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钤……鈴……

搞什麽,淩晨三點。

是誰那麽缺德?

我掙紮着從棉被中伸出手拿起床邊的話筒。

老天,我一個小時前才上床而已。就為了明天喔,不,是今天要交的一個報告。今天是教授給的最後期限,再不交就“死當”了。

媽咪呀,難道這就是所謂“多彩多姿”的大學生活嗎?

“喂,是李英進的家屬嗎?”一個很急切的男聲,不等我回答,便又自顧自地往下說,我隐約察覺到一絲不安。人頓時清醒了不少。

“他是我爸爸。有什麽事嗎?”

“李英進先生目前正在清泉醫院急救,情況危急,請家屬立刻到醫院來。”

“喂!請問你是?”

震驚之餘,我沒有忘記弄清楚對方的身份,畢竟現在壞人太多了。

“我是清泉醫院的外科醫生,我姓殷。剛才李先生倒在路邊被送來醫院急救,目前我們已經報警,警察馬上就會來處理。我在他的皮夾中找到一份文件,所以知道這個電話。小姐,請你們盡快過來,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喂?喂?”我不解他已經挂了電話。

來不及?

奇怪了,來不及是什麽意思?

※※※

後來的經過,就像故障的錄影帶畫面,模糊而淩亂。

我只記得,那天歆傑和往常一樣還沒回家,我只好一個人趕到醫院,結果真的來不及見到爸爸的最後一面,事實是,我見到的是一具已不成人形的屍體。

目擊者說爸爸是從十五層高樓往下跳。

跳樓?

我的直覺是不可能,好端端的。爸爸幹嗎要自殺?

警察遞給我一張沾了血跡的紙條,紙上的字跡盡管潦草,我依然可以辨認出是爸爸的筆跡——

我走了,請通知我的家人,電話是xxxxx

身後的一切自然有人會處理。

李英進絕筆

除了這些零碎而模糊的片段,其他的我都記不得了。像是下意識故意要把它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哭了嗎?我不記得了。

我悲傷嗎?我想應該有一點吧!

我震驚嗎?的确非常震驚。

我不解嗎?當然很不解。

我告訴警察,我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爸爸了,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自殺。

回答了一大堆問話,還有在必要的文件上簽了名,我茫然地走出了醫院。

也從此走出了我的城堡。

※※※

我的城堡,是爸爸一手建立起來的。

裏頭住着我們一家三口爸爸、我和弟弟歆傑。

那是位于臺北郊區的一棟三層花園別墅,環境優美、草木扶疏,外觀看去宛如一座小型城堡。

雖然從小失去母親,可是爸爸給我和弟弟的物質生活卻是充裕的,所以我們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節儉”。

年輕人流行的東西,我們絕對不會缺少,而且一定要是最好的。爸爸幫我們各辦丁一張信用卡的附卡,只要每個月不刷超過額度,他是懶得過問的。

有一次,歆傑替朋友慶生,請了一票朋友去KTV唱歌吃飯,還買了禮物,總共刷了将近十萬。本來我們以為,爸爸收到賬單的時候二定會火冒三丈,沒想到他眉頭也沒皺一下,只是擡起眼皮瞄了歆傑一眼,然後輕描淡寫地說:“年輕人花錢要有點節制,不要還不會賺錢就想當大哥,其實啊,人家只是把你當凱子。”

其實也不能怪我們花錢如流水,因為我們手邊沒有現金,只有一張信用卡,可是你有看過地攤夜市可以刷卡的嗎?

也因為這樣,我們吃飯都得選擇可以刷卡的餐廳或飯店,久而久之,同學朋友也就不跟我在一起了,畢竟哪個年輕人可以像我一樣,花個幾百一千的去吃碗牛肉面或炒飯?要我請客當然是無所謂啦,但人總有尊嚴,誰也不願意“吃軟飯”啊!

歆傑的朋友可就沒這麽有骨氣了,他們幾乎每天在一起吃香喝辣,到處撒錢,玩得不亦樂乎。他每天在朋友堆中呼風喚雨,為所欲為,套句他的名言——有錢的是大爺。

我不喜歡當大爺,我頂多買買一般女生喜愛的東東,只不過等級高了一點。這麽說吧,假設我買了一個三萬多的香奈兒包包,改明兒我一定得再去配個同款的鞋子和腰帶,這樣才叫稱得上“完美的整體搭配”呀!

還好我并不常血拼,因為最讓我沉迷的還是書本,書本可以替我解答許多沒有人能告訴我的問題。所以我寧願把錢花在買書、CD,或學習上面。

從小我學了各種才藝,其中美術和鋼琴是我的最愛。在普通人家,孩子學才藝是很花錢的,而我們家是沒有這個顧慮的,所以我就樂得每天悠游于書香、油墨、樂聲當中。幾年下來,信用卡倒也為我贏得好多獎狀、獎杯和一張英國皇家茱莉亞音樂學院的鋼琴檢定證書。我想我多少也“善用”了爸爸賺的辛苦錢吧!

爸爸除了雇用保全人員、司機之外,還請了一個總管家,底下有負責打掃和煮飯的傭人,不僅将家裏打點得一塵不染,我們每天也都能享受到皇家美食,只可惜後來我們各忙各的,都很少待在家裏。

有一次,好朋友明雪對我說:“歆予,我看你呀,就像是個被囚禁在城堡裏的公主,天天等待着王子來解救你。”

“你少誇張了,我老爸又沒有把我關起來,我也沒有白雪公主的繼母,處心積慮要把我殺掉,不是嗎?”

“可是,你不能否認你是寂寞的吧?雖然你擁有身體上的自由,但是你的心靈卻是被禁锢起來的。”明雪不愧是我的知己,說得可真是一針見血。她是我成長之後,惟一不計較我的“與衆不同”,而願意與我作朋友的人,我們常常膩在一起,久之便成為形影不離的密友。

我的寂寞是看不見的,因為我把它們藏得好好的,大家都只看到我優渥的表相,對我是既羨慕又嫉妒,可是也對我築起一道無形的藩籬,只保持表面的客套。

其實我一點也不在意我的寂寞,我有很多書要念,而且我有明雪,還有歆傑。

歆傑就不是那麽會隐藏,他用叛逆來抒發不滿,他滿口髒話、打架結黨、全科紅字。我很清楚,他這樣做只是為了要讓爸爸注意到他。

而我之所以這麽了解,是因為我也曾經想要這麽做,只是我沒那個膽子罷了。

可惜,歆傑并沒有成功。

※※※

“沒有交代,沒有遺言?這就是我們那偉大父親的一貫作風?”歆傑握緊拳頭,身體猛烈地顫抖着。

我面對他忿怒的咆哮,心裏好害怕。

“歆傑,你不要這樣吓我好嗎?從此以後我們只能相依為命了。”

弟弟終于停止吼叫,他瞅了我一眼冷冷地說:“我們不是一直相依為命的嗎?”

接着,他用了門他去。

我只好一個人面對所有的善後。

爸爸總算沒騙人,隔天果然有人出面處理了“所有的事”,包括爸爸的後事、公司的事,和我們今後的生活問題;

“我姓張,你爸爸生前将職務代理權交給了我。”他接着說:“這一年來,公司的財務上發生了超乎想像的危機,你父親做了很多努力米挽救公司,依然難免走上破産的命運。我想,他是承受不了精神上的壓力,或是不敢而對悲慘的結果才萌生死意吧。”

姓張的繼續解釋着公司的狀況和必須采取的作法。

其實我一點都聽不懂,可是我假裝懂而繼續聽着,因為從今以後,我便是家裏惟一的“大人”了。

“公司必須變賣以清償債務,但是公司的現值已經因為你父親的跳樓而一落千丈,恐怕變賣的所得仍不足以清償所有的債務,所以屬于你父親名下的任伺資産也必須跟着變賣。”

我還是維持一發不語地聽着,充分表現出一個大人該有的沉穩。

“與其等法院來查封拍賣,不如我們自己先賣個好一點的價錢,扣掉給債權人的部份,也許還能給你們姐弟倆留下一些生活費。”姓張的如是說。

望着他開開合合的嘴巴,我試着消化他的話所代表的含義。

他似乎在說——爸爸一生的心血将全部付諸東流了。

我倏地領悟到,姓張的也正含蓄地告訴我——我和弟弟将必須搬離豪宅住進貧民窟,也許我們身上除了夠吃一餐飯的錢之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沒有了爸爸,一切都失去意義了,那麽還有什麽好在乎的呢?

更何況,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啊!

值錢的東西逐一被賣掉,最後房子的鑰匙交到了陌生人的手上。

一個月後,我和歆傑收拾着沒有人要的東西,搬進了一間租來的小公寓二樓。

後來仔細回想的時候,我才領悟到。難怪那一年來,家裏的傭人一個一個不見了;爸爸也決定取消信用卡,改發給我們現金,而金額也是一次比一次少。

一瞬間,我的城堡徹底傾倒了,而我也成了落難的公主。

※※※

爸爸是個孤兒,我們沒有任何親戚,事情發生的時候,除了那個姓張的人之外,就沒有人能夠幫我們其他的忙了。

我一個人要應付前來買房子買家具的買主,要找便宜的房子搬家,還要擔心錢和往後的生活問題。

天啊!

我這輩子頭一次了解到錢的重要和缺錢的悲哀。

歆傑照樣早出晚歸,有機會和他商量的時候,他不是惡聲惡氣地咒罵爸爸的不負責任,就是無所謂地丢給我一句:“随便啦!沒錢大不了我去搶啊!”

他根本不肯面對現實。

幸好我的好朋友明雲,替我在她家附近找到一間四樓公寓的二樓,租金便宜,但房子也相當簡陋,兩小房一衛一廁,牆壁油漆斑駁,不附任何家具和家電。

她拜托一個鄰居用小發財車把我們僅存的“資産”載到新的住所,再幫我打點了新居的一切。

在賣家具之前,我偷偷地将我們心愛的東西暗藏了起來,免除了被搜刮的命運,像是手提電腦、CD、手機、服裝首飾、照片……我并不是心疼它們的價值,我只是舍不得它們落人陌生人的手中。

弄得差不多了,我坐在投有沙發的客廳地上喘着氣。說真的,我這輩子從來不曾這麽累過。

明雪看看簡陋的四周,不勝唏噓地說:“真想不到會有這麽大的變化,歆予。你要樂觀一點喔!”

“放心吧,我一向很樂觀的。別忘了我的至理名言……”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明雪不待我說,就大聲地替我說出來了。

我們相視大笑。

一段時間後,明雪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呢?”

“我已經辦休學了。”

我想起昨天到系上辦休學時,教授們不贊成的眼光。這件事我并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明雪和歆傑在內。前者,我相信她絕不會贊同;而後者,我不确定他是否關心。

“什麽?只剩一年多就可以畢業了。這樣不是太可惜了嗎?”明雪大叫。

“我必須要工作啊,房子要錢,吃飯要錢,歆傑上學也要錢,我不工作行嗎?”我無可奈何地說。

“歆傑知道嗎?”

我搖搖頭,說:“我想他不會在意的。爸爸的死對歆傑是個很大的打擊,只是他用不在意來掩飾自己。”

從小弟弟就依賴我這個姐姐,我也以他的保護者自居。記得小時候歆傑最愛坐雲霄飛車,常拖着膽小的我陪他坐遍所有游樂場的雲霄飛車,我雖然不情願,卻還是一次一次地順着他、二次一次地忍受快速旋轉所帶來的刺激與恐懼,讓我幾乎瀕臨崩潰的邊緣。

現在想想,雲霄飛車不就像命運的轉輪一樣,帶你上天下地,體驗人生的高潮與低潮,甚至讓人心髒病發作?

“歆予,難道你都不替你自己着想?你的學業,你的前途,還有你的王子呢?”明雪不死心地繼續游說,希望我能改變心意。

我知道她認為軟傑已經不可救藥,休學的人應該是他。

“明雪,謝謝你。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無論如何我都會讓歆傑讀到大學畢業,甚至于出國念研究所,爸爸一向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我從爸爸看他的眼神就知道。”

我心裏一直很清楚爸爸對歆傑的期望——和失望。

“至于我那英勇的王子。請你趕快現身,帶着屠龍劍來解救我這個落難的公主吧,趁着我還沒有被毒蛇猛獸吞下肚子之前!”

第 3 章 (2)

更新時間:2017-04-20 18:00:02 字數:5788

原青走下樓梯,腳步聲顯得空蕩蕩地……

最後一次集訓,除了那個什麽卓學長盯着她之外,芯容也緊盯着她不放,就怕她又生事。

她哪裏有了?好在這次是跟陵珊同組。陵珊雖然有大小姐脾氣,但在那學長虎視眈眈下,卻變得特別溫柔可人,原青好笑之餘,做得也就順手多了。

她當然能跟人分工合作,只是跟男人不對盤罷了,又剛好被一個臭男人抓到。

冠軍又怎樣?能力不比态度重要,而他跟她談态度時,不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踐樣?

這些不滿不屑她當然只能壓在心中,如果真因此而被踢出社團,她可能會氣到內出血,不是更劃不今天最後的特訓指定泰式綠咖哩雞,這道有人叫它傻瓜菜,其實火候不好抓,辣度更是沒有單一标準,加上色香味都要挑剔的話,簡直可以變成一道地雷菜。

“卓學長,你幫我看一下火候好嗎?中偏小是不是差不多這樣?”

陵珊今天聲音特別甜美,連原青聽了都覺得心曠神怡。但何苦呢?她很同情被男人迷到神智不清的女生;而男人基本上對美女沒法免疫,但問題是也無法持久。

原青連頭也沒擡,繼續切菜。

“對不起,我們要成果出來了才能指導,不然就是作弊。”

原青差點就要擡頭看他。這個被拱成神的學長上次确實曾說過他對誰都一樣,難道不是說說而已?

他說得不愠不火,只是也沒啥溫度就是,堪稱校花之一的陵珊頓時僵在那裏,大概是太少被拒絕,一時難以接受。

原青并沒有幸災樂禍的心理,倒是暗想:男人要有紳士風度沒聽說過嗎?話講得這麽不留情面幹嘛?

又不是不知道學妹們都暗戀他。

不過,這年頭的男人不要利用女人、欺負女人就很難得了,紳士?作白日夢比較快啦。

接下來的沉默有點尷尬。原青眼角瞄到陵珊臉色有些白,好像不知道要怎麽反應,讓她有些不忍心。

她放下手上的刀去看火候。“我覺得這樣剛剛好。陵珊,沒問題啦!”

她感覺那雙鷹眼再回到她身上,她有點後悔又招惹那男人的注意,不過今天她反正是他放大鏡下的标本,沒差。

“謝謝,我本來還不确定……”陵珊語氣充滿感激,趕緊過來幫忙切菜,不敢再去打擾學長。

唉,還是女生可愛,有時還很可憐。原青很想瞪那男人一眼;如果她們的成果不佳的話,他也有錯吧?

不過她已經向芯容發過毒誓:就算那男人故意挑釁,她也會乖乖接受、順利過關。

這發毒誓容易,實行起來很難啊。

她已經在家練習這道菜兩次了。一次被爸爸罵故意要辣死他,第二次小弟又繞回廚房掃光剩菜,只是照例沒有任何稱贊。她之所以會這麽慎重,就是因為知道一定會被那男人習難,不練好功夫不行。

因她做得比較熟練,所以陵珊自然變成助手,這讓原青有點擔心,不斷确定陵珊是不是有分到相等的工作,免得等一下被那男人用作借口踢掉她。

她已記不得上次在男人跟前這麽小心翼翼是什麽時候了……不,不對,每次爸心情不好,她為了避免動辄得咎,搞得家裏更烏煙瘴氣,不也總是小心翼翼?

想到這,她心情郁悶了起來,趕緊揮開不必要的思緒,重新專心做菜。

她用筷子試探馬鈴薯悶熟的程度,再給三分鐘,然後把紅辣椒加下去。

“你好厲害喔。”陵珊小聲對她說。原青苦笑。這輩子好像還沒人稱贊過她的廚藝。芯容比她資深,根本不可能誇她。

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輩子的飯了,媽是……六年前走的吧?

