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約會該幹些啥

看到古河凜出現,剛才還在糾纏着彥真輝的女孩們發出了不甘的嘆息,但還是主動離開了。

在島國搭讪非常常見。

不論男女,只要長相不錯,都可能會被異性主動搭話。

不過一旦确定對方沒有談話的意願,搭讪者也會很識趣地離開。

彥真輝長得實在太帥,這些女孩子們就多糾纏了一會兒。

“抱歉,讓你久等了。”

古河凜歉然地笑了笑,主動開口道歉。

彥真輝急忙道:“沒有,其實我也是剛來不到五分鐘而已。”

“是嗎?”

古河凜表示不相信,不過她也沒有揭穿。

但有個人突然蹿了出來,是彥真輝的同班同學三枝奈未。

少女元氣滿滿地跟彥真輝和古河凜打着招呼:“喲,真輝大人,古河學姐,你們好呀。”

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看到彥真輝的熟人,古河凜還是有些羞澀,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彥真輝則是疑惑地看着三枝奈未,暗自責怪她跳出來得不是時候。

三枝奈未看出了彥真輝的不滿,急忙解釋道:“不要誤會,其實我今天也跟男朋友有約啦,不過剛才男朋友打電話來,說是有點事情要晚到半小時,正好看到你們在這裏,所以就過來打個招呼喽。”

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

彥真輝敢肯定。

“好吧,看你們的樣子,肯定也不想我當個電燈泡,那我就不多打擾啦,我還要等我男朋友呢。”

三枝奈未笑眯眯的,走到古河凜身邊,突然輕聲道:“真輝大人不到十點鐘就到了,古河學姐真是幸福呢。”

待三枝奈未離開,古河凜忍不住問道:“三枝同學她?”

“勉強算是朋友吧,很普通的那種。”

古河凜注意到,彥真輝在說話的時候,眼神經常往自己的腿部飄,心中不由微微一喜。

這家夥,還真是好懂呢。

“今天我好看嗎?”

少女強忍羞意,微微轉了轉身,低聲詢問道。

等等,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送命題?

好緊張,怎麽辦?

“呃……不論什麽時候,凜姐都是這麽好看,非常可愛。”

強烈的求生欲,讓彥真輝做出了自認為最完美的回答。

然而古河凜似乎是對他的回答并不滿意,微微挑了下眉:“诶?可我其實穿的只是校服啊,你肯定是在哄我開心對不對?”

卧槽,我都回答得這麽好了,居然還是錯誤答案?

彥真輝大腦飛速運轉,張嘴就是土味十足的情話:“因為我喜歡凜姐呀,所以不管什麽時候看凜姐,都是最美的,這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躲在噴泉背後偷聽的三枝奈未都快笑噴了。

一個是全真學最帥男神,一個是真學第一冰山冷美人,兩個人的第一次約會,果然開場就沒讓人失望。

這土味情話,要是換了一般的女孩子,怕是早就嫌棄得不行了吧。

不過同樣沒談過戀愛,甚至都不太會跟男孩子相處的古河凜卻覺得小心肝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這人也真是的,沒臉沒皮的,這種話怎麽能在公衆場合說呢。

被別人聽到了多不好意思呀。

紅暈開始撲滿古河凜的面頰,少女嬌羞地別過了頭,那含羞帶喜的模樣,別樣豔麗。

彥真輝的回答讓古河凜滿意了,嬌羞地轉移了話題:“那我們走吧,咱們先幹什麽呢?”

“呃?要不先去秋葉原逛逛,要不先去吃午餐也可以。”

彥真輝有些不安地摸了摸右邊的褲袋。

那裏是自己這幾天精心策劃的約會攻略。

翻閱雜志、搜索網絡,還有古河勇人以及其他同學提供的情報,彥真輝已經做出了周密的部署。

然而事實告訴我們,木有經驗的初次約會,往往不會那麽順利。

古河凜就對彥真輝的提議不滿意。

為什麽要去逛秋葉原?

這才十點半,為什麽要去吃午餐?

可是看到彥真輝那略帶不安的樣子,古河凜也不好拒絕。

“那就先去秋葉原吧。”

在彥真輝和古河凜走後不到五分鐘,三枝奈未等的人也來了。

那個男人留着寸頭,三十歲出頭的樣子,帥氣的長相,一舉手一投足間流露出來的軍人的氣息,都讓他充滿了魅力。

“抱歉,等很久了吧?”

哪怕是在三枝奈未面前,這個男人也站得筆直。

三枝奈未輕笑着,主動勾住男人的胳膊:“沒有,人家也是剛到呢,我跟你說哦,剛才呀……”

新世紀之初,秋葉原發展成為了二次元聖地,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動漫文化甚至成為了島國的招牌文化,輸出到世界各地。

在這裏琳琅滿目的動漫招牌,羞恥度爆表的女仆咖啡廳都是常态。

彥真輝上輩子也喜歡看動漫,這輩子卻沒那麽關注了,之所以會來秋葉原,一來是想看看平行世界的秋葉原是個什麽樣子,二來卻是因為古河勇人的推薦。

不過來了之後,彥真輝就後悔了!

因為是第一次約會,彥真輝一直很注意古河凜的态度。

很顯然,古河凜對二次元的東西不!感!興!趣!

畢竟之前是全身心投入到劍道中的運動少女,哪怕長相很有二點五次元的風格,可這不代表她會喜歡二次元。

彥真輝在觀察古河凜的時候,古河凜同樣也在觀察他。

都是第一次約會,很在乎對方的态度和表情,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古河凜決定坦然面對自己的內心,當彥真輝再次偷偷看自己的時候,她微笑着開口道:“真輝,我對二次元并不感興趣,不過如果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的話,不用太在意的,我會跟你一起的。”

感動了!

被我的凜姐區區一句話就感動到了!

“總之跟我想象的不一樣,要不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

“诶?我說了不用在意我的,要不我們去那家女仆咖啡廳吧。”

“為什麽是女仆咖啡廳,凜姐,那種地方恥度太大,我可受不了。”

看到彥真輝一說起女仆咖啡廳就縮着脖子一臉承受不住的尴尬表情,古河凜反而好奇了起來:“我還沒見識過呢,能陪我去看看嗎?”

第 76 章 ∶影帝何飛

夜晚21.05分,今晚的天空很黑,月亮也沒有出現,從西餐廳出來後,田蘭蘭便與他的老公阿明兩個人一邊散步一邊手拉着手往他們所住的小區走去。

剛剛在餐廳慶祝結婚一周年的浪漫晚餐讓此刻正行走在路上的二人意猶未盡,期間二人一路說說笑笑,真可謂是一副标準的甜美二人世界。

但是…浪漫的氣氛卻在他倆進入小區并剛剛走到他們那棟住宅樓門口的時候被打擾了,而打擾他們的則是兩名陌生人,且其中一個相貌清秀的人在看到二人後則直接對田蘭蘭說道“你快死了,你有生命危險!”

不錯,這兩人正式何飛與程櫻二人,在通過觀察地圖車票發現了被保護人的蹤跡後,他倆便立即毫不猶豫的上前将二人給攔住了,不過讓何飛大吃一驚的是,剛把二人攔住,程櫻就趕忙對着田蘭蘭說出了上面那句話…

所以很自然的,程櫻的話說完後,面前的田蘭蘭與阿明二人就頓時表情一愣,緊接着阿明就神情警惕的向前一步擋在了田蘭蘭的身前,随後對程櫻說道“你誰啊你?神經病啊!?”

看到程櫻的舉動,一旁的何飛頓時露出了滿臉的尴尬之色,我的天吶…說話哪有這麽直接的?就算是直奔主題,也應該先告訴對方他們的來意與目的吧。

想到這裏,程櫻身後的何飛也是向前一步同時伸出手将程櫻拽到了他的身後,然後就轉過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說話一切由他來說,而程櫻則是無奈的聳了聳肩,随後何飛便對着面前一臉警惕之色的二人說道“抱歉,我想問一下,請問你就是田蘭蘭嗎?還有這位是…”

何飛的話顯然是對着田蘭蘭說的,在聽到何飛的話後,田蘭蘭先是與阿明對望了一眼,随後面露疑惑的對何飛回答道“是的,我就是田蘭蘭。”

“那麽這位是…?”

“這是我的老公阿明,請問你你們二人找我有什麽事?”

當田蘭蘭面露警惕的回答完後,何飛便不再猶豫的對二人自我介紹道“我叫何飛,我身後的這位叫程櫻,我倆都是警察,而我們來找你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你現在極度危險,有人要殺你,至于我們的目的就是保護你。”

是的,在當今的社會中,你如果對某個人說有鬼要殺你,我是來救你的,那肯定會被當成神經病,所以為了能讓被保護人服從他的安排,無奈中的何飛也只好說慌了,并且在說出這句謊話的同時,何飛還忍不住用眼角瞥了一眼程櫻…

他的話說完後,面前的田蘭蘭則是立即伸出雙手擋住了嘴并同時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說道“你說什麽!?有人要殺我?”

至于一旁的阿明其反應也幾乎和田蘭蘭相同,不過他卻皺着眉頭對何飛說道“簡直是胡說八道!我家蘭蘭從沒有的罪過什麽人,怎麽會有人要殺她呢?還有你倆真的是警察嗎?別是騙子吧?說!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看到對方不信,何飛卻依舊表情自然,然後他就随手從兜裏掏出了一張證件遞了過去,并同時說道“這是我的警倌證。”

之前說過了,詛咒空間裏除了武器外,可以根據自己的想象造出任何東西,而這張印有何飛頭像的警倌證,則就是他在進入這場靈異任務前在自己的個人房間裏造出來的,而且根本驗不出一絲假的痕跡,畢竟詛咒出品,必屬真品!

一臉懷疑之色的阿明在看到對方遞出的證件後,他先是猶豫了下,不過最終還是伸手接過了證件,随後他就和田蘭蘭二人仔細的看了起來…入目之下,證件上的頭像赫然就是面前這個自稱何飛的人的樣貌,而照片下面無論是個人信息還是所屬職務都一應俱全,在他倆觀看的過程中,一旁的何飛注意到…阿明與田蘭蘭二人的表情逐漸由之前的懷疑慢慢變成了驚訝…

約半分鐘後,阿明将證件重新還給了何飛,随後他便用不确定的語氣對着何飛問道“你…你是省公安廳刑警隊的副隊長?”

