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千年屍妖和鎮妖符

大牛驚訝無比地問我說:“掌門,鬼醫畢三娘可是神靈見首不見尾的人物,倒鬥下墓的人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凡是若被惡鬼糾纏附體的,要不尋找她老人家醫治,要不回家等死。你,你怎麽認識她呢?”

衆人豎起耳朵,唯恐漏掉我半句話,鬼醫畢三娘是個傳奇人物,幹倒鬥的人如果認識此人,猶如跟閻王爺攀上親戚。

我笑着說:“太深的交情,談不上,只不過慈禧太後的玉如意就是她老人家送我的,若沒有玉如意這檔事,恐怕我也無法結識海爺老人家呢,這說來都是緣分。”

海爺一臉敬仰地看着我,他難以置信,一個年輕如斯的我,到底有何魔力,不但認識考古界泰鬥田教授,還認識鬼醫畢三娘,不但擁有《陰陽術》懂風水,還天生就是一個摸金校尉的料,我身上有太多的神奇,甚至令他無法想象。

海爺百思不得其解,晃了半天腦袋說:“你到底是什麽材料做的?凡是能發光的東西你都有,到底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呢?”

被人這麽評價,被人這麽看,我有點不适應,我說我就是一個平凡人,也是打娘胎出來的,也是兩歲說話,三歲走路,考試有過不及格,也被父母和老是打罵過,就這麽一個人,還能是齊天大聖?

瘸子李忽然狂笑如斯,甚至笑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很有感慨地說道:“人不可貌相,水不可鬥量,我瘸子李混跡半輩子琉璃廠,什麽黑的白的,甚至老鼠給貓當伴娘的事,我都親眼見過,卻從未像今天這樣震驚過,賴掌門,一句話——你太不可思議了!”

海爺眉頭皺得像個死結,嘆息說:“鬼醫畢三娘說的話肯定沒錯,但千年屍妖和鎮妖符,這兩樣東西到哪裏才能找到?恐怕你瘸子李死得只剩骨頭渣了,誰也也遇不到啊。”

瘸子李黯然說道:“誰說不是呢?其實我就是不死心啊,要不怎麽會抱着是試試的心态問賴掌門呢?他雖認識鬼醫畢三娘,但那兩樣東西無疑是大海撈針啊,難啊!”

大牛忽然扼腕嘆息說:“瘸子李叔叔你命苦啊!晚來一步,晚了一步啊。紅虎山王家寨王族長養了一個一千多年的屍妖,但被賴掌門一把火給燒死了!你要是早點說,興許我們能給你帶回來呀!”

“啊?真遇到一個千年屍妖!?”瘸子李和海爺眼睛瞪得像鈴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我點點頭說:“大牛說的是實情,那是一個快兩千年的屍妖,不但被我砍掉了腦袋,還用烈酒焚燒了,此時恐怕成了一堆灰燼。”

瘸子李“啊”了一聲,也跟着惋惜不已,長長嘆氣說:“可惜!但畢三娘說了,屍妖的斷骨必須用一張鎮妖符封存,這個更難啊,到哪裏去找這麽一張鎮妖符呢?所以,就算你們帶回來也毫無用處。”

田七也跟着捶胸頓足地說道:“确實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你不說鎮妖符,我還不知道呢,賴掌門捉妖屍那晚上交給我一沓子符箓,其中就有一張鎮妖符,可惜沒派上用場。”

瘸子李一臉驚喜說:“那張鎮妖符在哪裏?送給我好嗎?”

田七一臉的愧疚,聲音像蚊子一樣說道:“對不起瘸子李叔叔,那玩意兒被我扔了,我覺得一大堆黃紙帶身上不吉利。”

海爺和瘸子李頓足長嘆,瘸子李恨恨地說:“徹底沒戲了!這張符箓連鬼醫畢三娘都沒有,試問天下誰有啊。”

我一臉認真地說道:“我有!”

大家俱都難以置信地看向我,海爺咳嗽一聲,好心提醒我說:“賴掌門,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這玩笑話更說不得啊,你瘸子李叔叔走南闖北什麽事沒見過?切勿打诳語,傷感情呀。”

我差點笑噴了,笑着說:“我不但有鎮妖符,而且你要幾張,我就能給你幾張,因為我會畫!”

我的話像是一聲晴空炸雷,每個人臉上俱都大驚失色,他們像神一樣地看着我,覺得我是天上派下來的天兵天将。

我說你們不必如此看我,我是懶半仙的嫡系傳人,骨子裏流着降妖除魔的血液,古老的堪輿術不僅僅會看風水,還會一些降鬼的道術,所以我能畫符箓就不稀奇了。

瘸子李一聽這話就瘋了,不管旁邊有沒有人,噗通一聲就給我跪下了,流淚懇求道:“我這條腿就拜托你了!你門廳有三道火,我猜你能降妖除鬼,但真沒想到你會畫鎮妖符啊,本來聽畢三娘說到鎮妖符時,我心已經涼了,千年屍妖可遇不可求,鎮妖符更是千載難逢啊,沒想到你賴掌門有次絕技,我瘸子李這次遇到貴人了。”

我趕緊将瘸子李攙扶起來,真情說道:“別人這事興許辦不了,我賴天寧絕對能給你辦好!千年以上的大墓容易碰上屍妖,我到時候給你弄來左腿斷骨,貼上鎮妖符,不出一年,我保證治好你的腿病!”

瘸子李突然老淚縱橫說:“我也老了,不求斂財,不求長命,我就求一條好腿,獨養殘年啊,我實在疼得生不如死啊,否則我也舍不下這張老臉到處求人啊。”

海爺對瘸子李安慰說:“賴掌門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這小子言出必行,你就踏踏實實地等消息吧。”

瘸子李痛痛快快地“嗯”了一聲,抹了一把眼淚,然後瘸着一條腿慢慢地消失在暮色中,他的身影好像年輕了許多,或許聽說腿傷能治好,人一下子變得年輕了。

大牛滿嘴嘟囔着說:“百年鬼屍已經兇猛無比了,上了千年氣候的鬼屍才能變成屍妖,那玩意兒更厲害啊,稍有不慎就喂了他的肚子!抓屍妖也是要成本的,這瘸子都不提錢的事,誰願意賣命啊!賴掌門,我大牛跟你說好啊,到時候別指望我扛屍妖,沒錢賺,我絕對不幹力氣活。”

我笑着說:“三尊金佛和血瑪瑙給他提成的錢都存在京寶齋呢,治好他的腿,你覺得他好意思張口要這筆錢?”

大牛眉開眼笑地說:“你的意思,他會來個順水推舟,把這筆錢交給我們做報酬?”

田七搖了搖頭,就看不慣大牛一身的錢臭味,冷言冷語地說:“瘸子李,硬漢子一個,人家好歹遠近聞名,白占便宜這事,人家肯定不幹啊,腿治好了,他八成不肯要串貨的錢喽。”

大牛精神一震,腆着大臉說:“老大,賴掌門,屍妖我定扛回來,你若是安排別人幹這事,我跟你急啊,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按勞分配,我也得多拿點——這差事我鐵定幹!”

海爺扭頭走了,幾個年輕人瞎胡鬧,他也沒全當真,老人有老人的憂愁,年輕人自然也有年青人的快樂,想明白了,誰也不會當成年少無知,誰也不會看作借酒消愁。

(本章完)

第 135 章 求我治殘腿

薄暮時分。瘸子李一瘸一拐地走進了京寶齋,一見我面就熱情四溢地向我道喜,呵呵笑着說道:“賴掌門恭喜啊,一夜之間,搖身一變,你小子竟然成了京寶齋的掌門,可喜可賀啊。”

海爺眉飛色舞、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地說:“瘸子李,我的眼光還行吧?一把老骨頭了,也該讓年輕人闖闖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嘛。”

瘸子李恭維海爺說:“你這身板強狀如牛,再幹個十年也沒問題,你是心老喽。”

海爺哈哈大笑說:“江山輩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包袱扔給年輕人嘛。”

瘸子李毫不見外地說:“海爺,要不說你是咱琉璃廠的大碗呢,做事就是雷厲風行,我也喜歡你這股子痛快勁。賴掌門年少有為,我昨天就看好他,将來必有一番驚天動地的作為,到時候,我老瘸子也跟着沾沾光。”

我抱拳感謝說:“瘸子李大叔,謝謝你老的擡愛,以後京寶齋的生意還要多仰仗你老照顧,我聽聞過你的很多故事,打心眼裏敬佩。”

“故事?老掉牙的故事,丢人現眼的故事,甚至是不值一提的故事。”瘸子李盯着我點點頭接着說,“賴掌門你也不必客氣,用得上你瘸子李叔叔,你一句話,我瘸子李誰家生意都不接了,也得做你家生意,這叫什麽?一見如故!”

我認為瘸子李很仗義,但沒想到此人是個熱心腸,只要覺得跟你投機,掏心挖肺都給你。我心裏多了些感動,誰說江湖混久了都是老油條?瘸子李非同一般人,他看得多了,反而越來越有人情味,這種人性情無常,為一個義字,只要願意,他能抛頭顱灑熱血,甚至為朋友兩肋插刀。

瘸子李跟我們熱鬧了半天,才奔向主題。他跟我們幾個說:“這裏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言不諱了。金疙瘩煉成三尊金佛的事辦妥了,正張羅着買主呢。血瑪瑙的事也有眉目了,一個買家是香港商貿大亨,人家不砍價,擡手就給兩千五百萬,這事呢我先應了,另外一個是美國大亨,他說如果我們願意賣,他給三千萬高價,但海爺你的規矩我略懂一些,所以只答應考慮一下。”

我一聽兩千五百萬和三千萬就驚呆了,腦袋裏全是想象的花花票子,這兩個數目不少啊。

海爺似乎沒想到瘸子李這麽快就找到買家了,而且給的都是高價。這年月搗騰古董不容易,尤其黑貨,很多人三番兩次砍價,直到把你砍個半死,沒準到最後你痛痛快快地答應了,人家一摔屁股還不買了呢。

這次難得碰上搶貨的買家,海爺和我們幾個都跟着一起高興,這樣一筆大買賣,興許一年也遇不到一回。

大牛着急說道:“誰給錢多就賣給誰啊,瘸子李叔叔你就甭回來問了,萬一人家再變卦了,到哪還找這樣的好事?一手錢,一手貨,出手就看一個快字,你老人家這回是怎麽顧首顧尾了?”

田七也忍不住說道:“買賣生意,當然誰價格高就賣給誰,生意嘛,不是講人情,再說我爹能有什麽規矩,還勞煩你瘸子李叔叔來回折騰一趟?你替我們做主就行。大牛說得也在理,你買我賣,看的是心情,過了勁,興許就黃了!”

我卻不以為然地說道:“你倆別跟着瞎吵吵,瘸子李叔叔這麽做肯定是有道理的,他混了大半輩子,還用你倆指指點點的?”