原青拿着湯勺的手一抖,灑了一些湯汁在流理臺上,直覺擡眼看向那男人,果然被抓個正着。

她趕緊把流理臺抹幹淨。這次那男人倒沒說什麽,不哓得是不是在暗中扣分。

她做飯時好像常會想東想西,實在是個壞毛病。

心在疾跳,一半是擔心讓芯容失望,一半是在那男人的監視下坐立不安。一定是因為在乎芯容才讓她那麽在乎那個男人怎麽想,她平常根本不會這麽孬種。

“好了!”原青最後撒上香菜。

她感覺這輩子做飯從沒這麽辛苦過,要照料像洩了氣的球的陵珊,又要注意到每一個烹調步驟細節。

但完成之後還是覺得很充實。一盤綠得很鮮、炒得很香的咖哩雞,将一些不起眼的食材像變魔術般融合為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讓人垂涎不已。

“哇!”陵珊眼睛發殼,手指捧着盤沿,像捧着一盒寶物。

十幾組的成果排排放,黃教授身後跟着卓因潋,然後是現任社長于奇晏,和當初讓她進社的學姐徐汀緣,每個都是拿過獎杯回來的。

原青和陵珊的擺在最後,原青注意到學長的穿着非常正式,穿西裝打領帶,學姐穿套裝,仿佛他們參加的是重要會議,而不是特訓。

原青不禁要猜想這是否是歷屆的傳統,還是上上屆卓學長大人起的頭。

第一組的雞肉不夠嫩,第二組的辣椒沒悶出味道,第三組的五種菜料熟度不齊,第四組的椰汁太濃,“想補救咖哩雞沒煮出的味道……”卓因潋一個一個批判。

輪到原青時,她幾乎已經放棄過關的希望了。如果其它組都被那男人挑到沒戲唱,她還是準備打包吧。

四個評審都嘗過以後,其它兩個學長姐點點頭,黃教授贊美甜辣适中,只有卓因潋面無表情。

來吧!原青有種大義凜然面對斷頭刀的感覺。不管怎樣,她都已經盡力了。

“你多放了兩種青菜,而且除了馬鈴薯和紅蘿蔔以外,五種都是燙過三分而已,沒有真炒,為什麽?”

卓因潋直接問原青,很明顯地知道這是她的決定,陵珊不必回答。原青答道:“我覺得高熱炒青菜比較會破壞營養素,三分燙能保留脆度,顏色也好看,所以——”

“你是說你喜歡噃比較脆的菜?”

很明顯,這是個怎麽答都會完蛋的問題。原青只好誠實說:“我自己是喜歡,既然大家口味喜好不同,只好照我自己的喜好來做。”

卓因潋看着她的眼光總讓她覺得像探照燈一樣,她很想躲開,卻對自己這想法惱火。

“你沒有加酒。為什麽?”

她抿緊嘴。“我不喜歡酒。”

所有人的耳朵都豎直了。不喜歡酒的廚師?各國名菜裏加酒的至少過半,這樣要怎麽做菜啊?

卓因潋眼睛眯了眯,眼光的強度加倍;原青固執地不加以解釋,已有了豁出去的決心。

但卓因潋放下湯匙,表示評審結束,和其他評審回到前頭。

芯容跑了過來,不由分說地S了一口。“不錯吃耶!只可借——”她看了原青有點石化的臉,不敢說太多,她對唐家有不少了解。

原青沒有半途發飙,她已經很慶幸,能不能過關就看卓學長了。

卓學長對女社員不是不好,而是實在被粉絲包圍得太嚴重,素來有一絲不茍、緋聞不上身的作風,甚至還被某些人套上“冷面大廚”的封號。芯容覺得,這樣的他更令人佩服;不過,碰上原青就變成了硬碰硬,沖突當然免不了。

幾位師長低聲交談,大夥兒則坐立不安。全國大賽的規定很嚴,為了避免大學校總是包辦前三名,全國大學烹饪社都會要求報上社員名單,到時再做機率抽號,如果到場人數不夠,便不能參賽。

明白規則以後,原青才知道那男人說要踢她出社團不是随口威脅而已。

聽說那男人一回國便出任總會的幹事,而總會的行事會如此嚴格,大概跟他脫不了關系。原青在心中吐舌頭。

就算她對他的行事作風不以為然,但這确實是一個可以讓她好好做飯的好社團,當初她能進食藝社是運氣好,如果真的不能待下去……

芯容不會是唯一失望的人。

于奇晏負責宣布結果。這個現任社長是大四的風雲人物之一,是人見人愛的那種陽光王子,也難怪會被選為社長;不過,他辦事還真是有一套,看這一屆的比賽過程就知道他辦事是多麽的有條有理。

想也知道若沒辦好這次的比賽活動,那麽讓特別回社指導的卓因潋看到自己任內大攬全國各大獎的風光不再,将情何以堪。

于奇晏微笑地說:“大家都做得很好,很努力!不管結果怎麽樣,努力去做就是唯一的辦法。烹饪是科學,也是藝術,所以除了用腦,也得用心。今天這一道菜就是很好的例子。這一道菜雖然很尋常,但裁判會很挑剔;因為不這樣就評判不出最好的廚藝。”

說了半天,無非是要給做得不好的人打氣。

他一說話就給人滿室春風的感覺,原青覺得這種人應該去拍廣告;哥也有這種特質,只是全浪費在女人及游樂上。

不過,這麽會說話又這麽會做人,該是要多麽“假”才能辦得到?原青自己說話直,有時得罪人都還不知道是怎麽得罪的,本能就覺得真心和圓融是水火不容的兩回事。

明明是要宣布被淘汰的社員,他卻還能說得這麽婉轉,讓她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

再加上他好像多看了她兩眼,讓她的一顆心直往下沉。

為什麽不趕快宣布?雖然其他三位評審好像沒什麽意見,原青卻心知肚明那最大牌的一個對她會有什麽決定性的評判。

“好消息是,基本上大家都過關了。大家能夠進食藝社,就表示有一定的程度;我們現在評的是大家的用心如何、這一年來有沒有足夠的進步;至于是不是有參賽、甚至獲勝的水準,倒不是全國大賽最重要的目的。如果早就知道,那還比什麽?”

大家又笑又歡呼。原青眨眨眼。過了?她過關了?一時之間還真是意外;難道那男人沒有她想像的那般小心眼?

“不過卓學長提出了一個特別的要求,”大家的耳朵又全豎起來了。“唐原青學妹比較晚加入,可能需要再特訓,卓學長願意親自指導。學妹,你可以嗎?”

原青忘了眨眼,瞪着眼坐在那裏。她就知道沒有那麽簡單——她生命中又有什麽事情簡單了?大概除了進食藝社那一關以外。但現在——大夥兒嘩然。原青原以為是在同情她,仔細一看,才發現全是羨慕或嫉妒的眼神;女生一副“早知道我也要搞砸”的表情,男生則是饑渴于學習這個年輕名廚的撇步。

聯大以出專業人才知名,而食藝社比聯大本身的餐旅管理系更嚴格,社裏九成九是将來準備以廚師為業的人,所以這個宣布才會這麽驚人。

“卓學長,我們可以旁聽嗎?”徐汀緣開着玩笑。

原青特別喜歡徐汀緣,一個個性開朗的學姐;當天進社,她因為不熟悉社裏的廚房設備,做得綁手綁腳,當時徐汀緣對她說:“今天既然只有一個評審而不是三個,那你做壞的話應該還有兩次機會吧!”

當然不可能真的還有兩次機會;但就是這樣一個小玩笑,竟讓原青定下心來,才順利過了關。至于學姐有沒有放水,她就不知道了。

對于徐汀緣滿含希望的問話,卓因潋淡淡地說:“特訓就是操人。閑人還是勿近的好。”

說什麽閑人勿近!也虧得徐汀緣笑容不減,好像習慣了這樣不留情面的回答。

原青聽到“操人”兩字就頭皮發麻,沒想到大夥兒居然還露出流涎的表情,簡直搞不清楚狀況。

如果不是她個性特倔,早就來個敬謝不敏;不過那樣可能會變成社刊頭條吧,居然笨到推掉這種機會!

但她并不想當什麽廚師啊!她只不過是單純想在家裏以外的地方順着自己的心意做做飯……

集訓解散後,芯容一邊收東西一邊大呼小叫:“天!卓學長耶!沒有找你麻煩,居然還願意特訓——”

“特訓就是找我麻煩好不好!”

“你知道什麽!”芯容斥道,“學長的時間最寶貴了。聽說他什麽電視報紙雜志網站的專訪或節目統統都推掉,什麽企業啊商展啊也邀不到他。他在烹饪協會的指導是要邀請函的,我們能見到他還是于學長特別去找——”

“大忙人會這麽關注一個小小的我,還說要操人,你不覺得很恐怖嗎?”

“如果我能跟卓學長獨處十分鐘,要我跳脫衣舞都行!”

原青差點岔氣,因為卓因潋剛好走到芯容身後;芯容感覺到有人接近,轉頭看是卓因潋,不禁跳了起來。“卓學長!”

芯容滿臉脹紅。卓因潋蹙眉說:“社團也是公共場所,請不要亂說話。”

原青向前一步。“人家說話就不應該偷聽,不小心聽到了裝作沒聽到就好,你這個人怎麽這個樣子?”

看到好友為她出頭,芯容雖然感動,卻怕這兩人關系越搞越糟,原青還得受特訓呢。

“卓學長,我只是開玩笑的。”芯容說。

“他當然知道,只是天生愛訓人。”原青瞪他。

“原青——”

“學妹,”卓因潋看着原青,“我沒有時間鬥嘴,只是來告訴你明天開始特訓,請下午五點準時到,這是地址。”他遞上一張名片。

實在很想對他說沒時間的話特訓就免了,但已經當衆宣布的事她再怎麽不願意也來不及了。只是為什麽明天就開始?而且還得跑去別的地方?

她瞪著名片,和那雙修長好看、卻磨出老繭的手。芯容趕緊幫她收下來。

“學長,我會把原青護送到的!”

卓因潋再看原青一眼便走了。原青轉向芯容:“你幹嘛?想把我賣掉啊?就算這樣卓因潋也不會多看你一眼,他根本就是冷血動物。”

“他想幫你特訓耶,這麽用心,怎麽會是冷血?”

“你剛才明明被訓了,怎麽還幫他說話?”

芯容聳肩。“學長風格特殊,這叫酤好不好!”

原青無語問蒼天。有些時候她真的很想敲芯容的腦袋,或全天下女人的腦袋。

“喏,收好了。”芯容把名片塞到她手上,“而且別想逃,我已經記住地址了,明天騎車送你。”

“你是想多見那男人一眼吧?”

“你有義氣一點好不好!好男人要跟好朋友分享,知不知道?”

“我才不要,你全拿去。”

“學長是誰也要不到的。”芯容又用那種發閃光的眼睛眨呀眨的,“我只是要瞻仰一下他的容顏,有錯嗎?”

“呸!還國父呢,瞻仰什麽容顏?”原青已經覺得想吐了,“走吧走吧,我回家了。”

第 3 章

林飄遙一人走在山道上,眼睛珠子不住朝四周打量,只覺那林子裏竟似有無數雙眼睛、無數個腦袋都在望着他一般。人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自從那天晚上吃了燈魂鬼一陣驚吓,再要走上這條路來,自然會疑東疑西的了。一路上不停探頭往後看,生怕身後突然冒出個腦袋什麽的來。

走得一陣,精神上先是抵受不住,林飄遙哆哆嗦嗦的從懷裏掏出幾張符,心頭暗暗亂罵:這死道士,老子給了三十幾文錢,居然那麽吝啬的才給了我六張符!這不存心敲我竹杠麽!

雖是努力想把注意力轉到那老道士身上,但山林中時不時的鳥叫聲和風吹竹筒時發出的嗡嗡聲,卻一次次把他思想拉回現實來。心下嘀咕:他媽的,走得這般辛苦,待會拿回了頭飾,定要好生捏翠蘭那小妮子幾把補償回來才是!說着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在地上。想到翠蘭,這才微微膽氣一壯,哼起小曲:幸虧我知道了翠蘭的胸,我大好的青春才沒算白渡,今天是定要找到那頭上飾,才好将我翠蘭狠狠的捏一通啊捏一通!唱着唱着,雙手比了爪朝前面一陣空抓,邪邪的笑出聲來。

大概是白天鬼怪不敢顯身,林飄遙一路無驚無險的進了亂墳崗,心頭着實松了一大口氣,心想:好得早上我及時給老天爺賠過不是,如若不然,只怕這會兒早就已經被鬼給吃掉了。看來這個老天爺是萬萬得罪不得的,時時刻刻都得銘記與心才是。

那放頭飾的地方他倒記得,三轉兩轉,沒得一會功夫便找了出來,着實對在嘴上親了幾口,放到懷裏準備下山。

正要動身時,突聽得一陣聲音唱道:“忘憂草,含笑花,勸君宜早冠宜挂。那裏也能言陸賈?那裏也良謀子牙?那裏也豪氣張華,千古是非心,一夕漁樵話。”歌意豪放,本是首助興養氣的歌兒,但唱得太慢,林飄遙聽起來,卻總覺有些陰深深之感。心頭大震,擡頭朝天上看去,只見那火紅的烈日正中高挂,雖是未習過法術,卻也知道現在是陽氣大盛之時,妖魔鬼怪是定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的。暗暗思付:這大白天的,總不會是個鬼吧?指不定是哪家的砍柴夫跑來這裏練嗓子了。想到這處,心頭又是不快:哪裏練嗓子不好?偏偏要到這裏來!又唱得沒水平,好好一歌弄到陰深深的,不是故意害我得心髒病麽?想歸想,卻終是沒膽子去看看,捏了張符在手上,便蹑手蹑腳的朝下山路靠過去。

哪知剛一轉身,就撞到了一物。林飄遙此時全身神經正繃得緊,怎麽經得住吓?慘叫一聲,拿着符的手慌忙朝前戳去。

手指一陣劇痛,林飄遙這才看清是撞到了一棵樹上。頓時不滿,一邊甩手一邊罵罵冽冽。奇怪的是那符帖在樹上,竟就像生了根一般,林飄遙不甘心五文錢的東西就這樣浪費掉,使了勁去扯,竟都扯不下來。心中漸漸開始害怕:這樹有點邪門,莫不是我那一戳力道用得太大了?總不成還有什麽鬼是能變型成樹的吧?林飄遙擡頭去看那樹,只見生得有半山那麽高,長得又粗又壯。

你他媽的,不管了!林飄遙心頭亂罵,雖是肉痛那五文錢,卻不敢久待下去,悻悻然轉身而回,那男子的歌聲卻又飄了起來:“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缈萬裏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這次唱得歌詞與前次又不盡相同,但仍然是那個語調,仍然是那般陰沉。

他媽個瘋子!林飄遙心中暗罵,卻不敢喊出聲來:我翻你十八代祖宗的老子,你是哪根筋不對頭?跑來這裏瞎、瞎唱!

