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6 章 長安夜戰

通天河,方圓百裏之內空無一人,陳家莊已經荒廢。在這裏。到處可以看到山妖趴在地上。慵懶的曬着太陽。

可是這些山妖和長安城的不同,它們的身體是黑色的,體型也比尋常大了一倍。

再通天河底的一座宮殿內。靈感大王一條腿架在主位上,癱坐在那裏。看着下面的探子。說:“你的意思是六耳猕猴将信給了孫悟空?”

探子點點頭,靈感大王摸着下巴。斜着眼睛,看着側坐上的一段黑袍,說:“孫悟空就是……”

黑袍子卻搶在他前面說:“他。我知道。是唐三藏的徒弟。本領高強,若想吃到唐僧肉,我們必須首先要除掉他。”

靈感大王摸着下巴不說話。黑袍子也一動不動。壓抑的氣氛讓跪在地上的探子喘不過氣來。

過了許久,兩人才有了新的動作。靈感大王伸出兩根手指,道:“你也說了。孫悟空本領高強,我會專門派人了他。不過。酬勞要加到兩成。”

黑袍子,沉默一會。點了點頭消失在河底,只留下一道聲音。“外面的山妖可供你驅使。你去幹掉孫悟空,我去會會唐三藏。”

……

孫悟空經過幾息時間,便來到了長安城,去皇宮守衛打聽唐三藏的位置。侍衛告知孫悟空三藏國師已經離開大唐已有十年光景。

孫悟空稍作聯想便知道師傅去了哪裏,不過他也沒有必要再去那裏。他知道妖界最想得到的是長安城,自己只要在這裏等着師傅就行了。

在女兒國這邊,唐三藏師徒也已經準備啓程去長安。在此之前,幾人先去了附近山妖的巢穴,将他們徹底殲滅,這才踏上了前往長安的路。

熟不知,在他唐三藏的故鄉長安,有一個強大的敵人在等着他們……

孫悟空一個人在長安游蕩着,出沒于長安的各個賭場中,他不知道山妖的事情,卻在來來往往的賭徒口中聽到了一些。

來到長安城郊外,看到附近的野狗正在叼食着三只被燒死的異獸。孫悟空站立在樹上俯瞰着這三只異獸,口中低喃着,“這就是山妖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今晚的長安城可能不太平呀!”

最後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天蓬也真是的,斬草不除根。”

經過一番打聽,得知了山妖會在晚上出沒于長安城中,無聊的孫悟空只能找一家客棧去睡覺。一直到晚上……

皇宮內。天子跪在唐三藏的腳邊,低聲啜泣着,他恨自己無能,自己沒有能力去保護這個國家。

即便如此,唐三藏也沒有刻意的去阻攔他,倒是一群新晉的官員見此想要過來,卻被老臣攔下。唐三藏之所以沒有阻攔,是因為他知道,一個男孩要經歷過挫敗,才會成熟,才能真正的有所作為。

一刻鐘之後,天子停止哭泣,問唐三藏自己該怎麽做,言語中充滿了堅韌與不屈,即使賭上性命,他也要拯救國家。唐三藏将他扶起,說道:“凡人,依靠信仰而活。我唐三藏永遠都是大唐的國師。”

天子欲叫唐三藏皇叔,被唐三藏果斷拒絕,而且一再強調自己是大唐的國師。

……

深夜,孫悟空準時走出客棧,跳到一座高塔的頂端,俯瞰着這座城市。而唐三藏幾人率先前往了山谷,阻攔山妖對長安城的襲擊。所以說,孫悟空等來的并非山妖,而是其他的什麽。

夜幕之下,長安城只有輕微的風聲,池塘的蛙鳴,夏蟬的鳴叫以及幾聲犬吠。

孫悟空手腳并用,站立在塔尖,金紅色的瞳孔掃描着長安城的每一個角落。而在山妖山谷之內,正上演着一場屠戮盛宴。

孫悟空無聊的打着哈欠,努力的睜開眼睛。他在這裏已經在這裏呆了有一個多時辰了,還是沒有看到一只山妖出現。

“啪嗒”,突兀的,夜幕下傳來一聲重物落在屋頂上的聲音。

尋着聲音望了過去,看見一條模糊的影子站在那裏,肅殺是最好的形容詞。即使沒有看到對方的眼睛,孫悟空還是能清楚的感覺到來自對方的殺意。

“殺手?來殺我的?”現在的孫悟空,表現的一臉懵逼,甚至感覺對方認錯人了。緊接着,孫悟空又感覺頭頂上的風聲變大了,擡頭一看……

是一只張開雙翅近兩米的禿鹫妖怪在哪裏“呼哧”着翅膀一雙眼睛毫無感情波動,仿佛孫悟空是一具屍體屍體一般。孫悟空最讨厭的就是對方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你們是什麽人,來這裏幹什麽?”孫悟空對着天上的禿鹫大聲喝道。

禿鹫冷冷的回答道:“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另外,我本人也很想挑戰齊天大聖一番,不知可否給個面子。”說完,又有十幾道身影,躍進了長安城。“不過不是單挑,而是殺你。”

一把短刀從他的腰間抽了出來,向孫悟空俯沖,将手裏的短刀,刺了過去。孫悟空一個後躍,躲開了對方的攻擊。塔尖在禿鹫的攻擊下折斷,向着地面掉去。

孫悟空将斷掉的塔尖抓在手裏,丢向了那條模糊的影子,卻被他側身躲掉了。塔尖略過他,釘到了他身後的街道上。

“要來就一起來啊!正好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手段。”孫悟空的戰鬥熱情也被他們激發了出來。

禿鹫“呼哧”着翅膀,在夜空中打吼了一聲,“動手,殺了他!”頓時,十幾條身影齊身行動。孫悟空跳下了雲,落到屋頂上,準備掏耳朵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長嘆一聲放了下來。

一邊躲避着來自四面八方的刀子,一邊攻擊着這些妖怪握刀的胳膊的腋下,讓他們暫時失去攻擊能力。與這些殺手周旋戰鬥着……

遠在東海的龍公中,突兀的發出了一聲劇烈的震動,震動來源于那根兩端有着金色的花紋,中間有着流血一般的凹槽的定海神針。

“陛下,這是怎麽回事啊?”龜丞相站在龍王身邊,看着定海神針的異狀。龍王默默地看着這一切,許久之後,才緩緩的開口說道:

“這跟定海神針放在這裏只是一件廢物,卻無意被孫悟空帶到了外界,與孫悟空作戰已有數百年。兩者皆有了聯系。”

“如今,這跟定子發着這麽劇烈的反應,想必是孫悟空在外界正處于戰鬥中,它渴望跟随自己的主人再一次出征。但是,定海神針,才是它的職責,它在猶豫!”

龜丞相聽的一臉懵逼,“陛下,您說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啊!”

龍王長嘆一聲,“意思就是孫悟空遇到了麻煩,身邊沒有兵器,定海神針渴望去戰鬥,無奈它只是一根定子。”看着劇烈晃動的定海神針,龍王平靜的說道:“去吧,跟在他的身邊,發揮你真正的價值吧!”

第 274 章 相信阿爹沒死!

第274章 相信阿爹沒死!

鄒靈坐定之後,直接看着角落裏面抹眼淚的四個少年,聲量極大的把他們叫了過來。

“跪下。”鄒靈看着他們這樣子就有些不耐煩。

“奶,我們沒做錯什麽,為,為啥要跪”蘇清雲蘇清陽最近接受鄒靈的魔鬼特訓,跟着她學武功,沒少挨虐,雖然心裏面已經不讨厭這個老太太了,但卻生出了另外一種敬畏之心。

是徒弟對師傅的那種,

雖然覺得自己沒錯,但蘇清雲蘇清陽還是乖乖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旁邊的阿狼見狀也有模有樣的跪下,至于即墨觞則是沒跪,他還并未正式拜師,跪鄒靈,不合适。

鄒靈也知道這小子不是一般人,所以沒強求他下跪,而是看着面前這四個蘿蔔頭,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家裏出了什麽事,你們一個個都清楚了,不用我再多說,但你們身為兒郎,自家阿爹什麽情況都沒弄清楚,就躲在一邊哭哭哭的,算怎麽一回事!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沒到要你們守靈堂的時候,都不準哭!”

“是……”

“大點聲!泉寶說了,你們阿爹沒死!難道你們幾個鐵骨兒郎,還比不得泉寶一個小女孩有信心嗎”

“是!奶奶,我們明白了,阿爹沒死!阿爹不會死的!”蘇清雲硬生生把眼淚逼回去了,重重磕了幾個頭,“以後沒到最後時刻,我絕對不會哭了,求奶奶責罰!”

“我再哭最後一嗓子,就不哭了,阿爹,阿爹一定在某個地方,正準備回來跟我們團聚,對,就是這樣的。”蘇清陽用袖子擦了把眼淚,縮在蘇清雲身後,顯然還沒徹底催眠自己。

至于即墨觞和阿狼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冷靜看待此事,滿心滿眼都在泉寶身上,根本就不相信蘇毅會死在區區洪水之中,阿狼整個人都是木木的,別人哭他就哭,別人不哭他就不哭也不笑。

鄒靈嘆了口氣道:“現在家裏就靠你們幾個小夥子撐起來了,雲兒,你去提水把碗洗了;陽兒你和阿狼把地掃了,再将這些灰塵拖一拖,觞兒你進去照看泉寶吧,她身邊不能離開人,一旦人醒過來,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知道了。”

“你們幾個都是好孩子,家裏遭此迷霧,理應有你們來撥雲見日,我相信你們阿爹吉人自有天相,絕不會就這樣殒命的!好了,都去忙吧,我先收拾一下屋裏,有什麽事情再來跟我說。”

鄒靈拖着疲倦的身體,朝着客房的位置走去,她現在要做的,是重振家裏人的信心,伍映雪也好,幾個孩子也罷,失去丈夫和父親的滋味絕不好受,得找些事情來做,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退一萬步來說,到時候送回來的屍體就算真是蘇毅的,有了這段時間的過渡,他們也絕不會這樣傷心了,她如今就是一個老太太,能做的事情有限,剩下的,靠孩子們的造化吧!

一家子在鄒靈的安排下忙了起來。

伍映雪躲在屋裏繡着同命鳥手帕,蘇清雲在廚房洗碗,還把家裏的衣物都搓了上來。

蘇清陽和阿狼拿着掃帚和抹布,把家中裏裏外外都打掃幹淨,即墨觞則一直陪在泉寶身邊,握着她的手,期期艾艾的呢喃着:“泉寶,你快醒過來吧,家裏要亂套了……”

第 276 章 五六七八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五六七八

你想怎麽死?

好狂妄的一句話!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林炎,怎麽看林炎也超不過靈師的修為,又怎麽可能擁有輕易殺死周宇軒的能力。

周宇軒先是一怔,陡然哈哈大笑起來:“你說我想怎麽死,哈哈哈!”

“我之前不過是不想殺你,留了一手罷了,難不成你真以為我不是你的對手?”他繼續說道。

他身後的周家衆人也是哄笑出聲,以他們這些人的眼裏自然可以看出林炎不過靈師七重天巅峰的修為,能不能打的過童衛都說不好,更別提周宇軒了。

“我倒要看你如何讓我死。”周宇軒冷哼一聲提着長劍直接沖了過去。

但是下一刻,他的身前閃過一道黑影。

蓬——

他驚慌舉劍相迎,魔山與他手中的長劍狠狠撞在一起。

但是下一刻,在他甚至來不及反應的瞬間,林炎飽含憤怒的一腳對着他的腿踢了過去。

“找死!”

