酒,怎麽那麽巧合呢,無意之中偏偏解除了紅蜘蛛帝王這條蠱蟲呢?既然救了老大的命,那就是貨真價實的有緣人,保準沒錯!”

為了給大家活下去的信心,我毫不謙遜地向大家抱拳行禮說道:“而且羅色所救之人偏偏就是我賴天寧,要這麽說,我沒準真是千年之後的有緣人,你們只管跟着我走吧,羅色的神靈定會照亮前方的道路,有我在,誰都不會掉一根毫毛。”

大家膽氣一壯,越發覺得只要跟着我走,沒準跟以前一樣,每次都是有驚無險,每次都是化險為夷。

我領着大家往右邊走走看看,圓形走廊式墓道設計,看似包圍着墓葬,實際上只是個形式,走廊以內被分割成很多石室,如果運輸陪葬品的話,不可能繞着墓道轉來轉去,一定有東西南北的通道穿插其間。

蹲在地上讨論一下,我在地上簡約畫了一幅草圖,分別标上哪裏是石門,哪裏是交叉路口,哪裏又是拐彎處,我斟酌再三,将兩條垂直交叉的墓道添置于圓圈內,看起來像是個十字瞄準鏡,唯有這樣的布局最合理,這麽大的墓葬極為耗費人力物力,不可能讓工人圍着圓形走廊幹活,那樣太滑稽了。

大牛目不轉睛地看着草圖說:“也可能是一廂情願啊!僅僅只是你的猜測,并沒有真憑實據。墓葬施工極為苛刻,如果墓主人極力要求監工務必沿着環形墓道走廊幹活,俗話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工人也只能走冤枉路,幹冤枉活,如果按照你的設想,我們走右邊通道尋找別的通道,早晚還是死路一條啊。”

衆人覺得大牛說得也有道理,忍不住嘆息不已,好不容易進到墓葬,沒想到卻要死在出去的路上,而且明知必死無疑,卻無力左右命運,難怪大家面如死灰。

我說你們幾個別灰心,這座墓葬的規格很宏偉,光是這條圓形走廊墓道就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工人百衆之多,肯定不乏聰明之人,替死人挖墓葬,沒有人往裏死裏幹活,肯定會挖一條捷徑,既能提前把活幹完,又能節省不少人力。

田七說:“就算你說的是事實,工人在墓葬竣工的時候,肯定會把捷徑墓道堵死,一旦被驗收之人看出端倪,不但工錢拿不到,弄不好還要死人的。”

我說捷徑墓道肯定被堵死了,這一點毋庸置疑,但你們一定要明白,是堵死的,不是被填埋,這條偷偷挖出來的墓道肯定被兩頭堵死了,這一點毋庸置疑,但你們一定要明白,是堵死的,不是填埋掉,二者的區別對工人和驗收方而言基本沒影響,但對我們的生死就大不一樣了。

虎娘子驚喜說:“工人都想完工回家,誰也不能傻到将墓道填實,只要兩邊一堵,從外面看不出破綻,就算大功告成。”

馬伊拉忍不住破涕為笑說:“我還以必死無疑了呢,只要找到被堵死的通道,我們就能穿插到左邊進來的路,就能活着出去了!太好了,不用死了!”

大牛和田七高興地直蹦高,絕境逢生,剛才死寂沉沉的氣氛一下子消失無蹤,每個人臉上都帶着希望和喜悅。

雖然找了方法,但尋找到堵死的洞口談何容易,位于左半邊的洞口肯定沒辦法過去尋找,我只能在右邊墓道摸索尋覓另一個洞口,可是大家心裏都明白,面前的路極為兇險,幾乎步步都是生死,稍有差池,就有性命之憂。

可是若想活下去,我們必須賭下去,就是希望這個洞口離我們越近越好,或許我們的運氣足夠的好,走幾步就是洞口呢?

我暗自禱告,希望如此吧。

第 99 章 地窖金磚

大牛愣頭愣腦地問說:“老大,下面不會有什麽毒氣吧?棺材裏面的雙頭蛇堆積如山,誰敢保證下面沒有漏網之魚啊,咬着你我就完蛋了。”

我說你操什麽心?密閉空間隔絕一切,想存活幾條毒蛇是無稽之談。毒氣倒是有可能,但我方才觀測儀器,空氣綜合測量結果還不錯,除了缺氧,沒有什麽有毒氣體,你大可放心。

擡腳爬下去,下面是一架梯子,年代雖久遠,但人踩上面卻顯得很結實,空氣幹燥起了決定作用,否則再好的良木一旦受潮也朽爛了。

我探手摸兩邊的扶梯,上面雕刻有龍鳳圖案,表面塗抹着一層光滑的金漆,在燈光中熠熠生輝。

我和大牛先行下去一探究竟,如果沒什麽意外,再讓棺材之外的田七領着虎娘子和馬伊拉跟進來,這是策略問題,對于不可預知的危險,兵分兩路尤為重要,萬一遭遇不測,至少雞蛋沒有碎在一個籃子裏。

