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1 章 :唯恐相逢是夢中

深邃的幽冥大殿裏,毛發白而長的魚王蹲在地上,它像是一尊因為驚詫而凍結的雕塑,一雙夜晚發着幽光的瞳孔打量着四周。

魚王修煉出智慧多年,但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在不停地沖擊着它原本的認知。

譬如眼前這詭異的一幕……

寧長久正将寧小齡模樣的冥君按在王座上入侵着,冥君一口一個師兄,嬌嬌弱弱,不停求饒。而此刻的本尊、自己的魚幹輸送者、寧長久的小師妹——寧小齡,已不知何時蘇醒了。

她睜大了天真而無辜的眼睛,看着眼前發生的事情。

遲鈍的大腦轉動了起來……師兄正在侵犯一個王座上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很眼熟,好像是……自己?!

寧小齡尚有些混沌模糊的意識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場景。

她怔怔地看了一會兒,聽着那個自己發出的求饒聲,心想……自己這是靈魂出竅了?

不對,靈魂出竅的話,為什麽那個自己還在掙紮求饒呢?

更何況師兄怎麽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師兄才不是那樣的人呢!

一定是我在做夢……嗯!做夢!

也只有做夢的時候,自己可以像全知全能的神國之主一樣,看到全部的場景。

可是我為什麽會做這樣子的夢呀?

寧小齡的臉頰一下子羞紅了……她看着王座上那個身軀扭動的自己,那白裙的下擺,象牙色的粉嫩玉足船槳般輕輕地擺動着,她的聲音和自己是如出一轍的……嗯,應該就是自己無疑了。

只是聽不出那聲音所代表的,到底是愉悅還是痛苦。

原來自己會做這樣的夢啊。

寧小齡看着王座上發生的事情,身子微微地發燙,靈魂中像是有種子碎裂的聲音響起,輕微而有生氣,她絞緊了手,屏住了本就微弱的呼吸,一眼不眨地看了一會兒。

很快,王座上的自己便說出了各種各樣奇怪的話語。

哎,難道自己的意識深處,真的會說這樣的話嗎?

要不是做夢,真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副樣子……

寧小齡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好真實的夢啊。不過幸好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師兄和自己,哪能這樣子呢?師父或許會寬容原諒我,但若是讓襄兒姐姐知道了,恐怕能把我和這樣的壞師兄,從南州一路追殺到北荒吧。

寧小齡想到自己和師兄亡命天涯,兇巴巴的襄兒姐姐騎着九羽大黑雀在後面追的荒誕模樣,不由抿唇一笑。

好像也很好唉……

是啊,只要師兄在就好了。怎麽都好。

如果這不是夢,就好了。

寧小齡眼巴巴地看着前方。

師兄正背對着自己,努力從王座的自己身上,榨取着什麽……

以前的夢境也是這樣,師兄總是沒有臉。

真想再看看他,哪怕是夢也好。

她看着冥殿四周,心中酸澀,這就是陰曹地府嗎……這或許是她與世長辭前最後的夢了。

“師……兄?”

于是她不抱希望地,輕輕換他的名字。

但寧小齡沒有想到,師兄和另一個自己,在聽到她的呼喚以後,竟停了下來。

我是……打擾到他們了嗎?

寧小齡有些愧疚。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師兄竟真的緩緩回過了頭,望向了她。她看着師兄熟悉的容顏,太過欣喜,故而沒有注意到他臉上複雜而尴尬的神情。

不愧是最後一個夢,真是貼心呀。就像是牢裏犯人上斷頭臺前最後的一頓紅燒肉。

寧小齡看着師兄那張久違的容顏,莞爾一笑。

“師兄!”

她的聲音清脆。

……

寧長久看着她清麗動人的笑容,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知道寧小齡會醒來,他也期待着,并為重逢欣喜。但……不是這個局面下呀!

寧小齡看上去好像還不是剛醒的……

自己竟沒有意識到。

看着師妹甜甜的笑容,他百感交集,一時間進退兩難,也只好擠出了一絲笑,心中想着到底要怎麽編才能讓師妹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冥君先前也很緊張,很投入,一心一意掙紮,演戲。直到此刻才幡然察覺到寧小齡已醒。

她也感受到了一絲……尴尬。

自己變成這副樣子是為了阻止寧長久的進一步動作,如今被正主撞見了,還盯着看,她身為少女的羞恥心還是被激發了出來,一時間沒再将角色扮演進行下去。

空氣陷入了安靜。

寧小齡見他們沒有了動靜,有些局促。

這是怎麽了呀?是自己打破了夢嗎?夢要結束了嗎?