我這話是故意說給瘸子李聽的,免得他覺得出力不讨好,惹來一身騷。田七和大牛幹串貨這行畢竟嫩着呢,胡亂發表意見,只會令人不快。

我繼續說道:“生意歸生意沒錯,但血瑪瑙是國之瑰寶,絕對不能流落到外國人手中,這樣的例子還少嗎?到外國的國家博物館看看,那些寶貝不是搶我們的,就是花錢偷買我們的,擺在那炫耀呢,可悲的是,我們國家博物館卻什麽沒有,作為中國人,難道不丢人嗎?”

大牛和田七一聽我說的話,默默地低下了頭,剛才只不過一時情急說錯了話,要是前前後後都想明白的話,他倆也懂得愛國的道理。

海爺面帶微笑,跟瘸子李打個照面,兩人四目交接,發出會心一笑,倆人俱都不說話,看樣子想考驗考驗我的智慧和應變能力。

我索性說個痛快說:“香港也是中國不可分割一部分,肥水不流外人田,哪怕價格低一些,我們京寶齋也願意賣給他,至少有一天還會擺在中國人的眼前。”

我話音剛落,四個人同時為我鼓掌喝彩,尤其是海爺和瘸子李,幾乎把手掌拍稀爛了,看得出,他們眼中暗含淚花,只不過強忍着,沒流下來罷了。

瘸子李滿心歡喜地對着我翹了翹大拇指說:“賴掌門果然跟海爺一個脾氣,你說的話其實就是海爺定的規矩,一個意思!雖說咱們賣的是見得不人的黑貨,但良心裏還是中國人,所以我才回來跟你們商量一下,中國人的事就得中國人商量,絕對不能昧着良心給外國人啊。”

海爺特別高興,因為我替他說出了規矩,他斬釘截鐵地說道:“瘸子李,你看着辦吧,就按照賴掌門的說法大着膽子去做。兩千五百萬也不少了,多少是個多?趕緊脫手吧,這種神物也怕夜長夢多,越快越好。”

瘸子李“嗯“的一聲答應了,但卻沒有着急離開,反而怔怔地看着我,支支吾吾半天才紅着臉說道:“賴掌門,我有個麻煩事想請你幫忙。”

大家都跟着一愣,時機比較敏感,我剛當上掌門,瘸子李就找我幫忙,這事有點不合邏輯,再說海爺還在旁邊站着呢,他老臉往哪裏擱?

我飛快得看了一眼海爺,海爺什麽話都沒說,只對着我點一下頭,我随即明白了海爺的意思。我敬重瘸子李是條漢子,他這個人輕易是不求人的,開口必定是遇到危難的事了。我痛快地說:“叔叔,你有什麽事盡管說出來,我竭盡全力——就算我做不到的,還有海爺呢。”

瘸子李嘆息一聲說:“這個忙恐怕海爺也無能為力啊,昨天我看你門廳三道火,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所以我才冒昧請你幫忙。”

海爺、大牛和田七俱都一愣,海爺在老北京四九城可是只手通天的人物,他辦不了的事,賴天寧一個人能做到?

我也很吃驚,不知道瘸子李是想擡舉我呢,還是真遇到別人解決不了的困難。我笑得有點勉強說:“瘸子李叔叔,客套的話就甭說了,你是一個講義氣的人,我這個人不繞彎子,只要我能做到,絕對為你兩肋插刀!”

瘸子李臉色黯然地連着說了兩個好,然後拍了拍左邊那條瘸腿說:“是為了這條瘸腿的事,腳踝骨被人打碎了,下雨天疼得我死去活來,本想找人把腿鋸了,但我下不了手。幾乎遍訪天下名醫,始終沒有能治好我腿的人。我前些年遇到一個老婆子,她說自己是鬼醫,說我這條瘸腿藥石無救,唯有一樣東西能給我治好。”

我心中閃過一個念想,思忖半天才說道:“你遇到的老婆子,左臉上可是有塊樹葉形狀的胎記?”

瘸子李神色一震,嘴裏情不自禁地喊道:“是啊,你,你怎麽知道的?你認識這個鬼醫?”

我“喔”了一聲,點頭說道:“豈止認知。行走江湖的鬼醫,而且還是個老太婆,臉上長有樹葉胎記,這個人一定是鬼醫畢三娘!”

大家頓時目瞪口呆,鬼醫畢三娘的名頭很響,凡是倒鬥和搗騰黑貨的人都知道這個名字,但從來沒人見過她本人。聽意思,我還跟畢三娘挺熟的,難怪大家俱都驚愕當場。

我笑着問瘸子李說:“畢三娘說如何能治好你的腿了嗎?”

瘸子李像遇到救星似得說:“她說了,找一個千年以上的屍妖,你斷的是左腿腳踝骨,就要他的左腿腳踝骨,但屍妖的肢體必須用鎮妖符封存,找一個好的大夫,做手術換掉碎裂的骨頭,不出百日絕對活蹦亂跳。”

(本章完)

第 134 章 當掌門

京寶齋打烊了,看了一下時間,已是晚上十一點。海爺說今天太晚了你就別回去了,晚上讓田七給你騰出個房間。

我本想回順義住的地方,見海爺如此熱情,我就答應了。對于倒鬥北派——山鬼錢這一門派,我所知甚少,借機會向海爺多請教,俗話說,進了哪家門,就要說哪家話,雖然入了山鬼錢摸金校尉,但光知道下墓是遠遠不夠的,這古董的學問涉獵廣泛,也是要從頭學的,省得下墓鬧笑話,看到啥都不懂,整得跟門外漢似得。

海爺這人博學多才,更難的是早年走南闖北積累了不少社會經驗,對倒鬥門派以及分支流向如數家珍,南派沈家的發展形成,以及北派田家在京城的發展脈絡,海爺跟我講了一夜。

我這人不是那麽好學,但對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特別癡迷,問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海爺不厭其煩地跟我講,田七和大牛實在熬不下去,倒在旁邊的椅子上睡着了。

聽到雞打鳴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跟海爺學習了一晚上,不知不覺天都亮了。看着他滿眼的血絲,我突然間覺得很難過,一個老人的心如此慈祥,就像我的恩師一樣孜孜不倦地教誨我,我問的問題越難,他越高興,我問的問題越多,他越開心。

海爺看出我的內疚,呵呵笑着指着睡得像死豬一樣的大牛,又指了指甜睡的田七,蒼老地說道:“作為北派掌門,我已過花甲之年,天幸讓我遇到你,他兩個玩性不改,很難擔當重任,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夠将北派發揚光大。”

我恐慌地說道:“海爺,我初來乍到,當以擔當重任,望你三思啊。”

海爺心意已決地說道:“我知道你心懷天下,總想着精忠報國。倒鬥世家代代相傳,我們走的都是老路,偷偷摸摸地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如果你能代表北派跟國家考古隊合作,這叫師出有名,我想倒鬥這一派的發展會有暫新的篇章。”

我說海爺你太擡舉我了,我雖然天賦異禀,但畢竟涉世未深,北派具有千年歷史,絕不是我一個毛頭小子所能改變的,不僅難以服衆,還有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危機。一成不變的東西,不動它什麽事都沒有,一旦動了,往往牽一發而動全身,到時候我怕收不了場。

海爺意味深長說:“南派沈家帶頭跟考古代靠攏,說明人家的觀念比我們北派高了一層,你跟田教授本就有淵源,權衡利弊之下,你是北派最好的人選,所以我想你不要推辭了。”

江湖門派的更新換代這事,講究的是緣分,我要是當着海爺的面推三阻四的,不僅折了他的面子,弄不好還會跟自己帶來麻煩,不管怎樣,這畢竟是件好事,至于能不能走到光門耀祖哪一步,到時候再說。

我抱拳行禮說:“海爺,既然你如此看重晚輩,哪我就不自量力地接下來,晚輩才疏學淺,希望你老人家多多指點。”

海爺哈哈笑着說:“那是自然,北派千年傳承,很多事和很多人都要跟你一一介紹,有你一陣子忙活的。至于昨夜酒宴中,你講的南北合作的事項,你審時度勢,看着辦吧,我退居二線,大事你拿主意。”

海爺從祖師爺神龛後面端出一個黑鐵匣,裏面墊着一層黃色錦緞,輕輕地翻開,下面露出幾張紙,筆跡雖模糊,但能依稀辨認。上面有山有水,有星有月,每頁都有密密麻麻的注解。

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海爺鄭重地交給我說:“這是《陰陽術》的最後幾頁,一直保留在北派,至于其他的部分已經遺失很久了,也不知道還存不存在。別小瞧這幾頁,山鬼錢摸金校尉的本領大部分來自這裏。”

一聽到《陰陽術》,我心中頓時狂喜,忍不住喊道:“幾張殘頁原來在你們北派手中啊!天意啊,我終于找到了!”

海爺心頭巨震,大驚失色道:“你的意思,你的意思,《陰陽術》在你手中?”

我毫不猶豫地說道:“《陰陽術》的精華部分是尋龍點穴,我在尋找文成公主墓葬的時候用過的,本以為此書後尾殘頁再也找不到了,沒想到天賜良緣啊,原來在你老人家手裏呢。”

海爺激動地噗通一聲跪在祖師爺面前,嚎啕大哭說:“祖師爺在上,山鬼錢摸金校尉之北派現任掌門人田大海,給你老人家通報喜訊啊,賴天寧掌門擁有《陰陽術》全本啊,這是我們千年的夢想。”

一看海爺給祖師爺跪下了,我慌忙跟着跪下,以後就是北派掌門了,很多規矩必須守。當着祖師爺神龛,我發了不少誓言,不管能不能實現,至少得敢于說出來,一個掌門說話不能太怯,傳出去讓人笑話。

我将懷中的《陰陽術》拿出來,對照着海爺那幾張殘頁,果然是天衣無縫,年代久遠,紙張已泛黃,但依然跟整本書一個顏色。

海爺心情激動萬分,我內心裏也是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靜。一切是天意,一切是緣分,如果不是田教授讓我向海爺請教“慈禧太後玉如意”,我也不會稀裏糊塗地成了一名摸金校尉,最後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北派掌門,信物之中竟然出現了《陰陽術》遺失的殘頁,一切環環相扣,卻又在情理之中。

大牛和田七伸個懶腰醒了,一看我和海爺熬得眼睛紅腫,俱都非常驚訝。大牛大呼小叫地喊道:“老大,你怎麽一宿沒睡,不怕長眼袋啊?海爺你也要保重身體啊。”

海爺一臉嚴肅說:“你跟田七倆人聽着,以後別沒大沒小的,一口一個老大,一口一個賴天寧,以後改口叫賴掌門,我已經把京寶齋掌門之位傳給他了,你倆趕緊跪下磕頭,跪拜掌門!”

我一臉通紅說:“平時打鬧慣了,磕頭就算了。”

田七一臉不高興說:“老爸,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一聲,他現在是掌門了,以後欺負我怎麽辦啊?”

海爺慈善地看着女兒說:“他欺負你?你不欺負他就燒高香了!以後收斂點,一個堂堂大掌門,被你欺負得不知所措,那還了得?我跟你說丫頭,我幫理不幫親啊,別指望我給你撐腰!”