大牛雖比我年輕一點點,但倒鬥經驗卻比我豐富的多,倒鬥世家的家傳本領可是學的樣樣精通。大牛一臉的嚴肅,先是張嘴吐出半個大舌頭,東聞聞西聞聞,一刻也沒閑着;一雙眼珠子瞪着奇大無比,一會看看這,一會看看那,鼻子不停地上下抽搐,不時地大口喘着粗氣,陰陽怪氣的模樣,倒是挺吓人的。

我說大牛你這是裝什麽神弄什麽鬼?又是吐舌頭,又是把眼睛睜得像鈴铛,你到底是鐘馗呢?還是緝毒神犬?

大牛毫不客氣地說:“倆都是!雙目有神,這叫目光如炬,邪鬼難逃;口舌之利,鼻息之間,污濁之氣可辨也。”

我說你到底真的還是假的,以前怎麽沒見你大展身手?這回裝神弄鬼的,耍我吧?我告訴你啊,咱這眼裏可揉不進沙子,你可別搬石頭最後砸了自己的腳。

大牛不厭其煩地重複着奇怪的動作,拿眼睛斜了我一眼說:“這是山鬼錢摸金校尉——卸嶺力士的看家本領,你聞不到的氣味和感知不到的溫度,甚至看不到的邪靈,在我這它們都無所遁形。

我看大牛一本正經的,很有專業水準,不再跟他胡亂開玩笑。術業有專攻,倒鬥技藝也是五花八門,這些本領雖然不如大牛精通,但我好歹也是一點就透。舌頭的味蕾比較豐富,可嘗百味,鼻子更是嗅覺靈敏,空氣的酸甜苦辣是看不見摸不着的,但通過打開的味蕾就能迅速捕捉到味道,鼻子也能鎖定味道來源和方向。

眼瞪如鈴,也是有講究的。普通人看墓葬的東西無非是走馬觀花,匆匆一瞥罷了。而卸嶺力士卻不一樣,她們通過專心致志地目視,能将隐藏暗處的髒東西看一些大概輪廓,有些膽小的邪靈最害怕這種目光,一般會選擇逃之夭夭或者聞風而逃。

這是個地窖似的金庫,方形格局,東西南北靠牆的地方各擺放着一個貨架,貨架上碼放着奪人眼球的四方形金磚,一層一層的,令人眼花缭亂。

大牛的一雙牛眼一看到滿室金晃晃的金子,立馬如癡如醉地眯縫起來,典型的看錢眼開。

我氣得直搖頭說:“財迷心竅,前後判若兩人啊,你不繼續掃描邪靈了?”

大牛流着口水說:“掃什麽邪靈!你沒看見到處都是黃橙橙的金子嗎?為財而死,我大牛從來沒怕過!”

我說你收斂點好不好?錢財是享受的,不是拿命換的,這個道理我想你是明白的。

大牛見好就收說,明白,我收斂,怎麽不能讓虎娘子看出半分端倪。移花接木,一會就看你下手了——玩命多拿金子,否則我大牛跟你沒完!

我看見上面露出幾只腳,想必田七領着虎娘子和馬伊拉下來了。我佯裝咳嗽一聲,大牛頗為識趣地閉嘴了。雙手垂立,一臉的畢恭畢敬,忽然之間像極了謙謙君子。

他的模樣憨态可掬,可惜我想笑卻笑不出來,因為田七仨人已經下來了。

金磚堆滿了貨架,一直堆到地窖的頂部,四個龐然大物般的貨架将我們圍在中央,給人的感覺像是來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皇宮,滿眼都是金子。

我前面不遠的地方臨時搭建着一個一米高的熔爐,旁邊擺着兩個不規則的金疙瘩,一看就是金子融化而成的。數不勝數的金磚已經占據了地窖的空間,貨架上實在放不下金磚了,只能将成型的金磚扔到熔爐裏融化成金疙瘩。

大牛乃識貨之人,跑到前面一臉稀罕地看着金疙瘩,嘴裏不停地嘟囔說:“我的乖乖,這麽一大個金疙瘩,那得用多少金磚才能融化而啊。”

我信手從貨架上拿起一塊金磚掂了掂,又走過去搬動了一下金疙瘩,都是實心的,看成色很純,大牛問我說,老大怎麽樣?我估摸着至少幾十塊金磚才能融化而成。你我一個人扛着一塊金疙瘩,這輩子就成了,還下什麽墓盜什麽鬥,整天腦袋別褲腰上,圖什麽!