周宇軒大怒,大成玄奧與大圓滿玄奧最大的差距就是萬萬不能僵持,更忌諱的是用玄奧匹練以外的東西攻擊,相對于大圓滿強者來說,身體是他們的絕對弱點!

而現在林炎居然用他的弱點攻擊他的絕對優勢,這不是找死是什麽?

他的右腳之上立刻被黑色玄奧所覆蓋,朝着林炎踢過來的腳狠狠踢了過去。

“這一腳,必然讓你斷掉一條腿!”周宇軒冷哼一聲與林炎的腿狠狠頂在一起。

蓬——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用難以置信的神色看着林炎。

“他怎麽可能擁有這麽可怕的力道!”他帶着玄奧的一腳雖然威力巨大,但是林炎那一腳給他的感覺更加狂暴,那可怕的力道甚至直接透過靈甲震的他右腿疼痛不已。

“五!”

就在這時,林炎的嘴中冷冷吐出一個字,下一刻,他身上的氣勢立刻強大了不少。

緊接着那黑色的大劍再一次向着周宇軒劈了過來。

周宇軒無比震驚的看着林炎,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功法可以瞬間提高如此多的實力。

不過眼下,林炎的實力已經與自己相差無幾,想要殺他似乎沒有那麽容易了。

“來吧!”他大喝一聲,長劍再一次和林炎手中的魔山劈在一起。

修長的玄奧匹練在空中瘋狂的飛舞着,兩人交戰的下面的石頭徹底變成了碎末,衆人全都向一旁退開,如果不小心被兩人戰鬥的餘波觸到,很有可能受傷。

“六!”

面對周宇軒的進攻,林炎再次冷冷吐出一個字,氣息再變!

“這不可能!”

周宇軒大吼一聲,他能感受得到從林炎身上傳來的氣息已經超過了自己。

他可是靈師巅峰強者,林炎才僅僅七重天巅峰,這一切怎麽可能!

“我的老天,他說的那些數字究竟是是些什麽東西?”童家衆人呆呆的看着林炎,皆是一臉的呆滞。

他們實在想不出有什麽辦法可以如此可怕的提升戰力,莫非他在靈師之境已經領悟了神通?

想到這裏,衆人陡然搖了搖頭,一個玄奧都沒有大圓滿的修士怎麽可能領悟神通的存在。

“這就是林炎。”童鳴一臉崇拜的看着林炎,年輕一代強者中,第一次有人給自己如此妖孽的感覺。

童衛有些慶幸的看着林炎,幸虧自己救了展鵬,否則就為童家的未來豎了一個大敵,反倒是周家,因為林炎恐怕要麻煩不斷了。

“蓬——”

兩人帶着玄奧匹練的劍再一次狠狠的撞在一起,下一刻周宇軒的身影居然向後退了幾步。

“周宇軒居然退了!”

周家衆人臉上全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周宇軒甚至已經達到了随時都可能邁入大靈師的境界,可是居然被七重天巅峰的林炎壓着打,這還是那個他們眼中幾乎無敵的周宇軒嗎?

而看到這一幕的童家衆人臉上則是一臉的喜色,他們原本已經陷入了必死之局,可是現在因為林炎的出現一切似乎又出現了轉機。

“我來助你!”就在這時童川突然出聲道。

他身為童家叛徒的事情已經敗露,換句話說此刻他已經徹底的和周家綁在一起,若是周宇軒身死,那麽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活着回到童家,只有和周宇軒一起殺了林炎與童家所有人,他才有一絲生機。

“來的正好!”周宇軒大笑一聲,他相信眼前的林炎已經達到了極限,畢竟他原本只有七重天的實力,有了童川的幫助,兩人聯手必然可以打敗林炎。

童川長劍一揮,一道金黃色的玄奧匹練陡然向着林炎身後襲去。

面對童川的攻擊林炎似乎看不見一般,繼續提着魔山向周宇軒劈去。

“蓬蓬——”

短短兩息的時間,周宇軒的身影一退再退!

“找死!”

看到林炎面對自己的攻擊居然不做任何防備,童川感覺自己受了巨大的侮辱,金黃色的玄奧匹練更加瘋狂的向着林炎劈去。

“小心!”

第 286 章 兩百八十六章:邱月的最終計劃

邱月坐在天藏的屍首上,小巧的身軀顫着,她揉着眼,幼小的哭聲輕輕地回蕩。

岩漿沸騰聲,濁水流瀉聲都在小女孩的哭聲中寂靜,嘤嘤地充斥了整個巨大的空間,仿佛為母親新喪悲鳴哀悼。

寧長久沒有去聽她的哭聲,他立在原地,守着紫府中的那點金光,神識屹然不動。

邱月哭了一會兒,見寧長久不理會自己,便也不再哭了。

“爹爹可真是冷漠呢。”邱月擦幹了眼淚,不悅道。

寧長久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邱月緩緩擡頭,然後小腦袋猛地一震,雙手中指勾住嘴巴兩側,猛地一拉,瞪大眼睛,哇呀呀地做了一個鬼臉。

這看似只是一個小孩子玩鬧的舉動,但這一刻,寧長久的金瞳中,卻像是有成千上萬的烏鴉瞬間飛過,那些烏鴉都帶着痛苦絕望的鬼面,與外面那些人龍怪物如出一轍。

邱月的身影瞬間拔高了數倍,好似一尊盤膝而坐的胖鬼佛。

寧長久向後微退了一步,他驟緊了眉頭,識海似有無數的黑刀割卷而過,将他的意識瞬間洗成空白。

寧長久如刀的嘴唇抿緊,悶哼了一聲,瞳孔中的金光凝聚,手指猛地點住自己的眉心。識海內金光轟然炸開,烏鴉被一洗而空。

一縷鮮血從滲過她的指肚,順着眉心滑落下來。

邱月先前的魔神模樣好似錯覺,她又變回了小女孩,嗚嗚哇哇地伴着鬼臉。

見沒吓到寧長久,邱月便也失了興致。

“哼,我還當是爹爹精神意志堅定,原來是金烏太厲害了呀。”邱月誇贊道:“不愧是我看上的鳥兒,到時候我會好好把它養大的。”

寧長久盯着她,問道:“你想奪舍我?”

邱月揚起頭,道:“女孩子奪舍男孩子很奇怪嗎?爹爹長得好看,身子又最适合當容器,還藏着那麽多我都感興趣的秘密……我千辛萬苦跟在你身邊,就是饞爹爹身子呀。”

說着,她伸出小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但她又有些苦惱,這個修羅看着兇巴巴的……先前看他用修羅殺古猿劍劍妖的時候,自己就覺得不簡單,沒想到他的精神力竟強到了這般地步,就像是一個刺猬,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不過幸好,這個修羅也是殘缺的,若是完整的,自己今天可能反而要栽了,畢竟自己還是一只活了幾百年的幼崽書靈呀。

寧長久悄無聲息地運轉時間權柄,修複着先前險些被擊穿的識海,他平靜開口,問道:“你身為洛書的書靈,為什麽會出現在樓船上?”

邱月對于他暗自療傷有察覺,卻無動于衷。

“既然爹爹這麽好奇,那我就告訴你哦,嗯……正好順便等一下人。”邱月雙手叉腰,認真地回憶起來:“這件事呢,還要從萬妖城的癡心妄想說起。”

“洛書樓要複活天藏,這件事也不知道哪裏洩露了消息,總之被萬妖城知道了,于是萬妖城就鬼鬼祟祟地想要當小偷,他們應是準備了一個妖神陣,想要在洛書樓殺死天藏之後,乘其不備,直接将天藏的力量奪舍到他們準備好的容器裏。”

“不得不說,他們挑選的容器确實不錯,我看了一圈,就看上了這副。”邱月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和腿,感慨道:“這個小姑娘生前可是一個很好的人,善良懂事,養了流浪的小動物,有好吃的也都讓給弟弟……可又有什麽用呢?還不是被父母拿去獻祭,被萬妖城的壞蛋害死了。”

邱月說道:“當然,萬妖城很不幸,正好遇到了喜歡伸張正義的我,他們計劃被我撞破了!唉,萬妖城也真是可憐,當初與劍聖立約,劍不得入城,但大妖也不得出城,只能找一些小魚小蝦米冒險,我就順手把小魚小蝦一起殺了!”

“接着,海難就來了!那是颠寰宗的陰謀哦,他們的計劃非常簡單,就是要在樓船上殺人,把事情鬧大,使得颠寰宗有理由介入海國,确保擒殺龍母一事萬無一失。當然,爹爹和娘親神兵天降,将那藻龍打跑了,破壞了颠寰宗的陰謀。”

“爹爹出劍的模樣一下子吸引了我,特別是你身體裏那種……熟悉的氣息,就像是烤香雞似的。”邱月露出了醉人的笑容:“當時我第一次離家出走,還有些緊張,想找個人保護一下自己,就挑中了你們了!”

寧長久問道:“離家出走?洛書樓主沒有發現你離開?”

邱月說道:“洛蒼宿确實是負責看護洛書的!但是……爹爹你會發現自己的兒子走失嗎?”

寧長久皺眉不解。

邱月搖頭道:“當然不會,因為爹爹根本沒有兒子,所以想都不可能去想這種事情。洛蒼宿也一樣,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我只要我走得小心點,他是不會知道的。”

邱月話語頓了頓,無比誠懇道:“其實,爹爹,你有很多次機會可以殺我的。”

寧長久沒有做出回應。

邱月說道:“我看花的時候,你用手指虛點着我的後頸,那一次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你真的下手……當然,點殺掉我的皮囊是沒用的,還必須用神火灼燒我的魂魄,燒上個幾天幾夜,但是痛苦的不會是我,而是這個身體原本的小女孩,她還沒有真正地死哦。”

寧長久的眉越皺越緊,他眉心的傷痕已經彌合,瞳孔中的金光凝聚,如凝聚着殺意的槍尖。

邱月欣賞着他的表情,道:“就知道以爹和娘的性格,肯定是不忍心的。”

寧長久問道:“所以你跟在我的身邊,就是為了将我引入洛書之中?”

