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3 章 ?幹大事而吸身

羽生身體周圍的查克拉外衣,先是退化成了普通狀态下森閑絕沖的規模,緊接着在羽生根本沒有主動解除這個術的前提下,它又衰弱成了最普通的“雷遁·禦影”的微藍電弧模樣。

這表示他又一次把一整管查克拉都禍禍幹淨了。

“羽生大人,到極限了……”蛞蝓這樣說道,它似乎是在委婉的提醒着羽生差不多得了。

到了現在,參戰的三方都挺慘的,三代風影就不用說了,從一個四肢健全的人變成了兩肢獨秀的人;三代土影則被射成了篩子,而羽生……左肩膀被切了二斤肉,右肩膀插着根鐵矛,同時軀幹搞不好還有內髒出血的症狀。

從個人方面上講,最慘的當然是風影,反正羽生不指望用水針能插死三代土影;而從整體上來說,最慘的當然是岩隐,羽生挑了個作戰的好地方,所以現在岩隐失去了他們在雨之國的營地。

這邊的人員損傷也很嚴重,但那就不是羽生的功勞了,都是三代風影幹的活。

“我知道了。”

這次羽生倒是出乎意料的非常聽話,甚至自己話音未落,他就已經轉身開溜了。

這樣的舉動讓正在作戰的當事人以及在遠處充當看客的岩隐忍者們都懵住了。

始料未及。

剛剛還打生打死,一副非常堅決的模樣,怎麽就突然開始逃跑了?

嗯,江湖路遠、有緣再見。

被所有人全程目視,羽生一邊跑着,一邊龇牙咧嘴的把肩頭的鐵矛拔了出來,緊接着他開始手忙腳亂的開始給自己的傷口止血上藥,同時把一個又一個的藥丸往嘴裏塞。

破傷風什麽的還在其次,不出預料的話,羽生此時應該已經中毒了,三代風影肯定會往自己的鐵砂裏摻毒,畢竟砂隐有那麽好的制毒師,放着不用不就等于資源浪費嗎?

沒往鐵砂裏摻shit,就足夠說明三代風影素質奇高了。

等目送着羽生一邊在自己身上瞎忙活,一邊跑出去了很遠之後,岩隐這邊才反應了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圍住風影,別讓他跑了;分出一部分人手去追擊那個木葉忍者,他沒狀态了。”三代土影這時候又重新晃晃悠悠的飄了起來,然後對着部下們下達了命令。

他決定繼續對付三代風影,與已經逃跑了的羽生相比,三代風影的價值自然是更大的。

“土影大人,您……沒事吧?”

并不是在質疑三代土影的命令,然而相當一部分岩隐忍者是非常在意此時三代土影的情況的。

只見這個晃晃悠悠吊在半空中的小老頭,跟個壞掉的花灑似的,時不時的向着四面八方噴血……坦白說,現在土影大人需要治療。

然而三代土影卻擺了擺手,“優先執行命令。”

“是……土影大人。”

盡管說這話的時候,三代土影的胡子都一抖一抖的,然而大家還是決定接受這位大人的倔強。

羽生沖出了岩隐的營地之後,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身後跟上來的敵人,然而這時候他已經沒有餘力再進行反攻了。或許是因為重傷失血,或許是因為三代風影的毒素已經開始了發揮作用,總之羽生漸漸地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有些不受控制了。

所以這時候還是優先返回木葉營地為好,自己狀态奇差的時候,再在敵人的地盤上搞事,不就等于找死嗎?

也不知道三代風影能不能沖出敵陣,但腿腳不便的風影大人,最後還是幫着羽生拖住了不少的岩隐忍者,否則的話前來追擊他的人就不只有這幾個了。

風影……好人啊,羽生決定等自己回到木葉之後,抽空幫三代風影燒點紙。

哪怕是受傷的狀态,羽生跑的依然非常快,或者說正因為受傷了,羽生此時只是在專心逃跑而不是在不停地試圖找事,所以他的平均移動速度甚至比正常情況下還要快……以至于辛苦追擊他的岩隐忍者們,只能被越甩越遠。

也就是說其實羽生還是留了些餘力的,在敵人的地盤上戰鬥自然要考慮撤離問題,其實剛剛羽生是可以選擇繼續跟兩位強大的敵人死磕的,然而就算他磕贏了,那時候估計也很難走了。

拉開了與追擊者的距離之後,羽生開始結印,他再次使用了通靈之術,将另一只帶有着綱手醫療查克拉的蛞蝓召喚了出來,然後他開始治療自己雙肩上的外傷。

好消息是,雨之國就那麽屁大點地方,一個多小時以後,羽生就脫離了岩隐的勢力範圍,又過了一個小時,他進入了自己人的地盤。

這代表着環境開始趨于安全,而到了這時候,一直吊在後面锲而不舍追擊羽生的岩隐忍者們,也終于停止了腳步。

追不到了。

又過了一小會之後,羽生碰到了過來迎接他的人。

經歷了上一次在渦之國被三代水影偷襲重傷的事件之後,羽生只要動用綱手留在蛞蝓身上的查克拉,那她本人就會立刻得到通知……這就相當于緊急呼叫醫生的按鈕,而且這位醫生還特別挂心、特別樂意出診。

甚至綱手此時還是帶着一個醫療忍者小隊出來的。

羽生勉強停住了腳步,然後笑了笑說道,“綱手,好巧。”

巧個屁。

綱手快步走上前來,扶住了搖搖晃晃的羽生……要不是羽生身上挂着蛞蝓,她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這人就是他。

不只是慘,而且跟個泥猴子一樣。

“羽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聽說你們遭遇到了三代風影。”

綱手一邊扶住羽生,一邊開始檢查他身上的傷勢。

“嗯,就是那麽回事,碰到三代風影之後,我先‘遣散’了他的衛隊,然後跟對方稍微商量了商量之後,我們決定去岩隐營地那邊去逛一圈,只是沒想到三代土影早就無聲無息地來到了雨之國,真的是陰險……所以三方相遇之後,我們就試着交手了一番,很可惜的是最後也沒什麽結果。”羽生快速的說道。

這話讓綱手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羽生這人可真是……誰能想到他就消失了半天時間,就搞出了那麽多事來。

“好了,我懂了,你的傷勢挺嚴重的,保持氣力,暫時別說話……我現在帶你回營地。”

說着,綱手就要把羽生攔腰橫抱起來,而羽生馬上就察覺到了有些不對。

“慢慢慢慢慢……”

“我力氣沒問題。”

“我知道,但是得考慮社會影響。”

這要是被抱回去,羽生勢必會遭到某些人的嘲笑,比如一些白毛。

“那我背你回去?”

“不用、不用,扶着我就行,我們慢慢走,我的傷勢沒你想象的那麽嚴重,而且……嗯,我懷疑我身上有鐵砂,太劇烈的活動會讓那些東西到處分散的。”

羽生的理由聽起來像回事,然而他都跑了那麽久了,要是真的有鐵砂滲入血液的話,那早就遍及全身了……剛剛他跑的可是比兔子還要快的,那活動量才得叫做劇烈。

但無論如何,在羽生的堅持與強烈要求之下,一行人還是“慢慢地”返回了營地。

羽生單手搭在綱手的肩膀上,而綱手則伸手繞過他的後背扶着他的腰……嗯,無論如何,這個畫風還是正常的,肯定稱不上是崩壞。

第 405 章 秘密

說到這裏的時候,百裏池淵下意識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觀察,卿瑤音是否有不悅的表情,只可惜卿瑤音現在滿腦子都是窩草窩草窩草……

那柑橘就像是一萬頭神獸奔騰而過一樣,她幻想過無數種可能,甚至連百裏池淵被哪個十分彪悍的女人給看上了,對方最求百裏池淵不成,便下藥然後被自己撿漏的狗血劇情都已經想到了。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小北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産生的……好像比狗血更加狗血一點了,不過更重要的是,對方暈了那麽長時間,消失了那麽長時間的記憶,要是鐘瑩瑩的那個女人,趁機對百裏池淵做點什麽,這個家夥也不一定會知道吧。

想到這裏,卿瑤音看向百裏池淵的眼神之中,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雖然嘴裏說着不在意,但卿瑤音的心裏還是十分在乎的,她可以不在乎對方的名義上究竟有多少女人,但是身心最好還是只有自己一個比較好……

一想到自己竟然和別的女人共用了一個男人,卿瑤音就感覺自己渾身,那那那都不舒服……

看向百裏池淵的神色也越發的不善……

“我可以發誓,除了你以外并沒有女人可以對我做什麽,就算是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也應該只有你……”百裏池淵怎麽能想不明白卿瑤音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連忙道。

聽對方這樣說,卿瑤音的臉色這才緩和了許多,只不過在聽到應該兩個字之後,臉色再一次變得有些不善……

“寶貝你要相信我,畢竟我憋得這麽厲害,你應該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說話間百裏池淵壞笑着用自己某個已經快要憋瘋的部位,頂了頂卿瑤音的臀部,原本還十分不善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十分奇怪,想怒又不能怒,想要弄死對方又不能夠弄死,這種感覺讓卿瑤音十分不爽,甚至有點想要暴走……

但在最後關頭,她還是忍耐了下來,冷冷看着對方,用自己的眼神警告對方,如果在繼續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發生一些十分不好的事情……

對此百裏池淵選擇了繼續一開始的話題。

“鐘瑩瑩告訴我,他是我的師妹,就在我失去記憶的時間我拜了師,對此我并不相信,但卻又無能為力,很顯然他們在抗拒我的同時又想要掌控我,将鐘瑩瑩嫁給我也是一種掌控我的方式,只不過我拒絕了。”說到這裏的時候,百裏池淵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得意,他一點都不想要娶對方。

一點都不……

“也就是這幾年,我發現他們的不對勁,很顯然,對方就像是一個獨立的種族,并不将這一片大陸之上的生靈放在眼中,而我無意間聽到他們的談話,他們好像在找神王……”

神王?這兩個字就像是羽毛一般輕輕觸動着卿瑤音平靜的內心,總覺得十分熟悉,但卻又想不起什麽,只能夠下意識往對方的懷抱之中靠了靠。

“并且我發現,在我失去記憶那段時間我的身體也發生了變化,我以前的修為雖然深厚,但絕對不像是現在一樣,仿佛每一分鐘我的修為都在增長,以我無法估計的速度,而一些我從來都不曾見過的招式和玄功,會恍惚之間出現在我的腦海之中……”那紅感覺就像他曾經學過一般,一切都運用的得心應手,但百裏池淵沒有說的是,他現在身體裏的東西,好像已經不能夠用玄力來稱呼了。

它比玄力更加精純,也更加粘稠……

“所以你懷疑,他們在你昏迷的時候對你做了什麽?”卿瑤音摸了摸一直在她眼前勾引自己的突突,軟軟的很好玩。

對方沉悶的嗯了一聲,似乎對于這一切十分不爽,但更多地還是排斥。

“但是我找不到任何原因,鬼域之中有很多鬼醫,但是都沒有發現什麽,所我一直在調查關于他們的事情,你碰見我的時候,我剛剛查到了一個秘密。”一個讓他都有些無法接受的秘密。

“嗯哼?”對方的懷中很暖,也很舒服,在加上百裏池淵略微有些低沉的聲音,幾乎就是卿瑤音最好的催眠曲,恍惚之間對方已經開始昏昏欲睡。

整個人都已經變得懶懶散散,似乎十分不想要動。

“這是關于整個大陸的秘密,在我們的外面有着更廣闊的天地,那才是玄者的天堂,而我們不過是被遺忘的罪民……”百裏池淵似乎一點感覺也沒有,仿佛在說一件跟自己沒關的事情,至于這一點,卿瑤音早已經從魇那個老聒噪的口中的得知了,更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倒是讓百裏池淵有些尴尬,或者說十分尴尬,本以為會讓對方發出驚訝的呼喊聲,然後纏着自己問一些問題,但好像對方一點都不在乎這些,反而快要睡着了?