我歪頭看了一眼虎娘子,對着大牛噓了一聲,忽然大聲呵斥說:“拿什麽金子!這些都是國家的財富,誰也不能動!”

大牛一怔,随即明白的我意思,趕緊說道:“我就是過過嘴瘾,民族大義我還是曉得的,絕對不拿這裏的一針一線!”

虎娘子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們,眼裏消失了警惕,多了些愧疚。她支支吾吾地說:“不是我出爾發爾,羅色金庫重見天日,它只能屬于國家和民族,否則我這個紅虎山巫師無法面對祖先啊。大牛真對不起,難得你有這份覺悟。”

大牛堆着一臉的笑說:“明白,別看我大牛愛財如命,但也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會讓你對不起祖先的,這點我要向賴天寧同志學習。”

我瞅着大牛一副高尚的樣子,心想你丫不當演員真是屈才了,把自己唱的跟個聖人似得。但我不能道破,也跟着滿懷成就卓越感,對虎娘子獻媚說:“看看,強将手下無弱兵,就咱這覺悟可比天高地厚,我調教的還行吧?”

虎娘子滿意地說:“你不當老師真屈才了,因材施教,竟然把一個人給脫胎換骨了。”

我說咱們幾個分工吧,把這些金磚統計一個數目出來吧,國家考古隊的田教授可是精明的很,先給他報個數字,也能防止遺失或者偷盜的。

虎娘子點頭說:“還是你賴天寧考慮周全,那就數數吧。”

大牛用胳膊頂了我一下,悄悄地說:“數什麽呢,丁是丁卯是卯,你我還怎麽瞞天過海?”

我說你懂個屁,金磚好數,金疙瘩怎麽算?不得找個專家評估一下?這麽大一坨,少幾塊誰知道?

大牛樂開了花,說老大夠精明啊。

足足數了一個小時,大家統計數字為三千八百九五十塊金磚,防止這個數目不準确,我們又數了一遍,直到确認數目一致。

我故意說道:“虎娘子你看看那兩塊金疙瘩折合多少塊金磚啊?”

虎娘子看了半天,估量着說:“兩塊金疙瘩,差不多折合六十到八十塊金磚吧,具體不好算,直接報兩塊金疙瘩吧。”

我面有難色地說道:“我們五個人問心無愧,但是國家考古隊算出來的數字跟我們不一樣可就麻煩了,多了,最多說我們粗心大意不識數,但萬一少了,咱們五個人可是跳進黃河洗不清啊。”

田七和馬伊拉連連點頭,這是個大問題,本來是件好事,如果數目對不上可就說不清楚了。

大牛心裏直樂,他知道我快要将虎娘子帶進溝裏了。我說要不您将兩塊金疙瘩搬回人眼八卦村得了,分給村民算了。

虎娘子搖頭說,那不行,你們不拿一針一線,我就更不能出爾反爾了,把金子分給村民,那也是違法啊,傳出去都得戴手铐啊。這個主意不妥。

我說我倒有一個好辦法,金磚數目不會改變,兩個金疙瘩搬出去,我北京有個專家朋友很有權威,讓他寫份準确報告,到時候直接跟考古隊交接就行,這樣就省去麻煩,那幫人都是專家,他們的話語權無人質疑。

衆人跟着直點頭,把嫌疑抛給鑒定專家無疑是個好主意,至少把大家說不清楚的事情給說清楚了。虎娘子點頭同意說:“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吧,我相信你的人品,再說考古專家和鑒定專家會相互碰頭讨論的,我相信任何人做不了手腳。”

我佯裝有點不忍心地說道:“大牛同志還要委屈你一下,這兩塊金疙瘩我們幾個是搬不動了,你看你能不能發揮卸嶺力士的神力,将它們運到北京呢?”

