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這是被抛棄了

房子裏突然就冷了,冷得我忍不住渾身就打了個哆嗦,鏡子裏的情景也突然變了,呃,只見鏡子裏那男子居然沒有用拳頭,而是、而是用嘴去咬,再後來那女子的衣服就飛走了,我看得渾身一震酥麻,忍不住就覺得身上有些燥熱,身後的冷氣反倒讓我覺得舒坦許多。

手中的鏡子被一只大手拂過,裏面的情景立刻随之消失不見,心裏忍不住就虛了,驚魂未定的回頭,偷偷看了一眼,呃,白色的衣服,胸口跳得更歡快樂了,于是腆着臉擡起頭來,果然對上一雙滿是怒意的眼睛。

忍不住想要解釋,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心為什麽就虛了,還不知道為什麽就要道歉了,不知道為什麽白衍就會生氣了,可還沒來得及說話,耳朵就先遭罪了。

“你在看什麽,這…,這也是你能看得?你!你!”

這是這半年來白衍第一次大聲說話,單看表情就能感覺到他的怒氣,忙不疊的擺手加搖頭,我吓得連連後退,卻不知道白衍說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只是不想再繼續被人狂吼,我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再次腆着臉獻寶一樣的扯了扯衣服,說:“這顏色好看嗎?比起白色,我覺得這個顏色更适合我!”

白衍低眸看我,緊繃的唇角動了動,估計是因為怒氣過甚,竟氣得臉頰和耳朵都紅了,扯扯嘴角,別過臉也不看我,看樣子是要轉身就走。

突然怯意就沒了,突然就生氣了,于是在白衍轉身的時候,伸手将他拉住,惱怒的問道:“我究竟做錯什麽了?你,你憑什麽生氣!”

白衍被我拉的一個踉跄,腳步微亂,最後腳下一滑竟直直向我跌了過來,心裏一緊,我也忘了要将那人推開,忘了後撤一步就能躲開那個男人,于是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白衍倉促間轉了身,慌亂間伸手摟了我的腰跌向地面。

呃,天旋地轉之後,後背竟然沒有跌在地上,再睜開眼時,我看到的只有白衍那張紅紅的薄唇,還有筆挺的鼻梁,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碰觸白衍,胸口再次突突的狂跳起來,白衍并沒有壓在我身上,而是用雙臂撐住自己還有我的身子,距離雖近卻并沒有真正的壓在我身上,可這樣的氣氛,讓我臉頰騰的就紅了。

白衍低頭看我,好看的眸子比起我第一眼看他,距離更近了,細細看去竟能在那烏黑的瞳孔裏看到我狼狽的表情。

估計白衍又生氣了,就這樣看着我,半晌竟突然翻身,我莫名其妙的就躺在了白衍的身上,臉好像更熱了,對此我覺得很奇怪。

趴在白衍的身上,我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反而感覺這樣近距離的碰觸白衍很開心,于是很沒有氣節的再次問道:“你是要做鏡子裏那男人做的事嗎?”

感覺白衍的身子猛地一繃,我吓了一跳,想着壞了,我只是看看就讓白衍生那麽大的氣,這玩笑一開,那厮該不會立刻跳起來打我一頓吧!

“我錯了,我錯了,你…,我…,可我實在不知道,究竟哪裏錯了!”撒着嬌的撈過白衍的一縷發絲,下意識的放在指尖纏繞,說話的語氣也是随着那鏡子裏女子的樣子來的。

“不該看的,不準看!”

呆了一下,我還是很不明白,畢竟這水鏡是他給我的,這凡世間的生老病死我都是看過的,今日只不過看兩個人打架,打架我以前也不是沒有看過,白衍并沒有生氣啊,只不過這次兩人是在用嘴打架,怎麽就錯了。

疑惑的撓撓頭,于是我再次壯着膽子問道:“他們不過是在打架,為什麽不能看?”

這一次白衍并沒有立即回答我,我疑惑的擡頭看他,卻突然覺得掌心下胸口處的心跳竟然猛地加快了速度,咚咚的有些振手,再次吓了一跳,這次是真的委屈了,于是帶了哭腔的說道:“到底做錯了什麽,你告訴我,不然以後我還會闖禍的!”

白衍錯過頭去,不再看我。過了許久,這樣趴着白衍沒有什麽反應,我倒是壓得胸口難受,見白衍不想回答,便無聊的想要爬起身來,卻不想那厮竟在這時擡頭看我說:“赤身裸體的不準看!”

“啊?”頓了一下,有些不明白,畢竟我可真的沒有看誰赤身裸體,雖然過一會那女子只怕真的會變成那樣。

白衍像是再次怒了,将我推到一旁,自己惱怒的坐起身來,像是耍性子一樣的說道:“旁的男子,不準看,赤身…,更加不準看!”

疑惑的看着他,眨眼,在眨眼,呃,還是只能眨眼,我還是沒有弄明白白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斜眼看我,白衍的臉又紅了,甩了袖袍,鼻子裏哼了一聲,就這麽走了。

惱怒的看白色身影走遠,想着話都 說不清楚,他還有理了,于是我也生氣了,憤恨的在心裏想着,你越是不讓我看,我就越是要看!

白衍走的匆忙,不知道是不是将水鏡忘了,不過他忘了,反倒成全了我,所以我很小心的将水鏡收進袖底,想着一定要找個時間,将沒有看到的,白衍不讓我看的全數看個清楚。

山上就兩個人,所以雖然我覺得有些委屈,可還是采了許多花蜜沖了稠稠的一碗茶,追着趕着去找白衍告罪去了。

白衍那厮雖然別扭,不過也極為好哄,胡亂找個話題說一通,白衍那家夥就一定會忘了還在生氣的事情,再加上我再三的保證,事情看似就這麽揭過去了。

忍了十天,我終于找到一個白衍再次呆愣的時間,于是小心的掏出水鏡,将水鏡對着凡間一陣掃過,卻不想還真的掃到一個與那日一般的隊伍,于是我躲進了山洞,耐着性子看了起來。

看的入神,所以我并不知道,原來白衍那家夥竟…,竟能感覺到我心神的變化,所以在我看到最緊要地方的時候,白衍那厮更是再次發覺不對,瘋了一樣的在須彌山上找我。

這一次的兩人有些不同,呃,蓋着紅蓋頭的是個男子,騎着高頭大馬的倒是個女人,很好看的女人,我耐着性子看那女子扛了紅蓋頭男子走進洞房,于是接下來的一切就真的讓我大開眼界。

那女子在一衆男女老少的面前,得意的掀開男子頭上的蓋頭,很是得意的笑,而那個男子渾身被繩子捆着,很是狼狽的樣子。

女子呆呆的看了半晌,忽然轉身将屋子裏的男女老少推了出去,在回頭的時候,卻活像一個貪吃鬼一般,挫着手掌大聲說道:“郎君!你今日就從了我吧。以後絕對讓你吃香的喝辣的,比起你去趕什麽考,伺候那個昏庸的皇帝老子要強的許多!”

女子叉腰大笑,看樣子是對那個一臉平靜的白面書生很滿意。

男子被堵了嘴,搖晃着像是想要說話的樣子,卻不想那個女子卻突然抽出一把寶劍,揮手就挑了男子身上的繩子還有衣服。

看得很是緊張,因為有了白衍的警告,所以只一次我看的很是細心,看的也很是興奮,想着終于要看到白衍不讓我看的情景的時候,沒來由的臉就再一次紅了,抓着水鏡的手也不自覺加重了力道。

男子失去桎梏之後,竟沒有轉身就逃,而是立刻起身,也不顧身上的衣服散落,露出精壯的上身,而是探手輕松的将那個嚣張的女子抓近懷裏,感覺片刻之間,局面就這麽逆轉了。

看女子從得意變為羞澀,看男子從沉默變得氣勢大漲,而後看男子将女子打橫抱起,扔到床上,後來就再次咬了起來,我看的有些血脈噴張,忍不住咽了咽喉嚨裏唾沫,看着這樣打架也很不錯,要是能跟白衍那家夥也這般打一架,恩,會很不錯!

手中的水鏡噗的就飛了,直直的插進一旁的石壁上,發出嗡的一聲,山洞裏登時變得更冷了。

白衍就像天神一般步步走來,步步生風,山洞裏憑空就刮起了風,很是肆虐的大風,吹得我連站立都覺得十分吃力,片刻之後,我就再次聽到那厮怒吼道:“你就那麽想看?”

好吧,我是真的很好奇,真的想要看看,究竟有什麽會是白衍不讓我看,不過今日卻依舊沒有看個徹底,很不甘心。

沒有得到我的回應,白衍那厮更怒了,幾步走到我面前,山洞裏的風忽然就停了,站在我面前就這麽瞪着我,也不說話,也不打我。就在我以為白衍那家夥已經睡着的時候,那厮終于再次說話了。

“我的話你若不聽,就給我滾出須彌山!”

心底突的就怒了,回視白衍,惱怒的立刻大聲嚷了回去,好像說的是:“你是不是早就想要趕我走了?我告訴你!別以為我離了你就活不了!其實我早就想走了,有本事你就把我扔出去!”

感覺白衍渾身都着火的樣子,我只記得在我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時候,那厮居然真的一甩袖袍,就這麽絕情的将我扔出了須彌山。

第 5 章 白狼

第五章 白狼

樊青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話說完時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溢出眼眶,劃過臉頰落在衣襟上,一點點沉浸被布料吸收。

紫衣男子伸手擦掉樊青臉上的淚痕,溫聲哄道:“不哭,不哭。”

“待會兒哥哥帶你去找家人,對了,小妹妹你叫做什麽名字啊?”

“小青……”樊青情緒穩了穩,她居然被人摸了頭。

“小青。”紫衣男子的聲音很好聽,他重複念了一遍又道:“你家住在哪裏?”

這是在查門戶呢,樊青是斷然不會說實話。

“家住劉家村。”原水村和劉家村,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互不搭幹。

“啾!”

忽然間天空傳來一聲厲嘯,紫衣男子臉色一變。

“是儒生他們出事了,柒號留下保護這個小青,其他人跟我前去營救。”

“是。”身形較為嬌小的男子站出來,跪地應答。

紫衣男子不拖泥帶水,吩咐完後将樊青推給柒號便施展輕功,幾個跳躍間不見了身影。

這人責任感頗重,樊青于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卻還留人保護她。

而他們前去的方向是黑森林深處,危機重重,能不能活着回來都是未知數。

樊青被柒號接住時,看着十二人離開,從他們施功離開期間,感覺不到靈力波動。

萬年之後,鮮少看見修士的身影,但樊青不相信世上是真的沒有修士了嗎?

在她沉睡萬年的時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柒號顯然是個話少的,樊青心裏有事,一大一小保持了距離互不幹擾。

她的心有些亂,在糾結要不要去幫忙。

“我的媽耶,終于讓小爺我偷跑出來了!”極為猥瑣的童音忽然二人所在的旁邊草叢地傳來。

柒號暗自把刀拔出橫在身前,走到樊青身邊随時出擊。

“嗦嗦……”

“啊呸,這草可真難吃。”

草叢葉子随着抖動,一個雪白的狼腦袋探了出來。

“卧槽!人類!”狼臉人性化做出了“處處是驚喜”的震驚,眼睛仿佛要瞪出來似的。

“……白祁雪狼的後代?”

樊青惋惜的搖頭,這玩意殺不得。

“咦,沒想到你這小丫頭還挺識貨的。”

白狼身子完全鑽了出來,它對柒號根本不放在心上,都不是一個級別的。

樊青嘴角抽了抽,果然傻氣是會遺傳的。

她不由想起白祁那條傻狼,別人是千裏送資源,他倒好千裏送坐騎。

“就你仙界小魔女,怕不是其他人眼瞎。”

“敢不敢跟我決鬥,要是我贏了我做你主人。”

“我輸了,我做你的坐騎。”

化成人形的白祁,相貌曾讓樊青驚豔過,但對他沒有一絲其他心思,只是感覺白瞎了這一副好容貌。

那時樊青剛飛升仙界,她單純認為來到仙界後就不會再有麻煩,不想仙界的鬥争比起下仙界更加激烈。

樊家在仙界小有名氣,但倍受其他仙界家族打壓,族內開發資源被搶。

樊青是樊家這一屆飛升資質最高,于開派老祖不相上下。

第 10 章 解鎖語言包!

很明顯,大家都不想和費斷鴻一組。

即使他是一個千萬富翁,但是他這種既猥瑣,又喜歡搞事情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一個讓人舒心的隊友。

而且他在現實中不管多有錢,在這個副本世界中也取不出來。

至于其他人的組合,其實也沒有那麽容易。

通過剛才的對話,可以發現,呂香車是個伶牙俐齒的杠精,而且看起來心眼也小。

趙一兩則脾氣火爆,就好像一枚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爆發。

此外除了顏沖之外,剩下的人都想和蘇雁回一起組隊。

而正因為顏沖明确地表示了否定,導致蘇雁回面子大跌,反倒主動表示想跟顏沖顏沖一組,來證明自己的魅力。

見他們又争吵了起來,醇厚先生聽不下去了。

“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醇厚先生開口道,“這麽小的一個事兒,就不能抽簽解決嗎?協商,協商,協商個屁!”