正在心中亂罵,突然覺得脖子上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在這緊張萬分的時候,這一蟄無疑是火上添油,林飄遙‘哇’的一聲大叫,條件性的跳起身來,雙手朝後抓去,卻什麽都沒抓到,反讓自己一絞跌在了地上。

他爬起來正要逃跑,無意間瞧見前方樹叢後綠光閃動,這大白天的,雖是光線充足,但那綠光仍舊是一副閃爍不定的樣子,就同那些戲班子們口中描述的鬼怪情景一般無二。

林飄遙此時還沒被吓暈實屬不易,不由得想到昨晚碰到的那個燈魂鬼、不由的聯想到剛剛唱歌那個陰聲,差點便要喊娘了。但見人影微微一晃,一個綠衫人立在了他面前。

林飄遙此時見了個像人的家夥,就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沖沖道:“大叔快救命,這裏有鬼!”伸手便去抓那人衣服,奇怪的是手還沒碰到那人身上就透了過去,連個衣邊也沒沾着。林飄遙突感這種情形簡直就像夢魇一般,又是虛幻又是離奇,偏生高挂正空的太陽照得猛烈,始終讓他不敢相信碰到的是個鬼。心中急轉:聽得那老道士說鬼是沒有影子的,對!只消看看他有沒有影子,便知道是不是鬼了。急朝地上看去,卻見到那人身下踩着一條盤着的、長長的黑影,就好象蛇一般。林飄遙再忍耐不住,大叫一聲雙眼翻白,立時便暈了過去。

馨香袅袅,林飄遙悠悠醒轉,張眼見錦衾低垂,倩影處處,恍如身在夢中。隐隐中似乎聽到一個如虛如幻的聲音:“千丈悲呤,萬裏飄雪,落煙枝頭沉醉,金頂嬌峰,仙妖輪迷,血濺衣衫留童,正與邪、仙同妖,只為那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方遇共枕眠。”歌聲流轉間,弦聲切切。是了,肯定是在做夢,只有在夢境裏,才能睡在這樣好的床上,聽到這般動人的歌聲。

他又閉眼迷糊了一會,耳邊莺聲燕語不斷,再睜開眼來,這才發現四周似乎竟有許多人圍着自己。

林飄遙不禁暗想:“如果不是作夢,那就是我死了,不在人間。”腦中竭力回想,記得自己昏迷之前是在亂墳崗上想到亂墳崗,林飄遙混身一震,雙手一按,撐起身來,但覺身上軟綿綿的沒甚力氣,手骨更是一陣牽心的痛楚。他環目四顧,屋中人雖多,卻均作婢女仆人打扮,并未瞧見有什麽妖魔鬼怪般的怪像。

床邊一個眉目如畫的妖豔鬟婢見到簾帳一動,林飄遙掀帳坐起,那鬟婢登時滿臉喜色,嬌聲呼道:“公子醒了!快去請白長老!”衆人聞聲聚攏,眼見林飄遙醒來,各皆歡然。幾個女婢身上的薄紗長裙款款擺動,嬌軀朦胧,若隐若現的晃在眼前,林飄遙不禁一陣迷糊,心中暗想:也不知這些女子的胸口是不是像我的翠蘭那般柔軟。

林飄遙心想:這許多的大美人都長得那般好看,定然就不是鬼了。再想起先前看到那男子的影子,心中一動,悄悄朝地上看去,借着屋內燭光,只見房內衆人個個在地上都倒出一條清晰的人影。林飄遙暗暗竊喜:總算是遇到人把我救了,只不知現在身在何處,也不知是什麽時辰了,若回家遲了些,老娘指不定還要怎麽收拾我呢。

既然不是鬼,他膽氣馬上壯了很多,躺在床上探頭探頭,兩只賊眼睛只朝那些鬟婢的胸口盯望,暗暗猜想:既然都是女人,那靠上去定也和翠蘭是一般的柔軟舒服,可惜我不認識這些女的,否則裝裝疼痛,騙她一兩個來貼着我,豈不是妙極?

林飄遙正待把身子靠向床外些,恰好遇到一小鬟嬌軀探近,俯身時一對豐盈渾圓的酥胸在薄衫中纖毫畢顯,竟然晃到了林飄遙眼皮底下,幾乎挨着他的鼻子,芳香可可,令他臉上一陣通紅。想歸想,真正遇到的時候,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只覺心頭撲通撲通亂跳,比那小鬟的胸口還抖得兇些。一時間竟忘記了自己身在何方何處,只覺這裏雖像是做夢一般,但卻想這個夢最好還是不要那麽快就醒過來的好。

那小鬟卷起垂簾,向林飄遙嬌媚一笑,說道:“公子,白長老馬上就到,您且先安坐。”

林飄遙早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哼哼恩恩的應了一聲,腦子裏卻全是那小鬟胸口的麗景,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移開。那小鬟哪裏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嘻嘻一笑,腦袋朝四處一打量,妙目流轉,瞅着旁人不注意,飛快的将胸口朝林飄遙頭上撞去。這婢子穿得甚是單薄,身子的豐滿也遠遠不是翠蘭那種青澀果子可比,林飄遙只覺這一撞讓他魂消魄散,輕輕啊了一聲,下意識的張口便要咬去。突聽得一個聲音輕嘆道:“小青,你可知道勾引他是死罪一條?”

林飄遙此時正在張口,突然發覺面前一閃,咬了個空。睜眼看去,剛剛那個拿胸口撞自己的婢女瑟瑟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一口。只聽佩環丁當響,門簾一掀,一個青年男子輕飄飄的邁腳進來,衆婢連忙施禮,齊道:“二少主。”

那二少主微微一點頭,手中折扇慢慢合攏,在房內渡了數步找個椅子坐下。林飄遙向來瞧不慣那些富家子弟,見得這二少主一身派頭,心下生厭,暗暗唾了一口:不就是個小白臉麽,不就是家裏老爹會找錢點麽?有幾個銀子就得意得二五八萬似的,還害我沒咬到那一口,看老子哪天把你銀子騙光,一腳踹到茅坑裏去!

二少主坐定,嗫聲嗫氣的道:“小青啊,你自個到天仙境去領條五彩神龍吧,若是我來送你,說不得還要多受點什麽委屈。”

林飄遙一怔,心下猜想:小青?說的就是拿胸口撞我的那小妮子吧?這天仙境又是什麽玩意?神龍又是什麽東東?看那婢子的害怕樣,只怕不是什麽好東西。心中更是一陣鄙夷:這什麽二少主的,滿口娘娘腔,也不知是不是小時奶娘給喂多灌飽很了撐的!林飄遙自小到大就沒喝過人奶,聽村裏大媽們說,林嬸以前身子單薄,估計飄遙小那會是喝動物奶長大的。他一直記在心裏,只要聽到誰是喝人奶的,忍不住便想奚落一番,便是罵人,罵得最多的也是說別人喝奶喝足很了什麽的。

小青哭道:“二少主饒命,小青不過是一時把持不住,受了公子身上逸氣所誘,萬望二少主開恩。”林飄遙聽得這話,心中更是迷糊:公子?這該說的是我了,我身上又哪裏來什麽義氣?除了小寶、阿牛和翠蘭外,我會和誰講義氣兩字哩?這不是你胡說八道麽!

二少主臉色一變,尖聲喝道:“他哪來的什麽逸氣?你這小妖精明明是自己渴得慌,想男人想瘋了,卻來和我胡說八道!”說着左掌一翻,射出一團黑糊糊的氣體,小青色變,大叫一聲轉身想要逃跑,卻哪裏來得及?只見那陣黑煙猛的将小青吞噬其中,房間裏發出一聲慘嚎,就像是某種兇狠野獸臨死前的垂叫一般,叫聲又兇又狠又慘。林飄遙吓了一大跳,只是眨眼功夫,那小青連着黑煙便化作一陣虛無,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飄遙看得目瞪口呆,哪裏想到過活生生一個人,瞬間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硬着頭皮朝二少主臉上看去,那家夥不動聲色,就好象幹了件多麽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林飄遙上下兩排牙齒直打顫,雙手緊緊拉住被子壓在自己身下,心想:還以為是人救了我,原來這些人都是被妖魔管着的哩!終歸到底,也都是妖怪一夥!卻不知那個叫小青的是什麽玩意,叫得那麽吓人。想起剛剛自己還向偷香竊玉,林飄遙一陣後怕。

二少主咂了咂嘴,面色又恢複正常,輕笑道:“大公子啊大公子,”眼睛朝林飄遙射來:“只怕這神龍教也不是那般好奪去的!”

林飄遙見他兩只眼睛狠盯着自己,想想先前一揮手就把活生生一個人變沒了,心中哪裏會不害怕?幹脆把眼睛一閉,心想:老子不看你,就不知道你在盯着老子了!

屋裏頓時安靜下來,太陽暖暖的照射進屋子裏來,雖是隔着被子,林飄遙仍然感覺到了其中的熱量。耳朵豎起,除了隐隐聽到折扇一搖一擺的聲音,便是房外的鳥鳴還能讓林飄遙感覺到一絲生機了。偷偷睜眼一望,見得那許多奴婢的全都在屋內站定,一動不動,唯有二少主手搖紙扇,正拿雙眼盯看着他,吓得林飄遙趕緊又把眼睛閉上,嘴巴嘀咕道:“看着老子幹什麽?!”

不巧那二少主的耳朵竟是出了奇的好使,笑道:“想看看你的肉好不好吃。”

林飄遙吃了一驚,心頭更慌,眼睛不敢睜開,嘴上卻硬頂着:“老子的肉是酸的!吃了保證你拉肚子!”

那二少主哈哈一笑,站起身來走到床邊,伸手在他臉上一摸。林飄遙混身汗毛都豎直了,哪裏還敢去答話?心中直打抖:老子也不知是倒了幾輩子的黴,好端端的會遇上這檔子事!這個什麽二少主的,不單是妖魔,估計還是個變态人妖,我倆都是男人,他放着屋裏這麽多女的不看,卻來盯我!他手在老子臉上亂摸,也不知是不是掐掐夠不夠肉份!

閉眼大約有一刻鐘,林飄遙感覺快被悶死,偏生又不敢睜開眼睛,心頭是越想越怕,越怕越想睜眼瞧瞧,越想睜眼瞧就越是想到二公子那詭異的笑容一時間只覺度秒如年。突聽得門外聲響:“白長老到!”

話音剛落,一個粗豪的聲音接着大叫道:“少主!”林飄遙心想:這該是在和那二少主打招呼了,聽起來似乎是個什麽長老的,身份不低,那二少主不會不搭理他吧?多半這會已經沒盯着我看了。

想到二少主已經分神,心中頓時沒先前那麽害怕,正要偷偷睜開眼,只覺一雙粗壯的大手一把抓來,抱住自己。林飄遙大吃一驚,猛的睜眼,看得是一個衣着怪異的中年漢子正跪在床前狠命抱着自己。

媽呀!林飄遙滿腦子的頭發根根豎起,雙眼一翻,差點暈了過去:原來這是個人妖窩!那二少主娘娘腔腔的雖然惡心,倒還沒有動手動腳,沒想到這個聲音聽起來頗有些氣概的男子,竟比那什麽二少主的還要變态!

雙手急去掙脫,卻哪裏動彈得了?只覺得那中年男子手勁奇大,那兩只手臂就像是條巨蟒狠狠勒在自己身上一般。林飄遙心中大驚:完了完了,這下是真的完了!多半這些家夥不但要吃人,而且還是要先奸後吃!

第 1 章 (新開書求推薦票)(修)

純奶媽怎麽開局,在線等,挺急的。

黑鐵一豐走在繁榮的街道上,心情是淩亂的。

說實在的,這也不是一豐穿越後的第一個世界。

這已經是一豐穿越後的第十二年了。

一豐穿越的第一個世界是《落第騎士英雄譚》,在那裏,一豐降生在黑鐵家,成為黑鐵一輝的孿生弟弟,并且得到了黑鐵一豐這個名字。

帶着“一”字,卻不是家裏的長子,而是三子,這個名字包含着“一生富足”的祝願。

在那個世界,主流的戰鬥方式是成為伐刀者,利用魔力構造出每個人獨一無二的固有靈裝,其中的強者可以輕松一人敵千軍。

可惜的是,作為本來主角黑鐵一輝的孿生弟弟,一豐很完美地複制了一輝的體質:超級低的魔力。

魔力水準僅僅只有F等級的伐刀者一般都不被認為是真正的伐刀者,因為正常情況下,F級別的魔力都無法擊破高級魔力敵人的魔力護甲,輸出非常有限。

因為一般情況下伐刀者的魔力是出生就被決定的,所以F級別的魔力基本上就已經和伐刀者這個職業告別了。

一豐是知道這個劇情的,哥哥一輝後來受到了自己曾祖父的鼓舞,不顧家人的反對,離開家族,繼續努力追求着超越自己,成為強大的伐刀者。

一輝遭到包括父親在內的家族的阻撓,這倒并不是什麽豪門恩怨,雖然一輝和父親黑鐵嚴的關系一般,卻沒有達到視如仇寇的地步。

只不過黑鐵一族是伐刀者中的名門望族,屁股決定腦袋,黑鐵一族代表了一大批伐刀者的立場。

黑鐵嚴認為,如果鼓勵低魔力水平的伐刀者反抗命運,會給現有階級造成混亂。

總之不管怎麽看都是一個挺渣的人啦,一豐也不喜歡他。

一個成年人,本來重生後就不怎麽容易融入家庭,再加上黑鐵一族的教條主義和親情的淡薄,一豐對這個家族沒有多大的感觸,反而對兄妹之間的感情比較看中。

看看正常發展下,大哥黑鐵王馬小學畢業就出去流浪,尋求突破。

黑鐵一輝十二歲就離家出走,自力更生,追求伐刀者之路。

小妹黑鐵珠雫十五歲追着哥哥一輝的足跡,哪怕和家族對着幹也要支持哥哥。

不管從哪個方面将,黑鐵嚴所為父親都是很失敗的。

不過一豐的命運還是要好一些的,一般來講,對于伐刀者來講,先不提後天努力,有兩個先天因素非常重要——魔力值和固有靈裝屬性。

一豐的孿生哥哥黑鐵一輝,《落第騎士英雄譚》的正牌主角,魔力就超級低,固有靈裝“陰鐵”又沒有什麽過人的屬性,要不是一輝通過非同尋常的努力再加上伐刀絕技“一刀修羅”,恐怕永遠都不會有出頭之日。

先天條件不好的一輝被評價成為了F級別的騎士。

一豐要好得多,雖然魔力也是F等級,但是得到的固有靈裝,竟然是前世赫赫有名的天生牙。

天生牙是治愈的刀,當然一豐得到的是固有靈裝-天生牙,而不是殺生丸那個原裝的天生牙,雖然在很多地方很接近。

可惜的是,一豐的天生牙并沒有冥道殘月破的能力,而是純正的治愈之刀,其能力是治愈、結界和複活。

作為穿越者,當然知道複活這個能力有多麽逆天,在沒有自保的能力的情況下,在黑鐵家這個看利益的家族,一豐根本就沒有将這個能力暴露出去,免得自己淪為家族的傀儡。

反過來,一豐将自己的固有靈裝的治愈和結界的能力顯露了出來,所以,即使一豐的魔力非常低,在大家眼中無法成為伐刀者,卻可以靠着天生牙的能力成為一個不錯的醫生。

這樣,一豐用這個名頭,順利地獲得了家族的資源和培養,而不像自己的孿生哥哥黑鐵一輝,他的固有靈裝“黑鐵”,伐刀技是“一刀修羅”,将其F等級低下的魔力,在一分鐘內完全透支使用,獲得高強的攻擊力,單論平砍,在這一分鐘內甚至超過A級的伐刀者,俗稱“一分鐘真男人”。

而家族中,以父親為主的高層為了維護伐刀者等級制度,作為既得利益集團的他們選擇了壓制黑鐵一輝,甚至為其發展的道路設下障礙。

一豐上輩子是成年人,早就知道這種情況下和這群人對着幹是沒有意義的,所以才順應家族的安排,成為醫師,合理地利用天生牙的能力,家族對此并不介意,反正一豐不會去挑戰伐刀者等級制度,那麽看在血緣的關系上,家族不在乎這一點資源,私下裏,一豐以愛好為借口,利用家族資源獲得學習劍道和伐刀者訓練的機會,這一點比黑鐵一輝要強得多。

這裏先對比一下一豐和一輝兩人的水準吧,一輝的大致數據是:

固有靈裝:陰鐵

伐刀者等級:F

攻擊力:F

防禦力:F

魔力量:F

魔力控制:E

體能:A

運氣:F

而作為孿生弟弟,一豐和一輝的數據非常接近。

固有靈裝:天生牙

伐刀者等級:F

攻擊力:0

防禦力:E-D

魔力量:F

魔力控制:C

體能:A

運氣:?