大牛更會演戲,哭喪着一張臉說:“誰叫我高尚呢?能者多勞吧,我就辛苦一點,也發揚一回倒鬥世家的優良作風,為摸金校尉驕傲一把吧。”

第 98 章 金庫入口

哐啷一聲巨響,厚重的棺材蓋子被大牛掀翻在地,弄得滿屋子都是飛濺的塵土。

我說大牛你能不能輕點?這是步步危機的墓葬,不是你家後花園,死人重地,嚴禁喧嘩,你弄出這麽大的動靜,萬一驚吓着邪靈,倒黴的還是咱們自己人。

大牛面有愧色說:“對不住啊,剛才手滑,不小心脫手了,誰想到這破棺材蓋子這麽沉重啊,下不為例,下不為例。”大牛還是懂規矩的,趕緊打躬作揖地四下拜了拜,嘴裏念念叨叨地說道,“各位邪靈打擾你們了,請繼續睡,莫怪,莫怪。”

虎娘子和馬伊拉不是倒鬥出身,對于我們這種神神叨叨的舉止難以理解,想笑吧又不敢笑,只能滿眼驚詫和疑惑。

這種事不好解釋,也不能解釋,倒鬥幹得就是死人活,神靈管不着,小鬼卻難纏,再加上墓葬中不幹不淨的邪靈暗中搗亂,我們只能畢恭畢敬地敬而遠之,萬一不小心沖撞上了,後果很嚴重。

棺蓋被掀落,裏面一覽無餘,我以為底部肯定是個洞口之類的東西,這麽大的棺材同時下去兩個人絕對沒問題的。

當打手電看清棺材裏面時,衆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沿着棺材底部密密麻麻地擺放着上百顆蛇蛋,有的小蛇剛剛孵化出來,正驚懼地望着我們,它們并沒有跟成年雙頭蛇一起出去“歡歌曼舞”。

望着一層碼一層的蛇蛋,還有那些到處亂竄的小蛇,我頭皮忍不住發炸起來。棺材是一具空棺,底部像長在地面上,根本無法撼動,我只能從棺材內尋找突破口。假如金庫洞口藏在蛇蛋下面,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清理掉它們。

田七有點失望地問我說:“你确定下面是洞口?別亂開玩笑!這麽多蛇蛋和小蛇,清理起來頗為費事,千萬要想好再行動,不能玩到最後,來個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啊。”

我說洞口肯定在下面,你動腦子想想就明白了。一座空棺材怎麽會無緣無故地長在地上?為什麽雙頭蛇死死守護這個地方?浮雕上畫的明明白白,雙頭蛇和紅蜘蛛關鍵時候救了羅色性命,它倆是羅色金庫和巫師墓葬的守護者,這點毋庸置疑。

馬伊拉說道:“所以找到了雙頭蛇盤踞的地方,就等于找到了金庫的入口,我說的可對?”

我翹起大拇指說:“對極了,這叫按圖索骥,這麽多雙頭蛇如果不是看護金庫入口的,我還真一點都不信。”

大牛這回什麽都肯聽我的了,催促說道:“我相信賴天寧的判斷,雙頭蛇盤踞這裏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麽多蛇蛋和小蛇的出現就足以說明問題,它們自始至終就打算占領這裏生兒育女——下面肯定是個洞口,棺材不能移動,有可能洞口将棺材封住了,若想進去,必須下棺材。”

虎娘子說大家不必驚慌失措,成年雙頭蛇具有強烈攻擊性,小蛇卻不具有威脅,它們的毒牙還沒長全呢,即使咬傷也沒有關系。蛇蛋更好處理,我們只需一一拿出來即可,把小蛇統一抓起來扔到一個袋子裏,讓它們自生自滅吧。

田七怕被蛇咬着,出騷主意說:“我看挪走蛇蛋就算了吧,不下幾百顆蛇蛋呢,恐怕浪費不少功夫,不如直接砸爛了,既節省了人力,也滅絕了雙頭蛇的子孫,省得它們長大繼續危害人類。

馬伊拉說萬萬不可,雙頭蛇是一種繁衍了兩千年的蛇類,對生物學家而言,它們都是無價之寶,我們不能執意破壞蛇蛋啊!

我說大家費點心吧,蛇蛋還是不要破壞的好,生物進化有其自然規律,我們人類不能因為雙頭蛇是毒蛇,就将它們滅絕。都開始往外取蛇蛋吧,小蛇不足以致命,我們也不能傷害其性命。

戴上橡膠防毒手套,幾個人圍住棺材,開始低頭往外撿拾蛇蛋。雙頭蛇是紅虎山特有的一種蛇,若被動物學家發現,那肯定是稀奇物種,沒有孵化的蛇蛋比成人雙頭蛇更珍貴,可以通過人工随時随地地孵化,顯得彌足珍貴。

我小心翼翼地将蛇蛋碼放在一個箱子裏,怕打碎了,裏面填充一些衣物,最後連箱子一起挪到靠牆角的地方,然後在四周用棺材板子圍起來保護。

小蛇不太聽話,感覺我們在捕捉它們,沿着棺材四處游走,弄我們幾個滿頭大汗,直喊腰酸腿疼。

抓小蛇後塞進一個透氣的尼龍袋子裏,虎娘子說的沒錯,小蛇沒長出毒牙,咬在手上一點感覺都沒有,反而覺得挺好玩的。就連一項怕蛇的田七都忍不住央求我帶走一條。

我吓得臉都綠了,嚴厲說道:“農夫和蛇的故事你不知道嗎?它現在萌态可掬,一旦長出毒牙,你小命難保啊!”