因為醇厚先生的威懾,大家很快就在停止了争吵,撕了五根紙條,三長兩短,長的一組,短的一組。

結果也很快就出來了。

費斷鴻、蘇雁回、呂香車一組,顏沖和趙一兩一組。

說實話,趙一兩這個肌肉棒子,看起來腦仁只有一兩,在任務方面,估計是幫不上什麽忙了。

但是這也總比跟費斷鴻這個猥瑣男、呂香車這個肥杠精,以及蘇雁回這個心機女孩在一起要省心得多了。

而且一旦遇到了什麽戰鬥,趙一兩一個人就要比剩下那兩個男生加在一起還要靠譜得多。

果然“朋友”才是保命三神器之首。

對顏沖來說,這反而是一個最優解。

動腦子的事情,就由自己來搞定吧!

組完隊之後,趙一兩問顏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會說英語嗎?咱們出去之後怎麽跟外人交流?”

你看看人家問的這個問題,多有水平!

顏沖感覺趙一兩跟自己簡直就是神互補!

另外一組那仨人就問不出來這麽有水平的話來!

因為那仨人确實會說英語……

雖然說水平參差不齊吧,但是起碼基本的對話還不成問題。

顏沖遺憾地攤了攤手:“不會啊!你會嗎?”

趙一兩也搖了搖頭:“我也不會啊!”

然後他倆一起看向了醇厚先生,道:“怎麽辦?”

醇厚先生都快被他們這個分組氣樂了。

趙一兩一看就是社會閑散人員,顏沖一腦袋綠毛,肯定也是個不良少年,這倆人要有會英語的都見鬼了。

“早就知道會有這種情況了。”醇厚先生道,“你們打開自己屬性界面看一下吧。”

不只是顏沖他倆,另三個人也跟着打開了屬性界面,于是又是一頓群魔亂舞。

“你們剛才已經完成了新手教學:聽引導員介紹基本信息,所以系統會獎勵你們一點潛能點。”醇厚先生說道,“當然,這只是為了讓你們了解潛能點使用方法的一個福利,以後進入副本時可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大家當然明白,都紛紛點頭。

“潛能點是這個世界裏面最重要的資源,增強屬性、學習技能、強化專長、升級裝備,全都需要消耗潛能點。”醇厚先生說道,“升級每個項目所需要的潛能點不同,你們以後可以慢慢嘗試,下面請先翻到專長的頁面。”

顏沖翻到了專長的頁面,裏面是一行行的問號。

“你們翻到最下面,技術一欄,裏面有一個已解鎖的項目,叫‘語言’。”醇厚先生道,“你們将潛能點加在這裏,就可以解鎖一個語言包。”

顏沖嘗試着操作了一下,系統果然問他想要解鎖哪個語言包。

一號語言包包含漢藏語系的主要語言,包括漢語、藏語、泰語,以及晉語、吳語、粵語等各地方言。

二號語言包包含印歐語系內日耳曼語族的主要語言,包括英語、德語、荷蘭語等。

三號語言包包含印歐語系內拉丁語族的主要語言,包括拉丁語、意大利語、法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等。

四號語言包包含印歐語系內斯拉夫語族的主要語言,包括俄語、烏克蘭語、波蘭語以及南斯拉夫各國的語言。

五號語言包包含阿爾泰語系的主要語言,包括日語、朝鮮語、突厥語、蒙古語、滿語等。

六號語言包包含閃含語系的主要語言,包括阿拉伯語、希伯來語、埃及語、古埃及語等。

七號語言包包含印歐語系的印地語、伊朗語、古天竺語,達羅毗荼語系中印度中南部的各種語言,以及太平洋諸島的土著語言等。

八號語言包名為其他語言,備注裏有高加索地區多種語言,北歐地區的多種語言,以及美洲、非洲的一些土著語言。

可以見得,每個語言包裏都是只有一兩種主推語言,并贈送了一些不太常用的語言。

解鎖語言包之後,裏面的語言就可以跟母語一樣熟練,不過解鎖第一個語言包需要一點潛能點,解鎖第二個需要兩點,第三個三點,以此類推。

所以想要把所有的語言包都解鎖了,恐怕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根據副本的不同,選擇不同的語音包,那麽以後副本的選擇基本也就定下來了。

顏沖是天朝人,自然沒必要再解鎖漢語。

《驚天魔盜團》的故事發生在美國,他想要融入進去做任務,也只能選二號語言包。

但是考慮到以後要玩GBA原版游戲的事兒,其實他也挺想解鎖五號語言包的。

他先解鎖了二號語言包,感受了一下效果。

這并不是腦子當中突然多出了大量信息,還需要慢慢體會應用的那種感覺,而是感覺英文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顏沖的母語,根本不用思考就能明白別人的意思。

而顏沖自己如果想用英文說話,張嘴就是滴裏嘟嚕一大串流利的英語。

他甚至還能自行選擇發音,英式英語、美式英語、澳式英語,甚至印度英語的發音都毫無問題,還能無縫切換。

這簡直太有趣了!

顏沖甚至已經想到以後等他回到學校之後,那個二流師範學校畢業的英語老師再讓他背課文的時候,自己滴裏嘟嚕地說上一大段時的情景了。

要多炸裂就能有多炸裂!

第 3 章 小兒女(三)

天色将明未明,雪紛紛揚揚從空中灑落下來,厚厚的雲層堆積在東方,将朝陽隐得嚴實,只在雲的邊沿處透出幾縷稀薄的光。

老伍客棧還在沉睡中。

阿圓急匆匆從客棧出來,待看到欲縱馬而去的兩人,氣息一提,向他們躍去。

聽到動靜,紫衣男子猛然回身,寬大的袖口向着漫天的飛雪一卷,雙掌一推,昏暗中似是漫天星光突然而至,無數尖如利刃的冰錐帶着濃濃殺意直刺阿圓胸口。

冰錐破空而至,阿圓大驚,慌忙後退翻身躲避,待站穩時,冰錐已在袍子上劃拉了數道口子,十分狼狽。

“阿圓。”紫衣男子收了手,窄而長的眼睛黑漆漆不帶一絲溫度,對着空無一人的長街冷笑道,“人貴在适可而止,別逼我翻臉下殺手。今日即便我在此了結了你,他遠在天邊怕是連屍都沒地方為你收!”

說完躍上馬兒,與一男子揚長而去。那男子身形碩長,戴着帽兜,全身裹得嚴實只露出一截黑色散發,縱馬而行,全程靜如空氣連頭也不曾回過。

阿圓望着兩人遠去的背影,忽地心頭一凜,轉身往客棧跑。身形飄忽而至,猛地踹開東院屋門。

只見一男子身着白色寝衣,手中執着一塊冒着熱氣的帕子,錯愕地看着自己,甚至還來不及換上日間的冷眉冷眼。

白色的寝衣松松垮垮,衣帶都未系嚴實,春光乍世,露出了牙白的精壯胸腹。

“走錯屋了。”阿圓霎時紅了耳根,猛地伸手關上門,跑了。

天光大亮,阿圓打開門時,便見顧随安站在院門口。

紅梅樹下,簌簌雪落,公子如玉。

一見來人,便笑着開口:“阿圓,我讓店家備了點早飯,一起吧。”

春寒料峭時節,集雪依然雪花飛揚,空氣中帶着雪的清新,又含着幽幽梅香。阿圓深吸了口氣,寒氣侵入肺腑,冷得打了個哆嗦。

引得顧随安一陣輕笑。

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對面東跨院的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楚晔墨冠玄衣穿戴得整整齊齊立在門邊,看着二人遠去的背影,目光微凝。

阿圓與顧随安來到廳堂裏,老伍已替他們擺了滿滿一桌早點。

老伍對于顧大公子可謂殷勤至極,有求必應,比如昨晚借廳堂一用,比如準備上好的吃食……。昨日來的幾位貴客之中數他最大方,出手便是真金白銀。不像那位小公子,穿得闊綽,卻身無分紋,吃穿用度全賴這位顧公子。

老伍憤懑地瞟了眼東院,那個更甚!仗着兇狠逼他把客房高價賣給顧公子,于是乎那人不光白住還賺了數百兩銀子,而自己落得個奸商的惡名!

說曹操曹操便到,那惡人已來到了大廳,冷眸一掃,老伍立馬軟手軟腳地上前,陪笑道:“貴客有何吩咐。”

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淩南适時地答道:“上早點。”

面對惡人,老伍自然,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不一會兒便上了與顧随安他們一模一樣的早點。都是貴賓,此刻萬不是能計較誰人出錢的時候。

魚片粥軟糯,肉包熱氣騰騰,阿圓吃喝了一碗粥,二個肉包,才停下來。

“阿圓,你別吃太多,小心撐着了。”顧随安看着阿圓面前的空粥碗皺眉道,“回頭我給你幾顆消食丹,你備着。”

“哪有?顧大哥,你自己都已吃了一碗粥三個包子了”

“我是成年男子,多吃點正常。”顧随安咽下一口包子道。

“你哪裏看出我不是成年男子了??”阿圓瞪大了眼,提高了嗓門,顯然有些薄怒。

“……”顧随安局促地別開眼,“沒……沒……我只是看你年紀尚小,怕你積食。”

“我正在長身體呢,胃口好,正常!難不成顧大哥你小氣了,怕我吃得多,多花你錢?”阿圓盯着顧随安不撒眼,像是要從他臉上看出個洞來。

顧随安放在桌下握拳的手青經直暴,竭力崩住臉上表情,風輕雲淡……。

正當快破功時,有人救了他。

“顧谷主。”

外面進來一人,幹淨利落的灰布長襖,頭發花白。來到顧随安面拱手行了禮,才道:“小人乃生息堂管家,江生。奉掌櫃之命前來迎接谷主。”

“你家掌櫃呢?”顧随安放開拳頭問。

“不巧,前日分號有急事出門了,約有三天才能回。臨行前掌櫃命小的務必招待好顧谷主。”說到這裏,江生再次行禮,“還請谷主移步,來府中居住,讓掌櫃寥盡地主之宜。”

顧随安一向的好脾氣,聽聞生息堂江淮出門了也不以為意,道:“橫豎我也無事,再等幾日也無妨。”

只是他倒是擔心一件事,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大業的觀福樓近年來擴張的厲害,如今更是把主意打到了溯燕。利用燕王昏聩貪財,乘溯燕國庫空虛之機,欲與溯燕簽署通商條例,讓觀福樓多個商號在燕國開分號,涉及當鋪、銀號、酒樓,藥材等各個行業。而觀福樓則向溯燕國交納雙倍稅負。

一個別國民間的江湖門派怎有資格公然與一國談判?

可偏偏這觀福樓得到了大業太子睿頂力支持,太子睿甚至親筆發國書與燕皇,再三保證,觀福樓此舉只涉民商,絕不踏足官場。後觀福樓更是財大氣粗一口氣拿出一百萬兩銀子送給燕皇作為簽約誠意。

于是,燕皇允了。

大業國這一舉動打破了三國關系的平衡。

這自然會引起他國的不安,比如珉楚。

而顧随安便是珉楚回春谷的谷主。作為以醫藥聞名,妙手回春回春谷的一谷之主,即使他不關心政事,也不希望有朝一日盛産藥産的溯燕因被他人把控而斷了他們貨源。他得在觀福樓之前敲定與溯燕最大的藥材商生息堂合作關系。

顧随安婉拒了江管家讓他住入府中的建議,并約好時間,四日後登門拜訪。

江管家走後,雪止了,日頭終于探了出來。

老伍客棧裏的客人明顯多了起來。

人一多,話也多了起來。

如今溯燕最大的大事,便是觀福樓越過珉楚與溯燕合作之事,飯後茶餘不免總是拿出來說倒一番。

甲書生義憤填膺:“觀福樓這是要到咱燕地來賺大把的銀子啊,可憐燕一向積弱,如今更是要被業剮去一身皮。”

“那可是交了雙倍稅負的。”乙道。

“又有何用,觀福樓定是賺得更多,才有能力繳那雙倍稅!再者也不知道那大業究竟存了何等用心!”甲書生一拳擊在桌上,怒道,“必是存了收并溯燕之心!”

一老者扶須長嘆:“話雖如此說,但這次觀福樓确實是拿出真金白銀為溯燕百姓造福了。便是這偏遠的集雪,也不曾漏下。”

廳裏有瞬間的默然。誰讓自家的皇帝只知道沉迷酒色,奢侈淫逸呢。

每年冬季溯燕總是有無數貧民在饑寒交迫中去世。而今年,觀福樓拿出了大筆銀錢,為窮苦民衆免費提供棉衣與吃食,光是這集雪這個冬天餓死凍死的人幾乎沒有。

正因為如此,明知大業居心叵測,溯燕還是有不少人支持與觀福樓通商。

乙道:“聽說此事是觀福樓的大掌櫃錢大福親自督辦的。”

“是個善心人。”一些人紛紛咐合。

老者連連搖頭,故弄玄虛地笑了笑道:“錢大掌櫃并非觀福樓真正主子,他們真正主子是兩位公子在大業號稱大小公子……。”

衆人被提起了興致,圍着老者等他接着說。

老者賣了一會關子,才道:“這大公子便是雲洲第一公子玉樞!”