田七壞壞地一笑,斜着眼睛看着我說:“賴掌門,有什麽事你盡管吩咐,小女子萬死不辭。”

我心裏苦笑連天,這丫頭精靈古怪的,根本沒把我這個掌門放在眼裏。唯獨大牛感激我,握着我的手說:“掌門,以後多照顧着兄弟點,我家裏那三畝薄地養不活一家人,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滿地跑的孩子……”

我搖手打斷說:“得了兄弟,馬伊拉聽這話不得跟你拼命?你哪來的孩子?”

大牛臉皮真夠厚的,打哈哈說:“現在沒有,以後就有了,我這不是提前跟你報個到嗎?”

海爺領着我裏裏外外地看了一遍京寶齋,包括經營類目和員工花名冊,我這才知道,京寶齋敢情家大業大,哪還像一個琉璃廠賣古董的店鋪,簡直就是一個全國連鎖公司,全國還有不少的分店,房地産、制造業、電器……幾乎都全了。

北派京寶齋只是一個代號,旗下不少産業,光琉璃廠就有五家大大小小的店鋪,海爺不顯山不露水的,要不是一一介紹給我知道,我還以為京寶齋就是屁大的一點地方。

做了掌門,自然就要混個臉熟,一整天領着我幾乎拜訪了琉璃廠所有的老板,就連黑市交易的幾個老大都統統給我拉線認識,海爺說黑白兩道基本就這些人了,大家都是一個圈子,外人很難進來,以後如何做生意就靠你如何八面玲珑了。

我一一默記在心,雖然每個老板都跟我熱情打招呼,但我知道這些人眼裏瞧不起我,若不是海爺撐着面子,恐怕人家都懶得搭理我。我也不計較,一個新人走的路無比坎坷,想讓大家一下子刮目相看是不可能的。

一整天地東跑西颠,海爺不但不累,還越發精神矍铄,反而我有點筋疲力盡,顯得一臉憔悴。我這人不喜歡逢人瞎寒暄,虛情假意地說了半天,心裏空蕩蕩的,所以我覺得挺沒勁的,我更願意腳踏實地做點事。說得再多,永遠不如做得多,那樣我覺得挺充實。

(本章完)

第 133 章 瘸子李

京寶齋門前真夠熱鬧的,流水席一直擺到晚上八點半,我和海爺、田七、大牛站在二樓上,居高臨下地能看到大半條琉璃廠大街。

客人走了大半,零零散散的一些人還在張羅着喝酒,他們覺得京寶齋財大氣粗,好不容易擺次流水席,不喝得酩酊大醉,對不起自己。

田七覺得差不多了,不行的話先把人打發走了,再喝下去恐怕把人喝壞了。

海爺卻大大方方地說:“吩咐下去,只要客人不想走的,要酒給酒,要菜加菜,我們京寶齋要的就是這個範。”

懂琉璃廠規矩的人都知道,大白天地逛市場,甭想買着稀罕寶貝,越是挨着夜幕降臨,等大街上紅紅的大燈籠一挂起來,這個時候才最熱鬧。許多見不得光的好東西,都被店家偷偷地擺出來了,凡是來了老主顧都給一一介紹。當然碰上不認識的人進來,店家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拿出來瞎掰呼,除非有熟人介紹,否則誰知道你是不是探子或者眼線?

所以,琉璃廠的晚上還多了這樣一種人,專門出門攬活,這種人人脈廣,東家的珠子,西家的玉,南家的銅器,北家的瓷器,作為中間人到處串貨。

黑貨交給這種人出手比較可靠,一般幹這個的嘴很嚴實,哪怕出了事也是一個人扛,絕對不牽連賣家,所以能幹這個的都是“鐵嘴銅牙”,幾十年口碑好的只有一個人,他就瘸子李。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麽名字,只知道人人管他叫“瘸子李”。

瘸子李後腰上挂着一個大酒葫蘆,此人好酒如命,雖然來得晚了一些,但他依然不急不忙地坐下,張嘴大喊道:“兩壇子好酒,外加一只烤鴨,一條魚,一盤炸花生!”

我看着想笑,瘸子李真以為自己進了酒家飯店呢,自個還點上菜了,有什麽吃什麽就完了,還真把自己當成大爺了。

海爺怕下面的夥計撥了瘸子李的面子,高聲喊道:“三個菜缺一個啊,再給加一盤肘子!瘸子李最愛吃的一道菜!”

瘸子李頭都沒擡,往頭頂抱了抱拳說:“海爺,謝了!”

我想這人普夠大的,一個蹭吃蹭喝的混混,海爺怎麽還如此器重?

海爺爽朗笑着說:“瘸子李能到我京寶齋來喝酒,這是瞧得起我海爺。”扭頭囑咐田七說,“丫頭你下去把瘸子李的酒葫蘆給灌滿了,要女兒紅啊,他愛喝這個。”

田七“嗯”了一聲,急匆匆地走下二樓,親自将瘸子李的酒葫蘆灌滿了酒。誰知瘸子李蹬鼻子上臉說,“丫頭,既然送了酒,就送只烤鴨吧,我還能再吃一頓。”

田七似乎久聞瘸子李的大名,老爸都不敢怠慢,自己那還敢說三道四,麻溜溜地去廚房拿了一只烤鴨,連通酒葫蘆一塊交給了他。

海爺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他說道:“瘸子李吃的就是琉璃廠串貨這碗飯。那條腿你看到沒?被人活活打斷的,可他就是咬着牙不肯說出賣家的名字。”

我想這也沒什麽,最多算是仗義或者那人有恩與他,不好意思出賣,那也用不着像供着神仙一樣看待他呀。

海爺看了一眼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瘸子李,嘆口氣說:“他這一輩子算是交給琉璃廠喽。北京老炮你知道不?混京城地人掐架之前先報號,一般說‘幾進宮’,就是做幾回牢的意思,凡是三進宮以上的老人,一般人都會給面子。過去監獄跟現在不一樣,能活着打那個地方出來,都快百煉成鋼了。”

我聽了半天不是很懂,就問道:“那麽這個瘸子李幾進宮?”

海爺臉色黯然,伸出一個手掌,然後又舉着一個手掌,彎了幾根手指頭,我看清是“八”,我嘴裏忍不住喊道:“八進宮?都因為什麽啊?”

海爺掃了一眼琉璃廠的大街,擡手指着說:“都是為了琉璃廠這些老板啊,收到了大墓出來的好東西不敢出手,就委托瘸子尋找買家,有的賣成了,但有的卻賣砸了,很多便衣裝成客戶,就給瘸子李來了個人贓并獲,但瘸子李從來不出賣上家,都是一個人咬着牙死扛着。”說着說着,海爺還流了一把眼淚。

我看出有點不對勁,就問道說:“是不是也替你進過一次宮啊?”

海爺抹了一把淚說:“何止一次,三來八次就有我三次,替我坐了整整九年牢。”

我說這種人這麽講義氣,出來就別幹了,給他比錢養老送終得了。

海爺嘆口氣說:“誰說不是呢,但瘸子李就是瘸子李,他說串貨賺的錢是應得的,坐牢是他該擔當的,誰家的錢他也不要。怕傷了我們的面子,他說碰上宴席別趕他走就行。”

我怔怔地看着低頭吃喝的瘸子李,這人穿的很邋遢,沒想到骨頭這樣硬,他要是吃不下琉璃廠串貨這碗飯,恐怕再也沒有第二的人敢吃了。

酒足飯飽,瘸子李沒有離去,反而大搖大擺地走進了京寶齋,海爺站在門口早已恭候多時,我和大牛、田七也跟着進了暗室。

瘸子李拿眼掃了我們幾個一眼,對我說道:“海爺,這個小夥子新來的吧?臉生得很,靠譜吧?”

海爺拍着瘸子李的肩膀說:“摸金校尉的一個,剛入的夥,賊厲害,打粽子,滅鬼屍,一絕!”

瘸子李一愣,随即再三打量我說:“這小子精通陰陽術吧?門廳三道火,一看就是降鬼神的下凡啊,失敬失敬。”

海爺也不客氣,将大牛扛回來的兩個金疙瘩端出來,交給瘸子李。

瘸子李看了一眼,一張嘴驚訝得合不攏說:“這是金磚融化的呀,哪弄的?”像是自知失言,他自個拍腦袋說,“看我多喝了杯酒,差點忘了規矩。這樣不好出手,一看就是黑貨。”

我插嘴說:“金佛好出手。”

瘸子李看了我一眼說:“琉璃廠西街‘金佛爺’的拿手絕活就是做金佛,我找他做三尊金佛。南街老塔寺下面的王老頭專賣金佛,這幾天有倆老外催貨呢,我想用不了一個月準能出手。”

海爺頓時笑逐顏開說:“瘸子李就是瘸子李,幹啥事都神速。提金給你三成,別嫌少啊。”

瘸子李一聽給三成,張着嘴巴怔了半天,才說道:“多了,有點多了。”

海爺很幹脆說:“你冒着危險呢,三成不多,我這還有個物件,你琢磨琢磨誰能要。”

我心裏猜個八九不離十,海爺準備把血瑪瑙交給瘸子李轉手啊。

瘸子李感興趣說:“還有寶貝呢?我就知道京寶齋開這麽大的流水席,肯定是弄到好東西了。啥玩意兒?還擺在後面壓軸呢?”

海爺怕吓着他,小聲說:“血瑪瑙。”

“血瑪瑙?”瘸子李差點張嘴喊出來,趕緊捂着嘴巴,小聲說,“我的乖乖,你京寶齋發財了,血瑪瑙可是神物啊,一顆值兩千多萬呢,你海爺挖的是什麽墳?我的媽呀,我混了半輩子,頭一回遇見這玩意兒,值了!”

海爺把血瑪瑙一并交給瘸子李說:“這個另算,出手後也給三成,好價錢可以多給你點。”

瘸子李驚訝地半天說不出話來說:“這個買賣恐怕是我幾十年來最大的一次,也是最豐厚的一次,你放心,我絕對最快的速度給你出手,你就聽好吧。”

海爺哈哈大笑說:“恭候佳音。”

大家想送瘸子李出去,被他拒絕了,他說外面眼睛太多,這種事神不知鬼不覺才好。我一個人走就好,別太紮眼。

目送着瘸子李消失在夜色中,我問海爺說:“你不擔心他跑了?”

海爺很自信說:“他要跑早跑了,不會等到現在。血瑪瑙很值錢吧?實話告訴你,經過瘸子李出手的寶物多了去了,比血瑪瑙更值錢的,他都沒跑,你可知道為什麽?行有行規,一旦跑了路,這輩子就死定了。中國這麽大,找個人卻不是很難,他明白的。”

(本章完)

第 132 章 北派之烈酒血指

一聽到海爺口中的規矩,田七和大牛神色凜然,趕緊将碗筷放下,雙手合十,嘴裏叨叨咕咕,也不知道念的是什麽經。

海爺張開象牙筷,鉗了幾塊素菜,扔在我們三個人的腳下,然後端起酒壇子,圍着桌子往地上倒了一圈,嘴裏念道:“東南西北中,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神走神路,鬼走鬼道,我走倒鬥路,若得罪,請莫怪。酒菜敬鬼神,焚香燒紙以告罪,恕罪,恕罪。”

見三人神神叨叨的,我心裏雖好笑,但不能表現在臉上,畢竟北派山鬼錢這一門派有自己的路數,我一個外人是不得門徑的。

見三人忙活完了,我說啥規矩?喝個接風洗塵的酒,至于弄這麽大動靜嗎?驚動琉璃廠不說,還把滿大街的客人都拉過來吃酒,京寶齋有錢沒處花是不是?