田七只是一陣心血來潮,心裏當然知道雙頭蛇的厲害,為剛才打算偷走一條的心而暗自後怕,真要是不計後果的這樣做了,最後死的一定是自己。

蛇蛋和小蛇都被移走,我跳進棺材裏,勾起手指輕輕敲動木板,下面果然是空的,我心裏一喜,給站在外面的人發出了一個“OK”的手勢,衆人随即滿臉欣喜。

棺材底部四周有縫隙,如果不是近身查看,根本發現不了,我掏出軍刺,沿着縫隙滑動,木板原先是可以活動的,但此時跟棺材渾然一體,想必雙頭蛇的粘液浸入縫隙所致。

清除縫隙中的污垢,軍刺往上輕輕一挑,木板緩緩地被拉了出來,下面露出一個黝黑的洞口,太黑了,看不清下面藏着什麽東西。

大牛一看掀開木板了,立馬跳了下來,兩個人的手電光直直的照射下去,等看清裏面,我們俱都一臉得難以置信,久久說不出話來。

馬伊拉、虎娘子和田七還以為我們看到了吓人的東西,一再追問裏面是什麽。大牛忽然放聲大笑說:“金子!密密麻麻的全部是金子!發財了,我們都發財了!”

我有點很鐵不成鋼地說道:“大牛小聲點!見到金子你就瘋了吧?”

大牛不服輸說:“高興高興都不行了?老子九死一生地到這裏來,不就是為了點金子嗎?難不成千裏迢迢地來看熱鬧?”

我趴在大牛耳朵根子說:“拿點金子至于得意忘形嗎?虎娘子這婆娘看得緊,你越是這樣口無遮攔,人家沒準不讓我們下手了,她一開始遲遲不肯告訴金庫洞口在哪裏就是個例子。”

田七和馬伊拉興高采烈,唯有虎娘子沒有半分高興,反而一臉的憂郁。大牛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咬牙點點頭說:“好個忘恩負義的女人,老子救了她一條命,口口聲聲地說送我金子,敢情關鍵時候不肯做了,先前你倆就是嘀咕這事吧?她好幾次拿眼瞄我,一看就不是沒安好心!我怎麽粗心大意将她忽略了?”

看外面的人沒注意我倆的交談,我倆随即蹲在棺材裏面,我悄悄地說道:“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人家囑咐好幾次了。務必讓我盯死你不動金子,否則死活不肯收服雙頭蛇。沒辦法,我只能當着她的面為你打包票,再說了,你跟我什麽關系?這叫兄弟聯心齊力斷金,我能不讓你動金子?拖家帶口的,都他娘的喝西北風?”

大牛歪頭斜眼地看着我說:“不對勁啊賴天寧同志,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啊,平時滿口仁義道德,恨不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回怎麽這麽開竅了?”

我小聲說:“我這叫不顯山不露水,不像你那樣張揚,見到財寶都忘了自己姓什麽了。我這人吧,洞察人性最懂心,什麽規矩都是人定的不是?為別人活着是英雄不假,但總得先填飽自己的肚子不是?你見過幾個瘦得皮包骨頭了還屁颠屁颠地給人送吃的?誰叫咱們做了山鬼錢摸金校尉呢,在其位就得謀其政。”

大牛說你小子行啊,陰奉陽違的本事不在我大牛之下。若想照亮別人先得照亮自己對吧,“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的心不是哥們沒有,只是還不到時候。

我說行了,你我別唧唧咕咕了,說多了虎娘子該生疑問了,我不反對你拿金子,但一切都要聽我的,把虎娘子穩住了心,拿多少不是你說了算?

大牛眼睛賊亮,向我抱了抱拳頭,忍不住竊喜說:“仗義!這麽說你不反對我拿點金子?”

我說我反對個屁,倒鬥人下墓不拿東西,這不等于賊走空了嗎?你當着她的面盡可能地收斂,她一雙眼睛,總不能看住咱倆吧,你拿我拿不都一個樣嗎?但千萬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大牛高興地捶了我一拳,嘻嘻哈哈地說:“還是你花花腸子多,俺老牛聽你的就是,表面忽悠她,實際上你替我動手拿金子,她虎娘子再怎麽聰明,也想不到你道貌岸然地來這一手啊,太高明了!”