難怪有這份氣度與胸襟,原來是名揚天下的第一公子玉樞啊。一時間贊聲四起,全然忘記了玉樞原不是溯燕人,而是地地道道大業人。

同時衆人亦恍然,想不到風華絕代不沾半點煙火氣息的公子玉樞竟然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誰都知道,觀福樓從建樓到發跡不過十多年時間。十年間觀福樓成為業國第一大門派,旗下産業涉及漕運,銀號,當鋪,酒樓……,凡是賺錢的行業,全都囊括,富可敵國……簡直就是富不可測。

“那小公子呢?”有人問。

老者雙手一攤,“不知。”想了想又道,“也許這答案藏在淩風閣秘閣之中。”

淩風閣無處不在的情報或許真能知道這位比玉樞更神秘的小公子。

淩風閣已縱橫江湖數十年,比起以經商為業的觀福樓來,它更是一個标準的江湖門派,情報網四通八達,派內高手如雲,珍藏了無數高深莫測的獨門絕技,比如他們的招牌絕技拈花指,無十年功力是練不成的。提起淩風閣無人不忌憚,無人不賣面子。

甲書生冷笑道:“淩風閣一直秉承江湖規矩,不涉皇室官衙,勢力只限于自個兒國家珉楚。西淩風東觀福,我看如今不僅要換個兒說,這觀福樓的風頭要把淩風閣都擠兌沒了。”

乙道:“可不是,這淩風閣閣主一事無成哪比得過第一公子玉樞。”

一席話說得楚晔拳頭捏得格格作響。

“誰說閣主不如玉樞的?!”淩南慌忙跳起來質問,生怕晚了,這廳裏便血流成河。

“是啊。”老者也不贊同,“這淩風閣閣可了不得,十四歲那年便在武林盟于一人之力成功挑戰四大高手而一戰成名,後接管淩風閣,至今已有五年。那閣主高調接管淩風閣後,便從此銷聲匿跡,所有事宜都是副閣主淩東出面。據傳閣主習武成癡,早已練成赤陽神功,越過觀福樓玉樞公子,成為當今江湖第一高手。”

衆人唏籲:“赤陽神功乃上古絕學,失傳數百年,想不到竟被個未及冠的小子練成了。這得有多好的運道,多高的天賦啊。”

無數稱贊豔羨的話砸向淩風閣閣主。

楚晔面不改色松開了拳頭,淩南腆着臉站回了楚晔身後。

阿圓不悅,欲上前評理,被顧随安死死按住,還往他嘴裏塞了個包子,完全忘記了不久前還嫌人家吃得多。

第 3 章 畫皮

第3章 畫皮

“局長,剛剛市局的人遞了個案子過來,是緊急事件。”蘇聞的秘書走進會議室,将手中資料遞給蘇聞。

蘇聞接過資料翻了翻,擡頭示意秘書用投影機放出來。

秘書點頭,将市局剛剛傳過來的資料投放到會議室的屏幕上。

“受害人李家興一家,前段時間李家興的女兒總說家裏多了個人,過了不久他的妻子就出現精神失常,拿利器傷人的情況。前幾天,李家興的兒子李陽死在家中的浴室裏,死狀慘烈,心髒被挖。”随着秘書的聲音落下,屏幕上出現了一組照片,照片裏面是一個渾身赤裸的男子,男子的面部表情極度驚恐扭曲,胸口處血肉模糊的破了個窟窿,一顆血淋淋的心髒就被扔在他旁邊不遠處,看樣子像是被人硬生生扯出來的。

“看這死法也不一定就是靈異事件啊。”五隊趙錢多開口。

其他人也附和點頭,“有些喪心病狂的人也不是做不出來挖心的事。”

秘書接着說:“李陽死在自己家浴室時家裏的傭人與李家興還有他妹妹都在家,浴室門是鎖着的,沒有其他人進入過的痕跡。李陽是個标準的富二代,不至于跟人結多大的仇,警方也調查過那些與他的有過矛盾的人,最後都排除了嫌疑。”

“讓警方覺得這次案件不尋常的是因為她。”秘書調出另一組照片,照片裏是一個長相可愛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

“李露,今年十歲,李家興的女兒。就是她說家裏還有另一個人。起初大家都以為是小孩子惡作劇,直到後來,李陽死了,李露就老是重複說家裏那天來了個牽着小孩的姐姐。說那孩子比她還小,特別瘦,還送了個洋娃娃給她。警方根據李露的形容查到了她口中的姐姐,羅丹。”屏幕上的照片又變成了一名相貌姣好的女子,“羅丹是李陽的前女友之一,早在李家出事前就失蹤了,而且他們可以确認李露根本沒有見過也不可能知道羅丹。”

蘇聞點頭,“現在可以确認這的确是起靈異事件。”他環視其餘六隊,最後停在二隊身上,“這起事件就由二隊負責,就目前的線索來看應該不複雜,正好練練你們隊的新人。”

李霠起身,“是,局長放心。”

“行,散會吧!”

胥清歌伸了個懶腰,起身離開。她算了算時間,覺得一隊買的奶茶應該到了,先去喝杯奶茶然後再去問問筱筱那邊的情況。

胥清歌踏出會議室沒走兩步然後停住,轉身看着跟在自己身後的男人有些無語,“你是在跟着我嗎?”

沈星然詫異揚眉,“這還不夠明顯嗎?”

胥清歌:……這人腦子果然是壞的。

“你跟着我做什麽?”她有些不耐煩,奶茶放久了就不好喝了。

沈星然:“不是你說我欠你蛋糕嗎?怎麽不要了?”

“要,當然要!不過……”她上下打量沈星然,“你有錢嗎?”她真的怕待會這個大傻子會直接掏出個元寶付錢。

沈星然靜靜的盯着胥清歌,“沒錢,但現在不都是用手機和卡支付嗎?”

胥清歌挑眉,有些意外,“你不是昨晚才睡醒爬起來的嗎?”

沈星然淡定回答:“不是,我是半個月前睡醒爬起來的。”

胥清歌點頭往前走,她要回七隊拿奶茶,奶茶放久了真的不好喝。

沈星然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回到七隊辦公區,從辦公桌上那一堆奶茶中挑出一杯最喜歡的,然後轉頭看了看自己,最後又轉頭身挑半天勉為其難的挑出一杯她應該不那麽喜歡的遞給他。

“請你喝。”

沈星然的唇角揚了揚,接過奶茶,“謝謝。”然後當着胥清歌的面戳破杯子喝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胥清歌點頭,“那當然,我最喜歡這家的奶茶了。”然後她轉身,将其他奶茶放進了辦公室中那臺巨大的冰箱裏。

沈星然的眉頭抖了抖,他竟然在這個冰箱裏看到了刻印的頂級陣法。

“這個陣法是?”沈星然遲疑着問到。

“這個啊,”胥清歌唇角一揚,“老齊研發的保鮮陣法。”

“保鮮?!”沈星然懷疑自己聽錯了。

胥清歌:“有問題嗎?”

沈星然:“沒有。”他揚唇,“只是覺得刻印這個陣法的人陣法造詣挺不錯。”

胥清歌理所當然的颔首回答,“我們七隊從來不收廢物。”

沈星然依言環視七隊辦公區一圈,七隊的辦公區很大,裏面設有乒乓球臺,象棋桌,一架子桌游,大冰箱,咖啡機,懶人沙發,漫畫書……這裏跟其他隊的畫風比起來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其他隊的氛圍都是嚴謹而忙碌,七隊反而像休閑養老俱樂部。

“你們隊這個環境還挺……舒服的。”

胥清歌揚眉,嘴角微微上揚,熟練的勾出獨屬于她的招牌微笑,帶着幾分仿佛天生的輕嘲,“就算我們隊人最少,環境布置的還很随意休閑,但其餘隊就算加起來一起上我們也依舊可以吊打他們。”

沈星然看着眼前這個眉眼帶着幾分張揚的女孩,語氣不由染上笑意,“你是想說你們七隊很強嗎?嗯,的确強。”

胥清歌咬着吸管搖頭,她咽下嘴裏的奶茶,“我們隊很強還用我說?”她翻了個白眼,“我的意思是,垃圾聚的再多也還是垃圾,廢物與菜鳥也一樣。”

沈星然眼中的笑意更勝,他沒有說,既然你覺得他們都是廢物菜鳥那為什麽還要每次都費神的去救這樣的話。他只是順着胥清歌的意思點頭,“嗯,你說的對。希望我以後不會拖你後腿。”

胥清歌的眸子中盛滿對他的無語,“我又不瞎,看得出來你很厲害。走吧,賠我蛋糕。”

沈星然跟在她旁邊,跟她一樣,手裏拿着奶茶,姿态閑适。“行,多少都行。”

…………

…………

蛋糕店外,一男一女兩個長相同樣出衆的人站在門口引得路人頻頻回頭忍不住多看上幾眼。

胥清歌擡頭看天,天空陰沉沉的,“又是陰天。”

沈星然站在她身旁,跟着她一起望了眼今天的天氣,“你不喜歡陰天?”

胥清歌不知想到了什麽,眉頭輕皺,“是不喜歡。走吧,回……”她未說完的話被包裏的電話聲響打斷,胥清歌掏出手機看了眼,眉頭輕輕蹙起。

“喂,筱筱?”

“老大,有線索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帶着幾分慎重和嚴肅。

胥清歌:“什麽線索?”

蘇筱筱:“我和小雪追查那個剝皮怪結果與二隊遇上了。”

胥清歌難得有幾分意外,“二隊?李家興事件?”

蘇筱筱:“嗯。今天淩晨,我和小雪發現了剝皮怪,她很厲害,差不多能到鬼王級別。小雪不是對手。而且他掩藏氣息的能力特別厲害。我們追查了好久才查到這,結果就撞上了二隊。老大齊叔回來了嗎?”

胥清歌揉了揉額頭,“老齊還沒回來。”

蘇筱筱:“那莫爺爺呢?”

胥清歌:“老莫剛結束上個任務。行了,放心,這次我過來。”

蘇筱筱的聲音都輕快了幾分:“行,老大,我等你!”

胥清歌:“好,你把位置發給我。”

胥清歌挂斷電話,随手給蘇聞發了條信息過去,然後點開蘇筱筱發過來的地址準備打個車去。

沈星然這時候忽然開口,“我能一起去嗎?”

胥清歌回頭,“你也去?”

沈星然反問,“不方便嗎?”

胥清歌搖頭,“那倒還好,你又不會拖後腿。”

沈星然上前一步站在胥清歌身邊,“我還沒有處理過事件所以想熟悉一下。又不想跟着其他隊熟悉,畢竟其他隊的任務應該蠻簡單的。”

胥清歌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說法,“行吧。”

…………

…………

某棟別墅裏,二隊帶着幾位新人坐在沙發上,他們看着蘇筱筱放下電話,然後迫不及待的問到,“來的是莫老頭嗎?”

蘇筱筱在李霠充滿期待和忐忑的眼神下搖頭,“老大說她親自來。”

李霠的臉色隐隐發苦,“這不好吧,多麻煩七隊,莫老頭不是在局裏嗎?這種小事,你和莫老頭再加一個小雪完全夠了啊!”

蘇筱筱誠實回答:“夠是夠了,但肯定沒有老大在保險。”說完她眼睛發亮,“又可以和老大一起處理案子了!真好!”

蘇筱筱背包裏的小雪動了動,但最終顧及到這裏除了西南分局的人外還有其他普通人,她忍住了出來的欲望。只動了動背包表示贊同。

李霠:七隊的人都有些什麽毛病?!

“七隊要親自來嗎?太好了!”

李霠側目,除了七隊的人局裏還有這種勇士?他回頭想看看是誰在說話,結果看見一個長着一張稚嫩清秀的娃娃臉少年正用放着光的眼神注視着對面的蘇筱筱。

李霠胸口忽然有點悶,他捂着胸口,“小霁你很欣賞七隊?”

弟弟,弟弟你告訴我,你不是七隊的粉絲頭頭……

李霁回頭看着自家哥哥,不知為啥他總覺得自家哥哥現在的眼神裏面有莫名的沉重。他疑惑反問:“咦,我沒有跟哥你說過嗎?我一直都是七隊的崇拜者呀!”

“咔嚓”李霠覺得此刻在心裏有什麽東西碎了……

李霁摸了摸腦袋,奇怪,他怎麽感覺他家哥哥的眼神一下子就灰暗了?不,不止眼神,他哥哥整個人都灰暗了。

畫皮

胥清歌仰頭看着眼前這棟被濃厚黑霧籠罩的別墅有些無語,“啧,黑成這樣,這家人是做了多大的孽啊。”

沈星然桃花眼微眯,看着從別墅裏走出來的幾人,其中有位中年男子,身上也被層層黑霧籠罩,眉宇間業障血紅,有無數因果線纏繞其上。他微側頭對胥清歌說:“喏,正主。”

胥清歌依言看過去,嘴角抽了抽,“好家夥,這是個煤球修煉化形來的吧。”

“老大!”一道輕快的身影直撲向胥清歌,不過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竄上胥清歌的肩頭。

“主人,主人,你想我沒?”小雪在胥清歌的肩膀上興奮的蹦來蹦去,早上蘇筱筱才幫她紮的花苞頭上開出了一朵花。

胥清歌用手指戳戳小雪的臉,再戳戳她頭上開出的小花,“你怎麽又胖了。”

“小戮上次跟我說,我胖點比較可愛。”小雪雙手捧着臉,嘟着嘴反駁。

胥清歌:……小戮不是在睡覺嗎?怎麽跟你說的話?

“老大。”蘇筱筱在胥清歌身前站好,眼睛彎彎,梨渦淺淺,笑的甜美又乖巧。

乖巧的讓後面跟上來的二隊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要不是不久前才見識到這姑娘直接闖進正主家,一拳撂翻正主養的小鬼的話,他都要相信眼前這個小姑娘真的就跟她外表一樣甜美乖巧了。

胥清歌上下打量蘇筱筱,“沒受傷就好。”

蘇筱筱笑的更甜了,“老大放心,我不會給你丢人的。還有小雪在呢!”語罷她這才注意到胥清歌身旁還站着個人,還是個長得好看的男人,她警惕的看着沈星然,“老大這位是?”