詳細解釋一下,天生牙是治愈的刀,不斬此世之物,明明看起來非常鋒利,卻無法切割,伐刀者在使用自己的固有靈裝的時候,固有靈裝是借助魔力,将靈魂具現化的産物,除了真實狀态以外,還有一種被稱為“幻想狀态”的狀态。

看過動畫的人都知道,在動畫中,學校裏面比試的時候,只要不是打出真火,或者必須用到伐刀技的情況下,最後一擊都是用“幻想狀态”攻擊的,這個時候的固有靈裝從實體轉化為沒有攻擊力的虛幻狀态,這種狀态不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只能穿過肉體,造成催眠性的攻擊,使得被攻擊者體力和精神劇烈消耗,從而失去戰鬥力。

而一豐的天生牙更絕,根本就沒有實體狀态,只有幻想狀态,而且天生牙的幻想轉态還不會讓人失去體力,而是直接觸發治療,所以一豐的攻擊力數據無限趨近于0,淪落到要拿真刀來參加戰鬥的地步。

這一點好像比殺生丸的天生牙還要坑,殺生丸的天生牙好歹還能當鈍器用一下呢,這邊一豐的連鈍器都不是,甚至都不能用來和敵人的武器進行格擋,基本上就是個有形體的治療魔杖。

真是白瞎了這個刀的形狀。

不過一豐能夠隐隐地感受到,有朝一日,如果有辦法開發出天生牙的“冥道殘月破”技能,天生牙就會真的成為一把攻擊性的武器,可惜現在就是一把虛幻的治療儀而已。

治療傷勢除了消耗患者自身的能量以外,還要消耗一豐的魔力。

一豐本來就沒有多少魔力,幸好天生牙在治療上非常給力,消耗非常小,即使一豐還做不到“一揮劍拯救百人”,好歹也能治療十幾個重傷不費勁,至少在治療上,一豐不用擔心自己的魔力不夠的問題。

天生牙的治療能力一豐還在開發,不是所有病和傷都能治,斷肢之類的就治不了,糖尿病高血壓之類的也不行,骨折一類的要先正骨,很多疾病還要配合藥物,所以一豐在家族的安排下同時也在進行着醫學的學習。

天生牙另一個優點就是其結界能力,所以才給了一豐和自己魔力不相符的防禦力,即使不激發結界這個伐刀技,自己的防禦力在F的魔力的支撐下也能夠維持在E的等級。再加上一豐不錯的魔力操作,主動激發天生牙結界的時候,就會将防禦力瞬間提升到D的等級。

最後剩下的就是複活的技能了。之前說過,一豐隐藏了這個技能,僅僅在私下裏複活過學醫的時候用的兔子之類的,魔力消耗相當大,一豐估計了一下,自己全部魔力也就只能夠複活一個人,之後就要重新恢複魔力才行,只不過還沒有試過,一豐也不知道具體消耗情況。

就這樣一豐順從家族的安排,從小學習醫術,在醫院實習,同時忙裏偷閑地練習劍術,而自己的孿生哥哥在苦苦地和命運抗争,追求着伐刀者的道路。一豐則私下裏通過家族允許的方式學習劍術,再偷偷地傳授給一輝,并且和他一起研究劍術。

作為穿越者,一豐雖然沒有找到系統,但是卻有一個“穿越機制”,在豐的精神中,有兩個進度條,一個長的,一個短的。

當一豐平心靜氣地用想法去接觸進度條的時候,沒有文字或者語音,單純地就是從心底裏面知道了,這個東西是幫助豐穿越的能量讀條。

長的進度條滿格之後就能夠讓一豐進入新的位面,而短的進度條則可以讓一豐去已經經歷過的任何一個世界。

兩個進度條是分開積累的,長的進度條的進展來源于做事,不管是順應劇情還是改變劇情,只要做事,影響夠大,進度條就會推進。

而短的進度條則是随着聲望增加的,一豐越出名進度條越推進。

一豐作為一個小孩子,上哪裏有什麽出名的機會,所以短的進度條雖然短,但是一豐12年來都沒有積累滿。

索性一豐經歷過的位面只有《落第騎士英雄譚》,即使積累滿了,一豐也沒有能去的地方,至少要等長的進度條積累滿了,到了新的位面,短的進度條才會有用武之地。

一豐實在是沒有什麽出名的機會,大家也僅僅是知道這位是黑鐵家家主的三少爺而已,再加上一豐隐瞞了自己能夠複活的技能,只有還說得過去的醫療能力,也僅僅是在醫療界內有不錯的聲望,所以才勉強積累了一格的短進度條(進度條是可以累加的)。

長進度條就更麻煩了,要參與事情才行,無論是順應劇情還是破壞劇情,關鍵在于一豐的參與度,參與度越高,長進度條積累得越快。

好不容易等到12歲生日過完,一豐的孿生哥哥一輝下定決心離家出走,去追尋自己的伐刀者的道路,這個裏面一豐多少也參與了一些,畢竟同樣是被判定無法成為伐刀者,一豐卻通過妥協的方式得到了不錯的教育,而一輝卻被家族當作不存在的人對待,巨大的對比,讓一輝下定決定離開家族。

臨門一腳,積累了十二年的長進度條終于積累滿。

就這樣,在黑鐵一輝離家出走半個月之後,一豐留下一張紙條,開啓了穿越之旅,也消失在了自己的房間當中。

第二天大家已經找不到一豐,只有房間裏留下了一張紙條:

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

第 2 章 仙島與侍女

“進入……”

正頭疼的他其實是想罵“進入尼瑪啊……”可剛說出兩個字,身邊就出現個一人多高的黑洞,傳來強大的吸力,身體拼命掙紮的他把接下來的罵人話咽到了肚子裏。身體止不住的被吸了進去。

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已經感覺自己接連遇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精神已經崩潰,可被吸進黑洞之後才發現,不可思議的事情還沒結束,仍是接踵而來。

這是一塊黃土地,寸草不生的黃土地,這沒有什麽奇怪,可只有幾十平米,并懸浮在茫茫雲海之上,似乎還在移動。一陣小風吹來,有點怕高的李雷腿肚子又開始打哆嗦了,趕緊趴到了地面上,徹徹底底的嘶吼起來。

“這到底怎麽回事啊,不玩死我是不是不甘心?你來啊,看誰弄死誰,老子跟你拼啦……”

甜美的女聲再次響起,沒有再從他腦中訴說,而是回蕩在黃土地的空間內。

“島主請冷靜,在浮空仙島內你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相反,在這裏你能掌控其他人的生死。我是浮空仙島管家,你可以完全的信任我。”

“呵呵,信任你?是不是你把我弄到這個該死的世界裏的?老子三天後就要被千刀萬剮了,你讓我現在信任你?出來,我到底要看看你是誰……”

忘記了恐高,站起身用兇狠的眼神四處掃量着,可周圍除了雲彩,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那管家有些歉意的開了口。

“抱歉,沒經過你同意就把你弄到這個世界,可這也證明你跟我有緣。我現在缺少寄生體無法出現,只能以這個形态跟你對話,請耐心聽我訴說。如果遇到生死攸關的時候,我會把你緊急傳送到浮空仙島之內,到時候沒任何人可以傷害你,等危險過去你就可以離開。”

能相信她的話嗎?李雷心中衡量着,可現在不相信她還能相信誰,這已經是唯一能救命的稻草,必須緊緊抓住,深吸幾口氣逐漸平息下來,一屁股坐到地上,言語間也變得客氣起來。

“請問外面到底是什麽世界?還有那個侍女是怎麽回事?不是我弄死的吧?”

“當然不是島主你,而是那個把你押送到衙門的侍衛。而外邊是個修行世界,共有三塊大陸,分為靈修大陸,魂修大陸和妖修大陸,而你所處的位置,是靈修大陸的最下方邊緣,屬于天龍教的勢力範圍。而島主你擁有了浮空仙島,就擁有了征服整個世界,讓衆生膜拜的資格。”

“衆生膜拜?衆生祭拜還差不多!就這麽幾十平米黃土地有屁用。修行世界是什麽意思,修仙?”李雷自嘲一番,卻迎來管家更誘惑性的言語。

“靈有靈仙,魂有魂仙,妖也有妖仙,修行之法千變萬化,唯一的目的就是不老不死不毀不滅成就神位,仙只是一個階段而已。而島主擁有了我,就有最大可能問鼎那至尊神座。想想吧,能掌控所有人的命運,讓整個世界的生靈跪伏在你腳下,那是何等的暢快,何等的榮耀……”

管家不但誘惑,還在李雷腦中呈現了一幅幅畫面,自己站在高臺之上,下方是密密麻麻望不到邊跪着歌頌自己的人群,接着畫面一轉,一個超級大床上,各色超級美女裸露着身體,盡其最大可能的讨好和伺候,限制級的畫面都讓他下邊起了反應,而床邊不遠處是數不清的各種財寶,拳頭大的鑽石就像垃圾一樣丢在地上。

狠狠一掐大腿,這才從幻想裏清醒過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神情有些不悅的開了口:“能不能麻煩你以後別往我腦袋裏塞這種畫面好嗎?島國片我看得多了,來點實際的。就這麽點破地方,我看不出來怎麽征服世界,我看到倒是個自殺的好地方,跳下去就一了百了。”

“那些畫面将來都能成為事實,到時候你還會發現這些都不算什麽,只是些很普通的生活畫面。不過想要達到這種程度,跟你自身努不努力也有很大關系。而且,這浮空仙島現在的樣子只是初始狀态,想要擴大面積,建造建築,召喚你家鄉的人前來助戰,我需要靈魂之力。”

一連串的話語讓李雷有些消化不過來,但常玩網游和看書的他聽懂了召喚家鄉人助戰,揮手趕緊發問。

“你先等等,召喚家鄉人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我還得召喚地球人過來?你有沒有搞錯?他們能聽我的才是怪事,被我召喚來不幹掉我就萬幸了。”

自感身上沒有王八之氣,而且自己也沒管理其他人的經驗,人家原本生活的很好,被自己弄這地方,要是自己也得想辦法把發出召喚的人弄死。還好的是管家打消了他的疑慮。

“這你不用擔心,被召喚而來的人相互間就算再是憎惡,也不會輕易互相背叛,因為你們是一個整體,你死了他們都會魂飛魄散,我還會在他們腦中監控,發現苗頭就會扼殺在搖籃裏。而且除非摧毀整個仙島,要不然沒有任何人可以在仙島內殺死你。但他們對你忠不忠心只有靠你自己努力,浮空仙島只能提供一些輔助手段。”

李雷也算聰明之輩,仔細捉摸下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但明白了,還猜出了管家沒說出來的話:“你的意思是浮空仙島內沒人能殺的了我,我可以随心所欲的懲治想要背叛的人。而到了外邊,被召喚的人想要背叛,你會提前發現采取一些措施,是殺了還是怎麽滴?”

“所有被召喚之人的靈魂印記都會在我這裏備案,如無法阻止對方背叛或被強迫說出浮空仙島的秘密,将會采取最後的措施,強制抹殺靈魂……”

最後幾個字有些陰森,李雷打了個哆嗦,這招太狠了。可一捉摸不對,自己應該也是被召喚來的,意思是自己的靈魂印記也備案了?搖搖頭把這想法驅出腦海,就算備案了也沒辦法,現在要想的是怎麽保命,征服世界之類的只能稍後再說。

“那好吧,現在教我怎麽召喚地球人。”

“抱歉,靈魂之力不足無法建造建築進行召喚,只能建造一級免費島主府。”

既然有免費的,當然不能浪費,李雷立刻就下令建造,沒有驚天動地的響動,只見自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一棟房屋裏,這應該就是一級的島主府,可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透着光亮的木板房,那木板薄的都能用手指頭捅斷,還歪歪斜斜的釘在一起,都能看到外邊蔚藍的天空,這要一下雨,裏面絕對能洗澡。再看屋內的擺設,除了一張看起來随時都會塌的木板床,其餘什麽都沒有,整個房間也就七八平米。這哪裏是什麽島主府,就是一個狗窩。免費還真沒好貨!

“你就讓我住這狗窩去征服世界?算了,我還是用褲腰帶上吊吧。”

“一級島主府可以召喚一名侍女,消耗一百靈魂之力就可以進行召喚,靈魂之力不足,你可以提前預定一下。”

李雷感慨完,管家就又說出了句振奮人心的話,接着屋內出現了三幅活動畫面,一副畫面正對着他,讓他驚奇的同時也吸引了注意力。

一個中年婦女正在收拾家務,掃完地就開始洗衣服接着就是做飯,畫面旁還有注解。

張翠萍:38歲

特長:收拾家務

靈根:無

識海:無

血脈:無

除了收拾家務的特長就是個三無産品,李雷的興趣立刻大減,接着看向另外一個。

“嘿……這個不錯!”

一個長相清純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呈現在眼前,這姑娘正在拍照,周圍好幾個攝像師,擺出了各種姿勢,可看着看着不對了,這姑娘開始脫衣服,接着就叉開腿躺在那,一個赤裸的男子進入畫面,開始了經典的島國教育片。

“擦……怪不得是個島國名字,白瞎了這床技的特長了,還是留着在地球上造福全人類吧。”

欣賞下還可以,要是找個這樣的侍女天天陪身邊,想起來被人玩爛了還不惡心死,直接讓管家關掉看向最後一個。一個女人在浴室裏洗澡,同樣一臉的清純,長着極漂亮的娃娃臉,一雙有長長睫毛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雪白的皮膚嫩的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水汽籠罩在一米七多的完美身材上平添了一份誘惑,眼睛都移不開了。怕又是個女優,強忍着看向旁邊,還好的是華夏人。

潘曉璇:18歲

特長:舞蹈,茶藝,音樂,插花,清白之身(管家故意加上去的)

靈根:木1,水3,土1

識海:1

血脈:無

不但特長很棒,竟然不再是三無産品,同時一道信息傳入腦中,立刻知道了特長下邊三個屬性的作用。靈根是靈修大陸修煉最重要的根本,所有的靈修功法全部圍繞着靈根進行。随着境界提升可以祭練靈器,以靈器攻擊為主。識海是魂修大陸所注重,以術法為主要攻擊手段。而血脈則就是妖修大陸倚重,妖修大陸不修靈不修魂,以提升血脈純度增強肉體力量,還會和血脈相近的妖獸合體發揮恐怖的威力。

這潘曉璇的靈根看起來很多有三種,可并不是什麽好事,而且滿級是十,她最高的水系才三,這屬于低級的雜靈根,但比另外兩位好太多了。再想看別的要付出十靈魂之力刷新的代價,李雷毫不猶豫的就把她預定。

預定是預定了,可還有個很扯淡的問題,把她召喚來之後,自己不但要管吃管住,還得管修煉,必須給她找功法和各種輔助,等她成長起來才能幫自己,這不是再找侍女簡直是找了個奶奶。還好的是管家直接又把一級島主府可建造的建築信息傳入了他的腦中,這讓他又看到了希望。

第 1 章 作品相關

影月劍都 作者:火妖魔

引子

所謂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在影月大陸第三次大統一之前,大陸上正處於前所未有的紛亂混戰狀态。

影月大陸的第一次大統一是在太古野蠻時期的魔法時代,影月皇帝首次結束了這片大陸的混沌狀态,完成了統一大業,并以自己的名字為這片大陸命名。但遺憾的是,在他去世不久後,大陸再次陷入了千年的分裂。

千年之後,飲花王朝才再次統一了一片大陸。飲花王朝第一次開始對大陸的規章.語言.度量衡等制定了統一的标準,并确立了強大的中央集權制度,也由此開始了飲花王朝長達四百年的統治。

在統治機器的腐朽糜爛後,飲花王朝最終還是崩潰了。於是影月大陸又進入七百年的混戰期。在這七百年的對抗中,大陸的戰亂和種種原因,完成了由魔法時代向武學時代的過渡,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時期。

在兼并與被兼并後,上百的國家中脫穎而出了四大強國。

在大陸西面的是蓮源帝國,蓮源帝國國力之強,大陸上無能與之争,但由於貴族階層的腐朽和無能,帝國遲遲未能得到發展,國內無進取精神。僅憑著國內幾位開明貴族和優秀将領的苦苦支持,才維持住帝國的骨架。

處於大陸東部的東化聯邦無論統治開明還是向心力都遠在蓮源帝國之上,其十七個加盟國都實力不弱。但由於西進道路未蓮源帝國所阻,無法參與中原争霸。另外,聯邦人才雖衆多,但卻無像蓮源帝國內傑出的将領,也是一個原因。