邱月坦然承認:“是的,你可是我選好的,最棒的容器,只要在洛書樓裏,把你的精神意識抹殺掉,到時候你、你的金色小鳥、道法劍術、修行感悟還有……漂亮娘親,都會變成我的了!本來你們如果偏移了路線,我還得費勁把你們引來,多虧了褚先生呀。”

“不過呢,也有我沒想到的事情。”邱月嘆了口氣:“木靈瞳這個女人忽然冒出來,我确實半點沒有想到,雖然不認識她,但看上去她也不是洛蒼宿那樣的廢物呀,我可沒信心打敗她,要是打不過……”

邱月目光幽幽,像是在想什麽壞主意,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就只能接受招安了。”

寧長久不明白“招安”的寓意,也沒有追問。

因為邱月說完這句話之後,像是講完了所有的故事,然後收斂了神色,緩緩地站了起來。

她望向了另一邊,道:“娘親到門口了,差不多了,嗯……她身邊還跟着一個漂亮得有點讨厭的女人,不過那個女人有致命的弱點,我可一點不怕她的。”

随着邱月起身,她的手上抽出了一柄纖細的刀。

“這柄刀名為郁壘。”邱月介紹道:“當初親爹爹給親娘留下的刀,一直封存在這本書裏,算是仿品吧,真跡已經在當年的神戰裏碎得不成樣子了。”

她話語悠悠,腳步同樣悠悠。

寧長久也将自己的精氣神拔到了巅峰。

他對這場戰鬥沒有信心,所以沒有妄動,等待着邱月的後續。

邱月一手拎着刀,一手微微提起了些裙擺,她像是一個流連花叢的少女,輕盈地躍起,向着寧長久揮刀而去。

寧長久拂開了那些侵染而來的幽冥之氣。

他的身後,假寐的修羅驟然睜眼,修羅神像是瞬間點燃的幹草,随着寧長久念動,身影膨脹了數倍,寧長久的白衣被包裹在層層疊疊的金影裏,赤金色的瞳孔像是燒起的太陽。

金光亮起的那刻,邱月的身影一下子逆光了。

她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但這畢竟是她的世界,她雖只是幼崽,還沒有真正掌控這片天地的能力,但主宰方寸還是做得到的。

她想象着寧長久的腳下有一個深淵,想象着寧長久的身前突兀地出現一把劍,想象着下面的污水裏,忽然跳出一頭巨龍,嗷地張開大嘴,咬向寧長久。

所有光怪陸離的想象盡數成真。

這些畫面随着她的刀刃一起,撞向了寧長久。

寧長久不為所動,他盯住了邱月的身影,全神貫注地揮劍斬去。

巨大的修羅之影與此同時地爆發出激昂的聲響,它宛若金剛怒目,對着那些想象出的畫面放肆出拳,為寧長久的一劍保駕護航。

劍刃與刀刃撞擊,爆發狂鳴。

邱月在第一次交鋒中竟被撞退。

她用刀刃拂去了吹面而來的金光,盯着寧長久,惱道:“好兇的修羅呀。”

……

……

陸嫁嫁與司命來到了地核之外。

司命看着地面,俯下身子,手指觸了觸地面的裂痕,道:“這是權柄發動的痕跡!”

陸嫁嫁看着大片破碎的山體,道:“這至少是五道巅峰的力量了吧?”

司命斷言道:“這是崩壞。”

天藏的權柄“崩壞”。

天藏的金石之主,掌控着所有的礦脈地脈,只要念頭一動,便是大地陷落,萬裏崩損的災難。所幸天藏已經瀕死,崩壞似乎成了她死亡中無意識的舉動,但哪怕如此,那股權柄的力量依舊摧毀了這一整片的山石大地。

司命說道:“天藏是太初六神之一,它和神國之主位格相當,洛書不應該有它才是。”

陸嫁嫁道:“難道說洛書的創造與天藏有關?”

司命道:“有可能。若是如此,洛書也很有可能藏在裏面……總之先進去看看吧,若是能找到天藏的本體,那說明洛書确實與其相關。”

陸嫁嫁輕輕地跟在她的身邊。

眼前的山道顯現出了輪廓,白骨小傘般的蘑菇遍地都是,它們已經被摧毀過許多次,但茁壯成長地很快。

通往洞窟的入口,一群怪物湧了出來。

它們剛剛獲得了新生,彼此踐踏着,向着光裏沖了過去。

司命微微挑眉。

她的手指抹過身前,想要凝出一道虛劍将這些醜陋的怪物斬殺。

但那些怪物才奔湧而出,足底下,震動又起。

周圍搖搖欲墜的山峰徹底砸落了下來。

巨響驚天,聲勢駭人,人面龍身的怪物們才觸摸到光,便被砸殺在了巨峰之下。

陸嫁嫁目睹了一場災難,雖知洛書樓皆為假象,依舊忍不住微微動容。

司命淡淡地看了一眼,冰眸清冷,熟視無睹。

“走吧。”司命說道。

兩人一道進入了洞窟中。

陸嫁嫁心中泛起了一抹不真實的預感:“下面……我夫君就在下面!”

司命譏諷道:“你是想男人想瘋了吧?”

陸嫁嫁認真道:“我們能想到洛書,夫君應該也能想到的……他和雪瓷姐姐一樣聰明的。”

司命淡淡道:“那他先來了,不就是說我沒有他聰慧?”

“啊?”陸嫁嫁一臉疑惑地望着雪瓷,心想姐姐你的關注點怎麽永遠這麽奇怪啊,但她被司命震懾怕了,只好道:“應是我夫君離得較近,畢竟我還拖累了姐姐的趕路呢。”

司命輕輕點頭,對于自己教出的妹妹很是滿意,揉了揉她的頭。

唉,現在倒是挺乖的,只是不知道到時候見了夫君,會不會立刻背叛自己呀。司命有些不信任地想着……到時候再考驗考驗她,若是不過關,就連她帶着寧長久一起收拾了。

陸嫁嫁低着些頭,幽幽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想起這幾日被司命時不時進行的懲罰教育,有種以後神功大成了打擊報複的沖動,但她心思善良,立刻壓下了這種想法,想着姐姐可是我的大恩人,自己怎麽可以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呢?

司命與陸嫁嫁入了洞窟,沿着唯一的道路向前。

這裏的岩石質地要比外面堅硬許多倍,所以數次的崩壞也只是造成了一些大的裂紋,沒有真正動搖根基。

“我們絕不可輕敵。”司命走到崖邊,向下望去,囑咐道:“雖然這個世界,我們可能不會真的死,但有可能會變成白癡,你已經這麽傻了,千萬要護住自己。”

“嗯……知道了。”陸嫁嫁心中雖不服氣,但無力反駁,只得應下。

她自幼修道時,師父便誇着天賦異禀冰雪聰明來着,等到後來境界飛漲,從為人徒漸漸為人師,同樣劍心清明,道心清慧,是其餘人眼中的仙子。直到後來在皇城遇到了寧長久和趙襄兒……如今又遇到了雪瓷姐姐。在他們面前,自己都被狠狠地壓制了。

這就是欺軟怕硬麽……

從這方面看,雪瓷姐姐和寧長久才是般配的一對啊。

而且雪瓷姐姐也這麽漂亮。

寧長久該不會見色起意吧……

陸嫁嫁越來越不放心起來。

她的胡思亂想立刻被崖下傳來的鬼叫聲打斷。

她明白如今的處境,立刻摒棄雜念。

雪瓷姐姐雖強,但這畢竟是險地秘境,斷不可有任何的托大。更何況,自己對于自家夫君還是有信心的……應該不至于見一個漂亮女人就喜歡上吧?

司命立在崖邊,手掐道訣,照亮了崖下的道路。

她略一感知,說道:“就在下面了。”

說着,她展開了時間的權柄,将兩人裹入,向着未知的黑暗進發。

她們沉落了許久,權柄的領域外,似有無數厲鬼的哭嘯,這些厲鬼雖然密集,但根本不可能突破五道境的防禦。

之前李鶴與寧長久墜落時,李鶴刻意沒有出手護他,便是想要試一試寧長久是否還藏有其他手段。

一段筆直的墜落之後,她們最終停下了一個臺階上。

“這裏有人來過的痕跡。”司命足尖剛剛點地,立刻判斷道。

陸嫁嫁俯下身,手指觸了觸地上的灰燼,道:“這是金烏的氣息!”

“金烏?”司命假裝不知。

陸嫁嫁道:“是夫君的先天靈。”

司命點點頭,道:“那這裏曾來過兩個人。”

“兩個人?”

“嗯,這裏還有一道劍痕,劍意不俗。”

司命口中的不俗,自然是五道境起步的了。

陸嫁嫁擔憂問道:“他們是一路打過來的?”

司命道:“不像,應該是一路同行而來的。”

說着,司命笑了笑,打趣道:“不過放心,這劍意剛猛兇烈,暗蘊斬龍之勢,應是一位男子,不是什麽女劍仙。”

陸嫁嫁抿了抿唇,話語幽幽:“我又不關心這個……”

司命微笑清淺,她以劍開道,領着陸嫁嫁向着深處走去。

越往深處,她的神色也越凝重。

她看着足下的道路,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神軀?”司命眯起了眼。

陸嫁嫁跟着她一直向前,來到了道路的盡頭。

她越來越緊張。

這裏太過安靜了……像是走入了墳場似的。

司命同樣來到了那個空間裏,看到了牆壁上的神繪,這是極其珍貴的繪像,但陸嫁嫁已根本無心欣賞,牆壁的那頭,似有刀劍的震鳴聲傳來,那震鳴聲很輕,像是用手掰斷火柴,卻很清晰。

……

洛書的核心裏,這場熔漿濁水搗渾的場域中,肆虐的金光宛若沸騰的雷池。

他們纏鬥已久,卻未能分出勝負。

寧長久修羅之體的難纏超出了她的想象。

不,沒有超出想象。

因為想象力是沒有邊界的。

人力終究窮盡時,但她不會有,整個洛書的力量反哺着她,那是天藏與冥君的絕筆,其中蘊含的偉力足以鑄就一座傲立中土的神樓,也足夠她殺掉寧長久與他的小夥伴修羅。

邱月不停舞刀,舞得虎虎生風。

寧長久的劍招之精妙要更上一籌,他破了邱月胡亂揮舞的刀,劍氣層層疊疊地滾入,一波接着一波,打亂邱月防守的陣腳,他的背後,魔神般的修羅亦展開了金剛不壞的法身,劍意之缥缈,修羅之威嚴,兩者矛盾而鮮活地拼湊在了一起。

寧長久雙手身法緊逼,從單手劍變成了雙手握劍,想要一舉擊潰對方。

邱月防守不及,中了一劍,被狠狠地排入了滾燙的金水中。

“有個小孩子,她被壞叔叔扔下水,溺……死……啦……”邱月拖長了語調,話語凄慘,身影張牙舞爪地沉入水中。

短暫沉寂。

“然後她又化作厲鬼來索命啦!”

聲音在背後響起。

邱月完好無損地出現,做了個鬼臉。

寧長久回頭之際,群鴉掠過眼前。

修羅生出三頭六臂,齊齊地向着身後轟去。

邱月身影被轟飛,砸爛在了牆壁上。

“小女孩的魂魄也被壞人打散了,她很悲傷。”邱月閉上了眼。

牆壁化作了一口棺材,打開,将她容納了進去。

“小女孩死了,她的世界也跟着黑了。”邱月哀傷地說道。

周圍一片漆黑。

寧長久沒有妄動,金烏浮現,吞噬了黑暗。

邱月看着金烏,嘆息道:“可惜只有太陽,沒有月亮。”

金光亮起的一刻,周圍的景物都變了。

他們置身在一片大海之上,波浪洶湧。

邱月立在浪尖,呼風喚雨。

接着畫面又變了,海水變成了火,浪尖變成了刀,邱月站在刀尖上,呀呀呀地叫喚着,像是随時都要摔死。

大火又變成了星空。

邱月昂首挺胸立在中央,神色冷漠,好似星辰的領主。

這些都是小姑娘合理的想象。

寧長久看着她耍雜技,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麽。

你想象力再豐富又能如何?這些幻想怎麽可能破開修羅的防守,而且令邱月失算的是,修羅也可以吞噬精神力為生,此消彼長,最後誰輸誰贏還很難定論。

除非……

不好!他忽然意識到了不妙,猛地轉身,向着身後來時的地方看去。

她耍雜技是為了遮掩迷惑自己。

邱月嘻嘻一笑,也望向了那裏,道:“晚了哦……她們已經來啦!”

