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三大族長

虎娘子對我們非常熱情,甚至動用了紅虎山有史以來最隆重的貴賓級待遇。

我受寵若驚地說,不用太客氣,簡單就好,興師動衆地勞民傷財總是不妥。

虎娘子說你可以跟我客氣,但不能跟羅色祖先客氣,你在他心中就是貴客。作為大巫師,我也是盡到地主之誼,替祖先感謝你等為紅虎山做的一切,窮鄉僻壤物資缺乏,若有怠慢之處,請你們諒解。

大牛咧着大嘴說:“敞亮,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入鄉随俗吧,只是覺得虎娘子辦得太隆重了,我擔心這丫頭是不是還有別的想法,不會想把我當上門女婿對待吧?

心裏一驚,忍不住轉頭看着笑顏如花的虎娘子,她眼波秋水,紅唇帶笑,熱情四溢地向大家打着招呼,哪個高興勁甭提了多帶勁了。

我嘆息一聲想,愛咋地就咋地吧,她總不能把我捆在床上吧?

馬伊拉一臉壞笑,悄悄地說:“賴天寧啊,你小心點吧,虎娘子想把你立作壓寨女婿呢,進了老虎窩,你還想跑?沒門喽!”

我苦笑着搖搖頭,小聲回答說:“你個烏鴉嘴跟大牛如出一轍,你倆巴不得我跳進火坑呢,一個個的幸災樂禍,我賴天寧跟你倆有血海深仇啊。”

村民給我們戴上大紅花,男女老小都站立長街兩邊,一邊敲鑼打鼓,一邊喊着口號,竟然還有村民扯着橫幅“貴賓到訪,舉村歡迎”。

大牛臉上樂開了花,嘚嘚地對我說:“英雄歸來啊,從小到大沒被這樣稀罕過,占了你的光啊。”

不知道是不是虎娘子安排的,幾位年長的阿姨雙手捧着挂滿珠子的紅虎山羽冠,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我一看,這些帽子挺特殊的,插着羽毛的是男子戴的,珠子多一些的,是女人戴的。阿姨們滿心歡喜地給我們戴上,端着一碗清水不停地往我們身上彈點,嘴裏念着一些和平祈福之類的語言,因為是俚語,我也聽不懂,只是覺得聲音很特別,像是一種變化多端的鳥語,叽叽咋咋的。

田七差點笑噴了,趴我耳朵旁說:“世上真有鳥語啊?”

我瞪了她一眼,小聲說:“隔牆有耳,別被人聽了去,‘鳥語’是罵人的,別胡亂說話。”

田七吐了吐舌頭,果然不再言語,平時說誰說話別人聽不懂,就用鳥語這個詞,我也沒想到鳥語是真實存在的,怪不得羽冠上插羽毛呢,敢情鳥語是跟鳥類學的,這是一個奇怪的村落,竟然模仿鳥類的語言作為俚語。

人眼八卦村有三大家族,每個家族五年選出一位德高望重的大族長,然後統一歸大巫師管轄,每三個月一次例會,每逢例會,三個族長起到上傳下達的作用。

村裏有一個公社形制的大院,說白了就是個典型的“村支部”,這裏地勢偏遠,沒有什麽黨員派制,大小事務全部交由族長和大巫師協商解決。

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們隐瞞了巫師墓葬的事情,當着人家子孫的面,誰敢說挖墳盜墓的事?就算虎娘子出言袒護,強龍不壓地頭蛇,誰知道睡到半夜,腦袋還在不在自個頭上?我們都說是來人眼八卦村旅游的,馬伊拉是當地文物局的,謊稱跟虎娘子認識,我們都是馬伊拉的北京朋友,大家都彼此一見如故。

紅虎山雖交通閉塞,但大巫師每個月都要進一趟縣城,辦理一些采購物資,村民衣食自給自足是沒問題的,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必需品卻必須統一采購。所以,大巫師認識馬伊拉這個事并沒有引起過多的猜疑。

村民也聽說過一些外地人到哀牢山旅游這事,深山大澤充滿了無數的誘惑,尤其是綿延起伏的哀牢山,好多喜歡探險的人往往樂此不疲,但紅虎山是禁區,如不是虎娘子引領我們到此一游,外人根本進不來。

從三個族長的眼神能看出來,雖然外人進村不妥,但我們是大巫師的朋友,沒人敢出言不遜。但有一個王族長除外,他的眼神左顧右盼,無意之間流露着焦躁和不安。此人眼神渾濁,六神無主,像是丢了魂魄一樣,難道跟養屍有關系?

養屍是門失傳的技術活,養屍人和鬼屍是一種休戚相關的依賴關系,常年跟一具屍體打交道,本身陽氣肯定大為虧損,結合烏衣血雲的出現,我很懷疑這個族長就是那個養屍人,否則為何如此虛脫呢?

但問題不是如此簡單,族長雖然地位僅次于大巫師,但手裏也掌握着本族村民的生死大權,一聲令下,有很多族民心甘情願地為其所用,若沒有十足把握,不但抓不到他,還有可能被反咬一口,到時候給大巫師扣上一個“引狼入室”的帽子,她難辭其咎。

牽一發而動全身,後果很嚴重,所以我必須冷靜處理,先慢慢找出他的尾巴出來,你不是養屍嗎?烏衣血雲落到哪裏,哪裏就是鬼屍巢穴,我們只要抓住他的小辮子,不承認行嗎?

當然必須跟虎娘子說實話,人家人多勢衆,我們幾個招惹不起啊。但要等到晚上才行。

大牛跟誰都很熟似得,不停地跟人家打招呼,顯擺地像個外交家似得。馬伊拉老給他使白眼,責怪他臉皮太厚,差不多就得了。

我卻不這樣認為,大牛主動跟他們幾位族長打成一片,我冷眼旁觀,正好可以偷偷觀察,畢竟養屍這件事情太過邪惡,我必須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側面了解,那個差不多五十多歲的王族長是外來家族,我頓時更加起了疑心。我借故跟他寒暄說:“王族長能人啊,一個外姓家族能在紅虎山立穩腳跟,說明你老人家德才兼備、村民擁戴啊。”

王族長哈哈笑道:“承蒙擡愛,承蒙擡愛,這都是大巫師領導有方,我一介老朽只不過聽差而已啊,哪敢貪功啊。”

虎娘子笑而不答,看我和王族長聊得挺熱絡,只是靜靜地聽着。另兩個本家族長低頭喝茶,看神色好像跟這個王族長貌合神離。

這麽大的一個村子好幾千人,三大家族平時井水不犯河水,開會碰頭寒暄幾句,散會各走各個的,從來不勾肩搭背,惹人閑話。

王族長摸着胡子不停地笑着,對虎娘子說道:“大巫師啊,莫怪罪老朽多言啊,不知為何,跟你這個朋友小賴同志特別投緣,說着說着,話就多了。”

虎娘子今天心情特別好,對這個王族長很敬重地說:“實不相瞞,他是我最看好的朋友,多親近親近無妨,或許以後成了一家人呢。”

王族長連着哈哈大笑說:“好啊,好事啊,老朽快愁死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試問紅虎山哪有一個男子能配上大巫師的啊,小賴品相不錯,跟你蠻般配的嘛。”

我臉色一陣通紅,虎娘子快人快語,突然說出這等事情,我猝不及防,反而不知說什麽好。田七雖然不快,但心裏忍了,公平競争,她和虎娘子都有這個權利,何況落在人家地界,還是收斂點好,最好別惹什麽麻煩。

其他兩位族長忽然放下茶杯,冷哼一聲說:“豈有此理!大巫師絕對不能成家!這是紅虎山傳了兩千年的家規,誰敢打破?”

虎娘子眼神犀利說道:“怎麽?規矩是人定的,難道就不能被人改嗎?大巫師和你們三大族長共同治理人眼八卦村數千人,只要例會上有三人舉手通過,我就能修改祖訓,你倆不知道嗎?雖然族長是民主選出,但大巫師握有人事罷免權,凡事好商量,別弄得魚死網破!”

倆族長沒想到脾氣挺火爆,怒哼一聲說:“羅色祖宗所立之規,無人敢破!我倆堅決不同意,四去二,你大巫師何來三票通過?”

王族長八面玲珑,很世故地撮合說:“都是一家人,何必大動幹戈呢?凡是好商量,我倒是覺得大巫師的話很有道理,女子哪有不外嫁的,她不能像尼姑一樣活一輩子啊,為了一個祖訓而犧牲一輩子的幸福,不值啊。”

(本章完)

第 115 章 烏衣血雲

火勢漸少,餘煙未滅,被燒酥的牆壁塌落了不少碎石,墓道一片狼藉。

紫煞之眼已滅,墓道花園和魔眼花泡俱都化為灰燼,我以為沒事了,率先摘下防毒口罩,至少長長地喘口氣吧。

墓道的氣味異常難聞,猶如垃圾場焚燒垃圾的氣味,眼耳口鼻俱都不舒服,尤其特別辣眼,也不知道這些花草是什麽品種,燒灼的味道刺鼻難聞,我忍不住猛烈咳嗽起來。

田七驚魂未定說道:“趕緊帶上口罩,詭谲花草必有奇毒,小心中計!”

我好像有點沒聽懂,問田七說:“到底是中計呢,還是中毒?”

田七說你個笨蛋,腦袋被驢踢了吧?中計不就中毒了嗎?雖不是奇花異草,但它們千年生長于暗無天日的墳墓之中,想必具有某種厲害的邪性,別看此時大勢已去,沒準我們毫無防範之下,恰恰中了它的詭計。

我情不自禁地點點頭,田七說的話猶如醍醐灌頂,這點我倒是沒考慮到。但剛吸了幾口空氣,就感覺肺好難受,有種想嘔吐的難受勁,到現在腦袋還有點眩暈呢,這似乎不是什麽好兆頭,難道我輕微中毒了?

我有點擔心地說,我們趕緊走吧,此地非久留之處,遲則生變,快走!

交出王者之劍,兵器再牛逼,畢竟是大牛所用兵器,我君子不奪人所愛。我率先領着大家急急而去,剛離開不遠,就聽到身後傳來石頭落地的聲音,稀裏嘩啦響成一片,不用說,肯定是墓道花園出現了塌方,聽動靜還不小呢。

牆壁經年累月地依賴花草的盤踞而穩固,一旦上面的植物被焚燒一空,牆壁不垮塌才怪呢,另外,經過一場大火焚燒,墓道花園早已名存實亡,石頭和泥土都疏松了,這段墓道不塌才怪呢。

虎娘子拍着胸脯,敢情吓得不輕,驚悸地說:“好險,若是多停留片刻,我們就被堵死裏面了。”

我說快走吧,墓道再堅固,一旦出現某處塌方,其它地方也會受到牽連,牽一發而動全身,在受力難以為繼的情況下,很容易發生大面積塌落。

馬伊拉臉色一變說:“哪還叽叽歪歪什麽,快逃命吧,現在自個命是自己的,一會危險來了,是誰的就不知道了!”