于是被忽視了的百裏池淵十分不爽的栖身而上,讓快要昏昏欲睡的卿瑤音來了一場十分激烈的睡前運動……

白骨陣中,魇身上的骨頭散發着晶瑩的紫色光芒,原本在一旁燃燒的火焰只剩下灰燼,魇動了動已經有些生鏽的骨頭。

“這并不是你的身體。”就在魇打算扭扭屁股扭扭腰的時候,一道清冽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讓原本轉到了一般的魇硬生生卡在了一半。

不過好在對方經過了一段極長的和卿瑤音磨合的時間,大大提升了魇的厚臉皮程度,甚至說讓魇的厚臉皮程度已經到了打不透的地步,對于那人說的話,魇絲毫也不在意。?

反而轉過身來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你是否應該遵守承諾放我離開了呢,閣下?”

對方頓了頓:“這是一具人族的骨架,并非是魔族,魇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何你會出現這裏,你明明被他們帶走了,而這裏不過是被遺忘的罪民之地,這中間究竟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對方的情緒在一瞬間變得激動起來,但不論他說什麽,魇依舊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或者說它什麽都已經不在乎了。

第 415 章 :西國

北國的雪在層巒上被風吹着,它們像是被揚起的幹燥塵土,彙聚成了沙暴。也像是沿着山體棱線蔓延,填充入山體褶皺帶和擠壓帶中的蒼白顏料。它們靜靜地匍匐在顏色并不澄明的天空下,像是發了黴的古獸屍體。

司命與葉婵宮在北國走過了許多地方,白藏跟在她們身邊,束着尾巴優雅地走着,像是女帝陛下始終不願放下自己的旗幡。

葉婵宮已換了一身得體的衣裳。

衣裳是棉制的,貼着肌膚靜靜地披下。只是這價格不菲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為她的肌膚相襯,看上去竟似粗麻布衣一樣。

她們走在北國的林地裏。

北國的冬天是一夜之間就到來的,昨日還挂着半數黃葉的白樹上,今日已是光禿禿的一片,林間一片死寂,唯山道上偶有行人,行人挑擔而過,對這同行一路的兩人一貓毫無察覺。

葉婵宮一路向前走去,前方有一片河崖,河為烏水河,奔騰着流向北冥。烏水河水質雖清,但受四周岩壁所染,泛着深茶色。

“渡過這條烏水河,再越過高山向前,就可以看到洛河了。”葉婵宮說道:“洛河自中土奔流而來,繞過神畫樓的所在,最終也會彙入北冥。”

司命問:“那位三先生姬玄,便是神畫樓樓主吧?”

“嗯。”葉婵宮答道:“他前一世是玄澤。”

司命微驚,不曾想那個紅衣三先生來頭這般大。

白藏也驚訝地看了過來。

當初姬玄表露身份時,她正在斷界城中,并未知曉,此刻方知,那太初六神之一的玄澤,曾經的江海湖泊之主,竟還活在世上。

白藏不由再度陷入沉思……不可觀七弟子各個來頭非凡,想來當初葉婵宮救他們的時候也是有考量的,那麽在第三次獵國戰争裏,他們每個人又會充當什麽樣的角色呢?

葉婵宮輕緩道:“女娲,五帝,玄澤,祝融,倉颉,白澤……這便是那一代觀中所有弟子了。”

“嗯?那寧長久呢?逐出師門了?”司命疑惑地問。

葉婵宮螓首微低,目光落向了烏水,她輕輕開口,卻沒有聲音,話語似與水聲融為了一體。

司命能夠感受到她微微波動的情緒,是時有風吹來,虛影般的她被撩起了一莖秀發,發絲輕輕揚起,又輕飄飄落下。也僅此而已。

司命看着她,柔潤的紅唇抿起,輕輕微笑道:“嗯,我明白了,寧長久是我們一代弟子……我是大師姐,他是二師弟,陸嫁嫁與趙襄兒老三老四!”

白藏喵了一聲,心想都這個時候了,黑日都快降臨了,你怎麽還在考慮這個,要是葉婵宮也和你一樣,本神主又何至于淪落至此?

葉婵宮卻并未反駁。

“走吧,我有些冷。”

烏河水寒,葉婵宮覺得自己應該冷了,于是她抱着雙臂,身子蜷緊了些。

司命問:“要過河去洛水之畔看看麽?小黎……洛神似也是師尊故人。”

葉婵宮輕輕搖頭:“不去。”

司命沒再多問。

白藏仰起頭,看着小姑娘似的少女,不解地喵喵叫了幾聲,翻譯過來便是:“姮娥,你真的不害怕麽?你浪費了這兩日在人間穿行,只是想感知人間?還是說,你現在其實已經束手無策了?”

葉婵宮看着白藏,說道:“是你想得太多了……我從不是謀算天人的智者,四千年前,外神入侵,我心中不平所以去了人間,七百年前,我與鹓扶有恨,所以殺了鹓扶。”

白藏喵喵喵:“姮娥,你裝什麽天真純良?那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算計于我?”

葉婵宮道:“魚當着我的面躍入了鍋裏,我當然要将鍋蓋蓋好。”

“……”白藏心中憤恨,知道她在罵自己愚蠢,她也不知如何反駁。

司命卻雙臂環胸,清豔的冰眸冷冷地盯着白藏,“放肆!你怎麽與師尊說話的?”

白藏感到不妙,然後被她一把拉了起來,慘叫連連。

葉婵宮在崎岖的崖道上走着。

偶爾浪花拍打礁石,碎成細雨撲面而來。

陽光與影子在寒冷的北地變化着角度,轉眼間清晨到了日暮。

葉婵宮看過了烏河的水浪,看過了山腰的冰蓮,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走走停停,最終遠遠眺望了洛河。

洛河的水面一望無垠,夕陽墜入其中,将河水染紅。

葉婵宮看着血色的河水,隐約看到那裏站着一個至死不願倒下的女子。

妖嬈而凄怆的人間随着夕陽墜落變得模糊。

她們越過附近稀疏的村鎮,走入了就近的城中。

入城的時候,白藏被司命強迫着變成了少女。

白藏披着熔銀的衣裙,極具冷漠美與威嚴美的臉上依舊寫着驕傲,她看着司命,咬着唇,道:“你……你等會入城時候,能不能別以鏈條牽着我。”

“白藏大人還怕丢人現眼?”司命清冷笑道。

白藏惱道:“不要太過分了!你……你這些手段哪裏學來的?該不是羿就這樣細細訓教過你吧?”

黑袍長發,身段纖曼的女子停下了腳步。

她望向了這個不知死活的白銀少女,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白藏心中一凜,想要服軟,但尊嚴不允許她低頭:“哼,你該不會被我說中了吧?”

司命忽地莞爾一笑,道:“好呀,不牽着你就是了。”

白藏隐約覺得這不是一件好事。

北國之城街道冷清。

司命立在中間,一手牽着葉婵宮,一手牽着白藏,像是帶着兩個女兒來逛街的年輕妻子。

白藏脖頸間的死牢龍骨調轉了個頭,僞裝成了項鏈,連接着鏈子的那頭順着衣裳的後領垂下,鏈子明明很長,卻沒有垂落到地上。

白藏抿着唇,低着頭,威風不再,一語不發。

司命帶着她們吃過了飯,尋了家客棧住下。

葉婵宮将門窗關上,卷來了一床被褥,裹着自己的身子,她坐在椅子裏,看着白藏,道:“與我說說吧。”

“啊?”白藏微驚,道:“說什麽?”

葉婵宮道:“關于暗主,關于其他神主,關于我……以及你所有知道的一切。”

白藏道:“我知道的,你也都知道,沒多餘好說的。”

葉婵宮伸出了手。

白藏以為死牢龍骨的刑罰又要加身,她剛剛做好了忍受劇痛的準備,卻見葉婵宮的掌心中浮現出了一抹月牙白。

白藏瞳孔微縮,脫口而出道:

“塵封?!”

這是塵封權柄的碎片,是她眼中任何東西都無可比拟的至寶。

葉婵宮合上了手,道:“說出令我滿意的東西,我可以将它們慢慢還給你。”

白藏薄唇抿若刀鋒,她立在葉婵宮的身前不遠處,覆在身上的白銀好似煮沸了。

葉婵宮也并未心急,她将塵封攏入袖中,背靠着木椅,明明是小姑娘的身體裏,卻流露出了山海變遷的滄桑。

司命靜立一旁,沒有插話,只是為葉婵宮斟上了茶。

白藏深吸了口氣,話語偏輕,道:“姮娥,其實這些天,你看似是與我們在一同游歷世界,其實……你是在逃亡,不,亦或是說,你在躲避什麽!”

葉婵宮沒有回答,她捧起茶抿了一口,分不清濃淡優劣,只是潤了潤唇。

“我在逃避什麽呢?”葉婵宮問。

白藏道:“這些天我們游歷北地雪國,此處雖然凋敝,但什麽陰邪鬼物都不曾見到,這亦是不合情理的。有神國已經開啓了,對吧?”

司命神色微震。

葉婵宮輕輕點頭:“是的。”

白藏眯起了銀白色的眼眸,道:“神國的首要任務一定是全力殺死你,而你現在沒有抵禦神國追殺的信心,所以你一直将自己困在北國,自曰入世,實則以不可觀的‘隐’藏匿了自己,躲避神國的追索,對吧?”

葉婵宮平靜地看着她,沒有回答。

司命愈發吃驚,她忽然想起,她們從海走到湖走到河,走了一座座山與城,都未逗留太久……這,看似游山玩水,實則是在逃亡麽?

白藏越說越自信了:“所以你不讓司命劍書寧長久,也不去尋女娲和五帝,就是害怕暴露自己的所在,對麽?”

葉婵宮道:“你不再身居高位以後,确實聰明了許多。”

白藏也不知該是喜還是憂,她的神位已被奪去,再想搶回難如登天,跟着姮娥确實是一條路,但這條路也是絕路罷了。

此刻追殺者正在路上,她僅有的力量也被龍骨鉗制住了,若她不站在姮娥這邊,姮娥稍一狠心,她立刻就會被脖頸間的鎖鏈絞死。

白藏盯着她,道:“姮娥,其實你也一直在裝啊……沒有了不可觀與鹓扶神國作為倚仗,你現在其實很弱很弱……我不明白,手握三份權柄的你,究竟是什麽緣由讓你變得這般弱小。”

葉婵宮靜靜聽着,并未将世界倒轉十二年的事說出,那對于白藏這樣的神主而言亦是不可想象的力量。

葉婵宮問:“除了這些呢?你跟在我身邊這麽久,還猜到了什麽?”

白藏輕輕搖頭,道:“沒有了,我只是更加不明白,你主持第三次獵國之戰,挑戰暗主的勇氣來源到底是什麽,我……看不到任何贏的可能。”

“我也看不到。”葉婵宮說。

白藏道:“那你做這一切又是為什麽?殉道麽?”