我說的話有點帶刺,心想,誰叫你仨逼着我喝酒呢?田七和大牛替我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道海爺這脾氣一上來,就像手裏端了把機槍,誰沖上來就撂倒誰!

海爺刺溜一聲,一口将杯中酒下了肚,砸了咂嘴說:“好酒啊!你下墓次數不多,以後下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明白什麽叫老規矩。不管一百年,還是一千年,祖上立下的規矩都不能破,所以說,凡是摸金校尉外出挖墳盜墓的,只要能活着回來,第一件事情就必須大擺筵席、廣請賓朋,而且請來的人越多越好。”

我點頭說:“如果是這個規矩,這個我懂,這叫驅邪,也叫祛晦。”

海爺哈哈大笑說:“你小子知道還跟我裝什麽糊塗?沒錯,就是驅邪!否則你們三個有命活着回家睡覺,卻不一定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喽。動了人家死人的東西,它們能不跟着你們回來算賬?自個一人做事一人當,家裏人恐怕遭殃了,嚴重的話,雞犬不留啊!”

大牛一看海爺沒怪罪我的意思,這是從來沒見過的事情。他也跟着輕松不少,一邊喝酒,一邊向我解釋說:“海爺寬宏大量,就像酒量一樣——海量。賴天寧,規矩就得當規矩辦,千金散盡還複來嘛,命沒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反正我每次下墓回來,京寶齋都要宴請賓朋,從來不差錢,咱們得的都是不義之財,花得越多,身上的晦氣越少。”

田七也接着說道:“鬼和人一樣,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明面上我們要宴請衆人,增加陽氣,暗室內,我爸燒了不下幾十包紙錢,不間斷地焚香燒蠟,已經一天一宿了,我們幾個沒到北京的時候,我爸就開始做這些了,我們之所以平安無事,不全部是僥幸,也有我爸爸的功勞。”

我尴尬地站起身子,端起杯中酒,敬向海爺說:“你老費心了,我一個小輩的不懂規矩,望你老人家莫怪罪,若有沖撞,請海涵。雖不勝酒力,但我先幹為敬。”

海爺爽朗地哈哈大笑,高興地拍案而起,說道:“老朽愛賢若渴,再說你也不是目無尊長,只是不茍同老夫的做法而已,你沒錯,要怪就怪我沒說清楚。”

我說以後咱這個規矩得改改,長此以往,京寶齋每辦一次宴席,懂行的人就知道我們倒鬥回來了,這樣做不但掩耳盜鈴,甚至有可能太招搖,一旦授人以柄,有些事情想做下去,人家都會躲在暗處盯着看。

大牛說道:“多慮了,京寶齋獨此一家,哪還有人知道這些?”

海爺臉色一變,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緩緩地坐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才徐徐地問我說:“難道你發現什麽了嗎?”

我說海爺不是我發現什麽了,京城倒鬥世家雖然僅此琉璃廠一家,但你別忘了南派沈家也是高手,俗話說,鍋裏的肉壇中的酒,誰不想吃一口喝一杯呢?隔牆有耳,門外有眼,小心點好。

海爺點點頭說:“沒錯,南派沈家是倒鬥大戶,平素都是各幹各的,從不聯手幹活,有時候也通通消息而已,我想他們是沒膽量插手北派的事。”

田七和大牛從未聽海爺說起南派的事,更不知道我是怎麽知道的,俱都神色有異地看着我,大牛問我說:“老大,你不會想當叛徒吧?拜了祖師,只能認一個祖宗,否則可要被三刀六洞的。”

田七也是關心則亂說:“你加入京寶齋的時間尚短,我們沒來得及告訴你一些規矩,千萬不能觸碰啊。”

我看他們誤會了,索性痛快說道:“我在田教授那裏見到他請來的一個女秘書,她的名字叫沈冰……”

海爺呼地站起來,說道:“沈家獨女沈冰?她為何來京城?”

我趕緊解釋說:“海爺息怒,她剛來北京不久,還沒機會來拜見你,我這人嘴快先露了她的底。田教授是考古界的泰鬥,國家這方面人才匮乏,請她來為國效力,也不是什麽壞事,再說跟京寶齋不沖突。”

海爺臉色略有緩和地說:“這樣啊,我還以為南派想搶占我北派地盤呢。沈家獨女沈冰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跟田七丫頭年齡差不多,本領卻很厲害,不但得到南派真傳,而且在滇南倒騰了不少古董,少少年紀了不起啊。”

田七鼻子一哼說:“老爸,她有你說的那麽厲害嗎?哪天我非見識見識不可!”

海爺囑咐說:“別闖禍啊,自古沈家跟我們田家井水不犯河水,最多通通信,了解了解當下情況,一南一北就像一條大船,哪頭沉了,另一頭不也得翻?”

我借機說道:“形勢變了,國家跟國家都開始接軌了,門派之争由來已久,但畢竟是歷史的産物。現在風聲緊,生意又不好做,如果南北聯手,有些事情更容易一些,你老人家深謀遠慮,不妨仔細想想我說的話。”

海爺哈哈笑着說:“先不談這個事情了,以後我跟沈家通通氣,先摸摸他們的底再說。”

我一想也是,這畢竟是一件大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門派之争多少年了,人心和利益這兩樣東西不是短時間能放下的。

海爺緩緩地放下筷子,又給我慢慢地倒滿一杯子說:“酒能壯人膽,山鬼錢摸金校尉不但要智勇雙全,還要酒量過人。你聽說過武松打虎的三碗不過崗吧,喝了酒的人天不怕地不怕,難道還怕墓中之鬼嗎?我現在教你一招我派必殺技——‘烈酒指血’,簡單地說就是把食指咬破,滴血到烈酒中,血酒可破鬼咒,懂了嗎?”

大牛大呼小叫說:“這招我也能使嗎?黑驢蹄子攜帶不方便,這招多管用?反正我身上的血多的是。”

海爺笑吟吟地說:“賴天寧身上流的血能降魔除鬼,你身上的血毫無用處,還是使你的驢蹄子吧。其實,我雖然懂這一招,利用自身修為也能有幾分威力,但跟賴天寧相提并論就不行了,最多算是小巫見大巫。”

我一開始确實挺生海爺氣的,以大欺小,喝酒這事是不能強人所難的,原來他是想借着喝酒的事情,傳我一招摸金校尉的北派絕學,但如果滴酒不沾,自然就學不到了。

我心生感動,趕緊舉杯向海爺敬酒,表示感激和歉意。

海爺高高興興地喝了這一杯,又對我說:“你的體質跟普通人不一樣,你血液裏有鬼魂敬畏的東西,所以啊,‘烈酒指血’這招,你使得比任何人都有威力,下會下墓時,撞見大粽子,你試一試,保證一滴血酒飛過去,它們立馬魂飛破滅,所有鬼咒的幻覺消失無蹤。”

田七說道:“人血那麽多,豈不是比任何武器都厲害?機槍還需要換子彈呢,他可以源源不斷啊。”

海爺說:“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為什麽是食指之血呢?那是血之精魄,兩個時辰內只能使用一次,否則就不管用了。”

酒足飯飽,我們回到了地下暗室。山鬼錢摸金符必須統一放回到祖師身上充實力量。

海爺對血瑪瑙也是極為震驚,這種東西世所罕見,怎麽也想不明白,紅虎山上為何出現這麽大的數量。

我和大牛、田七有約定,說好了不透露沈萬山水葬的事情。哀牢山山勢廣袤,綿延千裏,裏面的秘密無窮無盡,至于為何出了血瑪瑙,沒有任何人能猜到它的由來。

兩塊金疙瘩,大牛還是上交了,這麽大的金子變現成現金,他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

海爺只是答應多分他一些錢財,我求了半天的情都沒用,看來老家夥也是愛財如命啊。

海爺怕我多想,只好實話實說地說道:“我從來沒跟你們幾個講過,或許在你們心裏一直認為這個老頭子舍命不舍財,其實你們都錯了。”

我心想貪財就是貪財,難道還能編出別的理由?錢財是好東西,差不多就得了,大牛九死一生地弄回來點金子,你老人家多給他點能怎麽了?沒功勞也有苦勞嘛。

海爺接着說道:“京城有幾家孤兒院是由京寶齋贊助的,這筆開支很大啊,那麽多張嘴都等着吃飯呢。每個月定期拿出部分錢財捐給慈善事業,全國失學兒童太多了,老夫年事已高,看着心痛啊。你們想想吧,京寶齋的牌子名氣真這麽大嗎?都是樂善好施的影響力啊。幹我們這行的,取的都是不義之財,但如果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們幹的這行就不那麽污垢了。”

聽了海爺幾番話,我頓時對這個老頭子肅然起敬,這種胸懷不是每個人都有,所以我敬佩他的同時,也對倒鬥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一個人幹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為了什麽而幹的。

(本章完)

第 131 章 京寶齋的酒宴

田教授怕引起誤會,打哈哈地說:“賴天寧,有些事你還不知道,倒鬥的門派不止京寶齋一家,建國以後,全國到處在嚴打,倒鬥世家大多銷聲匿跡了,俗話講,民不與官鬥,因為很多膽大妄為的盜墓賊都被槍斃了。但老人都清楚,倒鬥有兩個最大的門派,被稱為南派和北派,京寶齋代表北派,隐藏于北京城琉璃廠,而南派則是沈冰的家族,卻生活在滇南一帶,平時深居簡出,很少有人知道罷了。”

我笑着說:“古時少林也有南拳北腿,難道倒鬥也分南派北派?”

沈冰自豪地說,南來北往,自古南北照相呼應,甚至超越了大江南北。沈家為南派之大家,論實力,雖不及北派京寶齋,但也不輸于天下任何一派。

“南派沈家?”我忍不住驚訝道,随即呵呵笑着說,“我這人才疏學淺,井底之蛙,今個長見識了。”

我站起身子,按江湖的規矩,向沈冰抱拳行禮說:“既然是倒鬥江湖人,我這裏有禮了。”

沈冰也向我抱拳行禮說:“北派多了你一員虎将,我們南派早就眼紅了。同道中人,都互通消息。海爺把你的情況,通報給我們南派了,今後南北通力合作,共同為考古事業做出一個摸金校尉應有的貢獻。”

我驚詫問道:“你也是摸金校尉?”

