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9 章 安雅面試!

第369章 安雅面試!

洪陽帶着安雅,一路從公司外頭,坐電梯到了頂樓辦公室,走出電梯的那一刻,洪陽不由吐了口氣。

公司裏頭的那些個單身漢,簡直都是豺狼餓虎啊!

“不過安雅這女人,的确是太漂亮了一些。”

嘀咕一聲,洪陽也就沒管公司裏的一些騷動了,徑直走到了那助理臺後的黃晶晶面前,咧嘴笑道:“晶晶啊,怎麽幾天沒見,你又變得可愛了呢?”

“你又調戲我!”

黃晶晶紅着臉嗔了一句,道:“總裁已經在裏面等着了,你們直接進去吧。”

“好嘞,待會兒再陪你聊聊。”洪陽一笑,随後帶着安雅走進了總裁辦公室。

迷人的清香,寬敞的空間,那一個端坐在沙發上的女人,樣貌極其之美豔,360度無死角,從哪裏看,那都是完美的一個女人。

“真漂亮…”

看到李若曦時,饒是安雅都不禁在心裏驚嘆了一聲。

李若曦也是轉過頭來,看到洪陽和安雅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想過,洪陽說的應聘者,居然是這麽漂亮年輕的一個女人。

安靜、優雅,宛如落塵之仙女。

“這家夥,哪裏勾搭來的大美女?都結婚了,還這麽不老實?”

李若曦蹙了蹙眉頭,眼神略有些冰冷的刮了洪陽一眼,卻也沒有多說,開口道:“坐一下吧。”

“謝謝。”

安雅點了點頭,即便是面對李若曦這般強勢的女人,她也沒有感到緊張,閑庭自若的走到她對面坐下。

溫雅大方,膽大心細。

“這是我的簡歷,總裁可以先看一下。”安雅打開包包,從中拿出準備好的一份簡歷,推到了李若曦面前。

“你好,簡歷不着急看。”

李若曦看了那簡歷一眼,并沒有動手去接,反而有些客氣的說道:“喝點什麽?”

“不渴,謝謝。”安雅笑着搖頭。

“好吧。”

李若曦轉頭看向身旁,那剛剛坐下來的洪陽,蹙眉道:“誰允許你坐下來的?”

“呃…”

洪陽一愣:“我自己允許的啊。”

安雅多看了洪陽兩眼。

李若曦則是不高興了,她那漂亮的眉毛抖了抖,随後冷聲道:“你先出去。”

“哦。”

洪陽無語,撇了撇嘴也沒多說,轉身就往外面出去了。

等洪陽離開了辦公室,這寬敞的空間中,氣氛忽然是出現了幾分寧靜和僵冷,兩個女人彼此對視,似乎都在打量着對方。

最後,還是安雅有點吃不消,她莞爾一笑,率先開口道:“總裁和洪陽,關系好像不簡單?”

“眼力不錯。”

李若曦心裏給了一個評價,點頭道:“我們是夫妻。”

“夫妻?”

安雅愕然,對這樣的答案完全沒想過,一時間腦袋空白了一瞬,随即,又是一抹無理由的落寞在心中偷偷滋生。

沒想到,洪陽居然都結婚了…

而李若曦瞧着安雅臉上閃過的一抹細微神色,美眸中則是湧現出些許怒意。

果不其然,這叫安雅的女人,和洪陽關系也是不明不白!

憤怒而無力的嘆了口氣,李若曦這才拿起簡歷打開來看,一邊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們公司,歡迎所有有能力、有才華的社會精英,不知道安雅小姐,對自己哪些方面的能力,比較有信心?”

“老婆該不會為難安雅吧?”

另一邊,走出辦公室的洪陽,趴在門口偷聽了老半晌,奈何隔音效果太好什麽都沒聽到,讓他也是心生擔憂。

剛剛進門時,李若曦看他和安雅的眼神,洪陽自然是不會沒察覺,自己這極品老婆,該不會誤會他和安雅有一腿吧?

然後以公徇私,不接受安雅這個人才?

“這樣就太可惜了吧?”

洪陽翻了個白眼,讓安雅來公司,當然不會是單純為了照顧後者,更多的,到底還是李氏集團需要這樣的人才。

“洪陽大哥,你在嘀咕什麽呢?”

這時候,黃晶晶的疑惑聲忽然傳來,驚醒了洪陽。

洪陽一愕,晃了晃頭也就不去猜想裏頭的情況了,擡腳走到那黃晶晶的面前,調笑道:“晶晶啊,整天在這助理臺待着,也沒什麽人陪你聊天,會不會無聊?”

“是有一點…”

黃晶晶抿嘴笑了笑,助理行業是枯燥的,總裁助理更是孤獨,所以黃晶晶最近也特別喜歡洪陽上來。

因為這家夥每次過來,都會陪她聊幾句,雖然大多是在調戲人,但好歹也能放松一下心情呀。

洪陽眯了眯眼,嬉笑道:“我教你一招,倒是可以打發一點時間。”

“啊?什麽呀?”黃晶晶好奇。

“咳咳,聽好了啊。”

洪陽清了清嗓子,認真的說道:“首先呢,你要先解開兩個扣子,冬天還沒到呢,你扣的這麽嚴實做什麽?”

黃晶晶小臉微紅,狐疑的看了洪陽兩眼,卻還是伸手将領口緊繃着的兩個扣子給解開了。

“很好。”

洪陽瞄了兩眼,接着說道:“然後呢,沒人的時候,你就把手伸進去,該按摩得按摩,你這規模太小了,男人不喜歡!”

“噶——”

黃晶晶俏臉一僵:“你…你這個流氓!讨厭!不理你了!”

“哈哈!”洪陽忍不住大笑。

調戲美女的時間,往往都會過的飛快。

洪陽在助理臺和黃晶晶有說有笑,還沒講完幾個葷段子呢,那緊閉着的辦公室門,便是忽然被打了開來。

安雅提着包包,臉上噙着一抹微笑走了出來。

洪陽正要上前去詢問情況,卻是看到李若曦也跟着走了出來,滿臉的冰霜,仿佛是讓現場空氣都是降溫了好幾度。

“你怎麽還在這?”

看到洪陽,李若曦挑了挑黛眉,出聲道。

黃晶晶脖子一縮,一副要和洪陽擺脫關系的模樣。

洪陽讪笑:“嘿嘿,我這不是在等結果嘛,怎麽樣?我給咱們公司找來的人才,總裁你…喜歡不?”

“我倒是想問問你呢,你喜歡麽?”李若曦嘴角一扯,陰陽怪氣的說道。

“什麽鬼?”洪陽有點懵。

“哼。”李若曦則是冷哼一聲,轉身便回了辦公室,也不給洪陽搞明白情況。

第 370 章 你這樣還不如殺了我!

趙恬立刻走了過去,幾乎是與古月彤面對面的站着。

古月彤卻是又上前了一小步,這下子,她幾乎是與趙恬緊貼着身子了,太子立刻有些微微的不自在,這時。古月彤才慢慢的張開嘴,低低的道:”那麽,殿下去向皇上求情,讓他放了我大哥,我就告訴你。”

趙恬聽了這話,立刻一把将她推開,自己轉身退了好幾步才緩緩站定,他冷冷一笑,道:“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我為什麽要救他?救了他對我有什麽好處?你可知道父皇此刻一定是在氣頭上,我要真的去了,說不定連我也會被父皇厭棄!”

“殿下現在還撇的開麽?”古月彤被毫不猶豫的推開,差點摔倒在地,她扶着桌子才穩住了身形。卻回過頭來看了趙恬一眼,冷笑道:“早我在我與太子成婚的那一刻起,古家就與東宮緊密相連了,我哥哥這麽多年支持的一直都是太子你,這個時候,你不去救他,還能有誰?”

“我說了!這對我沒什麽好處!”趙恬冷冷道。

古月彤瞧着他這幅模樣,卻是不由的有些傷心失落,她的哥哥一心支持太子,這些年,明裏暗裏不知道幫他做了多少事情,可是如今一朝出事,他卻是如此的冷漠無情!

“彤兒,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大哥為什麽要對華兒出手!我對她說過很多次了,叫他不要動華兒,可他就是不聽!現在想讓我救他。晚了!”趙恬瞧見了古月彤眼睛裏的失落,立刻開口解釋起來。

又是因為古月華!為什麽這個人總是陰魂不散!處處存在于她生活當中,像個銀魂不散的惡鬼!古月彤聽了太子這話,心裏面對于古月華的憎恨又上了一個臺階,她的眼中,幾乎能冒出火來!

“殿下就這麽喜愛我家小妹麽?”古月彤一字一句問。

這句話,趙恬以前從未正面回答過,對于古月彤,他總是左顧而言他,可是此刻,他卻是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是!”

“為什麽?你喜歡她哪一點?我們姐妹倆長的幾乎一模一樣,她有的,我也有!”古月彤定定的望着太子。不甘道:“可我身上,卻有她沒有的!那就是我幾十年來如一日的愛着太子哥哥你!小妹她跟本就不愛你,你為什麽就不肯清醒一點呢?”

“可我也不跟你說過麽?我一直都當你是妹妹。”趙恬接過話來道:“但是你聽進去了麽?你停止愛我了麽?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麽來質問我!”

古月彤再也想不到趙恬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她站在那裏,不由的呆住了。

趙恬停止了唠叨,深深的長吸一口氣,擡眸瞧了古月彤一眼,道:“彤兒,這一次你就聽太子哥哥的話,古潇安的事情你不要管,因為你現在代表着東宮,而古潇安代表着侯府!咱們現在還沒有捆綁在一起!只要你不插手,那麽,我就能保全你。明白麽?”

“你要我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古月彤喃喃道。

“可我不也選擇了對華兒視而不見麽?”趙恬自嘲一笑,道:“咱們誰也不要說誰,一切以東宮的利益為先!”

古月彤聽了這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開口道:“是不是,我如果去幫我哥哥求情,你就會去見我家小妹,是也不是?”

“是!”趙恬毫不猶豫道。

“殿下這是威脅?”古月彤微微一笑,笑容凄慘無比:“可殿下想過沒有?嫁給了你,那麽我就是你的人了,我怎麽可能為了別人來置你于死地呢?再說了,我也根本就抗衡不了你,你是我的天啊!”

“你明白這一點就好。”趙恬沉聲道,說着,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殿下不走?不去看望你的林側妃或者是李側妃?”古月彤冷笑道。

“可你為什麽不提姚側妃?”趙恬淡淡道了一句,卻是轉過頭來看了古月彤一眼,沉聲道:“我今日不走了,留下來陪你。”

這要擱置在從前,古月彤聽了這話,不定得要多開心!那簡直就跟天籁之音一樣!可是此時此刻,她才剛剛聽聞了那麽重大的事情,心中思緒紛亂,正是要好好整理一番的時候,如何還有心思來應對趙恬?

但,他既然要留下,古月彤又哪裏舍得趕他走?

所以,聽了這話以後,古月華蒼白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殿下這是準備打一棍子給個甜棗嗎?我應該感恩戴德才是吧?”說着,轉過頭去對着外頭吩咐道:“來人,進來替太子更衣!”

“不必了!”趙恬立刻出聲道,說着,他緊了緊身上衣衫,瞧了古月彤一眼道:“我只是略坐一坐就走。”

“哦?原來是這樣啊?”古月彤此時已經接受了趙恬不肯在她這裏歇息的事實,自從大婚那一晚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同床共枕過,此時聽了趙恬的話,她心中一點意外也沒有,只是心裏面抑制不住的痛了起來。

趙恬擡眸瞧了她一眼,沉聲道:“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怕你會胡思亂想而已。”

“誤會?太子哥哥,你到底有沒有将我當做是你的妻子?”古月彤忽然擡頭,眼睛死死的盯住了趙恬。

趙恬望着這雙與古月華極為相似的眼眸,不知道為什麽,心中卻是一緊,他躲閃開了古月彤的視線,卻是轉過頭來道:“你自然是我的妻子,這毋庸置疑。”

“原來殿下一直都是知道的啊?”古月彤聽了這話,不禁笑了,笑的淚流滿面,妝容都花了,在太子轉過頭來的一瞬間,她猛的開口道:“我去洗個臉,容我告退。”說着,便轉身去了內殿。

趙恬望着她離開的背影,眼中情緒很是複雜。

他是不是,對她太過殘忍了些?

可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該死的!

……

趙靖西花費了一整天的時間便回到了京城,他連靖王府都沒有回,只将手底下的人都打發回去,他自己單槍匹馬一個人便進了皇宮。

當然是去慈寧宮,那趙淳不是說太後病了麽?即使趙靖西不相信這句話,也還是奔了回來,第一個要見的人,自然便是太後了。

當慈寧宮門口的侍衛通禀之後,趙靖西便大踏步的走入了大殿內。

太後果然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首,見到趙靖西回來,她滿臉喜悅道:“靖兒,你回來了?”