阿明此言一出,一直沉默的站在何飛身後的程櫻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不過卻在心裏笑開了花,見過不要臉的,但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假扮警察也就罷了,居然還給自己封了個那麽大的官!

但何飛之所以這麽做卻是有原因,他并不是官迷,而是他也有他的顧慮,他擔心如果假扮本地警察的話,誰也不敢保證被保護人亦或是被保護人的親朋好友有認識警察局的人,這很容易露餡,所以只好假扮從省裏下來的警察,而一旦從省裏下來的那必定不會是普通警察,所以他認為這種安排也很合理。

這時候,何飛先是一臉嚴肅的伸手接過了還回來的證件,随後就露出凝重的表情對二人說道“我們正在通緝一名智商極高的殺人犯,并且為了這個人我們警局已經成立了專案組對此人進行追捕,此人在數個月間連續殺死了十幾人,且受害者皆為女性,并且近期逃到了東安市,通過特殊調查,我們已經将此人鎖定在了這片區域并打算近期就會對其實施抓捕,另外我們還注意到最近此人一直在跟蹤田蘭蘭小姐,所以今晚我才特意帶着我的副手前來保護你,在今晚他行兇的時候,我們就會對其進行現場抓捕!”

何飛的這段話用的表情以及語氣都是及其嚴肅的,所以感染力更是額外的強烈,并且在說完這句話後,他還特意從包裏拿出了了一把64式手槍給二人看,并且繼續說道“我們故意穿便衣的目的就是為了在今晚抓他,如果他敢反抗,就會被當場擊斃!”

看到何飛手裏的竟然是真槍,再加上之前何飛所說的話,直到這一刻,面前的的田蘭蘭與阿明的臉上才終于徹底露出了恐慌的神色…

“那…那警察先生,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你們一定要救救蘭蘭啊!求求你們了!”

田蘭蘭此刻非常的害怕,而一直深愛着她的阿明則更是神情激動的對着何飛與程櫻二人哀求着說出了上面那段話。

聽到阿明的哀求後,何飛先是鄭重的點了點頭,随後回答道“恩,別擔心!我們警察絕對不會放過那個連環殺人犯的,今晚我就與我的助手二人住在你們家裏負責保護你老婆的安全,而外面我也早已布置好了,有很多便衣警察潛伏在這棟樓的四周,所以你們就放心吧!”

在聽到對面的這倆警察今晚竟會住在他們家并專門保護田蘭蘭的安全後,阿明與田蘭蘭二人頓時雙雙露出了感激涕零的神色,并且同時心裏也有了安慰。

“那麽何警官…不不…何隊長,接下來我倆該怎麽辦?”

“通過調查,殺人犯極有可能就在今晚對你老婆下手,所以我們才會在今晚特意趕來,那麽在接下來…也就是從現在開始,你倆要記住一件事,那就是今晚所有的事都要服從我的安排!”

“好,沒問題,完全沒問題!”

“恩,很好,那麽下面我們就上樓去你們家裏吧。”

接下來,田蘭蘭便與阿明二人在前何飛與程櫻二人在後,四個人向大樓的電梯口走去…

當四人進入電梯後,田蘭蘭便按下了13樓的按鈕,随即電梯開始上升,而在此刻的電梯裏,程櫻先是看了看站在他與何飛二人前方的田蘭蘭與阿明二人的後背,随後就側過臉并用充滿懷疑的眼神死死地看着何飛…

在感受道身旁程櫻的那懷疑的眼神後,從一開始就一直保持一臉正義神色的何飛其嘴角先是略微抽搐了下,然後幹咳了兩聲,随後就将臉轉到了一邊避開了程櫻的眼睛不在看程櫻…

不過此時程櫻的腦海裏則是一陣感慨…

(何飛…我之前還真沒看出來你居然是個撒謊專家,你大學畢業後不去當演員太可惜了,你可真行!)

未完待續…

第 81 章 無路可逃

一股徹骨的寒意湧上頭頂,紅箋幾乎是下意識地聽從丁春雪呼喊,直接自“流水知音”上撤掉真元,斷開了聯系。

陳載之突見紅箋臉上有異,忙不疊追問:“怎麽了?是不是大師兄那邊又有了動靜?”

紅箋面無人色地重複丁春雪的話:“景勵殺了文師伯……”

她打了個寒顫,這才有些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急匆匆補充道:“大師兄情況不妙,叫你我切斷聯絡快逃。不知道大師兄告訴了景勵多少,我也不确定那奸賊剛才有沒有通過法器看到你,總之,咱們快逃吧。”

陳載之有些傻眼,這太突然了,他怔怔地道:“景師伯……難道是魔修?”

紅箋瞪了陳載之一眼:“哪來的什麽魔修?景勵瘋了,他投靠了戴明池!”

都這時候了,陳載之還沒有轉過彎來,紅箋真想将他那榆木腦殼敲開看看,與此同時,她突然感覺到一股濃重的悲哀:大師兄怎麽辦?

此時“流水知音”傳來的法力一浪高過一浪,紅箋低頭看着它,隐隐覺着那邊法器搞不好已經易手,這個在迫切要求聯絡的人應該是兇手景勵。

她咬了咬牙,攥緊了“流水知音”卻不向其中輸入法力,招呼陳載之道:“還不快走!”

陳載之放出“錦帆飛舟”,又有些猶豫:“大師兄那裏……,不然再看看?”

兩個年輕人這幾年一直受着丁春雪如兄如父般的照顧,突然上頭失去了遮風避雨的那個人,都覺着極其不适。

二人乘着法器在山林間低空飛行,紅箋不放心,叮囑了一句:“再飛快些!”

“錦帆飛舟”距離大師兄所在的晚潮峰越來越遠,而“流水知音”上傳來的波動也越來越弱。紅箋心中不舍頻頻回頭,再往前,就算想聯絡也聯絡不到了。

紅箋終是硬不下心來割舍,匆匆向陳載之交待:“你千萬不要出聲。”她緊緊閉上眼睛,往掌心下的“流水知音”輸入了水真元。

“咦,舍得聯系了?”識海內當先傳來的果然是景勵微帶着意外的聲音。“怎麽回事,為什麽會一團黑?”

紅箋微微松了口氣,果然只要她閉上眼睛,那邊就看不到她這裏的情況。

但緊接着她的心就沉了下去,距離太遠,景勵的視野顯現在她識海中一時清楚一時模糊,但就這樣她也看到了,地上倒着丁春雪和文垂楊。

丁春雪俯身倒在景勵腳下生死不知,身體軟趴趴的,整個人像是被抽筋剔骨。而文垂楊文師伯的身體枯如幹屍,臉上灰中透黑,兩只眼睛大瞪着,這死法一看就不是什麽正大光明的手段,想文垂楊堂堂一個元嬰中期高手,竟會被金丹修為的師弟偷襲暗害,難怪會死不瞑目。

紅箋顧不得多看,她的目光緊盯在大師兄身上。

景勵此時彎腰湊近,地面上是一大灘的血水,丁春雪的五官放大,他還活着。

景勵獰笑一聲:“你逃不掉的,你當不叫我看到我就不知道你是誰嗎?陳載之,還不乖乖給師伯滾回來!”

紅箋以沉默對之。她想:這狗奸細方才那一瞬通過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麽?應該是沒有發現陳載之,不然他就會知道另一半“流水知音”不在陳載之手中。

景勵不聽這邊有人回應,想了想又換了個口氣,誘惑道:“我知道你就在附近的山林裏,回來吧,把傳宗玉簡交給師伯,師伯發誓定會保住你和你師兄的性命。不用心存僥幸了,師伯已經送了信,鞏大先生他們都去找你了,被他們找到,煉魔大牢可不是那麽好呆的。再說你就那麽忍心,看着你大師兄因為包庇你而受苦嗎?”

紅箋額上滲出汗來。

接下來她眼睜睜看着景勵擡起一只手,極快地掐了個法訣打出一張符去,那符在空中飛旋,帶動氣流形成一個小的渦旋,飛臨丁春雪口鼻上空。

丁春雪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醒過來,猛地睜大了雙眼,随着那符越轉越快,丁春雪拼命掙紮,額上青筋暴起,似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自他腦袋裏剝離出來,漸漸地丁春雪掙紮的力氣弱了,七孔開始向外流血。

紅箋整個人都在顫抖,全不自覺她緊閉雙眼神情瞧上去有多麽可怕。陳載之不知是走還是留,悄悄地放慢了飛行的速度。

景勵施了個法訣将那張古怪的符定住,得意洋洋地道:“認識嗎?這就是大名鼎鼎的‘他生符’。種符之前它會将你的神魂活生生抽離。好徒弟,別說師父不給你機會,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和你師弟說嗎?”

丁春雪眼睛裏透着一股黑沉沉的死氣,因為難捱的劇痛,他染血的雙唇在輕輕顫抖,似是半天才反應過來景勵在說什麽,強撐着道:“你……做這些事,就不怕心魔?”

景勵語氣輕松:“心魔?呵呵,待季先生算出‘蜃景神殿’在哪裏,區區心魔能奈我何?”他拍了拍丁春雪的臉,以便叫對方更加清醒一些,“別磨蹭了,一會兒你的寶貝師弟被那些元嬰金丹們擒住,你可就沒什麽用處了。”

丁春雪張嘴嗆出一口血來,他奮起餘力大瞪着兩眼望向被景勵奪去的“流水知音”,大聲叫道:“快逃,別辜負師祖臨終交待,不要回來……”

他不知道此刻“流水知音”拿在紅箋手中,還以為交待的對象是陳載之,腥紅的雙眼透露着他全部的期盼,如炙熱的刀鋒血淋淋捅在紅箋心上。

景勵反應過來,不等丁春雪說完便氣急敗壞地将他推開。

紅箋不等景勵再度驅動那張符,手上運轉真元猛然一握,直接将“流水知音”毀去。淚水自她緊閉的兩眼奪眶而出。

陳載之吓壞了,心驚膽顫地問:“怎麽樣了?是不是大師兄他……”

紅箋不答,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淚,她此時只能寄希望于狗賊景勵會因為聯系中斷沒有了要挾的對象,而失去折磨大師兄的興致,這樣大師兄或許還能少受點罪。

陳載之只看她的表情便将那邊的情況猜了個大概,他猛然停下“錦帆飛舟”,紅着眼睛道:“師姐,我去見穆逢山,你想辦法去找二師伯,只要是元嬰修為,便可以開啓護宗大陣,救下大師兄來。”

紅箋眼見陳載之心神大亂要去病急亂投醫,冷哼了一聲,啞着嗓子道:“若是這樣也行,師祖的元嬰直接回宗門就是,何必要多此一舉将傳宗玉簡交給你?”