沈冰噗嗤一笑說:“什麽叫南派和北派呢?北派有山鬼錢摸金符,我們南派有穿山甲的爪子和洞鼠的門牙,我是後者,你看,這就是洞鼠的門牙,也是我的摸金符。”

沈冰大大方方地掀開衣領讓我看,她白皙的勃頸上挂着一根紅繩子,下面墜這一個東西,我下意識地往下看去,除了一顆上粗下細的長牙外,我還看到了兩個白花花的東西,吓得我臉都紅了。

我使勁咽了口唾沫,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忍不住脫口而出說:“好大!”

沈冰嗔怒地指着我的鼻子,想指責幾句吧,又不知道說什麽好,急得面紅耳赤,半天才說:“你,你看哪呢你?”

田教授低頭喝茶,年輕人的事他才懶得管呢,老頭子混了大半輩子,男女那點破事他能不知道?呆呆地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葉,他喃喃自語說:“人生如茶,拿得起放得下,喝到嘴裏是茶,看在眼裏的永遠是水,是水是茶,因人而異啊。我老了,我老喽。”

我笑得肚子疼,田教授喝茶還喝出禪理來了,見沈冰向我興師問罪,我心裏也挺氣憤的,是你丫讓我看的,眼睛長在我眼上,我往哪看你管得着嗎?這會你不樂意了,剛才可是你讓我看的呀?

心裏雖這麽想,但嘴裏卻不能這樣說,我随機應變說:“美女,你瞪着大眼睛想什麽呢?我是那種人嗎?我說那顆門牙好大,洞鼠的門牙有這麽大嗎?”

沈冰白了我一眼,不知心裏想什麽,忽然臉色一臉說:“洞鼠是一種專門生活在深山裏的老鼠,它喜歡往墓葬裏面打洞,沒有一口好牙齒,它能洞穿墓穴?”

我想穿山甲能穿山,洞鼠能打洞,跟挖墳倒鬥的人具有相同的能力,所以才被用作挂在脖子上的摸金符。北派的山鬼錢更具有道士和倒鬥兩家之長,我想,山鬼錢摸金符更厲害一些吧,也更适合我的身份,看來加入北派是天意。

通過了解,我大概知道,這年月倒鬥的營生不好幹,很多人為了掩人耳目,一邊倒鬥,一邊搗騰古董,北派如此,南派也好不到哪裏去,所以沈冰精通倒鬥和古董倒也不奇怪了。

我一看表,已是下午四點了,我呀得一聲大叫“快晚了!”我說我要趕緊走了,琉璃廠那邊等我吃慶功宴呢,晚了,那幫人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沈冰冷哼一聲說:“你那張皮恐怕不值錢吧?”

我還算挺客氣說:“美女,咱倆沒仇吧?想我點好行嗎?晚上夢到你,還能想着點好,別讓我做惡夢行嗎?”

田教授催促說,你趕緊去吧,你也是那邊的功臣,田七那丫頭脾氣急,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站起身子,忙忙活活地收拾東西,沈冰使壞,故意三番兩次地擋着我,成心跟我過不去,我一咬牙,撞開她的身子,奪門而出。

沈冰酸溜溜地喊道說:“我比七仙女差嗎?”

我站在門口,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一朵荷花,一朵桃花,各有千秋,誰也不差。”

田教授聽了搖了搖頭,罵我說,你小子兩頭都不吃虧啊。

沈冰突然笑靥如花地喊道:“這話我愛聽,千萬別毀約啊,我等着呢。”

琉璃廠。京寶齋的大門前張燈結彩,喜慶地跟結婚生孩子似得,大牛站在門口賣着力氣喊道:“各位賓朋,各位近鄰,我們京寶齋百‘年慶典,櫃臺上的所有古董一律八折出售,看看吧,門前已經擺好了流水席,随便吃,随便喝,最漂亮的田七小姐還為大家親自送上果盤,大家一起同樂吧!”

我一聽就明白了,我心裏随即笑了,京寶齋這個百‘年慶典年年過,年年有,反正都是一百年的紀念,不知根底的人誰知道京寶齋到底多少年啊?

大牛看我來了,又大着嗓子喊了幾遍,直到門前坐滿了人,才領着我進去。

田七果然領着幾個姑娘,将切好的果盤端給客人。忽然聽到二樓上探出一個人來,聲音洪亮地喊道:“京寶齋大宴賓客,請朋友們多捧場啊,吃好喝好,就是我們京寶齋的光榮。”

我擡頭一看,原來是海爺,他嘴裏叼着老煙袋鍋子,一臉的喜氣洋洋。見海爺親自招呼客人,門外所有的人都端起杯中酒,向海爺敬酒。

海爺來者不拒,端起酒杯,拱手敬了一圈,然後仰頭一飲而盡,說不出的一股子豪爽,跟江湖老大哥似得。

我心裏暗暗喝彩,怪不得京寶齋在琉璃廠的牌子這麽響亮,海爺絕對是個厲害人物,單憑這振臂一呼的氣勢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大牛領着我上了二樓,二樓只有一個宴席,沒有其他閑雜人等,僅僅擺了四個座位,居首坐着海爺,海爺紅光滿面地拍着左邊的凳子讓我坐下,大牛坐在右邊,田七忙活完了下面,也跑上來了,直接坐在海爺對面。

四雙象牙筷,八菜一湯,外加一瓶女兒紅。海爺把我們跟前的酒杯一一倒滿,我本想推辭說喝不了白酒,但剛欠起半個屁股,就被大牛跟摁下來了,使個眼色說,海爺倒酒呢,誰敢不喝?

我回了個眼色,意思說,我滴酒不沾,你不知道嗎?

田七生氣說:“你倆眉來眼去的,發情呢?喝酒!”

我忽然說道:“我真喝不了酒,這玩意兒又辣嗓子,又醉人的。”

大牛挺仗義說:“海爺敬的酒比皇上還金貴呢,你喝多少算多少,剩下的算我的。”

我說剩下的多不好,你幹脆替我都喝了吧,都是兄弟,喝誰肚子裏都一樣。

田七豪氣萬丈說:“那不行,我一個女人都不怕醉,賴天寧你一爺們死都不怕,還怕醉?你問問大牛,多少人想求爺爺告奶年地喝我爸的酒?整個琉璃廠你問問,哪個大人物喝過我爹親自倒的酒?”

海爺坐地紋絲不動,臉上不喜不怒,就看我怎麽應付。

大牛一個勁地說:“是啊,是啊,老大你就喝吧,醉了有人伺候,你怕個球啊?”

尼瑪,胳膊擰不過大腿,人家三個人合起夥來算計我,我孤掌難鳴啊,我豁出去地說:“來吧,不就是一杯酒嗎?喝死了我願意。”

海爺剛才耷拉着一張臉,見我一口氣幹了一杯,頓時哈哈大笑說:“爽快!本就是給你接風洗塵的酒宴,你不喝酒說不過去,不是老夫以大欺小,非逼得你喝,這是京寶齋的規矩,不能破啊。”

(本章完)

第 130 章 南派沈冰

田教授激動地問我說:“你真地發現了沈萬山墓葬?”

我點點頭說:“準确地說,是發現了沈萬山水葬!大家看看我手裏這枚銀元,我雖然不是鑒寶專家,但也能看出來上面遺留的水痕和河底淤泥,這是重要證據,而且我堅信,沈萬山水葬下面埋藏着他一輩子的財富,這些銀元只是滄海一粟,裏面還有部分的血瑪瑙。”

“血瑪瑙?”衆人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

所有與會的人都震驚不已,他們參加了一輩子考古,也發現過無數奇珍異寶,唯獨血瑪瑙,只聞其名,不見其“人”,這次竟然聽我說,沈萬山水葬中藏着不少這玩意兒,難怪大家震驚不已。

高麗萍副局長一臉激動地說:“你,你親眼見過血瑪瑙?它跟血鑽一個樣子嗎?”

田教授怕我年輕說大話,叮囑我說:“切勿亂開玩笑,血瑪瑙還只是一個傳說,近百年來只在琉璃廠出現過一回,我聽海爺說一顆的價值上一千萬呢,沈萬山怎麽會有那麽多血瑪瑙?難道你見過?”

我嘴角憨憨地笑了笑,說班門跟前不弄斧,我若是沒有十足把握,怎敢掀起這場風暴?我這裏就有一顆血瑪瑙!

田教授震驚地看着我,一臉的不信,張口喊道:“你有一顆血瑪瑙?”

會議室的人情不自禁地聳然動容,要知道傳說的寶物一旦驚現人世,老天爺不是有劫難,就是哪位神仙下凡了。

我信心滿滿地從口袋中拿出一顆血瑪瑙,這是我偷偷藏起來的,京寶齋有京寶齋的規矩,我也有我自己的規矩,這是我自願獻給考古隊的,水葬肯定還有不少血瑪瑙,虎娘子只不過交出了一部分。

有人傳說,越王勾踐之寶劍出土的時候,東邊打雷西邊雨,滿天刮風,地動山搖,山底下的蛇都爬上了樹,俱都望向這柄寶劍,凡是神器出現,天必有異象。

我心裏有點害怕,血瑪瑙的出現會不會也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這倒不是我最擔心的,我擔心的是守護沈萬山水葬的沈家人,他們能讓考古隊輕而易舉地拿走寶藏嗎?銀元和血瑪瑙只不過是灑落在水底的極少一點點,財富一定還在沉船上。

田教授雙手捧着血瑪瑙,像是捧了一張皇帝的聖旨,腰杆子挺得筆直,但突然間放聲大哭,老淚縱橫地說:“血瑪瑙,血瑪瑙啊,我終于見到血瑪瑙了!”

會場的人一片嘩然,俱都震驚地站起來,都想目睹血瑪瑙的風采。

田教授抹了一把老淚,将血瑪瑙放在投影儀上,被放大的血瑪瑙紅光四射,她的美麗傾國傾城,她的傳說脍炙人口,她的身影神龍見首不見尾……今天,她卻一露真容,從此國人振奮,考古界出現了一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寶珠——血瑪瑙。

我将“沈萬山監制”的銀元和血瑪瑙都交給了田教授,我說這是我來這裏的主要目的,從小到大,我是吃着國家飯長大的,雖然天賦異禀,具有了尋龍點穴的本領,但時代不同了,摸金校尉的責任也不同,我将不遺餘力地帶領夥伴們,尋找更多的千古墓葬,他們不能再沉睡了,因為華夏文明需要它們的璀璨。

所有的考古前輩都給我鼓掌喝彩,他們覺得這不是一個年輕人所能擁有的覺悟,更不是一個年輕人說出的話和應有的擔當。

田教授散會的時候再三囑咐所有人保守秘密,銀元和血瑪瑙,這兩樣東西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很可能造成沒完沒了的喧嘩和風波,所以最好的方式是保守機密,明察暗訪,甚至偷偷地挖掘,防止讓那些不法分子有機可乘。

我覺得田教授有點小題大做,傾國家之力尋找一個沈萬山水葬還不是如探囊取物?但人家是專家,考古行業的諸多規矩,我一個外行人是不懂得,謹慎點沒什麽不好。

中午吃完飯,田教授再三邀請我到辦公室喝茶,我看時間挺充裕的,也就答應了,因為我知道田教授是個品茶大師般的人物,收藏着一套唐朝時期的茶具,一般人別說喝茶了,恐怕連看上一眼都很難。

當然,我心裏還有一點遐想,大美女秘書對我三番五次地暗送秋波,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人家名字呢。

還走沒到辦公室呢,我這心就開始蹦蹦跳,臉色情不自禁地紅起來。

田教授不知道我心裏想什麽,還以為我中午喝了一瓶啤酒就醉了呢。他樂呵呵地說:“正好喝點茶解解酒,你看臉都喝紅了,今天要不是我攔着,那幫考古家還不喝死你?”