胥清歌偏頭看向沈星然,“忘了給你們介紹了,這位是分局新來的沈顧問。沈顧問這是我們七隊的蘇筱筱。”她伸手指了指肩膀上的小雪,“這個是小雪。”

沈星然颔首,“你們好!”

蘇筱筱點頭,“沈顧問好。”

小雪則是伸手一臉肉痛的摘下頭上的花遞給沈星然,“初次見面,這個給你。”

沈星然倒是愣了一下,伸手摘自己腦袋上的花,不疼嗎?

胥清歌意外的看了眼小雪,轉頭對沈星然說道:“收着吧,小雪平時可不會這麽大方。”

沈星然依言接過小雪手上的花,誰知那花到了他手上就忽然消失變成了一顆青翠欲滴的蓮子。他詫異的看了小雪一眼,傻子都知道這不是凡品。

蘇筱筱在一旁細心的給沈星然解釋,“沈顧問,小雪只要特別高興就會開花,就像今天見到老大這樣。沈顧問你也不用有壓力,其實你也沒占多大的便宜,小雪到了特定的生長時期開出的蓮子比這個更好。”

沈星然淡淡勾唇,“還是多謝你們的見面禮。我今天沒帶什麽東西下回補上。”

蘇筱筱還打算再客氣兩句,卻聽到胥清歌在叫她,于是她朝沈星然禮貌笑笑,便直奔胥清歌而去。

“老大。”

胥清歌對着那個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揚了揚下巴,“你是李家興?”

中年男子聞言連忙點頭,他看了看胥清歌眼裏是藏不住的驚豔,理了理身上的西裝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是,這是我的名片。”

胥清歌嫌惡的皺了皺眉,聲音冷冰冰的,“名片就不用了,進去吧。”

李家興表情一僵,尴尬的收回手将名片放回自己兜裏。“是,幾位領導請。”

李霠特意走在沈星然身邊,他沖沈星然笑了笑,“沈顧問,你那顆蓮子有沒有出手的打算。”

沈星然瞥他一眼,面無表情的将蓮子收好,淡淡的說道:“沒有。”說完幾步就跟上了前面的胥清歌。

李霠:……是我不配。

…………

…………

胥清歌環視了一圈別墅裏的陳設,富麗堂皇的裝修風格刺的她眼睛有點疼。她伸手敲了敲旁邊的鋼琴,察覺到身後有人在看她,她轉身,看見一位身穿碎花裙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正從樓上往下直直的盯着她。

胥清歌平靜的與她對視,“李露?”

小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滿滿都是純粹與天真,“漂亮姐姐,你不要碰鋼琴,要不然爸爸會生氣的。”

胥清歌對小女孩招了招手,“你一個人在樓上幹嘛。”

李露抱緊手裏的洋娃娃,有些委屈,“我想看看媽媽和哥哥有沒有在樓上,小露想他們了。”

胥清歌平靜的收回目光,她能清楚的看到這個小女孩身上沒有一絲業障,唯一的黑氣都還是來源于與她爸爸有關的那根因果線上。胥清歌回頭對李家興說:“把小姑娘叫下來吧,別讓她一個人跑。”

李家興點頭,上樓将小姑娘哄了下來。

這時沈星然走到胥清歌身旁,低聲問:“你發現什麽特別的了嗎?”

胥清歌搖頭,“暫時沒有。你呢?”

沈星然:“跟你一樣。”

他們回到客廳,胥清歌看向蘇筱筱,“筱筱,你先說說你的線索。”

蘇筱筱點頭:“我與小雪是追蹤剝皮怪來到這裏的,線索明明就指向這裏,可這裏好像又與剝皮怪沒有絲毫關系,連死者的死法都跟剝皮怪不一樣。而且李家別墅除了黑氣與陰氣外竟然沒有煞氣,這點很不合理,按理說李陽橫死,死的還那麽慘,就算李陽沒變成鬼也應該有煞。而且李家興還養小鬼,他養的小鬼很兇。”蘇筱筱邊說,邊将一尊小鬼雕像放在茶幾上。茶幾上的小鬼渾身漆黑,有雙足四手一頭雙面,一張臉閉着眼睛仿佛睡得香甜,而另一面卻瞪着雙眼兇神惡煞。

“這小鬼這麽兇,一看就不止是養來改運的。但奇怪的是關于李陽死的那天這只小鬼竟然沒有察覺一絲不對。而且這小鬼身上的煞氣也同樣沒了。”

胥清歌點頭,将目光落向二隊的人,李霠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最後發現自己好像沒什麽可以說的了,“我們這邊的發現與筱筱是一樣的。”

胥清歌沒有意外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個,七,七隊。”李霁舉起手滿眼發光的看向胥清歌。

胥清歌挑眉,看着這個長相清秀的娃娃臉青年,“你有發現?”

“是!”李霁點頭如搗蒜。

“嗯,那你說說。”

“開始我們以為殺李陽的是已經死了的羅丹,但是我向警方要過羅丹的一件遺物,追蹤後發現,羅丹在李陽身上纏繞的怨氣很淡,纏繞在李家興身上的反而更多更重。”說着李霁指向了一臉懵外加惶恐的李家興。“我還特意問過李家興,但他卻否認自己認識羅丹。七隊……”李霁一張娃娃臉變得嚴肅,“我覺得突破口在李家興身上。”

胥清歌有些意外的看向李霁,“你叫什麽名字?”

李霁愣了愣反應過來後滿臉興奮的朝着胥清歌說:“我叫李霁,雨齊霁。”

“李霁。”胥清歌挑眉,饒有興味的看了李霠一眼,“你比你哥哥有出息。”

李霁滿臉激動,“謝謝七隊誇獎,跟七隊的人比起來我還是很弱。”

李霠看着自己弟弟滿臉激動興奮的模樣,心累的望天。

胥清歌又多了個腦殘粉,這個腦殘粉還是自家弟弟……

“哥,哥,你聽到了沒!七隊誇我了!說我比你有出息!”李霁激動的抓住李霠的手臂,小聲的在李霠耳邊說。

李霠的眼角跳了跳,這句話的重點難道不是胥清歌暗戳戳損他沒出息嗎?

這什麽弟弟,現在換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胥清歌遞給蘇筱筱一個眼神,蘇筱筱意會的朝李家興走過去,她彎腰摸了摸李露的頭,“小朋友先睡一會好不好。”話音剛落李露就軟軟倒下,睡得香甜。

李家興看到李露倒下,滿臉驚愕的指着蘇筱筱道:“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麽?!”

“放心,你女兒只是睡着了,你接下來應該擔心的是我們會對你做什麽才對。”胥清歌起身走向李家興,她漂亮的眸子眯起上下打量滿臉驚恐的李家興。“啧,一個人身上能背負這麽多的孽障也算是個人才。來,說吧,你認不認識羅丹。”

李家興勉強穩了穩心神,外強中幹的威脅道:“我們家才是受害者,你們身為警察這是逼供,是脅迫,我要投訴你們。”

“警察?”胥清歌眉尾輕揚,唇角一勾,扯出個譏诮的笑來,“誰跟你說我們是警察的?”

“你們不是警察,那你們來我家做什麽?你們給我出去,再不出去我就報警了!”李家興的臉皮忍不住的顫抖,嘴上說着狠話實際眼裏的驚恐藏都藏不住。

“啪!”胥清歌随手打了個響指,茶幾上原本被蘇筱筱鎮壓的小鬼發出凄厲尖銳的慘叫聲。

“啊!!!”李家興偷偷握在手裏的符牌忽然燃起幽藍的火焰,他慘叫一聲将符牌丢了出去,自己握着被燒傷的手狼狽的躺在地上。

“不要在我面前玩手段。你要是不老實交代,我保證你們家下一個死的就是你。”胥清歌漠然的一腳踩熄符牌,她語氣冰冷眼神更冷。

李家興現在看胥清歌就像看怪物一樣,他哆哆嗦嗦的坐起身,“我說,我說。羅丹,羅丹她其實是我的情婦。”

“啥玩意?!”李霠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羅丹不是你兒子的前女友嗎?”

李家興臉色發青有些不太好看,他不敢看胥清歌他們,低着頭繼續回答:“開始是我兒子的女朋友,但後來那個女人不知廉恥,爬了我的床。真的是她主動的。”

“嗤……”也不知是誰嗤笑出聲,這聲嗤笑像是扯掉了李家興最後的遮羞布,他往沙發上一癱木讷的雙眼漸漸恢複了亮光,他喃喃道:“你們是來幫忙調查的,你們是來解決我們家麻煩的,所以……”他眼睛愈發亮,“所以只要你們抓住那個女人就好了!”

李家興重新坐正,他擡起臉看着胥清歌等人,也不在乎他們眼裏或多或少的厭惡和諷刺,“只要你們解決了那個女人,要多少錢都行。”

胥清歌厭惡的皺眉,“行,那走吧,我們去羅丹家。”

李家興表情凝固,他激動的跳起來,“開什麽玩笑,那個女人,她要殺我,你們還要帶我去找她?”

“李先生。”一道冰冷的聲音不耐煩的打斷了李家興的怒吼,沈星然上前擋在了胥清歌前面,“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她已經不是人了,要害你的,是個女鬼。”

李家興的聲音瞬間卡住,他看着沈星然幽黑冷寂的眸子心底竄起一股涼意,冷的他直打哆嗦。

胥清歌也不廢話,她轉身對二隊的人說:“二隊和那個李霁跟我們走,你們幾個先将李露送去她外婆家,然後筱筱會把那些被剝皮的死者信息給你們,你們去把那些屍體都聚集在一起,待會我們要檢查。”

“收到。”

第 6 章 章

第 6 章

很快輪到沈清和上場了,在這部劇裏,他飾演的是運籌帷幄,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只見他一上場,眼神就是一變,透出了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胸有成竹。

理了理袖子,坐在椅子上,靜待着事情的發展。

鏡頭一轉,他撐着臉頰,慵懶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棋盤,聽着下屬的彙報,眼神中露出興味。仿若事情發生了有趣的進展。

“你說,他們發現了無量壽佛?哦,真是有趣,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發現了破綻,是我小看他們了!”他一張口,低沉中帶着磁性的聲音就在片場響起,那臺詞不用費勁兒就能聽清,臺詞的抑揚頓挫處理的恰到好處,完美的拿捏了作為一個世家公子的矜貴,還有把控時局的戲谑。

看他一上場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白薇薇突然就理解了之前場務小姐姐說的演技炸裂是什麽意思。

看着他仿若劇中人,就生活在劇中的那個時代,白薇薇的心裏心潮澎湃。

‘原來這就是演員嗎?’白薇薇的心裏浮現出這個念頭。

之前跑龍套的時候,白薇薇遇見的主演和配角,雖然不是演技拉胯,但也遠遠達不到沈清和的水平,光是那個低沉而又中氣十足的臺詞,已經甩了別人十條街了。

白薇薇突然就升起一個念頭‘我也想要成為這樣的演員!’

白薇薇心中的火焰熊熊燃燒,就在這一刻,白薇薇就把沈清和當成了榜樣,也被他的演技牢牢的圈粉了。

就這樣,白薇薇把沈清和當成了自己的偶像,也當成了自己成長的目标。

她每天都搬着小板凳,坐在場外,無論有沒有她的戲份。手上還拿着小本本,沈清和一開機,白薇薇就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手上不停的記着筆記。

就這樣過了幾天,沈清和也察覺了白薇薇的目光。一個人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你,目光和個探照燈一樣,瞪得老大,是死人才感覺不到!

沈清和對白薇薇其實有那麽一點兒印象,畢竟像白薇薇這樣,每天都來片場觀摩其他演員表演,然後默默學習的人幾乎看不見。

沈清和一開始對白薇薇的印象還挺不錯的,畢竟圈裏那麽認真的人不多見。

可是到後來,沈清和發現自己一上場,白薇薇的目光就會變得十分火熱,更加專注。沈清和覺得她的眼神怎麽像是那些追星的小姑娘一樣,一直盯着他。

心裏對白薇薇的印象掉了掉。

直到後來,白薇薇去找導演,詢問這個部分該怎麽演的時候,沈清和才發現,白薇薇的劇本上密密麻麻寫滿了筆記。

可是沈清和記得,這個女生只是劇組裏飾演一個小配角的演員。沈清和看着她的劇本有些震撼,畢竟她只是一個女八號,但是她把別人的戲份也都做了筆記,甚至還寫了人物小傳,把演員的處理也寫了上去。

這一下,沈清和對白薇薇升起了濃厚的興趣。

突然他覺得,擁有這樣一個敬業努力的粉絲也不錯!