陳載之受不了紅箋這冷嘲熱諷的口吻,真元驟去飛舟墜落于地,他握緊雙拳向紅箋低聲吼道:“那你說如何,難道我們要丢下大師兄不管,只顧自己逃命?”幾年來雖然紅箋對陳載之一直沒有好臉色,陳載之卻始終一幅逆來順受的模樣,沖紅箋發脾氣這還是第一次。

紅箋沒有同他多作争吵,只是語氣古怪地說道:“只顧自己逃命?也要你有本事逃得掉。”

紅箋向四周小心地放開神識,未發現有什麽異常,但她深知景勵絕不可能只是信口吓唬自己,敵人傾刻即到,而兩個小小築基期修士在衆多金丹甚至元嬰的神識搜索之下必将無所遁形。

事不宜遲,紅箋下了飛舟,對陳載之道:“敵人追來了,你想當英雄我不攔着,把傳宗玉簡交出來再去死。”

陳載之又受了紅箋這通擠兌,臉上青紅交錯,他遲疑了一下,收起飛舟,咬牙跟上紅箋,道:“師祖既然将它傳給了我,我不能給你。”

紅箋在心裏“哼”了一聲,她不敢再磨蹭,在附近找了個能藏身的水溝跳下去,向陳載之道:“不想被他們找着,就跟着我碰碰運氣。來!”待他也跳下來了,兩個人在枯葉雜草中藏好,紅箋取出了“福疆”。

這個派上過大用場的法器已經閑置了好幾年,紅箋甚至險些将它送了人,實是未想到竟有再次依靠它保命的一天。

她練氣期的時候,“福疆”能幫她躲開築基期修士的查探,如今她和陳載之都築基了,希望這小東西可以幫他們避開金丹修士的追捕。至于元嬰要來,那就只能看運氣了。

紅箋和陳載之各出一手,将“福疆”握在其中,一齊向着其中輸入水真元。這些年因為有大師兄丁春雪督促二人修煉,兩個年輕人共同驅使起法器來十分默契,任誰看到他二人此時的模樣,都很難相信他們竟是兩看相厭。

陳載之不知手裏這小東西效果如何,他也不敢放出神識來察看。

停了一陣,突然聽着半空風聲大作,連二人頭頂上堆着的枯葉都被風吹得有些松動,陳載之覺着紅箋手指一緊,連忙回握示意:自己已經知道外邊來人了,保證不會弄出動靜來。

紅箋的內心要比她表現出來的緊張很多,她閉了閉眼睛,暗自祈禱:“‘福疆’啊,希望你能起作用,老天爺一定要庇佑我和讨厭鬼陳載之,丹崖宗數千年氣運,未來如何在此一舉!”

第 82 章 要下手了

第二天放晴,秦凡一夜都沒有離開。

對于修道之人來說,這也沒有沒有什麽關系,就相當于打坐修煉。

這個時候,楊馨終于醒了過來,睜着眼睛看着秦凡。

其實她早就醒過來了,情緒也沒有昨晚那麽激動。

可能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秦凡,所以才裝睡。

對于每一個女孩來說,喜歡上一個人,都是死心塌地的。

楊馨就是如此。

只是可惜她遇人不淑,亦或者說是有人輕視了她的感情。

“沒事了吧?”

秦凡撓了撓頭,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這女人給他的感覺很不錯,可是現在,自己在給這身體以前的主人擦屁股,關鍵自己還是扮演着負心漢的角色。

在狗血電視劇裏面,這樣的男人基本上都是活不過幾集的。

“你變了。”

楊馨盯着秦凡,後者心裏有些驚訝。

難不成這女人知道自己不是以前的秦凡了,要不然怎麽會說出來這樣的話?

“換做以前,你肯定不會拒絕我。”

下一句話,就有些石破天驚了。

秦凡頓時滿頭大汗。

他還在想楊馨怎麽可能會察覺,原來是自己這次做了正人君子。

也不禁在腦海裏想,這以前的秦凡到底是有多麽饑渴難耐,怪不得會把自己給玩的不舉。

“你不是應該在大學裏面?”

岔開話題,他可不想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關鍵這女人還很漂亮的時候,讨論這種話題,要是自己一個沒有控制住,那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快畢業了,若是你想要問我為什麽會去那酒吧……”

聲音頓了頓,楊馨從床上起來,走到窗戶邊上,“我可不是你們這些富家子弟,所以我去酒吧打工。時常也會碰到無賴,也正如你昨天看到的情況。”

“是不是覺得我可憐?”

楊馨自嘲一笑,“可是我不需要你來同情我。”

不知道為什麽,換做一個人三番五次這樣不給自己面子,估計他早就揮袖而去了,哪裏還有這份閑心理會。

畢竟,這個世界上需要同情的人太多。

可是一遇到這楊馨,對方不管說什麽,秦凡都覺得對方是應該的,是理所當然的。

看着楊馨眉毛蹙起,恐怕這女人遇到了什麽事了。

“走吧,我送你去學校。”

秦凡站起身。

他心裏也是想好了,先看看楊馨的生活狀況,實在是困難的話,自己還可以出手援助。

楊馨也沒有說什麽,算是答應了下來。

兩人走出酒店。

楊馨雖然家庭條件不好,可是學習成績還是十分優異的,讀的也是蘭陽的一個重點大學,蘭陽大學。

能夠進入這所大學的人,要不是家庭顯赫,要不然就是成績突出。

至于當初秦凡和楊馨怎麽認識的,想想也能大概猜出來。

……

蘭陽大學校園裏,秦凡和楊馨走在林蔭小道上。

這種感覺,不知道為何,感覺很舒服。

可能他本就不是這個位面的人,才會對大學生活感到新奇。

兩人沒有說話,就這樣一直在走着。

也不知道為什麽,兩人很有默契一般,都沒有開口。

在外人看來,這無非就是年輕的小情侶,俊男美女,也是成了大學校園裏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而經過教學樓的時候,一個帶着金絲眼鏡,看着就是斯文敗類的中年人走了過來。

“楊馨,你怎麽又沒有上課,跑到外面去了?”

沒有看秦凡一眼,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楊馨。

這家夥絕對不是什麽好鳥!

秦凡看着來人,微微皺起眉頭。

這猥瑣的氣質,還有那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火熱,心裏肯定沒有安什麽好心。

“潘主任,我就是心情有些煩躁,所以出來走走。”

楊馨淡淡的說着,似乎已經是習以為常。

“煩躁?三天兩天曠課,作為你的教導主任,我能不管嗎?你是不是不想在蘭大讀了?若是實在是不想,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回去!”

原來這是現在的教導主任,倒是與秦凡記憶中的那個教導主任不同,想必也是剛上任不久。

聽到這樣的話,楊馨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畢竟她能夠來這個大學讀書就很不容易了,若是被退學,還不知道怎麽對母親交待。

“你小子在一邊去,有課就去上課,沒課就去圖書館多看書!”

潘主任瞪着眼睛,對秦凡呵斥。

而後者一副很受用的神情,點了點頭,稍微退到了一邊。

他倒是想要看看,這什麽主任,葫蘆裏面到底是賣的什麽藥。

看到秦凡極為識趣,潘主任掠過一絲算你識相的眼神。

“跟我去辦公室一趟,我覺得有必要跟你好好談心。”

丢下這樣一句話,直接就往前走。

他知道,楊馨肯定會來的。

果不其然,楊馨看了一眼秦凡,也是跟在教導主任後面。

……

秦凡正打算到處去逛逛,然後再去看楊馨,這個時候後面兩人的話卻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來這潘主任要對楊馨下手了。”

“楊馨是我們蘭大校花之一,而且在校花中算是最沒有背景的,柿子都是挑軟了,難道你還不懂?”

“這倒也是。”

你一句我一句,兩人說了不少的八卦。

“你們兩個似乎對楊馨很了解?”

秦凡突然出現在兩人的身後,讓兩個人驚出一身冷汗。

看到不是老師,這才松了一口氣。

如果讓老師知道,自己在嚼舌根子,而且八卦的對象還是教導主任和學生,恐怕沒有好日子過。

“兄弟,你是來蘭大沒多久吧。當然,我們不是對楊馨熟悉,只是對學校裏面的事情比較了解而已。”

中等身材,這面相看起來還是憨态可掬。

可是剛才的言論,也能看出來,估計這家夥也是一肚子壞水。

“我們兄弟兩人,應該是全校最了解楊大校花的人。”

旁邊他的同伴就開口了,文弱書生,雙眼放光。

“那今日見到兩位兄弟可以說是三生有幸了,就不是兩位兄弟有沒有時間給我科普一下?”

秦凡滿臉笑容,看着兩人的眼神也是真摯而富有情感。

第 77 章 家主之争

田末知道自己沒來錯地方。

雲宅幾十個獨門獨戶的宅院,裏面的各色人等,行事、神态各有不同。唯有這所宅院一派愁雲慘淡,定是與瑃娘被打罰之事相關。

那麽,閨房裏的中年美婦,應該是田三少的生母了?

田末帶着瑃娘直接進去內院。

那名叫田雨的少女,雖是田三少的妹妹,但是姨太太庶出,沒有傳召也不敢進入主母屋裏,趕忙去通知其他兄弟姐妹。

“末兒?你是末兒?”看到田末帶着瑃娘出現,那名美婦驚呆了。

“夫人……是小末回來了……小末,這是你娘。”

——又多了個娘……

田末心中嘀咕了一下,對于這個“生身母親”,倒也沒什麽排斥。點了點頭,問:“發生了什麽事情?瑃娘被誰打了?”

中年美婦——田家的三夫人宋月如,也跟瑃娘如出一轍,撲過來緊緊抱住田末,摩挲着他的下巴和臉頰,連聲說:“末兒,快走,快離開田家,他們要對付你,千萬別讓他們發現你……”

“他們是誰?”

“你二伯……還有你四叔……你四叔今天剛回來,就把瑃娘打成這樣,明顯是給你爹一個下馬威……你四叔跟你二伯站在一邊了!”