墓道頓時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大家顧不上喘口氣,咬牙直奔而去,左側墓道不遠了,唯有一鼓作氣地跑過去,才能算是最後的安全。

一處同樣的三合土石牆擋住了去路,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們将剩下的火藥塞進牆縫裏,我這次刻意千叮咛萬囑咐,千萬別把黑火藥弄多了,炸毀了石牆事小,把左側墓道震塌了,大家誰都甭想出去了。

點燃黑火藥,牆縫刺刺地往外冒着黑煙,待黑煙冒盡,大牛搶先一步推到了不堪一擊的石牆,塵煙四起,結結實實的石牆竟然應聲而倒。大牛牛逼兮兮地一臉自豪,好像舉鼎霸王在世似得。

石牆被推倒,外面果然是進來時的墓道。大家相互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能夠千辛萬苦地到達這裏,說明已經活下來了,再也不用擔心朝不保夕了。

來時的墓道機關悉數盡毀,我們完全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我無比興奮,大家更是呼朋引伴,巴不得早點離開。

我說不能這樣不負責任地離去,萬一有人不慎闖入,留着這條偷挖的墓道總是不妥,還要想辦法堵死左側墓道,哪怕做個樣子也行。

田七說:“偷挖墓道名存實亡,墓道花園的墓道已經塌了,誰也過不去。左側墓道即使堵上一面牆,糊弄三歲小孩還可以,在高人眼裏跟紙糊的一樣,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打開了,我們費力不讨好,是不是多此一舉?”

我說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封上兩面牆雖然抵擋不住盜墓者的挖掘,在心理上卻是很有效的,一旦看到剛壘砌的石牆,他們第一時間就想到墓葬被盜挖了,試想哪個傻子還願意冒險挖一個被盜空的墓葬呢?不戰而屈人之兵乃上策。

大牛腦袋轉得挺靈活,大力支持說道:“老大還是你想的周到,別等我們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進來,羅色金庫不能有任何閃失啊,那可是財寶啊。”

我瞪了他一眼,這小子就知道愛財如命,墓葬的財寶沒錯,但它已經不是無人之主了。我說你看好手中兩塊金疙瘩就行了,別看着碗裏的還想着鍋裏的。來吧,趕緊幫我将石牆堵起來,免得被外人尋找到金庫。

虎娘子忽然鼻子酸酸的,像是受到委屈說:“恐怕你所指的外人,是我吧?”

我看她的樣子就樂了,趕緊解釋說:“你誤會了。不管有門有派的摸金校尉,還是三教九等的盜墓者,他們的鼻子像狗一樣靈敏,随時随地會突然出現你的眼前,所以我們不得不防啊,至少在國家考古隊來之前,絕對不能讓他們靠近巫師墓葬啊,我所說的外人是他們,而不是你虎娘子。”

虎娘子不好意思說:“誤會你了。我可以動員人眼八卦村的人來看護這片老樹林,直到國家考古隊前來挖掘。”

我說這樣最好,省得我們離開後提心吊膽,要知道天下能人多的是,我們能找到的東西,別人一樣也能找到。這段真空時間段,我希望你能盡守看護之責,替你們的祖先羅色完成千年之心願,他一定會地下有知的。

虎娘子凄然說道:“羅色遺體消失在壩塘山——文成公主墓穴,聽聞墓穴塌陷,羅色遺體也被焚燒,作為子孫,我虎娘子給他建個衣冠冢也行啊,但我沒有他的任何遺物啊。”

我笑着說:“你這一提我想起來了,羅色所用兵器——羅色鬼虎旗在我們手裏,我将它交給你保管,若想建個衣冠冢,可以将其埋入其中。”

虎娘子大喜過望地說道:“太好了,兩千年的物件可是無價之寶,你真得願意交還給我?”

大牛早就聽見我跟虎娘子的話了,故意裝聾作啞,雙手死死地摁住褲腰。

我喊他說:“護着也沒用,你拿人家金子,還個破旗你還較真了,禮尚往來懂不懂你?”

大牛一百個不樂意說:“胳膊肘往外拐了,你挖自家牆角不嫌丢人啊你?”

我說丢什麽人?你看吧,要金疙瘩,還是要鬼虎旗,一個死人的東西,你拿着合适嗎?還整天別在褲腰上,你就不怕鬼纏腰啊?

一聽二選一,大牛吞吞吐吐說:“那我還是要金疙瘩吧,羅色鬼虎旗我交出來還不行嗎?但有言在先,你要是再敢打我金疙瘩的主意,我大牛這輩子跟你沒完!”

把鬼虎旗交給虎娘子,借機替大牛說好話說:“羅色鬼虎旗大牛主動交給你了,你看那兩塊金疙瘩是不是補償他一下,畢竟鬼虎旗是他冒着生命危險帶出來的。”

虎娘子撫摸着鬼虎旗,感動地說道:“他帶出來的東西,他只要不說出去,沒有人會知道的,我也管不着了。

大牛感激涕零地看着我,差點哭了,說道:“老大知我者你也,到了京寶齋,我跟海爺給你多申請點經費,算是封口費。”

我擡眼看天說:“你看着辦吧,我什麽都不知道啊,自己做事自己兜着。”

走出墓葬,外面的天氣格外晴朗。我們将墓門堵上,簡單地鋪上樹枝,從外面看,幾乎不露痕跡。

應虎娘子的邀請,我們得以到人眼八卦村裏暫且修養。我本來打算日夜兼程地趕到北京的,田教授那邊聽到我們的好消息,恨不得要我立馬向他報道。

實在盛意難卻,虎娘子再三挽留之下,我只好答應住個三天五日,一方面借機讓大家好生休息,連日的死裏逃生,每個人心裏都留有陰影,若想恢複,需要點時間慢慢地調養。另一方面,人眼八卦村上空突然漂浮着一塊奇怪的黑雲。

普通人覺得谷地多雨,黑雲密布實屬正常,但對于風水行家而言,這塊黑雲來得太離奇,不僅形狀怪異,而且黑中帶着血紅,很像是傳說的“烏衣血雲”。

烏衣血雲,是一門失傳的法術,這門法術的主要目的是養屍,什麽年代的屍體,從黑雲的形狀能看出個八九不離十。

這塊黑雲衣襟寬大,看着像古時漢裝或者唐裝模樣,因為高的原因,看着像一朵烏雲,實際上是一團烏血顏色。這個被養的屍體不簡單,漢代古屍或者唐代古屍并不多見,怎麽會出現在一個窮鄉僻壤的村莊呢?唯一的解釋是,附近有一個漢代或者唐代的古墓,墓主人被人盜挖出來,偷偷放養,養屍人的目的很單純,就是為了培養一件殺人武器,或者醞釀一場殺人陰謀。

我故意不動聲色,防止打草驚蛇,我怕我等一旦離開,虎娘子和紅虎山将有大劫難,一山不容二虎,養屍人要殺的人很可能就是位高權重的大巫師。

(本章完)

第 114 章 紫煞之眼

我吊兒郎當地回答說:“老虎走了,你這個猴子就是大王,好好照顧她們,一旦胡亂欺負人,我回來錘死你——若有來生,咱哥倆還是好兄弟!”

大牛抹了一把眼淚說:“老大,實在不行就讓我來吧,王者之劍我使得爐火純青,至少比你多點把握,老子即使砍不死紫煞之眼,也能讓其傷筋動骨!”

我嘆息一聲說:“都是血肉之軀,誰去都一樣,喏,馬伊拉大病初愈,還需你的照料,此去無牽挂,你能抛卻七情六欲?”

大牛望了一眼滿臉憔悴的馬伊拉,頓時神色黯然,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可以的,我真得可以的。”

我笑着說:“就喜歡你這股傻勁!危難之際可以挺身而出,小打小鬧卻也能斤斤計較,大義面前亦能不顧一切,人嘛就得拿得起放得下。行了,不多說了,一定要跟虎娘子搞好團結!”

大牛哭聲哽咽說:“老大,怎麽聽着你話裏有話啊,像是臨終遺言啊。一定要活着,我們不能沒有你!我也不能失去一位好兄弟呀。”

我舉着王者之劍,一臉傲然說:“好,我盡量活着!”

大牛轉憂為喜說:“對!狹路相逢勇者勝,我看好你!”

衆人紛紛喊道:“小心,莫要逞強好勝,打不過就回來!”

虎娘子對着我點點頭,一臉的堅毅之色,雙手緊緊端住獵槍,只要我給她争取片刻的機會,她有把握一槍命中。

風聲呼嘯,張力擴張,虛幻莫測,炙熱難當,紫煞之眼幾乎将所有的力量都施展出來,它控制着魔眼花泡,不斷放射着紫外線短波,它想将我們烤熟、擇而食之啊。

世上事多有無奈之舉,生死固然重要,但選擇讓戰友如何繼續活着,我只能奮力一搏,後事難料,盡人力吧。

我威風凜凜地站起身子,怒發沖冠,須發噴張,張開大嘴不斷發出怒吼之聲,聲勢不容小觑。

對面的紫煞之眼陡然放大出一張骷髅頭,要不是後面有什麽東西拉着,它非得飛出來一口咬死我,它面目猙獰地向我嘶聲狂吼。

我微微一笑,看來它果然被我激怒了,泥有三分土性,何況戾氣的紫煞之眼呢?它越是生殺我之心,虎娘子便越有機會将其一槍斃命。

臉上的肌肉在排山倒海的壓力之下不停地抖動,衣服和須發嘩啦啦地甩向身後,我挺直的腰杆好幾次被推彎,我依然咬牙迎難而上。我心裏始終有個聲音在呼喊,人可以挺身而立,精神寧折勿彎!

大牛英雄壯哉地唱道:“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大刀向鬼頭上砍去,抗戰的一天來到了,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大牛和我算是知己,他知道我生平最喜歡這首當年二十九軍殺鬼子的歌曲,我舉着王者之劍,權當前面不是紫煞之眼,而是當年那些屠殺我軍民的日本鬼子。我精神一震,嘴裏不再發出咆哮般的怒吼,而是一腔熱血地喊着“大刀向鬼子的頭上砍去!”。

歌聲嘹亮,氣勢氣吞山河,日月變色,紫煞之眼害怕到了極點,不斷地增加壓力阻擋我前行的腳步。

大牛興奮喊道:“老大加油,龜孫子害怕了!”

我向他翹了翹大拇指,然後喊道:“你丫繼續唱,我能感覺到熱血澎湃!”

大牛非常自豪地再次唱起來,我心已決,他有事可做是我刻意安排的,省得我出現危險時,這小子還不知做出什麽傻事來呢,也算是我的良苦用心吧,誰死誰活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枉送性命,徒增人世之凄涼。

壓力陡然猛增,我只好側身而行,這樣能減少阻力,但紫外線的炙熱是我幾乎無法抗拒的,我感覺到五髒六腑都是滾燙的,就連身上的熱血都開始沸騰。

我搖搖晃晃,眼神欲漸朦胧,很想一頭栽下去,從此一睡不醒,但我知道決不能倒下,不僅丢人,而且不負責任。

田七見我情形岌岌可危,哭着喊道:“回來吧,我們一起死!”

我搖了搖頭,凄然一笑,算是給與回答,已報必死之心,豈能中途作罷?

大牛忽然喊道:“頭懸梁錐刺股!老大千萬不能睡!”