我壓低聲音囑咐說:“你的任務就是別動金子,給我死死地盯住虎娘子的一舉一動,別咱們兄弟姐妹沒撈半點好處呢,就他娘死在她的手裏,比窦娥還冤呢!”

大牛心生膽寒說:“你的意思,她想害我等性命,就因為我想拿金子?”

我說不是拿不拿金子的事,她是紅虎山大巫師,羅色金庫和巫師墓葬都是她祖宗的遺産,我們呢是倒鬥來的,這是挖家人祖墳的行為,人家懷恨在心,萬一對我們來個燈下黑,我們一點防備都沒有,死得多冤啊?

大牛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一點都笑不出來說道:“我的媽啊,太兇險了,明箭易躲暗箭難防,我保證盯死她,絕對不給她可乘之機。”

我倆商量妥當了。我心想不管怎麽說先穩住大牛才說,萬一這小子冒冒失失地搶拿金子,虎娘子一氣之下不知道怎麽對付我們呢。

有人或許會說,大家死裏逃生,不都是一家人嗎?怎麽還要相互提防呢?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倒鬥有規矩,但凡一起下墓的人不是親兄弟就是父子好友,為何?如果有外人參與倒鬥,墓葬兇險倒是能共“苦”,一旦見到了寶藏,就不一定同“甘”了,見財起意、傷財害命、人為財死,這些話可都不是胡編亂造的。

虎娘子這人,我不得不防,《巫師雜談》已被她找到,目的也就達到了,她一旦打定主意維護羅色金庫和巫師墓葬的秘密,我們幾個就危險了,秘密唯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最毒不過婦人心,她若是發起狠來,趁我等不備,将我們一網打盡或者活埋墓葬,我們幾個怎麽死了都不知道,沒準還得幫她數錢呢。

我這麽做不是不道義,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畢竟好幾條人命呢。

第 97 章 竹蕭催眠

大牛這回來勁了,指着我的鼻子說,你不讓撬棺材蓋是吧,來來,那你說怎麽辦吧?

我神神秘秘地笑着說,一看你小時候就沒從野地偷過瓜農的西瓜。

大牛有點蒙圈了,怔怔地問我說,不就弄開個棺材嘛,怎麽跟偷西瓜扯上關系了?

我說小時候家裏窮,幾個小孩結伴偷西瓜,走進瓜地才看到西瓜滿地都是,怕被逮着結果嚴重,所以誰也不敢多偷,又不知道哪個是熟的哪個又是生的,我們淘氣到家了,就用一個粗鐵絲挨個紮西瓜,凡是粉色的瓜瓤就是熟的,白色的就是生的。

田七、虎娘子和馬伊拉俱都嘿嘿地笑着,馬伊拉笑得差點岔氣說:“你們這些孩子太能禍禍東西了,瓜農不得氣瘋了?當時看不出西瓜怎樣了,過幾天還不得爛在地裏?”

我臉色一紅說,都是孩子,我們哪想那麽多,只管把西瓜偷走就行。索性告訴你們,我們去桃林偷桃子也是這個德行,看着滿樹的桃子,饞的直流汗辣子,哪才叫高興啊,把上衣往褲腰袋裏一紮,一個勁地往衣領裏塞桃子,晚上回家渾身刺撓,差點沒被折騰死。

大牛嘿嘿笑兩聲說:“打小我在農村長大,但凡頑皮點的孩子都走過這個快樂的童年,什麽上房揭瓦找‘蛇蛋’、爬樹掏鳥窩、下河摸魚、掀堤堰抓蠍子、舉着竹竿粘鳴蟬……你賴天寧的意思我明白了,不就是想在棺材梆子上打個洞嗎?看看裏面有沒有危險。”

我點頭表揚說,算你小子聰明,趕緊幹活吧?

用軍刺挖木頭最合适不過了,但棺木質地堅硬,即使軍刺鋒利無比,依然費了大牛不少的功夫。既然是空棺材,外面也就是一層棺椁,裏面肯定沒有所為的內棺了。一個茶杯大小的窟窿被捯饬出來,我就讓大牛先站一邊,大家怕裏面有危險,俱都躲開老遠,靜觀其變。

足足等待了差不多一袋煙的功夫,我以為沒什麽危險了,獨自慢慢地接近棺材梆子而往裏看,還沒等蹲下身子呢,突然看到窟窿裏露出一個腦袋,尖銳的三角頭赫然在目,我吓得猛地往後仰過去,嘴裏大喝一聲,都躲開一邊,裏面有雙頭蛇!