我一愣,也笑吟吟地說道:“我說呢,白酒都變成白開水了,原來是你幫我偷梁換柱啊。還是教授你對我好,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田教授呵呵地笑着說:“你我亦師亦友,情同父子倒是真的,但馬匹不能拍得太響,我這人比較務實。”

我也笑呵呵地說:“田教授你務實啊,務實好啊,銀元和血瑪瑙這兩樣你給這點錢呗?務實就是不白拿呗?”

田教授紅着臉,幹咳嗽一聲說:“我這把老骨頭給你吧,要錢沒有,要命呢就這一條,你看着辦吧。”

我嘿一聲,很無奈地說:“那算了吧,銀元和血瑪瑙大不了不要了,養一個喝一頓茶好幾千塊錢的老教授,我真養不起。”

女秘書給我和田教授端茶送水,前後忙活了半天。當着田教授的面,她老實多了,一口一個請用,完全把我當成了陌生人。

我覺得挺沒勁的,就跟田教授聊起天來,随便問了問田甜和田才的情況。

田教授說,田甜不是開了一家外貿公司嗎?業務廣袤,生意興隆,前段時間剛擴大了業務量,她想把公司業務拓展到海外,就到美國進修工商管理專業去了,恐怕得個兩年三年才能回來。田才被分配到河南文物局了,學以致用嘛。

我打聽考察文成公主墓葬時的田助理和哪個姓李的實習生呢?

田教授想了想說,這倆人對你崇拜得不行啊,回來後就跟着考古隊奔赴塘壩山了,文成公主墓葬藏着那麽隐蔽,沒有他們,考古團根本找不到。

田教授熱情地喊我多喝茶,親切地喊着女秘書的名字道:“沈冰,給賴天寧多倒點茶,你們年輕人多交流,不嫌我這個老頭子礙事就行,這小子長途跋涉,恐怕很難喝到這樣的茶道啊。”

我這才知道女秘書叫沈冰,我心裏一動,沈冰也姓沈,跟沈萬山的沈難道湊巧了?

田教授揣摩到我的心意,哈哈大笑說:“沈萬山被朱元璋誅殺九族,所有逃命的人都隐姓埋名,現在姓沈的大多不是,反而不姓沈的,有可能是他的後人呀。”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半開玩笑說,讓沈冰跟着去呗,天下沈姓一家人,水葬比墓葬更危險,聽說水下還藏着水鬼,沒準沈萬山顯靈,還能多照顧照顧我。

田教授一口就答應了,說行啊,別看她是我的秘書,懂的不見得比你少,考古知識和古董知識都精通啊,很厲害的!

我一愣,心想,考古知識懂得多,不稀奇,天天圍着考古這幫人打交道,耳濡目染也算是行家裏手,但古董這行水太深,沒有歷練過的,根本談不上“懂”這個字,田教授竟然說她精通,我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沈冰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說:“你以為就京寶齋的田七懂古董和挖墳盜墓,別的女人就什麽都不會了?”

我驚訝地瞠目結舌,指着沈冰半天沒說出話來,“挖墳盜墓”這個詞可不是随便說的,再說,她怎麽知道京寶齋田七也是倒鬥的?難道田教授透露給她的?哪田教授的嘴也太不嚴實了吧,弄不好會驚動警察的。

(本章完)

第 129 章 考古聽證會

大家高興過了勁,我說這件事情沒有十成把握和根據,先暫時別告訴別人。北京考古隊不是要到哀牢山進行考察嗎?我們正好跟着一塊去看看,随便走一趟紅虎山,看看那條幹涸的河道。

田七跟我一拍即合說道:“一旦查明真相,确定是沈萬山水葬之墓,我們再上報給考古隊也不遲啊。”

大牛說你倆別看我,我沒什麽意見,只要有油水可撈,我保證言聽計從,甚至上刀山下火海。

我一聽大牛的意思就明白了,這小子無利不起早,什麽國家的私人的,只要下墓能撈點油水,他是一百個同意。其實我有我的考慮,沈萬山水葬是國家的,我不希望被倒鬥世家先行一步,畢竟這筆財富不是少數。

我向大牛和田七說:“這枚沈萬山監制的銀元,我先偷偷藏起來,你倆把嘴弄嚴實點,萬一漏風出去,不但水葬遭到破壞,而且我們也成了千古罪人。”看了一眼不以為然的大牛,我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接着說,“當然,更別提撈什麽油水了,恐怕連個鋼镚兒也不會留給我們。”

大牛馬上信誓旦旦地說:“你倆甭操心我,我這人嘴可嚴實了,如果回到大清朝哪會,絕對是鐵嘴銅牙,鐵杆忠誠。你倆不說出去,絕對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沈萬山水葬的事。”

我心想這樣最好,等考古隊把沈萬山水葬挖掘完畢了,你們就算知道,大不了我推得一幹二淨,人家考古隊也不是吃閑飯的,捷足先登也未必不可能呀。

第二天中午才到了北京站。海爺派人等候多時,說接我們一塊去琉璃廠的京寶齋。

我說大牛和田七先去吧,我先坐地鐵直接去趟北大考古系,找一下田教授,考古隊過幾天就要到哀牢山,需要我提前說明哪邊的具體情況,他們好多做準備。

大牛說那也行,晚上京寶齋一塊吃慶功宴啊,海爺準備給我們三個接風洗塵呢,你要是膽敢遲到了,我大牛可要找你算賬。

我說:“不會遲到的,去介紹完工作情況,我馬上返回琉璃廠,絕對不耽誤晚上的慶功宴。”怕大牛擔心我不守信用,我悄悄地說道,“放心吧,我還等着分錢呢,缺了我,你和田七不得恨死我?”

大牛這才笑呵呵地說:“知道就好,千事萬事,這事最重要,我都快等不及了。”

北大考古系的門是敞開的,我剛走進去,裏面坐着一位美麗的女秘書,她說田教授在會議開會,讓我直接過去就行。

我說考古專家在開會,我一個編外人員參加就不合适了吧?我還是站着等等吧。

女秘書甜甜一笑說:“田教授知道你會這樣說的,特意囑咐我親自帶你過去。與會的幾個專家都聽過你的事跡,尤其這一系列墓葬的發現,簡直開啓了建國以來考古學術界的先河啊。你真了不起!”

我臉色一紅,被女秘書這麽一誇,我竟然覺得渾身輕飄飄的。她看出我的囧樣,咯咯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忽然小聲說:“聽說你還沒有女朋友吧?我,我也是一個人,改天你請我吃飯吧?”

我跟在她身後往會議室走,嘴裏酥軟地像是吃了一塊糖,趕緊滿口答應說“好”,心想美女都是這麽開放嗎?

女秘書好像比我成熟,驀然回頭,嫣然一笑說:“別老說好,什麽時間?我可等不及了啊?”

我臉色又一紅說:“北大考古系我也常來,只是以前我沒見過你,以後多走動,我這人喜歡交朋友。”

女秘書長得挺妩媚的,一只手握住會議室的門把手,眨着一雙大眼睛說:“一言為定喔,不許騙人玩。”

我整理一下衣裝,裏面幾位都是權威考古專家,我不敢有絲毫怠慢,擡頭看見女秘書正一眼秋水地望着我,我點點頭,認真地說:“我這個人不亂泡妞的,但你我一言為定,改天一定請你吃飯。”

女秘書這才滿意地替我拉開了門,粉嫩的臉蛋突然貼近我的耳根,輕輕說道:“不見不散。”

我滿鼻子聞到一股子茉莉花香,女秘書抹香水味夠濃的,她走起路來都花枝招展,一身的搖曳,只是不知道她是考古系的學生呢?還是外聘進來的,不管怎麽說,能進到田教授的辦公室,這人要不能力出衆,要不關系很硬。

田教授正給大家放幻燈片,我大概瞅了一眼,畫面是一個開棺現場,好幾位工作人員正在整理一具屍體。

主席臺下,橫着兩排座位,人數不多,大概七八個人的樣子,左胸上都挂着一張聽會證,離我最近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短發,黑西裝,顯得挺幹練的。

我偷溜了一眼她的胸牌,上面寫着“陝西省文物局副局長高麗萍”,我心裏很激動,她還是個副局長呢,看來這裏面的人“官”都不小,随便拎出一個來,不是局長就是科長。

“賴天寧同志,來來,到主席臺上來,大家等候你多時了,你再不來,我們一大幫人中午還吃不吃了?”田教授熱情向我打招呼。

會議室的人一開始沒把我當回事,直到田教授說我就是賴天寧,座位上的人嘩啦一聲都站起來,滿目敬仰和贊嘆,随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我受寵若驚,站在主席臺上不知所措,從小到大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尤其這麽多領導還給我鼓掌,我爸媽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感動死?

田教授愛惜人才,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下面這幾位同志都是文物局的重要領導,其中不乏考古界大碗,我們遲遲不肯散會,就想見到你呀,他們都想聽你講講這次所聞所見。”

嘩啦啦,下面又是一頓掌聲。會議室的門忽然開了一條縫,女秘書露出半張清純的臉,着急地看了我幾眼,偷偷地舉起大拇指,向我表示“加油”。

其實我這人心理素質挺好的,短暫的适應後,我向各位領導鞠了個躬,謙虛說道:“各位領導,讓你們久等了。這次哀牢山之行,雖九死一生,但有幸發現了幾處古墓,其中考古價值最高的,當屬狼人溝的黃金塔寺,末代土司李潤之的金字塔巨棺,巫師墓葬及墓室內的羅色金庫。”

會議室頓時室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在翹首細聽,眼神緊緊地盯着我的嘴唇,唯恐不小心漏掉半句話。

見我話語抑揚頓挫,毫無瑕疵,美女秘書笑吟吟地關上了門縫,我想這丫頭心思蠻細膩的,揣摩人心的本領不一般。

高麗萍副局長趁我喘口氣的空當,問我說:“請問墓葬保護程度如何?可曾被盜挖?”

我回答說:“這幾處墓葬位于哀牢山深處,狼人溝的狼人族和紅虎山的羅羅人世代守候,就連末代土司李潤之墓葬都有一門大炮守候,所以不曾被盜挖過,至于保護程度嘛,倒是遭受一點損失,因為我們的進入,導致一些精密機關的開啓,所以墓道塌落嚴重,有的甚至整個陷落地下。”

坐在主席臺前面的一個中年人,緊張地站起來說道:“你的意思,墓葬都毀了?”