宋月如聽着田末怪怪的重金屬低音,很不習慣。

不過畢竟是自己親生兒子,她也沒感到害怕,手還一個勁的在田末臉上摸着,還不時踮起腳來親吻他的面頰……田末理解這個便宜母親的舔犢情深,雖然不習慣,也沒有推避。

“他們在哪?”

“在你爺爺屋裏開族老會……老爺子要交出家主之位了,今天田家要确定新的家主……末兒,這些事不是你能摻和的,你快走……”

田末眯起眼睛:“瑃娘是因為我被打的?”

兩個女人沉默。

“我去看看……”話音落下,田末便從兩女的視線消失了。

田家家主田雲,現年七十八歲了。随着醫學科技的不斷發展,如今人類的平均壽命已經超過一百歲,田雲這個年紀還不能算老。

可惜,末世的爆發,讓漢唐許多大人物死于非命,上了年紀的大佬更是死了八成。那麽多與田雲年紀相當的風雲人物,包括與田雲頗有交情的漢唐盟統也丢了性命,可以說,田雲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不僅是末世交替、新興的中生代大佬不再買田雲的賬,就是現在的田家,田雲也鎮不住了。他再占着家主的位置,遲早要出大事。

此時田雲交出家主之位,對他本人、對田家的未來,都是明智之舉。原本,田雲屬意的繼承人是田之瀾父子,但是現在……

現在在田雲家主大院的議事廳裏,田家五十多個族老,彙總完各自掌握的産業狀況後,又争吵了兩個多小時,田雲一直都沒有發話。

家主之位,已經不是可以憑着田雲個人意志來傳承的了。

五十多個族老,有四十多個,是在昨天和今天從漢唐各地乘直升機飛回來的,他們分布在漢唐各大城市,掌管田家一方産業。

他們的身份,有一些是田雲的親兄弟、堂兄弟,有一些年紀比田雲小很多但輩分比田雲還高。其中,有八名女子。

這些人分成兩派,一派支持嫡三子田之瀾,一派支持嫡二子田之轅。支持田之瀾的二十五人,支持田之轅的二十六人。

還剩下兩個人沒有表态,一個是嫡四子田之韬,一個是嫡二少田恒。田恒是田之轅的兒子,他用不着表态就知道他支持誰。

所以,實際上田之轅相當于已經有了二十七票在手。

那麽,嫡四子田之韬這一票,就非常關鍵了。若是他支持三哥田之瀾,那田雲的最後一票就有決定勝負的作用,哪怕是二十七票對二十七票,身為家主的他,這一票的分量也足以使天平傾斜。

若田之韬支持二哥田之轅,那就沒田雲什麽事了,他現在就是一頭拔了牙的老虎,,咆哮得再威猛也無濟于事了。田之韬是田雲最後确認的嫡子,他的才幹,家族公認的不在田之瀾之下。不過可惜的是,田之韬娶了三十個姨太太,仍舊沒有生出一個兒子,因此他的繼承人身份,實際上已經沒有任何競争力了,五年前

他心灰意冷的,主動要求回田家祖地龍城,鎮守祖宅。

今天他回到雲宅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追究田三少奶娘瑃娘的責任,他直接懷疑瑃娘,在執行處決喪屍三少的命令時,故意放了田三少一碼,令田家在漢唐全體戰争議員面前蒙羞。

他親自動手,用皮鞭當衆将瑃娘抽了個半死……

如果瑃娘不是一級超能者,肯定已經被他活活打死。

田之瀾也攔不住這個脾氣火爆的弟弟。

田之瀾的戰争議員身份在外面很牛逼,但是在家族裏面,手裏沒有直接掌握武力,田之瀾也只能忍氣吞聲。

況且,屍變的田三少被軍方活捉,送到淡水基地活體解剖,不僅丢光了田家的顏面,還差點被葉川和商龍利用來鏟除田家。

這個責任,一定要有人扛起來的。

讓瑃娘這個下人來背黑鍋,總比自己背鍋的好……于是,田之瀾跺腳含恨離開了瑃娘被鞭笞的現場。

最後是三夫人宋月如跪下來懇求,田之韬才罷手,命瑃娘在外宅院子罰跪一天一夜……這樣的寒冷天氣,只穿着被抽得破爛不堪的單衣,瑃娘跪上一天一夜的話,也有很大的幾率會活活凍死!

田之韬此舉,明顯就是打田之瀾的臉!

當然,也有可能是苦肉計……

所有的目光,都盯着田之韬,看他最後的表态,到底站在誰一邊。

田之轅也有些緊張,在末世的通訊沒有恢複之前,他在田家不敢對田之瀾夫妻下死手,就是顧忌到這個四弟。

田家的祖産,在正常時期對于田家形同雞肋。

可是末世就不一樣了,田家的祖産,可是糧食和礦藏,這些在末世都是超過真金白銀的資源!

比起田之瀾掌握的那些已經化為廢紙和廢墟的銀行股票、金融債券和房地産,如今田家的實力,得靠祖地才能撐起!

今天田之韬回來,開着十架直升機,帶着二百四十名三級超能者……這股強悍勢力,連掌管着田家安保機器的田之轅,也被鎮住了。以往,田之韬與三哥田之瀾走得更近一些,所以盡管田之韬一回來就虐打了瑃娘,田之轅也擔心這是老三老四合演的苦肉計。

第 95 章 觀陽掌門

第九十五章 觀陽掌門

百丹宗進去後的弟子,悄然注意樊青和沈洛清,兩人沒有多餘的表情。

樊青被小芸的話逗笑,百丹宗布置還算不錯,但也不至于讓她驚訝羨慕,仙界比這還要誇張,早樊青就見慣不驚。

“小丫頭,比這誇張的地方比比皆是,你這下巴再不合上就要掉在地上了。”樊青笑眯眯把小芸下巴推回去,她有些窘迫的紅了臉。

輕聲說道:“樊姐姐,你好讨厭呀。”

一大一小之間發生的小插曲,沒有打斷楚安澤邁上玉梯的腳步,沈洛清落後他一步,回頭對樊青說道:“青青,快些上來。”

“還未向二位請教師出何宗和姓名,可否能告知楚某?”楚安澤停了一步,回頭望了眼相貌平平的沈洛清,眼裏閃過探究。

沈洛清牽着樊青的手,對楚安澤露出抹極淡的笑容,并未在意他肆意打量自己的目光,坦然自若的說道:“在下沈洛清,那位是我的道侶樊青,我們皆是無門無派,一介散修罷了。”

楚安澤颌首,既然對方都不願透露真底,也沒必要繼續刨根問底,他有些好奇二人是怎麽和叫做小芸的女孩認識的。

“那二位又是怎麽跟小芸姑娘認識的,竟還願帶她前來百丹宗尋胞姐?”他又問。

沈洛清看了他一眼,只說:“無可奉告。”

楚安澤感覺自己心口堵了口氣,他一個元嬰大能放平心态跟一個築基期修為的人說話,都有些自損,不想這人卻是好生狂傲。

平日裏誰見着他,都不是尊敬地跟自己說話,甚至不敢開罪與他。

一時間,楚安澤莫名惱火,不由輕哼,元嬰期的威壓傾力而出,他将這股威壓凝聚罩在沈洛清身上,眼中閃現幾分戲谑,想讓他下首的沈洛清出醜。

沈洛清卻像個沒事人,疑惑望着停下不走的楚安澤問道:“楚長老可是還有事?”

他上前一步,與楚安澤同站一個臺階,沈洛清微低頭望着比自己矮了半個腦袋的楚安澤,扯了扯了嘴角。

這人好生礙眼,沈洛清發現樊青不止一次的望向楚安澤,他不免得生騰起了醋意,看楚安澤越來越不順眼。

楚安澤瞳孔縮了縮,這威壓可是元嬰期,沈洛清一個普通的築基期修士竟然還能移動。

自讨沒趣,他只得怏怏收回威壓,老老實實帶路,心裏暗自琢磨沈洛清。

樊青好似沒有發現二人之間的舉動,一路上同小芸說話,她覺得眼前的楚安澤長得有幾分像白祁,尤其在她這個角度,看他的側臉就有些相像。

她就沒忍住,不時擡頭看他。

楚安澤也有注意到樊青的目光,不過他沒往深處想,畢竟自己是個大美男,較為引起女修的注意力。

他心裏突然有些公平起來,楚安澤對沈洛清很不爽,他的道侶對自己感興趣,那麽他的機會來了。

楚安澤想到做到,他錯步下樓,罕見的露出笑容,柔聲跟樊青說話。

樊青不太想理會他,自是有些敷衍的糊弄過去,倒是小芸起初對這個所謂的執法長老沒有多少好感。

但他不時扯上自己的名字,倆人逐漸聊開了來,那模樣有幾分相見恨晚的感覺。

百丹宗最多的地方便是藥田,一路過去都看見玉梯旁邊的各種靈藥,在藥田內長勢極好,還有弟子在內打理。

終于爬上山頂,便瞧見大大小小的閣樓,不少弟子在外走動,有遇到楚安澤的弟子都會停下腳步問好。

楚安澤帶三人順着走廊走了極久,路過了個由低階靈藥所打造的藥園,後在一處禁閉的半拱門前停下。

他上前推開門,便瞧見裏面的景色,蝴蝶在院內飛舞,仔細聽就會聽到女孩銀鈴般的笑聲,灑灑洋洋地傳來。

“這是掌門私人之地,在之前我已經傳音給了他,掌門讓你們三人進去。”楚安澤又恢複了原來冷清高傲的模樣,但在看向小芸時,輕眨了下眼睛。

後者對他笑,有幾分害羞之意。

想起正事小芸收斂起笑容,先跨步進去,那道笑聲她很是熟悉,是姐姐小瑩的聲音。

自她長這麽大,從未見過姐姐有過這般開懷的笑聲,她不由得加快腳步,想看看是何人何物使得姐姐變成這樣。

樊青和沈洛清跟在身後,望着滿院的花和蝴蝶,暗自觀察。

最後三人停住腳步,望着面前的一幕。

一顆桃花樹單獨種在院子中間,被人打理照顧的極好,那枝上的花瓣很是鮮紅,地面上薄薄的鋪可一層桃花的花瓣。

樹下站着一人,懷裏抱着個笑顏極為好看的女孩子,十一,二歲的年紀。

那女孩伸直上半身,雙手合捧接着掉下來的花瓣,接着抛開零零散散的撒在二人身上。

那男子背對三人,讓人看不清樣貌。

“姐姐。”小芸呆愣了好一會,她本來想喊小瑩,但好不容易見到姐姐開心的笑顏,顧慮了好久才終開口喊道。

小瑩手一頓注意到三人,看到小芸,面上皆是喜悅:“小芸,你來了。”