“兒臣參見母後!”趙靖西二話不說便跪下來給太後磕了幾個響頭。

“快起來!快起來!”太後笑呵呵的道:“你每次從外頭回來,都要給我磕頭,這麽些年了,你還是堅持!”

“這是兒子的孝心!”趙靖西也笑嘻嘻道,說着,他便從地上站起了身來。

誰知太後聽了這話,卻接過去道:“你要真有孝心,那就離那錦安候府的二小姐遠一點!”

趙靖西聽了這話,臉上神情微微一僵。

靜月姑姑在旁邊一看到這幅情景,便知道這母子倆有可能又要談崩,她連忙笑着上前打圓場道:“太後娘娘,您瞧靖王殿下風塵仆仆的趕回來,他連身上的衣裳都還沒換呢!估計飯也沒吃吧?”

“是沒吃!”趙靖西順着靜月姑姑的話道。

靜月立刻轉頭,笑眯眯的瞧着太後道:“娘娘,一切都稍後再說,還是請殿下更衣,沐浴,用膳,成麽?”

“成!就按着你說的來做!”太後統共就只剩下這麽一個兒子,對他自然寵愛無比,靜月都這樣說了,她哪裏還忍心責罰于他?當下也不生氣了,順着靜月的話吩咐道:“快吩咐人去準備吧!”

靜月微微一笑,道:“回禀娘娘,這些奴婢早在宮人禀報殿下來的時候就吩咐下去了,此時想必已經準備好了才是。”

“那好!你帶他去!”太後立刻道。

“殿下,請跟我來。”靜月姑姑微微一笑,對着趙靖西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那麽兒臣就先行告退。”趙靖西沖着太後微微鞠了一躬,當即擡起頭來大踏步的往內殿走去。

他要去與慈寧宮後面的偏殿裏去沐浴更衣,那裏距離太後日常起居的正殿有些距離。

立刻便有宮人跟了上去,在前引路。

但是靜月卻是沒有跟上,她留在了宮殿裏,對着太後勸說了起來:“娘娘!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這母子相見,乃是喜事,您何必一上來就惹的靖王殿下不高興呢?”

“哼!哀家惹他不高興了?”太後冷哼道:“那哀家自己心中的不痛快,卻又要對誰說去?”

靜月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娘娘!那也不是殿下一進門就說的啊?您一開始就教訓他,這樣就會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說不定日後進宮前就會開始擔心自己不會不會被母後給責罰,說不定,他連宮也不敢多進了……”

“哼!他敢!”太後怒道,說完了這句話,她擡眸見靜月正定定的望着她,她當即嘆息一口氣道:“罷了!你考慮的也有些道理,哀家以後會注意的。”

”娘娘能這樣想,那就再好不過的了。“靜月笑眯眯道。

太後瞧了她一眼,卻又壓低聲音道:“哀家聽說,靖兒這次在景鎮辦差,又遇到那錦安候府的二小姐了!你說她怎麽就陰魂不散了呢?靖兒走到哪裏都會碰到她!不行!得要想個法子,讓她離靖兒遠遠的!”

靜月聽了這番話,登時明白太後的脾氣依舊這麽固執,她不喜歡一個人,不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喜歡!

這可怎麽辦?她不敢開口勸啊!萬一太後連她也責罰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靜月左思右想,卻是束手無策,只得笑笑道:“娘娘,可是奴婢聽說那古二小姐去的是青雲山,不是景鎮啊?”

“景鎮離青雲山不遠,才十裏的路程!”太後不以為意道。

可是下一刻,她卻猛的反應了過來:“十裏的路程,這也不算近啊?靖兒是怎麽知道那丫頭出事的?還有,他是怎麽敢過去的?天哪!”

“娘娘,這個,就要問靖王殿下了,奴婢想不出來。”靜月連忙道。

太後聽了這話,瞄了她一眼,道:“行了,你去看看禦膳房的飯菜都端來了沒有,哀家這也有些餓了,正好,陪着靖兒吃一點。”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準備。”說着,便彎腰退下了。

太後坐在那裏,依舊的皺眉沉思。

一炷香之後,趙靖西才回來。

他換掉了那一身墨色長袍,換上一身雪白錦袍,領口與袖口都有銀絲滾邊,奢華而又低調,瞧起來風姿更是迷人。

太後瞧着自己這出落的如此英俊潇灑的兒子,面上登時湧現出一絲得意來,她招招手,對着趙靖西笑道:“行了,別站着了,快随哀家去偏殿裏用膳吧?”

“是!母後!”趙靖西立刻應道,說着,微微一笑,上前攙扶住了太後的胳膊。

太後回頭,嗔笑着瞪了趙靖西一眼,随着他去了偏廳的飯桌旁坐下。

用膳的時候,太後總算是沒有說什麽話來掃趙靖西的興致,趙靖西一口氣連吃了兩碗飯。

瞧的太後也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飯後,母子倆才正兒八經的開始談話,太後直接就下了通牒:“這幾日,不許你出宮去。”

“好!”趙靖西想也不想的便答應了。

這下輪到太後狐疑了:“答應這麽爽快,這裏面沒有什麽貓膩吧?”

“怎麽會!”趙靖西正兒八經道:“我什麽時候騙過母後?”上央叉才。

“你在別的事情上是沒騙我,可是一遇到古二小姐,你就什麽方寸都沒有了!”太後怒瞪兒子一眼,道:“比如這次青雲山遇襲一案,那是多麽兇險的事情,你跑去湊什麽熱鬧?萬一你出了事情,可叫哀家怎麽辦才好?”

幸虧太後還不知道趙靖西已經認了錦安候來做女婿,也應下了半年就搞定她的承諾,否則,她一定會将肺給氣炸了不可!

“母後,您的擔心實在是太多餘了!您兒子是什麽人?幾個小毛賊就想動我?也不掂量一下她們的分量!”趙靖西聽了太後的話,挑眉道:“您瞧,我身上不是什麽傷口都沒有?”

“那也不能多管閑事!”太後的怒氣卻并沒有消下來,而是狠狠的瞪着趙靖西,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麽?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夜路走多了始終是會遇見鬼的,你就聽母後一句話,再也不許插手古二小姐的事情,無論她是生是死,你都不要管,成麽?”

“母後!兒子做不到!您這樣還不如殺了我!”趙靖西聽了太後的話,臉色不由一變,他瞧着太後,十分認真的說道。

太後聽了這話,大驚失色,面色慘白的瞧着趙靖西,哆嗦着手指半天才怒道:“你這說的什麽話!為一個女人,值得麽?”

“當然值得!”趙靖西用更高的聲音回答了太後:“母後,您還記得麽?元和十三年,兒子在皇宮夜宴的時候,去花園裏玩耍,結果被毒蛇給咬傷了,最後是一個小姑娘親自用嘴替兒臣将腿上的毒血吸出來,兒子才等到太醫前來救治,最後保下一命的!”

“哀家當然記得!原本當初是要好好的謝一謝那個小姑娘的,可是你不是不知道她是誰麽?最後也不了了之了。”太後詫異道。

“她就是古家的二小姐!錯不了!”趙靖西斬釘截鐵道。

太後聽了這話,眼眸立刻就睜大了:“真的?”

“自然!”趙靖西毫不猶豫道:“當年兒子躲在那裏,是先看見太子與一個小姑娘在那裏說話的,後來她們跑了,兒子被毒蛇咬了之後,那個救我的女孩子,與站在太子身邊的女子一模一樣,她們是雙胞胎!”

“這,這也太巧合了吧?”太後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當年對自己兒子施以援手的人會是古月華,她皺眉道:“據說當初的那個女孩子是會醫術的,難道古二小姐也會?”

“是的!她會!”趙靖西斬釘截鐵道:“母後還記得去年狩獵時候的場景麽?那一次,兒臣在狩獵場裏留了下來,是因為受傷,古二小姐帶着幾個侍衛便闖入山裏,就為了給兒子找到療傷的藥材!後來其中一個侍衛被毒蛇給咬傷了,她當場就找到了解蛇毒的藥草,并且指揮者另一個侍衛給那被咬侍衛吸出了腿上的毒素!他們回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拉下!”

太後靜靜的聽着,這兩件事情都太意外了,她需要好好來想一想。

那個古二小姐竟然為靖兒做了這許多事情?這可真是出乎意料!

想着,她便對着趙靖西問道:”靖兒,那這些事情,是古二小姐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一點一點證實的?“

若是前者,這位古二小姐的心思就太令人難以琢磨了。

若是後者……

“母後,這是兒子自己查出來的,她沒有跟兒臣說過一個字!”趙靖西答道。

太後聽了這話,立刻狐疑道:“你說的是真的?哀家怎麽不信?這事兒真的不是她告訴你的?”

趙靖西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母後,兒臣曾經試探過古二小姐,可是她卻沒有給過任何的回應,兒子想,當年的事情,她恐怕已經忘記了。”

“忘記了?”太後眉頭立刻一挑。

第 371 章 :天下劍争之始

寧長久怔怔地看着前方,時間似慢了下來,眼前的畫面映入腦海後,炸成了許許多多的疑雲。

浮動的紗影之間,她身上所有的符號似都消失了,只剩下寧靜。

她此刻是少女的模樣。

少女散着滿頭稚柔的青絲,鑲玉的蓮花冠定發,鋪在水面上的裙如一張大大的荷葉,她嬌小的身子便裹在荷葉裏,褒博的袖子遮住了稚嫩的手,寬大的裙緣亦看不見纖細的腿。

她坐姿優雅,神色清寧,分不清悲喜憤怒。

而那張清貴的、稚氣未脫的臉頰上,少女的瞳光卻是幽邃的,其間似蘊着時光遺蛻的淡紫煙塵。

她的道袍之後,懸着一輪纖細的、似銀絲編織的月。

她是少女模樣,但又沒有人會覺得她是少女……她似坐在某個玄妙的焦點上,各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她身上彙聚,最後揉為清靜,一如燭光中的蓮花。

葉婵宮亦看着他。

白紗一層層垂落,大雨般擁回,将她遮掩其中。

白紗上浮動的,卻依舊是葉婵宮過去之時,仙意婆娑的影。

寧長久跪坐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師尊?”寧長久疑惑地喚了一聲。

前一世,他雖與師尊只有一面之緣——還是死亡前的最後一面。

他雖記不清她的容顏,卻分明記得,師尊絕非這般嬌小稚嫩的少女。

葉婵宮的仙音輕輕飄來。

“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她的話語同樣沒有悲喜,甚至很是清澈動聽。寧長久能感受的,也唯有動聽。

寧長久問:“師尊還會恢複麽?”

葉婵宮道:“我不知。”

寧長久捏緊了手,問:“我能為師尊做些什麽嗎?”

葉婵宮道:“活着走到斷界城,來見我。”

寧長久鎮重點頭,他忽地并指為劍,想要割破手掌立誓,葉婵宮卻制止了他,道:“生死有命,不必強求,活着是最重要的是,其次才是來見我。”

葉婵宮的聲音雖然動人,但依舊是冷漠的,若不揭開簾幕,這聲色讓人所聯想到的,也只是高座神臺,掌管人間的冷漠高挑女神。

寧長久緩緩抽回了手,垂放在膝蓋上,他低着頭,道:“弟子謹遵師命。”

“嗯。”葉婵宮輕輕應了聲,她難得了露出猶豫了情緒,片刻後才開口說道:“關于我的身份,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吧。”

葉婵宮說完之後閉上了眼,她稚嫩的容顏上,情緒被冰雪覆蓋着,唯有滿池蓮花悠悠打轉,似書寫着她的心緒。

寧長久颔首道:“弟子有所猜測了……”

“嗯。”葉婵宮正要說些什麽。

寧長久卻繼續道:“師尊便是當初抟土造人,煉石補天,斬鼈足以成四極的女娲娘娘吧。”

“……”葉婵宮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寧長久思考着師姐贈書中的內容,考究着措辭,還想贊美一番師尊,葉婵宮的逐客令卻已下了。

“好了,回去吧,行程一事你師姐師兄會為你安排的,為師便不遠送了。”

葉婵宮說。

……

殿門緩緩打開。

司命正立在殿外,靜靜地等待着,她的眉眼之間,隐約透露着一絲焦慮。

寧長久走出了殿,司命袖間捏緊的手不留痕跡地松了下來。

“師尊如何說?”司命問。

寧長久道:“師尊沒說什麽,只讓我們一路珍重。”

司命沒再追問,她知道寧長久輕易不會欺瞞自己,除非一些涉及天道的真正隐秘。

寧長久握住她的手,道:“走吧,該下山了,別讓嫁嫁和小齡苦等了。”

“嗯。”

司命雖也點頭,卻輕輕掙開他的手,她看着神殿,輕輕福下身子,對着這座道殿行了一禮。

他們這才一同攜手,走出了大殿的前院。

寧長久與司命最後看了一眼庭院中的蓮池花樹和那留下了回憶無數的石桌小亭,他們對視了一眼,一人推着左門,一人推着右門。

大門緩緩閉合,關于夢中夏日的回憶,也永遠留在了這裏。

轉過身去,豔陽高照。

寧長久看着天上的太陽,怎麽也感受不到真實。

道殿之外,最先等他們的,是五師兄。

“見過師兄。”寧長久與司命一齊行禮。

五師兄溫和地笑了笑,他取過了兩本書,遞給了寧長久,道:“觀中無所有,聊贈兩卷,以表心意。”

寧長久小心翼翼地接過書。

兩本書皆以青色封皮裝裱好,一本書着《兵器譜》,一本書着《山海錄》。

顧名思義,一本是記錄天下兵器的圖譜,一本是記錄山海異獸的古卷。

“這卷并不珍貴,若到不得已之時,其間的兵器和異獸,亦是可以拿出來用用的,只是不要對威力抱有什麽期待。”五師兄微笑着說道。

寧長久将書卷遞給了司命,再次對師兄作揖致謝。

兩人告別了五師兄。

寧長久翻着兵器譜,打趣道:“世上的兵器竟有這數百種,紛繁複雜,以後劍用膩了,若有閑暇,倒是可以一日換一樣兵器試試。”

司命湊過去看了兩眼,譏諷道:“古往今來神兵利器,多因人而得名,除非是神國之中以特殊法則打造出的神兵,譬如我那柄黑劍。其餘的人間名 器,形制與材質皆是大同小異的,你看的這些,許多都繁複花哨得刻意,胚子其實并無不同。”

寧長久問:“那匠人為何要這麽做?”