東南部的都市聯合是由衆多的小王果和自由城市組成,它和東北的萊頓公國一樣都沒有争霸野心。并且國力它們也不能與蓮源帝國和東化聯邦相比。按國力對比,蓮源帝國35%.東化聯邦29%.都市聯合和萊頓公國分別為12%和9%。其餘的則由其他小國組成。

東化聯邦歷三百七十三年,蓮源帝國的東部城市洛斯卡宣布脫離蓮源帝國加入東化聯邦。由此兩大強國的碰撞就此開始。

在這場戰争中,一名名叫莫煌的下士就此脫穎而出。他父親本是東化聯邦的一名議員。他本是抱著抱效祖國的美好理想投入這場戰争。但在這場戰争中他逐漸看出了雙方的非正義性,後來為反抗一名企圖強暴女戰俘的長官而叛逃,與一些平時交好的戰友獨自拉起了大旗,并子名為正義軍。

正義軍處於兩大強國這間,巧妙的利用國際形勢而逐漸壯大起來,後來還攻戰了都市聯合的一部分地盤。莫煌以其絕世武功和卓越才能,收複了一大批有才能之士。不出十年,正義軍就由最初的數十人發展到二十多萬的大軍了。

東化聯邦歷三百八十二年,正義軍以雷不掩耳之勢,三日內滅掉了戰争的導火線─ ─洛斯卡,開始了向兩大強國的正式挑戰。

僅五年時間,正義軍實力已反超兩大強國,并滅掉了萊頓公國作為其基地。僅以實力而論,尤在兩國合力之上,邁出了統一的步伐。

東化聯邦歷三百八十八年,正義軍大領袖莫煌在自己房中神秘被刺,成為千古疑案。事後據說是東化聯邦指使。其餘正義軍七大統領共同推舉莫煌的遺孀林珊續任大領袖,在“為大領袖複仇”的口號下集中五十多萬兵力向東化聯邦進攻。

蓮源帝國拒絕救援,但在一年後就嘗到了苦果。續東化聯邦後蓮源帝國也被正義軍所滅,在其他小勢力逐一滅後,正義軍終於完成了第三次大統一。

終於,正義軍決定采用聯邦體制,推選林珊為元首。影月大陸上第三個統一政權─ ─自由聯邦就此成立,雖然它僅是個過渡政權。

──《新帝國歷前檔案》

※※※

自由聯邦成立後,正義軍确立了對影月大陸形式上的統一。但由於其他王國的殘餘勢力蠢蠢欲動,企圖死灰複然,各地方勢力也對中央陽奉陰違,中央的權力受到了質疑和挑戰。

在這種情況下,為加強中央集權,各大統領決定改聯邦體制為帝國體制,共同奉林珊為女皇,追認莫煌為帝國首任皇帝,并立莫煌與林珊的獨生女兒莫雪為公主,确立了新的帝國體制,鞏固了新生的政權。

盡管中央集權有了一定加強,但影響力仍遠遠不夠。莫煌死後,再也沒有有一個人能像他那樣完全對正義軍實行絕對控制。因此,新帝國內大權旁落,各分裂勢力私下明争暗鬥。只餘下珊娜麗莎和莫煌的禁衛軍仍忠心耿耿的效忠中央。

七大統領勢力分別是:

喀麗絲──她原是蓮源帝國的一位郡主,是蓮源帝國內有名的美人與才女,因不堪忍受家族婚約而出走,在與莫煌相遇後被收入其下。在正義軍中她的智慧得到了應用,成為莫煌最為器重的軍師。而且她也是莫煌的情人。

麥隆──原是都市聯盟中的德克城主。在正義軍進攻德克時屢采奇謀,多次打退正義軍的攻勢。莫煌為收服他曾對其三縱三放,方将之收服。此人城府極深,喜怒不行於色。

喀麗絲與麥隆所控制的兵力加起來,達到新帝國總兵力的六成,兩人憑借手中強大實力,暗下不聽中央指揮。同時,兩人為争奪帝國控制權而形成了公開對抗。

“血魔王”伊達正航──原是一名傭兵,為人極其崇尚實力,認為“武力即一切”,被莫煌用絕世武功折服後收於麾下。但為人殘忍冷酷,動俞屠殺降卒十數萬,是令人聞名色變的恐怖人物。是莫煌不到萬不得以不會動用的一只棋子。他座下的 “鐵騎兵團”具有高度的紀律性和戰鬥力,是昔年正義軍三大兵團之一。由於對林珊的輕蔑,不願服從中央,但也不願卷入喀麗絲與麥隆的争鬥,我行我素,獨成一方勢力。

“升龍之将”徐君──莫煌的早期戰友之一,用兵如神,是莫煌頗為看重的大将,帝國成力後,表面仍對林珊忠心耿耿,但私下怎麽想卻無人知道,是謎一樣的人物。

“狙殺之王”藍天化──莫煌早期戰友之一,與徐君同為莫煌的左膀右臂。一身輕功天下無雙,為人極重義氣。自由蓮邦成立不久後因不适應政壇風氣而宣布引退。座下的“幽冥兵團”群龍無首,行同虛設。

“名将之花”珊娜麗莎──莫煌父親的養女,原東化聯邦的一名将領。在正義軍初期勢力不強時多得她照顧,後來又是她的率軍加入大大加強了正義軍的勢力。莫煌一生對其極為敬重。但傳說他們兩人不僅是姐弟關系,還是情人關系。目下率兵忠心耿耿的守衛著中央政權。

“最後的女巫”華亞──莫煌的義妹,對莫煌的忠心無人可比。僅以十五之齡就穩坐大陸首席魔法師寶座。其麾下的“暗黑之旅”雖僅五萬人,卻是大陸上最強的兵團。多由魔法使和魔武者組成。個個都可以一當百。傳說若以“暗黑之旅”來對抗正義軍的其他全部部隊,尤可得勝。雖有些誇張,但也可想像其厲害。帝國成立後也神秘失蹤。目下“暗黑之旅”也處於群龍無首狀态。

以上這七大統領的實力,構成了帝國統治的骨架。

在大陸統一後,大陸上普通平民的待遇并未得到提高。原舊勢力尤其是蓮源帝國的等極制度仍流傳了下來,構成了新的等極。地方勢力倚仗權勢欺壓百姓的情況屢見不鮮,從根本上未有好轉。

中央雖極力想改變這種情況,收回部分權力,但卻顯得力不從心。在這種情況下,中央的走向已不外兩種:要麽是再次分裂,要麽就是為人所替代。中央的威望降到了最低點,缺乏有力的統治工具。

在這亂世之中,英雄的出世,已是不可避免。

(難道大陸将要再次陷入分裂,難道大地将要再度被鮮血染紅,火炬将要再度被點燃?這有一切的一切,将被不久的未來所揭開!

第一卷 流水年華

第 3 章 生無可戀

一點也沒有錯,田末眼睜睜看到,月華樓裏的劇情,正是這樣沒有一絲改動的發展下來。

“自己”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借着葉心怡在迷亂中賞給他一個香吻的機會,也反吻了葉心怡一嘴。

她吻的是他的臉,而他吻的是她的唇。

葉心怡有點羞惱,這是她的初吻,就這麽被全班最不起眼的“鄉巴佬”偷去了……不過随着樓下的喪屍撲上來,葉心怡更尖利也感覺更刺激地大叫起來,也沒有功夫跟他計較了……

在田末的身後,是十幾個男生,得到戰力爆表的田末同學殺出一條血路,備受鼓舞的也各自帶着一名女同學,手執鐵棍木棍殺出來。

這幾十個男女沖出喪屍群,直接跑向“史渣樓”。

兩名身嬌肉嫩的女學生,就是給男同學拖着也跑不動了。

田末放開葉心怡,去把那兩個女學生一條胳膊夾着一個的飛跑。

瞬時間,田末無比高大上的光輝形象,在這些同學當中樹立起來。

當然,這一幕也讓班花女神葉心怡心裏有點酸溜溜的,此後兩人關系飛快發展,也是葉心怡擔心田末被別的女生勾引……

田末從月華樓救出的這三十幾個男女學生,與“史渣樓”的四十多個人,構成了田末在末世中建立自己勢力的基礎班底……

不久之後,葉心怡就在他的火熱攻勢下,半推半就的跟他上床了……

如此浪漫的故事,如此美好的人生。

如果不是亂世降臨,田末就是想跟葉心怡多說一句話,溫婉賢淑的葉心怡不會覺得什麽,旁人也要非議他懶蛤蟆想吃天鵝肉……

田末甚至感激過這個殘酷的末世,讓他得以真正擁有無數次在他春夢中出現的女神!

可是現在,這一切,跟田末有什麽關系呢?

“自己”分明還活得好好的,他此時此刻的“重生”完全就是老天爺腦子壞掉了虐他害他啊!完全就是多卵餘的啊!

田末呆呆看着“自己”抱着兩個柔弱女生、帶着粉臉上流露一絲酸意的葉心怡跑進了“史渣樓”,心境從驚恐、哀傷而變得麻木。

他詛咒老天,詛咒亂世,詛咒自己此刻荒唐可笑的存在。

一步一挪的走了不知多久,這時候,“自己”應該把“史渣樓”的兩撥男女學生安撫下來了吧?

把“史渣樓”唯一的樓梯入口大鐵門鎖死了,“自己”就被葉心怡拉進衛生間,像頭母老虎一樣追究他擅自奪取她初吻的罪責了。

然後有點心虛的“自己”,看出她的“憤怒”是裝模作樣的,于是把自己一年多來對她的愛慕相思說出來,趁她發懵的時候壯起膽子又再吻了她一次……

見她沒有太激烈的抗拒,于是“自己”以前只能敲打電腦鍵盤yy文字的兩只手,也不老實的生平第一次擁抱少女香馨溫軟的身體……

這種種恐懼中的浪漫、血腥中的美好,都是正在進行時,卻與田末不再有半毛錢的關系了……一瞬間,田末想到了死。

重生為喪屍,他不僅僅是多卵餘的,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而且要想“活下去”的話,就得像別的喪屍一樣去吃人,或者像別的喪屍一樣被幸存者殺死……吃人?他寧可死也不會去吃人的!

田末感覺自己重度精神分裂了,一半腦子真切地臆想着還活着的“自己”此刻正在衛生間裏與葉心怡溫存纏綿,一半腦子則一遍又一遍念叨三個字: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作為喪屍,應該怎樣結果自己?

喪屍除了頭顱,傷到哪裏都死不掉的。田末想爆現在這個身體的頭,他的手也不容易擡起來,擡到肩膀以上的高度,就沒有力氣了。

那麽,要想結果自己的話,只有一個辦法:摔死!

作為生無可戀的最懵逼的重生者,田末被潛意識支配着穿過茂密的相思林,走到半山體育場,望望下方十米不到的水泥地面,忖測自己從這裏跳下去,能不能摔死?

學校有很多高樓,若是爬上那些高樓,摔死是不成問題的。

可是那些建築物中,基本上現在都還有人存活。田末若是去那裏,恐怕就得給人爆頭。田末想死,可是不想死在別人手中。

忖測了兩分鐘,田末估計從這裏摔下去,他是翻不了跟鬥讓頭顱着地的,以田三少運動健将的強悍肉身是死不掉的。

最多摔傷摔殘……別的喪屍沒有痛感,重生的田末,對于這具身體還是有一些感覺的。

算了吧,摔傷摔殘又死不掉的蠢事,傻逼才做!

田末收回摔死自己的念頭,目光深邃地望向校園的遠方,望向“史渣樓”。“史渣樓”毗鄰在整個大學城都負有盛名的蓮湖,可是沒聽說過,喪屍會淹死……投湖的想法,也許比他從這裏跳下去更幼稚。

忽然,他異常敏銳的耳朵,聽到一聲女人的驚叫和男人的淫笑聲。跟着這縷聲音又很快随風消逝,田末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不會的,男人的聲音有些模糊,可是那女人急促的驚叫非常真切,而且似乎有點耳熟。

是……學生會副主席、滬都大學第一校花薛牧雪的聲音?

薛牧雪是外語學院大三的學姐,田末剛入學的時候,滬都大學評選十大校花,薛牧雪幾乎全票榮膺桂冠。田末從未與這位學姐有過交往,但是她經常主持校園廣播,她的聲音,田末印象很深刻。

田末重生的聽力比一般的喪屍敏銳得多,此時想起薛牧雪在校園廣播裏的甜美聲音,便覺得那短暫的一聲驚叫,音色有七八成的相似。

末世降臨一個月後,田末與薛牧雪這位仿佛站在雲端供凡夫俗子仰望、出入都有一大批非富即貴的男女粉絲簇擁包圍的第一校花,有過一次不堪回首的交集……

他攻占了一個人渣據點之後,發現這位學姐,躺在一間腥臭污穢的房間裏,除了還能認得出她的面孔,她的整個身體,都已被摧殘得不成人形。

第 2 章 (2)

過去洗手間拿拖把,我開始整理地面上的東西,好在我和佳期買了一個鞋架,鞋子才沒淹到。

我們正拖着地,盧曉瑩嬌裏嬌氣坐在床上開始給韓鑫打電話,說話聲音嗲嗲的,“阿鑫啊,呆會鐘情回來了,怕是又要打我了,還有啊,宿舍進了水,潮得很,你送我去外面開間房,明天回來我就換宿舍,好不啦!”

我和孟佳期一起做了一個惡心的動作,盧曉瑩平日裏在宿舍叽叽咋咋那勁根本和現在,判若二人。

好像是韓鑫答應了,盧曉瑩笑的格外開心,拎着包,理都不理我們,就出了宿舍,我跟孟佳期才松了口氣,開始說話。

“佳期,你不得不相信,長得好看的姑娘,只有甩不甩,沒有搶不搶這回事,你看,韓鑫不就是見異思遷!”我杵着拖把跟佳期聊起鐘情的事。

“還有一件事情就是,不能跟長的比自己好看的女孩子做朋友!”孟佳期說完話,看了看我,馬上意識到說錯話,解釋說,“當然我相信你啦,我喜歡于沐言,你喜歡霍滄笙,沒有情敵的可能!”

“還是你好,佳期!”我伸過手攬了攬她的肩膀,手機就響了,掏出來一看,是鐘情,就接了,“鐘情,打好針了?”

“這丫頭針是打完了,可睡着了,我怎麽也叫不醒,你們來把她拖走!”打電話來的是醫務室的老醫生,我和孟佳期是見識過她的睡功的,放《最炫民族風》《江南stay》都沒辦法吵醒她。

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和孟佳期才去醫務室,老醫生一看到我們兩個,表情嚴肅,“你們趕緊把她帶走,我的耳朵都要被她的鼾聲折磨壞了!”

我和孟佳期走近床,鐘情正酣睡,打着呼,孟佳期出主意說,“咱倆同時大喊韓鑫,看她能不能醒過來!”

我點頭,然後和孟佳期異口同聲,“韓鑫!”

鐘情真的就睜開眼睛了,我和孟佳期長吸一口氣,我上前扶她起身,“回宿舍吧!”

“嗯!”鐘情應了聲,在我和孟佳期的陪同下出了醫務室,老醫生笑呵呵的把門給鎖上了。

“雲羨,佳期,我跟你們說,我打今個起,就跟你們混了,誰要是欺負你們,就是跟我鐘情過不去!”鐘情腫着眼睛,跟我們豪言壯語。

“謝謝啊!”我和佳期的圈子,若是多一個鐘情,倒也不知道會發展成啥樣。

鐘情因為病着,一回去,倒床就睡,我和孟佳期還洗了一熱水澡,才回到自己的床,蓋上被子才安穩入睡。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終于鼓起勇氣跟霍滄笙表白,說老娘喜歡你好久了,他居然說,沒發現!

靠靠靠,連着說了三個靠,我從夢裏驚醒過來,房間烏漆墨黑的,鐘情依舊在打鼾,孟佳期還在說夢話,似乎再叫什麽吃的,咂着嘴,哎,誰都比我睡得好,做的夢美。

第二天一大早,鐘情比我和孟佳期都起得早,我去洗手間一看,給我們倒好了洗臉水,還擠好了牙膏,看來昨晚說的話是真的。

洗漱完,孟佳期傍着我的胳膊,看鐘情還在整理垃圾,就叫她,“我們去圖書館,鐘情,一起去吧!”