那抱着小瑩的人終于轉過身,是個長得極為英俊的男子,一雙微狹長的鳳眼攜着股淡淡的憂郁,嘴唇顏色極淡,勾勒着抹愉悅的笑容。

他便是百丹宗的掌門觀陽。

小芸看見他瞪大了眼睛,驚呼道:“觀仙師,原是您帶走了姐姐。”

觀陽便是幫助她們一家的好心仙師,為了尋找解姐姐毒體,而去游歷的觀仙師,沒想到他突然回來。

“嗯,是我,你肯是急壞了吧。”觀陽掌門臉上盡是歉意,繼續道:“那日小瑩發病,我心急将她帶走,忘了給你留書信,實在抱歉。”

小芸聽到觀陽跟自己道歉,臉上滿是急切,吓得連連搖晃雙手說道:“沒,沒關系。”

“觀仙師可是找到治愈姐姐的方法,”小芸并未着急将樊青二人抛出,而是先探觀陽口風。

觀陽望向樊青二人,他已經收到楚安澤的傳音,對二人并未有多少的陌生。

“暫時尋到一個方法,”他對小芸如實道,但其中的危險便未說明,這是他和小瑩之間的秘密,她說不能告訴小芸。

第 74 章 你願意嗎?

“大樹,大樹!”

何常在瘋瘋癫癫地沖進來,兩個小弟子吓得臉色蒼白,唯唯諾諾地道:“太師叔,這位師叔她,她……”

“沒事的,你們出去吧。”

淼淼很有逼格地揮揮手,咱現在可是太師叔了,總得有點逼格。坐在位置上保持紋絲不動,口氣淡然地道:“常在啊,什麽事?”

玉裘嘴角抽了下,這進入角色夠快的。

“大樹,不好啦!淩霄魔君與守山師叔打起來了!”

“嗯?”

淼淼瞪大眼,猛地站起來,“你說什麽?!淩霄哥哥來了?”

“那啥……師妹,重點不應該是‘打起來’麽?阿勒?師妹?人呢?”

“太師叔,大樹走了……”

何常在一臉見鬼的表情,“大樹好像又厲害了,跑得好快。”

“白癡!重點是這個嗎?!啊?!”

“阿勒?太師叔呢?”

“何師叔……太師叔也走了……”

“……”

淼淼沖到山門口,只見滿天雷電閃爍,狂風卷起無數沙石與雷電激烈對抗着,天空兩個身影交替來回着,以極快的速度相互交手,火星四濺,那是二人手中劍發出的怒吼!

淼淼呆住了。

守山師叔乃是元嬰初期,而淩霄竟與他打得不分上下,甚至隐隐壓了一籌,這男人竟是如此強大!

“你,你們在做什麽?!”

妙山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嗖”的一聲,一個身影飛向天空,硬生生地将二人阻擋,一臉怒容地道:“淩霄魔君,我等無極門與你素來無恩怨,每次前來都以禮相待,今日|你硬闖山門,傷我子弟,若是不給個說法,休怪我無極門下手無情!”

一身素衣的淩霄垂懸半空,素衣白衫随風輕動,臉上神情淡淡的,絲毫沒有因為妙山的到來而有半分動容。

“我與淼淼有約,特來接她。”

口氣淡然卻是篤定,好似理所當然般,“君子之約,豈能失信?”

淼淼眼淚吧嗒嗒掉,他居然為了和我的約定硬闖山門,此生我一定要撲倒他!

淼淼當然是要感動的。剛剛與淩霄傳訊時,自己抱怨了不能與他吃火鍋。沒想到他這就來了。

“淩霄哥哥!”

淼淼大喊,抽出藤條飛向天空。天空的男子一把抓住藤條,淼淼飛身而上,男子順勢接住并将她摟進懷裏。

“聖樹!”

妙山神色大變,“你要做什麽?!”

“我跟淩霄哥哥約好去吃火鍋的,所以我不能失約!”

“混蛋!”

妙山大怒,“聖樹,你忘了太師祖怎麽說的了嗎?近日不許你出山門!”

“太師祖?!”

淼淼冷笑,“妙山,拜師大典還未成呢,我憑什麽聽他的?”

“可你将成為格瑜太師祖的徒兒已是天下盡知的事……”

“哦?那麽說來我就是你的太師叔了?有你這樣的徒孫跟太師叔說話的麽?”

“你?!”

“你什麽你?哼!淩霄哥哥,我們走!”

“你們敢?!”

妙山拔劍,這時一股威壓漫天灑下,“妙山臭小子,你是在欺負我師妹嗎?”

玉裘出現在妙山身後,沖着淼淼擠眉弄眼地道:“好師妹!有膽魄!師父的命令你也敢違背,師兄佩服你!走吧,師兄撐着!”

“???”

淼淼瞪大眼,剛剛趕來的小蘑菇與旺財也是一臉見鬼的表情。

這個師兄好,好特麽的混蛋啊!

“哈哈,師父自己說的,聽師父話的都是慫蛋!師妹,這次考核你過了,下山與你的淩霄哥哥玩去吧!”

“考核?”

淼淼嘴角一抽,居然是考核?

二哈果然別出心栽!

“玉裘太師叔!”

妙山急得直跺腳,“這,這不好吧?外面不安全啊!”

一股陰冷之氣傳來,玉裘陰森森的臉在眼前豁然放大,“小山子,你是在懷疑師尊的決定麽?”

“沒,沒有……那,那就随意好了……”

“這就對了!”

看着歡快離去的淼淼玉裘一咧嘴,打了個哈欠道:“啊,我有點累了,去城裏泡溫泉了……”

小蘑菇抱着旺財的腿哭泣道:“嘤嘤嘤,旺財,大樹這是見色忘友了麽?都沒喊咱們……”

“大樹原來是雌性嗎?”

旺財瞪大鹿眼,“那位前輩喊她師妹……”

“……”

小蘑菇無語。這幾天關于聖樹是女兒心的話已傳得滿天飛了。這頭鹿居然才發現不對勁,這反射弧也太長了!

無語地松開手,往險象峰走去。

“菇菇,去哪?”

“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菇菇!我沒你這麽大的侄子!”

“執子?那是什麽?可以吃嗎?難道菇菇不喜歡旺財這麽喊你?我們那兒都喜歡叫小名。大樹都叫你小蘑菇,我叫你菇菇也貼切。”

“貼……”

“哦,你要是不喜歡菇菇的話,我也可以叫你蘑蘑或者小小!”

“你,你還是叫菇菇吧。”

淩霄帶着淼淼出了無極門,禦劍飛行了好長一段路後,淼淼才後知後覺地道:“那,那啥……淩霄哥哥,我,我能自己走,你,你可以放下我了。”

“哦?淼淼會飛了嗎?”

戳中淚點了。

草木族大多不善飛行,別的靈妖化形就能飛。而他們草木族則要三次化形後達到神游境才能飛行。

神游境等同人類半步化神的境界了,想想要到那時才能飛行,淼淼就好笑哭。

“呵呵……”

頭頂上方傳來男子的笑聲,“既不能飛那還是讓淩霄代勞吧。”

“淩霄哥哥……”

淼淼紅着臉,仰頭看着男子。從這個角度看去正好對上男子棱角分明的下巴,顯得是那樣堅毅。

好好看哦……

淼淼癡迷了。

怎麽有這麽好看的人?

不對,修真界的帥哥并不稀奇,可像淩霄這樣的卻只見到一個。

一個人怎能融合狂|野與慵懶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呢?明明是那樣不同,可到了他身上卻又是那樣和諧,理所當然。

而等他不說話時,帶着她專注禦劍飛行時,又顯得那樣剛毅冷酷。

淼淼感覺自己徹底着迷了。

可惡!

為什麽還不能化形!天道大神再給個金手指啊!我要變女人,漂亮的女人,前凸後翹,波濤洶湧的大殺|器女人啊啊啊啊!

不能變成女人就不能推倒小郎君了。

淼淼很悲傷。肥肉在前,不能吃是一種巨大傷害啊!

“淼淼?本君就這麽好看?你看得口水都掉下來了。”

“啊?!”

淼淼忙擦嘴,然後老實點頭,“淩霄哥哥,你,你真好看。”

說着便是低頭,臉紅了。

“那淼淼是要當我一輩子的夥伴麽?”

“嗯?”

淼淼擡頭,陽光下的男子顯得有些憂傷,“我好孤獨,只有淼淼不怕我。”

“我,我願意!”

淼淼忙道,“我願意一輩子與淩霄哥哥在一起,浪跡天涯也不怕!”

最好是能給本寶寶當老公啦!哈哈!

一想到把美男推倒,淼淼的心都蕩漾起來了。

“淼淼現在是這樣說,可當知道我的過去後一定會跟世人一樣輕視我,然後離開我的。”

“過去怎麽樣才不重要呢!”

淼淼連連搖頭,“不過淩霄哥哥你要是對我不好,我就不跟你當朋友了。”

“怎麽會?”

有白光閃過,淼淼眨眼,咦?剛剛好似有白光?嗯?是我眼花了麽?

“淼淼,你看,這是我的秘密花園。”

淼淼這才發現眼前居是一片花海,頓時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這,這怎麽會?現在可,可是隆冬啊!”

“淼淼喜歡這兒嗎?”

他将她放下,随手一甩,一條厚實的毛毯鋪在了地上,“坐吧。”

淼淼坐了下來,臉上滿是震驚,神識微微一掃,心裏驚愕了。

這兒靈氣濃郁得不像話,若不是四周太過安靜,她都懷疑自己回到了幻獸洞天了。

有壁界!和幻獸洞天的感覺很像!唯一的區別是幻獸洞天很大,而這兒很小,也就兩三頃地大小。

神識掃過,竟發現這些花都不是普通的花,都是可以用來煉丹的!而在花海那邊有山,山前有溪流而過,在山上有竹屋以及一堆可入藥的樹木!

在花海的東邊有百來畝地,明顯是被開墾過的。等再凝神一觀,更是大駭!

藥園!