因為我是後仰倒地的,雙頭蛇嗖的一聲從窟窿裏飛出來,本來咬向我咽喉的,慶幸我無意之中躲了過去,蛇身将将從我臉上一劃而過,我甚至感覺到蛇體的冰涼,大牛躲在我的身後,所以我才出言警告。

大牛不管這個,其他人倒是閃開了,他不能放走雙頭蛇,否則對大家的性命是個極大的威脅。王者之劍出鞘,寒光一閃,劍鋒筆直地向雙頭蛇砍去,頓時将其斷為兩截。

大牛威風凜凜地說道:“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以為你牛爺爺膽小怕事呢!”

我此時從地上爬起來,恰好瞥見雙頭蛇的兩個蛇頭落在地上,見大牛眉飛色舞地嘚瑟呢,完全不顧眼前的危險。

我扯着嗓子喊道:“大牛小心!雙頭蛇沒死!剁蛇頭!”

等大牛聽見我的喊聲,為時已晚,兩個蛇頭跳起來,一左一右地咬向大牛的脖子。可憐的大牛根本沒有時間應對,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蛇頭咬過來。

一旁的馬伊拉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一看大牛處于危險中就急了,飛身撲過來,一把将大牛撞了一個趔趄,這才躲開了蛇口。由于用力過猛,馬伊拉滿眼金星,剛剛站起來,身子一歪再次倒在了地上。

大牛敢情被撞蒙了,連驚帶吓得坐地上不敢動彈。我怕雙頭蛇死而不僵,如果再次襲擊躺在地上的大牛和虎娘子就危險了,我一個進步竄過去,顧不得使用兵器,雙眼一閉,踩着雙腳就是一頓猛跺,可憐兩個蛇頭都被我踩成了肉餅。毒蛇這玩意兒很邪乎,以前多次置我于死地,除非将其蛇頭破壞掉,否則還能再次垂死掙紮地傷人致死。

我忽然跺腳說:“不好!棺材中肯定不止這一條毒蛇,大牛快點拿東西堵上窟窿,一旦它們一湧而出,我們無法應對啊!”

大牛見識了雙頭蛇的厲害,哪敢怠慢,大步流星地跑過去,将衣服塞進窟窿裏,此時一條探頭探腦的蛇頭露出來,被大牛一腳給踢了回去,怕毒蛇将衣服頂出來,大牛使用王者之劍使勁往裏頂着力道。

我着急地看向虎娘子說道:“你們巫師都是養蠱能手,對付毒蛇肯定有法子,棺材中的雙頭蛇已經蘇醒,大牛是頂不住的!”

虎娘子很猶豫,雙頭蛇是看護羅色金庫的毒物,一旦幫我們制伏,等于将金庫雙手奉讓。要是見死不救吧,雙頭蛇一旦破棺而出,大家根本無法抵禦傾巢而來的攻擊。像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她跪在地上向空棺磕了兩個響頭。

她嘴裏念道:“羅色祖先請原諒紅虎山大巫師虎娘子,他們都是我們的恩人和朋友,我不能見死不救,再說他們也答應将金庫奉獻給國家,造福于天下蒼生。”

我瞅見空棺劇烈搖晃起來,大牛汗流浃背地對抗想跑出來的雙頭蛇,看大牛艱難支撐的樣子,恐怕最多堅持幾分鐘。即使馬伊拉和田七幫着大牛一起用力抵抗,恐怕無濟于事。

情況緊急,我大喊一聲說:“虎娘子趕緊的!你羅色祖先若要怪罪下來,我賴天寧替你扛着,絕對不讓你獨自承擔責任!趕緊救人,晚了,大家都得被數以萬計的雙頭蛇咬死!”

虎娘子從百寶囊中拿出一個黃色的玻璃瓶,裏面裝滿了黃色的粉末,在地面中央使用粉末“畫”了一個大圓圈,但面對空棺的地方留了一個喇叭口子,然後嘴裏含着一根竹蕭,“嗚嗚嗚”地吹起來,蕭音哽咽,毫無節奏可言,聽着非常刺耳,像是一個鐵勺子正在不斷地摩擦着大鐵鍋,刺刺拉拉的,令人腦袋都快炸了。