司命笑道:“可以雕琢繁複,還不是為了和其他神兵區分開來,就似文字,為何許多字都那般複雜,還不是為了區分含義。”

寧長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道:“你們神國的文字又是怎麽樣的?”

司命淡淡道:“神國沒有文字,只有思想。唯一類似的文字的銘文也只是符,是施展力量的手段。當初造字之人被你們凡間奉為聖人,殊不知文字于修道者也是枷鎖,對神國而言,更毫無意義。”

寧長久不知如何回應她的間接性驕傲。

只是目送他們背影遠去的五師兄,臉上和煦的微笑漸漸凝固了。

接着,是二師兄。

二師兄也準備了臨別的贈禮。

“唉,如今又是十多日了,萬妖城雖不會為難你們,但劍閣尚在人間啊。”二師兄嘆息道:“若是劍閣的大弟子二弟子為難,尚且好說,你們現在珠聯璧合,一路殺回古靈宗應該不成問題。只怕劍聖那老不要臉的東西,親自出劍攔你們去路,雖非萬不得已,劍聖也不會真正展露出傳說三境的境界,但哪怕只是以劍攔道,就很為難了啊……”

寧長久疑惑道:“劍聖雖是我們的敵人,但他畢竟是劍閣之主,自重身份,會對我一個晚輩出手麽?”

二師兄苦笑道:“聖人當初對他不差,他不也叛了麽?這等早已将道德撇在劍心之外卻能劍心通達的,才最難堤防啊。”

寧長久不解道:“劍聖究竟要做什麽?有何目的?”

“哪有什麽目的。”二師兄拍着刀鞘,仰天長嘆,道:“他不過是蒼天的劍而已,上蒼打雷落電殺不死人,便只能借真正的劍鏟除威脅了,你是不可觀的弟子,便在他必殺的名單裏……如今敵衆我寡,師尊分身無術,師弟只好自己小心。”

寧長久點頭道:“師弟明白,我如今已邁入五道,有雪瓷在側照應,應是能化險為夷的。”

司命亦螓首微點,表示贊同。

二師兄笑意欣慰,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胭脂盒大小的圓盤,遞給了寧長久,道:“這是五都神土,當初白帝、青帝、赤帝、黑帝、黃帝尚在之時,我掏了把鏟子,将他們五都的神荼都挖了一鏟,當初還犯了衆怒,如今神人故去,城樓易主,最後留下來的,竟是這個。”

二師兄這樣說着,話語中帶着深深的緬懷之意。

他将此物交到寧長久的掌心裏,道:“好好收着,不必太節儉,拼命的時候直接扔出去就行了,可保你性命。”

“多謝二師兄厚禮。”寧長久認真地接過五都神土,雙手攥緊。

兩人告別了二師兄。

律令堂外,大師姐蓮冠青裙,寂然玉立,神姿翩然。

她看着天空中的雲卷雲舒,亦已等候多時。

寧長久與司命一同拜見了大師姐。

大師姐微微一笑,她取出了一張弓。

那是一把無弦的、半人大小的巨弓。

巨弓似以鐵木打造,宛若黑鐵的表面紋理細膩,弓臂弧線蒼勁,弓腹貼有中青玄角,金色的細芒沿着整把弓的紋路走過,似山谷間淌過的熔漿,弓體的中央處,懸着一顆極小的紅點。

寧長久看着這柄弓,很是熟悉,他感覺,只要以指勾住這枚紅點,便可在無形中将有形的弦與箭拉扯出來。

“不認得了?”大師姐微笑道:“射殺金翅大鵬時,你所用的就是這把弓。不愧是小師弟啊……這可是金翅大鵬五百年都未能拔出的東西,也不知道他肉身被摧毀的時候,瞑不瞑目。”

寧長久這才想起當時天竺峰上的場景。

大雨滂沱間,他并未顧慮太多,看見弓就拔,看見弦就拉,其後射殺了金翅大鵬,他也無暇多想,直接棄弓奔向了司命。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原來這把弓,便是封藏于天竺峰的四大聖器之一!

大師姐繼續道:“此弓名為陽凰蒼羽弓,一次最多連發九支,金翅大鵬的陽凰蒼羽劍,便是脫胎于此。”

“好霸氣的弓名。”寧長久說着,冥冥中已察覺到了弓與自身的感應,他伸出手,準備去接過弓。

大師姐卻握着弓,負過了手去。

寧長久抓了個空,微愣,疑惑道:“師姐不打算将這弓贈與我嗎?還是說,師弟此刻還沒有資格使用它?”

“倒也不是。”大師姐持着弓,輕輕踱步,青裙飛揚。

她看着寧長久,笑意溫和,道:“我給你兩個選擇。”

寧長久不明所以,道:“師姐請講。”

大師姐微笑着說道:“此刻,我有這柄陽凰蒼羽弓,同時也有積累了千年的三句金玉良言,你是要這把神弓,還是要師姐的三句良言?”

寧長久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道:“我要這把弓!”

司命同樣點頭附和。

“……”大師姐深吸了口氣,周圍瞬息安靜,唯見她身影微僵,胸脯起伏,她冷冷地看了眼寧長久,抓起弓,随手一掄,砸向了寧長久,道:“哼,這般膚淺,以後怎成大事,下山去吧。”

寧長久抱住了大弓,那看似光滑的軀幹觸到指尖卻是略顯粗糙的。

巨弓入懷,給了他許多安心感。

氣海之中,更有如日生輝的權柄似遙相呼應,掙出光芒萬丈。

血脈在體內奔湧咆哮,他竟生出了張弓搭箭的沖動。

寧長久壓抑下了翻湧而起的血。

他将弓背在了背上,作揖道:

“多謝師姐。”

大師姐猶在氣惱,她并未給寧長久什麽好臉色看,只是幽幽道:“此回古靈宗萬裏,道阻且長,正果修來不易,你們好好珍重。”

寧長久與司命目光相接,兩人最後齊齊謝過了師姐。

觀門已開。

他們走下了臺階。

轉眼之間,大師姐已成了高臺上一抹深青色的剪影。

再轉眼,她已無影無蹤。

“該下山了。”寧長久悵然道。

“等等。”司命說着,忽地走到了田林之間,他們載種樹木的地方。

司命引來了水,為樹木澆灌,為四棵樹都澆灌上了,獨獨漏了自己的。

寧長久會意,他笑着卷起袖子,親自躬身于溪邊,捧來清水,在司命似笑非笑的目光裏,給她的小樹苗澆灌上。見這顆小樹長勢不喜,他更柔和地運送了些許靈氣。

司命雙臂環胸,下颌輕點,對于他的表現還算滿意。

五棵樹苗猶如伸出的一只手,對他們搖手作別。

兩人穿過了大河鎮。

大河鎮的匠人們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并沒有理會他。

寧長久倒是與張锲瑜短暫地見了一面。

張锲瑜正在繪制一幅萬鬼長卷,神情認真,他見了寧長久,擱下了筆,板着的臉上神色複雜。

“我此生應是要孤老于此了。”張锲瑜緩緩道:“但并無不滿,只有些遺憾。”

寧長久道:“谕劍天宗特意派人去照顧秋生與小蓮了,你不必為之擔心。”

張锲瑜道:“那條畜生若還有生機,懇請先生留條活路了。”

寧長久知道他說的是修蛇。

“嗯,若有機會,我會徹底清去它神骨的邪性,放歸蓮田鎮的,那條大黑蛇尚且純良的時候我也很喜歡的。”寧長久說。

張锲瑜擱筆,作揖致謝:“那我別無遺憾了。”

寧長久受了此禮。

當初不死不休的人,竟這樣莫名其妙地站在了一邊。

走過了大河鎮。

司命不由自主地感慨道:“沒想到他們都還活着。”

寧長久問:“他們是誰?”

司命回望了一眼,幽幽道:“很早之前的那批古神和古仙,活得比我更久,多是幾經輪回,形貌俱換,我也看不清切,只能感知到些氣息。”

寧長久回想起了大河鎮中的諸多老人。

他們中,許多還是戴罪之人。

可若真有黑日降臨,那無論長少善惡俱是處以死刑,所以放眼天地的尺度上,他們始終算是同道中人。

分別的時刻終于到來。

坐忘齋心的碑亭已在身後,他們下了山去。

回到凡間無需再過昆侖。

雲海自有渡舟。

舟上搖撸者是一具無頭的白骨。

寧長久與司命上了骨舟。

雲海之中,白骨小舟悠悠飄遠。

無頭屍骨的漁夫唱着歌,歌聲是從他百骸中發出來的。

“仙人斬去我頭顱,騰雲駕霧不識途,切兩臂,削雙足,再釀骨血成濃酒,一邀碧落,二傾地府,普天共飲長生苦……”

歌聲悠遠,似曾相識。

轉眼月海換了人間。

白骨小舟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他們運轉靈力,自空中落下,轉瞬觸及地面,再回首時,唯見雲海茫茫,月在子時。

人間一同望月者,何止一雙人。

……

……

三日之前,劍閣。

柯問舟橫劍膝上。

這柄劍跋涉千裏而飛回,比起他出關之時,更添了許多豁口。

柯問舟幹瘦而蒼老的手緩緩撫過劍。

他擡頭望着月亮,本如磐石的心微有動搖,随後變得更加堅固。

他散着枯槁的長發,背着破破爛爛古劍,嶄新的長袍披在身上,也像是窮人家過冬的破棉被子。形容說不出的腐朽。

七十二洞天之首,劍閣之門洞開,劍聖走入了月光裏。

他的身軀亦堅毅如劍。

劍閣的大師姐正跪在洞天之外,她傷勢雖愈,面色卻蒼白依舊,周身鐵劍齊齊下垂。

“貞月,你已做得很好,無需自責。”柯問舟話語平緩。

劍閣大師姐名為周貞月。

她始終跪在地上,面容肅然,一絲不茍。

“我未能接住女娲一劍,也未能勝那姓司的少女,實在有失大師姐之尊嚴,其後道心動搖,更是苦不堪言,時至今日,弟子才始覺自己修心何其不力。”周貞月穿着白色的衣裳,神色落寞。

“一劍……”柯問舟聽到這個答案,亦有些吃驚,那位女娲娘娘的實力超出了他的預估。

“你先起來吧。”柯問舟聲音蒼老:“先前萬妖城一戰,不過是小試牛刀而已,真正的戰争還未開始,到時候中土為盤,有的是你出劍砥砺劍意的機會,無需為了這些小事消磨劍心。”

周貞月沉默了會,緩緩起身,對着劍聖行了一禮。

柯問舟道:“下面的弟子們皆入門不久,修劍的功課切勿落下,雖說屆時天命降下,将似天河大灌,但若自身不成器,恐怕也接不住這份大機緣。”

周貞月道:“弟子知道了,等珺卓師妹回來,我會與商量之後教導之事。”

“嗯。”柯問舟緩緩點頭,道:“在此之前,還有一事要做。”

“什麽?”周貞月問。

柯問舟道:“萬妖城至古靈宗一途,那少年和女子歸程将起,你與三位師妹師弟前往截殺,截殺之處已在堪輿圖上注好,盡管前去。”

周貞月略顯蒼白的唇輕輕抿起。

“為何非要殺他們,劍閣與之有何恩怨?只因為他們觸犯了天規?”周貞月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柯問舟道:“我們所持的并非劍,而是此間的天道與秩序,若不想浩劫再興,蒼生遭劫,便唯有殺死那些應劫而生之命。”

周貞月依舊懵懂,她問道:“我們做的……真的是正确的事嗎?”