大牛的話我明白,目前最重要的是不能屈服于敵人的力量,我更要保持清醒的頭腦。想到這裏,倒提王者之劍,狠狠刺向自己的屁股,那裏皮糙肉厚,疼是疼點,但不影響後續行動,劇烈的疼痛讓我漸漸清醒。

我一點一點地往前移動,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而且越往前靠近,那股炙熱之感越強,眼牆像是一個溫度極高的大火爐,我有種馬上被焚燒的滋味。

魔眼花泡的外圍有一層無形的防護,每往前踏進一步,我就瘋狂揮舞着王者之劍,管它什麽東南西北,舉劍亂劈一氣,劍鋒翻轉,不斷呼嘯般向眼牆的方向砍去,剛開始總是被一股力量給彈回來,雖然震得雙臂發麻,我依然毫不猶豫地劈砍刺。

我想,即使你紫煞之眼是銅牆鐵壁,我锲而不舍而為之,就不信你能不痛不癢,只要你露出一點膽怯或者破綻,瞄着你的虎娘子就有機可趁。

既然是轉移紫煞之眼的注意力,我當然是越賣命越逼真,它又不是傻子,隔靴搔癢根本無濟于事。劍鋒如雨,我意念未曾動搖,心懷救人之心,王者之劍似乎也有感應,不知何時,在劍身包裹着一層金光之色。

王者之劍乃千古神器,遇到魔眼花泡如此邪門的東西,反而激發出它的威力,我甚至聽見劍鋒劈開外圍防護的撕裂聲。紫光和金光相互碰撞,而且金光越戰越勇,紫光大有兵敗如山倒之勢。

大牛、田七和馬伊拉大聲為我喝彩,我信心大增,頓時生起一股劍劈山石的氣勢,這一劍畢生之力,這一劍氣吞山岳之勢,這一劍大愛無疆之力,劍氣如虹,飛奔紫煞之眼而去。

眼牆遭受重創,為之一振。紫煞之眼感到了強力入侵,頓時慌亂起來,先是紫外線短暫的消失,搖晃的魔眼花泡也随之停止。難道它想逃跑?還是想着重振旗鼓?

抓住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放聲大喊:“開槍!”

馬伊拉、田七和大牛神色緊張,俱都喊叫着虎娘子趕緊開槍。

虎娘子輕輕勾動扳機,只聽砰地一聲槍響,眼牆随即猛烈搖晃了一下,也跟着砰地一聲當空破裂,偌大的眼牆像是一張破碎的玻璃,嘩啦一聲碎了一地,瞬間燃起一片大火,殃及池魚,墓道花園跟着付之一炬。

烈火焚燒,虛幻皆去,花草俱都化為一堆灰燼,一切歸零。

虎娘子丢棄獵槍,忽然放聲痛哭道:“我燒了羅色之眼,我把祖先的眼睛燒沒了!我是紅虎山的千古罪人!”

衆人面面相觑,束手無策,誰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

我走在她旁邊,蹲下身子,輕輕地拍打她的後背,極盡安慰她說:“別難過了,逝者已逝,一切皆虛幻。羅色之眼就像我們親人的遺體,雖然消失于烈火,卻永遠活在我們心中。羅色之眼脫離了紫煞之眼的控制,它的亡靈得到了解脫,這一點而言,你的祖先是感謝你的,也不用遭受六道輪回之苦。你殺死了紫煞之眼,也算是為你祖先報了當年之仇,你的族人會加倍擁戴和愛護你的。”

虎娘子眼淚吧嗒地看着我說:“你說的是真的?沒騙我玩吧?”她随即想明白了,破涕為笑說,“一切都還要感謝你,若非你的視死如歸,我豈能替祖先報得一箭之仇?”

田七呵呵笑着說:“一切皆是因緣,無因哪有果?”

大牛摟着馬伊拉的肩膀說道:“一個死字,見證着多少真情,一個愛字,驗證着多少故事,我們今後當齊心協力,再也不互相猜疑了,所以,我要向虎娘子表示道歉,以前多有猜忌,是我的不對。”

虎娘子赧然一笑說:“我也有不好,不該有所隐瞞,彼此消除了誤會就好。”

我對虎娘子說道:“不光你們家族記得羅色這個名字,他的財富惠及天下,國家和人民都會記得這個死了快兩千年的人物,你作為他的子孫,難道不驕傲嗎?”

(本章完)

第 113 章 羅色之眼

“羅色之眼?”,我驚詫出聲。

衆人跟着倒吸一口冷氣,大牛大禍臨頭似得說道:“不妙啊,我們五人之中有三個倒鬥的,虎娘子帶我們進來的沒錯,但人家總歸是一家人,我們四個外人可就不一樣的下場了!你們想想吧,咱不僅盜了巫師墓葬,還端了羅色金庫,它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們進出自如嗎?死人的心有那麽大嗎?秋後算賬呢!”

大牛的話讓大家惴惴不安起來,像是一群闖了禍的孩子,個個誠惶誠恐,唯恐羅色之眼從魔眼花泡中跑出來,擇人而噬!

我對虎娘子說道:“羅色是你祖先不假,但人死了快兩千年了,你怎麽知道它就是羅色之眼?又沒刻名字,你不會自以為是吧?”

虎娘子點點頭說:“沒錯,這就是為何我幾番欲言又止的意思,畢竟沒真憑實據,我也不好斷言。我曾聽祖輩人說,羅色的眼睛是藍色的,這是我們家族的秘密,別看成千上萬只眼睛堆在一起,可是藍色的眼睛只有一只啊,我一眼就看到了,而且我堅信它就是羅色之眼!”

田七驚呼喊道:“羅色不是保護我們嗎?怎麽又想殺死我們?”

先前以為田七是吓暈了才胡說八道,看來我錯怪她了。羅色石塔敬酒,石像顯靈,跟我英雄惺惺相惜的模樣不像是演戲,而且幫虎娘子找到金庫,也是他的千年遺願,此時怎會出爾反爾地要殺我們呢?其中必有隐情,只不過我們不得而知罷了。

虎娘子搖搖頭說:“羅色是我的祖先,又是授意讓我們尋找金庫,按理說不應該對我們下毒手啊?”

馬伊拉插話說道:“但羅色之眼出現在魔眼花泡中卻是事實,除非他被蠱惑或者被控制了,亡靈一旦受到惡人控制,他就不是真實的自己了。”

大牛喔了一聲說:“你的意思,羅色亡靈被想殺他的人控制了?故而對我們動了殺機?”

馬伊拉搖頭說:“只是我的猜測,畢竟羅色之眼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不由得讓人胡思亂想。”

我沉思良久,忽然對虎娘子說道:“羅色之眼是藍色的,它的旁邊或許還有另一只不同顏色的眼睛!我們之中只有你獨具慧眼,羅色之眼你都能看到,想必找出另一只不是什麽難事。”

虎娘子點點頭說:“我試試吧,我們彜族大巫師頗多忌諱,其中一條就是不能跟祖輩對視,那将被視為欺師滅祖之罪。”

虎娘子一直低着頭,原來是不敢直視祖先羅色的眼睛。

我一絲不茍地說道:“羅色之眼不應出現在墓道花園,更不應該被列入魔眼花泡之中,如果他的亡靈被脅迫,你不正好救了自己的祖先嗎?”

我這番話說得恰到好處,既不違背她大巫師的清規戒律,又能鼓起她不敢沖破枷鎖的勇氣。

其實我也是不得以而為之,別看我們幾個山鬼錢摸金校尉在墓葬中呼風喚雨,但墓道花園和魔眼花泡非比尋常,甚至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虎娘子身上,更何況,她能看到我們誰都看不到的東西。

虎娘子擡起頭來,直奔羅色之眼看去,旁邊果然出現一只紫色的眼睛,跟羅色的和藹可親不一樣,它不但目露兇光,而且個頭也比羅色之眼大得多,難道這顆紫色的眼睛是控制魔眼花泡的罪魁禍首?

我目光堅定地給與肯定說:“紫色代表兇煞之星,又恰好出現在羅色之眼旁邊,它的魔性強大,所以個頭比羅色之眼大得多。”

虎娘子突然咬牙切齒說道:“我明白了!紫煞之眼是出賣羅色的衛兵眼睛!我們三大家族,只有這個外姓家族的眼睛是紫色的!它就是我們紅虎山苦苦追尋的叛徒!”

我頓時什麽都明白了,紫煞之眼才是想要我等性命的真兇,而羅色之眼一直在暗中幫我們,否則我們不會只摔倒而不受傷!”

大牛若有所思說:“沙土掀起的力量很大,這股力道聲勢極為駭人,完全可以取我們性命,但雷聲大雨點小,僅僅使我們灰頭土臉而已,一定是羅色之眼及時阻止了這股力道,我們才得以幸免于難!”

馬伊拉背包裏有一把折疊單管獵槍,我子彈上膛,交給虎娘子說:“打過獵嗎?槍法怎麽樣?”

虎娘子笑着說:“山裏長大的孩子即使沒打過獵,但誰沒玩過槍呢?放心吧,打你右眼絕對不會打到你左眼。”

我說那就好,羅色之眼和紫煞之眼雖仇深似海,卻是以鄰為伴,你若是槍法有誤,很可能把祖先亡靈的眼睛打瞎了,無形中反而助長了紫煞之眼的魔性,我們就只能坐以待斃了。

大牛實在不放心虎娘子的槍法,說道:“實在不行,你給馬伊拉指點位置,我覺得她比你有把握。”

我說你別搗亂了,失之毫厘謬以千裏,虎娘子既然敢端起槍,說明她還是很有把握的,你別跟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了,事關大家性命能否安然無恙,容不得半點兒戲!

大牛說我就是随便說說,你至于大為光火嗎?行,你讓虎娘子打吧,反正沒有第二槍的機會,紫煞之眼一旦反撲,我們等着去陰曹地府報道吧。

虎娘子雖然自信槍法不錯,但大牛跟着瞎吆呼,陡然覺得壓力倍增,端槍的手忍不住晃悠起來。

我耐着性子說道:“虎娘子別緊張,一槍定乾坤,你不僅救了自己,還救了羅色之眼。按照我的做就行,來來,先平穩呼吸,三點成一線,對,就這樣,千萬不要使勁勾動扳機……”

我講得很有耐心,好像我天生跟個神槍手似得。

魔眼花泡猛然劇烈搖晃起來,好像感知到虎娘子要開槍打它一般。千眼萬目俱都神光異彩,形成無數虛幻莫測的幻影,紫煞之眼隐藏其中,無形之中增加了虎娘子瞄準的難度。

我忍不住罵道:“好狡猾的狗東西!跟我們玩霧中花水中月呢!”

站立之處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排斥力,随着眼牆的搖晃,一波接一波的壓力排山倒海般推向我們,我們抵擋不住,開始跌跌撞撞地倒退,猶如巨風降臨,被吹得幾乎摔倒在地。

我說大家別站着僵持了,都蹲在地上,如此反而減少壓力!

這個辦法确實不錯,一旦蹲下身子,每人身上的壓力銳減,只是頭皮被刮得生疼。

我的視覺突然出現了問題,成千上萬只眼睛發出紫色的光芒,刺得眼睛幾乎睜不開,幸好帶着護鏡,否則眼睛非瞎了不可。

大牛失魂落魄地呼喊我說:“老大,渾身炙熱難耐啊,紫外線起到了微波爐的作用,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被紫煞之眼發出的紫外線蒸熟了!”