邱月興高采烈道:“爹爹你是不是嫌我又矮又小呀,我可馬上就要成為前凸後翹的大姐姐了哦。”

目光投及之處,門已打開。

兩個模糊人影浮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女子白衣如雪,定是陸嫁嫁,另一個……好像有些眼熟。

寧長久來不及看清,出聲疾呼道:“嫁嫁快走!”

他的聲音被屏蔽了。

邱月在他與她們之間想象出了一道真空。

邱月的目标同樣不是陸嫁嫁。

她知道自己破不開修羅之體,所以她也懶得去撬這副龜殼了。

因為她早已發現了更合适的容器。

這容器對她而言算是意外之喜。

先前與寧長久的一戰本就是不分勝負的小打小鬧。

最初她用來準備對付寧長久的所有手段藏到了現在,一股腦地對着陸嫁嫁身邊的那個女子轟了出去。

司命踏入門中的那一刻,精神世界的沖擊力便鋪天蓋地地打了過來。

絢爛的五色在瞳孔炸開。

她毫不猶豫地将時間權柄催發到了極致。

這畢竟是邱月的主場。

權柄的領域被邱月轟出了一道裂縫。

司命疲于彌補這道裂縫。

她沒有意識到,她的大腿之側,出現了一根纖細的針。

那是邱月的想象。

針紮入了奴紋之中。

司命輕呼了一聲,膝蓋微屈,大腿收緊,身軀緊繃顫抖。

邱月歡快地笑着,猛地擁向了司命。

在精神世界裏占據另一具精神……自己可真厲害啊。

等到自己與這個大姐姐融合完畢後,她便可以占據司命的權柄,司命的境界,司命所有擁有的一切。

到時候只要解開洛書,自己就能徹底占據她的身體。

雖然這具身體有奴紋的缺陷,但境界足夠高,權柄足夠強,旁人根本不可能有觸碰的機會。

誰能打得過自己呢?

邱月滲入司命的意識。

她面帶笑意,仿佛女孩渴望着長大。

……

……

(感謝書友_望陌_打賞的大俠!謝謝書友的打賞支持呀~)

第 275 章 神道墓葬

我看過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打小羨慕地不得了,總想有朝一日到此仙境一游,無奈天下之大,卻始終沒有找到一所真正的世外桃源。

這個夢本來早死了,沒想到今天意外遇到了,我的夢想恍恍惚惚地實現了,一點準備都沒有,簡直是喜出望外,微風撲面,風景如畫,我滿心的愁緒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賞心悅目。

沒有流連忘返,大概有那麽一點點警惕吧。我回頭打量了一下擋在外面的這座山頭,山前一個大石洞,它是一座連接兩個世界的門,外面是死寂沉沉之地,裏面卻是別有洞天,感覺心裏很別扭,天地造化本是奇跡,可這也太邪門了吧?

用一句“詭異”來形容一點不過分,心裏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具體拿出來說事,卻又不知該怎麽說。

田七是個童心燦爛的女孩,由死到生,轉眼就是春天,欣喜之情都浮現在臉上,她像只快樂的小鳥,撲閃着兩只胳膊,轉着圈開心地跳着。

我心裏一陣酸楚,一群大老爺們風餐露宿也就算了,千錯萬錯不該帶她跟着我們一路擔驚受怕,快樂畢竟是暫時的,誰知道明天遇到什麽樣的生死?

海爺和瘋子老漢像長輩一樣看着田七,任由她快樂地歌唱。大牛和我怔怔地站在山洞跟前,心裏五味雜陳,說什麽好呢?

到處危機四伏,眼前的一幕只不過是昙花一現,很快就會從我們的視線中消失,而面對的還是那些未知的危險,它們随時随地、無時不刻地等待着我們自投羅網。

我嘆息一聲,想學着田七一樣開心笑幾聲,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如鲠在喉,很難受。

突然想起外面還有圍過來的醉蜂群呢,它們這個時候也該進來了,難道真像瘋子老漢說的那樣,它們害怕進山?

我吩咐大牛說:“別愣着看了,到外面觀察一下醉蜂,有什麽情況我們也能早做打算。”

大牛死豬不怕開水燙地說:“能死在世外桃源是我這輩子修來的福分。”他指指點點說,“天然墳場,風水寶地,外面又是昆侖山擁抱,我大牛終于找到了一處埋骨之處。”

我說:“你丫快滾出去看看,要死也不看時辰,放心,真要死到臨頭了,我絕不不拉你——別走出去,趴在洞口觀察即可。”

大牛嘟嘟囔囔地說:“服從領導安排!”,他爬出洞口,向外面不停地張望。忽然出聲驚訝說:“醉蜂群都不見了,它們消失了!我們碰上狗屎運了。”

我讓海爺他們待着別動,我一個人跟大牛看看情況就行了。外面悄無聲息,連醉蜂群嗡嗡之聲都無影無蹤。看來它們真怕進山,裏面這麽好的風景就不想看看?紅花綠草的,采蜜到這裏才合适,那些水草黃花也該吃膩了吧。

大牛歪着腦袋說:“老大,你說會不會裏面有什麽東西讓醉蜂害怕?湖泊邊圍着一大群骷髅鳥,醉蜂都無所畏懼,為何單單不敢進來呢?”

我看了一眼大牛,稱贊說:“你小子什麽時候開始動腦筋了?說得沒錯,我也是這樣猜想的。看着是個世外桃源,那只是個表面,死亡谷是什麽地方,我們心裏都有數。野山的蘑菇越鮮豔,往往越是含有劇毒,我們還是小心點吧。”

大牛點點頭說:“未雨綢缪吧,但願我們能逢兇化吉,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有什麽盯着我們的一舉一動,後背總是發涼,難道是我多疑病又犯了?”

我說:“不是你多疑病犯了,幹挖墳盜墓這一行都多多少少地落下一點未蔔先知。你後背發涼說明什麽?”

大牛一驚一乍說:“大粽子!”

我點點頭說:“開竅了?”

大牛:“要你說世外桃源是座大墳墓?暗處藏着大粽子?”

我說我也只是猜測啊,沒有真憑實據之前,咱倆只能聽一會聊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裏山清水秀、紅花綠草,顯然是個天然風水寶地,埋個把死人太正常不過了,換做我也想埋骨此處。

大牛呼的一聲站起來,扭身往後走說:“趕緊通知他們三個,大粽子盯着呢,可不是鬧着玩的,別到時候沒找到不死果,先丢了性命。”

我跟着他後面嚷道:“你丫就是沉不住氣,我們都是倒鬥出身,風裏來雨裏去,先不說經歷了多少大風大浪,還真怕了幾只大粽子?”

大牛這回婆婆媽媽的,想必被之前的魯莽吓怕了,謹慎說:“嘿,我說老大,之前都是我咋咋呼呼的,這回怎麽輪到你了?小心無大錯,這不都是你說的嗎?”

海爺見我倆争吵着回來了,問:“你倆鬧什麽?什麽大粽子,我可都聽到了。”

田七笑吟吟說:“這麽好的地方,你倆論什麽大粽子,大煞風景。能不能說點好聽的?打擾了我的雅興,我大小姐脾氣上來,你倆擋得住嗎?”

大牛一臉認真說:“剛才跟老大讨論了幾句,說這裏面可能是個大墓,四周隐藏着大粽子,否則醉蜂如此兇猛,為何不敢飛進來呢?”

瘋子老漢吓得一哆嗦,警惕地東瞅西望,說道:“我們腳下不是世外桃源,是個風水大墓?還活着幾只大粽子?怎麽是什麽事都讓我們趕上了呢。”

海爺咳嗽一聲,提醒說:“死亡谷說不定就在這裏面,外面是地獄,這裏是天堂,跟傳說幾乎一模一樣。這麽貴重的寶物藏在這裏,四周肯定危機四伏啊,大家一定小心。”

大牛手中的石龍珠忽然冒出耀眼的亮光,吱吱啦啦的響個不停,像是交流電打火花一樣。

我驚訝說:“什麽情況?石龍珠之前一直好好的,怎麽到了這裏出現了異常?”

瘋子老漢又驚又喜說:“不死果和琅玕樹美玉肯定就在附近,這是寶物通靈的一種方式,絕對錯不了。”

石龍珠的光芒一閃即逝,再也沒有任何指引的信息。我本指望它指引我們找到這個墓穴,現在看來沒指望了。

大牛恨不得将石龍珠摔在地上,破口大罵說:“什麽石龍珠,關鍵時候掉鏈子,還不如砸碎了當藥吃。”

我擡頭打量着四周說:“你們看見每隔不遠就有兩塊大石頭對立而放嗎?大家夥都是行家,仔細看看,我覺得它們很有規律,不像是胡亂擺放的,倒像是什麽暗示。”

瘋子老漢僅僅看了幾眼,恍然大悟說:“這是昆侖山的一種葬俗,你們漢人陵園內有一條神道,兩邊對稱對着雕像,什麽馱碑石呀,石馬什麽的,昆侖山略有不同,用一些石頭代表石像。”

田七點點頭說:“這麽說倒是有點像,但沒有神道啊。”

我說:“沒什麽奇怪的,野草遍地,這麽多年了,神道早就荒廢了,恐怕長滿了野草,我們根本辨別不出來。”

海爺和瘋子老漢是老江湖,這點道道早就看門出來,只不過我快人快語先說出來而已。

大牛搶先說:“只要順着這些石頭一路找下去,我們就能找到那座大墓,到時候打開墓門,裏面一定存放着我們要的東西。”

田七很高興,只要拿到不死果,闖進漠北荒漠,然後找到木船,母親就有起死回生的希望。她興奮說:“還等什麽?我們趕緊找這座神道墓葬啊。”

(本章完)

第 284 章 潇灑離去!

第284章 潇灑離去!

第284章 潇灑離去!

當杜奇含辱吞下那一對奢侈的耳環時,整個白龍居一片寂靜,而杜奇則是感覺到了人生中最為沉重的恥辱。

這是永生難忘的恥辱!

“好!”

寧靜中,洪陽忽然大聲叫好:“大少就是大少,這等魄力,當真是常人所不能及,說到做到是我們大家的好榜樣!不過杜少…我還是想采訪你兩句。”

“鑽石耳環的味道,怎麽樣?”

杜奇臉色青紅交替,雙眼陰沉的瞪着洪陽,牙關緊咬,恨不得當場沖上去和洪陽拼命。

旁人更是心驚不已,看洪陽的眼神十分奇怪。

這家夥,還真不怕得罪人啊!

“看來并不怎麽樣。”

面對杜奇那殺人的目光,洪陽不以為意的聳肩,随後道:“杜少今晚的表演,算是讓我大開眼界了,不過我和我老婆還有事,就不在這過多奉陪了。”

“告辭。”

洪陽牽着李若曦的小手走了。

衆人望着兩人的背影,看着李若曦手腕上戴着的那一串手鏈,仿佛是切身感受到,此時的他們,簡直是華夏幸福夫妻的楷模。

杜奇死死的望着洪陽離去的背影,緊握的雙拳,因為過于用力,略顯尖銳的指甲刺破了掌心,鮮血滲透而出。

“洪陽,今日起…你若不死,我寝食難安!”

杜奇扯了扯嘴角,心中嘶吼了幾句後,臉上又露出得體的笑容,看着衆人道:“呵呵,出現一些小插曲,大家不要因此沒了興致,我們繼續玩吧。”

衆人古怪的笑了笑,裝模作樣繼續玩,假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這時候,那衛文安恰好是趕了回來,找到人群中的杜奇,目光轉動了一番沒找到洪陽夫婦,便是出聲:“大少,他們走了?”