柯問舟問:“女娲與你說什麽了?”

周貞月閉唇不言。

柯問舟道:“你若無法判斷,你手中的劍可以判斷,劍閣之劍,劍意發乎于心,嚴如規矩之厘定,浩如長風之快哉,你所修端正,所行端正,劍便也端正,它不會騙你,你又何必懷疑?”

周貞月聞言,看着手中的劍,她不由想起二師妹柳珺卓對于那個少年的描述——那少年名為張久,劍術所學頗雜,善用陰謀詭計,品行不端,運劍中甚至有合歡宗一脈不入流的功法……嗯,下梁不正上梁歪,能有這樣的弟子,又會是什麽好宗門?

一群舊朝餘孽罷了。

她動搖的心思立刻擺正。

“徒兒謹記師命。”她說。

柯問舟背着劍,緩緩走出了洞天,他最後的話語在周貞月的心中不停激蕩:

“天下五百年一聖,而今此聖在我,餘孽斬盡之時,劍閣便将更名為聖閣,與天同齊。”

……

清晨,柳珺卓回到了劍閣。

她去時耗費了一整個月,回來時卻只耗費了二十來日,停滞許久的道境奇跡般有了大的提升。

來迎接她的是柳希婉。

柳希婉裹着披風,剪着短發,遙遙地對着她招了招手。

柳珺卓看到她,心情稍好了些。

“師姐,見到張久了嗎?他現在境界如何?”柳希婉連忙問道。

“……”柳珺卓的笑臉一下子陰沉了下去。

柳珺卓冷冷道:“兩個月未見師姐,你不問師姐的近況,竟只關心別的宗門的野男人?況且,我也知道了,那小子根本不叫張久,而是叫寧長久,你若再敢聯合外人诓騙師姐,別怪我揍你!”

柳希婉自知失言,她雙手掩唇,連忙致歉,去給世界敲肩揉背,關切問道:

“那師姐身子怎麽樣呀?古靈宗宗主想必只是徒有虛名……”

“司命不在宗中。”柳珺卓冷冷回應。

“哦……那不是更好了?宗主都不在,天下何人能擋二師姐的道,區區古靈宗,想必一劍蕩平都不成問題……诶,對了,師姐你的冠和劍呢?是藏起來了嗎?”柳希婉繞着師姐左看右看。

“……”柳珺卓腳步微停,閉上了眼。

柳希婉感受到了沖天而起的殺意,吓得立刻縮手,後退了兩步,她驚訝地看着師姐,道:“師姐你不會又……”

柳希婉在震懾之下,怎麽也說不出後面的話。

柳珺卓正要發怒,卻見劍影如水鋪空。

“又輸了?”

問話聲冷漠。

正是大師姐周貞月。

柳珺卓立刻斂去了怒意。

周貞月看着她的雙肩,問道:“怎麽輸的?”

柳珺卓羞于啓齒,聲音很輕:“我與陸嫁嫁……也就是敗了七師弟的那位女子,賭了同境三劍,若我三劍不勝,便棄冠與劍離開。”

柳希婉大吃一驚,她捂着小臉,掩蓋着喜聞樂見的神情。

周貞月神色微異,冷冷問道:“你第三劍未能完勝?”

柳珺卓閉上眼,只覺自己丢人丢到家了:“珺卓第三劍……敗了。”

……

……

(感謝書友_刻舟、劍心之外青蓮開打賞的舵主!!感謝書友不準打臉啊打賞的大俠!謝謝三位書友的支持~麽麽噠。)

第 358 章 媒體風波起

美少女嘛,總是更占便宜一些。

當遠坂凜調整好心态,一個個鞠躬道歉過來,大家都是笑着反過來安慰她。

以前《四月是你的謊言》劇組裏,可從來沒有出現過演員情緒崩潰的情況,遠坂凜還是第一個,倒也算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所以當遠坂凜向彥真輝鞠躬道歉的時候,彥真輝顯得非常有耐心:“心态都調整好了嗎?”

“嗨伊,真是對不起,是我情緒有些失控了,給大家添麻煩了。”

“沒事,正好我也準備讓大家稍微休息一下,沒什麽影響的。”

在确定沒事之後,遠坂凜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真輝大人,其實我一直不太明白,你經常挂在嘴邊的那個蹭得累,到底是什麽意思。”

“之前你來試鏡的時候,我讓你進行的表演還記得嗎?”

“嗯。”

“大概就是那種口是心非的感覺,不過程度還要更加嚴重一些。”

彥真輝稍微思考了一下:“冒昧問一下,遠坂桑有喜歡的男孩子嗎?”

遠坂凜差點想歪了,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以前曾經對一個男孩子有過好感,不過現在沒有了。”

“曾經有過喜歡的人就好,就好像我們男生,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發現自己又開不了口,所以往往會用欺負對方的方式,來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我不太清楚女生的想法,但大概會用有些過分冷漠的态度,來掩飾自己的心意,同時又會在內心之中暗暗關注自己所喜歡的那個人,并且因為對方無法發現自己的心意而獨自生悶氣。”

遠坂凜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位天才少女,居然連戀愛方面的事情也很精通。

她曾經也有過喜歡的男孩子,自然能夠理解彥真輝想要表達的東西。

當初她喜歡上對方的時候,就像是彥真輝說的那樣,因為膽怯不敢表達,所以在跟對方說話的時候,總是有些惡行惡相,但每次說完話,又會暗暗竊喜的同時,因為對方沒有發現自己喜歡他而惱怒。

可遠坂凜還是有些無法理解,蹭得累跟這樣的感情到底有什麽關系?

彥真輝又道:“就好像我們這部電影裏的遠坂凜,她的妹妹間桐櫻喜歡衛宮士郎,所以才會對衛宮士郎格外關注,在這種長期的關注中,遠坂凜也慢慢喜歡上了對方。”

遠坂凜有些驚訝地低呼了一聲:“诶?是因為這樣嗎?”

她仔細研究過劇本,可惜劇本裏沒有詳細解釋遠坂凜和間桐櫻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她只知道,遠坂凜似乎特別在意間桐櫻,沒想到還有一些隐藏設定沒有寫出來。

遠坂凜自己就有妹妹,立刻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

如果明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歡這一個男孩子,自己絕對是不會去喜歡上對方的呀。

但從情理上來說,其實又是說得通的。

畢竟如果對一個男孩子沒有好感,女孩子絕對不會去過度關注對方,哪怕這個人是自己最親近的妹妹的意中人,同樣也是如此。

知道了這個隐藏的設定,遠坂凜在研究劇本的時候,感覺到的一些不合理的地方,立刻豁然貫通。

同時她心中也升起了一絲明悟。

遠坂凜大概也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意,對妹妹有些愧疚,但同時又控制不住喜歡衛宮士郎的心情,所以說話的态度會有些惡劣,但內心之中又總是在期待着對方發現自己的心意。

這種青春少女的戀愛糾結,遠坂凜覺得自己能夠理解。

“真輝大人,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明白了?”遠坂凜能夠理解的這麽快,彥真輝還是有點小吃驚的。

“既然已經明白了,大家休息的也差不多了,那咱們繼續拍攝吧。”

在得到彥真輝的指點之後,遠坂凜明白了自己并沒有抓住角色的性格重點,很快做出了調整。

接下來的拍攝,立刻就順利了起來。

當遠坂凜說出“哼,可千萬別誤會,我才不是特意在這裏等你”這句話之後,那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紅暈,用眼角餘光去瞟身邊少年的模樣,立刻就讓整個角色生動的起來。

就連之前一直覺得,這一段其實沒什麽問題的宮武大日,都忍不住驚呼了起來:“遠坂桑演技進步了呀,原本我還覺得,遠坂凜這個角色有點不讨喜,現在她明顯的口是心非,居然給人一種十分有魅力的感覺。”

說罷,他又轉頭看了一眼彥真輝。

遠坂凜演技之所以能夠突然進步,就是因為彥真輝的指點啊。

回想一下當初拍攝《四月是你的謊言》的時候,窪地大治這樣的老戲骨都曾經蒙受過他的指點,真輝大人,恐怖如斯。

在遠坂凜接受了指點之後,整個電影的拍攝進程立刻提升了很多。

美麗又英姿勃勃,身材嬌小的女性亞瑟王;口是心非,傲嬌屬性滿點的大小姐,都爆發出了讓人驚嘆的光輝。

身為演員,阿爾托莉雅和遠坂凜都知道,她們很可能因為這兩個特色鮮明的人物而受益終生。

劇組走上正軌之後,彥真輝能夠參與的事情也不多了。正好遇到島國這邊馬上就要開始第一次全國統考,彥真輝幹脆就把更多時間放在了給古河凜補習功課上。

随着第一次全國統考日期的臨近,島國的電視臺,各家商鋪,也都開始給應屆考生應援起來。

甚至有一些店鋪,還專門搞出了針對考生的福利。

這樣的氛圍,一直會持續到二月,各大大學的二次專門考試完成之後,才會偃旗息鼓。

不過彥真輝一直有點搞不明白,島國的學期制度,是一年三個學期,但高考卻在一月到二月之間進行,那剩下的一個月豈不是浪費了?

就在全島國都在為高中生高考應援的時候,娛樂媒體爆出了一條跟《聖杯戰争》有關的新報道。

《新人聲優一夜成名,目中無人羞辱前輩!》

《得志猖狂,新人演員自大膨脹。》

《從麾下演員的自大,看彥真輝這個人的失敗。》

第 360 章 ∶自告奮勇

第三百五十九章∶自告奮勇

程櫻的警惕心與觀察力極高,而憑借着她的這兩種能力以及她那極好的身手在現實世界裏就曾多次死裏逃生,有時在執行暗殺任務的時候如果她發現一些反常情況的話,那麽她則不會立即行動而是耐着性子繼續觀察,最後在等待中找到機會将對方一擊斃命,如果情況實在詭異并且連觀察都發現不了的什麽問題的話,那麽她十有八九會立即撤退,并直接放棄這次行動以等待下一次的襲殺,只不過…

只不過現在她所面對的并不是暗殺任務而是靈異任務的世界,并且任務要求已經說得很明白:任務期間嚴禁離開小鎮!這才是讓目前的程櫻最進退兩難的地方!也就是說他們這些輪回者就算明知道這座小鎮裏會有巨大的危險但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待在這裏,直到待夠7天!

可正當程櫻不知如何是好之際…

忽然,之前始終待在隊伍裏一言不發的趙平竟是在這一刻走出了人群,随後就面無表情的來到了這道房門的面前伸出手咚咚咚的敲起了門來!

而看到趙平這個舉動的衆人則全都不由的大吃一驚!很明顯,在程櫻還沒有下命令的情況下,并且還是在不知道房子裏到底有沒有危險的情況下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敲門真的好嗎?

咚咚咚…!

看到趙平的動作,一旁的張虎先是大吃一驚,可待他想阻攔也已經太遲了,因為那咚咚咚的敲門聲已經在這寂靜的四周傳播了開來,所以心中有些惱怒的他便伸手指着前方正在敲門的趙平大叫道“卧槽!趙平你…”

可後面的話他并沒有說出口,因為身前的程櫻則是在這一刻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說話,張虎雖然不知道程櫻是什麽意思,但還是老實的保持了沉默。

同樣的,不僅是身後的張虎以及其他輪回者,目前正與敲門的趙平一同站在門旁的姚付江其嘴角也是忍不住抽搐了幾下,可緊接着她又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連忙後退幾步遠離了房門一些距離,最後才與身後的其餘輪回者一樣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正那面在被趙平所敲打的房門。

至于敲門的趙平則是在連敲了四五下後才慢慢的放下了手臂并對向身後的程櫻說道“我不認為在露宿在街道上會是一個好主意。”

說待完這句話後,趙平便在一次舉起手臂對着房門敲了起來,只不過随着時間的推移,無論趙平敲擊了多少下房門裏則依舊沒有傳來任何聲音,最後在連續敲擊了接近一分鐘的時間後趙平才一臉若有所思的重新放下了手臂,然後轉過身走回了隊伍對衆人說道“強行破門吧。”

他的話說完後,面前的程櫻與張虎則忍不住互相對視了一眼,而也就是在趙平這句話的話音剛落的那一刻,一直待在隊伍最後面的高繼坤先是擠開了身前擋路的方海與月曉兩人,接着就在二人那不解的目光中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最後一臉殷勤的對那些正用詫異目光看着他的衆人說道“不如讓我來踹吧!”