對白薇薇升起濃厚興趣的沈清和開始了在片場對白薇薇仔細觀察。

他發現白薇薇挺有趣的,不管有沒有她的戲份,每天雷打不動的早上開機就呆在片場,直到晚上收工,每天都帶着她的小本本奮筆疾書,那個刻苦勁兒,感覺她是在片場考研一樣。

等輪到自己上場,導演一喊“卡”,沈清和一回頭,就發現白薇薇一邊星星眼的看着自己,一邊對着本子奮筆疾書。

‘如果是她喜歡我,也也挺不錯!’沈清和的心裏生出了這個想法。

沈清和在白薇薇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之前自己剛入行的時候,也是每天搬個小板凳,坐在片場,看着前輩們是怎麽演戲的。

自己第一部借的戲也是,每天就呆在片場,從早看到晚,學習經驗。雖然是科班畢業,但也沒什麽經驗,多學習學習,才能對表演的節奏和細節的處理了然于心。

想起自己的從前,沈清和就覺得白薇薇挺不一樣的。

有過了幾天,看着白薇薇又拿着劇本,準備去找導演的時候,沈清和湊上前,對着白薇薇說,“你是有什麽不太懂的嗎?可以問我啊!”

看着偶像在自己面前笑的一臉燦爛,白薇薇整個人都宕機了。

“我我我,你你你……”白薇薇只覺得自己的舌頭都打結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啊!!!”白薇薇窘迫的用手捂住臉,只覺得自己太丢人了。

看着面前滿臉通紅,頭上都要冒煙的白薇薇,沈清和只覺得她特別有趣。

“走吧,我們去那邊,不然等會大家都看着你呢!”沈清和嘴角帶着興味的笑對着白薇薇說。

白薇薇僵硬的跟着沈清和走到一旁的角落,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是什麽大型社死現場。

靜靜的等白薇薇平靜下來,沈清和笑着對白薇薇說,“來吧,我們來對對戲吧,你哪裏不太明白?”

白薇薇還是有些局促不安,抖着手,指着那個分鏡,結結巴巴的說,“就,就是這裏,我,我不知道該怎麽演……”

沈清和拿過劇本翻了翻,“那我們就從這一段開始吧!”

沈清和就開始和白薇薇對戲,白薇薇一開始緊張磕絆了兩下,很快也就進入了狀态。

就這樣兩人就坐在角落對了好幾遍戲。

等到白薇薇上場的時候,發現自己原本要卡好幾次的鏡頭,今天竟然一次過了。

白薇薇心裏覺得沈清和更加優秀了,同時心裏也暗暗較勁兒,想要早日和他并肩,成為一個優秀的演員。

白薇薇打雞血的狀态一直持續到晚上回了宿舍。

等她洗漱完,躺在床上才回過味兒來,‘今天,我在我男神面前結巴,還裝鴕鳥,走路還同手同腳了!’

“啊啊啊啊!!!我不活了!!!!”白薇薇把頭埋在被子裏,崩潰的喊到。

“嗚,我好想換個星球生活……”白薇薇雙目無神的看着天花板,喃喃道。

第 5 章 是他不是她

“那個賤種!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畫着精致妝容的燕夫人梅氏,在那裏咬牙切齒的說到。

雖然已經年近三十,但保養得怡的梅氏,即使發怒也帶着豆蔻少女的嬌嗔之感。

“夫人息怒,都是老奴不好,沒有看好小姐,使她跑了出去。”

宋嬷嬷跪在地上磕頭請錯,在她的腳下,還有因為打翻食盒,潑灑而出的細米粥。

可是,宋嬷嬷的請罪非但沒有平息主子的怒火,還使的這火燒的更旺。

“小姐?她算什麽小姐!若不是我那女兒命薄沒有活過百日,又怎會有她今日!”

繪有鮮豔丹寇的指甲,狠狠的撕扯着手中的手帕。

“都給我去找,找回來就先給我打斷她的雙腿!我看她還怎麽跑出去!”

“夫人,不可!”

宋嬷嬷趕忙阻止道:“不論她有再多的不是,外人看來她終是夫人的骨肉,若是出個好歹,實難說不過去。”

梅氏姿态優雅的端起桌上的茶水,放到殷紅唇間輕抿一口,清香幽涼的茶水稍稍去了一些心頭火氣。

她當然不會真的打斷那賤種的腿,可是她只是一想到,那賤種頂替的是自己女兒的名份,她就無名火起,燒的自己理智全無。

這個賤種,真是折磨自己的災星。

梅氏放下手中的茶碗,用手帕沾了沾唇角。這才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老仆,一副才想起的樣子。

“奶娘,你也別跪着了。你也是随我入府的老人了,我還有很多事情仰仗你哪,地上涼,快起來吧。”

“是,夫人。”

宋嬷嬷扶着酸麻的膝蓋艱難起身。

她是上了年紀的人了,腿腳不是十分靈便。本是要出府安享晚年的,只是她放心不下這個從小看着長大的小姐。

“奶娘,你也別怪我火氣大。眼看着這孩子一天天的長大,我也是心焦的厲害。唯恐燕郎看出端疑,更別提後院這一大家子的夫人們了。別看我現在是錦衣玉食,過的富貴尊榮無比。只是內裏卻是如履薄冰,步步驚險。奶娘,你得幫我……”

“夫人,但憑您一句吩咐。”

聽見宋嬷嬷的回答,梅氏滿意的點點頭。這個老東西,如今也就剩下忠心了,不過自己要的就是這份忠心。

“這賤種一日日的長大,實在是讓我如鲠在喉,唯恐事情敗露。奶娘,你可還有其他方法掩下他的男兒身?”

“夫人,為防止他長成男兒身形,老仆已經盡可能的給他少吃了。更沒有在他面前提過他與其他人有什麽不同,即使是現在,他也一直以為自己和普通的女孩一樣。只是……”說到這裏,宋嬷嬷便遲疑了起來。

“只是如何?你說下去便是。”

“只是他終究是男子,總有一日會長大,到那時,只怕就瞞不住了。如果家主知道,那就……”

“他怎麽可能知道!”

梅氏站起身來,有些焦躁的踱來踱去。

“都是你當初出的好主意!非要從外面給我抱一個孩子回來頂替我女兒,結果卻給我弄來一個男孩!若是燕郎知道我替換了他的血脈,欺騙于他。只怕你我性命不保!為今之計,只有想法子把這個男孩徹底變成女兒家,你我才有能繼續留在燕府的可能。只要他還是燕家的小姐,我就還是這後院的家主夫人!”

梅氏拉住宋嬷嬷手,聲音切切,眸中更是淚光滾動:“奶娘,我不想死,也不想離開燕府,離開燕郎。奶娘,幫幫我,幫幫我……”

宋嬷嬷忍不住一陣嘆息,梅氏說的話讓她不由得想起了六年前……

那一天自己不當值,才剛剛睡下就聽的一陣慌亂的敲門聲。

門開後,站在門外的是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小姐,現在的燕夫人梅氏。

“奶娘,奶娘,怎麽辦?十一死了,十一死了!”梅氏還沒進門,就拉着宋嬷嬷焦急、慌亂的說到。

“小姐你別慌,慢點說。”

“奶娘,我不想的,我只是小睡一會,誰想,她從床榻上翻了下來,一頭撞在踏腳上!怎麽辦?奶娘到底怎麽辦!”

“那十一小姐現在怎麽樣了?!”

“我不知道,奶娘我不知道,滿地都是血,我叫她,她也不應!怎麽辦奶娘?我不想離開燕府,不想再過從前的苦日子!奶娘,你得幫我,你得幫我!”

“小姐,這種事如何幫!?怎麽可能瞞得過家主!家主可是築基修士啊!”

“有辦法的!有辦法的!奶娘,你去府外給我抱一個孩子回來。這樣,我的十一就沒有死,我就還是燕家的家主夫人!”

“那以後哪?若是家主發現了可如何是好!”

“不會發現的!他怎麽會發現,自從十一生下來,測試出沒有靈根後,他就很少來我的園子了。十一死了也好,等我以後和燕郎生一個有靈根的孩子,我看這燕家誰還能高過我去”!

然後那?宋嬷嬷一陣嘆息,從那一天起,小姐就變得不再像從前一般了。而自己哪?恐怕從那一天起也變了!

“小姐,老仆但聽您一句吩咐,刀山火海亦赴。”

宋嬷嬷安靜的跪下,有些佝偻的脊背挺得筆直。她看着悲切落淚的小姐,雖然知道這淚裏摻雜了太多的虛假,但她別無選擇。沒有父母能拒絕孩子的請求,只要他堅持,妥協的一定是父母。

而小姐就是自己的孩子。

梅氏擦着眼角的淚珠,即使是哭泣,也美的猶如雨後新荷,芝蘭含露。

“奶娘,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兒子?”

“是的夫人,老仆還有一個兒子,正是因為當年生下了他,老仆才有幸被老婦人看中,給您做了奶娘。如今一晃都快三十年了……”

梅氏看着陷入回憶的宋嬷嬷,心裏卻有些不以為然。這都是多少年的老黃歷了,也就只有她還記得。還總愛沒事拿出來說上一說,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奶過自己一樣。

“可不是嘛,這一晃都三十年過去了,奶娘你也老了。不知道,你還和我那胞兄有聯系嗎?”

宋嬷嬷揉揉有些發熱的眼角,人老了就愛回憶,總是想着想着就有些鼻酸。

聽見梅氏問話,她趕忙放下衣袖回道:“有的,我記得跟您提過的。我那兒子是個殺豬匠,在城西開了間豬肉鋪子,前不久又給我添了個小孫孫。”

梅氏在心裏撇撇嘴,誰會記得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奶娘,我聽下面的丫鬟說,在鄉下不聽話的公豬都會被骟勢,不知是不是真的?”

“的确是有這麽一回事,只是不知道夫人是聽誰說的?”

宋嬷嬷厲色道:“那裏來的“嘴碎子”,将這種事說來取樂?還是攆出府去比較妥當”。

梅氏卻一揮手,止住了宋嬷嬷接下的言論。

“不知這骟勢一事,胞兄可會?”

“不瞞夫人,骟豬這種事,他在鄉下慣常做的。”

宋嬷嬷疑惑的問道:“不知夫人打聽這個做什麽?難道!”

宋嬷嬷詫異的望向梅氏,臉上大失驚色!這!這也太傷天德了!

“夫人,你這,你這是要……”

“沒錯,到時候就請奶娘和胞兄幫幫我了”。

梅氏紅唇微勾,眼角眉梢皆是風情,可是說出得話卻如淬毒汁。

“這樣,我才能安心做我的家主夫人。”

燕九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只是看場不用買票的好戲而已,為什麽這麽跌宕起伏?還骟勢?!不就是把男人變成太監嗎!這若是自願還好,還可以說成是個人追求!只是這明顯是霸王硬上弓啊!

這個倒黴蛋可真可憐。

燕九無限唏噓,可是看戲的人也就只是這樣了。不論主角飽受多少摧殘,觀衆也就是唏噓一下,然後對比一下自己,得出結論:自己其實過的也不錯嘛。

本來覺得自己十分悲催的燕九,也在這種對比中獲得了無限的心裏平衡。

其實老天對自己還挺不錯的。

給自己穿一次,還身懷能修仙的靈根。

雖然是只老鼠,但天賦還有種種妙用。(比如偷聽、看戲什麽的…)

雖然家庭複雜,但沒有要閹了自己的母親。(這點最好!)

這麽想來,簡直就是鼠生贏家啊!

燕九得意的搖搖大尾巴,她掏出一盒果肉果凍,用自己的小鼠牙小口小口的啃着,嗚~又Q又軟還有最愛的黃桃果肉,真是好吃~

果然,看戲還是需要零食來陪伴啊!燕九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蹲在柏樹梢上看這出:“惡毒母親迫害幼子”的戲碼。

“夫人,小姐找到了。”

外出尋人的小丫鬟,隔着竹制的門簾,在門外跪下禀報。

梅氏對着宋嬷嬷使了一個眼色。

宋嬷嬷起身放下房內的七重紗簾,又将淩亂的房間收拾規整,這才對着門外說到:“夫人讓你進來回話。”

“是。”

身穿綠色春衫的丫鬟,這才撩開門簾,進了室內。但她沒有穿過重重墜地的紗簾,只是跪在門口的地毯上垂首回話。

“還不快告訴夫人,你是在哪裏找到小姐的!”宋嬷嬷的語氣裏帶了三分尖利,這使得她的聲音聽上去幾分刻薄。

“禀夫人,是在薔薇花叢裏。”

“放肆,你可知欺瞞夫人是何罪過!那薔薇枝條柔軟細密,更是生有無數尖刺。小姐怎會躲在那裏!”

那婢子連忙叩頭,回到:“還請夫人,嬷嬷容禀。真的是在薔薇花叢裏找到的,正是因為大家都覺得不會躲在薔薇花叢裏,所以這才找了許久。婢子句句屬實,實不敢隐瞞于夫人。”

“這都能讓你找到,你也算有心了,賞~”

隔着重重紗簾,使得梅氏的聲音有幾分失真,但那輕若幽泉的嗓音在綠衣丫鬟聽來,卻如同天籁。

宋嬷嬷将一個小小的錢袋,丢到綠衣丫鬟腳邊。

“還不快謝夫人恩賞!”

“多謝夫人,婢子願您能青春永駐,與家主恩愛不離。”

“真是個嘴甜的丫頭,”

梅氏嬌笑出聲。

“将小姐帶來,你先退下吧。”

“是。”

那小丫鬟收起錢袋,躬身退下。

梅氏攪着手中的帕子,忿忿的說到:“賤種不愧是賤種,竟然能想到薔薇花叢這種地方,怎麽沒把他那張臉給劃爛!”