“走了。”

杜奇淡淡的應了一聲,道:“曹樹怎麽樣了?”

“胸骨斷了三根,不過好在心肺沒有大礙,不至于丢了小命。”衛文安低聲道。

“我倒希望他幹脆死了…”杜奇眯了眯眼,森冷的寒芒閃爍不停,若是曹樹死了,曹家是怎麽樣都不願意和洪陽罷休的。

衛文安心頭暗驚,不由多看了杜奇兩眼,鬥膽問道:“大少,剛剛發生什麽了?”

“沒什麽。”

杜奇搖了搖頭,冷笑不止:“洪陽那小子,在我身上占了點便宜,不過…他馬上就要付出代價了。”

此時,洪陽和李若曦早已走出白龍居。

洪陽牽着李若曦那柔若無骨的小手,走出來後也沒松手,而李若曦則是不動聲色,同樣沒要求洪陽松手。

就像她根本就沒注意到一般。

兩人手牽手,回到了地下停車場中,正要駕車離去,卻是在上車之前,同時停下了腳步。

在不遠處,正有着一對陰冷的眼睛,注視着他們閃閃發亮,一股冷厲的氣息,也是自那人身上散發而出。

洪陽皺眉,轉頭看着那身材普通的年輕男人,發笑道:“是杜奇讓你在這守着的?”

“這不重要。”

男人搖了搖頭,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重要的是…我等你好久,磨盡了耐心,現在有些生氣。”

“哦?”

洪陽發笑:“那你是要揍我了?”

“我會廢了你。”

男人嘴角一扯,竟是絲毫沒有拖泥帶水,話聲未落,其身影便是已經朝洪陽直沖而來。

李若曦臉色微變。

洪陽則是仍然握着她的玉手,面色不改,看待那沖來的男人,眼神還有一些輕蔑。

外勁高手,在他面前還是太弱小了一些。

“看招!”

轉眼間,那男人便是來到了洪陽面前,虛晃一拳,随後便是壓身來了記掃堂腿。

洪陽不躲不閃,擡腳、跺下。

喀嚓!

大腳正中那男人的左膝蓋,一道清脆刺耳的聲音響徹,男人橫掃而來的大腿,直接是骨折彎曲,樣态驚悚。

“啊!”

男人臉色驚變,嘶聲慘叫。

砰!

洪陽一腳把他給踢飛了出去。

電光石火間,勝負分明,那一分鐘前還自信滿滿的男人,此時已是感到了死神的威脅…

“老婆,等我幾分鐘。”洪陽望向李若曦,微笑道。

“你要幹什麽?”李若曦回神,擔心道。

“放心,不殺人。”洪陽拍了拍她的小手,對後者的擔心,如今倒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好吧,那你快點。”李若曦這才點頭。

洪陽笑了笑,擡腳走到那躺在地上,臉色已經完全慘白滿是驚駭的男人身旁,嘴角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看來,你廢不了我。”

“你想幹什麽?”

看到洪陽這一抹笑意,男人只感覺渾身都是忽然僵冷了,他瞪大雙眼瞪着洪陽,驚懼出聲。

“做你想對我做的事。”洪陽輕笑。

“不要!”男人大叫。

洪陽沒理會,彎腰抓住他的手臂。

喀嚓!

一只手廢了。

喀嚓!

兩只手廢了。

喀嚓!

另外一條腿也廢了…

整個停車場,都是被這年輕男人的恐懼嘶吼聲充斥,短短不到一分鐘,他整個人便已經如同一灘爛泥,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一種絕望,侵占了他的內心。

“學藝不精,還出來給人賣命。”

洪陽看了男人兩眼,目光一轉,看到停在附近的一輛賓利·慕尚豪車,這車好像是杜奇的車子吧?

“第三條腿我就不給你廢了,不過你得幫我做點事情。”洪陽抿嘴一笑,忽然又給了那男人一腳。

男人慘叫。

而他這早已血肉模糊的身體,也是在洪陽這一腳下,猛地騰飛而起,最後毫不留情的砸在那賓利車上。

嗙!

沉重的聲音震耳欲聾,這價值五百萬的豪車,竟是直接被男人的身軀給砸的塌陷,車窗粉碎,玻璃碎渣散落了一地。

那男人蜷縮在那凹陷的車背上,身體發出細微不停的抽搐,一股股鮮血流淌而出,給這豪車來了個大染色。

在他眼中,滿是恐懼,就如看到厲鬼般的恐懼…

“完美。”

做完這一切,洪陽這才滿意的拍了拍手,咧嘴一笑,轉身回到了李若曦的車中,潇灑開車離去。

就如一陣龍卷風,摧毀之後,要離去,卻也無人能擋。

第 285 章 兩百八十五章:地核深處的孤單

土層下有什麽東西爆發出了呼吸。

那是地動儀檢測的來源。

岩石層高高隆起,猛地下墜,大片吊死鬼般的白骨樹破碎,飛濺的骨頭碎片瞬間殺死了那些無鱗的人龍。

這樣的“呼吸”似乎已經進行過許多次,周圍的許多山峰已經扭曲,似乎随時要傾斜砸落。

神裂之谷雖在崩潰的邊緣,卻沒有徹底地塌陷。

“下面有活物?”寧長久看着腳下碎裂的岩石,問道。

李鶴道:“天藏難道還活着?它們沒有被徹底殺死?”

寧長久道:“神祇應是不會死的……”

李鶴想起了張橫的說法,道:“或許要将它們的星星毀了,才能将它們徹底殺死。”

寧長久道:“可星星遠在天外,如何才能毀去呢?”

李鶴搖頭不語。

寧長久道:“先進去看看吧。”

李鶴随手一抓,地上碎裂的白骨拼成了一座劍舟。

兩人踏上劍舟。

劍舟駛入了那條多年前淘金者開辟出的路,道路起初很寬敞,兩邊的岩壁上長滿了傘一樣的白骨蘑菇,老鼠般的生物在牆壁上不停穿梭,啃咬着這些骨頭,發出清脆的碎骨聲。

他們身影經過,老鼠般的小鬼一哄而散。

通往地心的洞窟中,黑色的幽冥之氣緩緩地飄散而出。

“這裏不像是天藏的國,更像是冥君的。”寧長久看着那些發散而出的死氣,說道。

白骨舟驅散分開了冥河般的死氣,向着深處進去。

李鶴将雙指豎立身前,劍域向着周圍展開。

幽深的洞窟幾乎是斷崖式下墜的。

岩壁上挂着的木梯依舊腐朽,崖壁的底上,骨頭堆積成了小山。

白骨周帶着他們沉入了崖底。

洞窟上方,一束束光從縫隙中漏了下來。

他們繼續向前。

幽暗的前方,有水聲傳來。

劍舟之下,出現了一個岩石的巨大的斷層,斷層中,污濁的河水奔騰了出來。

那河水像是金熔化而成的,半是固體半是凝液,它們的上方,死亡的氣息像是黑色的霧,在看上去沉重的河水裏咕嘟咕嘟地擠出了水泡,那種氣體具有極大的腐蝕性,沾染一點都可以讓皮膚腐蝕見骨。

“前面有人。”李鶴說道。

又越過了一個斷崖般的斷層,河水在身畔飛瀉而下。

下方,隐隐約約有一些黑影螞蟻般爬行着。

寧長久向着下方望去。

那是外面的那種人龍怪物,他們還披着人一樣的衣服,裸露出的身軀是腐肉般的銀黑色,他們的臉上 沒有了一丁點的肉,骷顱頭般的眼睛很是空洞,那長長的,宛若馬脖般的頸肋骨紮出,袖子裏,垂下的手宛若樹須。

它們馱着身子,沿着那條河爬行着,身影遲緩,漫無目的。

沿路上,有的怪物被絆倒,身影墜入河中,被污濁的河水吞沒,他在河水中哀嚎着,瞬息被卷入了更深處,怪物習以為常,沒有看它。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寧長久聲音發寒。

李鶴境界更高,能望到黑暗的最深處。

“裏面好像是個村子。”李鶴說道:“那應該是當初前來淘金之人建出的村子。”

白骨劍舟越過上空之時,下面的生物像是有所察覺,紛紛擡起了頭,引長了脖頸,發出整齊的聲音:“救……救……救……”

它們舞動着幹瘦的手臂,口中的音節尖銳而單一。

劍舟破碎,李鶴與寧長久身影落地。

“你們是怎麽會變成這樣的?”李鶴似乎在試圖與它們交流。

它們靈智未滅,竟能聽懂李鶴的話語,紛紛伸出了手,指向了大河深處的方向。

寧長久望向了它們的後背。

他這才發現,它們的背上背着東西,起初他以為那是腫瘤,如今才發現,是一塊又一塊的,暗金色的石頭。

“你們是奴隸?”寧長久問道。

一個人龍怪物伸長了脖子,用力點頭。

寧長久繼續問:“誰在奴役你們?”

人龍怪物似是畏懼,它們顫抖着手,不敢做出回應,但眼睛都不自覺地望向了深處。

“救……救……”

它們只會發出這樣的聲音,仿佛這是它們作為人死去之時最後的聲音。

寧長久指着後方,道:“外面的禁制解除了,你們可以出去了。”

這些怪物停在原地,沒有做出反應,不知是沒聽明白,還是畏懼着這條污濁河流盡頭的存在。

李鶴看着它們凄慘的模樣,輕輕搖頭。

數萬的百姓都化成了這般模樣,究竟是誰在蠱惑他們?難道說天藏不僅依舊存活于世間,還變作了兇厲的妖魔?

李鶴道:“你們如果想活就往回走吧。”

畢竟曾經同為族類,他還是不希望他們不人不鬼地死于妖魔之手。

說話間,李鶴向着身後遞出了一劍。

五道巅峰的一劍氣勢駭人,直接将斷崖般的山體削出了一個巨大的斜面,斜面的盡頭,洞窟的光穿了過來。

遞完這一劍之後,李鶴沒再管它們的選擇,與寧長久一道向着更深處走去。

路上,他們看到了無數凄慘的場景。

有的人龍怪物蟲子般扭動着身軀,沖入了河水之中,口中發出着祈禱般的音節,然後被金水淹沒,骨肉潰爛。有的怪物似是受了傷,它們倒在地上,彼此舔舐對方的傷口,然後舌頭也跟着腐爛,有的怪物甚至用撕開自己的皮囊,用碎石當做血肉塞入,它們沒有一個是完好的,不像人,甚至不像怪物。

“救命……救命……”

寧長久路過一間骨頭屋時,屋門忽然打開,一個怪物從中沖了出來,對他們大聲疾呼。

寧長久停下了腳步。

他看向了這個怪物,這個怪物的身軀還算完整,似乎沒有被腐蝕太過嚴重,還保留着神智,它扭曲的神色痛苦極了,發出了老婆婆臨死前那樣的聲音。

“救救我……”怪物疾呼道。

寧長久問道:“你們到底是怎麽了?”

怪物道:“這條河的水……聖水……我們便騙了,喝了水的人,都變成了怪物……我們出不去了。”

寧長久問:“這條河水通往哪裏?是誰在奴役你們?”

怪物思考了許久才聽明白他的問題,回答道:“神……神騙了我們。”

寧長久問:“哪個神?”

怪物張大了嘴,道:“龍……龍……”

寧長久與李鶴對視了一眼。

李鶴道:“會不會是來錯地方了?洛書怎麽說也是創造世界的聖物,不可能藏在這種地方吧?”