說這句話的同時他還特意對着一旁的趙平露出了一絲讨好似的笑容,當然,目前心裏也已經有了定計的程櫻在沉思了片刻後便對着自告奮勇的高繼坤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不錯,看到剛才趙平敲門無果後,現在不僅是程櫻,其餘人也紛紛認定面前這棟透露着些許燈光的房子裏不會有人,否則絕不可能在敲了那麽麽久的門還依舊無人回應的現象發生,很明顯這一座空房,同時對四周的其他民宅衆人也隐約猜出了個大概,而現在所要做的事也正如剛才趙平所說的那樣将門強行破開然後看看裏面到底是一個什麽情況,或許…這房子裏是一個什麽情況也可以代表着其他民宅裏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

話歸正題,在看到隊伍裏那名似乎很有威信的漂亮女生點頭同意後,剛剛自告奮勇走出來并主動請纓的高繼坤便大步走到了房門前,接着在憋足了一口氣後猛地伸出右腳對着房門狠狠地踹了下去!

——砰咚!

下一秒,伴随着一聲劇烈的撞擊聲,眼前的這道木質房門竟是被高繼坤一腳踹開了!這一刻衆人都是有些微微一驚,別看這個叫高繼坤的家夥長得有些對不起社會,可沒想到這家夥還真有一股子力氣。

而看到房門被自己一腳踹開後,高繼坤在呼了口氣後也是一臉謙虛的看向了衆人,很顯然高繼坤目前的內心想法就是盡可能的為團隊多出一份力,雖然他也知道身為新人的他在這場靈異任務裏幾乎沒什麽用,然多年的社會經驗卻讓他明白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加要多多表現,只要表現的好,雖然資深者們依舊還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為重點,但只要能夠讨得資深者們的些許歡心或是讓他們看得順眼一些,那麽至少在他遇到危險時資深者或許會因看他順眼而伸手拉他一把也說不定。.

(哼,方海,月曉,你們兩個家夥看看我是怎麽做人的,你倆學着點吧!)

待将門踹開并看到資深者們紛紛向他投來的目光,高繼坤先是謙虛的一笑,接着又忍不住将目光看向了對面那個叫趙平的眼鏡男,或許是注意到了高繼坤的目光,站在張虎身旁的趙平居然少見的對着他微微點了點頭,而看到趙平的動作後,心中竊喜的高繼坤那種想繼續在資深者面前表現下去的想法也是愈發濃烈,在他看來這可是一個博取資深者好感的大好機會!所以在把門被踹開後還不待其餘人走進去,緊接着高繼坤又在一次鼓起勇氣對衆人說道“那個,大家先別進,我先進去為大家打探下情況!”

說罷,深呼了一口氣的高繼坤便又一次在身後衆人的注視下大步走進了這棟民宅…

待高繼坤進去後,張虎則伸出手摸着自己臉上的胡渣子對衆人說道“呦呵,這小眼睛別看長得對不起社會,可這膽還挺肥的嘛?”

一旁的姚付江也是啧啧稱奇道“是啊,一開始我看這家夥的長相還很讨厭他,可沒想到這家夥的膽子居然那麽大。”

只不過除了姚付江與張虎外,其餘人都依舊保持着沉默,唯獨陳逍遙卻是一臉笑意的掃了前方那面無表情的趙平一眼。

可正當張虎與姚付江還在議論着什麽的時候…

——“呀啊啊啊啊啊!!!”

突然間!高繼坤那驚恐到極致的尖叫聲竟是在他進入那棟民宅後的第十秒猛然從裏面傳了出來!!!

未完待續…

第 370 章 :蓮花池間的身影

月光轉過屋檐的偏角,在窗前分割出明亮的方塊,略顯簡陋的床榻縮在角落裏,沒有紗簾床帳上,女子與少女在單薄的棉被間相抵着,薄薄的月光成為了床榻的輕紗。

寧長久說完了這句話,認真地盯着司命。

兩人靠得很近,肌膚近乎相貼,被褥間溫暖的氣息相互交融着,他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甚至默契地化作相同的頻率,宛若一人,寧長久靜靜地看着她睫毛、銀發,看着她巧奪天成的五官,那原本神性賦予的冷漠之美後,竟有柔和的韻味透了出來。

司命怔住了,她側卧微屈的身子繃緊了些,目光下意識地閃避着,但寧長久始終注視着她,她在稍許的慌亂之後也重新對上了寧長久的目光——他的眼睛是那樣透亮清澈,這種感覺是熟悉的,如她尚是神官時,久久凝眺着的夜空。

他們無需言語,對視間便看到了彼此的心意。

自斷界城相逢至今,彼此刀劍相向時構築的隔閡一下子消失了,他們所相隔的距離,只是唇與唇之間的了。

片刻間,司命的腦海裏,大師姐讓她目睹的畫面猶若光影的風暴,頃刻間卷入其中,少年攀登月柱時的呢喃碎語在心頭交織纏繞,在對方的注視下,這些情愫陡然升華,化作野火流渾身竄過,将軀體灼得發燙。

她甚至不敢呼吸,因為她的呼吸也變得灼燙,這種突如其來的灼燙會暴露她心思的異樣。

他們對視了許久,一動不動。

司命原本想要拉陸嫁嫁和趙襄兒作為擋箭牌糊弄過去,但話到唇邊,怎麽也出不了口。

“我……我也喜歡你的。”

司命這樣說,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從齒縫間漏出來的。她覺得這是十六七歲小姑娘的口吻,可她不想回避自己的內心,也想不出更好的回答了。

寧長久露出了微笑。

于是,兩人唇與唇之間的距離也不見了。

一切都是那般自然,如初春時花瓣輕吻露水,如漲潮時水花浸透海灘,也似黎明前掩在山谷下的白,亦或是黃昏暮色間霞火燃燒的黑。

兩人越靠越近,軀體間僅有的隔閡也被煨得溫暖。

這本該是袒露心跡,将一切情緒推到實質化的高潮的時刻,但因為寧長久此刻的身體狀況,兩人也只是銜唇吻了一會兒,便微羞着分開了。

窗邊的月光重新變得明亮。

而與此同時,不可觀最深處的道殿裏,大門遲緩地打開,大師姐與二師兄神色凝重地來到了殿中,一左一右,輕輕跪在地上。

白紗的簾幔裏,傳來了葉婵宮一聲聲地輕咳。

她的身影在白紗間顫動着,如風中的燭影。

咳了許久,葉婵宮的聲音才緩緩平寂。

大師姐猶豫許久,還是忍不住問道:“師尊已然如此,何必強開昆侖?”

二師兄也道:“若只是為了砥砺小師弟,這成本或許也太高了些。”

葉婵宮的語調寧靜依舊:“我們與十二神國遲早一戰,昆侖開時便是宣戰之日,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大師姐擔憂道:“可師尊您身子不佳,近來又這般頻繁地使用權柄,恐怕……”

大師姐說着,忽然想起一事,道:“師尊缺失了無限的權柄,只因其中屬于時間的一部分,在溯回十二年裏磨滅了,但小師弟與雪瓷師妹是擁有時間的,若将權柄相融,可否重塑無限,療愈師尊的傷勢?”

“不可。”葉婵宮道:“前一世,我既然選擇了寧長久,自有深意。況且,即使手握無限又能如何?也不過是長存此間,落一個不敗而已。”

不敗也是敗。

大師姐輕輕嘆息,沒有說話。

她已是世間至強的那一批人,但在此刻,依舊有無力回天之感。

片刻後,大門再次打開,五師兄姍姍來遲,他的道袍上還有做測驗時炸開的黑斑。

他給師父以及師兄師姐打了個稽首致歉,然後在一旁跪坐下來。

“好了,人來齊了,談正事吧。”葉婵宮說道。

五師兄問:“是關于惡的事麽?”

葉婵宮嗯了一聲,她薄唇輕啓,将寧長久說的故事複述給了他們。

三人跪坐在地,靜靜地聽着。

少頃,葉婵宮講完了這個簡單的故事。

故事的內容很簡單,聽起來像是哄騙稚童的傳說。

“你們有何看法?”葉婵宮問。

三人一齊低頭,陷入了沉思。

最先發表意見的是大師姐,她思怵道:“不晝國代指的應該是這方天地,至于睫臺……或許指的是眼睛。”

“不。”五師兄搖首道:“睫臺所代指的,一定是暗主,這一點很重要,也很明顯,何況……哪怕已如此明顯,惡也依舊給予了我們暗示。睫臺這個詞或許取自‘珠胎暗結’四字。”

大師姐恍然,輕輕點頭。珠胎暗結,結與胎除去,便是暗與珠。

五師兄道:“首先,我們要弄清楚的,便是畫木為何物。”

這是貫穿了整個故事的東西。

在不晝國裏,世界原本是沒有顏色的,畫木帶去了顏色,而顏色也給予了他們力量,就像是刀劍一樣。

二師兄道:“畫木的代指也很明顯。”

大師姐與五師兄一齊望向了他。

“是靈氣。”二師兄說:“取出畫木的地點是希望之海的深淵,年輕人說,那是世界最低的地方,靈力會彙聚,然後下沉,不晝國所有的靈氣,應該都在那個深淵裏,故事裏,靈氣被比作畫木,然後取了出來。”

大師姐嗯了一聲,道:“六截繩索,所指代的,或許正是六個大境界。”

五師兄也同意這個看法,他問:“那為何年輕人出了深井,遍體鱗傷?”

二師兄道:“或許是那口井排斥着他,也有可能是……”

大師姐接話道:“也有可能是,郡主提起斧頭砍樹,其實砍的不是樹……那些斧頭其實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最初的靈力便是從他身上取走的。”

這個說法令人悚然。

“靈力,修行者……”五師兄沉吟道:“應是無疑了,在故事裏,人們原本只能存活十年,但因為得到了顏色而延年益壽,這與靈氣是一樣的。”

大師姐道:“可是在故事的結尾,這個年輕人所代表的便是黑暗,若顏色可以戰勝黑暗,他為何還要人們獲得顏色去戰勝自己?”

五師兄輕輕搖守,他一時也未能從諸多線索中提煉出這一點。

二師兄道:“還有一個疑問,若郡主真的替那個世界繪制出了黑夜,又會怎麽樣呢?”

五師兄道:“或許人們就會擁有對抗黑暗的力量。”

二師兄更加疑惑:“那黑色指的又是什麽?”

衆人皆陷入了沉默。

大師姐回憶着故事,忽然道:“國王的眼睛是年輕人畫的。”

二師兄與五師兄立刻明白過來——國王的色盲或許也與他有關。

“将紫色認定為黑色……對了,先前年輕人介紹諸多色彩的時候,似乎也刻意沒有提到紫色。”五師兄心中閃過了許多念頭,他抓住了其中一個,道:“在這個故事裏,紫色等于黑色?”

“紫色指的又是什麽?”二師兄反問。

“是紫府。”大師姐冷冷開口,給出了答案。

紫府……

衆人瞬間明白,齊聲道:

“先天靈?!”

短暫的驚詫之後,衆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沒有人知道先天靈的起源是什麽時候。

也沒有人知道,為何此物有人擁有,而有人沒有。

它們自修道者出生起便寄居在紫府裏,幫助修道者修行,甚至成為他們的武器。

但若紫府象征的是黑暗,那也就暗示着先天靈會背叛麽?

強大的修道者未必擁有先天靈,但凡是擁有先天靈的,一定是修道之路上的佼佼者。若有一日,所有的先天靈盡數背叛,修道者的生命本就與之息息相關,誰又能抵禦這種來自肉身之中的背叛呢?

大師姐淡淡道:“也不必大驚小怪,對于先天靈的懷疑是古來有之的。”

“嗯。”二師兄與五師兄應了一聲,難掩焦慮。

他們繼續分析着故事中其他的指代。

“吞噬七種顏色的魔頭……”

“應是太初那些外神,他們來此,搶奪的便是此間的靈氣。”五師兄說。

“嗯,睫臺的高崖指的應該是飛升之路。”二師兄也道。

“所有的飛升者都被殺死了。”大師姐嘆息道:“與故事不同的人,人們都知道睫臺上住着的是魔頭,但在人間的修道者眼中,道法的盡頭,是仙廷,是大自由。”

但本質并無不同。

五師兄颔首道:“我們無法打碎修道者的執念,我們只能比所有人都更快登上睫臺,殺死那個存在,為所有修道者開辟一條真正的道路。”

至此,故事已解釋得差不多了。

只是大家心中皆有一個念頭:惡所要傳達的,絕不只有這些事情。

有什麽東西遺漏在了故事裏,他們還未能想通!而那個,或許就是擊敗暗主的關鍵。

如今的惡是被暗主所控制的,但暗主對于天地的滲透顯然沒有做到真正的随心所欲,所以這些年,惡不僅創造了天榜,吸引各方的豪傑才俊來此,更設下了靈榜無數,将各方的修道者、術士都吸引來此,他應是想借助那些榜單傳達出些什麽。

道殿之中,三位弟子各自想着事,不再開口。

一直沉靜無言的葉婵宮卻檀口輕啓,幽幽問道:“黑色到底是什麽?”