葉婵宮裹着被子,身子縮在椅子裏,沒有做出什麽回答,司命再次感受那種獨屬于月的孤單,她檀口微張,想要溫言安慰什麽,耳畔卻是哐當一聲。

這是窗戶被風吹開的聲音,卻非自家的窗。那是這座城中其餘的,每家每戶的窗。

街道上,不知哪裏的陰風,勁風過處,一扇扇窗皆似被推倒的骨牌,哐哐哐哐地打開,一時間,落葉亂卷沙塵狂風。

“他來了。”

葉婵宮擡起頭,看着緊閉的窗,說。

“師尊……”司命呢喃一聲,無瑕追問,毫不猶豫地祭出黑劍,攔在了身前。

白藏瞳孔微縮,立刻道:“誰?到底是天骥還是泉鱗?”

話音才落。

哐當的開窗聲驚雷般在耳畔響起。

寒風吹上後頸,白藏身軀攣動,嬌柔的白銀之軀打了個哆嗦,她轉過頭,聽到了長街上傳來的,不和諧的聲響。

……

……

古靈宗與缥缈樓是相近的。

此時,劍聖還未泅渡過北冥與南溟的百萬裏之遙,寧長久卻在第二日的傍晚,于鐵水般的海畔,見到了缥缈樓的輪廓。

缥缈樓與洛書樓一樣,巨樓高聳入雲,所占的面積亦是極大,它保管着兩千年前至一千年前的歷史。

寧長久對這段歷史并不太感興趣。

此去南溟的路上并未有什麽大的波折發生。

柳希婉以‘磨合’為借口,與寧長久是走得很近的,陸嫁嫁對此頗有微詞,但大勢當前,也并未多說什麽。

南溟的海浪聲在耳畔響起。

這片曾經翻騰着古龍的海域也并未因他的到來而有什麽變化。

俞晴懷抱拂塵,遠遠地看着他們。

寧長久在離開古靈宗後,便以司命的名義劍書缥缈樓,告知了自己的造訪意圖。但饒是如此,缥缈樓的鎮仙之劍依舊遙遙地指着他們,随時待發。

“要入樓去看看麽?”陸嫁嫁問。

與洛書樓一樣,缥缈樓也有三位五道高手坐鎮,但對于如今的寧長久而言,除了俞晴,其餘二人是不足為懼的。

寧長久尚在猶豫時,俞晴拂塵一撇,鎮仙之劍盡數收回。

這位道門女冠的聲音遙遙傳來:“我雖避世,卻不避客,既然遠道而來,那進來吧。”

寧長久悄然展開了太陰之目,确認無恙之後,對着陸嫁嫁與柳希婉點了點頭,三人一同入了樓中。

俞晴親自迎接了他們的到來。

“陸姑娘,許久不見。”俞晴對着陸嫁嫁莞爾一笑。

陸嫁嫁回了一禮。

俞晴看向了寧長久,道:“這位便是去年于天榜揚名的張久張公子吧?”

她知道張久不叫張久,也知道他定然身份非凡。因為絕不可能有任何弟子,能在一年裏,于紫庭境巅峰跨越到接近五道巅峰。

至于他的真正來頭,哪怕是俞晴,也沒有試圖過問。

境界越高,便越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

寧長久點了點頭,客氣道:“張某見過俞樓主。”

俞晴亦施了一禮。

她眉目溫和地看向了柳希婉,道:“這位是劍閣弟子?”

柳希婉點了點頭。

如今天榜已經下達,言辭嚴厲,柳希婉被逐出劍閣一事已天下皆知了。

俞晴沒有深問。

自從當初古靈宗無功而返之後,她便打定了主意,一心一意避世修行,哪怕天地再度動蕩也絕不出山,只想方設法永居海上,明哲保身。

此舉雖不潇灑,但茍活不了千萬年的,也配叫仙人麽?

她領着三人在樓中随意走了走,缥缈樓是巨大的,若要真正游覽一周,需要耗費不小的精力。

“不知張公子此次訪樓,所為何事?”俞晴随口問道:“是對一千至兩千年前的歷史感興趣麽?”

寧長久道:“當初我困于洛書之中,身陷歷史洪流,險些殒命,至今心有餘悸,若俞樓主也有類似手段,還望手下留情。”

俞晴微笑道:“洛書乃是當世不二的神物,缥缈樓只覺豔羨,倒是無此機緣。”

她說着,心中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洛書樓覆滅之前,他們恰好困于洛書之中……也就是說,洛書樓的覆滅很有可能也是他們引起的。

俞晴心中一寒,有些後悔将他們放進來了。

她垂着手,擰轉拂塵的木柄。

俞晴領着他們上樓。

缥缈樓在內部是看不出樓閣的形态的,每一層都像是雲遮霧繞的仙山府邸,金童玉女往來其中,仙鶴白鹿飛舞奔走,他們捧着瓊漿玉液,銜着蟠桃鮮花,好似一幅幅展開的圖卷。

柳希婉好奇地張望着這些。

她發現自己這身裝束與此處的畫風是格格不入的,而陸嫁嫁與俞晴一個雪白劍裳,一個湛清道袍,曼立雲霧皆似世外仙子。

樓中,他們駕鶴之上,轉眼之間穿雲過霧,來到了缥缈樓的頂樓。

整整一千年的歷史,基本完好地镌刻在了這裏。

寧長久的最後一世,似乎就是死在那一千年的開端的,其後也并未有什麽大事發生。

俞晴道:“此樓為缥缈樓禁地,你們是貴客,所以我破例領你們前來,但前方要地,絕不可再深入了,你們若對哪一段時間感興趣,我可親自為你們調取。”

“謝過俞樓主了。”寧長久微笑道。

缥缈樓中,俞晴對于他們的招待是很殷切而周到的。

陸嫁嫁知道,這是她想要彌補當初擅闖古靈宗的過失。

寧長久挑選了幾段歷史翻看了一遍。

這些歷史中,對于神主級別的大人物是并無記載的,所以于他而言,意義并不大。

臨近晚上,俞晴更囑人為他們專門打掃了房間靜室。

寧長久婉拒了。

他只說還有急事,所以稍後去樓畔眺望一番大海,了卻觀海的夙願便離去。

俞晴并未覺得這其中有什麽問題。

她也只想早點将這三個不速之客送走,然後閉樓清關,百年不出世。

缥缈樓的海邊,夜風陣陣。

陸嫁嫁與柳希婉立在寧長久的身邊,與他一同眺望黑色的海水。

“你來這裏究竟是做什麽的?”俞晴暫時離開後,柳希婉忍不住問:“總不能是來看那俞樓主的吧?”

“他敢?”陸嫁嫁清冷道。

柳希婉撇了撇嘴,道:“陸大宗主,這惡人什麽做不出來?你也別扮兇了,你從小就是豆腐嘴糯米心的,我可看着你……唔唔……”

陸嫁嫁捂住她的嘴。

“你這劍靈怎麽和你主人一般呢?”陸嫁嫁訓斥道:“出門在外不要敗壞我們天窟峰的峰德。”

寧長久微笑道:“劍靈同體不也是我前世鑄的劍麽?嫁嫁這般說不也是在罵自己?”

“你……”陸嫁嫁香腮微鼓,又不知如何反駁,道:“好了,別耽擱了,此來南溟是有正事的!”

“嗯。”寧長久輕輕點頭,神色凝重地看着大海。

他相信,世上的所有事都不是巧合。

當初在骸塔廢墟,他在廢墟深處無意觸碰到了那個意識,那麽……它應是一種指引。

寧長久于海畔打坐下來。

太陰之目張開,頃刻覆蓋了缥缈樓為中心的海水。

寧長久能聽見海的呼吸,看到海水中每一條魚的流竄和每一片藻荇的沉落,上方的海浪和下方的暗流在腦海中具象化了,它們像是一個個元素的标記,不再有任何遮擋作用。

寧長久的意識沉入了海底。

海底大部分都是柔軟的海沙,昏暗陰冷。

寧長久似坐忘了一般,他借着陰陽參天大典,使得精神飛升到更遠處,從而更大範圍地窺探埋藏在深海中的秘密。

他一路搜尋,并未得到結果。

陸嫁嫁與柳希婉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

片刻後,寧長久心中輕輕咦了一聲,他的精神停在了太陰之目所能窮盡的邊緣。

海水中藏着一個巨大的深坑。

深坑一片黑暗,不知掩埋着什麽。

寧長久的意識一點點滲透了過去。

他心跳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太陰之目像是海水般滲透入沙層,他觸及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那個東西,似乎也是一個意識——同骸塔廢墟的意識一樣,這個意識也在強烈地表達着同一個情感。

正當他想要更深入地探查時,紫府裏,金烏宛若報曉的公雞,猝不及防地打鳴,發出了嘹亮的,充滿了危險意味的高啼。

柳希婉與陸嫁嫁還在眺望着南溟時,寧長久猛地睜眼,強行從将精神與目光拉回。

金烏飛出,将尚有些木讷的柳希婉和陸嫁嫁吸納了進去。

金色的光卷着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缥缈樓的觀海臺上。

幾乎同時,觀海臺被一股巨力擊中,破碎着墜入了海水中。

一柄金色的長矛插入大海,幾乎與缥缈樓等高。

……

同樣的一幕在臨近西國的地方也發生了。

鹓扶神國破碎之後,大師姐與二師兄身為神國的神官與天君被迫離去,回到了世間。

他們不知師尊此刻身在何處,所以挑選了最為穩妥的西邊作為落點,因為羲和此刻就坐鎮在西國的三千世界裏。

沒有了月亮,大師姐與二師兄的力量同樣大打折扣。

而夜幕來臨之際,他們的行蹤終于被發現,神國的打擊從天而降。

……

長空中的神國中,一個金色的神影面無表情地俯瞰着一切。

北國、南溟、西國。

他分出了三份力量打擊了三個截然不同的地方。

這對于其他神主而言是很難做到的,但對他而言,并不難。

因為他有三匹戰馬。

上等的為黃金神駒,中等的為白銀神駒,下等的為青銅神駒。

此時此刻,青銅神駒在北國,白銀神駒在南溟,黃金神駒在西國。

他是神主天骥。

第 414 章 魚兒上鈎

話音剛落,她朝着古潇安抛去一個媚眼,甜甜的問道:“古家世子,敢問你可願意贖小女子?不用六萬兩,你只需拿出三千兩即可。”

古潇安被這個媚眼弄的魂不守舍,渾身輕飄飄的。再也顧不上別的,只不疊點頭道:“能替姑娘贖身,是小生莫大的榮幸!”說着,連忙示意一旁的趙安掏銀票。

這一幕弄的四周的看客全都炸開了鍋。

“薛媽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們有更多的銀子,為什麽不能替蝶舞姑娘贖身?”

“對啊對啊!謝公子願意掏六萬兩來替蝶舞姑娘贖身,可是她不要,竟然只要古家世子出三千兩銀票,這可真是怪哉!”

被如此當衆打臉,謝煜坐在二樓,臉上的表情霎時陰雲密布。

可惜古潇安卻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衆矢之的,美人兒意外的青睐,讓他渾身都輕飄飄的,等趙安掏出銀票來,他毫不猶豫的接過去,直接就遞給了薛媽媽。口中叫道:“薛媽媽,蝶舞姑娘的賣身契呢?”

薛媽媽并沒有伸手去接他手上的銀票,三千兩樣與六萬兩哪個更多,她豈會不知道?她想将蝶舞賣給誰,這還用說麽?

偏偏古潇安也是一個愣頭青,薛媽媽不接,他便催促道:“媽媽,你快接銀票啊!蝶舞姑娘剛剛說的話,您沒有聽見不是?”