裏面居都是千年萬年的靈藥!

什麽鬼?姑娘出現幻覺了!

淼淼下意識地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然而看向淩霄,結結巴巴地道:“這,這,這是?”

淩霄的笑容溫和依舊,“淼淼喜歡這兒麽?這是淩霄最大的秘密,虛空境!”

淼淼驚呆了!

虛空境!傳說上古大神另鑄乾坤以養靈植,他們把這方小世界叫作虛空境。

仙魔大戰後,這些東西曾落入魔尊之手,後魔尊将這些虛空小世界凝合,鑄成一面鏡子,以此為媒介,可進入各小世界。

魔尊雖成功了,可在仙魔大戰的落敗中,此鏡被打成無數碎片散落各地,沒想到淩霄竟有一塊!

淼淼一瞬間就明白了!難怪他骨齡那麽小,感情是有作弊器啊!

同時也明白了另一件事。看來此大陸的各試煉場以及幻獸洞天就是當年沒被魔尊得到的乾坤小世界了。

想明白這點後,淼淼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以前的大神對空間規則的領悟太強了!而這世界已沒一個上古大神了,沒了引路人,自己還要怎麽回地球啊?

“淼淼,知道虛空境麽?淩霄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現在信我了麽?你願意麽?”

第 79 章 東海龍王宴

他輕撫我的臉頰:“好了,今日一過,回去讓你睡個夠。”

我湊近了他,沖着他一陣花癡傻笑,他卻用手指輕敲了我的額頭:“走了。”

這麽淡定的嗎?我就這麽沒有誘惑力啊?

“喂,等等我。”

每次在他身邊都感覺自己像個還沒有成年的小女孩,撒嬌撒潑樣樣招數用盡,他卻一點也沒有煩我的意思。

今日的龍王宮被各界來的仙人擠破了門檻,送來的珍奇賀禮也是堆滿了龍王正宮。

看着這些賀禮,才想起自己竟是空手而來,什麽也沒帶。

完了,怎麽把這茬給忘了?想我堂堂一界之主,這樣得多尴尬呀。

我扯過七夜的衣袖,湊近他耳邊輕聲問道:“喂,我忘了給老王準備賀禮,這可怎麽辦啊?”

他胸有成竹道:“放心,有我在。”

他這幾日都同我們在一起,有什麽時間去準備賀禮?可看他這般毫不慌張,也讓我安定了許多。

有總比沒有好,總不能讓六界看我笑話,七夜啊七夜,我的生死存亡就在你手裏了,你可不要辜負我啊。

我們四人随意挑了個人少的位置,為了緩解慌張,我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好辣!”

這時,離得近的幾個仙家都被我的聲音吸引,朝我看了過來。

其中一個白衣少年雙眼放光:“喲,是靈主大人?”

我尴尬地笑了笑:“呵呵,白羽仙君。”

此刻,星覺穿着一身族長華服向我們這邊走來,阿貍見到他欣喜若狂,直接就是抱住了他的胳膊:“星覺,你來了。”

星覺亦沖着她寵溺一笑,這場面讓離得近的幾個人看得目瞪口呆。

前來赴宴的雲淙身旁帶着銀霜,一眼便注意到了我們,随之找了一個與我們相近的角落坐下。

想起上次的事,再去看雲淙越發的尴尬,連話也沒有同他說一句。

正是此時,從魔界趕來的幽河也靠着雲淙坐下,以往還相互仇視的兩人,如今卻神奇般的能說上幾句話,更為奇怪的是,今日魔界來的,只有幽河和他身旁一個侍從,獨獨沒有見到昭陽。

也不知龍王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突然就走到了臺上:“今日老夫壽宴,承蒙擡舉,老夫在此謝過諸位今日的到來。”

臺下一片嘈雜,卻也能聽到幾個聲音。

“龍王客氣。”

“哈哈哈,龍王大人客氣了。”

這時,方才與我打招呼那白衣少年突然站了起來:“聞龍王壽宴,小仙特送來白羽琉璃燈兩盞,還望笑納。”

龍王笑言:“多謝白羽仙君。”

這時,一女子站了起來:“龍王,我天蠶一族沒什麽寶貝,唯有這天絲雲錦布,特贈百匹于龍王,還望龍王不要嫌棄,”

龍王道:“哈哈哈,怎麽會嫌棄呢?珍姑娘的布匹可謂是這六界中的絕品。”

如此經過一番禮贈,什麽白玉棋盤、焰火靈珠、青綠幽靈石、水晶對杯,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再看看自己空手而來,頓時又添了幾份慌張。

這時,坐在不遠處的幽河突然站了起來,讓身旁的侍從拿了一把長劍:“這是本君給龍王的賀禮,龍王可要收好了。”

這把長劍通體黑金色,看着有些邪乎,龍王接過後不禁撫摸劍身,眉頭微皺感嘆:“好劍,這是……”

幽河只言:“此劍名為‘祭淵’是本君讓魔界工匠用萬年寒鐵鑄造,削發如泥。”

龍王卻也毫不客氣:“多謝幽河大人。”随即讓身旁的小厮收在一旁。

這時,坐在雲淙身邊的銀霜也拿出了一塊龍形冰雕:“龍王,銀霜沒什麽好寶貝,這個冰雕,就送給您了,請您不要嫌棄,這也是銀霜的一點點心意。”

龍王笑着收下:“銀霜仙子的冰雕旁人求都求不來,今日贈于老夫,應該是老夫的榮幸。”

而雲淙在這時喚來幾個侍從,帶來的東西足足好幾箱。

“舅舅,父神母後事務繁忙,今是來不了了,這是他們讓侄兒帶過來的一些各界靈寶,就不一一細說,恭祝舅舅大壽。”随着雲淙的跪拜,殿中所有人也随即附和:“恭祝龍王大壽!”

龍王一臉滿足:“哈哈哈…淙兒,快起來快起來。”

這下可完了,我可真是什麽都沒帶啊,兩手空空不得丢死人。

“喂,你到底有沒有準備禮物啊?”

七夜仍一副莫不擔心的模樣:“放心。”放心個鬼,眼看這龍王宮賀禮都快報完了。

這時,龍王宮的所有燈光突然熄滅,一片漆黑,使得整個宮中都人心惶惶。

“怎麽回事啊?”

“燈怎麽熄了?”

“哎喲,誰踩我腳了?”

“誰在摸我屁股?”

這一陣恐慌,突然傳來龍王的聲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正在這時,宮中突然亮起,不是燈光,是滿屋人間的畫面,燈火通明,衆多百姓虔誠跪拜,宏偉壯觀,就連龍王也看的一愣。

這時,七夜突然站了起來:“靈界攜人間百姓恭祝龍王大壽。”

此時,滿宮殿乃至人間的百姓都極其巧合的異口同聲:“恭祝龍王大壽,青山不改,細水長流,千秋萬載,康樂無憂!”

這一舉動引得龍王大喜,功勞卻似乎都在我的手上,他随即看向我,躬身道:“多謝靈主大人,靈神仙上!”

原來龍王好這一口?我怎麽不知道?以往不管走到哪兒都是送我靈界的靈寶,雖是珍貴無比,也沒見龍王如此高興。

不過,這種禮物在外人看來極其寒酸,自然也免不了一些閑言碎語。

這時,七夜不慌不忙拿出了一臉渾身透光的無色圓球,将本就是被人間燈火照亮的龍王宮更添了一抹耀眼。

看起來為了給我賺面子,七夜倒也是用了心,對人也一副和顏悅色,卻始終透着一絲清冷:“這是我們靈主送來的賀禮,還望龍王收下。”

龍王接過那圓球,仔細看了許久,突然驚呼:“這是……傳聞中的上古至寶…斂光珠……”

斂光珠,上古至寶,具治水之能,能定江海之乾坤,是東海龍王夢寐以求的靈寶。

第 88 章

範錦華緊貼着通向三樓的樓梯牆壁。

不一會一個蹑手蹑腳的身影出現,看她的身影應該就是苗苗。

她走到樓梯處的時候,擡頭望向觀望一眼。

确認沒有任何動靜,轉身往樓下走。

範錦華突然間意識到,廚房的窗戶好像沒有關上。

但願她不走那裏,心裏默念着。

大約過了将近五分鐘,樓下沒有了響聲,範錦華抱着小花下樓。

來到一樓大廳,把小花放在地上,這一次它并沒有喊叫,而是搖着尾巴在房間肆意跑動起來。

範錦華扭頭看向廚房,發現那扇窗戶還是開放的,看來那個小丫頭并沒有從這裏走。

想到三樓的那兩個人,範錦華膽子大了許多,直接大跨步走到廚房這裏,一步跳上洗碗池,一個翻身變跳出窗外,臨走前從兜子裏面拿出一塊毛巾,把洗碗池上面的腳印擦幹淨。

關上窗戶,翻過圍牆,大搖大擺的往外走去。

來到小區門口,正在值班的保安看到有人走來,立刻站直身體。

範錦華斜視他一眼,保安仰着頭目視前方。

範錦華裝出一副接電話的樣子:“好,我剛出門,稍等一下吧。”說着話從大門口成功走出去。

回到車內,啓動汽車。

車燈打開的一瞬間,他看到一個女孩正在和兩個男孩子站在那裏聊天,其中一名男孩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現在的小年輕人,大半夜不回家睡覺。

開車往家走,路過他們三個人的時候,聽到其中一名男孩喊了一聲:“苗苗,你爸是不是又跟你家小保姆偷晴呢?”

範錦華猛然一愣,這就是苗苗啊,一個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身材不屬于苗條那種,但絕對也不算胖,應該說是有點肉肉的那種,說豐滿好像不太合适她這個年紀。

“應該是吧,反正我很快就要離開這個家了。”苗苗一臉的不屑回答道。

“你跟我去吧,那個地方我保證你去了就會愛上。”

“我真的不能去,那種地方一聽就不是好地方。”

“那要不我們去開個房?”

“滾開,瞎說什麽?”

“哈哈哈,看我媳婦今天怎麽還害羞啦?”

範錦華放慢車速,把他們幾個人的聊天全都聽到耳朵裏面。

“哎,這車幹嘛呢?開這麽慢?”其中一名男孩子發現問題,開口說道。

話音落下,苗苗和她的男朋友全都看向範錦華這邊。

範錦華心想,這是人家的事情,自己就別攙扶了。

想到這裏,準備加速離開。

誰知就在油門要踩下去的時候,聽到車外傳來一陣叫罵:“八成是個傻吊,估計迷路了吧,哈哈哈。”

罵聲結束,範錦華的車停了下來,倒車燈亮起。

吱!