三位弟子面面相觑。

故事裏,黑是最初籠罩世界的東西,是年輕勇士的血與骨,是不可或缺的顏色……

可它究竟指是什麽?

是某一種确實的靈氣麽?

這個答案似乎有些牽強。

沒有人能做出明确的回答。

這是這一夜讨論的終點。

三位弟子離開了大殿。

白紗間,蓮影搖曳,觀主的身影輕若細縷之風,咳嗽聲再度從殿中傳出,一夜也沒有停歇。

……

陽光初透,司命早早起床離榻,她用被子蒙住了寧長久的眼睛,然後開始換衣裳。

司命換上了那身始終不染塵漬的神袍。

黎明的光影間,司命赤足玉立,束上白色的緞帶之後,她完美的身段更勾勒清晰,好似一幅明暗關系鮮明的畫卷。

寧長久看着她的身影,無奈于傷勢未愈。

司命已開始收拾屋子,她将銀發在身後束起,時而彎腰,時而墊腳,在屋內忙忙碌碌,看上去竟有幾分溫柔賢惠的錯覺。

她搭起爐子煮藥。

“雪瓷。”寧長久喚了一聲。

“嗯?”司命接受了這個稱呼。

寧長久道:“回去之後,我們與嫁嫁坦白吧。”

司命背對着他,悠悠道:“坦白什麽?我們只是互道喜歡而已,我對于鮮花香草,朝霞暮色也是喜歡的,這些難道也要彙報給陸嫁嫁?更何況,我憑什麽要與陸嫁嫁彙報?她比我大麽?”

寧長久無奈地笑了笑,對于這心口不一的驕傲女子,他沒了牽制的手段,只能用愛感化,便總顯得力不從心了些。

寧長久道:“我們終究是要在一起的。”

司命道:“誰要和你在一起?我是要回神國的。”

寧長久道:“你的神國早已被師尊毀去了。”

司命想了想,自信道:“師尊或許就是想提拔我為神官。”

“別做夢了,怎麽輪得到你,你哪裏比大師姐強了。”寧長久毫不留情地潑了冷水。

只聽啪得一聲,司命狠拍桌子,怒然回首,道:“好呀,你不僅對師尊心懷不軌,竟連師姐也不放過,呵,我不如她?既然我不如她,你就讓她來照顧你啊!”

“我……”寧長久無言以對,只好軟語相哄,“我只是不希望你做別人的神官,我始終為你留着位置的。”

“誰稀罕……”司命低着頭,紅唇半咬,道:“那你再解釋一下,為何非要給陸嫁嫁彙報,在你眼裏,她便是你的首席道侶,我們都是可有可無的添頭?”

寧長久無奈道:“難不成我們要瞞着嫁嫁?”

司命淡淡道:“不必辯解,嫁嫁那小姑娘……我自有分寸的,等到回去之後,你不許幫着她,我先立個下馬威,看看她敢不敢端什麽正宮架子。”

寧長久只好苦笑,虛與委蛇地應了下來。。

司命一想到回去之後便可報夢中之仇,心情更愉悅了些,哼,打不過師尊,還治不了你這只青絲白裳的小劍仙麽?

“好了,別動,我給你敷藥。”

司命取來了大師姐贈與的石盒子,為寧長久治療傷勢。

她端着石盒,走到了寧長久的身邊,将他身體掰了過來,解開了衣裳,為他敷藥。

“這藥我也不曾試過,若是不好,你去怨你師姐,可別怨我呀。”司命将息壤抹在他的傷口上。

寧長久嘆息着笑道:“我還是怨自己倒黴吧。”

幸好,息壤确有神效,所抹之處,傷勢盡愈,疤痕融化,肌膚新生,竟比時間的權柄更為有效。

除了些許部位以外,其餘的外傷,竟在短短的時間裏盡數愈合了。

司命亦覺神妙,她将用剩下來的偷偷藏好,留着以後在用。

司命接着端來了湯藥,玉唇吐息,将煮沸的藥汁拂得溫些。

她取過湯勺,給寧長久喂藥。

“有些苦。”寧長久說。

司命淡然一笑,道:“閉上眼。”

寧長久閉上了眼。

喂藥還在繼續。

許久之後,光線再度進入眼中,只見司命輕拭着濕潤的唇角,微笑着問道:“還苦麽?”

“很甜。”寧長久也露出了微笑。

……

不可觀中養傷的日子很是安靜。

司命依舊如常地将他抱入輪椅,推着出門,去看不可觀山間的青山秀水和本該絕跡的飛鳥魚蟲。

更多的時候,他們會一起來到崖邊,看雲海,聽松濤。

這是寧長久最覺安寧的時候。

他的傷勢重的可怕。

當時背着司命來到道殿之前時,他所攜的已非自己的身體,而是那一縷執念。

他經脈盡斷,竅穴毀盡,骨骼生裂,氣海亦被刺透。

若他所處之處并非不可觀,那他此刻應是一具屍體亦或者一道殘存的神魂了。

司命也是深知這一點的,所以她平日裏雖也愛與他鬥嘴怄氣,卻也都是佯裝惱怒,想要敲打敲打他的性情,他們一起睡覺的時候,寧長久有任何一點輕微的疼痛司命都會立刻醒來,關切詢問,替他療傷。

這些日子她雖始終嘴硬,但對于寧長久的關懷,始終是無微不至的。

寧長久同樣是清楚的。

大師姐、二師兄、五師兄尚在觀中。這些天,他們也時常來看望這對師弟師妹。

其中屬大師姐最為熱心,她幾乎每日都會來看寧長久,檢查他閱讀她所撰之書的進度。

寧長久的康複,是十天之後的事情了。

這是看似平靜的十日。

午後,司命推着寧長久來到了麥田裏,寧長久雙手扶着椅把,将身軀緩緩撐起,他感知着氣海的所在,将早已枯竭的氣海打開,吸納充斥在四野的靈氣。

整片天空為他敞開了。

寧長久的呼吸既綿且長,麥浪随着他呼吸的節奏柔緩地起伏,他的心靈與世界相互交鳴着,仿佛不是這個世界容納了他,而是他包裹着整個世界,此間所有的動與靜,皆在他的一呼一吸之間變得悠長。

司命立在一側,原本因擔憂而鎖起的眉漸漸展開。

她也露出了微笑。

靈力流入氣海,并未激起任何痛意,相反,它們充盈進了軀體裏,與自身相融,換做了本源的依托。

寧長久似立在原地,也似處于某個不可知的維度,冷眼旁觀着此刻的自己,他既是人,也是天,是難以撼動的本真,亦是不可捉摸的自我。

寧長久很熟悉這種感覺。

當初與罪君一戰,他自司命體內抽出了白銀的聖劍,時間與命運交融成了無限,那個瞬間,他便處在了這樣幽邃燦爛的交點上。

寧長久伸出了手,似抓住了天空。

那是晉入五道之時,天地饋贈的權柄。

他不知道這個權柄的名字,卻能感受到,這或許與弓箭相關。

他還未來得及體悟權柄的玄妙,金烏已飛出了紫府,在靈氣翻騰的氣海上振翅舞動,将金光灑滿了氣海的每一個角落,它翩然轉動着身影,好似正搏擊風浪。

寧長久正式邁入了五道之中。

司命發自內心地露出了笑。

麥浪間,寧長久看了一眼陪伴了他十多日的輪椅,随後将目光溫柔地落在了司命的身上。

司命與他對視着,微風吹動,銀發貼着瓷白面頰,長裙熨着窈窕的曲線。

他們又靠得這般近了。

兩人湊近了些。

司命微踮足尖,吻了吻他。

寧長久将她擁入懷中。

春天尚未過去,缱绻的風裏,所有的一切即将在溫暖間孕育,開出別養的花來。

只可惜,又有一個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打斷了他們。

那是葉婵宮的聲音。

“長久,來為師殿中。”

簡簡單單的話語裏,兩人立刻意識到不妙,身子觸電般分開。

寧長久對着道殿作揖、應命。

……

神殿,燭光幽明。

寧長久推開了虛掩的殿門,跪在白紗前,道:“多謝師尊這些日子的收留照顧,長久已然無恙。”

“嗯。”葉婵宮并無情緒,只是幽幽道:“今日之後,再下山去,為師恐怕無暇照料你的生死,從此之後的一切,你須獨自面對了。”

寧長久微驚,不知為何師尊會說這樣的話。

他沉默半晌,試探性問道:“師尊……要與神國開戰了麽?”

葉婵宮道:“原本不該此時的,但我已拖不起了。”

話語間,女子的輕咳聲透紗而來,如清冷的霜風。

“弟子……知道了。”寧長久輕輕叩首,認真道:“離觀之後,弟子會處處小心,不令師尊再操多餘心思。”

“這與你小不小心,并無關系。”葉婵宮道:“若有人非要殺你,哪怕你逃至海角天涯,也無濟于事。”

寧長久問:“究竟是何人要殺弟子?”

“劍閣。”葉婵宮給出了答案:“你是我的弟子,便是劍閣之敵,況且劍聖第一劍便是殺你的,那一劍無功而返,他恐怕不會放棄。”

寧長久凝重點頭。

他此刻雖已突破五道,卻絕非劍聖的對手,若他非要殺死自己,他又能如何?

寧長久道:“弟子盡量壁禍,若劍聖真對晚輩出手,弟子也絕不退縮。”

“嗯。”葉婵宮螓首輕點,道:“送完劍後,記得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寧長久問。

“斷界城。”葉婵宮道:“讓司命護着你去,此刻的她,已可穿越時淵。”

寧長久不明所以,卻想起了自己與邵小黎的約定,輕輕點頭。

“徒兒都謹記了。”寧長久說。

葉婵宮輕咳了一陣,道:“你還有什麽願望麽?”

寧長久微怔,未答。

葉婵宮道:“若是沒有,今日你便與雪瓷一道下山吧。”

“有!”寧長久沉了口氣,忽然道。

葉婵宮道:“但說無妨。”

寧長久緊張道:“我……我想看看師尊的樣子。”

葉婵宮并未覺得冒犯,反而答應了他的要求。

殿內風聲忽大。

白紗吹動,其上身影搖曳,如白紗捕捉的風。

層層紗幔逐漸漾開。

寧長久屏氣凝神,一瞬間,竟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他原本以為師尊會拒絕甚至訓斥他。

就在這猝不及防的意識裏,他終于清清楚楚地目睹了葉婵宮的真容。

那是一片幽靜的蓮花水面,光影偏暗,墨青色的長裙在水面鋪開,其上籠着白紗,寧長久所言的容顏難以用純粹的美來形容,她像是靜的極致,雅的極致,再摘取雲端無上的聖潔為她落款。

寧長久跪坐原地,怔怔地盯着前方。他的道心已然堅定,卻依舊被所見的一切震撼了心靈。

而最震撼他的,并非這種前所未見的美。

而是師尊的模樣。

師尊所說的‘狀态極差’在他面前以可見的形式展露無疑。

葉婵宮優雅地坐在蓮臺之中。

四周白紗的影依舊是女子的窈窕。

可她穿着這身道裙。

卻像是小女孩偷穿了大人的衣裳。

……

……

(感謝書友洧小禾打賞的舵主!感謝書友劍心之外青蓮開打賞的大俠!謝謝兩位書友的支持~麽麽噠。)

第 359 章 封印窮奇

十二條天龍之力,這已經是相當于天象級中等偏上的強者了。就算是放在上古時代的大宗派裏,那也是核心弟子級別的人物,要受到宗派的重視。

“一步之遙,一步之遙啊啊!我只差一步,就能踏破天象級了!”