“行!”鐘情笑呵呵的拎着垃圾袋,一只手也順着過來傍着我另一只胳膊,然後我就感覺自己像老佛爺一樣,被她們架着拖到了圖書館。

鐘情是學編導的,佳期是學音樂的,要看的書在不同區域,所以一進去就各自找地方找書。

我在設計類中選了幾本,抱着就徑直朝鐘情和孟佳期那裏去,沈北衍突然從旁邊的書架側過身子,跟我小聲打招呼,“曲學姐,你坐哪?”

我指了指孟佳期坐的地方,他點了點頭,我才過去把書放在桌子上,坐了下來。

“喲,那小學弟跟你有緣的不止一點兩點!”孟佳期用胳膊肘撞我。

“你是說沈北衍嗎?”鐘情認識沈北衍,挺讓我詫異的,不過一秒後,我想起來是同一個系的。

“是啊,你認識?”孟佳期問鐘情。

“當然,我們編導系沒人不認識他,他可是我們系新的小鮮肉校草!”鐘情剛跟我們說完,沈北衍就抱着書過來坐到了我旁邊,笑着問我們,“是在聊我?”

“我都能把你當成大三的,你還能算小鮮肉?”我望了望沈北衍,不相信。

“要不你嘗嘗!”沈北衍笑的特別無良,而我在過了一秒之後,才反應過來,他在調戲我。

孟佳期和鐘情在旁邊憋着笑,我對面的女孩離了座,沈北衍就換到了我對面,繼續說,“對視容易增加好感,再說我這麽帥的,也算保護你的眼睛!”

我“……”這貨跟于沐言有什麽區別啊。

看了十幾分鐘的書,我剛一擡頭,就看到了霍滄笙和孟夏,孟佳期也看到了,馬上跟孟夏招手,“姐!”

孟夏和霍滄笙抱着書坐到我們這邊,孟夏挨着孟佳期坐了,霍滄笙看了看鐘情坐在孟佳期對面,又繞過桌子,坐到了沈北衍旁邊。

沈北衍把自己看的書合上,突然過來拿我正在看的書,我死死拽着,“你幹嘛?”

“你老是在看書,都不看我,怎麽增進感情啊?”沈北衍的一句話激起在座的千層浪。

“你們在交往?”這話是霍滄笙問的。

“不不不,我在追曲學姐!”這話是沈北衍回的,然後他還補了一句,“好像學姐沒有感覺出來!”

“這麽多年,沒人追到過她,你是個潛力股,好好追,争取混個初戀前男友!”霍滄笙說完話,還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我。

“我可不想成為前男友,我有志只做男友!”沈北衍嘴角一歪,笑了笑,把書又還給我。

我“……”

沉默了十幾分鐘,沈北衍突然起座,跟旁邊的鐘情說,“學姐,幫我看着點座位,一會就來!”

鐘情難得有帥哥請她幫忙,欣然答應,果真沒一會,沈北衍就來了,拎了一塑料帶的水,給在座的每個人都發了一瓶水,遞給我的時候,還不忘提昨天發生的事情,語氣像極了魚塘君,“學姐,還你的水,一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以後的水,我都包了!”

“都要以身相許了,還湧泉相報,哼!”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于沐言過來的,已經坐在了旁邊,胳膊直接接搭在我肩膀上,一副痞子樣。

我望了望霍滄笙,心想肯定是他發信息招來的于沐言,把于沐言的胳膊從我肩膀上扒拉開,“你以後還要子承父業,多看點書吧!”

“看書頂個屁用,我還是把你保護好了!”他這話一出口,霍滄笙就接話說,“敢情小師妹的姻緣線都是你給拽爛的!”

我怒目望着于沐言,于沐言吊兒郎當的說,“胡說,明明她的姻緣線只有一根,在我身上系着呢!”

“……”我想了想,開口說,“二師兄,別搗亂!”

“我是大師兄,正氣水才是二師兄!”于沐言還不服。

“閉嘴,小師妹說你是啥就是啥!”霍滄笙狡猾的笑了笑,于沐言見我不搭理他,也不說話了,把霍滄笙拿的書拽過一本開始看。

☆、還沒開始交往,就有情敵上場

? 一直持續了半個鐘頭,孟夏起身抱着書繞過沈北衍叫霍滄笙,“滄笙,走吧!”

“我在看會,你先回去吧!”霍滄笙無情的拒絕了孟夏,不管他們怎麽看,我是這樣認為的。

“那行!”孟夏臉色稍變,轉身抱着書離開了,于沐言從下面踢霍滄笙的腳,之所以我知道,是因為他收回來的時候不慎踩到我,可疼了。

于沐言問他,“你丫真喜歡孟夏?”

“這話問的好像你喜歡她似得,可以讓給你啊!”霍滄笙面不改色,語氣調侃,說的好像孟夏不是她女朋友來着。

于沐言伸出左手撐在桌子上枕着頭,望向我,慢悠悠的說,“我一心只有小師妹!”

我當時就在想,霍滄笙啊霍滄笙,你瞅瞅于沐言,就算他說的是假話,你好歹也這麽跟我說一句啊。

孟佳期和鐘情看完手裏的書,好像商量好了似得一起問我,“GO不GO?”

“GO!”我點頭,實際上我迫切想離開這個地方,我一起座,沈北衍也起來了,追着問我,“你們要去哪?能帶上我嗎?”

“你一個大男人跟着一群女生後面算什麽出息!”于沐言的話明顯充滿不屑,然後自己也站了起來,拽着我的胳膊,語氣就變了一個态度,只能用死皮賴臉形容,“師父有令,讓我們随時挺身而出保護小師妹!”

“我……我們是實在憋了這麽久了,要去洗手間!”鐘情的話一說出口,沈北衍和于沐言立刻會意,坐回位子上,于沐言大方的擺着手,“快走吧!”

出了圖書館,我長噓一口氣,勾住孟佳期的脖子說,“你們剛剛為什麽不替我解圍?”

“我決定了,要減肥!”孟佳期壓根沒在意我問的話,而是冷不丁的冒出她這幾個月念叨了好久的話。

“我先去洗手間,你們聊啊!”鐘情看來是很急,說完話就朝洗手間去了。

“你說沈北衍喜歡你,于沐言也喜歡你,你偏偏喜歡不喜歡你的霍滄笙,你說你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孟佳期順勢把頭朝我肩膀上靠,跟我嘀咕,“你真不打算放棄,在他們倆中間選一個!”

我搖頭,松開勾住孟佳期的胳膊說,“不想!”

“那你送我一個,沈北衍我不喜歡,我就要于沐言!”孟佳期的頭在我肩膀上蹭了蹭,我一仰頭,像人販一樣問,“出多少錢?”

“啊?”孟佳期的頭瞬間從我肩膀擡開,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我哪有錢啊,我只有脂肪!”

我正在笑,突然一個短頭發的女孩站在階梯下面,一只手插着小細腰,另一只指着我問,“你就是曲雲羨?”

“是啊!”我一愣,使勁在腦海裏面想,這姑娘是誰。

短發女孩大跨了幾步,走到我面前,擡手就掄了我右臉一巴掌,我疼的直抽氣,她正要打第二下,孟佳期英勇的上前拽住了她的胳膊,然後朝洗手間方向大喊,“鐘情,快來幫忙!”

“你誰啊?憑什麽打我!”被不明原因打了一巴掌,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沈北衍是我的!”短發女孩的聲音很大,引來很多人側目圍觀。

“他在裏面呢,去找啊,你打我幹嘛!”我實在是氣不過,又不敢動手還她一巴掌。

“他是不是在追你?”短發女孩一下子變得委屈極了,眼淚馬上就要奪眶而出了。

“他追……”我正要解釋他追不上我的時候,鐘情從人群裏擠了進來,就喊,“誰欺負你們呢,我一屁股坐死他!”

短發女孩被吓得馬上就哭了,根本沒有扇我巴掌時候的嚣張跋扈的勁,直接坐在地上開始撒賴,“你把他還給我,好不好啊,我讓你打回來,總行了吧!”

“還沒開始交往,就有情敵上場,你要小心啊,小心到時候臉都讓她們給打平了!”孟佳期這話一出口,我心裏直嘀咕,你還是我好朋友嗎?

霍滄笙他們聽到外面的聲響,跑出來看,一看是我們幾個,沈北衍過來問我,“怎麽回事?”

“喏,你的狂蜂浪蝶!”雖然短發姑娘手勁不大,但還是很疼,自然也是生氣。

“曉鷗,我不是跟你說過的嘛,我不喜歡短頭發的女孩子,這樣走在人群裏別人會分不出來誰是男的!”沈北衍這話讓我黑線直冒,這理由太他媽的賤了。

“他們看胸是看的出來的!”曉鷗從地上站了起來,在沈北衍面前挺了挺胸。

沈北衍眼睛在笑,嘴卻在說,“曉鷗,相信我,是看不出來的!”

曉鷗姑娘哇的一聲就哭了,轉身就跑開了,至于回去之後,會不會吃木瓜,吃黑芝麻豐胸養發都是後話了。

“她打你了?”沈北衍這才看到我臉上的五指印。

我沒多大好态度,“怎麽滴,你還能替我打回去啊!”

沈北衍啞言,“不能!”

我轉過臉看霍滄笙和于沐言剛剛站的位置,哪還有他們兩個人啊,還說什麽随時挺身而出保護小師妹。

我跟孟佳期和鐘情在擺脫了非要跟着我們的沈北衍後,跑到餐廳去吃飯,一進去就看到了霍滄笙和于沐言端着餐盤正在吃,原來他們跑那麽快是來吃飯,哎,我果然還沒有他們碗裏的飯重要。

我們端着餐盤坐到他們旁邊,于沐言又狗腿的問我,“雲羨,臉沒打疼吧!”

我揉了揉右臉,“手印是消失了,疼還疼着!”

“我給你揉揉!”于沐言說着就要上手碰我的臉,霍滄笙用筷子打他的手,阻止他說,“你那手勁,別把她臉的顴骨給揉錯位了!”

我“……”這算解圍嗎?好吧,勉強算。

于沐言只好悻悻的把手收了回去,扒了幾口飯,又繼續跟霍滄笙說話,“你有沒有計劃好大三畢業,去哪家公司上班?”

“我爸的公司!”霍滄笙擦了擦敲于沐言的筷子,又繼續夾菜。

于沐言跟他建議說,“你爸那小公司怎麽可能有大作為,我都不想回我家的公司,咱們一起去MK,怎麽樣?”

霍滄笙望了我一眼,跟于沐言說,“MK可在外省,你不在這守着小師妹,不怕別人追跑了,今天沈北衍可是立志要當老師女婿的!”

于沐言嘆了口氣,問他,“那你呢?非要在你爸的公司發展,打的什麽主意?”

“這是秘密,我不能告訴你!”霍滄笙把筷子一放,朝椅背上靠,突然問我,“雲羨,你畢業打算去哪?”

“我啊……”我還沒說,孟佳期就先我一步開口,“她天天跟我念叨要去海邊城市,估計不是去上海就是深圳!”

“不打算留在這?”霍滄笙又繼續問我。

“留,怎麽不留,我就是随便那麽一說,沒想過真去那些城市!”要是霍滄笙留在這,我肯定也要留下來。

“哦!”霍滄笙淡淡的應了一聲,又跟于沐言說,“吃完沒?吃完走吧!”

于沐言這才放下筷子,起身跟着霍滄笙離開,有那麽一瞬間,我真想變成于沐言,至少這樣,他還能跟我說很多話。

吃完飯,我們三個回宿舍,發現我對鋪的盧曉瑩床鋪已經空了,看來是真的搬了宿舍,鐘情可能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就躺在床上一個人發呆,我和孟佳期搬着凳子坐在一起看電影。

“雲羨,你要是真想追霍滄笙,幹嘛一點行動都沒有啊?”孟佳期時常吃着我的零食說這種沒心沒肺的話。

我說,“他現在不是你姐男朋友嘛!”

她繼續問我,“之前不是啊,你幹嘛不追啊!”

“覺得追不上!”這的确是我一直沒有動手的原因。

孟佳期跟我說,“我聽我姐說的,霍滄笙連她手都沒有牽過,她都準備要分手了!”

“啊?”我很驚訝,心裏只犯嘀咕,霍滄笙不會真不喜歡女人吧。

“他會不會是彎的?跟于沐言是……那種關系?”孟佳期比我更腦洞大開。

“誰知道,要真是,我這輩子都追不上喽!”我嘆氣,雙手撐着下巴,心裏也在想怎麽辦。

我之所以一直不跟霍滄笙表白,我是覺得時機還未到。

至少,告白要在一個浪漫的環境下,突如其來的說出那句話,然後等待他回複,他拒絕,我也能擁有一個好的釋懷,不會在午夜夢回想起,都覺得凄涼。他同意,會不會像小說裏寫的,電視劇裏拍的那樣,把我按在牆壁上強吻,這都是我的小心思,小意淫。

☆、他們之間的勾肩搭背,重點在于勾和搭

? 大二下學期的課程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宿舍的三個人都開始各自忙各自的專業課程,也極少一起出宿舍買東西,這天她們兩個都賴在宿舍,讓我去超市買吃的。

進了超市,我就開始掏出手機裏記的她們倆給我的購物單,一件一件找,孟吃貨喜歡吃的辣條今天擺得格外高,我踮着腳也才夠到袋子的邊角,霍滄笙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我身後,一擡手就拿了下來,遞給我,“長得矮就多穿高跟鞋啊!”

“謝謝!”我接過來放進籃子裏,霍滄笙身後一個穿高跟鞋的女學生突然腳一歪,直接撞到了霍滄笙,霍滄笙朝前一倒,我也重心不穩超後仰,他伸出手護着我的頭,我倒在架子上,他的手恰好替我擋住了一根鐵鈎,手指內側被挂傷了皮,正淌着血,我馬上問他,“滄笙哥,你沒事吧?”

“沒事,破了點皮!”他把手往身後背着,我硬給拉了過來,看見還在流血,心裏擔心,“走,咱們去醫務室,不處理一下傷口,冬天容易凍傷的!”

我丢下沒買完的東西,拽着霍滄笙朝醫務室走,這一路我不說話,他也沒說話,直到醫務室門口,他跟我說,“你先回去吧,一點小傷,我自己可以的!”

“不行,我要看你傷口處理好了再走!”我固執要跟着他一起進去,他皺了皺眉,只好由着我跟着進去。

“好小子,這都大半個月了也不來看我!”一進門,老醫生突然就過來揪住了霍滄笙的耳朵,大聲說教,“沒心沒肺的,虧你小時候我對你那麽好!”

“爺爺,你撒手,我手受傷啦!”霍滄笙馬上求饒,我才知道老霍醫生是霍滄笙如假包換的爺爺。

“怎麽傷的?”霍老醫生松開霍滄笙的耳朵,拉着他的胳膊坐了下來,檢查了一下他的手指。

我回話說,“滄笙哥是為了救我弄傷的手,爺爺你給處理一下,不然凍傷的就麻煩了!”

“你小子倒是豔福不少啊,跟你爸年輕時候一樣!”霍老醫生笑了笑,然後又補充說,“和我年輕時候也差不多!”

霍老醫生給他處理好傷口,還用紗布包了一圈,不急不慢的說,“回去不要碰水,記得換紗布,不凍傷估計一個星期就結痂了!”

“謝謝爺爺!”自從知道他是霍滄笙的爺爺,我也就對他有了一個好态度。

“爺爺,我先回去!”倒是霍滄笙急着走,拿了藥就拽着我往外面走,為了給他好印象,補了一句,“爺爺再見!”

霍老醫生也笑,“再見,雀斑丫頭!”

出了醫務室,我就一直跟着霍滄笙,他不能碰水,就不能洗衣服,不能洗臉,不能洗澡,他又有潔癖,這可怎麽辦?

于是我自告奮勇,“滄笙哥,你要是有換洗的洗衣服,我幫你洗!”

霍滄笙轉過身看我,燦爛的笑着說,“那麻煩你了,我還在想,要不要讓榆木疙瘩幫我呢,你願意,那去我宿舍,我拿給你!”