“蝶舞。你真的要媽媽如此為難?”薛媽媽沒有理會古潇安,卻是轉過頭來對着臺上靜靜站立的蝶舞問了一句。

蝶舞沒有答話,只是深情款款的望了古潇安一眼。只要是個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心裏更加的屬意誰。

二樓包廂內,謝煜冷哼一聲。白淨的面龐上全是嘲諷。

薛媽媽看到這一幕,登時氣的咬了咬牙,她望了望古潇安,卻不敢得罪他。這年輕公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後的錦安候,她一個小小的玉香樓老板娘,又豈敢與當朝赫赫威名的錦安候對抗?她又不是嫌命長!

但是,謝煜是皇後娘家子侄,這一個,也是一個不能得罪的主!不然,謝煜一發起怒來,拆了這裏都有可能!

薛媽媽陷入兩難的局面之中,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

可古潇安卻是被美人兒瞧的心癢難耐。早恨不得将蝶舞贖回去好好的溫存一番,仍是不停的催促起薛媽媽,好似蝶舞剛剛那句話就是聖旨似乎的。

薛媽媽被逼急了,不由的梗着脖子喊道;“你們看過哪家的妓院是挂牌姑娘自己賣自己的?蝶舞到底要賣給誰,我說了算!”以史聖圾。

古潇安聽了這話,不由一呆,想要反駁之時,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臺上的蝶舞輕輕的笑了笑,她轉過了頭,含情脈脈的瞧了一眼古潇安,笑道:“古世子,看來薛媽媽是嫌棄三千兩的銀子太少了,你,能不能再加一點?妾身,妾身真的只想侍奉公子。“說着。微微垂下了頭頸。

古潇安被這一眼瞧的渾身骨頭都酥了,當時精蟲上腦,他什麽也顧不得了,當下便點點頭道:“好!本公子出一萬兩!”

這一下就加了七千兩,當時就讓很多人吃驚。但更多的人卻是看好戲。

畢竟一萬兩離六萬兩可是差了六倍!

謝煜坐在樓上,聽着蝶舞嬌滴滴的對着古潇安說話,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嘲諷,“啪!”的一聲,手中的琉璃酒樽被他捏的粉碎!

“古潇安是麽?本公子記住你了!”

一旁的如霜聽了這話,卻是知道自家公子這已經是生了大氣了,不由的低聲問道:“公子,要加銀子麽?”

“咱們出來帶了多少?”謝煜轉過頭來瞧了如霜一眼。

如霜低聲答道:“不算很多,十萬兩總是有的。”

“這是底牌了,先不要急着往外扔,本公子倒要看看,這老鸨到底會把她許給誰!”謝煜陰測測一笑。

蝶舞不敢答話,靜悄悄的站在了一旁。

樓下,古潇安抛出了一萬兩銀票,但薛媽媽仍是一臉為難之色:“古世子,你這一萬兩要是贖走芍藥,牡丹是可以的,可蝶舞姑娘是我們玉香樓的花魁!她的身價銀子,絕不是一萬兩就可以的。”

“薛媽媽。”

古潇安正要回答,就在這時,臺上的蝶舞出聲喊了一句,成功将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了過去。

“姑娘,你到底還想說什麽?”薛媽媽如今一看蝶舞出聲,心中便難受的要命,這麽個女人,從前她以為她是自己的搖錢樹,如今看來,分明就是要自己命的!

可是,從這姑娘身上謀取到的暴利,她卻是根本就舍不得!

“薛媽媽,你之前答應過我的話你都不記得了麽?是不是要我再給你重複一遍?”面對薛媽媽氣的差點噴火的眼睛,蝶舞卻是笑的很溫婉。

趙靖西隐藏在人群裏靜靜的瞧着,此時他已經察覺出了蝶舞的意圖,不由的低低對着一旁的琥珀道:“你們該不會是想學上次,想要弄一大批古潇安根本就承受不了的債務給他?”

“這還是次要的。”琥珀低低一笑,道:“這謝煜睚眦必較,惹了他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王爺往下看就是。”

趙靖西低頭瞧了她一眼,閉上嘴去看場子中央。

只見薛媽媽隐忍了好半天的怒氣終于忍不下去了:“是!蝶舞,媽媽我是答應過你準許你挑選入幕之賓,可是薛媽媽我也說過!除非你看中的那人出的價錢比場上所有的人都高才行!這位古家世子才出一萬兩銀子,他比謝公子的六萬兩還差的遠呢!”

薛媽媽不要命的喊出這一句話,便閉上眼睛在那裏微微喘氣起來。這一個個挨千刀的,為什麽就不能讓她好過一點?

蝶舞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可是,薛媽媽,你忘記了,我也說過,我看中之人,只需出的起我指定的數目十倍價錢,就算比場上出錢最多的謝公子少,他也是可以贖走我的,對也不對?這才是咱們最後商量定的結果吧?”

三千兩的十倍,那就是三萬兩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你才出三千兩,這也太……”薛媽媽明顯放不下謝煜的六萬兩,聞言愁眉苦臉道。

眼前這兩位公子,她是一個都不想得罪!可是,沒有人跟錢過不去是不是?

“那我不管。”蝶舞聽了這話,轉過頭來沖着古潇安嫣然一笑,道:“古世子,你,可願為了我出這三萬兩的贖身銀子?”

銀錢又出了一倍,古潇安震驚的很,他站在那裏張着嘴巴,好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蝶舞的眼睛裏明顯的冒出幾絲失望來,她戀戀不舍的瞧了古潇安一眼,嘆息道:“也罷,這三萬兩不是小數目,古世子不願意為了妾身花費這許多銀子,妾身不怪您,只是,我們有緣無分了……”

那一聲悠悠的嘆息,弄的古潇安心裏面悲傷極了,他不由自主的便沖口而出道:“好!這三萬兩銀子我出!”

“我出十萬兩。”就在這時,二樓上傳下來一個淡淡的聲音來,卻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的到。

古潇安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薛媽媽又驚又喜,她擡眸瞧了一眼樓上,心中卻是打定了主意,今日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得要将蝶舞賣給謝公子!

至于這位錦安候世子,那也只能怪他自己拿不出這麽多銀子了。

“蝶舞姑娘!你看!”薛媽媽轉過了頭,對着蝶舞哀哀的叫了一句。

古潇安站在那裏,臉色漲的通紅,他瞧了一眼神情低落的蝶舞,再擡頭瞧了一眼樓上,剛要開口說話,坐在他身邊的林公子便猛的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衣袖,低低勸道:“古兄!你忘記你是如何出府的了?三萬兩不是小數目啊!要是去尋常的歌舞坊不知道能買多少美女!只為了蝶舞姑娘一人,這不值得啊!”

古潇安聽了這話,憤怒的心漸漸冷靜下來,神智也多了幾分清醒。

“古世子。”就在這時,臺上的蝶舞沖着他低低的喊了一聲,眼角有淚珠子緩緩滑落。

古潇安一看到美人兒落淚,心裏面便像是被重錘狠狠的敲擊了一下,剛剛林公子所說的那番勸告,立時便失去了作用,他滿心滿眼都在想着,今日他必須要替蝶舞贖身!

不為別的,就為這個美人兒喜歡的人是自己!

“蝶舞姑娘!你放心,我一定會贖出你的!”古潇安沖着蝶舞鄭重其事的道了一句,無視周圍人詫異的眼光,轉身對着薛媽媽道:“剛剛蝶舞姑娘的話你可都聽見了?做人最重要的是講信用,你既然已經答應了蝶舞姑娘讓她自己挑選意中人,而且也說過無論在場的人出多麽高的銀子,只要我能出的起蝶舞姑娘所開銀子的十倍,就可以贖出她,三萬兩銀票,我這就奉上一萬,剩下兩萬回頭我會派人送來!”

“呦,堂堂錦安候世子,也會賒賬啊?”就在這時,樓上謝煜又低低的喊了一句,眼中全是森然。

他願意為蝶舞出十萬兩銀子,可是這個女人竟然還是只要古潇安!難道他不如這位公子長的俊俏,帥氣?不可能!

這個女人,他勢在必得!

謝煜很想看看當蝶舞發現最後她只能落入自己的懷抱之時,會是怎樣的表情!

薛媽媽被古潇安聲聲的質問弄的尴尬不已,她想反駁,可是古潇安說的是實話,她的确是答應了蝶舞那些事情,可要她就這麽放過了蝶舞,只拿這區區三萬兩,她卻十分的不甘心。

“薛媽媽,你還磨蹭什麽呢?”古潇安再次追問道。

薛媽媽聽了這話,再瞧瞧古潇安那副胸有成竹模樣,心中登時湧上來一股憤怒來,她猛的高聲喊道:“誰說老娘答應了那些話?你們有證據麽?古世子,薛媽媽我也不跟你多廢話,今兒個你要是能如同謝公子一樣,出的起十萬兩銀子,那麽蝶舞姑娘你帶走,可你要是出不起,那就趁早放手!”

“你,你欺人太甚!”古潇安自然是拿不出十萬兩銀子的,錦安候兩袖清風,從來不喜歡收受賄賂,整個侯府都未必能拿的出十萬兩白銀來,更何況是他?

他是絕對不會願意出這麽多的銀子的!三萬兩,已經是他全部的積蓄了!

骨子裏,古潇安就是一個比較吝啬的主兒,他的秉性這一刻在玉香樓裏面暴露無遺。

“我有欺負你麽?這麽多人都看着哪!我薛媽媽只不過是按着規矩辦事,壞事的人是你!”薛媽媽沖着古潇安怒罵道。語氣裏有一絲掩藏不住的痛快。

古潇安聽了這話,一張臉漲的通紅,但他也知道,謝煜肯出十萬兩,而他只願意三萬兩,只要是個人都願意選擇謝煜。而他卻想壓過謝煜獨得美人兒,這原本就是癡心妄想,也難怪薛媽媽會氣成那樣。

可是,如厮美人兒,還對自己含情脈脈,古潇安是真的舍不得啊!

“薛媽媽。”就在這時,蝶舞又低低的開了口:“你真的以為你當初答應我的事情沒有證據麽?要不要我拿出來給你瞧瞧?”

薛媽媽聞言,臉色立刻一變。

蝶舞像是變戲法一樣的拿出一張蓋有印章,按有指紋的紙來,笑眯眯道:”這上頭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寫着我剛剛說過的所有話,還有這玉香樓的印章你與的指印,薛媽媽,你想不承認,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你,你什麽時候弄的這個?”薛媽媽看到這一張紙,立刻臉色大變。

“前幾日啊!薛媽媽你過來我屋中商量登臺表演的事情,我便提了這些條件。媽媽喝了點酒,就全部都同意了。”蝶舞輕輕一笑,道。

“可我全都不記得了!”薛媽媽聞言,登時踉跄着後退了兩步。

“不記得并不代表沒有答應過。”蝶舞低頭瞧了一眼手上的證據,微微一笑,道:“而且,第二日薛媽媽醒過來以後我又跟你提了一遍,那時候,你為了讓我心甘情願的答應上臺表演,可是一口答允了啊!”

薛媽媽面色蒼白的站在那裏,再也說不出一個多餘的字來。

衆人看到她的臉色,登時明白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許多人不由的都豔羨的瞧了古潇安一眼。

這家夥也實在是太幸運了一點吧?竟然能夠只花三萬兩就贖回了玉香樓裏的頭牌蝶舞姑娘,這運氣可是直壓謝煜公子!

但,誰讓美人兒就看上了他呢?