我環目而視,大家熱得滿臉通紅,身上開始大汗淋漓,眼牆上的紫外線每閃爍一次,就能湧出一股灰飛煙滅的炙熱,而且越來越熱,大家臉上無比痛苦,我都快崩潰了。

事不宜遲,再不開槍打掉紫煞之眼,我們難逃一死。

我厲聲喊道:“虎娘子,準備好了嗎?”

虎娘子急得快哭了,說道:“紫外線太強烈了,眼睛快受不了了!眼牆也不停地搖晃,我無法瞄準啊,除非你給我一秒鐘的靜止狀态,否則根本開不了這一槍!”

大牛痛惜說:“早知道你這個慫包,就應讓馬伊拉開這一槍!現在好了,沒機會了!”

我奮不顧身地對大牛說道:“甭廢話了!把王者之劍扔過來,我盡量轉移紫煞之眼的注意力,虎娘子一切就拜托你了,無論如何定要打爆紫煞之眼!”

大牛老淚縱橫地扔過王者之劍,嘶喊說:“老大你這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啊,別跟它太玩命,一定要活着!”

(本章完)

第 112 章 魔眼花泡

我頭一回聽說墓葬有“墓道花園”,看田七滿眼驚悚的樣子,這不像什麽美麗的花園,倒像是個詭異的火葬場。

墓道兩側和頭頂上密密麻麻地林立着這種矮小的綠色植物,盛開的小花五彩缤紛,若不是田七說出墓道花園的秘密,我還以為碰上了一處世外桃源呢。

不知道是不是田七的喊聲驚動了它們,靜靜的花簇突然之間一陣搖曳,花海波浪起伏,大有波濤洶湧之勢。

我驀然一驚,墓道花園一靜一動,前後天壤之別,的确給人一種心靈震撼的感覺。

所有的花瓣微微收攏,花蕊上忽忽悠悠地飄起一個個的小泡泡,而且越來越大,直到變成拳頭大小,像小時候我玩的肥皂泡泡。氣泡飄起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洋洋灑灑、數不勝數,幾乎遮蓋住了我們的視線。

墓道花園到處布滿了拳頭大小的氣泡,放眼望去,比比皆是,我甚至感覺到它們膨脹的力量,難道想将整條墓道頂翻,好放我們出去?它在幫我們尋找重獲新生的自由?

我随即自嘲太癡人說夢了,既然是聳人聽聞的墓道花園,豈會放我們逃生?還不知肚子裏憋得什麽壞水呢。

田七失魂落魄地說道:“魔眼花泡是有毒的,快點戴上防毒面具,千萬不能落到眼睛上!它吃眼睛!”

“魔眼花泡”?

又是一個奇怪的名字,花泡倒是名副其實,但我實在看不出魔眼到底從何而來?聽聞“魔眼花泡”吃人的眼睛,大家心底發寒,這麽大的泡泡,別說吃眼睛,吃心髒我都信!

墓道花園的出現已經很詭異了,大面積懸浮着魔眼花泡,我覺得要大禍臨頭了。

田七三番兩次地提醒危險,說明她在什麽地方見過,至少在什麽地方聽說過,所以她說什麽,我們最好乖乖地聽什麽。

戴上防毒面具和護鏡,我們站立原地不敢動彈。

當再次注目墓道花園的時候,它又是另一番景色。綠油油的植物像是被火炭燒紅般,竟然冒着微微的火苗子,花朵依然花團錦簇,飛起的花泡卻變成了一只只恐怖的眼睛,形态各異。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它流露的神色能偷偷說出一個人的秘密。

喜怒哀樂,每只眼睛不盡相同,它們懸浮空中,一直目不轉睛地望着我們,不是無動于衷,而是富有感情,有嘲笑的,有訴苦的,有愛戀的,有仇恨的,有嫉妒的,有羨慕的,有背叛的……每一種情感的宣洩,都能從不同的眼睛裏看到。

我吓得雙腿發軟,這些眼睛代表着芸芸衆生的一切情感,不像是在觀望我們,倒像是要吃了我們似得。

我膽量一項不錯,玩真刀真槍的,我不怵任何人,但被這麽多只詭異的眼睛盯着,簡直如坐針氈,吓得心裏直發毛,我內心中翻江倒海,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似得,越看越心涼,越看越悲觀,甚至感覺到人生苦短,不如來個一了百了。

我使勁搖晃着腦袋,心裏發出一個聲音,它是有魔性的,看得越多,內心自我毀滅的越快。

虎娘子陡然發出一聲驚叫,吓得我們跟着全身哆嗦,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不測呢。她指着幾個地方,像是見到鬼一樣說道:“裏面有我們的眼睛!田七的,大牛的,馬伊拉的,賴天寧的,還有我的,怎麽,怎麽我們的眼睛會出現魔眼花泡裏面?”

成千上萬只眼睛,虎娘子竟然能看出我們的眼睛也在其中,而我們幾個卻根本看不到,任憑我把眼睛瞪得像鈴铛,也沒找出虎娘子所指認的眼睛,難道她在故弄玄虛?

她很認真,也很驚恐,手指所指方向忽東忽西,不像是在胡言亂語,倒像是有的放矢。她的眼睛肯定跟我們的不一樣,就像是有人能見到鬼,而大多數人什麽也看不到一樣。

大牛亡命道:“管它什麽墓道花園呢和狗屁魔眼花泡,就像走自家花園一樣沖過去吧!時間久了,還不知玩什麽幺蛾子!”

我問其餘人都還好吧,如果按照大牛說得,我們一鼓作氣闖過去,我也不信這些眼睛能擋住我們的去路!

田七猶猶豫豫地說道:“我雖聽說過墓道花園和魔眼花泡,卻從未走過,不知道能否闖過去。”

我說管不了這麽多了,能不能沖破魔眼花泡的束縛,我們總得盡力一試啊。

五人組成“二一二”陣型,我和大牛依然打頭陣,萬一前面出現什麽情況,我倆能随機應變。我倒提着一把軍刺,大牛舉着王者之劍,兵器一長一短正好取長補短。

“沖!”,我喊了一嗓子,跟大牛當先沖過去。

說也奇怪,我們不動,成千上萬的眼睛也跟着紋絲不動,我們向它們飛奔而去,它們竟然能揣測我們的用意,不但自動形成一堵防護網,而且排山倒海般向我們反撲而來。

我們沖得急,它們反撲的力道更猛,我和大牛來不及有任何的反應,像兩個大氣球般被迅速彈了回去,後面的虎娘子、田七和馬伊拉跟我倆的情況一模一樣,都是被一股巨大的反彈力道推回來的。

我們零零散散地倒在地上,雖然并無大礙,但我感覺心裏堵得慌,也瘆得慌,千千萬萬只眼睛竟然能首尾相顧,形成一堵牆,好厲害的魔眼花泡!

我心裏有數,我和大牛并沒有接觸到那些眼睛,就被它們發出的無形氣流反彈回來了,也就是說,眼睛外面還有一層氣體,只不過是透明的,我們看不見而已。

魔眼花泡将我們擊退,并沒有進一步斬草除根,而是退回原地,一動不動。

大牛憤憤地罵道:“有本事過來呀,老子将你們的眼珠子當泡泡踩!”

無論大牛如何叫嚣,魔眼花泡再無動作,玩了一個“你不動我不動,你若動,我先動”,我心裏罵道,尼瑪,魔眼花泡都快成精了,游擊戰術玩得爐火純青,這是想耗死我們幾個啊。

或許憤怒我們的惡意逃跑,魔眼花泡表現出一種憤慨神色。

大牛跳着腳說:“你不吃眼睛嗎?來呀,瞪眼管屁用?爺爺等着呢!”

墓道地面鋪着一層沙土,在魔眼花泡憤怒的影響下,沙土像是被一股大風吹動般,向我們劈頭蓋臉地掀過來,猝不及防之下,弄得我們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所幸的是,它們只想成心戲耍,并沒有真心要我們命的意思。

田七忽然嗚嗚地傷心哭起來,她幾近崩潰說:“沒用的,我們逃不掉了,‘魔眼’灰灰疏而不漏,它們是邪靈的眼睛,它要吸走我們的魂魄!吃掉我們的眼睛!”

我以為她受到了驚吓,有點精神失常,于是示意虎娘子和馬伊拉費心照看。

虎娘子眼睛能看到什麽,但她好像很害怕,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反複查看有何破綻,她一直深深地低着頭,眼神淩亂,好幾次對我欲言又止。

我心中一動,難道魔眼花泡裏面有秘密?

我和顏悅色地對虎娘子說:“虎娘子有什麽話不妨直言,大家是唇亡齒寒的關系,你一定看到什麽了,請告訴我吧?”

大牛一聽虎娘子對我們有所隐瞞,頓時來了脾氣說道:“就知道你虎娘子陰奉陽違,始終跟我們幾個不是一條心,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藏着掖着,難不成想帶進墳墓啊你?”

我臉色一變,批評大牛說:“都是同志,說話別那樣難聽,若不是虎娘子冒死救活馬伊拉,你現在還不知道是生是死呢,興許她有難言之隐呢。”

大牛跺了一下腳,歉意地看了一眼虎娘子,嘆息一聲,不再言語。

馬伊拉暖暖地說道:“虎娘子妹子,大牛直來直去的脾氣,莫怪。大敵當前,生死攸關,你有什麽想說的,就大膽說出來,我們五個人是一條心,不管對錯與否,我倆還是姐妹不是?”

馬伊拉這話說得有水平,虎娘子長長嘆息一聲說:“實話告訴你們吧,眼牆裏面有羅色的眼睛,就在中心位置!”

(本章完)

第 111 章 墓道花園

我倒提着陶器,把“下”水挨個淋到女同志的臉上,回頭笑嘻嘻地對大牛說:“童子尿,還辟邪呢,珍貴得很呢,沒看見還能救人一命嗎?就你那下水,參合進來早就白瞎了,就像那二鍋頭兌着白開水,根本不是那個味啊。”

大牛臉色陰晴不定,忽然說道:“你的是茅臺,我的是自來水行了吧?救人功勞不能算你一個人的,算我一份!英雄救美之壯舉,我大牛能差事嗎?”

我一怔,罵着說道:“你丫瘋了吧?這事也跟着搶?我沒聽錯吧,你這是要入股?”

大牛玩橫耍賴說:“不讓入股也行,她仨醒了,我埋汰死你!”

這愣頭青腦門一熱,啥事都敢做,我只好妥協說:“我叫你大哥行嗎?算你也下水了行不行?一會她仨醒來,千萬不許提這事,否則人家三個黃花大閨女還不吃了我倆?”

大牛堆滿笑說:“明白!我是那種賣友求榮的人嗎?”

我說你呀還真不好說,好漢架不住美人計啊,就你那軟骨頭一酥,啥都往外突突,攔都攔不住。

大牛嘴裏嘿地一聲說,我在你眼裏這麽不值錢?我身上那些優良傳統你都看不見啊?賴天寧我可告訴你,別老抓着小辮子不放,知道什麽叫高瞻遠矚嗎?你得往前看,往上看,往下看……

我說去你大爺的,什麽高瞻遠矚呀,真當我千裏眼順風耳呢,有那本事,你們幾個還用跟着我揪着心、死裏逃生?