我笑着說:“那倒不至于。墓葬的完整性遭到了破壞,但它的核心部位——墓室基本都保留着,只要找到墓室位置,動用一流的設備和機械,我們還是能成功挖掘的。”

随着田教授的掌聲,大家俱都為我熱烈鼓掌,有一個老學者走上臺前,使勁握着我的雙手說:“功不可沒,功不可沒啊!中國考古事業的振興就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了,國之幸事!民之幸事!我們老一輩考古工作者之幸事!”說着說着,老學者竟然流下了一行渾濁的眼淚。

本來熱熱鬧鬧的考古聽證會,竟然一發不可收拾,大家觸景生情,不少人暗自垂淚,受到感染,我也流了一把眼淚,随即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為考古事業多提供線索,這些老輩考古家多不容易啊。

田教授給我使個眼色,意思說,繼續講一些開心的話題,省得大家一片哀傷。

我咳嗽兩聲,接着說道:“這趟哀牢山之行可以說是碩果累累,但我還得到一個意外驚喜。”

我故意賣了個關子,要知道從我嘴裏說出的驚喜,恐怕就是一顆重磅炸彈啊。衆人立馬屏住呼吸,俱都聚精會神地聽我講下去。

田教授對我颔首贊賞,我越發賣力氣說道:“沈萬山,元末明初商界大碗,據說此人富可敵國,不僅幫助過張士誠的軍隊,還幫助過朱元璋的大軍,無奈得罪了朱元璋這個皇帝,被發配江南某地流亡。他的萬貫家財和其本人的墓葬至今依然是個謎。當然,有人說周莊鎮北銀子浜水底有一個水葬,還有人言之鑿鑿地說就是沈萬山本人的。但我卻在哀牢山的某處幹涸的河道上發現了一枚銀元,上面寫着‘沈萬山監制’。”

不僅下面炸開了鍋,就連田教授都怦然心動,沈萬山的墓葬可是一個爆炸性新聞。

(本章完)

第 128 章 沈萬山監制的銀元?

夜色漸晚,列車轟隆隆地一路向北而去。

包廂很安靜,我仨聊了大半個晚上,都感覺很疲憊,困得眼睛幾乎睜不開了。

我說找點樂子吧,否則我可不管你倆喽,我困得不行了,毫不誇張地說,我站着都能睡到天亮,而且還是自然醒。

田七橫眉豎眼地威脅我說:“你敢?誰也不許睡,說好到天亮的,不能說話不算數呀。”

我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說道,你就算說破大天去,我也得睡會,熬到天亮,我還要不要命了?

田七一臉頑皮,折磨得我想死的心都有,每當我耷拉着眼皮想睡的時候,她專挑我肉多的地方掐一把,她說這個比那個什麽頭懸梁錐刺股提神多了。

大牛嘿嘿笑着說:“不就找個樂子嗎?我這有啊,保準你倆跟打雞血似得精神抖擻!”

大牛從行囊中端出一個小布袋子,從裏面倒出幾顆血瑪瑙,他的意思我和田七明白,無非想看珠寶養養眼,省得大家覺得沒勁,夜路漫長,睡覺是特沒勁的。

我對大牛說,看你小氣的,好像誰跟你搶似得,布袋裏有多少顆,你都倒出來數數不就完了嗎?跟屁股拉屎似得,還一段一段的。

田七惡心說,賴天寧你丫太粗俗了,能不能說話別那麽難聽?我仨好歹也算是知識青年,傳出去還以為三個老流氓呢。

我佯裝大吃一驚說,哎呀,你看我這腦袋!忘了還有位女同志呢,我的錯,都怪我從來沒把你當女同志看待,心裏早把你當哥們了。

田七氣得銀牙咬得咯嘣響,恨不得一口吃了我,嗔怪說:“你的意思我不像個女的呗?老娘哪不像個女人!?”

母老虎發威了,我有點玩大發了,趕緊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大牛,大牛見死不救也就罷了,還火上澆油說:“我妹子在琉璃廠可是有綽號的,人稱七仙女,方圓百裏打聽打聽,哪個不知道京寶齋的這位大美女?你賴天寧這叫有眼不識泰山,等着挨批吧你!”

我不得已舉手投降說:“別一口一個老娘的,知識青年!從現在開始,我要當知識青年了,絕對不爆粗口。”斜眼看見大牛舍不得往外倒血瑪瑙,我對大牛說,“藏着掖着幹嘛?都倒出來!”

大牛擺手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不懂了吧?養眼呢,就要一一過目,一會氣氛就上來了,我再這麽嘩啦一倒,看看吧,滿桌子都是晶瑩剔透的血瑪瑙,華麗轉身,千回百轉,回眸一笑百媚生……反正都是好詞,那才是心跳的感覺,想想吧,胃口被吊足了,一下子就到了高潮,你滿腦子都是她的美麗身姿,這輩子你都甭忘了。

看着大牛虛無缥缈的想象,知道的人說他形容血瑪瑙如何動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小子有豔遇了。大牛別的不行,一提到古董,這小子口若懸河,如數家珍,模樣倒像個十足老江湖。

我說大牛呀,你別挖墳盜墓了,你挨着京寶齋也開個鋪子得了,就你這倒賣古董的口才,十個八個說不過你,就你這天賦,不改行太可惜了。

大牛牛逼兮兮地說:“天天跟着海爺耳濡目染,我都快青出藍而勝于藍了,要是大清朝哪會……”

我一聽腦袋就大了,不耐煩地說道:“得,別回到大清朝哪會了,趕緊擺出血瑪瑙,讓我和田七過過眼吧。”

田七對我說,大牛說的意思是那個味,但表述太粗俗,什麽高潮不高潮的,弄得跟花裏胡哨唱戲似得?養眼這玩意兒有名堂,打眼一看叫“過目”,拿手摸摸感覺叫“過手”,拿着放大鏡看叫“鑒寶”。

我故意刁難她說:“要是揣腰包裏呢?”

田七一愣,嘴裏打了哽,随即糊弄我說:“這叫‘護寶’,你,你沒聽過吧?”

我心裏想,你胡編亂造的,我聽過個屁啊,嘴裏卻呵呵笑着說:“我只聽過臉上搽的叫‘大寶’,沒聽過什麽‘護寶’,你倆知道我不懂是吧?挺好的,你倆接着編吧,反正糊弄死我也不用你倆償命。”

古董這玩意兒,我确實是門外漢,但我這人喜歡痛快,這麽多的血瑪瑙一顆顆看下去,非得急死人不可。

我有點不耐煩說道:“全倒出來吧?數數幾顆,到了京寶齋讓海爺鑒寶就行了,咱幾個只管數目,海爺人稱火眼金睛,打眼一看就知貨色,還用咱幾個新人在這評頭論足?說好養眼,再把眼睛給養瞎喽!”

大牛将一袋子血瑪瑙往桌子上一倒,只聽嘩啦一聲,滿眼俱是一片血紅之光,光色柔和,珠潤圓滑,我雖不知血瑪瑙是什麽寶貝,但看着就挺舒服的。包廂內一片朱紅之色,看着無比溫馨舒暢。

田七伸開一只白皙的手掌,細細地往血瑪瑙上輕輕一抹,原本打着轉的血瑪瑙頓時安靜下來,随着白嫩的手指一點一點地移動,一顆顆美麗的血瑪瑙慢慢地映入眼簾。

我驚呆了,眼中不再是一粒粒血瑪瑙,好像站立着一位位亭亭玉立的仙女,個個披着靓麗的霞衣,個個紅光滿面,千嬌百媚。

田七扯着嗓子喊了我好幾聲,我都沒聽見,恍恍惚惚,感覺整個靈魂被血瑪瑙吸收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覺,覺得自己突然掉進了水中,看見一條大船沉在水底,很多奇奇怪怪的魚兒圍着大船游來游去。

大牛滿眼驚喜地喊着數目:“一,二……二十五顆!”

大牛喊叫的聲音太大,一下子把我驚醒了,我使勁晃了一下腦袋,自嘲地想自己肯定太困了,以至于出現了幻覺。

二十五顆血瑪瑙可是個驚人的數目,遍尋北京城也不見得找出三五顆,而我們竟然一下子帶來了十倍的量!

我們仨的心蹦蹦的跳個不停,大牛使勁咽了口唾沫說:“我聽混跡琉璃廠的老人說,一顆成色好的血瑪瑙至少賣到上千萬,近百年,琉璃廠就出現了一枚,而且就在前兩年,據說是個老商人一眼相中了,但他身上沒有那麽多周轉現金,直接把三環上的一處高等別墅送人家了,當時有人評估那幢別墅差不多值兩千萬。

我張大眼睛說:“兩千萬?這老商人瘋了吧?為了一顆破珠子,抵給人家一座兩千萬的別墅?尼瑪,整個一瘋子啊。賣血瑪瑙的人還得不高興地哭死?”

田七不贊同我說的話,她說道:“古董就是這樣,物以稀為貴,像血瑪瑙這種東西,人活一輩子不見得看見一次,收藏古董的人見獵心喜,別說一幢兩千萬的別墅,傾家蕩産買一件寶貝的人也大有人在,錢畢竟身外之物,很多人看得不太重。”

田七說的話我倒是相信的,第一次見她在京寶齋門口就出手了一個幾百萬美刀的青銅爵杯,而且還是幾個老外搶着買的。

随着田七手掌的移開,血瑪瑙下面竟然藏着一塊銀元!跟血瑪瑙相比較,一塊破銀元太不值錢了,但不知道它從何而來,難道是虎娘子往布袋裝血瑪瑙的時候,不小心裝錯了一枚銀元?

我想完全有可能,虎娘子一定沒說實話,幹涸的河道上到處是血瑪瑙,這件事情不一定真實,如此寶物不可能遍地都是。血瑪瑙裏面夾雜着一塊銀元,說明她是從藏寶的器物內取出來的,難道紅虎山還有一筆寶藏?

田七捏起銀元看個不停,突然嘴裏咦了一聲,像是無比驚訝,因為上面寫着五個字“沈萬山監制”,一看就是私家銀元,不是市面上流通的,但沈萬山是元末明初的人,那個時候只有銀錠,根本不流通官方銀元。傳說沈萬山從事海上貿易,難道又是舶來品?

我一想,肯定不對呀,舶來品怎會刻上沈萬山的名字呢?沒準學着西方金幣銀幣的模樣,他自己偷偷做了一大批,不為流通,就為了儲存,這也能說明不該出現的銀元上,為什麽出現“沈萬山監制”字樣的原因。

大牛盯着沈萬山監制的銀元,一臉的稀罕說:“沈萬山富可敵國,先後幫助過張士誠和朱元璋,據說沈萬山的銀子可以堆成山,做成銀錠不就完了嗎?幹嘛做成不流通的銀元呢?”

我說你傻啊,銀錠不方便儲藏,同樣的儲藏面積,當然是銀元放得多。

田七大惑不解說:“沈萬山的銀元為何出現在紅虎山?史料記載,朱元璋将沈萬山發配到雲南一帶,豈不是離着紅虎山不遠嗎?”