把車停在他們三人面前,打開車門從裏面走下來。

當他們看到範錦華的身材時,明顯愣了一下。

苗苗見狀馬上迎着範錦華走來:“叔叔不好意思,我們沒有說您,我們在說他。”急忙對着範錦華解釋。

看來這個小姑娘挺會辦事。

“媳婦回來,你怕他幹什麽?”她的男朋友卻不以為然對着苗苗喊道。

範錦華活動一下自己的脖頸,邁步來到說話的男孩子面前。

他身旁的男孩子打算說話的時候,範錦華一個冷豔看過去,吓得他立馬把想說的話咽回去。

“你剛剛在罵我是嗎?”範錦華回頭看着苗苗的男朋友低聲問道。

“是啊,怎麽了?你開車這麽慢,難道不是迷路了嗎?”男孩子仰着頭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

範錦華冷笑一聲,伸出舌頭舔下嘴唇:“呵呵,孩子,你家父母沒有教你不要随便罵人嗎?”

“你他麽管誰叫孩子呢?我告訴你啊,現在你馬上從我面前消失,還來得及,要不然我今天給你把車砸了你信不信?”男孩子指着範錦華的鼻子,破口大罵。

啪,範錦華一把抓住他伸出的手指,用力的向後彎曲。

“啊…啊,我曹,疼疼疼,啊。”男孩子的哀嚎聲随之響起。

範錦華并沒有太用力,在他的心裏不過只是想要給這個人一點教訓而已。

“記住,以後不要太狂,知道嗎?”範錦華語氣冰冷的問道。

“我曹…你他麽有能耐給我放開,艹。”男孩子絲毫沒有認慫,反而還在不停的叫罵。

範錦華繼續往下掰。

疼痛感加重許多,男孩子的身體最後直接跪在範錦華的面前。

“你還想罵我嗎?”範錦華對他發出質問。

“你會後悔的,我哥他是賀豐龍的兄弟。”男孩子叫罵之中提到一個名字。

這個名字範錦華聽完就想笑。

“你哥是賀豐龍的兄弟?”

“是,你現在放開我,饒你不死,要不然我哥一定弄死你。”男孩子以為範錦華會被這個名字吓到。

誰知自己的恐吓對他一點用沒有,反而讓自己的疼痛更加嚴重。

範錦華一邊掰着他的手指,一邊拿出手機撥通賀豐龍的電話。

“兄弟,這麽晚打電話你是不是又被于培茹纏住啦?”賀豐龍調侃着說道。

範錦華翻了個白眼,看來于培茹這個名字短時間是不會離開了。

“沒有,我這裏有個人他說他哥是你的兄弟。”範錦華回答道。

賀豐龍有點蒙。

在場的這三個人全都愣住了。

“你說的什麽我沒有聽懂。”

“你等一下啊…小子,這就是賀豐龍,來,你跟他說。”範錦華把手機貼在男孩子的耳邊說道。

“說啊。”範錦華催促道。

“龍…龍哥,龍哥,我是張志虎的弟弟,您救救我,救救我。”男孩子都快要哭出來了,對着電話發出求救。

賀豐龍聽完更是蒙:“張志虎?張志虎是誰?”

“他是您那裏一個場子的服務員。”

範錦華聽完後咂咂嘴,把手機拿回來:“一個服務員……”電話內的賀豐龍還在說着話。

“龍哥,你這名氣真是響亮啊。”範錦華開始調侃起他來。

“哈哈哈,兄弟別拿我說事了,你在什麽地方?要是有麻煩我馬上叫人過去。”

“沒事,我自己能解決。”

“那件事……”

“放心吧,那件事我答應你,肯定就會盡力去做。”

“那行,我等你好消息。”

039:我只能幫你到這

第 91 章 :除夕來臨之前

樹白搬了個小板凳坐着,扒完了兩碗白飯。

他雖身子瘦弱,但飯量卻極好,只是吃了只長力氣,不長身子。

吃過了飯,樹白拿着筷子敲着碗緣,心不在焉地坐着,他的目光望向那羅盤,他記得先前那個白衣少年從那裏拿錢的場景,他目光陰鹜了些,心想他放任我一個人在這,就不怕我将這些錢盡數取走,然後縱火燒屋?

還是……他在某個我看不到的角落盯着我。

樹白警覺地看了看四周,心中似有一把尖刀打着顫,他耳朵稍動,鼻子微嗅,想要尋找一些蛛絲馬跡,與此同時,他的腳步挪向了那個放着羅盤的方向,手指按上了羅盤,左右擰了擰,發現有些松動。

他逆方向轉動了些,啪嗒一聲,機關扣解開的聲音響起。

樹白一用勁,便将那羅盤提起,手向着下面的那個空間探了探,掌心撫到了幾個紮緊了口子的布袋,他的手懸在這些沉甸甸的錢囊上,心中的那刀刃顫得厲害,促使着他伸手下探抓起錢囊轉身就走。

“真當我不敢拿?!”樹白咬了咬牙,目露兇光,一下抓起了一袋,放在掌心掂了掂,道:“我等會把它全花了,看看你們這神仙是真仁慈還是假善心!”

樹白拿起那袋錢走出了屋子,他背着光回看了一眼,這死氣沉沉的宅子哪怕多一眼也那麽令人生厭。他原本他想一把火将這屋子也給燒了,但想着如今天幹物燥,還是害怕危及左鄰右舍,若把一條街給燒了,那罪孽可就大了。

樹白拿着那袋錢走到了門外,開始思量要怎麽将這袋錢最快速度花掉。

買些金銀翡翠珍奇古玩……也不知夠不夠,還是去酒樓點一桌珍馐美宴……不行,那兩個人也去了酒樓,萬一撞見了怎麽辦?

那去歌樓學那文人雅士聽聽曲子?我這身破爛衣裳,怕是連門都進不去……

他惱恨地想了一會,覺得還是得先去買一身衣裳。

路過一家包子鋪時,騰騰的熱氣從一屜一屜的蒸籠裏大片大片的飄出,像是一朵朵迷眼的白雲。

樹白停下腳步,擦了擦鼻尖,手心篡緊了那一袋錢,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自己,才從中取出了幾枚,很是奢侈地買了一籠肉包子。

包子燙手,他在兩手掌心左右抛動着,寒冷的風裏,它們也急劇消散着溫度。

樹白在一家裝潢精致的服裝店門口停下腳步,躊躇了好一會兒,直到手中包子都涼了些,也沒有勇氣邁進去。

他抓起包子咬了一口,不知在想什麽,忽然垂頭喪氣了些,向着一條老街走去。

“師父。”樹白推開了虛掩的柴門,昏暗的屋內帶着淡淡的煙塵味。

樹白喊了一聲,掀開了被煙熏得烏黑的簾子,向裏面走去。

屋內未點燈,一張老式的躺椅裏,一個披散着枯槁白色的老人躺着,一身麻布般粗糙的衣裳裹着年邁的身軀,像是秋冬時候一大截即将枯死的木頭。

“回來了?”老人緩緩開口,煙鬥輕輕敲打着竹編的扶椅,随後指了指某個角落,道:“到時候把這些白銅角飾送去李老頭的府邸,最後一擔生意了。”

樹白連忙道:“知道了。”

老人做的是鍛打銅器的手藝,多是制作一些飾品,燈爐,或是一些幅融銅之後滴成的畫像,老人的銅畫是很出名的,其上繪制的多是一些仙人斬妖除魔,或是妖邪自相殘殺的畫面,那神話般的氣息像是能從畫板上透出來,栩栩如生。

樹白問道:“師父,咱要把店門關了嗎?”

老人道:“關了吧,反正也沒人來了。”

樹白應了一聲。

老人問道:“又去找那老道士了?”

樹白沉默了一會,嗯了一聲。

老人嘆息道:“若是你殺不掉,又不幸死了,老頭我可就白養你這麽多年了。”

樹白聲音微弱道:“是弟子對不起師父。”

老人敲打煙杆的速度變慢了些,道:“不怪你,知恩圖報也是好事,要不是你這股子勁,當年我也不會開門放你進來。”

樹白雙手負手,絞緊了那錢袋子,道:“以後弟子再不去了,就一心跟着師父,傳你老人家的手藝。”

老人笑了笑,嘎吱嘎吱的聲音裏,他蒼老的身子從竹編躺椅中拔了起來,向着後院後面的小屋走去。

“過兩天除夕,陪師父去看看燈。”老人忽然這麽說。

樹白心中忽然升騰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無法抓住這抹預感的來源,遲疑了一會,才緩緩開口:“好……”

……

……

寧長久将筷子擱在桌上,難得地飲了口酒,目光幽幽地望向高樓之下那條穿城而過的河水,長河兩岸,行人挑夫裹着厚衣裳來往着,漂洗過衣物的婦人梆梆地敲打着衣裳,手背卻很幹淨,也沒什麽青紫色的凍瘡。

寧小齡在又抓着琳琅滿目的菜單看着,一邊盤算着下次來吃什麽,一邊搗鼓着那幹癟了許多的錢袋,滿臉心疼。

“師兄啊,咱們家底有限,以後可不能再這麽花錢了啊。”寧小齡捏着錢袋,回想着它先前圓鼓鼓的樣子:“這可是我們的血汗錢啊!”

寧長久笑問道:“那還去不去喝花酒了?”

寧小齡捂着錢袋子,猶豫道:“錢會不會不夠啊。”

寧長久笑了笑,道:“看歌樓的姐姐們跳舞哪有看你嫁嫁師父舞劍來得賞心悅目,到時候若真去看了,讓小齡失望了,那可就不僅花錢還糟心,不如留個念想。”

寧小齡一聽,覺得有道理極了,将錢袋揣入懷中,小心收好,道:“那聽師兄的!”

吃過了飯,寧長久與她一道下了樓。

冬日的寒風穿堂而過,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卻透着熱鬧與喜慶,許多店門口已高高挂起了紅色的燈籠,高頭大馬的馬脖上,許多也纏上了彩帶,踱踱地向前走着。

“師兄,你先前離開的時候,是不是給那個叫樹白的小子施展了什麽法術?”寧小齡忽然問。

寧長久微驚,笑道:“師妹不光境界漲了,眼力也漲了不少啊,倒是沒有辜負你壓榨的小雪狐。”

寧小齡好奇問道:“師兄施展了什麽法術啊?”