虎娘子呻吟一聲,先醒過來,田七和馬伊拉接着一一蘇醒,疼痛發作,她們疼得差點背過氣去,眉毛都擠在一塊了。

田七突然殺豬般叫起來,雙手摸着自己的長發像是遇見鬼一樣,接着嗚嗚地哭起來,可憐兮兮地喊道:“我的頭發沒了,我的頭發燒沒了!”

我說你至于嗎,鬼哭狼嚎的?頭發燒了還能再長,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你忘了這句話了?

沒想到虎娘子和馬伊拉一發現頭發燒沒了,立刻跟着尖叫起來,三個女人拽着我和大牛又撕又咬,将我像木頭人般搖來晃去的,晃得我腸子都快散了,恨不得将我五馬分屍的架勢。

我說姑奶奶們,活命就不錯了,頭發燒了還能長,總比丢了命強。大不了出去後買個假發戴上,你們幾個依然貌美如花——假以時日,一頭秀發又長出來了,你仨還是窈窕淑女啊。

大牛挺機靈地說:“沒了長發變短發,滿大街都是長發飄飄,我都看膩了,你仨要是留上短發,是個爺們都得兩眼放光,剛中帶柔,柔中帶剛,杠杠的漂亮。”

女人天生愛美,燒了美女的頭發等同于間接毀容了,倒也不能全怪她們小題大做,這個誰都理解。我和大牛一唱一和,三言兩語将她們哄高興了,這事她們暫時抛之腦後了。

我們扶着牆壁,還能站起來行走,兩個火球只是燒傷了我們的皮肉和頭發,雖然後背疼得厲害,但不足以致命。

虎娘子抹了一把臉,往鼻子上聞了聞,皺着眉頭說道:“哪來的水,好怪的味道,怎麽有點臊味?”

不說還好,田七和馬伊拉也摸着臉聞了聞,三個人眼神犀利地看着我和大牛,恨不得吃了我倆。

大牛一看架勢不對,先把自己摘巴得很幹淨,一臉驚恐地說:“女同志們,女同胞們,不關我的事啊,我大牛清清白白,不信你們拿鏡子照照看看,絕對毫無瑕疵,俺大牛還是你們親愛的大牛哥,這點佛祖可以作證。”

我忍不住罵道:“奸臣,你要是回到大清朝哪會,你絕對能賣國求榮啊你,跟你穿一條褲子,我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你當着我的面裝裝也行啊,把我一口價賣了,你能榮華富貴啊你。”

大牛自知理虧,耷拉着頭說:“榮華富貴談不上,至少耳根清淨了。大哥,女人惹不起啊,何況仨綁在一塊了?她仨要是炸藥,我非得粉身碎骨不可。你看看吧,哪一個肯善罷甘休?惹不起呀大哥,兄弟我還躲不起嗎?別怪兄弟不仗義,落在她仨手裏不死都得脫層皮呀,我真得犧牲不起啊——你好漢做事好漢當,打包兜着吧。”

我氣得牙癢癢,指着大牛的手指都抖開了,我說現在手裏有槍非崩了你不可!

田七雙手叉腰,對我大聲吼道:“你幹的?!”

見大牛推得一幹二淨,我肯定脫不了幹系,只好認慫說道:“不得已而為之,救人心切,絕對是救人心切。”

大牛過意不去地替我說好話,他笑嘻嘻地說道:“當時啊,你們仨奄奄一息,老大哭得哪個悲催呀,就差呼天搶地地哭你們了,病急亂投醫呀,他也是無奈之舉。”

馬伊拉河東獅子吼般地吼叫道:“田大牛!你給老娘閉嘴!要不要老娘給你也下點水?”

大牛吓得一哆嗦,趕緊搖頭說道:“你下水就算了,大點的話,能淹死人!你知道的,我不會游泳!”

馬伊拉恨鐵不成鋼地拎着大牛的耳朵說道:“說誰能淹死人?頭發,頭發燒沒了,臨了被人下點水,清清白白的人,讓我仨怎麽活啊?說!你是不是也跟着下水了?”

大牛臉色極為難看地說道:“我倒想啊,老大說他的是茅臺,我的是二鍋頭兌着白開水,所以,所以就沒下。”

田七發瘋似得說道:“賴天寧,你欺人太甚!這輩子要是嫁不出去,就是你的事!”

我臉色發白說:“你仨嫁不出去,我全包了行不?”

大牛一聽就不樂意了,說什麽都你包了?還得給我留一個呢,馬伊拉本來就是我的,你包什麽包?

幾個女人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委屈,抱着嗚嗚哭起來,像是我欺負她們似得。

我一臉窘迫,也不知道怎麽安慰,怎麽解釋。這種事,還不敢一人做事一人當,更不敢死不承認,別看此時她們哭得眼淚汪汪的,要是嗷嗷叫起來,我死活都架不住啊。

大牛唯恐天下不亂地說道:“姐妹們,你們別感到太委屈了,老大很自豪地說,他的是包治百病的童子尿,貨真價實,無比珍貴,還能辟邪。”

我看着大牛的眼神粉怒到了極點,這小子轉身就把我賣了,還在這添油加醋。我已經夠倒黴了,好心救人吧,還救出仇來了,她們一旦玩狠的,沒準還要我賠償精神損失呢。

我突然間憎恨自己這張臭嘴起來,想什麽就來什麽,怕什麽她們就說什麽。

田七恨恨地說道:“賴天寧,你賠我毀容精神損失費!否則沒完!”

虎娘子緊跟其後地說道:“不講情面,我這裏只能多不能少!”

馬伊拉更是得寸進尺地喊道:“我要雙倍!”

我快瘋了,搶着身子往前跑說:“趕緊跑命吧!只要大家活着,你們吃了我都行!”

一看我搶着跑了,他們四個唯恐落下,趕緊奮起直追。冰蟻已毀滅,墓道也沒有塌陷,看來我們幾個的命太硬,連閻王爺都不敢收。

跑了一段距離,大家忽然感受到了一陣溫暖,千年寒冰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處處鳥語花香。

墓道除了地面,到處長着一種矮小的綠色植物,莖葉上長着許多嬌豔欲滴的花朵,紅綠相間,招蜂引蝶,給人一種春暖花開的氣息。

我們突然之間陶醉了,如果不是腳下的墓道依然冰冷,我們都懷疑走錯了路,這哪裏是墓葬,簡直就是一處花園,而且是春天的花園。

田七不像我們如此沉醉,反而一臉驚恐說道:“墓道花園!這是傳說的墓道花園!別看了,一切都是幻覺!”

(本章完)

第 110 章 大火球

天公作美,拐彎的墓道兩側有幾塊凸出的石頭,正好搭上我們脫下的衣服,只需略微将其伸展,就形成了一道簡陋的“漁網”。

雖然匆匆部就一個“天羅地網”,但暫時抵擋一下蜂擁而至的冰蟻是絕對沒問題的。

冰蟻遇到敵人會分泌自燃液體,但同時也會同歸于盡而灰飛煙滅,如果這麽大一群冰蟻發生連環爆炸,我真不知道結局怎樣,萬一炸塌整條墓道,傾巢之下豈有完卵?我們也有可能葬身其中。

大牛堅定支持我說:“墓道挺結實的,我看沒那麽容易垮塌。先保命再說!興許只塌陷冰蟻這段墓道,我們有點杞人憂天了。”

我滿腹心事說,但願吧,冰寒之氣越來越稀薄,看來離着左側墓道不遠了,希望我們還有機會活着到達那裏。

田七樂觀說,一定會安全到達的,只要将金庫于國于民,上蒼也會保佑我們的,這叫善有善報。

馬伊拉雙掌合十說,阿彌陀佛,逢兇化吉吧。

虎娘子不知為何此時想起了祖先羅色,嘴皮子一陣子哆嗦,說道:“羅色祖先,請保佑我們平安走出墓道吧。”

我們順着墓道一路跑下去,心裏暗自禱告,千萬別再出現什麽石門了,至少此時別出現。

突然之間想起什麽來,我說冰蟻差不多要爆炸了,此時別跑了!都靠着牆壁站立,盡可能地堵住耳朵,巨大的沖擊波和炙熱氣浪也能要了我們的命。

馬伊拉不無擔憂地問我說:“墓道炸塌了怎麽辦?”

我說墓道真要被炸塌,也不會一下子崩塌,它會沿着第一處塌陷的地方依次推進,只要我們跑得快點,還是有存活幾率的。

我們紛紛堵住耳朵,靜靜等待那個巨大的爆炸聲。等待是恐懼的,盡管心裏有所準備,我們依然膽戰心驚,一切難以預料,一切卻又心存僥幸。

轟得一聲巨響,地面為之顫抖,墓道跟着搖晃。拐彎處的墓道陡然冒出一團火光,後面飛來的冰蟻悉數被卷入火團裏,引起一陣連環爆炸。

炙熱之氣和爆炸沖擊波形成一個滾滾火球,順着密閉墓道向我們席卷而來,大牛失魂落魄,張着大嘴巴喊道:“媽呀,我們還能活嗎?”

我大聲喊道:“看見那個大火球了吧!減少接觸,盡量貼近牆壁,千萬不要倉皇而逃啊,生死由命吧!”

大牛啰啰嗦嗦地沒話找話說:“要是卷入大火球會怎麽樣?”

我沒好氣說:“我只能把你放骨灰盒裏!”

我雙手死死摳住牆壁,恨不得牆壁上裂開一條縫隙讓我鑽進去。火球滾滾而來,熱浪沿着我的後背沖過去,皮膚像是被燒紅的鐵棍過了一遍,疼得我呲牙咧嘴地喊叫起來,劇痛鑽心,我咬牙都沒忍住慘叫。

其他人情況跟我差不多,尤其三位女同志,凄厲的慘叫聲幾乎蓋過前面的爆炸聲。

大牛疼得眼淚吧嗒的,對旁邊的我說道:“老大,生不如死啊,趕緊跑吧!”

我厲聲說道:“誰都別動!前面爆炸不止,沖擊波和炙熱之氣也會一波接一波地襲擊過來,我們此時逃跑,跟自個找死沒什麽區別。”

大牛疼得渾身抽抽,痛苦喊道:“剛過了一個火球就受不了了!這麽熬下去,我們五個就變成烤豬了!我寧願痛快點死啊,這TM太痛苦了!”

田七、馬伊拉和虎娘子躲在對面牆壁上,第一輪火球襲擊之下,她們除了亡命地喊叫,此時都渾身顫抖地趴在牆壁上,除了疼得張開嘴巴直喘氣,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知道此時很關鍵,能不能度過眼目前的劫難,就看大家的意志力有多堅強了。

我鼓舞士氣說道:“後面最多還有兩個大火球,爆炸産生的熱量不光沖我們而來,後面的冰蟻也難逃厄運,炙熱之氣必定燃燒它們的身體,所以大家務必咬緊牙關,我們撐過去就活下來了,冰蟻都消滅了,如果我們再死了就不值了。”

大牛有點生不如死地求饒說:“老大,還有兩次火球啊?我大牛弄不好真變成一頭烤牛了。”

我說你給我閉嘴!現在活下去的勇氣最重要!死很容易,瞬間灰飛煙滅,但活着就要承受煉獄般的痛苦,你明白嗎?