我點點頭,心裏嘀咕,怎麽忘了于沐言可以幫他了,不對,我幫他洗了衣服,那于沐言不是要給他洗臉,給他洗澡,那畫面,不敢想。

我是第一次去男生宿舍,還是霍滄笙的宿舍,心裏還有些小激動,霍滄笙推開門,于沐言正在玩電腦游戲,戴着耳機沒聽到我們進來的動靜,其他二個人也不在。

“你随便坐,我去拿!”霍滄笙輕輕關上門,去自己的床鋪拿衣服,于沐言最先看到的是他,開口跟他說話,“正氣水,你去買的東西都這麽久,你手怎麽了?”

于沐言這才看到他手受了傷,把耳機拿了下來,也才看到我,“雲羨,你怎麽光臨我們宿舍了呀!”

“滄笙哥他手受傷了,洗不了衣服,我帶回去洗!”我說話的空子,霍滄笙已經收好了衣服遞給我。

“都不給我洗!”于沐言撇了撇嘴,我跟他吩咐說,“他手指不能沾水,你這個星期要幫他洗臉,洗澡!”

“這不用了吧,我一個人可以!”霍滄笙聽我說完,就決絕的回話。

“我也不要,我又沒有斷袖和龍陽之癖,這樣別人會誤會的!”于沐言也不同意。

“早就有人誤會了好吧,帥哥之間的勾肩搭背,有的重點是肩和背,你們之間的重點是勾和搭!”我說完話,看到霍滄笙的目光铮铮的望着我,又改口說,“我是不懷疑你們啦,別人都這麽想的,你們就互相幫助,增進一下友誼!”

我接過衣服,怕他們又要說什麽,快步打開門跑出他們宿舍,抱着衣服樂悠悠的朝自己宿舍跑。

一進門,孟佳期看也沒看我,背對我說,“我的零食啊,你快點給我吧!”

鐘情從床上坐起來,看我抱着男生的衣服,問我,“你扒了誰的衣服帶回來的?”

我“……”也只有你會扒別人的衣服吧。

“這個你們別問了,你們的零食我沒買,我先洗衣服去喽!”我抱着衣服直接進了洗手間,把霍滄笙的衣服放在盆子裏放了水,正哼着歌。

孟佳期突然開門,扒在門口問我,“霍滄笙的吧,你打算追了,這是你的第一步?”

“算是吧!”我想了想,回答孟佳期。

孟佳期點點頭,又笑嘻嘻的跟我說,“好吧,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姐已經決定跟霍滄笙分手了!”

我倒了洗衣粉,揉了揉衣服,擡頭問她,“你是你姐的妹妹嗎?這叫好消息?”

孟佳期龇着白牙,跟我笑,“對你來說是好消息,我跟我姐只是堂姐妹,我跟你關系比跟她鐵!”

“愛你,麽麽噠!”我從盆裏拿出濕漉漉的手握成拳放在臉上沖孟佳期賣萌。

洗完霍滄笙給我的衣服,不能晾在我們宿舍的陽臺,所以只好放在洗手間的腳架上,得意滿滿的朝外面走,一開洗手間的門,我就看到了孟夏正坐在孟佳期的床上玩手機。

“你終于出來了!”孟夏一見我從裏面出來,從孟佳期的床上一躍而起,拖着鞋子就往洗手間裏跑,我想肯定是憋急了,我再一想,洗手間還晾着霍滄笙的衣服。

我不顧三七二十一,推開洗手間的門,孟夏剛提好褲子,正在按沖水,看到我進來有些不高興,“你還要用?”

“嗯,你先出來!”我從來不叫孟夏姐,因為我覺得跟她沒好到那份上去。

我還以為她沒看到,誰知道她馬上就問我,“這是滄笙的衣服,你給洗的?”

“額!”我也不想對霍滄笙手受傷這件事多做解釋。

“你喜歡他?”孟夏問我,我不做聲。

“等我跟他分手了,你好跟他在一起?”孟夏繼續問我,我依舊不說話。

孟夏一扭頭,繞過我開門出去,不忘跟我忠告,“你放心吧,既然你追他,那我就不會跟他分手,我耗也要好耗到你放棄他。”

孟夏沒在宿舍多留,直接就回去了,我從洗手間出來,孟佳期就湊了過來,“我姐沒為難你吧?”

“既然她這麽說了,本姑娘還非争不可了!”雖然當時我面對孟佳期是如此的豪言壯語,結果我把衣服還給霍滄笙之後的整整一個星期,都沒問過霍滄笙的半點事。

直到霍滄笙手指結痂快好了,自己主動跑來找我,那時候我正在教室裏面畫自己DIY的設計稿,他拍我旁邊的桌子,我才注意到他,他跟我說,“雲羨,恐怕還要麻煩你,我還有幾件衣服需要洗,這手雖然結痂了,但我還是怕凍了!”

“好啊!”面對男神的要求,我一向有應必行。

于是,我再一次光臨了他們宿舍,這次全員都在,于沐言正和另外兩個人圍在床上鬥地主,各自頭上都貼着便利條,上面還有些少兒不宜的話。

霍滄笙把收拾好的衣服裝在袋子裏面給我,于沐言吹開粘在鼻子上的便利條,跟我說,“小師妹,正氣水以前的衣服都是送去洗衣房洗的,現在有了你這個禦用的,連洗衣房都不去了!”

弄了半天,霍滄笙以前都沒自己洗過衣服,那還讓我洗,這不存心耍我嗎?

“那我幫滄笙哥送到洗衣房吧!”大冬天的洗衣服,別提多難受了。

“那就還是我自己去吧,不麻煩小師妹了!”霍滄笙的謊言被拆穿,只好把衣服又拿了回去,解釋說,“是因為你洗的比較幹淨,所以才麻煩你的!”

我“……”這叫理由,明明就是用我這個免費的勞工。

第 1 章 少年尋妻!

第1章 少年尋妻!

第1章 少年尋妻!

“老頭子說我媳婦漂亮又有錢,瞧這別墅的氣派,還真沒騙我啊!”

清晨,提着一大袋行李的洪陽,望着面前豪華壯麗的別墅,啧啧咂嘴,滿臉幸福和憧憬,他日思夜想惦記了十年的未婚妻,今天終于要見到了!

他迫不及待的擡手,準備按下別墅門口的門鈴。

“喂!你這小乞丐,幹什麽呢!”卻在這時,一道制止聲傳來。

蹬蹬噔!

洪陽好奇的轉頭,只見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正捧着一束香豔的紅玫瑰朝這邊飛速跑來……

“我不是乞丐。”洪陽看着年輕男人跑到自己面前,說道。

“管你是不是乞丐,總之這門鈴不是你能按的!”卓立凡冷冷的看着洪陽道,不是乞丐?這年頭,除了乞丐還有什麽人能穿的這麽窮酸?尤其是那雙牛皮涼鞋,都脫膠了!

“我為什麽不能按這門鈴?”洪陽皺眉,滿臉奇怪。

“你為什麽不能按?”

卓立凡不屑道:“你知不知道這裏面住着的人是誰?要讨飯換個地去!或者明天來這裏也行,總之今天不行!”

卓立凡是李若曦的追求者,幾次表白被拒絕,他從未死心。

這不,昨晚他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一個妙招,那便是一大早在李若曦出門前,捧着一束浪漫迷人的玫瑰花,在她家門口守候。

他心想,任由那李若曦再驕傲冷豔,也得為他這般所作所為動心了吧?

他計劃的這麽完美,怎麽能讓一個乞丐破壞了現場的氣氛?

趕走。

只是洪陽并沒有走,反而……

“我說你這人是不是耳朵有毛病?沒聽見剛剛我解釋過我不是乞丐嗎?”

面對卓立凡的不尊重,洪陽不高興了,說話也是一點都不客氣:“還有,你是哪根蔥?一大早的堵在我老婆家門口,還捧着這麽一束惡心人的花——你是欠揍還是欠罵?”

卓立凡一愣,哪根蔥?他老婆?開什麽國際玩笑!

李若曦,羊城李家嫡女,市值十幾億的上市公司執行總裁,高高在上,冷豔無雙,追她的人,非富即貴,怎麽可能會是這麽一個野人的未婚妻!

卓立凡不信,他怒道:“臭小子,你說話給我注意點!若曦的名譽不是你能玷污的,你也怎麽樣都配不上她!小心禍從口出!”

“你不信?”洪陽笑了。

“哼。”卓立凡冷哼,是個人都不會相信的好嗎?

“要不咱們打個賭?”洪陽目光一轉,笑着說道。

“賭什麽?”

“随便。”

“行,那小爺就陪你玩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丐!”

卓立凡冷笑道:“如果若曦是你老婆,我當場叫你爺爺,順便把我手中的玫瑰花一起吃了!”

“玩這麽大?”洪陽眉頭輕挑。

“呵呵,如果你輸了,就給我把這路邊的野花都吃光了,然後給我跪下來唱征服!”卓立凡接着說道。

“沒問題。”洪陽淡然點頭。

“傻帽。”卓立凡鄙夷的看了洪陽一眼,動手按下門鈴。

洪陽則是不以為意,若曦?聽老頭子說,好像是叫李若曦來着……

“這二貨都有花送,初次見面,咱也不能空着手啊。”洪陽看了兩眼卓立凡手中的玫瑰花,心裏嘀咕了兩聲,繼而看到了路邊綻放的一朵野花。

野花無名,躲藏在草叢中,卻是猶如鶴立雞群,嬌豔欲滴。

“相見就是緣,就你了。”洪陽伸手摘下那朵淡藍色的野花,他準備送給那還未見面的未婚妻。

“神經病。”卓立凡瞧着洪陽手中的野花,更加鄙視了。

由于門鈴已經按過,所以別墅大門很快便打開了,走出來的,是一個極美的女人。

螓首蛾眉、膚如凝脂。

她的眼睛,就像星空一般璀璨多彩,仿佛藏着兩個世界。

她的鼻子,挺翹飽滿。

她的紅唇,知性豐滿。

她的身材……

洪陽當場就懵了,因為他從未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

她幾乎是完美的,如果非要找點瑕疵,大概也就是她總是板着臉,看起來很不好說話……

“若曦!”

卓立凡驚喜出聲,正欲跑向李若曦。

洪陽回神,探出右腳。

砰!

卓立凡面朝地,狠狠的被絆倒。

“路都走不穩,還學人泡妞。”

洪陽撇了撇嘴,接着捋了捋額前的劉海,整理出自認為最帥的形象,面帶微笑,走向李若曦。

李若曦蹙眉,方才洪陽出腳絆倒卓立凡的畫面,她看的一清二楚。

卓立凡她認識,一個富家子弟,花花公子,對他李若曦并沒有什麽好感,但是這個邋裏邋遢穿着破舊渾身充滿土氣的男人……她完全沒有印象。

同時她也感覺很奇怪,在她的世界中,還從未出現過這麽不入流的男人……

更讓她吃驚的來了……

洪陽筆直走到李若曦面前,兩人對視了三秒鐘,接着他滿臉深情的開口道:

“老婆,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打從十年前你爺爺将你許配給我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你,就像陷入了愛情泥潭,無法自救,越陷越深……”

第 2 章 轉生

(更新時間:2003-6-1722:24:00本章字數:7866)

距離開天辟地已經經過八億三千萬年之久,八億三千萬在已消失的神魔族人眼中并不是太長的時間,但對于壽命只有百年的人類,那絕對是一段漫長的歲月。人族在這八億三千年之中,争鬥不斷。時至今日,六大陸中,除了中央大陸沒有國家之外,東方是裏爾公國,西方與西南方兩塊大陸是巴耶帝國,東南方是約塔公國,北方是極北的模裏邦聯。

就種族而言,人族仍舊是世界的大族,裏爾公國、巴耶帝國、約塔公國都是以人族為主。中央大陸是精靈族與精靈人的地盤,沒有精靈血液的人只要進了中央大陸壽命就會大減、功力大退。最特別的是極北的模裏邦聯,這個邦聯中,人族是少數,占絕大多數的是獸人族,但威力最強大的種族卻是龍族,其次是龍人,而另一支神秘的種族─矮人,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

帝國大陸紀元5862年這是個看起來和平的時代,三個人族國家和一個邦聯在和平條約下,和平共存,各自孕育出各自的文化。

人類在脆弱的肉體上發展出了武術、魔法。加上高度的繁殖力,與聰明的頭腦,成功地掌握了世界上絕大多數的資源。

精靈族與龍族都是愛好和平的種族,但程度上卻有不同。精靈族生性不喜與人争執,是個極為溫柔的種族。但龍族的和平卻是在他人不進犯的前提下,也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和平。

精靈人與龍人則是兩個種族與人族的混血。對精靈族而言,精靈人是比人族更值得信任的夥伴。因為精靈人與精靈一樣,都愛好和平。精靈人一出生都擁有一位守護精靈,透過這位守護精靈,精靈族可以知道這位精靈人值不值得信任。

可是對高傲的龍族而言,龍人可就是一批可笑的混血兒了。因為龍人沒有龍族驕傲的雙翼,也沒有變身的能力,唯一承襲龍族的地方是與生俱來的龍鱗片,這龍鱗片範圍有大有小,有些龍人可以遍及全身,有些龍人卻僅巴掌大小,可笑的是,龍鱗片是龍族的盔甲,但龍人的龍鱗片卻是龍人的唯一弱點所在。龍人有龍族悠久的生命,但是卻沒有龍族高強防衛力。比較好的改善就是龍人的生育率比起龍族要高很多。雖說龍人的防禦力遠遠及不上龍族,但比起脆弱的人族,那可不知要高多少了。

獸人則是在開天辟地之後,部分人族身體異變變成的。平常時候正常的很,但生性好鬥,一但打起來馬上會顯現各自的野獸特徵。大部分的獸人都很魯直,因此獸人繁殖力雖然直比人類,但歸因于太過直線條的思考,獸人族的勢力并不大。

※※※

中央大陸,精靈之森樹叢密布、藤蔓蔓生的森林中,初綻的小黃花随風緩緩搖曳。初春的柔光透過葉縫,在青苔、羊齒密布的林地灑下一片片光的碎片,映得綠意盎然的世界更加燦亮耀眼。林中沁涼的空氣帶著微微的濕意和草香,橫生的枝葉在綠色上交織成動人的水墨畫。深深淺淺的綠色是這裏的主要色調,其他顏色像從畫筆輕濺而出一般,錯落地落在其中。這森林,沒有小徑,所有植物渾然天成地組成了柔軟的帷幕,鋪成完美的元素世界。

這裏是“精靈之森”,精靈的聖地,全世界的精靈都來自這個沒有絲毫人工雕鑿痕跡的領域。元素在這裏和諧共處,把這個小小的世界營造得生意盎然,到處都洋溢著暖洋洋的和平氣息。

平日裏,偶爾飄過林縫的小小身影是這裏的最好裝飾,而随著小身影灑落的光芒更是把森林襯得生動異常。他們是精靈,吟游詩人口中受到神所眷顧的種族,擁有令人稱羨的美貌和悠長的生命。

得天獨厚地,他們不用經由語言、不需透過冥想,甚至不用特意感覺就能聽到元素的聲音。他們是元素的朋友,生于元素,死後也回歸元素。由元素演化而成的魔法從他們誕生那一刻就伴随著他們,自然地成為他們生命的一部份,不需要咒語,不需要刻意學習,魔法就那麽自然地融在他們的生活中,随著成長中的體會,逐漸茁壯。

精靈們喜歡用心和元素說話,用風鈴般的鳴聲和朋友聯絡,所以,大半時間,這座美麗的森林總是靜靜地活動著,直到剛剛。

林叢中一個小小的紅色光點靜靜地栖息在春天的嫩葉上,啜飲留在葉片上的晶瑩水珠。半透明的薄翼散發淡淡紅光,輕輕地斂著。

突然,一個小小的綠色光點遠遠飛來,劇烈擺動的半透明薄翼劃破了寧靜的綠色空氣。

光點一穿過林縫,立即發現栖息在樹葉上的粉色光點,于是綠色光點發出了興奮的聲音:“王!精靈人族的靈珊回來了!”原來來的是一身碧綠的木精靈,他剛從附近村落過來,得到這個消息便立刻趕回來通知精靈女王。

紅色的光點一聽到這消息也顧不得樹葉上的小水珠被自己波動的心情激得上下亂跳,連忙追問:“真的嗎?”