衆人都在心中感慨萬千,對古潇安妒忌不已。

此時此刻,古潇安的心裏面也升騰起巨大的狂喜來,他深情款款的瞧了一眼臺上的蝶舞,心裏面就跟喝了蜜糖一樣的甜。

二樓某包廂傳出了低低一聲冷哼。不過古潇安一顆心只沉浸在了喜悅當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得罪了這京城裏最為睚眦必較的公子哥兒。

就在這時,蝶舞微微一笑,道:“薛媽媽,你現在可是清楚明白了?将我的賣身契拿出來交給古世子吧!我的姐妹有許多都是漂亮迷人的,有空了介紹給媽媽認識啊!”

這是說,只要薛媽媽今日肯放過自己,她就會再找幾個姑娘補償給她了。薛媽媽大加培養一番,說不定賺的更多!

果然,薛媽媽聽了這話,眼睛立刻一亮!

她看了看四周,再看看古潇安那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又瞧瞧靜靜站在臺上的蝶舞,終于下定了決心。

“如月姑娘,請你轉告你家公子,今日之事,是我薛媽媽對不住他!日後,媽媽我定會還他一個比蝶舞還要漂亮多才的姑娘!”

聽了薛媽媽這番話,如月不由的愣了愣,她跟在自家公子身邊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明目張膽的拒絕他家公子!

她擡起了頭,朝着樓上望去。結果就看見如霜正在對着她輕輕的搖頭。

這意思如月明白,公子這是放棄美人兒了。

等回去,不定他要發多大的火呢!如月輕輕的嘆息一口氣,沖着薛媽媽點點頭轉身上了樓來。

薛媽媽眼看着煮熟的十萬兩銀票就這麽飛走了,心肝兒都疼。

但此時她也無法,只好對着古潇安低低道了一句:“公子稍等,我這就去取蝶舞姑娘的賣身契。”說着,轉過身去上樓去了。

古潇安心花怒放,只盯住了蝶舞去瞧,別人一概不欲理會。

縮在人堆裏的趙靖西卻是朝着樓上望了一眼。

謝煜從來都不是肯輕易退出的人,今日他出十萬兩銀子也沒有買到的女人,結果卻被別人三萬兩就買走了,他心中能放的下這口氣?可真是奇了怪了!

“主子,咱們可以撤退了。”就在這時,琥珀低低的道了一句。

趙靖西朝着人群中得意萬分的古潇安望了一眼,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兩個人趁着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悄悄的溜了出去。

而場地中央,衆人翹首期盼當中,薛媽媽終于是抱着一個小小的錦盒從樓上走了下來,一張臉哭喪着活像是死了爹娘。

人群裏當即傳來騷動。

古潇安手裏頭捏着一萬兩的銀票,高興的差點忘記了東西南北,在他殷殷期盼當中,薛媽媽終于是将那個錦盒遞到了他的手上。

第 402 章 人約黃昏後

“我來了!”

“在哪裏?快來讓我瞧瞧。”紅箋站定,左右四顧。

“呵呵,這裏。”他距離紅箋已經得很近了,近在咫尺,吹起她耳畔的風。

最初紅箋看到的是一團霧氣,漸漸的,那霧越來越濃,終于幻化作了人形,他回來了,相隔二十年,他們穿越了天幕,沖破了生死,終于重新相聚到一起。

紅箋小心翼翼打量他半晌,不放心地道:“看着到是與元嬰差不多,不要緊吧,這樣可以維持多久?”按理元嬰不能離開身體太久,像石清響這種一個人竟有兩個魂魄的情形紅箋聞所未聞,必定要石清響親口說了才放心。

“沒事,沒擔心。”他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天魔宗的事情處理完了麽?”紅箋問。

“暫時完了,都安排好了。”

“那就是不用回去了呗。”紅箋情不自禁就露出了期盼之色。

“嗯,不回去了。”氣氛這麽好,好像不抱一抱就對不起這青蒙蒙的夜色、習習微風,以及內心突然變得十分踏實喜悅的自己。

他張手示意,紅箋就慢慢地依偎過去,她臉上一直帶着笑容,心想:真好,他終于又回到了我身邊。

石清響将她抱住,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

靜靜過了半晌,紅箋才想起來石清響不是一個人來的,神識放到四周感應了一下,問道:“陪你來的是天魔宗的修士?”

那年輕魔修應是得了叮囑,正獨自站在十餘裏之外,眼望着一處浮滿了綠色苔藓的水潭發呆。

石清響道:“我的一個師侄,沒事,他暫時也不回去了。”說罷拉起了她的手,往夜叉澤深處打量了一眼:“你将無名天道宗建在了這裏?”

之前在天魔島兩人雖然不能這麽靠近了依偎在一起,但還有可以離遠交流的,紅箋早把別後道修大陸發生的大小事以及兩人怎麽來到魔域,又在陰陽宗大殺四方的過往告訴了他。

能成立無名天道宗,意味着紅箋距離完成當日道心誓邁出了一大步。雖然眼下的無名天道宗弱小得還不值一提,但石清響顯然将它看得很重要。

“是啊。已經收了不少弟子,道修、魔修都有,先叫他們練着苦修部的功法。”

宗門新建,百廢待興,紅箋當日深知丹崖宗衰敗的結症所在,為了幫助陳載之重興丹崖,她曾經長時間思考過,後來随着她經歷漸多,足跡遍及小瀛洲、滅雲宗、符圖宗這些大小宗門,眼界逐漸開闊,如今機緣巧合建立了自己的宗門,正是信心十足,要從無到有,有生之年把它建設成為全天下數一數二的大宗門。

可惜他沒有辦法親眼過去瞧一瞧,随便指點一下。

石清響笑贊:“這裏不錯,挺合适的,就是聽說夜叉澤裏兇險莫測,又有毒瘴,看起來是完全克服了?”

“要說兇險,對咱們這等修為威脅到是不大,只要不去鬼怪深淵。”提到鬼怪深淵紅箋還心有餘悸,先将上次和厲名、殷正真在深淵裏的遭遇和他說了,方才把話題轉回眼前:“本地的道修對夜叉澤的變化很熟悉,我又煉了些解毒的丹藥,應該沒什麽問題。說是毒瘴,其實有些景色還挺難得的。”

“反正無事,不如帶我去看看?”石清響提議。

紅箋一口答應。

她來帶路,兩人攜手走了一陣,過了一條花溪,前面是一大片矮樹叢,離得遠看不真切,但神識卻能感應到叢林裏正翻湧着大量的毒蟲。

紅箋随口道:“小心。”她頓了一頓,才想到他這會兒沒有身體,毒瘴什麽的根本傷害不到,自己這半天與他呆慣了,竟不自覺連這個都忽略,一時有些不是滋味。

石清響卻好像全沒有聽出來,擡頭往叢林間遙望,笑道:“那是什麽?”

“走吧。”紅箋有意不答。

待進到林中,就連石清響這麽見多識廣也不由怔了怔,起初他感覺到的那些毒蟲一只只只有珍珠米粒大小,通體泛着粉紅色螢光,在空中搖搖飛舞,墜到林間,沾在枝頭,那些灌木叢也随之染上了粉紅霞光,往裏走,整個樹林都是如此,像有輕風吹過,吹落滿樹桃花,若撇開其中的兇險,真是美得如夢如幻。

“好看麽?”紅箋側頭問他。

“很好看。”石清響如實回答,“你在這裏,尤其好看。”

紅箋抿嘴而笑:“這是桃花瘴。你來的正是時候,這個只有七八天的時間,七八天之後這些毒蟲會和樹一起死掉,很快腐爛在泥土裏,不久之後重新長出新芽。要到明年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的桃花瘴會再次出現。”

她娓娓而談,因為身邊人真情流露的一句誇贊,她的雙頰微微泛着粉色,比桃花更美豔。

石清響聽她說得有趣,心中微動,笑道:“要是這樣,說不定這些灌木生長了一整年,就是為了就等這幾天,這些灌木和桃花瘴到好像是恩怨癡纏的一對兒,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這樣的美景叫他一解說,就變得格外旖旎,紅箋虛靠在他懷裏,眼望林間滿樹繁華散落,飄浮在風中追逐香塵,不由笑了笑:“是啊,很有可能它們就是前世的一對道侶。”

兩人在林間坐了一會兒,紅箋身上沾了不少桃花瘴,石清響因為是魂魄,同剛來時一般無二。

紅箋怕他覺着無聊,道:“還有一處可以看看飛雪瘴,就在前面不遠,要不要去?”

石清響環在她腰上的手緊了一緊,柔聲道:“太晚了,明天吧,咱們明天再去看。”

這時候其實剛黑天不久,紅箋卻立時反應過來,他說的晚,并不是指時間晚,而是以他的修為,魂魄狀态不能太外留連太久。所以今天就只能到這裏為止了。

紅箋莫名有些傷感,低聲道:“不如我安排一下,叫你師侄留下法器回去,你也住去無名天道宗,好不好?”

“再說吧。”石清響似有顧慮。

“總要想辦法解決,你們是一個人,有什麽好別扭的?”紅箋閉上眼睛想象了一下,若是若幹年後她得到了“覆水”那種神物,要回來替代這時候的自己,以避免那些還未發生的不幸,她是不是願意将身體讓出來?

應該可以的吧。

“這些年你将他照顧得很好。沒事,放心吧,不是鬧別扭,而是風險很大,我沒有把握将兩個魂魄一絲不錯的徹底融合到一起。因為‘覆水’,時間法則在我這裏已經被打亂了,與其冒着變成瘋子的危險,還不如就先維持着現狀,待我找着更好的辦法。”

“……更好的辦法?”紅箋低喃。若連石清響都想不到,去哪裏能找到更好的辦法?

“不錯,事情的起因是在蜃景神殿,實在不行你們還可以好好修煉,早日晉階化神,找到神殿,求一個解決的辦法。”他說這話也不全是為了安慰和激勵紅箋,之所以造成這種局面,與他當年吞下“覆水”,穿越時空回到自己身上有很大的關系。

化神境,待時機到了,自然會達成,紅箋對自己頗有信心,不過蜃景神殿就……她心中一動,道:“既然你進過蜃景神殿,那麽不出意外的話……”不出意外的話,蜃景神殿還會在同一個時間,相同的地方再次出現。

石清響點了點頭:“所以你看不用擔心,就算真找不到辦法,也不過再等個三四百年。”

紅箋說不出話來,他的心可真寬,三四百年,誰知道這其間會發生多少事。

石清響輕輕笑了一下,笑容裏帶着三分揶揄:“不用急,不管多久,我都會一直在,你就白天陪他,晚上陪我,嗯,也挺有趣的,你說是不是?”

此時石清響的魂魄已經化成一團薄霧,繞着紅箋一圈告別,便要歸去。

紅箋大叫了一聲:“明天,明天晚上,我在這裏等你。”

石清響在她識海裏留下一聲輕笑,便再沒有了聲息。

第二天紅箋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索性不再修煉,專心指點門下弟子。

等天一黑,她就來到桃花瘴附近的叢林,等待石清響由天而降。

不知道對方是否也懷着這種迫切的心情,紅箋到來不久,石清響的魂魄便跟随而來,像昨晚一樣幻化成形。

紅箋笑道:“走吧,今晚帶你去看飛雪瘴。”

顧名思義,飛雪瘴那裏天地間一片瑩白,紅箋臨來之前不但精心打扮過,還換了身顏色鮮豔些的衣裳。約會嘛,自然要好好打扮,自古以來女為悅己者容,即使是元嬰也不例外。

石清響牽了她的手,跟着她走。

他仔細看了看紅箋,突道:“我昨晚回去想了想,覺着依你的修為,能夠完全不怕毒瘴,好像不光是元嬰中期這麽簡單,你是不是強體有成,已經進入‘不腐’境了?”