大牛抹了一把眼淚,咬牙說:“老大,明白了,我大牛一定站着死!”

我嘆口氣,對對面的三位女同志說道:“你們三個聽見了嗎?堅持住!不能回答的話,都點點頭,至少證明你還活着!”

田七、馬伊拉和虎娘子耳朵并沒有聾,背對着我和大牛點了點頭。

轟的又是一聲爆炸,這次比前一次響聲更大,我的頭發和面皮猛然被掀起來,人差點就被吹走了,我只能死死抓住牆壁。

緊接着飛來一個更大一點的火球,随着擦肩而過,我和大牛竭嘶底裏地慘叫起來,痛苦至極,感覺身上的皮肉都要被燃燒了。

這次并沒有聽到女同志的慘叫,我想她們一定痛得昏厥了,否則不可能連慘叫聲都沒有。我凄然想到,這樣也好,至少她們感受不到我和大牛煉獄般的痛苦。

頭發和胡子都被燒沒了,後背皮肉也不同程度地受到了灼燒,我頭腦還有意識,心想只要人活着,這點皮外傷算什麽呢?

熱浪過去了,我喊着大牛的名字,他半死不活地睜開眼,說道:“老大,還有一口氣呢,好香的肉香,你的還是我的?”

我指了指對面的三個女人說:“咱倆的肉哪有人家的香?興許人家的!”

我放心多了,只要這小子還能說話貧嘴,就沒什麽大事。我說道:“大牛啊,能動嗎?”

大牛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身子雖然搖搖晃晃,但還不至于摔倒。

我說你小子行啊,煉了一回鋼鐵,還能金槍不倒,不愧是卸嶺力士的傳人啊。

大牛嘿嘿一笑,凄然一笑說“|老大,你不說可能還有一次爆炸嗎?我大牛恐怕今個要撂這了,不過能跟馬伊拉還有好哥們你死在一起,這是我大牛的福氣,值了!”

我笑着說:“沒有爆炸了,冰蟻紮堆飛過來,一下子都炸了,沒聽見剛才那聲爆炸驚天動地嗎?都送它們回姥姥家了,我們死不了了。”

大牛一聽冰蟻都死了,頓時手舞足蹈起來,剛才死氣沉沉的樣子竟然一掃而空。

我笑着罵道:“你丫挺會裝啊,趕緊看看女同志還有氣嗎?”

我和大牛挨個試探她們的鼻息,還好,只是處于昏厥狀态,求生欲望支撐着她們将十指死死摳住牆壁,所以身子才能屹立不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倆費了半天勁,才将三人的手指從牆壁上摳出來,然後讓她們并排躺在地上。

大牛急得團團轉說:“有水嗎?先将她們幾個弄醒,我們不能呆在這裏等死啊,萬一冰蟻還有漏網之魚,一只都能要人命!”

我眼珠一轉說:“你等着,我給你弄點水去,去去就來,正好查看一下拐彎墓道後面還有沒有冰蟻。”

跑到挂衣服的墓道拐彎處,一是看一眼敵情,另一方面我還要偷偷“下”點水,三女的都昏厥不醒,沒有水根本醒不過來。

黑暗中再也聽不到冰蟻嗡嗡的鳴叫,我知道它們都死了。側身往一個陶器裏下了點水,聞了聞,雖然臊點,但救人十萬火急,反正又不給人喝,談不上缺德不缺德。

大牛一看我端着一個盛水陶器走過來了,他張開大嘴說要先喝一口,頭還沒揚起來呢,被我眼疾手快地一把奪過去,我說你喝個屁啊,沒聞見有臊味嗎?

大牛差點跟我幹仗說:“你不早說啊,差點喝到肚子裏去!”

(本章完)

第 109 章 萬蟻噬體

來到玻璃屋跟前,我們都戰戰兢兢地不敢進去。

大牛啧啧稱奇地對我說:“你說兩千年以前有玻璃這回事嗎?即使有的話,恐怕也是舶來品,建這麽一個一文不值的破屋子,是不是資源浪費啊?”

我說你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人家有錢想怎麽花就怎麽花,難不成還要征求你的意見?

虎娘子自己不敢動手,慫恿大牛說:“是不是玻璃,你拿手摸摸不就知道了?透明的玩意兒多了去了。”

大牛看了我一眼,又看看田七和馬伊拉,既然虎娘子說讓自己摸一把了,自己若是縮頭烏龜,豈不讓大家笑話自己膽小如鼠?

他咳嗽一聲,自己給自己壯膽說:“摸怎麽了?它還能吃了我呀?”,大牛心有顧忌,畢竟這間屋子出現的太突兀,好像憑空出現一樣,另外屋子蓋得不倫不類,像屋子又不像屋子,像亭子又不像亭子,關鍵裏面空無一物,哪怕放點東西也好,至少能證明它是盛放東西的。

大牛伸出手,還沒來得及摸呢,突然被我拉了回來,我說你不要命了?怎麽說你也是個有經驗的倒鬥人,怎麽大腦一發熱想幹啥就幹啥呢?墓葬裏的東西不能亂摸,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你就敢胡亂伸手?

大牛揩着額角的冷汗問我說:“老大,你,你發現不對勁了?”

我盯着透明屋子看個不停,嘴裏順口說道:“哪裏不對勁倒是沒看出來,只是覺得有點邪乎,這個屋子偏偏出現在墓道的必經之路上,為什麽是透明的呢?難道故意想讓我們看到裏面什麽都沒有,從而放棄警戒之心?”

田七嘴裏咦了一聲說:“我怎麽感覺像個車站安檢站呢,墓道像是一條運輸皮帶,我們幾個人像是皮帶上的貨物,這個屋子像是個透明的檢測儀器,會不會也能查出我們是幹什麽的,好準備來個看人下菜?虎娘子和馬伊拉,一個是紅虎山大巫師,一個是獵人,我們三個是倒鬥的,沒準她倆可以安然無恙地走過去,我們仨有可能血濺當場。”

馬伊拉笑着說:“妹妹,你的想象力确實很豐富,但我覺得不會如此邪門。反正無論如何都得走過去,先派個人過去看看,如果什麽事都沒有,我們剩下的人再過去。”

主意是好主意,但真要有危險,第一個過去的人恐怕兇多吉少。幾個人都沉默不語,看樣子誰都不願意第一個過去。

我笑了笑說:“總得有人第一個走過去,那我就先來吧。”

田七情急說道:“你是我們的主心骨,你要是出事了,我們不知該怎麽辦了,實在不行,讓大牛過去吧。”

大牛哭喪着臉說:“我的好妹妹,虧哥哥從小疼愛你,這個時候你真有勇氣将哥哥我推進火坑啊。”

田七臉色一紅說:“二選一,我也沒辦法不是?大牛哥你說說看,就你們兩個大男人,不是他就是你,你讓我怎麽挑選?”

馬伊拉臉色一冷地說道:“我不同意讓大牛先過去,他體胖如牛,一旦出現情況,基本就死定了,還是派個頭腦清醒、動作敏捷的人去吧。”

馬伊拉這招夠狠,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地讓我去,但話裏話外已經是這個意思了。

我覺得自己責無旁貸,故作輕松說:“都別争論了,我去比較合适,你們四個等我消息,萬一出現情況,剩下的事情只能靠你們了。”

虎娘子指着玻璃屋子說道:“有情況!你們看,玻璃屋子好像化了,屋檐上面似乎有水流下來!”

我擡頭仰望,屋檐上果然挂着一滴水滴,抻了好長時間才落下來,恰巧落到我的腳下,我眼尖得很,看見水滴裏面包着一個活的東西,正掙紮着爬出來。

我驚駭莫名地喊道:“冰蟻!大家快跑過去!冰屋快化了!它們都是冰蟻!”

我也想明白了,進退都是死路,還不如趁着冰屋沒融化,我們先沖過去再說,看樣子整個冰屋都是冰蟻聚集而成,因為感受到人的氣息,它們才開始自我融化。

大家想起了石牆上的巫師詛咒“萬蟻噬體”,敢情冰蟻聚集成一個冰屋,就等着我們往裏鑽呢。

我第一個沖過去,後面的人一看我什麽事都沒有,也跟着嗖嗖地穿過去,速度都很快,看來有點慌不擇路了。等大牛最後一個跑過來的時候,冰屋嘩啦一聲碎了一地,從數不清的冰碴中爬出一些亮晶晶的螞蟻,大小跟蝗蟲差不多,而且還長着一對小翅膀!它們蠢蠢欲動,有些剛站起來就摔倒了,懷疑是剛蘇醒,體力還未恢複過來。

我驚出一身冷汗,如果冰蟻是爬行的,我們至少還能在速度上搶跑,但它們能飛的話,我們毫無勝算。聽田七說冰蟻能把人凍住,然後分而食之,具體情況誰也不清楚啊,被螞蟻啃咬的滋味肯定不好受,這點毋庸置疑。

我心有餘悸地喊道:“別看了!快跑吧,趁着它們沒完全爬出來,我們能跑多遠跑多遠!”

我領着大家一邊跑,一邊脫外套,對付會飛的冰蟻,衣服應該是最好的武器。大牛跑在後面,見提前醒來的幾只冰蟻直直地飛過來,大牛拎起外套就是一陣揮舞,卻沒見到一只冰蟻落到地面上,誰也不知道它們躲哪裏去了。

衆人吓得肝膽欲裂,被打死了還好點,就怕神龍見首不見尾,說不定從哪個方向冒出來咬人一口呢。

我覺得大事不妙,對大牛喊道:“看看你衣服上有沒有?”

大牛将衣服往地上一抛,那幾只冰蟻果然附着在衣服上一動不動,身上的水滴将衣服濕了一大片。大牛擡腳想踩死它們,我厲聲說道:“別動!大牛站着別動它們!”

大牛被我恐怖的喊聲吓住了,怔怔地站在那裏不敢動彈了。

大牛的外套陡然冒起了一股濃煙,轉眼間竟然燒起了熊熊大火!冰蟻像鞭炮一樣啪啪作響,空氣中飛揚着一片火星。

我們誰也沒見過冰蟻什麽樣子,甚至到底有什麽厲害之處,但今個眼見為實,目睹冰蟻分泌的液體不僅能燃燒物體,自個還能爆炸,從未見過這樣的蟲子,我們情不自禁吓得魂飛魄散。

大牛心驚肉跳得說:“還好燒的是一件衣服,要是跑身上撒尿,還不得将我們幾個給火化了?”

此言非虛,一旦被冰蟻附着身上,***的下場在所難免。

我驚魂未定地說道:“跑命吧,大牛就擔心你了,千萬不要掉隊啊!”

大牛一臉沮喪說:“我盡力吧,恐怕我沒它們飛得快啊。”

墓道本來是靜悄悄的,從冰屋倒塌的地方傳來一陣嗡嗡的鳴叫聲,我臉色一變說道:“不好了,冰蟻們都蘇醒了,跑吧兄弟姐妹們,是生是死就看我們的造化了!”