仔細一看,原來這個紅色光點也是一個精靈,而且還是精靈族的女王–巴蘭。

綠色小精靈一聽女王這麽問,小小的頭顱猛點。

靈珊是精靈人族主支的小公主……呃……說小其實也不小……她其實已經一百五十歲了。不過對眼前這個一千三百歲的精靈女王來說,的确也真算得上是小公主了。

這位小公主是精靈族女王的好友,從小伶俐聰明,對元素的掌握力又高,在八十歲時就已經達到人族魔導師的程度。後來離開中央大陸出去冒險,據說嫁給了龍人族的第一勇士。

精靈女王聽到好友回來,自然是高興的。身形一閃,看望好友去也!

※※※

精靈人村落的東緣,有一棟雅致的木屋,四角的斜屋頂顯得特別穩重,配合厚重的白色大理岩當基石,跟附近其他簡單尖頂木屋顯著不同。

“靈珊!靈珊!”鈴聲般的聲音傳來。

順着聲音望去,木屋外,一個小小的紅色光點飄飛在空中。這自然是精靈女王了。

精靈女王的叫喚聲剛落,小木屋的門馬上就開了!

“巴蘭!”随着驚喜叫聲,一抹粉紅身影飛快地飄出!後面卻跟着兩個氣急敗壞的男人。

“老……老婆!慢點!慢點!”一位棕色及肩短發,額上一片約五公分長兩指寬金色龍鱗的男子,焦急的說着。

粉紅的身影停在飄飛的紅色小光點前,纖手一抓,将精靈女王小小的身子握在掌中,貼着粉臉摩擦了起來:

“巴蘭!好久不見!靈珊可想死你了!”

小小的身影在靈珊的手中掙紮着:

“嗚……嗚……臭小鬼!快放手!你想害死我老人家嗎?”

粉紅色的人影正是精靈人的小公主靈珊,只見她一頭閃耀的金發,白皙的肌膚上精致小巧的五官,精靈人最大的特征就是驚人的美貌,靈珊可說是其中的佼佼者。

“老婆!你這身體怎麽可以這樣跑法!”棕發男子追了上來,埋怨道。

一名看起來頗具威嚴的中年男子一看清來人,立刻放慢了腳步,呵呵笑道:

“宇瀚啊!沒關系!有女王在出不了事的!”

紅色的小身影發現來人,不動了,小眼珠一轉一轉的,最後落在男人額頭上醒目的金色龍麟上,驚訝地道:

“你是龍人?”

這位被稱做宇瀚的男子呆了一呆,随即點頭道:

“是的!女王!”

紅色小身影聞言愣了起來。龍人怎麽可能可以進到中央大陸?!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個,那便是訂“同生契約”!

伸出小手将貼着自己的“大”臉推開一點,小身影皺皺眉:

“你跟她訂了同生契約?”其他族的人要想進入中央大陸,這是唯一的方法。

靈珊聞言點了點頭,水汪汪的大眼仍舊盯着精靈女王小小的身體:

“當然了!他可是我的親親老公呢!”她當然知道這種契約一生只能使用一次,而且會折損壽命,但是可以跟丈夫一起,少那點歲月也不算什麽。

精靈女王呆了一呆,随即搖了搖頭。每個生命有既定的歲月,換成是她,這種強行改變的契約,說什麽她都不會訂的。對一切順應自然的精靈而言,任何改變自然的行為都是不能理解的。

既然不懂,精靈女王也就不問了!于是轉變話題:

“你一離開就是五十年,都去哪了?怎到現在才回來?”

靈珊聞言想到自己五十年來顧着跟丈夫四處探險游玩,一直沒有回來,不由得羞澀地紅了臉:

“前十年我到巴耶帝國冒險去了,在那裏遇見了那家夥,後來………後來就一直住在模裏邦聯……”說到後來,臉都紅成醬紅色了。

會住那麽久,那裏一定很好玩。精靈女王眨了眨眼,好奇地看着眼前頭已經低得不能再低的好友,問:

“那裏好玩嗎?住了四十年,肯定是好玩的。”

靈珊紅着臉擡起頭來,嘴巴張了一張,話沒說出口,頭卻又低了下去。

哪有什麽好玩的,當然是因為丈夫在那裏,她才在那裏啊!

靈珊看着精靈女王那張單純的表情,知道就算跟她解釋她也不一定能理解。因為對精靈來說,人類的感情太複雜,他們是不懂的。

“你為什麽不說話呢!”精靈女王疑惑地問。如果好玩,改天她應該跟靈珊一起去玩玩。

靈珊正不知如何解釋,要是說不好玩,她肯定又問不好玩為什麽要住那麽久。如果回答是因為丈夫,她一定會問,你丈夫覺得那裏好玩嗎?這一來,光這問題就可以纏很久。………幸好這時她的龍人老公及時開口轉移了精靈女王的注意力:

“女王大人!你好!我是靈珊的丈夫,宇瀚。”

精靈女王拍了拍身後的翅膀,在男人的四周繞了一圈,沒有危險的味道,這才滿意地笑道:

“你好!我是巴蘭!”

宇瀚有禮地點頭招呼:

“靈珊在模裏邦聯時常提起你,常說要回來看你,只是我是龍人,進不了中央大陸,所以才延了下來。”

他們不是早就訂了同生契約,怎麽會不能進來呢?精靈女王疑惑地眨眨眼,正想問清楚原因,眼前的龍人倒是先開口了:

“因為我不願意跟和靈珊定同生契約”

精靈女王一聽,随即露出深思的神色道:

“你是個好人!”

這也難怪精靈女王會這麽說,因為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通常精靈人的壽命要比龍人長上數百年,而同生契約卻會将壽命長的精靈人減壽來填補壽命短的一方,因此,宇瀚不與靈珊訂同生契約也實在是為了靈珊着想。

只是宇瀚聞言卻嘆了一口氣,憂喜參半地道:

“這次要不是為了孩子,我也不會……唉………”

“孩子?”精靈女王驚叫。

難怪她無法相信。因為,衆所皆知,精靈血與龍血是互斥的,不可能有下一代。精靈人與龍人也一樣,兩族人通婚不是沒有,但卻終究沒有後代。

在衆人怔愣中,巴蘭帶着嚴肅的表情看着靈珊:

“小鬼!你說!你懷孕多久了?”

“才剛半年!”靈珊呆呆回道。

精靈懷胎要十年,而精靈人懷胎“只”要三年。

“半年……那就不是錯誤妊娠了……怎麽會……”巴蘭喃喃道。

對于生育率極低的種族,錯誤妊娠發生的機率滿高的。但是,錯誤妊娠通常在幾個月後就可以發現。而現在靈珊懷孕已經半年,如果是錯誤妊娠也早該發現生命跡象不對了。

聞言,衆人都是一陣迷惑。

“女王!有什麽不對嗎?”頗具威嚴的中年男子小心地問。

他是精靈人的王—海因。

他隐約知道精靈女王的憂慮,正如他聽到女兒與龍人結婚的消息時一樣。

龍族與精靈族是不通婚的,因為他們沒有下一代,那精靈人與龍人呢?

人類的血統可以讓不能有下一代的通婚變成可能嗎?

這一點他一直很懷疑,他也相信女兒與女婿同樣也很懷疑。

五十年來一直沒有懷孕證實了他的憂慮。

※※※

但半個月前,女兒說要回來中央大陸了!

一直以來,離家的精靈人女性在懷孕時一定要回來中央大陸,因為中央大陸的特殊環境才能使精靈人順利産下帶着精靈性格的精靈人。在外地出生的精靈小孩若不是夭折,便是生來沒有守護精靈,身體異常脆弱,對魔法感應力低等。這些都沒有人知道為什麽。

因此,海因聽說女兒要回來中央大陸時,是半信半疑的。

而當靈珊回來,帶着确定懷孕的消息時,海因十分震驚。但随即,他覺得安慰而且興奮,因為,如果是真的,那麽這個孩子身上的血液極有可能帶給精靈人一個新的未來。精靈人薄弱的肉體防禦力,或許可以獲得改善。

然而,此時女王的反應卻讓他又憂心了起來。

不過,精靈女王并沒有回答他的疑惑,兀自陷入了沉思。她還記得遠古的傳說,它說:精靈是神的子民,而龍則是遺落在大地的魔血産物,因此之故,精靈與龍從來就是陌路人。雖然不知道傳說的真假,但是億萬年來從未通婚産子成功起碼證明了,兩者就算不是陌路人,也應該是相當不同的種族。

剛才興奮的氣氛霎時都冷了下來,大家都等着女王的反應。

而她卻兀自沉浸在思考中。不管究竟可不可能,她首先要做的就是确認。龍血與精靈之血的能量不同,她必須确認兩者是不是真的同時存在于靈珊腹中的胎兒裏。

想到這裏,精靈女王突然擡起頭。但她第一件事卻是将她小小的身體靠在靈珊尚平坦的肚子上,身上的紅光一閃一閃。

靈珊緊張得抓緊丈夫的手,她知道愛好生命的精靈不會傷害他們的孩子,但是腹中傳來溫熱的熱流卻讓她不禁緊張,畢竟,這孩子,他們盼了将近五十年啊!

精靈女王巴蘭将能量延伸到那個小小的生命身上,卻遽然一驚。因為,那個小生命竟然包裹着強大的能量,把巴蘭輸入的能量硬生生地擋了出來。巴蘭并不放棄,立刻又将能量送了過去,只是反覆試了幾次,小生命裏的強大能量卻好像有意識一樣,一次比一次還要來得強硬。沒辦法,巴蘭只好小心翼翼地繞着小生命打轉,細查那股強大的能量。

細查之下,巴蘭發現,這股能量盡管緊緊聚成一團,但是裏面似乎并不和諧。一道柔韌的能量首先讓她感應到。感覺有點像是精靈的能量,但是不一樣,巴蘭很确定,這股能量似乎比精靈的能量要單純博大多了。納悶之餘,巴蘭更加專注地注意那團能量球。然後,另一個讓她幾乎想打退堂鼓的能量出現了。負面的能量!這是龍的血嗎?雖然傳說裏提到龍是魔血的化身,但是,有這麽負面嗎?

她不确定,她只知道,這兩股能量明明不合卻不知怎的甘願聚在一起,保護未出生的小生命。難道這就是奇跡?打破龍血和精靈血限制的奇跡?即便是這樣,為何只繼承父母各一半的異質血會蘊含這麽大的能量?!巴蘭想不透,更無法推測這能量究竟多龐大,因為她根本無法深入,但可以确定的是,這股能量只是緊緊保護着小生命,并沒有加害的意思。

巴蘭又繞了幾圈,發現再發現不出什麽時,這才離開靈珊的肚子。

沉吟了一會,巴蘭疑惑地道:

“奇怪!長老明明說精靈人與龍人因為精靈血與龍血的互斥,是不可能有下一代的,但是我卻感覺到孩子身上有精靈血與龍血的反應,它們雖然不合,但也相安無事,怎會互斥呢?”

衆人一聽,都松了一口氣。只要确定靈珊腹中的确有個幼小的生命,他們就滿足了。

“女王大人,那……那……孩子有沒有什麽異常?”宇瀚緊張地問。

這句話換做在場的其他人都不能完全體會宇瀚話中的意思,只有靈珊可以了解。畢竟那天發生的事實在太詭異了!

※※※

原來,半年前,宇瀚和靈珊兩夫妻在冒險途中,決定深入禁忌叢林。

這片禁忌叢林是北方大陸的國定禁地,并不是因為這裏有什麽秘密機關,而是因為這片森林沒有任何魔法可以成功探測,而仗着武力進入的人,從沒出來過。甚至連鳥都不曾出現在禁忌叢林的上空。

靈珊生性好奇,與宇瀚結婚多年來,夫妻倆踏遍北方大陸的每一吋土地,唯一不曾進入的就是禁忌叢林。半年前,他們經過禁忌叢林,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匆匆忙忙地決定進入,甚至連一些必備的武器及糧食都不曾多準備一些。

奇怪的是,他們平安的進入了,走了三天,沒有任何野獸,也沒有任何驚擾,樹仍舊蔥綠,花也依舊開放。唯一奇怪的是,森林的一邊是黑夜,一邊是白晝。黑夜的那邊伸手不見五指,白晝的那邊卻彷若世外天堂,花、草、樹木、湖光山色樣樣俱全,要說有什麽不足,就是一只動物都沒有。

三天來,他們不敢阖眼睡覺,就怕這片傳說紛纭的森林有着什麽陷阱,等待他們闖入。但三天一點動靜都沒有。于是,仔細考慮之後,他們選定了在白晝與黑夜的過渡地帶好好休息。基于人的性格,他們在白晝的這邊搭上了簡易的帳棚,面對着黑夜那邊。

這一“夜”,他們特別熱情。

這點是他們事後回想都覺得很不可思議的。

靈珊是精靈人,承襲精靈的性格,欲望基本上是很低的。別說還身在險境,就是平常的時候宇瀚都得辛辛苦苦地求歡才成。而宇瀚,雖然龍人生性欲望強烈,但危機意識很高。這種環境又怎會肆無忌憚地做愛做的事呢?

但那段交歡無疑是熱烈的,兩人幾乎是完全沉醉其中,瘋狂地貪求。

宇瀚不知高潮了幾次,他只記得,他的愛妻已經在失神的狀态,但他卻停不下來。

他最後的記憶是在他最後一次高潮的瞬間。

妻子已經昏迷,而他在解放的那一瞬間,微眯的眼睛竟看見黑夜與白晝同時壓了下來,他只來得及感覺到兩人相系之處的一陣震動,将兩人又推向一次高峰,接着就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醒了,仍舊維持着兩人昏迷前的姿勢。

但是,禁忌森林不見了!

他們的四周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荒原,他們究竟在哪裏?兩人都不知道。

但他們畢竟冒險慣了,因此很快就冷靜下來,辨認方向,向着南方走,走了兩天終于離開了荒原。

當他們接觸到人群的時候,問明了日期,中間竟有一個月的空白。難道是在禁忌森林中日夜判斷錯誤嗎?還是他們真的昏迷了一個月?

兩人都不清楚,但他們聰明地不再深思。

正當他們想繼續探險行程時,靈珊病倒了。

看了醫生,證實靈珊懷了孕,而且已經一個月了!

他們心中雖然覺得古怪,但卻抵不過喜悅。所以,他們歡天喜地地回到龍人部落。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從此以後,禁忌森林從北方大陸上消失了!

這件事,他們隐藏在心裏,沒有告訴其他人,因此,也唯有他們知道真正不對勁的地方。

精靈女王看着宇瀚緊張的模樣,想起那被強大力量保護的小生命,笑道:

“孩子很正常,是我所接觸過最強壯的孩子!”

頓了一頓,又疑惑地道:

“不過,他有一股很強大的能量,我無法進入,但是有點熟悉!”

宇瀚雖然不懂孩子會有什麽能量,但只要是正常的,他就安心了!或許,他能将那一天視做上天的贈禮。

※※※

兩年半很快就過去了。

靈珊的肚子随着時間慢慢大了起來,一日一日,她都覺得跟孩子的關系越來越親密,時常從腹中傳來溫暖柔和的感覺,讓她也覺得快樂。

眼看生産的日子将要到了,孩子在靈珊腹中也動作頻頻。

但,兩年半過去了!三年也過去了!

孩子仍舊沒有誕生的跡象。靈珊每天挺個肚子,說不擔心是騙人的。明明孩子偶爾會在肚子裏拳打腳踢,但是,為什麽有時候她的肚子卻又傳來奇怪的麻痹感呢?

長老們說不出所以然來,精靈女王也不懂,但她隐約知道靈珊腹中的孩子還沒成熟,孩子身上強大的能量仍在不停運轉。

于是大家只能将這種現象歸因于這是龍人與精靈人種族不同所造成的。幸好這還滿能讓人接受的。因為龍族孕期25年,龍人孕期8年。

這下連靈珊也開始擔心難不成要挺這麽大的肚子八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