紅箋臉上猶帶着笑意,石清響這般端詳她,她以為那小子是要贊自己美貌,誰想聽到的竟是這個,腳下不由就頓了頓。

第 402 章 通情達理

這樣的話,豈不是把地球上的人,送到太空來,每一個人都能擺脫魔族設定的程序桎梏,提前晉級修為?

沒有想到這次摧毀魔網戰役,還能有此重大發現。

這樣的話,人類的力量,就可以迅速壯大了啊……

當然,這也可能造成一定的麻煩。

人類的劣根性就是這樣,共患難易、共太平難啊,說到底還是怎麽擺平利益的問題。

如果沒有血族存在,田末可以強勢控制一切。讓誰先行到太空來突破晉級,他說了算,漢唐統帥部說了算……

可他們這邊若是加以管控,血族那邊卻可以不受制約的壯大族人,雙方高端力量對比就失衡了。

——難道,非要将血族鏟除不可?田末才生出這個念頭,拓跋雲天、藍血王、忍鬼皇已走上前來,說:“漢王閣下,我等有個建議……以後九級超級機甲越來越多,為了避免造成混亂,應該發布一項太空管制令,任何機甲要進入地球軌道,

必須得到漢王批準,否則殺無赦!”

這三個家夥,倒是知趣得很啊……

“本王接受你們的建議,回去由統帥部執行!”

戰隊集體返回滬都漢王宮的時候,正是夕陽西下、黃昏最美的時刻。

王宮外圍,人山人海。

滬都數百萬幸存者,都聚集在這裏,迎接太空戰隊凱旋。

太空戰将們魚貫走出機甲,唯有李晶晶沒有動靜。

田末才突然想起,這個功勞最大的道侶,現在還是屍人魔種之身,一樣見不得陽光的……悄悄扭頭對薛牧雪吩咐幾句,讓她特別關照一下李晶晶。

田末即席發表演講,宣布人類贏得了末世之戰,基本解除了屍人魔種和喪獸兇禽的威脅。還有一場終極之戰,也有百分百把握,徹底消滅魔族……明天将在漢王宮,舉行盛大閱兵式慶祝這場勝利!

漢唐全境,徹夜狂歡。

而西洋那邊,入夜後反而繼續陷入與屍人魔種的苦戰。

因為摧毀魔網的時刻,漢唐全境,都在日照當中。而西洋只有東歐和中歐部分地區處于日照範圍,屍人魔種和喪獸兇禽自然見光死。

但是西歐地區,大部分地區正好處在陰雨天氣,少部分地區則是剛迎來黎明,那裏的屍人魔種和喪獸兇禽,得以逃脫陽光照射的滅頂之災,白天躲藏起來,晚上則向人類瘋狂反撲……

當然,屍人魔種的反撲力量,已經是大幅削弱了,但也攪得西洋人不得安生,哪裏談得上歡慶末世之戰的勝利?

漢唐這邊,無憂無慮歡慶勝利的,只是普通民衆和中下層軍官。而上層人物,反而是更加忙碌……忙的當然是勝利果實的分割。

田末才懶得去管這些事情,他向薛中華交代了幾個大原則事項之後,也陷入了自己的苦戰……

上半夜,向十三個王妃“交公糧”。

這段時間,田末一直看守在白羽鲲鵬那裏,好長時間沒有跟愛妻們親熱了,自然得好好補償她們,以實際行動慶祝末世之戰的勝利。

而下半夜,靳妩媚竟然拉了李晶晶一道,與他上演一龍二鳳的激戰……兩女可是谪仙啊,戰力之強悍,田末的十三個妻子,加起來都不夠看!

幸好今天田末剛突破八級超能,血氣翻湧,才支撐下來,沒有被兩個谪仙道侶聯手擊敗……真是幸福滿滿,快樂滿滿,甜蜜滿滿!

激情過後,天明時田末也難免有些惆悵。

——沒能去撫慰飄香姐,真是對不住她。靳妩媚慵懶地側着身子,仿佛一只大快朵頤吃撐了的雌豹,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美眸迷離地望着田末說:“嗯……你這冤家,真是讓人越來越離不開了呢……本小姐決定了,不做什麽西洋女王了,以後就

留在這裏……你就在王宮旁邊,給本小姐和晶晶妹妹修一座仙女宮吧!”

李晶晶也是一樣的心思,沒有吭氣,水靈靈的眼眸向田末傳送着脈脈含情的秋波。

“這……也好。”

田末看了下時間,閱兵式十點開始,他還可以去私會林飄香一下。

“晶晶師妹好好休息,小妹姐,閱兵式你是一定要出席的哦……”

靳妩媚哼了一聲,說:“快去看你的飄香姐吧……本小姐跟她不熟,你不妨轉告她一聲,若不嫌棄,以後可以跟我們一起住在仙女宮。”

李晶晶也點點頭。

這兩個道侶雖然強勢,可是還是蠻通情達理的啊……

田末感激地說:“你們……真是我的好老婆!”

林飄香一夜沒睡,天亮了也沒等到田末過來,不由心中委屈,暗暗垂淚。正要打起精神起床,田末突然推開了她的房門。

林飄香趕忙側身向裏躲藏,不讓田末看到她的眼淚。

田末望着她妙曼的嬌軀背影,歉然說:“對不住……飄香姐,我先打一個電話。”

這有些煞風景,但是因為靳妩媚突然決定不回西洋了,那麽這個電話一定要打……田末用林飄香卧房裏的視頻電話,撥通了薛中華。

薛中華此時正在從京都趕來滬都的路上。“岳父大人,妩媚仙子不回西洋了,也不想做女王。我是這麽考慮,把漢唐的統帥部遷到滬都,更名為全球聯合統帥部。取消西洋戰區統帥部,把西洋的統帥并入滬都統帥部,西洋的戰争議會也并入漢唐戰

争議會,讓他們攜帶家眷全部遷到滬都!”

田末做這個決策,已經在為自己離開地球以後布局了,絕對不能允許第二種漢唐控制不了的勢力和聲音存在!

地球,必須牢牢掌握在自家人手中,這樣田末才能放心離開。

薛中華明白他的意思,說:“好,就這麽辦!一小時後,各位統帥,在你的王宮開一個短會。”

也就是說,田末只有一小時時間愛撫飄香姐了……

田末挂斷電話,蹑手蹑腳上床,從後面輕輕撫摸林飄香的背脊:“對不起,飄香姐,這麽喜慶的日子,讓你一個人……”林飄香返身抱住他,眼淚嘩嘩流淌,說:“你能想着我就好了……我不怨什麽,這是我的命……”

第 401 章 地球的天地法則

太空中,田末一馬當先,駕馭機甲以最快速度沖向那群魔族。

在他身後,上百架離他最近的機甲,也像一道道閃電,以第二宇宙速度追随。

靳妩媚卻叫了一聲:“小末回來!”

田末愕然……

——末爺我就要與魔族面對面第一次較量,将士們士氣正旺,士氣可鼓而不可洩,你叫我回來?知不知道這有多打擊士氣?

“趕快退回地球大氣層!”靳妩媚聲音更加嚴厲。

田末猛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沖動了。

說了聲:“都随我退回去!”

既然靳妩媚态度這麽堅決叫他回去,肯定有她的道理。

百人戰隊,也沒有聽到靳妩媚對田末的單獨呼叫,跟着田末立刻轉向,好在他們也剛沖出地球大氣層沒多遠。

靳妩媚飛到田末身邊,說:“你現在有把握打贏這些魔族嗎?”

田末搖搖頭,說:“打不贏也得打啊,難道我們還能逃?”靳妩媚抿嘴一笑:“我們幹嘛要逃?你知道魔族為何沒有直接入侵地球?是因為地球的天地法則,在徹底魔化之前,容不下魔族……地球的大氣層,在地球人看來是大氣層,但是對于仙魔,就是地球天地法

則的禁區。我們只要在大氣層裏面,魔族就不能拿我們怎麽樣。”

田末恍然大悟,跟着又不解:“那魔族怎麽能在地球軌道上布置魔網?”

靳妩媚說:“應該是像在地球繁衍鬼族一樣,派一批死士,以生命為代價,強行布置出魔網之後,那些布陣者也都會死。”

田末懊惱道:“那我們剛才提前發動強行破陣,豈不是很蠢?死了一百多人,還有那麽多魔寶自爆了……”

靳妩媚說:“那又不是……這些魔族進不了大氣層,也一定有手段控制魔陣,我們不提前行動,他們若是變陣的話,我們損失會更大。”

正說着,那群魔族,已經像流星一般,來到大氣層外圍,卻是呼啦啦停頓下來,果然是不敢進入大氣層。

這些魔族不到一百人,他們駕馭的魔寶,是魔刀、魔劍、魔槍……似乎有一層水晶氣泡,将他們與腳下的魔寶護住。

從外表看,這些魔族的樣貌、身材,跟人類都沒有區別,只不過他們的頭發五顏六色一概披散,鼻子稍尖,有些人的耳朵也是尖的。

雙方就在大氣層邊緣,隔着數十裏的距離遙遙對峙。

太空戰隊可以看清楚被透明氣泡護體的魔族,魔族卻看不透機甲裏面的戰将。他們看到付出巨大代價布置的魔網已經崩碎,顯然魔族布局千年的吞噬地球的計劃已經毀于一旦,一個個恨得牙癢癢的。

“小妹姐,你看我們能打贏他們嗎?”田末問道。靳妩媚冷笑一聲:“魔族果然是沉淪到如此地步了,最強不過煉體圓滿……沒有魔能護體,他們在太空中寸步難行……小末,你別看這些魔族剛才趕過來的速度快,需要消耗他們很大的魔能儲備的。我看他

們的魔能儲備也不會有多少。我們的機甲,速度趕不上他們,硬碰硬的話,我們這一百多人,只要肯付出代價,可以把這些雜碎全部幹掉!”

她對魔族的仇恨刻苦銘心,心潮起伏着,恨不得立刻沖過去,把這些魔族殺光。

田末心一動,說:“要不,咱們幹他一仗?”靳妩媚強壓心頭恨意,說:“還是忍忍吧……他們有絕對的速度優勢,我們就算出其不意殺掉他們大部分人,也還是會有人逃掉,那樣就向魔族暴露我們的機甲實力了……等我們研制出十級機甲,修為再提

升到煉體圓滿,組建更龐大的太空戰隊殺到他們家門口,那時他們就是想逃也沒處逃!”

田末點點頭,說:“好!我聽小妹姐的……我們現在就韬光養晦,示敵以弱……”

說完,田末下令全體機甲,立刻退走。

在這些魔族看來,他們就像怯戰逃跑一樣……

魔網被破,魔族肯定還有新的吞噬地球方案。但是只要地球人在他們眼裏還是蝼蟻,他們的新的方案實施,應該不會那麽急迫。

這樣,就能給人類研制更強大的十級超級機甲,贏得寶貴時間。

隊伍彙合之後,統計戰果,魔陣的連鎖爆炸,一共炸毀了一百二十一架機甲,其中有九名紅粉戰隊女将犧牲……

好在田末關切的嫡系人馬,都安然無恙。

繳獲的魔寶,三百六十七件。

這些魔寶的品級,靳妩媚、李晶晶絲毫都沒放在眼裏。

田末還是下令,一切繳獲歸公,這些魔寶都上交給漢唐戰區和西洋戰區統帥部……實際上,也是确保這些寶物,掌握在自己人手裏。

只有血族繳獲的八十多件魔寶,按照盟約,田末讓他們自行處置。血族的戰将占了太空戰隊五分之一,這一次也戰死了二十多人。

田末正要下令返航,識海猛地一震,跟着丹田急遽壓縮。

——他這是要……突破晉級八級超能了!