我眉頭一皺,忍不住舉起雙手使勁扣住了耳朵,這樣的竹蕭之音簡直就不是人聽的,更像是一陣鬼哭狼嚎。我心裏雖然不明所以,但虎娘子肯定是想出破解雙頭蛇的方法。

棺材裏鬧得挺兇的雙頭蛇突然安靜了,大牛也感覺窟窿眼的壓力頓減,毒蛇們好像放棄了從窟窿中跑出來的打算。

我聽得渾身難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人家雙頭蛇卻倍感享受,沒準正在裏面陶陶欲醉呢。

虎娘子一邊吹着竹蕭,一邊用眼神暗示我們悄悄地離開空棺材,直到撤到安全的地方,她才松了一口氣。然後專心致志地吹着,她粉臉上汗珠密布,顧不得擦拭,音調陡然一轉,随即傳出沙沙的聲響,夾雜着斷斷續續悠揚的韻律,此時聽着無比舒服。

我們頓感耳根無比清淨,開始陶醉在嗚咽的竹蕭之聲中。虎娘子不能說話,只能用眼神迫切地暗示我,務必讓大家捂住耳朵,一開始我确實沒明白她的意思,直到她火急火燎地拿一個手指指了指耳朵,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昏昏欲睡呢,原來這陣動聽的竹蕭之音具有催眠作用。

在我的招呼下,大家紛紛用手堵住耳朵,衆人神志才略顯清醒一些。我心想好險,萬一虎娘子稍微晚點暗示我們,此時大家弄不好已經睡着了。

棺棒上的窟窿終于被一股巨力頂破了,大牛、馬伊拉和田七猝然見到這麽多毒蛇,頓時四下逃散,唯恐被竄出來的雙頭蛇咬傷。

一條接一條的雙頭蛇井然有序地爬出來,它們俱都高昂着蛇頭,随着竹蕭之音的起伏,蛇信吞吐有序,個個搖頭晃腦,顯得無比陶醉和癡迷,有的甚至翹着尾巴跳起來翩翩起舞,等棺材中所有的毒蛇都爬出來,虎娘子才不斷地變換蕭音,引誘着它們緩緩地走向粉末圍起來的圓圈。

雙頭蛇順着虎娘子開的口子爬進去,蛇身盤曲,縮成一盤,像是聞到了黃色粉末發出的味道,竟然無一例外地蛇頭一歪,躺在地上睡着了。後面爬進來的雙頭蛇差不多一個樣子,它們一層一層地堆積起來,足足堆了一米的高度,很難想象上千條毒蛇堆疊在一起是個什麽樣子,看似像個蛇柱子。

我們驚吓地大氣不敢喘,要知道這些毒蛇都是兩個頭,密密麻麻的蛇頭瞅着怪吓人的,幸好被虎娘子催眠了,否則它們見誰咬誰,足夠咬死一百個人而綽綽有餘了。

虎娘子等所有的雙頭蛇都被催眠了,她才有氣無力的地放下竹蕭,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臉憔悴,嬌弱的身軀佝偻成一團,瑟瑟發抖。女人穿的衣服本就很薄,汗水幾乎将她的衣服濕透,露出隐隐約約的輪廓。

或許感恩吧,我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出這多的汗水,體力一定消耗嚴重,讓她一邊休息,一邊喝着生理鹽水,借以補充體力。

見她略微好轉,我有點不放心問她說:“這些雙頭蛇暫時不會醒來吧?處理不好可就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炸鍋了!”

虎娘子有點虛脫,嬌喘籲籲地說:“都進入了冬眠狀态,那些黃色粉末具有降溫作用,它們被迫進入一個虛幻的嚴冬環境,除非将粉末悉數移開,否則它們至少睡三個月才能蘇醒。”

我說那就好,等他們醒了,我們幾個恐怕早就出去了。三個月的時間也足夠國家派人處理這些毒蛇,從而運走金庫的黃金了。

虎娘子幾聲哽咽,像是忍受了極大的委屈,然後眼神犀利地望着我說:“你答應我的,一定要将金庫造福天下,千萬不能存私心啊,否則羅色祖先會怪罪我的。”

我拍着胸脯說,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這些人之中就大牛貪點小財,但他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只要我跟他講道理,他一定會明白的,國家民族大義就在面前,我就不信他敢拿走一點金子。

虎娘子看了看正在撬棺材蓋子的大牛,瞅着他一臉興奮的樣子,她有點不放心說:“哪是貪小財啊,看樣子他恨不得把金庫搬到他家去。”

我說貪財戀色乃人之本性,我相信大牛不是那種自私自利的人性,我敢打包票,他要是存有半分觊觎金庫之心,我削死他給你看!

大牛耳朵賊靈,對我喊道:“你倆嘀咕啥呢?打算削死誰?金子有的是,見者有份,我替你倆多拿點可以,但平分是規矩,誰說了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