我恍然大悟說:“血瑪瑙和銀元都出現在一條幹涸的河道上,難道傳說沈萬山水葬是真的?埋葬地點不是周莊北鎮銀子浜河底,而是在紅虎山的一條河?”

我做的這個假設太大膽,也太離奇,沈萬山是聰明人,肯定不會冒着屍骨無存和寶藏盡失的風險跑到周莊水葬自己。據說朱元璋派人偷偷地把周莊和銀子浜挖了個底朝天,什麽都沒找到。

大牛接着說道:“沈萬山故意說水葬在銀子浜河底,只不過疑人耳目罷了,就算朱元璋挖開銀子浜也找不到他的屍體和財富,而真正的水葬是在紅虎山的一條河!那是他被流放的地方!”

這個推算令我們很興奮,沒想到又得到了一個意外驚喜,因為沈萬山的財富消失了數百年,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人找到,沒想到竟然被我們發現了秘密。

(本章完)

第 127 章 雷公想劈誰?

我也跟着擔心,問大牛說:“性命攸關的大事,你不會吓傻了吧?連逃跑都不敢了吧?”

大牛深深呼吸一口氣說:“我當時就想愛誰誰,我這兩條小腿一撒開,三個田寡婦也追不上我啊。”

我急得說:“趕緊跑吧,人家兩個大人,逮着你,田寡婦再慫恿那人宰了你,然後調轉刀把子再宰了他,尼瑪,兩條人命啊。”

大牛說你別催啊,我人雖小,但聰明絕頂啊,我打定主意想跑了,還能讓他倆逮着?

我說你就吹吧,早晚把自己給吹死。

大牛接着說,我沖開木門就想跑,沒想到真夠倒黴的,正好跟田寡婦和小夥子打了個照面,我心想壞了,同一個村子的,我是誰家的孩子,田寡婦能不知道嗎?

我也嘆息說,完了,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跑不跑都一個樣。讓你丫早跑你不跑,現在跑了也沒用,半夜她跟到你家,再殺你也不遲,反正你說的話,你家大人也不會相信的。

大牛無奈說,是啊,我當時就僵住了。田寡婦當時一愣,随即悄悄地跟小夥子說,抓住他,否則你我的事滿村子都知道了,我一個寡婦還怎麽活?

那人猶豫說,一個孩子懂個屁!你我還沒幹那事呢,他知道什麽?你我清清白白的。

田寡婦嗔怒說,咱倆進了瓜地就勾肩搭背,他能沒看見?你抓住他,我哄騙哄騙,小孩子給塊糖吃就完事了,你和我照樣做那個……

田七急得一身汗說:“一旦那人抓着你,田寡婦肯定把你倆都給殺了,你倒是快跑啊?”

大牛說我是跑了,但沒跑幾步就被那男子抓着了,找根繩子把我捆起來了,扔進瓜棚裏,倆人當着我的面要幹事呢,我忽然大聲呼喊說,大缸藏着死人!

我笑着說,你小子挺聰明的,這招肯定管用。

大牛氣得罵道:“管個屁用!田寡婦跟那人說我是個壞孩子,整天裝神弄鬼的,要不然能溜門撬鎖?尼瑪,龜兒子竟然還信了!不但罵了我幾句,還說再亂說話就揍死我。”

田七愁眉苦臉說:“你丫點背,碰上一對狗男女了,你能活着,你太幸運了!你怎麽逃脫的?”

我說,是啊,你小子被捆得五花大綁,兩個大人弄死你分分秒的事,除非老天爺來救你。

大牛心有餘悸說,你還真說對了,雷公救我來了。我本以為必死無疑,誰知外面突然打雷了,我身份特殊,經常提心吊膽地頂着雷活着,對晴天打雷這事差不多都習慣了,但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雷聲,像是炮彈一樣在房頂上爆炸。那倆人也害怕了,畢竟幹這種事心虛,也怕遭天打雷劈。當然最害怕的是田寡婦,殺了那麽多人,她不怕警察還不怕被雷劈嗎?

我痛恨說,這叫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出來混早晚都要還的,受到報應是遲早的事。

大牛抹了一把腦門上的虛汗,接着說,先是一個滾雷炸爛了門窗,田寡婦和那人吓壞了,想跳窗戶逃跑,結果一個巨雷響起,将兩人活活地劈死了,那個慘喽,一團大火球将兩個人燒成了灰燼。瓜地也被雷劈得一塌糊塗,所有的西瓜都被砸得稀巴爛不說,還從地裏露出很多死人骨頭。

我關心問,你沒事吧?打雷打得那樣兇猛,你竟然安然無恙?

大牛嘿嘿笑着說,要不說我命硬呢,一排排的滾雷幾乎将瓜地掀了個底朝天,就連瓜棚那個大缸都被劈得稀碎,我反而躺在地上一點事都沒有。後來警察來了,我就一五一十地說了。有個大胡子警察叔叔對我可好了,他說自己是城裏人,這一兩年城裏失蹤了不少人,一直找不到線索。田寡婦也懂兔子不吃窩邊草,就跑到縣城物色人選,晚上偷偷帶到瓜棚殺人行兇。

田七嘆口氣說,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個田寡婦肯定受什麽刺激了,否則不會這樣變态。

大牛回想着說,我也是聽大胡子警察叔叔說的,田寡婦的丈夫是個包工頭,外面保養個小情人,三頭兩頭地回家湊她,她一怒之下給丈夫下了老鼠藥,趁着男人無力反抗,親手把人掐死了,事後謊稱男人跟自己吵架,想不開喝農藥自殺了,第二天就火化了。村裏人都可憐她,雖然覺得事有蹊跷,但不想傷害她,警察來詢問幾次,還有不少村民替她講好話呢。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我說既然這樣了,田寡婦也不至于變态成殺人狂魔啊?

田七也說道,痛苦解脫了,她就該好好過日子,也不能殺人啊,再說也沒有殺人動機啊?

大牛說,我還沒說完呢,大胡子警察叔叔整理筆錄的時候,那天抽了好多的煙卷,另一個辦案警察也一臉的憂傷。田寡婦人長得漂亮,也挺能幹的,承包了村頭的那一片瓜地,效益還不錯。村長一天晚上來找田寡婦,說那晚上你丈夫沒完全毒死,你活活把他掐死的時候,被二流子田大狗在後窗戶都看見了。

我突然說,這事不好辦了,就怕東窗事發,殺人償命啊。

大牛說,可不是嗎?田寡婦也想一死百了,結果村長就說反正你也是一個人,知道這事的人就是我和二流子,你要是滿足我倆,這事也能不了了之。

田七惡心問道,田寡婦同意了?

大牛說,是同意了,好死不如賴活着。結果二流子和那個村長更不是東西,三番兩次地折騰她,稍有不從,便拳打腳踢。一怒之下,田寡婦趁他倆喝醉了,都給殺了。

我搖搖頭說,太狠了點,村裏突然死了倆人,沒人懷疑嗎?

大牛說,恰逢那幾晚上村頭的大河發大水,村裏淹死了不少牲畜,據說也死了個把人,田寡婦便把屍體埋進瓜地,沒人發現這事是她幹的,都以為村長和二流子被大水沖走了。從此以後,田寡婦就變态殺人,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凡是心存不軌的人跟她回來,沒有一個活着離開的。

田七忽然流淚滿面說:“太慘了,太慘絕人寰了,人生悲劇,悲劇人生,活着就該好好活着,殺什麽人啊,田寡婦太傻了,也太狠了,更可恨。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該亂殺無辜的,有些人只是貪圖美色,但罪不至死。”

大牛瞅着火車外面的夜色,暗自神傷說:“田寡婦一共殺了九個人,包括她的丈夫、二流子和村長,但不包括最後那個年輕人,他和田寡婦都是被雷劈死的,不算被殺。雷公開眼了,所以才将田寡婦劈死。”

我搖頭反對地說道:“也不完全是,你們村田大爺和羊群都被劈死了,事隔三天,田寡婦和一個年輕小夥子在瓜地也被劈死了,兩次你都在場,而你都沒事,這說明什麽?”

大牛呵呵呵笑着,非常自信說:“我命硬啊?”

田七爆粗口說:“你命硬個屁!兩次打雷沒劈死你,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呢?你不可能命總是硬的吧?”

我大膽推測說道:“所以大牛的爸請來了北京城京寶齋的海爺,海爺跟大牛家沾親帶故,于是給大牛戴上了山鬼錢,帶回琉璃廠,培養大牛成為一個合格的摸金校尉,可對?”

大牛和田七怔怔地看着我說:“你猜的?”

我說是猜的,雷公為什麽三番兩次想劈死你大牛?挖墳盜墓是喪盡天良的事,一旦大牛成了摸金校尉中的精英,老天爺就該哭了,所以不如趁早劈死你,反正當時你沒有山鬼錢護體。

大牛感慨說:“所以說,我一直感謝海爺,對田七也像妹妹一樣,如果沒有海爺将山鬼錢送給我,我早被雷公劈死了。我雖然舍不得馬伊拉離開我,但我絕不能辜負了海爺,更不能辜負了摸金這門老手藝。”

我意味深長地說道:“大牛你只說對了一半,劍有雙刃,能自保也能傷人,我們仨是挖墳盜墓的摸金校尉沒錯,但我們可以為國家所用,為國家盡力。”

大牛愣愣地問我說:“挖墳盜墓還能為國家做貢獻?”

田七笑話他傻,解釋說:“土匪都能被招安,我們為什麽不能也被招安?山川大地埋藏着多少無人知曉的墓葬?那些都是祖宗留下來的財富和文化,如果我們利用摸金手藝找到它們,送給國家考古隊,我們就是一股正能量。”

我說田七說得太對了,挖墳盜墓是缺陰德,但總比被大自然毀壞或者被盜墓賊破壞強吧?老話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咱仨幹得就是摸金校尉的活,吃的就是挖墳盜墓這碗飯,只能多行善事,所以報效祖國才是正道。

我們三個包了一個貴賓車廂,所以沒有外人聽到我們的談話。

田教授思慮周詳,我們仨不是凡人,萬一被別有用心人知道就麻煩了,尤其巫師墓葬和羅色金庫,當然還有土司墓葬和黃金塔寺,這些都是高度機密。墓葬雖然遭受一些破壞,但具體地址還存在,如果經過考古隊的進一步挖掘和考察,相信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我所受的彜族紅手印消除了,還帶來三個墓葬消息,可以說是滿載而歸,當然我也忘記不了狼人族王妃和虎娘子,二人俱都對我情深義重。

人活百年,相遇是緣分,雖然不能坐上人生同一條列車,但許多美好會化成窗外美麗的風景。再美麗的風景也是大自然的,而不是屬于一個人的,花開花落知風雨,患得患失懂舍得。

我突然笑了笑說:“人如過客,不同的季節,開不同的花,不同的終點,遇見不同的人。”

田七和大牛似懂非懂地看着我說:“你說得好沉重啊,什麽這人啊,那人啊,在我們眼裏,就是你我他。”

我開懷大笑說:“好個你我他,這不是摸金校尉三人行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