寧長久道:“先去看看吧。”

李鶴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我怕。”

寧長久道:“我也怕死。”

李鶴問:“難道你有什麽不想遺忘的人?”

寧長久沒有回答,只是道:“先生送我來此已是仁至義盡,接下來的路我自己走吧。”

李鶴笑了笑,道:“算了,反正我也早就死了,進去看看也無妨,瞻仰一番上古大神,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旁邊的怪物聽着他們的對話,一臉痛苦,它伸出了沒有鱗片的爪子,不停道:“救我,救我……”

李鶴說道:“外面的道路已經開了,你們可以出去了。”

怪物怔了一會兒,千恩萬謝,向着外面爬出去。

寧長久嘆了口氣:“如今的世道,它們到哪裏都難逃一死。”

李鶴點頭道:“哪怕是死,也總得死在光。”

寧長久不置可否。

前方,污染越來越嚴重,岩石的地面上,生長出的雜草好似人類黑色的頭發。

他們像是站在一刻巨大的骷顱頭上。

“小心上面。”李鶴開口。

寧長久向上望去,八只幽紅的眼睛正盯着他。

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在寧長久望向它時,蜘蛛猛然突襲,仰起的身子下,兩顆巨大的尖牙利齒閘刀般落下。

劍光如白河在眼前滑過。

寧長久與李鶴同時出劍,将這只蜘蛛瞬斬。

無數的液體爆漿而出,噴濺在牆壁上,黏稠的液體腐蝕着岩石,煙花般炸開的蛛絲一根根地橫亘在他們面前,像是鋼鐵,它的腹部,無數的小蜘蛛密密麻麻地落下,像是一場令人頭皮發麻的雨。

與此同時,他們腳下的,頭顱般的土地也開裂了,許許多多的觸手糾纏上來,那些柔軟的觸手上挂滿了骷髅頭,每一個骷髅頭都在發出尖銳的哀嚎。

腳下的土地變作了深淵。

寧長久與李鶴的身影被瞬間甩落,砸向了深淵的深處。

李鶴瞬間出劍,斬去了眼前所有的蛛絲,寧長久同樣燃起劍火,将身影隐沒在虛實交錯的劍氣裏。那些落下的蜘蛛一觸及劍域便爆漿而死,周圍發出了豆子炸開般的聲響。

他們一齊回頭,發現他們來時的道路開始崩潰。

有人封死了他們的回頭路,似是希望他們繼續深入。

李鶴沒有猶豫,立刻以劍氣化索鏈,與此同時在虛空中設立一個錨點,将身軀猛地拉拽過去。

但為時已晚。

他們身處的虛空像是晶體,裹着他們猛地下沉。

耳畔,無數的哀嚎聲,慘叫聲凄厲地響起。

“真的有河……這些金子,随便拿出一點都能花一輩子吧?”

“蠢貨!現在還要什麽金子,只有力量才能讓我們真正活下去……”

“力量?哪來的力量?”

“這是聖水,用它洗刷身體,可以彌補任何傷口和殘缺,将它飲入之後就可以化成古龍,長生不老……開始禱告吧。”

“外面的蠢貨不要管了,他們既然不願意相信我們,就讓我們占據這份力量吧!”

“預言成真了,我們真的變成了龍……”

“可是為什麽沒有鱗片和爪子,啊……好痛,好痛!”

“啊啊啊啊……”

“救……救命啊……”

……

哀嚎和慘叫聲在耳畔此起彼伏,猶若随時都可以淹沒天空的黑浪。

寧長久的境界還是太淺,他感覺有無數的手紛紛抓向了自己的神魂,他們每一個都像是即将溺亡的人,要将自己的魂魄撕裂成無數碎片。

寧長久閉上眼,厲害在識海中找到了一個點,将自己死死地固定在那裏。

那是一輪盤踞着黑色烏鴉的紅日。

紅日驅散了靠近中心處的哀嚎,穩住了他的神魄。

乓!

兩道身影砸落。

李鶴以劍氣包裹自身,寧長久則以金光驅散了部分黑暗。

從高處摔落,他們并未摔得粉身碎骨,而是落在了一個巨大的平臺上,那個平臺竟有些柔軟,像是半腐的肉。

寧長久摁住了自己的眉心,穩住了猶有餘悸的心神。

他緩緩起身,吐了口氣。

李鶴道:“沒事吧?”

寧長久輕輕搖頭:“沒事。”

話雖如此,但他的腳步卻有着明顯的虛浮。

“這是哪裏?”寧長久睜開了眼,向着上方望去,他的劍目已無法望到頂端。

李鶴道:“應該是神裂之谷的最深處……剛剛那個東西又呼吸了。”

寧長久回想起突然爆發的天崩地裂,道:“那是天藏的‘崩壞’?”

李鶴道:“有可能。”

寧長久微怒道:“它這是要做什麽?是想要将自己活埋麽?”

李鶴道:“也許吧,死了兩千多年的東西了,哪怕活着,估計也要瘋了。”

寧長久擡起手,指間燃起了一枚火。

他如掌着盞燈,臉色蒼白地向着四周望去。

“好像只有一條路了。”寧長久看着前方嶙峋的石道,說道。

李鶴點頭道:“那就向前吧。”

寧長久道:“我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等我。”

李鶴皺眉道:“應該是有妖魔想騙我們進去,不過放心,我已修至五道巅峰,這個世界裏,除了遠古衆神和神主,其他應該沒有我的對手,至少可以保命。”

寧長久點頭道:“我相信你。”

李鶴點了點頭,沿着這條唯一的道路,向着更深處走去。

這條道路很寬敞。

兩邊是肮髒污濁的水,那些水明明是珍貴無比的礦藏所化,但在長時間浸泡了幽冥之氣後,卻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惡臭。

寧長久與李鶴沉默地向着深處走着。

河水中,時不時冒出一個個泡沫,泡沫中翻滾着骨頭融化般的漿液。

“這像是屍體。”寧長久忽然開口。

“什麽?”李鶴不解。

寧長久指着腳下,道:“這個,像是屍體。”

李鶴向着足下望去。

它們的腳下,是一條岩石拱成的道路,它突兀地拱起在腐蝕性極強的水中,通往不知何處。

李鶴俯下身子,摸了摸足下的岩石,指尖凝出了劍氣,斬出一劍。

岩石只有表層剝落了些許的碎屑。

李鶴皺起了眉頭。

他早就覺得這些石頭很硬,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麽硬。

他立刻明白了過來:“這是天藏?”

寧長久點頭道:“嗯,這有可能是它的身軀。”

李鶴眼眸眯起,瞳孔中先是露出了恐慌,随即恐懼散去,道:“這反而讓人安心。”

寧長久問:“為什麽?”

李鶴道:“這說明天藏已經徹底死去了。那個将上萬村民騙來當礦工的,很有可能是想要竊取天藏力量的賊。不敢在外面的世界征戰,來這裏竊取天藏的力量,這麽多年都沒有結果,能是什麽厲害的盜賊?”

寧長久看了他一會兒,點了點頭:“或許如此吧。”

他看着周圍池子的水,嘆道:“這就是普通人想要獲得遠超自己力量的下場。”

李鶴點頭道:“是啊,所以我哪怕入了五道,也從未想過真正的長生。”

“為什麽?”寧長久問。

李鶴道:“我說過,沒有人不想與世長存,但是對于生靈而言,長生永遠是不可能的道路,哪怕飛升成功亦是如此。”

寧長久道:“那你辛苦修道為了什麽?”

李鶴嘆道:“我想走過五岳煙雲,看遍風月雪景,飲酒寫詩,一直到死。”

寧長久道:“這和普通人有何區別?”

李鶴道:“可以比普通人多活幾百年,看得更多,讀得更多……這與我不想長生并不沖突,因為我比裘自觀明白,長生的另一面是死亡。”

說完了這句,李鶴不再多言,向着深處走去。

寧長久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幽幽。

如龍似蟒的道路在盡頭陷入了山崖中,他們只好沿着山崖向上,沿途上,他們又斬殺了許多的巨大蜘蛛,将那些鋼鐵般的絲線斬入幽冥的河水中。

道路的盡頭是一個鐵鑄的囚籠。

李鶴以手化刃,切開囚籠,向着深處走去。

這一路上,像是有無數的東西想要阻擋他們前進,而最初他們尚有猶豫的心,也随着這些障礙變得堅定了起來。

他們愈發确信,那個藏在深處的東西是在畏懼自己,所以設下了這麽多防線,阻礙着他們的進入。

又連破了數道關隘。

幽冥的氣息越來越重。

他們走入了深處。

這似是最後一片空間了。

一如很多上古遺跡那樣,這片方形的空間裏,牆壁打磨光滑,繪着的彩繪昭示着歷史。

“那是……”寧長久的目光被彩繪吸引,他立刻反應過來,聲音震撼道:“那是神的彩繪?”

李鶴也端詳着。

“這是四神。”他判斷道。

李鶴腳步懸空,來到了上方的繪像前,第一幅繪像是一只巨大的龜,鬼的頭顱如山岩,生有向後的犄角,嘴巴如鱷,下颌飄着海草般的胡須,四個象一樣的足天柱般紮入海水,擎立在地,它的背脊像是一整個島嶼,上面滿是通天的高峰,最中央,還冒着火山噴發般的滾滾濃煙。

“這是玄澤。”李鶴說道。

第二幅畫像是一座巨大的城樓。

那座城樓以無限地鋪開,以木瘤為臺階,以浮空的巨城為手臂,張開的大門好似它的口,寧長久搜尋了許久才看到它的眼,那雙眼睛藏在兩個盤着的角中,無聲地閉着。

“這是歲菩提。”李鶴道。

第三幅相對簡單,是一整片沙漠,沙漠之中,一只巨大的神雀拔地而起,洶湧奔騰的荒河是它的尾羽,它雖然簡約,但線條充滿了極致的張力,帶着高傲的美。

無須多言,這邊是後來涅槃成為了朱雀神的荒河龍雀。

第四幅則是口銜燭火的盤軀神龍。

那只巨龍窮盡了人類對于龍所有強大象征的想象,無論是鱗片還是利爪,都完美得超越了一切後世雕塑,那張古奧和神劍般的角,更似永恒的圖騰。

這是燭龍。

“為什麽沒有天藏和冥君?”李鶴說出了他們共同的疑惑。

寧長久看向了深處,道:“那裏。”

李鶴挪步,從寧長久的角度向深處張望。

最深處,也是最高處,還有着一幅彩繪。

那是兩道糾纏的身影。

金色巨龍的背部生滿了密集的刀刃,那些刀刃整整齊齊地貼着皮膚,似不想傷到對方。

對方是一條羽蛇,羽蛇的身軀漆黑一片,黑鱗的背上,雪白的羽翼幻美,輕輕地擁住了對方。

這是天藏和冥君!

它們似在交-媾,但神祇不可生育,這更像是一種愛意的宣洩。

“天藏與冥君不是不死不休的上古大神麽?怎麽會如此?”李鶴感覺自己的常識受到了沖擊,過往他的詩句甚至引用過這對敵手,以此表明自己的決心。

但它們竟是一對神祇眷侶?

寧長久也露出了微微吃驚的神色。

“或許是有人篡改了神話。”寧長久說道。

“是誰?”李鶴問。

寧長久道:“應是當年真正與它們不死不休的神。”

李鶴皺眉,無法想通那段歷史。

寧長久說出了自己的直覺:“有東西在前面等我們。”

李鶴問:“确定還要過去麽?”