幸好墓道很多彎道,不少地方還是急拐彎,如此反而減緩了冰蟻軍團的飛行速度,但仍然有不少不怕死的冰蟻到處橫沖直撞,撞擊在牆壁上,發出砰砰的撞擊聲和吱吱的悲鳴,冰蟻透明的身體含有自燃液體,一旦撞擊到牆壁上,就會冒起大團的火光,像是飛機扔炸彈一樣,追着我們一路狂轟亂炸。

大牛跟在後面幾乎快吓哭了,不停地喊道:“老大呀老大,我要是被燒成灰燼了,你別忘了來年多給我燒點紙錢,我這個人愛財如命,你多燒點大票子,別摳摳搜搜的小家子氣。”

我說你丫快跑吧,我都不知道找誰給我燒紙錢呢,快跑吧!我們還有希望,冰蟻存活在極寒環境,一旦跑到左側墓道,它們肯定不敢跟過來,那時大家就有救了。

這倒不是我瞎說一通,冰蟻凍成一座冰屋,在千年寒冰籠罩下一睡就是兩千年,若不是我們打擾了它們的睡眠,還不知道睡到猴年馬月呢。

按照常理來說,冰蟻肯定離不開極寒環境,一旦脫離,它們很難活下去。所以我們只要跑到左側墓道的常溫環境,它們再厲害,也不奈何不了我們。

嗡嗡之聲越來越近,好像離我們不遠了。大牛喊道:“怎麽辦?他們追上來了!”

我指着前面的一個拐彎說:“到拐彎處,大家将所有的衣服挂在牆壁上,做個‘漁網’,墓葬黑暗無邊,冰蟻可能沒有眼睛,就是聞着我們的氣味追過來的。”

(本章完)

第 108 章 三合土石牆

我們相互攙扶而行,方跑了幾十米就被一處石牆擋住了去路,令人可悲的是,它根本不是左側墓道的封口,所處之地依然寒氣襲人、冰寒入骨,我想我們瞎忙活一場,自始至終未能逃離千年寒冰的籠罩,石牆後面還有他路。

人算不如天算,本以為峰回路轉,沒想到再一次身處絕境,如果沒能穿過石牆,我們勢必坐以待斃,千年寒冰籠罩之下,試問誰能幸免于難!

我們已累得筋疲力盡,方才一鼓作氣地跑下來,那是因為心裏還有希望,一旦希望破滅,那麽人心已死,誰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從未像今天這樣絕望,我面如死灰,甚至懷疑這條偷挖的墓道根本就是假的,故意将計就計地給我下了套,無論走右側墓道,還是走進偷挖墓道,對我們都是死路一條。但随即一想,我又推翻了這個想法,若想置我們于死地,何必多此一舉呢?再說偷挖墓道藏匿地極為隐蔽,若不是被我們僥幸找到,簡直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

大牛從地上做起來,他将鋼釺子砸進縫隙裏,但效果不佳,石縫塞滿了固若金湯的三合土,越是使勁砸,它們越是牢不可破,火星四射了半天,鋼釺子才進去了一寸。

我好意勸大牛說,你別費勁了,既然灌了三合土,就是不希望被我們輕而易舉地将其摧毀,這麽厚的石牆,我們的鋼釺子根本打不透,別白費力氣了。

大牛氣得将鋼釺子摔在地上,滿臉頹廢,眼神極為絕望。他暴躁不安地說:“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後面就是逃生之路,我們就眼睜睜地等死而什麽都不做?”

田七瞎開玩笑說:“孟姜女哭長城啊,你有那本事把石牆哭倒了也行。”

馬伊拉大病初愈,臉色略顯憔悴,看着大牛一副不甘心的樣子,忍不住心生憐憫,輕輕地對田七說:“什麽時候還胡亂玩笑!你大牛哥不也想着讓大家活下去嗎?心平靜氣才能大腦清醒,大家都別着急,問問賴天寧有沒有好辦法,他的鬼點子一項很多。”

見我低頭沉思,大家眼睛一亮,紛紛期盼地看着我。我心想,好家夥,你們幾個這是趕鴨子上架啊,我怎麽說也只有一個腦袋,難不成還能上天入地?

虎娘子見我沒有出言拒絕,以為我有點想法,她開口說道:“不管成熟不成熟,你把意見拿出來大家讨論,關鍵時候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別悶着不說話啊。”

大牛、馬伊拉和田七一看我支支吾吾的樣子,就覺得八成有戲,紛紛催促說:“是啊,大家坐在同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亡俱亡,趕緊說出你的主意,我們幾個全力支持和配合。”

我苦笑着說道:“辦法倒是有一個,但無能為力啊。三合土最怕酸性物質的浸泡,尤其是陳年老醋,倒鬥人都知道這個法子的。”

主意倒是個好主意,但我一說出來就後悔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說了等于沒說。

田七先是一喜,接着搖頭苦笑說道:“這像是開玩笑,我們到哪裏找來大量陳年老醋?此法不通,此法不通。”

大牛也跟她開個玩笑說:“你自己也能釀啊,争風吃醋的勁頭哪去了?雖然比不得陳年老醋,起碼它也是酸的,沒準三合土最怕它呢。”

田七惱羞成怒,張開嘴想理論一番,沒想到大牛忽然來了個聲東擊西,趕緊望着我說:“還有別的法子沒?”

這是大家都關心的問題,田七一看這個時候吵鬧不合時宜,只好瞪了大牛一眼,意思這筆賬先記着,以後老賬新賬一塊算。大牛故意雙眼熱切地看着我出主意呢,他能不知道田七這小丫頭的小心眼?

衆人俱都滿懷希望地看着我,我實在不忍心傷了大家的心,如果說一句“沒有”,哪我這個諸葛亮還不得愧疚而死?

四雙眼睛如此的熱烈,他們沒有流露任何的指責和失望,我忽然之間覺得心裏好沉重,沉重地喘不上氣來。

我只好絞盡腦汁地想着辦法,心想哪怕胡亂說個方法呢?要知道,大家之所活到現在,靠的不僅僅是運氣,還有活下去的希望,一旦希望破滅了,大家的心也就死了,還談什麽鬥志和賭命呢?

我順口胡謅說:“三合土的有效性最多不過百年,這堵牆差不多快兩千年了,雖然依然堅固,但牢固的程度已大不如從前,對付這樣的三合土還可以用火燒,一燒就酥了。”

田七哎呀一聲說道:“是啊,怎麽忘了這個古老的法子呢?我和我爹挖過一個王爺墓,墓室財寶卻被盜墓賊偷挖一空,墓室用的就是幾百年的灰色老磚,當時天亮了,我們不敢出去,怕被人看到,于是打算呆到天黑再出去。我将幾塊老磚圍起來想生火做飯,誰也沒想到燒了一會,原本挺結實的磚頭都成為一堆齑粉。我爹說這些老磚裏面參合了三合土,只要火一燒就酥了。”

虎娘子噌得一下就從地上站起來,得意忘形地說:“還等什麽!既然過期的三合土怕火焚燒,我們就用火燒吧?”

田七、馬伊拉和大牛都跟着擦拳磨掌,恨不得立刻将石牆付之一炬。

我苦笑着搖頭說:“過期的三合土确實怕火焚燒,但石牆縫隙又深又窄,火苗子根本燒不進去呀,除非将這堵牆置身于火爐中,但我們幾個誰能辦到呢?難啊,太難了!”

一盆涼水頓時澆滅了大家的欣喜和激動,一個接一個地又坐回了地面,大牛捂着胸口直嚷着難受之極,說一驚一乍的,心髒有點受不了。

馬伊拉直接否決火燒石牆的辦法,她就事論事地說道:“火燒肯定不實際,我們被千年寒冰所困,現在都被凍得不行了,哪來的火源呢?就算把身上的衣服都扒光了,這點火勢連取暖都不夠,更別指望燒什麽石牆三合土了。”

這是現實問題,任何人都無法逃避。陳年老醋和火燒都是對付三合土的辦法,無奈的是這些材料我們上哪找去?

大牛捶胸頓足地說道:“奶奶的腿!我身上還有幾管炸藥,不行給丫炸了算了,就算墓道塌了,将我們活活埋葬,老子也要跟它賭一口氣!誰叫它擋着爺爺的去路呢?”

我幾乎笑噴了,指着大牛笑着說道:“你想用炸藥炸開石牆,我還想請來天公打雷劈開呢,玩什麽國際玩笑?你上哪偷炸藥去?”

田七說道:“大牛哥別癡人說夢了,炸藥威力無比,別說咱們被活埋了,光爆炸沖擊波就能将我們活活震死,你哪是跟石牆賭氣,簡直是拿命在開玩笑呢。”

大牛見我和田七合起夥來擠兌他,臉上頓時挂不住了,有點怒發沖冠的意思,伸胳膊撩腿的,大有一言不合,以肉相搏的意思。

田七嘴皮子都笑歪了,假惺惺地關心大牛說:“我的哥哥你慢點,老胳膊老腿的,你再抻着,不知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啊。”

大牛恨恨地說道:“我真想晚上做夢掐死你倆,氣死我了。”

虎娘子突然怔怔地看着大牛說:“從狼人溝黃金塔寺出來的時候,炸藥都掉進水裏了,你哪來的炸藥?不是忽悠我們玩吧?”

大牛從褲腰裏拎出一個塑料袋子說道:“我真有火藥,誰跟你們開這玩笑!”

我想起來了,曾經為這個還埋怨過大牛失職之責,這回他怎麽又弄出黑火藥呢?

大牛得意洋洋地說道:“老大批評我丢了炸藥,這事我記在心裏,虎嘴岩不是有個火炮洞嗎?牆角旮旯有一堆黑火藥,興許這玩意兒也能爆破,我就偷偷裝了一袋子,也沒來得及跟你們說這事。”

我驚奇問道:“你光看見一堆黑火藥了,可看見雷管什麽的?”

大牛回憶說:“當時臨時起意的,沒看見還有雷管,這些黑色的粉末,一看就是傳統的老火藥,我就帶來了。”

我突然哈哈大笑說:“算你小子将功補過了,你這些火藥救了大家的性命!你拿的若是炸藥,就是廢品一堆,但若是炮彈裏面的黑火藥,你就立功了!”

我們在整理石牆縫隙的時候,發現了幾個字體,大概當初是用紅油漆寫的,這麽多年過去了,顏色變成褐色,因為光線暗淡的緣故,我們之前并沒有發現。

馬伊拉懂古文,細細辨認之下,一臉驚悚說道:“巫師詛咒,破牆者萬蟻嗜體!”

大牛馬上嗤之以鼻說:“唬人的玩意兒,不足為信。冰天雪地的環境,連人都活不了,哪來的螞蟻?”