梅氏丢下手帕,又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幾口,這才看向侍候在一旁的奶娘。

“奶娘,我給你說的事,你也要心中有數,我看過幾天你就接胞兄進府吧。辦成這件事後,我再給你幾百兩銀子,你就随着胞兄一同出府安享晚年吧。”

梅氏端詳着手上豔麗的指甲,新染的丹寇流光溢彩很是好看。

明明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美人圖,可在宋嬷嬷看來,卻是梅氏給自己的最後通碟。這也是變相的讓自己保守秘密吧。若是守住還好,若是守不住,只怕等待自己的就不是出府這樣簡單的事了。

宋嬷嬷恭敬的跪下,深深的磕了一個頭,高聲喊到:“老奴,謝主子賞。”

只是這其中有幾分苦澀,幾分不舍也就只有她知道了。

所以現在已經到了“卸磨殺驢”,“你知道的太多了”的部分了嗎?!

大戲裏的配角戲份都結束了,怎麽主角還沒上場?真想看看那個倒黴蛋長什麽樣子,這場大戲也算完美落幕了。

燕九将果凍一把塞進嘴巴裏,臉邊的頰囊瞬間鼓起,她艱難的咀嚼的嘴裏的果凍,眼睛卻是滿足的眯起,這種滿足感,太幸福了!

可是還沒等燕九把口果凍咽下去,她就“噗”的一聲,噴了柏樹一臉!

沒去惋惜果凍,也沒去給這棵陪伴自己半天的柏樹賠禮道歉。

燕九腦海裏已經被“怎麽是他/她/他/她/他/她/他……”給刷屏了……

第 8 章 回府

而樓下那名少年此時也已經吃完了兩大碗面條。然後起身沉默的在桌上放下了一小塊碎銀。

“客官,這一碗大排面是十五個銅錢,兩碗就是三十個,這銀子怎麽着也有二兩重了,用不了這麽些。”

一直在遠處看着這邊的夥計看見桌上那一小塊銀子,不由得眼睛一亮,連忙湊過來陪笑說道。卻見那少年沉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賞你了。”

“哎喲,謝謝……謝謝客官。”夥計掩不住滿面喜色,低聲道謝,卻見那少年大踏步走到門口,忽然停下來輕聲道:“望月樓的大排面,果然不錯。”

“多謝客官誇獎,客官若喜歡,以後盡可過來,小店的招牌菜還有許多呢。”夥計被那二兩銀子晃花了眼,說話都流利了許多,完全忘了就在之前,他還被這殺氣凜然的少年吓得連話都說不利索。

蕭江北卻再沒有說話,只是回身擡頭順着樓梯向二樓看了一眼,然而歡聲笑語雖陣陣傳來,卻見不到一個人影。

顧家大姑娘,是叫顧绮羅對吧?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一個凜冽聰慧女子。蕭江北心裏想着,大步出門,暖洋洋的冬日陽光照在他身上,他忽然覺得心情很不錯。

跟随他征戰多年的大黑馬靜靜站在望江樓的大門前,蕭江北翻身上馬,摸了摸大黑馬的鬃毛,輕聲道:“回家。”接着輕輕一夾馬腹,大黑馬長嘶一聲,正要飛奔,卻被主人拉了一把缰繩,它哀怨地看了一眼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無奈地邁起碎步緩緩往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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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回來了。老太太,姨娘,二少爺回來了。”

總管興奮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接着門簾一掀,只見一個中年美婦人快步走了出來,欣喜問道:“二少爺回來了?在哪裏?到家了嗎?”

“已經在前院了,因為老爺在衙門裏,所以二少爺這會兒正往這裏來,要給老太太和姨娘請安呢。”那總管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話音未落,就聽身後腳步聲響,他連忙回頭,果然便見自家如芝蘭玉樹般的二少爺大踏步走進來,見過香姨娘後便進了老太太屋裏。

這總管只激動的老臉發紅,挺直了胸膛走出二門,見不遠處有個仆人經過,他連忙叫道:“李長貴,快,把家下仆人們都叫過來,二少爺回來了,這以後府裏多了個主子,大夥兒可不能再像從前那麽憊懶了。”

李長貴疑惑地看着總管,陪笑問道:“梁總管,這……大家夥兒也沒憊懶啊。再說,二少爺就算回來,也不會管咱們的閑事吧?那可是在戰場上殺進殺出的主兒。”說到這裏,他便湊過去,小聲道:“梁總管您看見少爺了?真是傳聞中那般高大兇……威……威猛嗎?”

“屁。”

梁總管的胸膛又挺直了幾分,滿臉興奮驕傲的激動道:“我和你說,咱們家少爺,那真是俊美無俦風姿潇灑豐神如玉玉樹臨風,我就和你說,這麽多年,我見了多少所謂風采照人的公子哥兒,可和咱們二少爺一比,那就都是螢火蟲,咱們二少爺是皓月。嘿嘿!這些年讓那些王八羔子把咱們二少爺傳的跟地獄修羅似得,因為老爺不計較,二少爺不回來,我是滿肚子氣沒法兒分辯,這下好了,二少爺回來了,那些造謠的混蛋們等着把眼珠子摳出來吧。我就說嘛,老爺和太太的兒子,怎麽可能像他們說的那麽醜,哈哈哈哈……”

李長貴愣愣看着手舞足蹈唾沫星子亂飛的梁總管,心想真不愧是總管,瞧瞧這才學,平時都不知道梁總管竟然是深藏不露的。唔!不知道我們二少爺到底生的有多好看,竟把梁總管都給整瘋魔了。唉!也別說梁總管,這些年誰不是憋了一肚子的氣呢。

十五年未回京城的二少爺終于回來了。只不過是片刻間,這消息就傳遍了府裏每一個角落,而被下人們翹首期盼的主角此時正坐在許太君的房中,認真聽着老太太和香姨娘邊擦眼淚便敘述別後之情,時不時笨拙的安慰兩句。

“是了,過些日子是顧家老爺的壽辰,你如今既回了京城,也該去一趟。老實說,這門親我是有些不同意的,那顧家大小姐前幾天聽說才從鄉下接過來……”

“此事全憑父親做主。”

蕭江北打斷了香姨娘的話,讓她不自禁便是一愣,暗道怎麽回事?二少爺好像對這門親事很滿意?只那是因為京城傳言不堪,不然就憑大姑娘如今在榮親王府的地位,憑他在邊關立下的大小軍功,怎麽也不至于娶一個五品官家的鄉下丫頭,雖然那是嫡女。

從看見蕭江北後,香姨娘就在心裏把蕭老爺給埋怨了一通,只說他給兒子定的親事太急了些。就憑這孩子的人才家世,只要他回京城,那些謠言豈不是不攻自破?到時候便是一品大員的女兒,怕也要擠破頭的求嫁,如今卻因為老爺着急,就定了那麽一門尋常親事,這實在是太委屈少爺了。

香姨娘是蕭江北母親的陪嫁丫頭,小姐去世後,蕭東海也沒有另娶繼室,就把幾個生了兒女的通房丫頭給提了做姨娘,讓香姨娘總管家裏事務。香姨娘只有一個親生女兒,對蕭江北簡直是當做眼珠子一般,既有母子親情,又有對主子的恭敬,卻不料蕭江北三歲時跟着他那大大咧咧随心所欲的父親去邊關,竟從此再沒回京。即使蕭東海在四年前回京述職,他也沒跟着回來。香姨娘黯然神傷之時,也曾懷疑過是不是有人在二少爺面前說了自己壞話,所以對方才十幾年不肯回府。

不過現在追究這些都沒有意義了,讓香姨娘在意的,是蕭江北對這門親事的态度。她原本都生出了一絲退親的念頭,可是看蕭江北絲毫沒有這個意思,只好打消了這想法,在那裏盤算起來,一面沉吟道:“顧老爺的壽辰是在十日後,到時候你去顧府,這禮不能輕了,恰好中秋節的時候,大姑娘賞了些東西下來……”

大姑娘就是蕭江北的親姐姐,如今榮親王府的側妃,她很得榮親王寵愛,賞下來的東西自然也都不是尋常之物,香姨娘料着蕭江北以此做壽禮,算是給足了顧家面子。卻不料不等說完,就聽對方斷然道:“不必,我從邊關帶的東西傍晚到家。”

于是香姨娘便明白了,她就說這小主子怎麽會兩手空空回家,原來還是置辦了些東西的,大概讓親兵之類的人護送着回來,他卻着急回家,所以提前進京。

一念及此,心中大是欣慰,拿帕子擦了擦眼睛道:“少爺在邊關一住就是十五年,期間連家都不曾回,我心裏只道你是對我生了氣,如今看你還知道急着回家,我……我……我當真高興的很。”

“姨娘多心。”

蕭江北硬邦邦安慰了一句。香姨娘倒也不覺得難受,知道這小少爺從小就是不茍言笑的。只是蕭江北離家多年,許太君和香姨娘實在是有太多話想問,因此拉着蕭江北說個不停。

蕭江北一直便是那副面癱模樣,卻也沒什麽不耐煩,只不過面對長輩們的詢問,仍是那副惜字如金的風格。如此說了大概一刻鐘,忽然就聽外面有丫頭報說:“三少爺大奶奶和姑娘們來了。”

蕭江北站起身,就聽香姨娘笑道:“也不知道你今日會突然回來,如今江南在衙門裏,江中倒是在家,只他如今還沒定性呢,只愛在姐妹群裏厮混,你這做哥哥的如今既回來了,該好好說說他。”

蕭江北的面上終于露出了一點表情,無辜的看着香姨娘,雖未說話,但那意思很明顯:有爹爹和哥哥在,為什麽要讓我管弟弟?

香姨娘哭笑不得,就在這時,門口一位少婦和三個女孩兒以及蕭江中已經走進來了,衆人都是好奇看着蕭江北,上前見禮後,蕭江中便瞪着眼睛道:“當日是哪個混蛋造謠,說哥哥生的高大兇惡,如地獄惡魔來的?我要去打掉他的牙……”

“江中”

香姨娘連忙叫了一聲,蕭江中是容姨娘的兒子,她自然不會像對待蕭江北那樣恭敬。果然,蕭江中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了。

幾個女孩兒也都好奇的看着這二哥哥,心裏都想着謠言真是害死人啊,雖然也知道被造謠者都是被潑了黑水,可潑在二哥哥身上這盆水也未免太黑了一些,到底是哪個喪心病狂的?竟然造出這樣的謠言?到時候二哥哥只要在京城轉幾圈,那造謠的家夥會被衆多官宦千金給揍成豬頭吧?

蕭家姑娘們情不自禁還都為那造謠者擔心上了。不過和蕭江北說了一會兒話後,便感覺到造謠者有一點說的不假:二哥哥那一身經歷百戰的氣勢确實是十分驚人。

不過也恰是如此,才越發讓人目眩神迷,少女們那有不仰慕真正英雄的?蕭江北這樣的容貌氣質,在京城那些富貴門裏長大的世家公子哥們面前一站,那殺傷力簡直是毀滅級別的。

第 4 章 】

要真正了解一個人,沒有比突襲檢查更直接快速的方式。

雷兵向人事部問了池冰冰的地址後,晚上八、九點左右,直接殺上門找她。

倒會、背債事件除了影響池冰冰的生活,就連她的父母也常被幹擾,她只好勸他們提早退休,搬到消費比較低的南部居住,她則獨自在臺北租屋兼還債,一家人只有在大節日的時候才會見面。

平常也很少人會來這裏找她,所以門鈴響的時候,她不禁感到有些困惑,加上這種便宜套房的門板也沒有特別加設貓眼,她不免有些防備,粗聲地問:「是誰?」

雷兵聽了,瞬間回憶起兩年前她也是用這種自我防衛極重的聲音,詢問上門求救的他。

她從未再拿這件事說嘴,且他也發現她是努力活在當下的那種人,不會被過去所牽絆,他很喜歡她這一點。

「雷兵。」他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誰?!」池冰冰的腦袋一下子轉不過來,只覺得聲音很熟悉。

「總裁。」雷兵無奈一嘆,「你的老板。」

對哦!她不禁暗笑自己真笨,不過也不能怪她,她向來都是總裁、總裁的叫,突然聽到他的名字才會反應不過來嘛。過了一會兒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總裁莫名其妙找來她家,似乎不太對勁,生怕是有什麽要事,她連忙打開門。

雷兵望着脂粉未施、白淨清爽的她,她穿着棉T、棉褲,長發随意紮成馬尾,赤着雙腳,給他一種輕松随興的舒服感覺,至于她的家,真的很小,他一眼就能看遍,家具雖然簡單,但倒還算溫馨。

「總裁有什麽事嗎?」池冰冰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瞬間感到尴尬極了,她不想請他進門,但是又不能很失禮地叫他站在門外說話……

雷兵沒有漏看她的表情變化,也感受到她的為難,這次的突襲,果真讓他看到了她私下的一面,心底的那份好感更深了,對于他想要她幫的忙,他更好說出口了,也更有把握。

他覺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且他或許還會對接下來的發展,樂在其中。

「去喝杯咖啡。」他沒有要進她那小小的家的意思,語氣輕松的道。

「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麽事?」池冰冰有些緊張地問。

雷兵忍住想要翻白眼的沖動,她到底何時才能不把他跟公事劃上等號?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我在樓下等你。」說完,他率先轉身離開。

她愣了好幾秒,空氣中彌漫的很MAN的男性古龍水香味才拉回她的心神,可未知卻讓她更加心慌,不過她沒有時間吓自己,因為她要馬上換衣服下樓,她一定要在他面前展現出專業特助的形象。

池冰冰向來果決,用正面的态度去迎向人生的每一個逆境,可是現下卻難得的感到遲疑不定,畢竟雷兵提出的要求太不可思議了……

「你決定好了嗎?」雷兵才把自己的要求說完,便馬上希望得到答案。

她有些困惑地望着他,雖然他常常冷着一張臉,但她不得不承認,他出色的外貌和身分,确實足以讓衆女人拜倒,甚至會認為他的冷酷是有型、有氣勢,而這樣的他,居然要她當他的女朋友?!