方雲心中不無遺憾地想道。在靈慧級積蘊到十二條天龍之力,這樣的成就,就算是放在上古宗派,也是極為不可思議的。

這樣的積蘊,雖然要突破靈慧級瓶頸,進入天象級,困難重重。但一旦突破了,則成就不可限量。

方雲心中有種明悟,只要自己凝聚出了最後九重陣法,一舉貫穿三十六層天罡世界,只是輕而易舉的事。到時,力量又會有極大提升。要想鎮壓十三皇子之流,簡直是輕而易舉。更重要的,到了天象級,就能使用天地萬化鐘的鲲鵬精血。

身軀一晃,方雲便沖出了毒霧的區域。同一時間,靈慧級的特殊能力發動,無窮無盡的信息,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

方雲這才明白,為什麽當日,風太蒼能輕而易舉的在前方等着自己。《始魔源書》在靈慧級的修煉功法中,名列第三,僅次于《大智度論》和《黃庭經》不是沒有道理的。

毒霧籠罩範圍之外,空蕩蕩的。感覺到方雲的氣息攀升到十二條飛龍之力,已經沒有人敢再停留在這裏了。

“找到了。”

片刻之後,方雲睜開眼來。“山岳挪移大法”一施展,幾個閃爍,立即就移出了十多裏。西方的天空中,三只窮奇舒展着巨大的雙翼,在天空中飛翔。在它們的下方,十多名散修強者,滿臉的恐惶,正借助着地勢,極速奔逃。

“吼!——”

窮奇的咆哮聲,驚天動地,在狩獵的此時,窮奇異常的兇狠。

“我現在還沒到天象級,用不了神獸之血。不過,卻可以存留下來。而且,窮奇的內丹五行屬火,火出的火焰極其霸道,正是煉制火獄峰的極好材料。這種東西,聚寶閣都沒得買!”

方雲身形一動,立即朝一頭窮奇閃了過去。他如今實力暴漲,使用“山岳挪移大法”,那是游刃有餘。速度和靈活性,都快了不過。

“吼!——”

一頭窮奇心中警覺,一個回身,雙翼一抖,眨眼間,無數道鋒利的猬毛,如雨般射了過去。

“大力神魔掌!”

一只慘白的神魔手掌,帶着一股蒼茫、古老的氣息,從虛空中伸了出來,大手一撈,立即把窮奇的猬毛全部撈入掌中。

天罡神獸窮奇的大力,大約在十二條天龍之力左右。相當于一名中等層次的天象強者。不過神獸強大的地方,在于遠比武者強大的體賦,和一些天賦神通,比如說窮奇的火。

“窮奇”的火,就如同“蜚”的白目神通一樣,極為厲害。方雲雖然現在力量和窮奇差不多,但心中也極為忌憚,不敢輕撄其鋒。

“呼!”

看到一招不奏功,窮奇立即怒嚎一聲,雙翼一振,閃電般掠向方雲,同時大口一張,一片江海般的火焰,立即傾瀉而來,仿佛要将天地都燒化了。

方雲現在功力暴漲,有心試一試窮奇的火焰。心念一動,施展“山岳挪移法”迅速向後倒退,同時,一記“大力神魔掌”拍出,巨大的手掌如山峰一般,抓向窮奇噴出的火海。

在使出“大力神魔掌”的同時,方雲手指輕輕一彈,“五獄峰”化為指甲大小,不易覺察的飛了也去。

“滋滋!”

無堅不摧,至剛至陽,力大無窮的大力神魔掌,被窮奇的火焰一燒,立即陽光下的積雪,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燒化。山峰大的掌印,一個眨眼,就縮小了一半,還沒有奔到窮奇身前,就直接被燒沒了。

“看來,只要實力夠強大。還是能對抗窮奇的天賦火焰。”

方雲立即心中有底。不過,也不是什麽人能對抗這種火焰的。

大力神魔宗是上古大宗派,宗派法門玄奧高深,威力極大。“窮奇”的天賦火焰,連“大力神魔掌”都能燒成這個樣子,其他普通功法,基本想都不用想,瞬間燒沒。

“吼!——”

在“窮奇”的感知中,眼前這個人類,實力和它差不多。一口燒掉了對方的手掌,“窮奇”就像打了個勝仗,立即精神大振,咆哮一聲,立即加快速度飛了過來。

“怪不得妖族瞧不起這些兇獸、神獸,把它們說成是畜生,這些家夥實力強是不錯,但智慧還是不夠。”

眼看窮奇要追殺過來,方雲卻是鎮定自若,窮奇剛剛掠過十餘丈,方雲立即暴喝一聲,祭起了“五獄峰”。

“轟隆!”

虛空震動,“五獄峰”在虛空中一晃,迅速指甲蓋大小,變化為一座巨大的山峰,帶着一股摧山崩岳的可怕力量,重重地砸在“窮奇”背上。

方雲為了祭煉“五獄峰”,不知道吸納了多少又沉又重的黑色的海水,現在這座五獄峰的重量,恐怖的吓人。

“窮奇”被這出其不意的一招,重重地砸在背上,立即感覺好像一片大海重量,砸在了背上,膝蓋一彎,直接被砸趴在了虛空中。一股可怕的力量,深入它的內髒,更是将它的全身血液,像霧一樣炸了出來。

“嗚!——”

“窮奇”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悲號,方雲的實力本來就和它差不多。加上一件中品頂級,接近上品的地元法器,立即把它砸成了重傷!

方雲使用“地變之法”,化身過上古兇獸“蜚”,知道神獸和兇獸一旦重傷,是很難使出天賦神通的。看到“窮奇”重傷,方雲立即放心不少。

“吼!——”

遠處,兩頭正在追殺其他散修強者的“窮奇”,聽到這聲悲鳴,立即發出一聲暴怒的咆哮,身軀一折,立即化為一條直接朝方雲電射來。

“先收了這頭窮奇再說。”

方雲二話不說,“五獄峰”配合“大力神魔掌”,立即就把這頭重傷的“窮奇”擊殺了。

“靈魂剝離!”

方雲掐動法訣,對着剛死的窮奇一指,立即将一條縮小的“窮奇”靈魂抽了出來。這條“窮奇”靈魂依舊保持着死前的本性,劇烈咆哮、掙紮着。

兇獸、神獸的魂魄,向來是作為法器器靈的最好材料。楊弘曾經為了替天帝戰車尋找器靈,擊殺了四條深海蛟龍。

五獄峰共需五條器靈,如此才能成為地元絕品的存在。方雲雖然煉成了“水獄峰”,但還缺乏一條器靈。

“水獄峰”在山峰和旋渦之間的形态轉化,還不是很靈活,有一定的遲滞,就是缺少器靈的原因。

“吼!——”

前方虛空,兩道光影一閃,兩道“窮奇”閃電般的飛來,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噴出一片火海,焚向方雲。在長久的狩獵中,這些“窮奇”也養成了一些簡單的配合起來。

方雲冷哼一聲,不慌不忙,一股內力裹住“窮奇”的屍身,同時摧動“山岳挪移大法”,身軀一晃,立即出現在數百丈外的另一座插天巨峰上。

“器靈,封印!”

方雲手中連連掐動法訣,使出了封印器靈的方法。一股無形的力量,裹住了“窮奇”的靈魂,往五獄峰中封去。

一陣劇烈的掙紮和抵抗從“窮奇”靈魂中傳來,作為一頭上古神獸,它的靈魂非常強大了。即便是垂死之際抽出的,也要遠遠強于普通的兇獸。一時之間,虛空中滿是“窮奇”無聲的怒吼,方雲的“拘靈之術”居然快要控制不住它。

方雲不驚反喜:“越強越好!你越強,我的五獄峰威力就越大,提升潛力也越大!”

方雲猛的一股強烈的精神力沖出,如一柄利錐,重重的轟在“窮奇”的靈魂上。方雲的精神和意志,本來就極為強大,連鲲鵬的意志都可以降服,何況一頭窮奇。

被方雲的精神力一轟,這頭“窮奇”的靈魂,立即顏色黯淡,發出一道無聲的悲鳴,抵抗也弱了不少。

“好機會。”

方雲立即再次使出封印器靈之法,一道法訣打出,這次窮奇沒有抵抗,身子迅速縮小,沒入到水獄峰中。水獄峰獲得器靈,立即嗡鳴一聲,漆黑的峰體整個抖動了一下,方雲感覺這件法器的重量,似乎又沉了幾份,而且帶上了一股狂暴的氣息。連“水獄峰”散發出的海濤聲,也變得有些狂暴。

“呼!”

又是一片火海噴了過來,兩頭窮奇夾擊,方雲也不敢大意,再次驅動“山岳挪移大法”,退出數百丈。

五獄峰得了第二頭器靈,運轉的流暢度立即增加了不少。而且威力也隐隐有幾份提升。

“水獄煉——祭煉!”

方雲法器在手,信心大增。随手将窮奇的屍身擲入空間袋中,同時祭出了水獄峰。

轟隆,方雲把這件中品頂尖的地元法器一抛,五獄峰在空中一閃,立即變化成了一條半徑近萬丈,浩浩蕩蕩的巨大黑色旋渦。

兩頭窮奇,方雲,連帶周圍數十座山峰,全部被包裹在內。無窮的黑色波濤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就好像一片汪洋從天空倒灌,要将這裏淹沒一樣。

水獄峰真正的威力,在方雲封印了一條神獸之魂,作為器靈後,完全的展現出來。不再是化成山峰,轉化之間,如同羚羊挂角,無跡可尋。

兩頭“窮奇”立即從這漫天的黑色波濤中,感覺到了可怖的危險。

第 359 章 狼群不會答應的

第359章 狼群不會答應的

泉寶當然有辦法孵小雞啊,不過現在沒辦法告訴家裏人。

她見蘇清雲真的信了自己說的話,哈哈哈的笑過之後,就拉着蘇清雲的手說:

“大哥哥你這個笨蛋,我就算再厲害,也沒辦法孵小雞呀!我是打算叫山裏的狼來幫忙啦!阿狼不是狼帶大的嗎所以我打算讓狼群來幫我們孵崽崽,它們身上很熱,想必要不了幾天就能把雞仔和小鴨子孵出來了。”

還有洪悟道和塗山芊芊背後的狐貍們,現在還住在她家的馬廄裏面呢,要不是阿爹阿娘不常往那邊去,早就發現它們了,收留它們的大恩大德,現在也該它們替家裏的養殖事業添磚加瓦啦!

蘇清雲聽得松了口氣,道:“你以後不要再跟哥哥開這種玩笑了,哥哥真是會被你吓死的!這次除了買雞蛋,我還圈了籬笆在你的小果園,足足花了一百多兩銀子,萬一打水漂了,我就對不起寂寞弟弟啦!”

即墨觞臨走的時候,叫上官乾坤給了一沓銀票,說是和他一塊做生意,收購鳳鳴書樓的本錢!

現在鳳鳴書樓的收購一點頭緒都沒有,他幹脆先拿這些錢來養雞養鴨了,反正到時候賺了錢,把即墨觞那一份留出來就是了,鳳鳴書樓的事兒,徐徐圖之呗!

泉寶聽到即墨觞,臉上的笑容淡了淡,可很快又打起精神來,嘟囔道:“就算不為着寂寞哥哥,也會為着大哥哥你,提一些靠譜的建議啦!而且小雞仔小鴨子的臭臭還能給我的果樹增加肥料,多好呀,我才不會騙哥哥呢!”

“那你快跟我說,咱們怎麽能請動山上的野狼來幫忙孵蛋,它們可兇可兇了!”蘇清雲有些雀躍,狼孵蛋,傳出去都是個噱頭,這批雞鴨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泉寶指了指角落裏幫伍映雪掃地的阿狼,“咱們家不是有個和狼一塊長大的哥哥嘛,讓他去請呀!”

實際上,泉寶是打算用靈泉水和狼王做交易,讓它帶領族人過來的孵蛋的,沒準還能催出兩個靈獸,和洪悟道兩口子一樣化作人形,到時候自己身邊不就能多幾個可用之人了可明面上,還得是阿狼出面,這樣才說得通。

泉寶想有幾個得力的人手,越想越覺得這事情有搞頭,而蘇清雲思前想後,最終決定,還是親自去找阿狼談談比較好,要是阿狼不願意再和狼群有接觸,此事就先罷了。

畢竟狼孩的名聲,至今都還被村裏人诟病,導致阿狼雖然勤快乖巧,可阿娘走了好幾戶人家說項,都沒人願意收養,最後只能放在家裏,暫且當自家親兒子養着,等有朝一日阿狼願意了,再說尋人家收養的事。

但一碼歸一碼,阿狼留在家裏,那就是他蘇清雲的親弟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道理他懂,得先經過阿狼的同意,再說讓他去接觸狼王,請求狼群幫忙的事情。

阿狼一聽蘇清雲有事相求,又聽完所求之事,直接沉默了。

想了好半晌他搖搖頭,結結巴巴道:“不,行,狼王哥哥,不會答應孵小雞的!”

狼王哥哥有屬于狼的驕傲,是一族之王,而且還是公狼,怎麽可能做孵小雞小鴨這種事……

第 362 章 飛蛾撲火

三大逆天高手的攻擊,越來越猛烈,籠罩着神廟的金色光圈猛烈搖晃起來。

這樣下去,也許用不了多久中央神廟的禁制就要崩潰了,到時,所有人都要死!