我臉上陰晴不定,牆體既然出現巫師咒語,肯定不是什麽好兆頭,當然也不排除危言聳聽的意思,很多古墓中都留有恫吓言語,十之八九都是吓唬人的,所以大牛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田七似乎想起什麽來,說道:“極寒環境很多生物難以存活,但是有一種物種除外,那就是螞蟻!沙漠有沙漠行軍蟻,火山有火山蟻,山丘老林還有食人蟻,我聽老輩人說,冰山雪谷還有一種螞蟻就‘冰蟻’,它們通體透明,幾乎跟冰雪一個顏色,一旦遇到活的生物,它們蜂擁而上,瞬間将敵人凍僵,然後分而食之。”

我們幾個頓時感覺有不祥的預感,既然冰蟻是真實存在的,詛咒說得“萬蟻噬體”就有可能是真得,難道石牆後面真是冰蟻?

第 107 章 救人活命

墓道越來越狹窄,防止大家擠在一起而相互絆倒,我和虎娘子跑在前面,田七和大牛跟在後面。我千叮咛萬囑咐地說道:“四周被千年寒冰籠罩,一旦身體接觸牆壁,有可能被瞬間凍住,大家千萬注意啊。”

既擔心碰着石壁或者滑倒,又想着加快行進的速度,真是難為大家了,地面寒霜滑不溜丢,幾個人走得異常艱苦。寒冰中心區域的溫度陡轉之下,簡直能把人活活凍死!

我率先着急喊道:“馬伊拉——你在哪裏?聽到的話,喊一聲呀!”

墓道空空蕩蕩,除了天寒地凍的回音,并沒有聽到馬伊拉的任何回答,哪怕來個石頭拍打聲呢?至少讓我知道她是否活着或者離我們多遠?

黑暗、死寂、寒冷、恐懼籠罩着每個人的心頭,我忽然覺得特別害怕,甚至害怕馬伊拉性命不保。

我臉色突然間變得好難看,馬伊拉肯定出現了什麽情況,否則不會杳無消息。我們已經跑了大半路程,她離我們不會太遠,我的喊聲她怎能聽不見?除非——我真得不敢繼續想下去。

大牛慌神地說道:“老大,別喊了,馬伊拉肯定出意外了!她耳朵不聾,你這麽大聲豈有聽不見之理?”

田七和虎娘子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墓道滴水成冰,如果人出現昏迷或者被牆壁和地面凍在一起,她一旦失去松油膏取暖,一般很難存活下去。

我心急如焚地說,大家趕緊追吧,跑得快的先跑,無論如何先找到馬伊拉再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大牛一個勁地打躬作揖說:“拜托各位了,我盡管救人心切,但我知道自己跑得肯定沒你們快,只要救了馬伊拉性命,我願意為他當牛做馬!”

我心煩意亂地說:“大牛別瞎說了!你的心意我們領了,馬伊拉是你的愛人,可她更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救她的心不見得比你少幾分。別說沒用的了,我們必須搶時間找到馬伊拉,她已經很危險了,耽擱一分鐘就有可能失去她的性命!就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大牛帶着哭腔說:“一定來得及的,只要你老大想救的人,她就一定不會死!她怎麽能死呢?我不讓她死!”

看着大牛如癡如狂地自然自語,我于心不忍,對田七說道:“好好照顧他,別讓你大牛哥再出現了什麽意外。”

田七死死拉着大牛的手,然後對我說:“你和虎娘子趕緊追吧,我和大牛後面跟着,你倆只管找到馬伊拉,不需擔心我倆安危,我們一定會想辦法追上你們的!”

大牛滿臉頹廢,一會清醒一會糊塗,此時懇請說:“趕緊救人吧!我和田七殿後,你倆快點追——她快不行了,否則不可能一下子沒有任何消息!”

我這人的體力一向感覺不錯,最擅長的就是跑萬米馬拉松,但沒想到虎娘子一個女子竟然比我還厲害,一路跑下來,我累得氣喘籲籲地不停地喘粗氣,人家只是胸脯起起伏伏,竟然還能邊跑邊說話。她追問我說:“你不讓我探路,是不是擔心我的安全?”

我不能傻實誠,實話實說啊,只好撒謊說道:“本想讓你去的,但我有我的顧慮,一旦大家夥走出墓葬,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确實沒法跟自己交代。”

虎娘子咯咯笑道:“你是怕八卦村的村民為難你們吧?挖墳盜墓,雖然是為了幫我尋找《巫師雜談》,但畢竟破壞了巫師墓葬,如果沒有我這個大巫師出頭解釋,你們幾個不被活活打死才怪呢!”

我汗顏的無地自容,只好借機下臺,來個随機應變說道:“所以呀,絕對不能讓你出現任何閃失,有危險也得讓我們幾個上!保護了你就等于保護了我們自己。”

虎娘子幽怨說道:“看你說得多麽言不由衷。其實我知道你們不信任我,這點我能理解,誰信誰都不能強人所難,我問心無愧就行,關鍵你要相信我,因為,因為我是喜歡你的。”

她大膽而熱烈,弄得我猝不及防,我滿臉通紅說:“知道,知道。趕緊追吧,看環境險惡,我擔心馬伊拉摔倒或者撞上牆壁了,昏厥事小,我最擔心她被凍住了,一旦失去自我解救能力,別說她是個獵人了,就算是個神仙也沒救了,那樣的話,她的處境就太危險了。”

虎娘子幾步搶着跑前面說:“我體力比你好,我先行一步,救活馬伊拉的命最重要。你那位好兄弟對我素有成見,一旦救活他的愛人,正好借此機會增加彼此好感。”

我說你去吧,咱倆不分先後,你找到她,先給她增加體溫,然後等着我随後到達,大牛不會忘記救命恩人的,他這個人講義氣。

虎娘子一溜煙地跑前面說:“明白!我把松油膏都點燃,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就死不了,你快點跟上來就行。”

我竭盡全力地喊道:“馬伊拉——,你聽到趕緊回話!我們救你來了!”

或許離馬伊拉很近了,隐隐約約聽到一個有氣無力的呻吟聲,聲音雖嘶啞,但依稀可辨。我大喜過望地向前面的虎娘子喊道:“在前面不遠,馬伊拉還活着呢,你注意安全!”

虎娘子頭不回地跑過去,傳來零零碎碎的腳步聲,她救人心切,顧不得回我的話,馬伊拉的呻吟我能聽見,她應該也聽到了。

我轉過身,對後面瘋狂喊道:“大牛,田七——你們注意安全!馬伊拉還活着,我們找到了!”

不管大牛和田七是否聽到,我立刻撒開腳丫追了上去。轉過幾個拐彎,我才知道為什麽馬伊拉聽不見我的呼喊,這些不規則的彎道,正好把聲音給發散了,要不是離着很近,誰也聽不見彼此的呼喊。

我咬牙往前跑動着,雙腿沉重如鉛,幾乎挪不開步子。前面傳來兩個女人斷斷續續的交談聲,聲音不大,但我知道馬伊拉還活着。虎娘子怕馬伊拉睡着了,故意跟她不停地說話,借此分散她的注意力。

地上點燃了幾塊松油膏,一團大火突然燒起來,敢情虎娘子将自己脫下的外衣點燃了。

我心中熱乎乎的感動,虎娘子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這麽寒冷的環境之下,為了救醒昏昏欲睡的馬伊拉,她不但用盡了維持性命的松油膏,還毅然脫下外套焚燒來給病人取暖,這是一種多麽偉大的自我犧牲精神。

我将自己的幾塊松油膏送給虎娘子,關心說道:“用我的吧,別凍壞了自己的身體。”

虎娘子眼圈一紅說:“謝謝你,但你怎麽辦?”

我笑着說:“看你說的哪裏話,要凍死也得先凍死我,怎麽能先凍死你呢?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否則還算是個男人嗎?”

不知道哪句話說到她的心坎裏,虎娘子如此堅強的一個女人竟然偷偷地啜泣起來,好半響說:“聽到這句話,我虎娘子死了都值!”

馬伊拉感受到了溫暖,漸漸蘇醒過來,想必剛才聽見我倆的談話,輕輕笑着說:“有賴天寧在,誰也死不了的。”

我趁機查看馬伊拉的情況,不容樂觀,因為她後背的皮肉被凍在牆壁上了,皮肉幾乎跟牆壁連為一體,別說拿刀子切了,就算拿火烤也沒有用,那樣還很容易燒傷馬伊拉。

好在馬伊拉暫時沒有性命危險,也感覺不到痛苦,因為她已經被凍麻木了。

遠遠地聽見大牛和田七追過來,我們心裏如釋重負,只要大家安全彙合,我就放心了。

大牛看到馬伊拉被凍在牆壁上,頓時淚雨磅礴地哭起來,他的心痛感動着每個人,馬伊拉最為動容,最幸福的事情莫過于心愛的人為自己哭泣,那是心與心的牽動。

馬伊拉觸景生情,也跟着大牛嗚嗚哭起來,田七和虎娘子同為女人,情景确實太感人,都忍不住哭泣在了一起。

我說行了吧,都別哭哭啼啼的,當下救人要緊,有力氣還是留着回家哭吧,躲人家墳墓裏哭來喊去的,小心把死人的魂招來!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大家都不再哭了,好像真怕鬼魂找上門來。

大牛擦幹眼淚說:“怎麽救?割我肉煉油取暖吧,我老牛真得不含糊!”

我壞笑着說:“割你肉,馬伊拉還不得找我拼命啊,放心吧,我已經有辦法了!”

我将田七和大牛手裏的松油膏搜集過來,雖然少點,但仔細點用,應該夠用了。我把藥膏放在火上熏烤,一會功夫就變成油狀液體。讓大牛摟抱着馬伊拉,田七和虎娘子站立左右,穩穩地攙扶住她的身體。

分離被凍在一起的皮肉和牆壁,最好的辦法是滲入熱的液體,熱水肯定不行,極寒環境之下很快就被凍住了,而且會加重粘連,熱油就不一樣了,它不但不容易被凍住,而且還能有效分割粘連的皮肉,油具有很好的潤滑作用和很強大的滲透能力。

大牛拼命拉住我的手說:“這麽熱的油會燙壞馬伊拉後背的!”

我說你關心的沒錯,但馬伊拉全身失去了知覺,即使燙傷,她也不會感覺痛苦,再說救人重要,這點燙傷很快就會痊愈的,保證不留疤痕。

我單手撕掉馬伊拉後背的衣服,順着黏連的地方往下面倒油,等熱油淌下去的時候,我趕緊用一個陶器放在下面,這樣油就不會白白浪費掉了,如此三番兩次,馬伊拉的後背就完全分離了。

大牛将她抱在懷裏,毫不吝啬地将外衣給她披上,忽然見馬伊拉痛苦地呻吟起來,整個身體都在劇烈的顫抖,好像痛苦地不行。

我說大牛摁住她!她後背的皮肉被燒傷了,剛才沒感覺才不痛苦,現在恢複知覺了,肯定痛不欲生,快點讓田七趕緊塗抹燙傷藥吧,再給她吃一片止痛片,打一針麻醉藥。

田七把所有的燙傷藥都散在馬伊拉後背上,然後給她吃了一片止痛藥,打了麻醉針。我将牆壁的寒霜刮下來,讓大牛輕輕地散在馬伊拉後背上。

其實馬伊拉受的是皮肉傷,只要過了傷痛,基本就沒有什麽大礙了。我說事不宜遲,大家快點離開這個地方,我們用以取暖的松油基本用完了。

大牛背上馬伊拉,我們四個急匆匆地沿着墓道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