他又補充道:「我不會要你白白假扮我的女朋友,我會付你錢。」事情一向都是愈明白愈好處理。

聞言,不知為何,她感覺有那麽一點不是滋味,他的意思好像是,如果不是假的,他是不可能讓她成為他的女友,他不可能看上她,是這樣嗎?

不過事實應該也是如此,她既不是國色天香,也不是什麽豪門千金,憑什麽可以得到他這種天菜的青睐?

見她一口咖啡可以吞半天,又默默不語,雷兵開始有點急躁了,這一回母親可是來真的,逼得很緊,而且不久前他才放話已經有女朋友了,如今家族聚會在即,他要是無法變個女朋友出來亮相,他接下來的日子鐵定難過。

「0K不0K?」他冷問。

池冰冰還在考慮,不只是這要求太不合理,她也怕自己無法勝任,所以有點無力的看着他。

「不OK?!」他有點不悅。

「總裁,我……」

雷兵知道她的要害在哪裏,于是直接一針見血的打斷道:「池冰冰,雖然你現在是我的特助,但我想你的薪水,有絕大多數應該都要拿去還債吧?」

池冰冰瞬間像是一顆洩了氣的皮球,只覺得咖啡更苦了。

「而且你應該很希望可以快點把錢還完吧?現在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只要讓我母親相信我真的有女友,不再替我安排相親,你的任務就算完成。」

她又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吶吶地問道:「我得做些什麽呢?」

「陪我參加家務聚會。」雷兵說出了第一步。「我佷子這個星期天要過五歲的生日。」

「只要陪你出席?」池冰冰面有難色。

「很簡單,對吧?」他聽出她的動搖,不禁一喜,但表面上仍是一派淡然。

「簡單?你是說要我打扮優雅,帶着一臉甜笑,在你家人面前談笑風生這件事簡單?」她就算沒機會參與那種上流社會的社交活動,但好歹也看過不少電視劇和電影,那種場合只要有一點小失誤就會倫為笑柄,哪有他說得這麽容易?

她的形容很有畫面,雷兵很自然的笑了出來,讓他更充滿了令女性昏頭轉向的性感魅力。

這是池冰冰第一次看到他笑,不禁暗贊他的笑容真的很好看,如果他願意多點笑容,相信更能讓女人死心塌地,但随即漫上來的不悅,卻掩蓋了這樣的念頭。

「如果是我要你來假扮我的男朋友,我看你會不會像現在這麽輕松!」池冰冰忍不住嘀咕,但話一說完,看對方似笑非笑地瞅着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嘴快失言,倏地紅了臉,亟欲解釋,「總裁,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有這種需要嗎?」他不以為忤,反倒開起玩笑來。「我很樂意。」

「我不需要!」池冰冰馬上回道,語氣篤定得彷佛她這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需求。「我只是覺得……這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演演戲而已,沒有那麽難吧?」他再加把勁說服。

「但是我的演技……」她感到惶惶不安,當一個冷面冰山男的女友,這是多大的挑戰啊!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真的做得到嗎?

「我會在你旁邊幫你。」雷兵保證絕不會棄她于不顧。

「總裁,你要怎麽幫我?」池冰冰好奇詢問。

「我會像個真的男朋友。」他說。

「我是假的,你是真的?!總裁,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這是什麽荒謬的邏輯?

雷兵懶得再和她解釋,很幹脆地替她做了決定,「就是這樣,你就當自己是在加班,我會付你加班費。」

「總裁,不能說不嗎?」池冰冰實在沒有把握賺這種錢,雖然她真的很需要額外的收入。

「一個特助向自己的總裁說不?這還有職業道德或是職場倫理嗎?」他故意端起架子質問。

「總裁,這不是公事。」她據理力争。

「那你就把它當公事看!」雷兵為這件事下了決定。「一個好特助會幫自己的老板解圍。」

最終,池冰冰只能重重嘆了一口氣,安慰自己,這個其它女人都求不來的好機會,竟然落到了她的頭上,她還有什麽好往外推的,只能欣然接受。

「我會開始加強我的演技。」她故意自嘲道:「好特助就是使命必達。」

「很好!」雷兵滿意地再加碼大放送,「不必三個月的試用期,你已經成為正式員工了。」

照理說能成為正式員工,池冰冰應該要很開心的,可是一想到要假扮他女友,她就有說不出的沉重,她只能暗自祈禱一切順利,不然代志就真的大條了。

位于市郊的戶外花園餐廳,走美式風格裝潢,可以讓客人BBQ,還提供無限暢的飲料吧,最重要的是有一大片草皮和花園,賓客可以賞花、散步,不必一定要端坐在座位上,這種新的餐飲方式,漸漸蔚為流行。

雷兵的大佷子今天在這裏辦生日Party,現場特地布置了許多氣球,還有很多熱門的卡通布偶,更請了一些小朋友一起來慶祝,氣氛熱鬧又歡樂。

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池冰冰竟然很快就和一群小朋友打成一片。

穿着牛仔褲、一件合身短T恤的她,和一群小朋友一起玩踩氣球、騎馬打仗、一二三木頭人的游戲,她玩得比小朋友還投入,笑聲比小朋友還要快樂,俨然就是個孩子王。

雷兵的兩個哥哥也是那種萬人迷的大帥哥,此時三人站在一起,就像電影明星在拍攝寫真照片,唯一突兀的是他們的表情,都帶着幾分不解。

「雷兵,你這女友是那裏找來的?」大哥雷風對小弟喜好的改變,感到非常困惑。

二哥雷軍的看法和大哥類似。「她和你前未婚妻解若瑛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就是不同,我才會喜歡她。」雷兵雖然說得輕描淡寫,心卻忍不住一顫,他說的好像就是自己真正的心聲。「她是我的特助。」

「玩真的?」雷風瞄了他一眼。

「不是為了哄老媽?」雷軍的眼神微帶嘲弄。「老媽最近逼得很緊哦!」

「如果大嫂、二嫂肯加把勁,拚拚看能不能再生個千金,或許我的壓力不會這麽大。」雷兵淡淡的反擊回去。

「生男生女哪能由自己決定。」

「至少我們都有孩子了,你呢?」

「你一點貢獻都沒有!」

「你好歹也幫忙分擔一下吧。」

自從父親過世後,母親的重心全放在第三代上,因為母親只生了三個兒子,所以非常希望能有個孫女,偏偏兩個媳婦生的又都是男孩,雖說精力十足又活蹦亂跳的很好,老人家心裏卻總有遺憾。

聽完兩個哥哥的抱怨,雷兵還是那副酷酷的表情,他實在很想回他們一句:現在都什麽時代了,他們還這麽愚孝?

「雷兵,你和她有論及婚嫁了嗎?」小弟已經三十二歲了,早該成家了,雷風身為大哥,長兄如父,自然該多關心一下。

「沒有。」雷兵幹脆的回答。

「還不穩定嗎?」雷軍試探,不敢像大哥說得那麽直接,因為之前的經驗……

「還Ok.」雷兵的回答依舊簡單。

「所以是……會不會結?」雷風要一個肯定的答案。

「不一定。」雷兵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準備閃婚嗎?」雷軍比較趕得上流行。

「有可能。」雷兵漫應。

大哥、二哥互看一眼,深深覺得小弟在打馬虎眼,也知道問不出結果,便不再多問,而是一同看向這一會正在和小孩子們玩比手劃腳的池冰冰。

「小弟是一個‘兵’,她是兩個‘冰’,還真有意思!」雷風開玩笑道。

「兵對上冰冰,有緣。」雷軍附和。

「這個女人沒有若瑛那種優雅的氣質,不過感覺很熱情。」

「我覺得很真實。」雷軍嘴角帶笑。「她有鄰家女孩的味道,沒有距離感。」

「嗯,我OK.」雷風投下了同意票。

「我也不反對。」雷軍朝雷兵眨了眨眼楮。

雷兵當然知道兩個哥哥是在鼓勵他,抑或該說是在刺激他,但是他悶不吭聲。

以前解若瑛和佷子們相處的時候,感覺就是客氣、平淡、有距離的,不過他不介意,因為她是個芭蕾舞者,她要保護她的身體不能受傷。

反觀和孩子們玩得滿頭大汗的池冰冰,她的雙頰被陽光曬得通紅,馬尾也有些淩亂,不聽話的發絲随風飛揚,而她笑聲清脆、不做作……竟讓他看得有些癡了。

腦中甚至竄起希望她真的是他女友的念頭,至少……他現在是真的這麽想!

而下一個畫面,令他也忍不住咧嘴一笑,她自己就瘦得有些弱不禁風的,但她居然自不量力的想要舉起今天的小壽星,想當然耳,兩人歪歪扭扭的看似就要往前摔,一群人見狀,馬上要沖上去幫忙,這才發現這根本是她想出來的游戲,她開心的抱着小壽星在柔軟的草地上翻滾。

所有小孩都瘋狂了,尖叫着加入打滾行列。

雷兵看得忘我,這一刻真的讓人打從心底感到喜悅……

寧亞妘第一眼見到池冰冰,就認定她是小兒子找來的槍手,也想好要不着痕跡的和這個女人過過招,探探虛實。

她可不會被兒子用一句對特助日久生情就糊弄過去。

但經過觀察,她發現池冰冰和小孩子們的互動,和她兒子、媳婦的對談,都相當自然真誠,并沒有任何刻意讨好,也沒有生疏冷淡。池冰冰會體貼的為她挑一些比較好消化的菜肴,還可愛地說如果這些不是她喜歡吃的,她可以為她代勞吃掉,不會浪費食物。

她和解若瑛是完全的不同類型,她還瞄到小兒子會不時拍拍池冰冰放在桌面上的手,好像是在鼓勵她,也像是在傳達對她的情感。

寧亞沄不禁換了個想法。也許兩人真有這麽一回事?小兒子也許好事近了?若真是如此,她的心願就完成一半了,要是他們再生個孫女給她抱抱,她就能夠含笑九泉了。

趁着池冰冰去上洗手間,她馬上把雷兵叫到跟前,氣勢十足地問道:「雷兵,真的假的?欺君是死罪一條,要問斬的。」

「媽,你是不是宮廷劇看太多了?」雷兵伸直一雙長腿,坐姿率性輕松。

「你不是在耍我吧?」寧亞纭拿這兒子很沒轍。

「我敢嗎?」他也很配合地回道:「不是會問斬的嗎?我有幾顆頭啊!」

「所以是真的?!」她難掩興奮。「我可以開始籌備婚禮了嗎?」

「媽,沒那麽急吧……」雷兵使出緩兵之計。

「兩年多前我那套主婚人的禮服……」寧亞纭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馬上搖搖頭。「我要再去重做一套旗袍,一定要挑最好的布料。」

「你高興就好。」他要笑不笑的說。

「你們看起來……」寧亞妘真誠的說:「外貌或許不是那麽相配,但是這個女孩率直、體貼的個性,我很喜歡。」

雷兵點點頭,他也覺得很不錯,難得母子倆眼光一致。

「你有多愛她?是不是已經愛她愛到想快快娶進門?」寧亞妘人老心不老,還是有很浪漫的幻想。

「我們還沒談到這個。」雷兵應付的回道。

「為什麽?打鐵要趁熱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結婚的事不能急。」

「錯!結婚需要的是沖動與熱情,像我和你爸,如果不是憑着一股沖動和對他的愛,當年我怎麽會嫁給一無所有的他,然後和他一起打拚、白手起家,還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寧亞妘說出自身經驗。

「媽,此一時彼一時。」對于母親的熱切,他不禁有些無奈。

「除非……這只是在演戲。」寧亞妖眼一眯,姜還是老的辣。

這時池冰冰正好從洗手間回來,又體貼的從飲料區替寧亞妘拿了一杯熱茶。

「阿姨,喝杯熱茶吧,不過要小心喔,有點燙。」

寧亞妘說這年頭已經沒有人在叫伯母的了,她也不想被叫老,要求她叫她阿姨。

「謝謝你。」寧亞妘笑咪咪的接下茶杯,随即冷不防的問道:「冰冰,你不是聯合你的總裁在演戲給我看的吧?」

池冰冰不确定自己的臉色有沒有瞬間變白,但是她清楚感覺到笑容瞬間變得有些僵硬。

然而下一秒,她發覺雷兵大掌緊緊牽住了她的手,頓時,她感覺到一股熱流和力量流竄到她的全身,她驚愕地轉過頭,正好對上他的視線,他的眸光好清澈、好堅定,讓她原本有些慌亂的心,立刻冷靜下來。