他看着牆壁上的神繪,猜測到等待他們的存在絕不簡單,或許與這太初的神祇有關。

寧長久道:“走吧。”

李鶴閉上了眼,平定了劍心,灑然笑道:“還是小友豁達,唉,我這性子不似裘自觀,無論修到什麽境界,總會有些畏死。”

寧長久的手按在門上。

他鉚足了勁。

推不開。

李鶴道:“我來幫你。”

兩人合力推開了門。

寧長久停下腳步。

那是一片煉獄場,也是濁水奔流的盡頭。

最中央的岩漿上裏,探出了一個沉睡的頭顱,那個頭顱哪怕已經死去,依舊帶着神祇獨有的威嚴之美。

那是天藏的頭顱。

頭顱上,一個模糊的背影背對着他們。

“等了你好久,你終于來了呀。”背影愈發清晰,她回過了頭,手中握着一卷書,甜甜地笑道:“爹爹,你差點把我弄丢了。”

稚嫩微笑的臉如此熟悉。

正是邱月。

沒有任何猶豫,寧長久出劍。

他劍刺向的不是邱月,而是身邊的李鶴。

他的劍貫穿了李鶴的身軀,李鶴的劍卻只将一小截送入了他的胸膛。

他們都想殺死對方。

李鶴擡起頭,滿臉震驚與不解,他看着寧長久身後一個金色的修羅法相,道:“這是修羅?你竟是修羅?原來你一直在藏a 。”

這是精神的世界。

修羅神錄是精神力的極致之一,它凝聚的力量足以殺穿洛書世界的大部分虛假存在。

包括五道巅峰的李鶴。

但哪怕是先前深淵墜落的生死時刻,他也沒有使用。

他對于李鶴始終有着戒心。

“你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李鶴嘆息道。

寧長久道:“最開始的時候,我問你為何知道我是外來者,你說世界循環了五遍,很多人都發現了世界的秘密。但這不對。”

“怎麽不對?”李鶴問。

“如果世界循環了五遍,說明此處時間與外面時間流速是相當的。但這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天了,若是時間相當,那外面的人早已分出了勝負,洛書的禁制也早解了。”寧長久道:“所以你在騙我,最初的豢龍者也在騙我。”

“原來如此。我随口胡謅的,你竟放在了心上……唉,做了這麽多都沒能騙取你的信任,你這人也太冷漠了。”李鶴笑了起來。

“我的運氣一直不太好,我是知道的。”寧長久繼續道:“但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太過順遂了……你一直在指引我來這裏,這個想法越往深處便越肯定。”

李鶴不想多問,他喟然長嘆道:“我說過,沒有人不想與世長存……”

但他比誰都清楚,苦求長生者,下場都不太好。

他自嘲地笑着,扭頭望向了邱月,用詢問的口氣道:“大人?”

邱月微笑道:“放心,你做得已經很好了,我會賜你與豢龍者身軀的。”

李鶴松開了握劍的手,大聲地念了一句自己的詩,他跪倒在地,撈起了地上的礦藏,猛地塞入了口中。

服黃金,吞白玉。

随後化作了流光飛逝。

寧長久身後的修羅法身照得他身影猶若金鑄,冷漠得沒有一丁點神情。

“不愧是爹爹 ,真是聰明呢。”邱月笑道:“可是你現在走不掉了哦。”

身後的大門不知何時已經合上。

這是一個幽閉的囚籠。

寧長久問:“你到底是誰呢?”

邱月仰着天真的臉,道:“我說過的,我娘親被活埋了,我爹爹被關起來了……我是一個可憐的孤兒呀。”

寧長久金色的瞳孔眯成一線。

最初她這麽說時,他們并未在意,只當是個身世可憐的女孩。

但此刻這話傳入耳中,卻帶着決然不同的意味。

“天藏……冥君?!”寧長久駭然明白。

活埋的是天藏 !關着的是冥君!

邱月嘻嘻地笑了笑:“爹爹太聰明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呢!”

說完,她又悲傷了起來:“娘親和爹爹一生下我就死了呀,唉,我生來就是克爹娘的命呀。”

寧長久問:“神祇不可生育,你怎麽會是它們的女兒?”

邱月高高地伸出了手,胡亂揮舞着:“反正我就是爹娘生的呀。”

寧長久看着她手中揮舞的書卷,他腦海中火光乍現:“你是洛書?洛書是天藏與冥君創造的?”

邱月豎起了大拇指,誇贊道:“又對了!爹爹太棒了!”

她的歡樂與悲傷過渡得很是流暢:“唉,我就是……娘親與爹爹的絕筆呀。”

說着,她揉着眼睛,嗚嗚地哭了起來。

……

……

(看了兩把比賽,碼字的手都在抖,關直播安心碼字。果然一心一意碼字會看到好結果QAQ淚目)

第 275 章 你想怎麽死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想怎麽死

什麽!

所有人看向童川的神色都變了,誰也不會想到所謂的童家第一天才居然是一個叛徒。

他們皆是畏懼的看着周宇軒,真是好狠的心,居然要殺掉童家所有人。

“童川,你要知道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好啊。”周宇軒笑了笑。

站在童川周圍的童家子弟已經開始向後退去,雖然他們不願意相信,但是眼下童川是叛徒的事情似乎已經确定。

“少家主,我們該怎麽辦?”童鳴的臉上出現一絲絕望。

童川一人便可以對付童衛,而沒有了童衛的阻擋,周宇軒對付童家的衆人便如同狼入羊群一般,根本就是徹徹底底的屠殺。

“怎麽辦?”童衛的臉上出現苦澀的笑容,他雖然已經知道童川是叛徒,可是他又能怎麽辦,或許那個人會有一絲辦法吧。

就在這時,原本站在童家這一方的衆人皆是驚恐的看着周宇軒,以靈師巅峰的修為就算他們這些人所有人加起來都未必能戰勝,恐怕只有童家九人合力才有戰勝的希望,可是那剩下的周家子弟呢,周家之人本來實力就比童家更勝一籌,也就是說,此情此景下,童家根本不可能獲勝。

“我們投降!”不知道哪個童家身後的哪個勢力最前說道,緊接着無數勢力紛紛投降。

除了童家幾人,竟然沒有一方勢力繼續願意跟随童衛,他們本就是牆頭草,這種危機時刻,又怎麽會願意随着童家衆人一起死呢。

“哈哈哈!童衛,我看你拿什麽跟我鬥?”周宇軒冷冷的看着童衛身後跪倒一圈的衆人。

至始至終兩方勝負的決定性力量都是周童兩家之人,現在童家最強戰力出現了叛徒,便已經決定了最後的結果。

“周宇軒,你這樣做難道就不怕你周家覆滅嗎?”童衛冷冷道。

面對死亡誰都會害怕,童衛自然也不例外,如果周宇軒與童川兩人一同動手,恐怕他撐不了多久。

“笑話,你童家老祖宗難道會為了你們這幾個人的死活和我周家撕破臉皮?”周宇軒不屑的看着童衛說道。

童家衆人的臉上盡是絕望之色,周宇軒說的不錯,無論如何童玉山也不可能因為他們幾個人的死活和周家撕破臉皮,每個大家族身後的勢力都是極其複雜的,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進行家族戰争。

不要說僅僅是一個童衛,就算是童正陽被周寒所殺,童玉山會不會管都不一定呢。

“老祖宗當然不會因為我和周家撕破臉皮,但是他卻會因為一個人做到。”童衛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微笑。

“誰?”周宇軒冷冷問道。

“林炎!”童衛無比堅定的說道。

他身後的童家一衆人全用無比荒謬的眼神看着童衛,童家老祖宗是什麽人,怎麽可能會為了一個小小的林炎出手。

但是這句話落在周宇軒的心中卻是另一番想法了,當初在寒心城林炎被童家抓走,最後童家非但沒有殺他反而讓他成為童家的貴賓,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奇怪。

再加上在神魔戰場中他居然殺了玄奧大成的周成宏,這着實讓他震驚不已,如此可怕的天資,與童玉山有交情,他居然有些相信童衛所說了。

“林炎若是真和你們家老祖宗有交情,他就不會那麽容易死在魔殿中了。”周雲林用嘲弄的神色看着童衛說道。

他原以為周宇軒會和他一般嘲笑童衛,卻沒想周宇軒皺着眉頭說道:“林炎又不是死在我周家手上。”

“但願老祖宗會相信你所說的。”童衛冷冷逼視着周宇軒。

他知道周宇軒此刻已經相信了他所說的,現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退卻。

童家衆人似乎全都看到了一絲曙光,誰都知道童衛是在拖延時間罷了,只不過神魔戰場之中還有人能幫到他們嗎?

“周兄盡情動手便是,老祖宗那邊自有我去解釋。”這個時候童川突然站出來說道。

“你!”

所有童家人怒視着童川,恨不得吃了他的血肉。

“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周宇軒立刻大喜。

看到童家衆人,周宇軒的臉上露出了獰笑,淡淡道:“給我上!”

童川的長劍之上陡然出現一條金黃色的玄奧匹練,向着一旁的童風宇刺去。

童風宇甚至沒來得及反應被已經被刺穿,他瞪大眼睛難以相信自己最相信的大哥居然會在第一時間殺了他。

“你知道的太多了。”童川冷冷說道,淡漠的看着童風宇的屍體倒在地上。

面對圍過來的衆人,剩下的周家八人知道今天将會變成他們的死期,絕望在衆人心中蔓延。

“我童家之人,只有站着死絕無跪着生,所有人随我一起,只求斬殺周家弟子!”童衛目光之中盡是決然,死死的盯着沖過來的人,讓人感到極其諷刺的是沖過來的人中實力最強的居然是童川。

而周宇軒此刻居然緩緩走向了展鵬。

第 272 章 兩百七十二章:惹哭

第兩百七十二章:惹哭

“還真有這個可能,慕容淵這幾天讓咱們打勝仗,或許是為了讓咱們放松警惕,好給他們争取時日。”

袁霆琛有種不好的預感。

“阿岫,不若派人去打探消息吧?”

見江雲岫久久不出聲,裴佑丞緊張催促他。

“眼下還派人去打探消息,若咱們懷疑的事為真,等派人過去大殿下早就屍骨無存,不若再等等吧——”

輪到江雲岫心事重重,像是有一把鼓槌敲擊在他心口上,叫他心慌。

前兩日衛臨帶回有轎辇進入慕容淵營地的消息,他便知道沈樂窈被他從太子府轉移到了軍營內,只是這麽久他都沒讓沈樂窈露面,才不由令江雲岫生疑。

按理說,慕容淵抓走沈樂窈母子的目的,便是為了威脅自已,可已然兩個月過去,也沒見他正面提過這件事,江雲岫愈發覺得不對勁,生怕自已猜錯他心思,那才真正叫他害怕。

“那不如,再寫封密函回盛京給陛下,讓他再給咱們派些援軍過來?”

裴佑丞坐不住了,在營帳內來回走動,越晃悠心裏覺沒底。

“我聽說,裴小公子帶人去松華縣運走火藥後,火藥庫外的侍衛并未減少,反而比之前多了三倍。”

“裏面就沒剩幾箱火藥了,你說慕容淵為何還要這麽做?”