田末當即屏息凝神。

突如其來的晉級,田末也是經歷過多次了。

甚至在西瑪拉雅山脈與拓跋雲天的激戰中,原本戰力略遜拓跋雲天一籌的田末,也是在戰鬥中突然從五級突破到六級,才反敗為勝。靳妩媚、李晶晶、薛牧雪、周小蕊、林飄香身為田末的女人,與他有一種心有靈犀的微妙感應,見他突然沉默靜止,都知道他修為突破了,正要布置護法事宜,沒有想到,她們自己,也突然進入修為突破

狀态!

不光是她們,所有人,幾乎在同一時間,修為都驟然突破!

這下,誰也不用替誰護法了。

一千三百多人,全部靜止原地,凝神突破。

血族的異能突破,跟正常人類不同。

而李晶晶作為屍人魔種之身,她更是受到限制,本該喝人血、吃人肉,才有突破晉級的可能。

但是現在,李晶晶和血族一樣,也突然突破了八級異能!

這次集體突破,田末的八陽半軀和烈陽神功、幽情心法,幾乎沒有什麽優勢,只是比其他人,早晉級了半分鐘而已。

田末也是最先完成突破的。睜眼看到一千多人集體突破的奇觀,恍然大悟,他們在太空中,不受魔族布局在地球的異能晉級程序禁锢!

第 405 章 游戲該結束了!

“萬劍靈陣!”秦鳴一聲冷喝,手中一道印記打出。

嗡!

印記沒入地面,一道道淩厲無比的利劍從地面之下猛然鑽出!

在太陽的照耀下,利劍劍身上閃爍這森然寒光,就像是毒舌吐信一般。

而淩霄這邊,依然是上古殺陣。

一股濃郁到極致的殺伐之氣,萦繞在淩霄身旁。

兩人的陣法威勢不斷攀升,讓圍觀衆人心驚膽戰。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簡直難以置信,這樣的陣法威勢竟然是兩名中品陣法師發出的!

所有人都是屏息凝神,目光死死地看向場地之中的兩人。

“一切都該結束了。”秦鳴冷冷地說道。

淩霄輕笑一聲,道:“确實該結束了。”

下一刻,兩人口中同時吐出一個冰冷到極致的殺字!

“殺!”

随着這一字吐出,萬劍嗡鳴破空而去!

淩霄身旁的一股股殺伐之氣,也是轟隆而出,直接撞上飛來的萬劍!

轟隆!

好似天崩地裂一般,巨響直刺衆人的耳膜。

淩霄眼中無比冰冷,雙手飛速印記,一道道印記不斷從他的手中打出。

秦鳴也是如此,只不過相比淩霄的結印速度,他的速度慢了一些。

現場利劍嗡鳴聲呼嘯,殺伐之氣震懾人心!

圍觀衆人在雙方的交手下,心中無比驚駭。

如果這時有人進入場地之中,想來會被撕成碎片吧?

淩霄神情自若,雙手結印速度飛快,甚至比之前還更快了一些。

而秦鳴卻是冷汗直流,他這時才發現,隐藏實力的人,不僅僅只是他,淩霄同樣隐藏了實力!

秦鳴敢發誓,昨天淩霄陣盤激活的上古殺陣,絕對沒有今天的恐怖!

不僅僅只是在陣法威力上,就連結印速度上,也是有着極大的差別。

“不可能!我怎麽可能會輸!”秦鳴一聲大吼,“凝!”

凝字一出,萬劍更加瘋狂的嗡鳴起來。

下一刻,只見萬柄利劍彙聚成一柄能劈山斬岳的巨劍。

現場所有人見到這一幕都是萬分震驚,這樣的巨劍一劍斬出,那淩霄還有命在嗎?

“斬!”秦鳴一聲大喝。

巨劍一往無前朝着淩霄猛然斬去,帶着無可匹敵的氣勢,仿佛能将世間萬物都盡數斬滅一般。

現場衆人見到這一幕後,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震撼,紛紛驚叫出聲。

“嘶……這一劍下去,淩霄能擋得住嗎?”

“這樣的恐怖陣法,果然是天陣宗的弟子!”

“實在是太精彩了!”

“淩霄加油啊!”

“……”

現場議論聲震天響,根本聽不清誰說的是什麽。

淩霄嘴角微微上揚,冷冷地說道:“游戲該結束了!”

話音落地,濃郁的殺伐之氣彙聚成一雙巨手,直接迎着巨劍而去。

轟隆!

一聲巨響過後,現場衆人被眼前的看見畫面所震驚了。

只見巨手伸出兩根手指一夾,直接就将巨劍給牢牢固定住了!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生命之力+3!”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神魂之力+3!”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華夏幣+30萬!”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魅力+10!”

“叮……”

第 401 章 靜女其姝

“天魔祭”過後,紅箋又在天魔宗足足呆了一個月。

藍绛河身死,厲名元神在逃,天魔宗重新回到了宗主離寒手中。

雖然他沒有了真身,神魂只能依賴于招魂杵,卻不防礙他幹淨利落地清除宗門叛逆,收服異己,又研究怎麽樣才能順利奪舍,重新恢複往日實力,以便不再受那招魂杵的約束,想去哪裏便去哪裏。

景洪天神魂未滅,這消息唬得整個魔域噤若寒蟬。

知道那魂魄其實是離寒的只有寥寥數人。

紅箋是其中之一,這裏面的詳情是由石清響的魂魄親口告訴她的。

真相并不難猜,當日離寒遇襲也是在“天魔祭”上,藍绛河、厲名突然聯手發難,他眼見大勢已去,只得趁亂運轉了鎮宗之寶招魂杵。

結果離寒的魂魄被吸入杵中,而同一時刻天幕那邊的石清響正被季有雲一掌擊中,幸得石清響搶先施展了“大天魔三目離魂經”魂魄離體,借助于招魂杵之力,他的神魂竟像當年景洪天一樣穿越了天幕,降臨于一片混亂中的“天魔祭”。

在這個降臨的過程中,石清響得以與大師兄離寒有了短暫的溝通。

石清響迫切想要回到道修大陸去,理智卻告訴他要改變處境只能一點一點地來,藍绛河和厲名都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他要幫助離寒奪回宗主之位,只得僞裝成了魔魂藏身于“天魔聖手”。

這一個月紅箋絞盡腦汁想的都是怎麽才能将石清響的魂魄接回來。

那是她今生認定的道侶,他為自己放棄了大好仙緣,跨越上百年的時光,再次回到了她的身邊。

魂魄出竅的這二十年已經令石清響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身邊群敵環伺,愛人遠在天邊遙不可及,紅箋覺着他這二十年間受得苦比自己當年被關在煉魔大牢裏更甚。越這樣,越要早早接他回來,以後都在一起,永不分開。

可事情真不像她想的那麽簡單,紅箋忽略了一點,石清響兩世為人什麽不清楚?放眼天下,便是僅有的幾個化神也不敢說見識比他廣博,連他都悵然地表示沒有辦法,紅箋又能想出什麽主意?

甚至為了彼此都安然無恙,石清響需得萬分小心,不敢靠自己的身體太近。

以後怎麽辦?

紅箋乃是道修,呆在天魔宗有諸多的不便,并且她也不可能丢下新成立無名天道宗不聞不問,一個月未歸差不多已經到達極限,她同石清響的魂魄說需得離開時心中百味雜陳,帶着滿腔希翼道:“你跟我們走吧。今後咱們一起呆在無名天道宗。”

這點兒願望到不難實現,只要紅箋和石清響分開,叫他乘着陽鏡先行一步,紅箋便可以帶上“天魔聖手”,與魂魄同行。

那魂魄卻仿佛猶豫了一下,回複她道:“你們先走,大師兄這裏還有些事情需得我幫他處理,等忙完了,我便去夜叉澤找你們。”

紅箋想了想,覺着這樣也不錯,石清響雖然已經完全恢複,甚至連元嬰都結了,不過這二十年間自己與他幾乎是片刻不離,猛然分開,只怕他會不習慣。

至于他的魂魄嘛,老謀深算的,雖然沒有身體,需得依賴法器而活,比較起來紅箋還是更放心他。

說定了這個,紅箋又叮囑他一定早些來找自己,這才駕起“陰陽蠱花鏡”,與石清響趕往無名天道宗。

紅箋并不知道,直到離得足夠遠,再也感覺不到那魂魄的存在,她身邊的石清響才漸漸放松下來。

這些日子石清響其實頗有些茫然失措,他與那魂魄互相感應,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這世上還有另一個自己,另一個更強大、更有見識的自己。

這感覺很糟糕,兩個魂魄當中,自己既是弱者,又來得晚,偏偏還占據了唯一的身體,這種焦慮和不安在初一面對那魂魄時就有了,後來他深淵結嬰,感覺大大松了口氣,想來還是因為這件事情所帶來的壓力。

以後那魂魄是如何打算的?他會像大師兄離寒一樣,找個合适的人奪舍嗎?

雖是這樣想,石清響卻知道,至少到目前而言,那魂魄還沒有這樣的想法。

他心下不安,不由握住了紅箋的手。

紅箋便沖他笑了笑,這笑容在石清響眼中比春花秋月更加明媚動人,倒映入他波瀾起伏的心湖,叫他不能平靜。

他怔怔望着紅箋,腦海間一時星辰明滅,閃過無數的畫面,那代表着他與她二十年來相依為命的許多過往:他擋住了陳載之提親示好,他們殺了季有雲圈養的妖獸又闖進了商傾醉的墳墓,他們一起來了魔域……還有,在他們祭煉了“陰陽蠱花鏡”之後,他吻了她……

難道這一切都要不作數了?

石清響一時心酸難言,可這種心酸他卻一下字也沒法說,甚至不敢叫紅箋覺出端倪。害怕引得對方注意,他張開手臂,傾身抱住了紅箋。

紅箋有些詫異,用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柔聲笑道:“怎麽了,好好的突然撒起嬌來?”