寧亞妘沒錯過這一幕。這小兩口的互動很自然嘛,還帶着一種親昵,如果是在演戲,那他們絕對可以拿金馬獎的最佳男女主角了。

「阿姨。」池冰冰嬌喚了一聲,「雷兵是有前科嗎?他以前是不是這樣騙過你?」

答得好!她果然反應很快,雷兵輕捏了下她的手,像是在給她鼓勵。

「這倒是沒有。」寧亞妘滿意的笑開,看來兩人是真的,她抱孫女有望了。

「冰冰,你告訴阿姨你幾歲了?」

「阿姨,我二十八歲了。」

「那應該要走入婚姻了,想當年……」

「媽。」雷兵站起身,他一直牽着池冰冰的手沒有放,「我帶冰冰去花園散散步。」他可不想再聽母親的想當年了。

「你們兩個是該好好計劃一下了。」寧亞妘不死心,提高音量喊道。

雷兵頭也不回、腳步不停,拖着池冰冰徑自往前走,池冰冰覺得這麽做實在很失禮,可掙不開他的手,只能頻頻回頭對着寧亞妘說對不起……

走了好一段路,兩人仍一直牽着手,彷佛這個行為是很自然而然的,他們都沒有想到要放開。

「我媽就是急性子。」雷兵忍不住恭怨。

「總裁媽媽很真性情,沒有架子,是個熱情的長輩。」

「你剛才不是都叫她阿姨嗎,怎麽一離開就換了稱呼?」他故意調侃。

「那是……」池冰冰很難說出那只是在演戲,因為她不只和寧亞妘處得來,和他佷子小剛也玩得不亦樂乎,她是真的很喜歡他的家人,但随即她搖搖頭,要自己認清現實,「現在只有你跟我而已,就不用假裝了。」

雷兵可不這麽想,才第一次見面,池冰冰就已經融入了他的家族,不像解若瑛,她和他的家人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這讓他更加深了也許他們可以弄假成真的念頭。

只不過他還來不及将想法轉化成言語告訴她,就發現她突然停下腳步,手心也汗濕冰涼,連忙關心地問,「怎麽了?」

池冰冰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看到他,那個在她最需要他時,背叛她、棄她而去的男人,就站在前方不遠處。

魏君祥剛好轉過頭,當然也看到了她,又看到她身旁的男人,他表情一愣,目光随即不斷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他沒想到前女友竟然攀上了知名科技公司的總裁,但他并沒有馬上迎上前攀交情,而是有了另一番心思。

她下意識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說道:「前男友。」

池冰冰的回答恍若一道悶雷砸向雷兵的頭頂,沒由來的,他竟有些吃味,一時忘了她只是陪他來演戲的,不悅地将她的手重新握回掌中,更加重力道,好像這一輩子都不打算放開她似的。

第 6 章 五毒無情5

第6章 五毒無情5

陳大被打暈,缇嬰擡頭,看到狹小洞中,另一頭的玄衣少年。

他始終不摘風帽,洞中如此驚變,他也安然十分,不見慌亂。

寒風中,符咒可以阻擋妖怪們找到他們,卻不能阻止那滲人的歌謠。

缇嬰自我安慰:是妖不是鬼,是妖不是鬼,是妖不是鬼。

她定下神。

她起身繞開陳大,坐到江雪禾身畔,輕輕地扯一扯少年衣袖。

少年低頭望來,缇嬰咬唇,突然攤開手掌,掌中有一點兒糕點碎屑,往他面前湊了湊。

她結巴:“我還剩、剩了一點兒,舍不得分給獵人。師兄,給你吃。”

江雪禾一怔:她來讨好他的嗎?

江雪禾風帽搖了搖:“我不餓,你吃吧。”

他這般寬容,反讓缇嬰心中起疑。

因為自己不好好讀玉牒的原因,害他們面對這麽強大的無支穢。江雪禾與她素昧平生,怎麽都不生氣的嗎?

莫非他也不是什麽清白人士?

缇嬰素來很壞,用壞念頭揣摩別人,也十分心安理得。

她此時便問:“師兄,你一點都不驚訝,莫非你知道五毒林有無支穢?你難道是沖着它來的?”

江雪禾溫靜:“不算是。”

——他是沖着她來的。

不過五毒林此時情況危險,他又想了解自己這位小師妹的品性與本事,便暫時不想與她相認。

何況……在江雪禾想來,自己情況特殊,不便與人長日相處,與缇嬰相認對她并沒什麽好處。待二師弟找來領走缇嬰,自己功德圓滿離開,實也沒必要讓缇嬰知道自己是她的大師兄。

缇嬰狐疑地瞪大眼睛,正要質疑。

江雪禾:“師妹,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是不是?”

缇嬰一愣。

她想到自己的秘密……便壓下不悅,點了點頭。

缇嬰将糕點碎屑塞到自己嘴裏,嚼了個幹淨。

她甜脆的聲音因為吃東西而悶悶的:“禍是我惹的,我不連累你。你就在山洞裏好好躲着,我明日把陳大送下山,自己會解決那個無支穢的。

“等我結束,再來接師兄!”

江雪禾不動聲色:“師妹打算如何解決無支穢?”

缇嬰口氣很大:“殺了它。”

江雪禾心想:憑你的三腳貓功夫嗎?

難道她藏拙,師父有教給她厲害本事,她這兩日并沒有用出來?

江雪禾這般琢磨時,冷不丁擡目,隔着紗簾,望到了女孩兒剔透如墨玉的眼睛。

那雙瞳眸波光盈盈。

她像一個乖極了的貓兒,窩在自己身邊,驕矜地眨着一雙惹人憐愛的貓兒眼……貓兒不求他辦事,可眼睛盯着他。

江雪禾恍悟。

許是長日與人相交太少,許是太長時間沒碰到活生生的人……自家師妹,總要哄着的。

江雪禾便順着缇嬰的意,說道:“殺它是應當的,但豈能讓師妹一人奔波?你我一同進入五毒林,如今無支穢找上門,斷沒有我推責的道理。我願與師妹共進退。”

缇嬰果然喜歡他這個答案。

隔着紗簾,他都能看到她那雙眼睛漾着粼光,明耀得像冰雪破水。

江雪禾移開目。

缇嬰活了過來,歪理重新回到了她腦子裏:“是這樣的。禍是你我一同闖的,當然要一起面對。你也不是全然無辜……”

江雪禾忍不住傾身:“我也不是全然無辜?”

——她不仔細讀玉牒,都能怪到他身上嗎?

缇嬰腮上沾着糕點碎屑:“兩人一組一玉牒,是你非要将玉牒交給我。你自己不看,指望我看。縱然我看錯了字,可難道你一點錯都沒有嗎?”

江雪禾啞然。

缇嬰用手指輕輕戳他手臂。

江雪禾垂目看她唇角:“我有錯。”

缇嬰吃驚地看他,自己都有點兒不自在。她咳嗽一聲,專心處理眼下的事——

“師兄,你覺得這個陳大,是不是凡人?”

江雪禾瞥一眼被缇嬰打暈、倒在地上的少年獵人。

他說:“應該是凡人。”

缇嬰放下心:“我也覺得……”

陳大是凡人,她的計劃才好實行。

這五毒林實在讓人不自在……缇嬰低着臉,小聲:“你也是人,不是其他東西……對吧?”

江雪禾不解,便沒吭氣。

她補充:“因為之前有樹皮妖冒充你。”

江雪禾明白了,他道:“我是人。”

缇嬰放松仰頭,姿儀端正的少年忽然彎腰,拂動風帽。袖子無意地擦過她唇角,揩去了糕點碎屑。

他聲音如流沙:“坐累了,換個姿勢。”

袖子與她臉頰,一觸即分。缇嬰一顫,指尖火滅,呆愣愣地跌在黑暗中。

江雪禾穿黑衣,戴風帽。缇嬰年少,不懂什麽叫“君子風流”。她只是在一瞬間忘了自己想說什麽,在一瞬間想,他好像和前師父不一樣。

二人一起坐在黑暗中,無聲無息。

缇嬰的計劃,簡單且狠毒。

五毒林裏的小妖怪們,都借助無支穢的力量活着。

如果陳大真的和追她的人勾結——她拜入玉京門的事,絕不能被攪和。她要借助陳大這個凡人,引出那些追蹤她的人,把那些人引入五毒林,和無支穢的力量互相消磨。

追殺者死後,無支穢的力量耗損,她便要趁它虛,要它命——除掉無支穢。

不除掉無支穢,她和陌生師兄走不出五毒林。除了無支穢,玉京門會高看她一等,她可借助這般功德,拜到自己心儀的師父門下,學到真本事。

無支穢也許可憐吧……但她也很可憐。憐憫一個妖怪的事,輪不到她。

于是,天亮時分,陳大睜開眼,見到的便是笑臉相迎的小仙子。

小仙子柔聲細語:“我與師兄商量,先送你下山,我們回去再對付無支穢。有我們在,無支穢應該不會攔你下山。”

陳大:“……發生了什麽?”

缇嬰道:“我的善良突然覺醒,覺得不能連累你一個凡人。我與師兄是逃不過無支穢的毒手了,但你還有生還的機會。”

陳大:“……”

他看眼風帽少年。

風帽少年只是長身而立,并不言語,似乎認同他那小師妹的說法。

陳大自然也沒有第二條路走。

三人出了山洞,江雪禾與缇嬰二人,按照陳大的指路,走回頭路,将陳大送出山林。

一夜之後,哪怕在白日,整個山林的天幕也灰茫茫一片。

鬼魅妖影在林間穿梭,時不時閃現,又時而偷襲,被缇嬰打退。

缇嬰心中暗沉:小妖在白日出現的數量變多了,力量也變強了,說不定再過一夜,那無支穢都敢當面出現了。

必須在今夜解決無支穢。

三人走在道路崎岖的山林中,聽到詭異的歌謠。

好幾次,紅嫁衣被妖怪們抱着,陡然出現在路盡頭;樹枝後,血淋淋的花轎停在那裏。

沒有瞳孔的小妖們追着他們:“紅繡鞋,血嫁衣,哭爺娘。坐花轎,颠一颠,山路崎岖夜又長,新娘莫要回頭看……”

接不到新娘,花轎便一直跟随。

這番景像在白日都開始出現了,将陳大吓得臉色慘白。

缇嬰也怕。

一片袖子伸來。

缇嬰害怕突然伸來的東西,她一顫抖,但是這片衣袖不是那晚的樹皮妖。

她聽到師兄在後的聲音:“莫怕。”

缇嬰矯情起來:“我不喜歡衣袖。”

江雪禾默半晌。

缇嬰牽着的,從衣袖換成了少年的手。

除了前師父,沒人牽過她。

缇嬰一呆,低頭想看,衣袖卻擋住了他的手——她碰到的肌膚好生粗糙,傷痕累累,和前師父不一樣,和樹皮也不一樣。

他手掌攏着她,有些涼。缇嬰手指亂動,想摸一摸,腕骨被他警告地拍一下……她心尖發燙,突然被腳下樹枝絆一跤。

江雪禾輕聲:“好好走路。”

缇嬰嘀咕:“我也不喜歡你的手。”

江雪禾沉默。

缇嬰:“等我們出了五毒林,我給你找藥膏,你手上的傷就能好啦。”

江雪禾怔一下,默然無話。

樹林中只聽到簌簌落葉、腳步聲。

陳大牙酸,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回頭看這對師妹:他該不會碰上一對小情人了吧?

果真,無支穢只攔他們往前走的路,不攔回頭的路。

二人将陳大一路送到了山腳,山路當真出現,蜿蜒向山外。

缇嬰跟陳大告別,卻在陳大轉身離開時,快速将一符紙拍入了陳大的後背——這是一道“分影符”。

分影符可以貼在人身上,當這人見到其他人時,分影符便會帶着缇嬰的氣息,追上其他人,從而讓缇嬰掌握他們的行蹤。

缇嬰這道符學的不算熟練,但有五毒林環境的遮掩,應該能瞞過那些人。

陳大如果真的跟追殺她的人是一夥的話,那些人知道她有可能死在無支穢手中,便一定等不及,會忍不住進五毒林。畢竟,那些人想要得到她,而不是一具死屍。

許是缇嬰的面色陰郁了些,江雪禾發問:“師妹?”

缇嬰當即擡臉:“師兄,我們去做其他布置,好對付……唔唔。”

他想她說的應當是“無支穢”,只是她怕妖怪聽到,才不開口。

缇嬰領着江雪禾,在五毒林轉悠。

江雪禾護陣,對付偷襲的小妖;缇嬰則在好幾個地方布陣,說是到夜裏,這些陣法作用出來,會幫她殺無支穢。

二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深林中,缇嬰松了口氣。

好啦,等解決了追殺者後,她就得殺無支穢了。缇嬰知道自己的本事,想殺無支穢,她只能用自己最有天賦的那門術法——“大夢咒”。

但是讀了玉牒後,缇嬰知道山中妖怪都被無支穢統禦,她生怕自己召不到足夠的……靈。

擡頭看看天色不算晚,缇嬰吞唾沫:不如,趁着天亮,開法眼看一看靈的數量是否足夠?

白日見靈……應該不會像夜裏那般吓人吧?

缇嬰偷偷落後江雪禾幾步,自我鼓勵半晌,她念咒掐訣,開了法眼,硬着頭皮向天地間的氣望去——

穢息與鬼氣如洪水般呼嘯,包裹住前方的江雪禾。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無數鬼趴伏着,跟随着,貼着那少年。當法眼打開,黑霧瞬間吞沒少年。

萬鬼橫行,或木然或瘋狂,或森寒或幽怨,數量繁多,足夠蓋住一方天幕。黑壓壓的鬼氣下,唯一不變的,是他們步步緊逼,追着江雪禾不放。

江雪禾行走間,就是一個大型的鬼物衣架子。

在重重疊疊的鬼影黑霧包圍下,缇嬰連他一片衣袖都看不清了。

缇嬰全身血液凍結——你不是說你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