除了遲遲沒有李承硯的消息,袁霆琛還對此事十分困惑。

就算慕容淵身邊的兵再多,也不該浪費兵力在一個空的倉庫上。

“大人,既然不派人去打探大殿下的下落,總該派人去打探那火藥庫是怎麽一回事,不然咱們心底都沒着落。”

袁霆琛與裴佑丞各執一詞,不約而同看向江雲岫,希望他能拿個決斷。

“那火藥庫是個空殼子,慕容淵最擅長便是上演空城計。”

“至于大殿下那邊,再等兩日,兩日後大殿下再不來,我寫密函回京——”

想到沈樂窈就是這麽從郭淮的眼皮子底下轉移到慕容淵營帳內,江雲岫萬分焦躁,斷定慕容淵此番定是和上次将沈樂窈帶到營帳裏的一樣,兩次用的都是相同的伎倆。

“那咱們聽阿岫的吧。”

看出江雲岫面上的疲憊和不耐,裴佑丞拍了拍袁霆琛肩頭,讓他莫要太過緊繃。

袁霆琛攥緊拳頭,起身從營帳內離開。

裴嘉韻正要端些茶水入內,見袁霆琛一臉懊惱從營帳內出來,不由得怔了怔神色,将手中茶水遞給沅琪,跟在袁霆琛身後。

“少將軍,可是與大人他們起争執了?”

今夜他們三人皆在營帳內商議戰事,看到袁霆琛這般不服氣地走出來,裴嘉韻一猜便知。

“大人他太武斷了!”

袁霆琛跟着袁随野征戰多年,知道刀劍無眼,在戰場上要萬分小心,若有疑窦之處都該派人去查探清楚。

小心駛得萬年船,稍有疏漏便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慕容淵此次進攻西北,西北軍損失慘重,這些江雲岫不是不知道,卻仍這般肆意妄為,令袁霆琛不服的同時,還有些懊惱,懊惱江雲岫不該不将将土們的安危放在心上。

“江兆尹這段時日來,在戰場上花費了多少心思這些我們都看在眼裏,他不會看着西北軍們傷亡那麽多而無動于衷。”

“越到這種時候,咱們越該團結一致才對,倘若鬧得不可開交被南燕軍知道,豈非叫他們鑽空子,趁機瓦解咱們?”

“真到那時,不必他們進攻,咱們便先倒下了,那才是得不償失。”

裴嘉韻朝他走近,耐心開解他。

“我知道,你們同他關系好,都是從盛京來的好人家,自然是與他心系一處,可我是和西北軍們心系一處的,不是你們這些從盛京來的人!”

正在氣頭上的袁霆琛,聽出裴嘉韻話裏對江雲岫的維護之意,非但沒有減輕心中懊惱,反而讓他愈發生氣。

“我…我沒有…”

裴嘉韻從未見他發過脾氣,此刻怒火陡然朝她洩憤而來,倒是讓她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應對。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袁霆琛轉過身去,一個人望着遠處夜色,未再理會她。

裴嘉韻在家中未曾受過這樣的委屈,這還是她頭一回受氣,還是被自已喜歡的人誤解,不由得令她眼圈發紅。

她咬緊唇齒,飛快跑開。

直到身後安靜下來,袁霆琛才轉過身,身後沒了那個女子的身影。

他緩緩嘆出一口氣,眼神往下看時,無意間看到自已手腕上戴着的頭繩,不由得愣了愣神。

這是當初他領兵去打探慕容淵的火藥庫時,裴嘉韻送給他保平安的,今夜為了這事他同江雲岫起了争執,又将怒火發洩到裴嘉韻身上,顯然是萬般不該。

袁霆琛将頭繩取下來,輕輕撫摸片刻,爾後又小心翼翼戴上,眼神裏透滿愛惜。

彼時的袁怡珺正在營帳內搗鼓給受傷将土們的草藥,她将草藥分類放入藥袋裏,擡頭便見到營帳簾布被人從外邊掀開,緊接着見到裴嘉韻紅着眼走進來,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避開袁怡珺的視線往內室快步走。

袁怡珺當即放下手中活計,跟在裴嘉韻身後往裏走。

“裴姐姐,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我哥他惹着你了?”

與裴嘉韻相處了一段時日,袁怡珺能看得出來她是個性子爽朗的,并不是锱铢必較之輩。

而放眼整個軍營,能将她惹哭的,除了袁霆琛,便沒別人了。

“他沒有。”

裴嘉韻扭過臉,不願讓袁怡珺看到自已哭紅的眼。

“不是他還能有誰?裴小公子就更不可能,只有你讓他哭的份,他如何能把你惹哭?”

袁怡珺卻追着她問。

見她躲開自已不言語,袁怡珺捏住她胳膊,讓她轉身過來看着自已,盯着她問:“你告訴我,我哥他把你怎麽了?”

裴嘉韻輕聲啜泣,卻仍舊咬着唇。

“我找他去!”

既然沒有多餘的辯解,袁怡珺便認定是袁霆琛所為。

“哎,你別去!”

見袁怡珺起身要往外走,裴嘉韻一下慌了。

第 275 章 275 我要怎樣才能感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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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275我要怎樣才能感動你

葉婉清一直覺得自己的大兒子是最優秀的,長得帥氣,又有本事。她一直覺得慕寒川就是她的驕傲,在跟外人相處的時候,她也是喜歡将自己的兒子當成炫耀的資本。

丈夫的懦弱無能,導致她将人生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大兒子的身上。自然也容不得別人玷污。

“聽着,我不管你出于什麽目地說這些話,我都不會在意的。如果你有自知之明,那請你離我兒子遠一點。”

葉婉清放下這些話,便生氣地推門而去。

葉綿綿惦量着手裏的卷尺,臉上浮現一絲冷笑。

許久,她從客卧室裏走出來。

正瞧見葉婉清跟慕司皓在說話。

“媽,您跟葉綿綿在說什麽呢?”

“就聊做衣服的事情,這丫頭手巧着呢!她的眼光真好,還誇我氣色好呢……司皓啊,你什麽時候也像你大哥一樣,領個漂亮的女朋友回來啊!這樣我們家就更熱鬧了。”

葉婉清再看葉綿綿時,臉上仍舊流露出溫柔的笑容。

就仿佛她們剛才沒有吵架一樣。

慕寒川從餐廳裏走出來,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司皓,送媽回去吧!”

葉婉清緊張地看了慕晨星一眼,“我回去也要把晨星帶回去啊!”

“不,他留下來跟我生活!”

“你平時工作那麽忙,哪有時間照顧他!還是我幫你帶吧!晨星晨星,快過來,跟奶奶回去喽,一會奶奶帶你去吃好吃的!”

葉婉清擔心慕晨星跟葉綿綿在一起時間長了會産生感情,這便想要将慕晨星給帶走。

慕晨星趕緊抱住了葉綿綿的腿,“奶奶,這裏才是我的家,我不去你家了。我跟爸爸周末去看望奶奶吧!”

“哎,你這孩子,今天怎麽就不乖了?”

葉婉清在旁邊又哄又勸,弄了半天慕晨星也不肯跟她說。

最後,她只得作了罷,“行,那我走了。寒川,明天我會讓花姐過來給你們做飯。”

花姐是她的老心腹,現在插過來,正好可以盯着慕晨星。

“走吧,媽!我一會還要去公司一趟!”

慕司皓已然先拿了西裝走出去了。

葉婉清哄着慕晨星,想要抱抱他,可他就是東跑西跑的,一會又挂在慕寒川的腿上,就是不肯跟葉婉清走。

哄了半天也沒有用,她只是先行離去了。

這母子倆走了之後,慕家又恢複了寧靜。

“爸爸,你今天要帶我去哪裏玩啊?”

慕晨星玩喜地抱着慕寒川的腿搖晃着,因為慕寒川說過,有一份神秘的禮物送給他。

慕寒川雙手插在褲袋裏,長眸微凝,他盯着葉綿綿看了一眼,“你想去哪裏?”

“爸爸今天不上班嗎?”

“嗯,專程陪你!”

“哇,大魔王你好棒啊!”

慕晨星開心地在屋子裏轉圈,這五年來,慕寒川呆在家裏的時間屈指可數。

帶他出去玩什麽的,根本不可能。

所以,此刻慕晨星特別開心。

“我想去動物園,我想看大象老虎長頸鹿。我還想去海洋世界,我想看海龜和鯊魚,我還想去歡樂谷坐碰碰車……”慕晨星一口氣把心裏想去的地方全部都說了出來。

“行!都去!”慕寒川爽快地答應了。

慕晨星爬到了慕寒川的身上,然後在他的臉上吧唧了一口。

“不過!得這位葉小姐同意了才行!”

他轉頭看向葉綿綿。

葉綿綿坐在沙發上面,她擡眸看了他一眼。

從昨天到現在,她始終不知道慕寒川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葉姐姐,陪我一塊去玩好不好?很好玩的啊!我同學都去過,我一次也沒有去過……”

慕晨星眨巴着眼睛,事實上,這些地方以前慕司皓都帶他去過。

他不過是想要跟葉綿綿一起去罷了。

葉綿綿自然是同意的,“好啊,當然好!”

她站了起來,“我去給晨星收拾一些東西,你們等我……”

慕寒川微微颌首,牽着慕晨星走出來,在車庫裏把車開出來,在門口等着葉綿綿。

大約十分鐘之後,葉綿綿拎着一個包出來。

“上車吧!”

慕寒川接過她手裏的包,打開看了一眼,是晨星的水壺,還有兩件幹淨的上衣,小毛巾,以及小朋友用的各種紙巾,防曬的傘……

他不由得又多看了她一眼。

似乎自從确定了母子關系,這女人對晨星的關懷更細致了。

他微微勾起了唇角,拉開駕駛室的門坐了進去。

他發動車子之後,從內視鏡裏看了葉綿綿一眼。

此時,一大一小兩個人兒坐在後座椅上面,正講着什麽故事,晨星的笑聲很悅耳。

半個小時之後。

三人一行來到了動物園。

慕寒川西裝革領的,戴着時尚太陽鏡,将慕晨星頂在肩膀上,悠閑地走在馬路上。葉綿綿穿着彩虹色的連衣裙,舉着太陽傘跟在後面。

這一家三口超強的顏值,頓時引了路人的側目,還有大膽的拿起了手機偷拍。

“爸爸,那邊有長頸鹿!”

慕晨星指着遠處大聲地歡呼着。

慕寒川對兒子是盡心盡力,兒子喜歡什麽,他便是毫不猶豫地前往。

在長頸鹿園旁邊,他才将慕晨星放了下來。

慕晨星雖然很喜歡可愛的小動物,但也沒有忘記葉綿綿,時刻回頭尋找葉綿綿的身影。

在接下來去梅花鹿園的路上,他便一直牽着葉綿綿的手。

“好可愛的梅花鹿呀!”

慕晨星摘了一片草葉,将小手伸到了欄杆內,小鹿便過來吃。

太陽有些大,慕晨星的小臉都紅樸樸的,葉綿綿拿了毛巾出來,給他擦汗。

“晨星,你往這邊站一些,我給你拍些照片……”

葉綿綿拿出手機,站遠一些,給小家夥跟小鹿合影拍了好幾張照片。

慕晨星很會照相,每次都能擺出一個酷酷的姿勢。

此時,葉綿綿還抱着他拍了幾張合影。

慕寒川對這些小動物并不感興趣,他除了接電話之後,就是沉默地站在旁邊。

慕晨星突然拿過了葉綿綿的手機,找了一個附近拍小鹿的男人,“叔叔,麻煩你幫我們照個全家福好嗎?”

葉綿綿完全還沒有回過神來,小家夥已經是左手拉着她,右手拉起了慕寒川,“一,二,三,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