龍仙仙沉默,縱使歷盡風浪可以從容面對死亡,一時之間也是無計可施,想不到有什麽辦法擊退這三個逆天的高手。

三個角龍族勇士,突然聯袂沖了出去,分別向三個逆天高手撲去。

一般的角龍族勇士,頂多只有玄武二重修為,不可能是一尊玄武五重的逆天高手的對手。但這三個勇士卻面無懼色,明知有去無回也挺身而出,要用自己的生命為族人試探這三個強敵的身手。

“哈哈哈,這些角龍人終于出來了!”

“一人一個,誰也別搶,嘎嘎嘎……”

三個逆天高手嘎嘎大笑,迅速迎面而上。兩人随意一掌拍出,兩個角龍族勇士就吐血而亡,渾身籠罩在黑霧內的城主金沙手段更加兇殘,直接一頭撞上去,第三個角龍族勇士就身體一震,然後在衆目睽睽下身體化作一粒粒沙子随風消散。那一撞的力量,是如何的恐怖?

神廟內,人人變色。

靠前的洪淵,甚至聽到了撞擊瞬間,角龍族勇士體內骨頭崩裂的脆響。

“嘎嘎嘎,還有誰?出來!”

金沙嘎嘎大笑,氣勢一時之間無與倫比,另外兩個逆天高手停了下來,似乎都為他恐怖的沖擊而震驚和顧忌,“出來!黃金大君的後裔,就這麽一點本事麽?再不出來,等本尊破了這神廟禁制,挖出你們先祖黃金大君的骸骨時,就後悔都來不及了,嘎嘎嘎……”

城主金沙往日極少露面,常年閉關,很少有人看過他動手。

然而,一旦動起手來,遠比木大師還要嚣張和瘋狂!

玄武七重,一重就是一個天地。如果說,木大師是個冷酷無情的大魔頭,那麽,城主金沙無疑就是大魔頭中的魔王!

一隊角龍族勇士,齊齊飛身沖了出去,全部撲向窮兇極惡的金沙。哪怕殺不了他,也要聯手将他重創!

噗、噗、噗,神廟外傳來一連串悶響。

咬牙沖出金色光圈的角龍族勇士,被金沙逐個斬殺。也沒有施展什麽絕殺,僅僅一頭撞上去,勇士們就身體爆裂形神俱滅。每一聲悶響傳來,就有一個精銳的勇士離開了人世。很快,沖出去的十二個勇士,就只剩下一個不到常人肩膀高的少年。見金沙撲了過來,突然間臉色蒼白身體不聽使喚地哆嗦起來。

“大膽魔頭,你是對手是我!”

龍仙仙突然一聲厲喝,身後的紫龍配合默契,立馬載着她一飛沖天撲出去,遠遠地張嘴噴出一口炙熱的火焰,在空中形成一條壯觀的火龍。

“真金不怕火煉,傳說中的角龍祭祀,出來吧,嘎嘎嘎!”

金沙嘎嘎大笑,絲毫不懼來勢兇猛的火焰,身體往前一撞,在衆目睽睽之下把恐懼的少年撞成了碎片。讓木大師膽戰心驚的火龍撞了上去,正中他的身體,但被他體外的黑霧輕而易舉地擋了下來。嘎嘎一笑,迎面而上驟然加速,要一頭将龍仙仙連同她胯下的紫龍撞成碎片。

當實力強大到逆天,也就肆無顧忌随心所欲,嚣張到極點!

龍仙仙還是從容鎮定,冷冷盯着越來越近的金沙,她胯下的紫龍卻憤怒起來,昂頭一聲長嘯速度大增,狠狠一爪向金沙拍下去。後者嘎嘎一笑伸臂徒手格擋,紫龍的利爪抓到他身上,竟然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刺響。濃濃的黑霧中,隐約有金光閃爍。

“厲害,這家夥幾乎快練成不滅金身了,這樣的攻擊是沒用的!”

血蝠王的聲音突然在洪淵腦海裏響起。

沒等洪淵向他請教,形勢更加不妙。城主金沙擋下紫龍的利爪後,發起了兇猛的反擊,一頭撞上去,強大的紫龍一聲哀嚎被撞出百米外,身上的龍鱗大片大片地脫落血肉模糊。坐在紫龍上的龍仙仙也受到了波及,嘴角滲出點點血跡。

僅僅一招,以往來去如風的一人一龍就受到了重創!

“嘎嘎嘎,好一個白嫩水靈的角龍女,還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祭祀。來吧,向偉大的金沙獻上你的初夜,一起參悟極樂世界,嘎嘎嘎……”

金沙嘎嘎大笑,體外的黑霧突然擴張彌漫開來,隔空一手抓出去,要徒手将龍仙仙活活抓起來收為一個女奴。

黃金大君留下的寶藏,他志在必得,龍仙仙這個絕色角龍女,他也要定了。各種各樣的美女他見多了,要多少就有多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但一個角龍女的味道倒從來還沒試過。

征服一頭另類別致的人形女龍,那是怎麽樣的一種滋味?

金沙笑聲刺耳,在神廟上空不停地回蕩。

龍仙仙雙腿夾緊胯下的紫龍,一人一龍突然間拔高,然後變向加速想要突圍。但來不及走遠,身後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被金沙隔空攝過去,一人一龍都難逃厄運。一隊角龍族勇士不顧一切飛身沖出去,空中的黑霧陡然膨脹,一下子就将他們淹沒,慘叫一聲後就被侵蝕得只剩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姑姑,姑姑……”

“還等什麽,一起上!”

角龍族人們失聲驚叫,紛紛咬牙撲出去。

龍仙仙不僅是角龍族唯一的祭祀,還是部族的中流砥柱,她要是被抓了起來,中央神廟肯定守不住。左右都是死,人們紛紛豁出去挺身而出。

“唉,勇氣可嘉,奈何卻是飛蛾撲火!”

血蝠王一聲嘆息。

面對金沙這樣的逆天高手,這樣沖出去多少人都不夠死。這樣一來,神廟禁制還沒崩潰,人們就要死光了。

“我願化身飛蛾,不争萬年,只争朝夕!”

就在血蝠王鼓蕩神念四下打量尋找退路的時候,空中響起一把低沉的聲音,洪淵突然飛身沖了出去。後發先至,一步跨出就到了所有角龍族勇士面前。再一步跨出,就沖入可怕的黑霧到了城主金沙面前,狠狠一拳砸出。

彌漫到空中的黑霧,突然間翻滾飄散,拳頭帶着一抹血光直奔金沙的面門,空中響起尖銳刺耳的嘯叫。

第 362 章 似乎就你一個人

幾個女人都非常懂事,沒有提秦凡落下去到底是因為什麽。

反正現在提這個也沒有用,必須要先把人救出來。

“掉下去這麽長時間了,你說還能活嗎?”

沈夭夭說話總是口無遮攔,但是在說出了這句話之後,她也清楚自己是犯了衆怒,于是十分安靜的閉上了嘴巴,只是靜靜的看着洞口。

洞口不時傳來呼呼的聲音,難道是怪物在裏面睡着了?

“秦凡和那東西下去了那麽久,你聽見怪物發出什麽別的聲音了沒?”

聽到沈夭夭的話之後,林可這才反應過來。

好像自從秦凡掉下去那麽久,從來沒有聽見過怪物咆哮的聲音。

秦凡那麽強,掉下去總是要掙紮一下的吧。

但是現在裏面偏偏沒有發出任何一絲一毫的聲音,肯定有鬼!

沈夭夭目光複雜的看着洞穴。

現在的她們必須要及時下去,不然可就真的見不到她們的男人了。

“我要下去,你們看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沈夭夭是尋寶獸和人類的後代,所以對于一些靈氣濃郁的東西感受十分的強烈。

但是偏偏動下面的那個東西讓她感覺有些飄渺,那種似有若無的感覺讓她難受,所以決心親自下去探一探。

首當其沖的,林可舉起了手。

畢竟在她看來,這件事情是因她而起,拯救秦凡必須要加她一個。

随後就是江然。

江雨柔還是覺得諸位女人有些不理智,而且江雨柔現在是上面實力最低的一個女人,衆人一致決定之下把她留在了上面。

看着幾個女人都下了東西,江雨柔覺得自己有些沒用,只能一個人無奈的等着救援。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旁邊的樹林裏面再一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江雨柔畢竟不是個傻子,昆侖山脈都吞了自己的男人,她肯定是要有一些防範意識的,所以在聽到了聲音之後,她立刻趴在了樹墩下面。

無奈實力太低,能躲還是要躲的。

伴随着腳步聲音的響起,男人粗重的喘息聲也傳入江雨柔的耳朵。

随後一個她他十分熟悉的男人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當看清楚來人是秦凡之後,江雨柔連忙跑上前。

看着秦凡腰部此時正在潺潺的往外滲着血的傷口,江雨柔很是心疼,想要伸手去撫摸,但是當看到了秦凡皺起眉頭之後,立刻吓得縮回了手。

“林可呢?怎麽你會在這裏?”

秦凡覺得自己應該沒有失憶,他應該是和林可一起來到昆侖山脈的,怎麽現在在上面等着自己的反而變成江雨柔了?

江雨柔看到秦凡的突然出現,心裏興奮。

聽到秦凡提起林可的名字,這才想起來那幾個女人已經下去了洞穴,心裏面忽然有些焦急。

現在秦凡都已經沒事了,這也就意味着那些個女人下去之後要面對的将會是強大的怪物。

“她們……她們下去洞穴找你了。”

江雨柔焦急的說道,聲音裏面帶着一絲哭腔,看着深不見底的洞穴。

“擦!”

秦凡罵了一聲之後,強行捂住自己的腰傷,随後盤坐在地上,開始自我恢複傷勢。

現在的他動作必須要快,下面那怪物的強勢他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夠聰明,估計早已經葬身怪物口了。

半晌之後,秦凡站起了身子。

叮囑了一聲,讓江雨柔自己小心之後,秦凡就再一次縱身一躍,跳入了洞穴。

又是幾個小時過去了,江雨柔這上面已經急的是焦頭爛額,終于看見了幾個援兵的身影。

看見了援兵之後之後,立刻指了指自己身子前面的洞穴。

幾個大家族的援兵,看見了江家小姐的手勢,都齊刷刷的朝着洞穴沖了下去。

距離那麽多人沖下去已經過了好長時間了,下面的洞穴還是沒有任何的聲音。

江雨柔現在想要親自下去看一看。

說做就做,她總是要幹一點事情。

一步跨入,跳入洞穴。

洞穴裏面黑黢黢的,什麽都沒有。

江雨柔跌坐在地上,感覺自己的腳底板站得有些發麻。

不過還好,有真氣加持,好歹沒有出現摔斷腿之類讓人尴尬的狀況。

當她下了這個洞穴之後才發現,整個洞穴裏面四通八達,而且高度都有三四米之高。

噠,噠,噠……

腳步聲音在洞穴裏面響起,江雨柔聽見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激動。

因為下來這個洞穴的也就那麽幾個人,出現的無外乎也都是自己的友軍。

但是理智之下,江雨柔還是控制着自己,沒有興奮的喊出聲。

片刻之後,一個男子緩緩出現在了江雨柔的面前。

不出意外,這個男人應該是開始進入洞穴裏面的援軍其中的一個,好像是趙家的人。

“江雨柔小姐,您也下來了呀?”

男人看着江雨柔十分的恭敬。

現在的趙家已經依附于江家,所以趙家的人看見江家的人,都要低上一等。

“其他人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在這裏?”江雨柔疑惑的問道。

畢竟剛才下來的至少有七八個人,但是現在就只有一個男子出現在自己面前。

趙家男子臉色變幻了一下,随後十分愧疚的說道:“剛剛我們遭遇的那個怪物,怪物把我們給沖散了,逃竄之下我才走到了這裏。”

江雨柔雖然沒有見過那怪物的真身,但是一個能把秦凡都拖下水的怪物,想來實力一定不會簡單,所以在聽見了男子的話之後也就沒有多想。

兩人就這樣在狹小的甬道裏面走着。

“要不咱們先回去,你我的實力,就算是真的打起來了,估計也幫不上什麽忙。”

聽到男子的話之後,江雨柔有些生氣。

但是也不好表露出來,只能不鹹不淡的開口道:“你先回去吧,我要找到秦凡。”

似乎是覺得江雨柔不識擡舉,男人也懶得繼續說下去,現在活着要緊。

“诶?”

男人才走了沒幾步就突然回頭,眼神當中有些掙紮,同時有些瘋狂。

“江小姐,現在似乎就只有你一個人诶。”

聽到這句話,江雨柔下意識的就意識到了不妙,身體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但是那男子卻欺身而上,只是一步就跨到了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