寧長久道:“一點雕蟲小技而已,算不得什麽。”

寧小齡冷哼一聲:“又打機鋒,師兄遲早要頭發掉光!”

寧長久道:“陪師兄在城裏走走吧,明明才兩個月,但總感覺……像是幾年沒回來了一樣。”

寧小齡嗯了一聲,慵懶地伸展了一下身子。

其實一路行來,許多人都對這對師兄妹投來過異樣目光,倒不是因為什麽特殊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們穿得實在單薄。

這個月已下了好幾場雪,冬天的陽光再明亮也沒什麽溫度,青瓦縫隙間的殘雪當然也遲遲難以消融,瓦檐下懸挂着的冰淩折射着日光,更像是一片犬牙錯互的簾幕子,可以一直挂到今年開春。

這般寒冬臘月,一城繁華之地的人,大都穿着狐皮貂皮的裘衣,而平民百姓則要差上許多,有錢些的穿着或棉或絲的衣裳,窮困的則依舊套着葛麻制成的袍子。

而寧長久與寧小齡此刻都是修道中人,禦寒能力與普通人當然不可同日而語,寧長久倒還披着件防寒的外套,寧小齡則只是一身清冷道裙。

她倒是不覺得冷,只是看別人穿那麽多,再加上一道道異樣的目光,心理層面便冷了一些。

“師兄我們去買些厚點的衣裳吧,穿着裝裝樣子。”寧小齡提議道。

寧長久忽然伸手向着橋頭那邊指去:“師妹別慌,這不還有穿得更少的嗎?”

寧小齡踮起腳尖,順着他手指的位置望了過去。

之間那跨河的大拱橋邊,一棵樹葉凋盡的大柳樹下,一個少女衣衫單薄,揚着長長的袖子,赤着腳在冰冷的地板上起舞着,一個老人坐在她的身邊,眼睛上蒙着一塊黑布,手中拉着樂器,聲音被人群淹沒,雖難以聽清,卻總帶着淡淡的蒼涼意味。

寧小齡拉着他的袖子,道:“師兄,看看去。”

寧長久便被她拖着向着橋邊擠去。

臨近除夕是很好的日子,許多殷實之家也喜歡在這個時候讨點彩頭掙些喜慶,哪怕是對于路邊那些行乞的,也是願意多給幾枚銅板的。

但這對父女前面的盆子裏,卻見不到什麽錢,許是因為這歌舞太過清冷,衣着也太過素色,那二胡咿呀咿呀地拉着,更像是辦喪事一般,白白破壞這城中的熱鬧,這大橋邊本就是城中最熱鬧的地,留他們一席之地賣藝也算是良善了。

那跳舞的小姑娘年紀看上去很小,約莫和寧小齡差不多,而她身子卻瘦極了,起舞之時那衣裙很不合身,便顯得有些臃腫,少女露出的腳踝更是宛若皮包骨頭,談不上什麽美感,只讓人心疼憐惜。

她唱的似是這城中的方言,寧長久大概能聽懂幾句,那唱詞好像是什麽“樹黃鳥去,白雪悠悠堆殘碑,當年渡口舟遠去,蘆花成雪幾年頭,珠黃玉老,一聲一聲嘆奈何……奈何。”

音調倒是婉轉哀傷,聽得出是練過曲兒的,只是這唱詞哀婉,确實讨不得喜,這等佳節日子,自是沒人願意聽這些的。

寧小齡也聽不懂她在唱什麽,只是想着自己爹娘弟弟死後孤苦伶仃的日子,不由共情,便掏出了錢袋,抓出了一把,嘩啦啦地灑入了盆裏。

那拉二胡的老人無動于衷。

跳舞的少女則是停下些身子,對着寧小齡福下身子,行禮致謝,清瘦小臉微低,籠着寒霧般的眼眸凄凄然看着她,滿是感激。

寧小齡被那如泣如訴的眼神看得嬌軀一震,又嘩啦啦地排了一些銅錢進去,那少女柔軟的身子又是一福,不停地道謝着,弱不禁風的模樣似是随時要傾倒在地。

寧小齡做完好事之後,腰杆子都挺得直了些,很是闊氣地擺了擺手,道:“不用謝,跳你的就是。”

寧長久站在一旁看了會。

看得出這個小丫頭還是有底子的,這身姿應該也是常年苦練過的,只可惜這拉琴的老人好像不識風情,好端端的苗子跳這般喪氣沉沉的歌舞,一口一嘆又一句奈何,也奈何他人不願施舍銀錢。

越過人聲嘈雜的街道,兩排矮矮的屋檐進入了視野。

走過了繁華的街區之後,那矮小古舊的房子下,寧小齡感慨道:“這世上還是苦命人多。”

寧長久道:“是啊,所以修道之人更應挑起重任。”

寧小齡點點頭道:“其實我知道,哪怕我剛剛給了她這麽多錢,之後肯定還是會被人苛刻,說不定依舊連一口飽飯也吃不上……”

寧長久嗯了一聲,許多這樣街頭賣藝的,便是被人威逼利誘強推出來的,等到他們收攤之後,不管掙了多少,那小姑娘可能也只能喝上一碗根本不能果腹的粥。

若是過去,寧小齡可能會一怒之下揪出所有幕後的人,将他們繩之以法,但如今她終究只是冤大頭一般多塞了些銀錢。

寧長久道:“這也是很多仙人修行,不願意來凡間看看的原因,這已是城裏,那些受着野獸侵襲的山野村鎮,則更要慘得多,一場妖襲之後,很可能就是十室九空,修道之人終究凡心,看多了這些總免不了與人間生出羁絆,如何成仙?”

寧小齡嘆息道:“修行者不耕不做,為人間所奉養,但修行者卻得盡量避世……這不是白費了人間的奉養?”

寧長久道:“可如果沒有修行者于每年的神棄月斬魔,人間會更慘,這是寫進了修道者信條的職責所在,也算是修行者為人間做出的最大貢獻。”

寧小齡輕聲問:“可是我的家鄉,還是經常有山鬼襲城……”

寧長久道:“因為殺不完啊。哪怕是最大的修行者,也殺不完哪怕是最弱小的山鬼。”

寧小齡不服氣,問道:“紫庭境的修行者飛劍化虹轉眼千裏,那些山鬼在我們眼中很厲害,但在他們的劍下,根本不值一提才是。”

寧長久搖頭道:“可它們不是白菜啊,不會長在地裏一動不動,天地太大,能隐匿的地方太多,就像你把屋門一關,開始殺一屋的蚊子,以為自己殺幹淨了,但一絕醒來,可能發現自己的小臂上還是添了臃腫的塊子。”

寧小齡哦了一聲,下意識撓了撓自己的小臂,有些垂頭喪氣。

更往深處,一路而去,舊紅漆剝落的木門帶着深深的水漬般的顏色,張貼的楹聯也很是古舊,上面的字都快要看不清了,唯有幾個稚童掂着椅子,在門前高高地挂着嶄新的紅燈籠。

沿街的紅燈籠高高低低地挂着,若長街是枝條,那它們便是嫣紅的花絮。

“總算還有些喜慶。”寧小齡感慨道。

寧長久道:“我們也是經歷苦難長大的,富貴之後依舊有恻隐之心當然是好的,但一直這樣傷春悲秋,不好。”

寧小齡喃喃道:“可現在是冬天啊。”

寧長久道:“是啊,過兩日便是新年,哪怕是邊陲小城,都會很熱鬧,若是一些富庶之地,更是滿池金粉燈影,更美,人置身其中,時常會忘了自己身在冬季。”

寧小齡仰起頭,問道:“師兄指的是修行者世外清修慣了,便不會在意人間的不平嗎?”

寧長久微笑道:“随口說說,師妹不要多想。”

寧小齡道:“師兄肯定是這個意思!”

寧長久嘆道:“其實許多修行者避世并非不能理解,因為長期隐世,沒有經歷人情世故,每日所修,都是在與虛無缥缈的大道較勁,年歲虛長,道心卻稚,若真游歷人間,很可能會造成許多沖冠一怒橫屍遍野的慘劇,他們不來塵世,也是好事。”

寧小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所以大宗門的修道,很重修心,嫁嫁姐姐對我們也很是嚴格。”

寧長久雙手籠袖,對此說法似有微詞,反駁道:“你嫁嫁師父就懂打人板子,懂什麽真正修心?”

寧小齡冷哼道:“這些壞話,有本事當着師父的面去說呀。”

寧長久道:“我又不傻。”

一塊石墩旁,寧小齡停下了腳步,她坐了上去,錘了錘腿,道:“算了,走不動了,這一條條破巷子也沒什麽好看的,師兄,我們回去吧……”

寧長久道:“好,師妹如今管着銀錢,自然當家做主說了算。”

寧小齡捂了捂錢袋,道:“好,但是得從另一條路回去。”

“為什麽?”

“我怕再過那橋,這最後剩的錢也沒了。”

“可這城裏好像就一座橋啊。”

“啊……”

……

折返回家的時候,已經臨近黃昏了,偏西的夕陽将溫和的光拉滿街道,連寒風都在光中褪去了溫度,寧小齡站在門口側目遠望着,心中生出了難得的平靜,就像是遠行疲憊歸家時,手指撫摸上木門的那種踏實。

若是日日如此多好,哪怕不回山門修行都行。

只是,這種平靜很快便被打破了。

“師兄!錢怎麽少了一袋啊!我就說那小子不可信啊!師兄你做什麽濫好人呀,好人有好報,濫好人可沒有!”寧小齡翻開羅盤下的暗格,蹲下了些身子,看着裏面空缺的一塊,痛心疾首,那偷錢的小子不在面前,自然只能将仇恨轉移到師兄身上了。

寧長久走到她的身邊,視線順着望了進去,輕聲道:“不見了麽……”

……

……

(PS:昨天上架第一天,感謝大家的支持,感謝書友寧長久打賞的盟主以及喵姐打賞的宗師!萬分感謝!!!同時感謝書友Flashwaltz、Clannad丶丶、乾坤萬宇、蝴傷北海、陌塵風和的打賞支持呀!也感謝正版訂閱的大家~謝謝大家賜予動力!)

(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