石清響抱得很緊,他閉着眼睛平靜了一下情緒,沒有說話,只是松開手臂,微微低了頭去吻紅箋。

紅箋下意識向後一躲,然後兩個人都怔了怔。

這等情況在他們這二十年間還是第一次出現。

石清響心如刀割,他有些恨自己為什麽如此清醒,若還糊塗着什麽也不懂,就可以不顧一切地去撒賴去強求,可此時他看紅箋神情有些茫然,顯是這會兒還未反應過來這一躲的暗含之意。石清響需得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裝着若無其事笑笑,然後趕緊将人放開,才沒有失态掉下淚來。

她愛的是我,卻又不是我,我占了他的位置,是多出來的那一個。

石清響突然變得垂頭喪氣,紅箋哪還不知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她心裏也亂得很,慢慢靠過去枕了他的肩膀,輕聲道:“你們本就是一個人,別難過,會有辦法的。”

一路無話,二人飛回了無名天道宗。

宗門裏多了姜夕月這個三長老較原來熱鬧了不少。

姜夕月好享受,上來就叫衆人給他建一個巨大的洞府。另兩位長老覺着他是元嬰,名氣又響,還是打發他滿意為好,衆人一邊強體一邊就把洞府給他建好了,姜夕月這才發現排在他前面的“大長老”、“二長老”其實都沒個正經住處,頗不好意思,紅箋和石清響一回來,他便請了師父一起住。

紅箋笑笑沒有責備他,先前無名天道宗一直沒有好生建設,是為了縮小目标,以瞞過碰巧路過的高階修士,雖然夜叉澤少有人來,但像前不久還有厲名和殷正真專門跑來,不可不防。

但現在石清響将“天魔聖足”一并帶了回來,就算化神上門也有一戰之力。

紅箋估計着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會坐鎮宗門,幹脆召集了三位長老,叫他們好生将無名天道宗規劃一番,領着正在專注于練體的弟子們去修建。

她不在的這段時間,有幾位內門弟子晉了階,紅箋召他們到身邊親自指點了一番。

宗門強盛非一朝一夕,紅箋已經有了長期留在夜叉澤的準備。

眼下她着急去做的就是煉丹,不是“石虎丹”那樣的強體丹藥,而是來自于丹鼎宗的傳承,“火丹王”楊佛曾經練出來的能突破修為壁壘的丹藥,她要将宗門裏幾位長老的修為提升起來以為左膀右臂,最不濟當她不在的時候,也能稍稍守得住宗門。

材料難尋,不過有徒弟姜夕月在,那小子一聽說紅箋能煉出叫他直接進階的丹藥,對于找材料的事特別積極,跑得比誰都快。

紅箋忙着煉丹,石清響則是專心修煉,他煉的是“殺劫百相”,這功法他同樣在海底煉了二十年,卻遠不及紅箋的進境,自從結嬰,再煉卻比先前快了不少。

一晃他們自天魔宗回來已經有大半個月。

這一日,紅箋正在洞府中思量丹藥的事,突然心中微動若有所感。不久弟子秦灼就跑來求見,說是師弟們剛才外出,發現有陌生修士來了夜叉澤。

那魔修孤身一人,看上去年紀不大,已是元嬰修為,他頗為謹慎,只在夜叉澤外圍活動,手裏還拿着一件形狀古怪的法器,看上去像是一只黑色的大手。

紅箋一聽便意識到是石清響的魂魄到了。

她站起身,吩咐秦灼去告訴大家一切照常即可,無需理會那人。等秦灼前腳剛走,她便施展瞬間挪移出了洞府,按秦灼适才所報的位置飛快迎了過去。

夜叉澤環境兇險,卻不會對元嬰修士帶來太多困擾。

後來她索性貼着那些草木疾掠飛過,輕風微拂,濕氣缭繞,紅箋眼睛不由微微發紅,心頭一陣激蕩。

這一次他可該出現在自己身邊,叫自己看看他變成了何等模樣了吧?

“我來了。”

神識傳音明明應該聽上去都差不多,可出自于石清響的魂魄,紅箋只覺是那樣得熟悉親切。

第 404 章 極品父母

“她人呢?一般什麽時候會來?”方雲道。

室內衆人對看了一眼,露出苦笑:“大人,她現在就在淮安城。而且就在徐老先生府上。”

“什麽?!!”

方雲原本一直淡定,從容,聽到這個消息,感覺就好像被天雷劈中一樣,不可置信道:“她去了徐老先生府上?”

“是,而且,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居然讨得了徐老先生的喜愛。大約半個月前,徐老先生還親自到平妖将軍府,特意囑咐了一番。讓我們不要怠慢天魔公主,更不要動她!”

周昕搖頭,苦笑道。

徐正龍可是當今大儒啊,眼睛裏摻不得沙子的大儒。對于邪道,最是深惡痛絕,居然出面幫一個邪道小妖女說話。回想起這個,周昕還覺得不可思議。

方雲想了想,很快又平靜下來。徐正龍老先生儒家的修養,已經到了一定境界,目光直指人心,而不再拘泥于邪道、正道的區別。

天魔公主雖是魔道出身,但本性善良,并不是壞。徐正龍對她有好感,庇護她,也是正常。倒是天魔公主,當日,方雲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徐正龍一出現,立即把她吓了個半死。

現在居然敢主動找上徐正龍,真正是不可思議。

方雲靠在寬椅上,目露沉思,一動不動。片刻後,開口道:“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們不必理會。除了這件事情外,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還有沒有其他事情?”

“這倒沒有。就是兵部曾來例行詢問一番,不過,被我們擋回去了。”

管公明道。

“嗯。”方雲點點頭,目光掃了一眼衆人。除了管公明半只腳踏入地變級外,其他人都是精魄境的修為。

方雲現在給了他們黃金畫卷上,最頂級的凝練七魄的方法。又提供了大量的上品丹藥。功法、丹藥樣樣不缺,還有管公明這個武癡指點。這些修煉起來,比之方雲當初都要快些。

不過,地變級這個境界,是一個坎。只能靠他們自己的了。

“我現在的腳步,是越來越快了。周昕、楚狂他們,不跨過地變級,就成不了大氣候。我得想個辦法。磨練磨練他們一番才是。”

方雲心中想道。意志這種東西,是自己錘煉,別人幫不上什麽大忙。不過,雖說如此,并不是完全插手不上。

每個人生下來,都一樣。并不見得誰的意見,就更堅定一些。這些,都是後天磨練而來的。方雲自己,是因為心中有股堅定不移的信念,要保護自己的家人;陸羽是因為家中遭逢大變,又獨自一人帶着妹妹在外漂泊,歷經人間冷暖,萬重磨難;風太蒼也是因為黴運纏身,吃過太多苦,在逆境中遭到磨難,反而迎難而上;楊弘是在沙戰砺血奮戰,生死掙紮,百戰練就的意志……

這些,并不是先天所有,而是後來磨砺出來的。周昕、楚狂天資也算可以,但跟着自己後,還是太順了點。意志還不算太堅定,進入地底的話,恐怕危險重重。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君念生那樣逆天的氣運,進入地下七十二層,一個陰魔都可能沒遇到!

“這個事情,确實要着手了。”

方雲心中想道。如果周昕等人,不能跨過地變級,那他們的成就就極為有限。日後,最高也就是做到大将軍級別。

“趙伯言,你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方雲道。

“是,大人。”

衆人點了點頭,正要離開。突然一陣腳步聲,迅速接近。

“大人,那個女孩子又來了!”

侍衛通報道。他們并不知道天魔公主的底細,只知道,她和大将軍似乎關系匪淺。

“方雲,方雲呢?我知道他來了,在哪呢?……”

遠遠的,一個女子的聲音,遠了過來,聲音清脆悅耳,如同黃莺。緊接着,便是一陣砰砰的淩亂的腳步聲,似乎有四、五個人跟在後面。

“公主,慢點……”

幾個婢女焦急、關切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書房裏,趙伯言等人表情呆滞,随即露出古怪的表情,都看向了方雲。

“大人,你看我……”

趙伯言若有所指道。

方雲怔了怔,随即揮了揮手:

“都出去吧。伯言,你過一會兒再進來。”

“是,大人。”

衆人魚貫而出,後腳一陣香風飄進,天魔公主就鑽進了書房,白耦般的手臂撐在方雲書桌上,睜着兩只充滿靈氣的大眼睛,望着方雲,笑靥如花:“哈,你果然回來了。”

香風撲面,方雲被天魔公主如此親昵的動作,搞得還有些不太習慣。

“謝公子別來無恙,怎麽想到,到我府上來了。”

方雲客套道,随即拿起桌上的茶杯,淺淺的嘗了一口,用以掩飾尴尬。

天魔公主怔了怔,随即一臉不滿道:

“少來了。還謝公子,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女兒身嗎?我娘說了,我的易容術,是天下最濫的,除了自己誰都騙不過!”

“噗!”

方雲正在喝茶,聽到這句話,滿口茶水,頓時噴了出來。差點點就噴到了天魔公主身上,幸好及時反應過來,噴到了一邊。

方雲怎麽也沒想到,第二次見到天魔公主,會是這麽個開場白。

“你娘?”

方雲反應過來,問道。

“切,還裝。”天魔公主纖細、潔白的手指,伸過腰過,輕輕一拉,立即拉開了束發的帶子,如雲的秀發,立即散落下為,垂在肩上。

如果說天魔公主開始還有一點點公子氣息的話,那麽秀發散發,她就完完全全是個女子了,而且是個絕美的女子。

天魔公主神态坦然而自然,卻不知道,她在方雲面前,解開發帶,傾瀉下滿頭如雲秀發的時候,是多麽的誘惑。

方雲怔怔地看着天魔公主,心髒“砰砰”的跳動。換了一個女子,在他面前做出這番動作,方雲只會認為是搔首弄姿、胭脂俗粉,誘發自己。但天魔公主的動作,發自內心,天真、率直,不做作,自然而然。

正是因為如此,方雲平靜的心湖,才會起了波瀾。望着書桌前的天魔公主,方雲奇異的沉默下來。

“記住了,我叫謝翩然。可不許忘記啊!”

謝翩然嘟着嘴唇道。

方雲望着書桌前秀發垂落的少女,知道這一幕,這個聲音,深深的印入了記憶。恐怕以後真的難以忘記。

“公主,公主,你怎麽把發帶給拿了!”

幾個侍女急急忙忙走進來,揀起地上的藍色的發帶,然後一臉警惕地望着方雲。公主的魅力,她們是知道的。這家夥不會起什麽色心吧!

被這些侍女一鬧,方雲也回過神來,按壓下了心中的異樣的情愫,語帶戲谑道:“我記得上次,你不是夾着尾巴,匆匆逃走了嗎?怎麽這次,這麽大膽,居然敢跑到我府上來的?現在也不怕朝廷大儒了?”

“這件事情,你還敢說。”天魔公主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樣:“要不是我回去後,娘親跟我說,我還不知道。原來你早就瞧出了我是女兒身,還故意裝做不知道。說,有何居心?”

“你娘說的你就相信,我說的,你就不相信。啧啧,我真是無話可說了。”

方雲躺在寬椅中,淡然道。

“我爹娘有‘千裏觀影聽音術’,什麽人想對我不利,統統逃不過他們的眼睛。那天的事情,他們全部看到了。你騙得了我們,騙不過我爹娘。”

謝翩然一副“你這個騙子,我早就看穿你”的樣子。

方雲心中微凜,“千裏觀影聽音術”這名字,一聽就知道來頭不小。估計自己在府中幹什麽,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你爹娘,還對你說了什麽?”

方雲道。

“公主,別說。他在套你的話。”

謝翩然身後,一名侍女趕緊道。

“蘭丫頭,怕什麽。我爹說了,這小子毛都沒長齊,不敢對我怎麽樣的,我還怕他吃了我啊?”

謝翩然滿不在乎道。

方雲表情呆滞,有種被雷劈中的感覺。“什麽叫毛都沒長齊”,這叫什麽父親啊?!

天魔宗的另一端,天魔宗主夫婦透過一座銅鼎,看到這一幕,表情也是相當的尴尬。

“夫君,你真的跟翩然說了這種事?”

天魔宗主夫人神色複雜道。

天魔宗主泰山崩于前,而不色變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極度的尴尬:“這個孩子,我這話,是對她說的。讓她安心。她怎麽就跟這小子說了!……”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銅鼎裏,謝翩然繼續道:“我爹還說了,你小子,心機狡詐,用心不純。想通過我,和天魔宗搭上關系。我爹說,讓我放心過來。你絕對不敢動什麽歪心思!”

“唉!”

天魔宗夫婦聽到這番話,齊齊嘆息一聲,一臉垂頭喪氣,極度無奈的樣子。

書房裏,方雲通過謝翩然的口,聽到天魔宗主這翻評價,表情也是極其複雜。

各派宗主,那都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普通人,要想入他們的法眼,讓他們評價一番,那都是極難的事。三跪五叩都不一定有用。自己,卻輕輕松松的從天魔宗主嘴裏,聽到了自己的評價。

這種事情,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