她有些慌張。

早知道就不開口了。

能一直看自己和師兄這樣子……好像也挺美好的。哎,師兄可真是粗暴呀。

寧小齡睜着杏眸,眸中似閃動着某種光,那種光在幽暗的冥殿中燦若星辰。

寂靜之中,倒是魚王率先打破了這種平靜。

“喵嗚……”

魚王總覺得這種時候,自己作為旁觀者,應該說點什麽。

于是它叫了一聲。

寧小齡微微回神,她這才注意到,自家養的大白貓還趴在地上呢。

“小谛聽……”寧小齡輕輕喊它的名字。

魚王睜着一雙死魚般的眼睛盯着她,心想這種時候了,你不去抓你那個禽獸不如的師兄,還有時間來管我?

寧小齡想起了自己堕入深淵前,與木靈瞳一戰的場景。她蹲下身子,輕輕幫谛聽捋了捋毛發,道:“沒想到一直在幫我的高人就是你呀,是我太笨了,換作聰明一些的,應該早就想到了吧。”

“喵嗷。”魚王擡頭挺胸,驕傲地喊了一聲。

寧小齡道:“雖然現在是在做夢,但是前面的東西不許看了,要不然你發情了,我可沒辦法在夢裏給你捏只小母貓出來。”

“???”魚王傻了。

寧小齡按住它的腦袋,一擰。

魚王被迫轉頭,視線偏離了案發的中心處。

魚王心想這到底是哪裏撿來的傻女主人呀,居然以為這是在做夢……這也太笨了吧!難道你以為你師兄只有在夢裏才會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嗎?

夫人踏劍守國門,妻子婚房圓閨夢……這種事情要不是親眼所見,真是不敢相信世風日下至此啊!

魚王想要開口說話,狠狠控訴一番。

但寧小齡已經起身朝着王座的方向走去了。

寧長久看着時隔三年,已出落得清麗動人的師妹,神色恍惚。他覺得自己應該輕輕擁住她,與她長聊這些年所發生的事。

寧長久想要松手起身。

但冥君同樣細眉一豎,心想你都這樣了還想跑?還想給你師妹維持什麽形象?

回來!

冥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想要臨陣脫逃的他重新拉了回去。

“師兄,你要去哪裏呀?剛剛不是還威風凜凜的嗎?現在……怎麽了呀?”冥君眨着她那以假亂真的天真眼眸,無辜地看着寧長久。

寧長久低聲道:“你給我變回去!”

冥君假裝沒有聽清:“師兄你是有什麽悄悄話想要對我說嗎?”

“……”寧長久瞪着她。

冥君蜷着嬌小的身軀,保持着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為所動。

寧小齡已經邁着小小的步伐,微提裙擺,小姐似的,頗有禮節地走了過來。

她湊近了寧長久。

這是她第一次距離師兄這麽近。

“師兄,我以前在書上讀過一句詩‘上天知我憶何人,使向人間夢中見’,當時将信将疑,如今才發現,詩文誠不我欺。”寧小齡話語很輕,仿佛在夢中,她也要向師兄證明,自己這些年是好好讀書,頗有涵養的。再不是當年那個不識字需要陪讀的小姑娘了。

寧長久靜靜地看着她。

原來師妹以為這是在做夢呀,難怪這麽……平靜。

某種意義上說,這裏也是一片精神世界,與做夢,倒是有某種意義上的契合。

“師妹。”寧長久看着她的臉,輕聲喚她的名。

少女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似有眼淚要墜下。

寧長久抛下了心中複雜的情緒,溫柔地看着她,說道:“師妹,這些年,我很想你的。”

寧小齡聽着他的話語,心想這真是個死都值了的好夢。

眼淚串連成珠,順着白皙的臉頰滾落了下去,少女抓起袖子擦了擦臉,認真道:“師兄,我也好想你呀。”

說着,她看向了師兄身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女。

嗯……師兄是真的很想我的!

只是……自己遠遠地看了這麽久,為什麽這一個自己的衣裳還是完整的呀?師兄……不會不懂這個吧?

寧小齡有些害羞地想着。

冥君半躺在幽冥王座上,看着含情脈脈的兄妹兩人。

分別三年,本以為早已生死相隔,卻在象征死亡的深處再次重逢。

她也有些感動。

但她作為冥君的本職和理智不允許她接受這份感動。

既然這個小姑娘以為是夢,那……

“師兄,你在和誰說話呀?為什麽我看不到有人呀?”冥君嬌柔開口,嗓音軟軟的。

“……”寧長久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寧小齡已率先開口,道:“師兄,你們繼續吧,我……我就在一邊看着,不出聲。”

寧長久想要松開冥君解釋一番,冥君卻死死地拽着他。

寧小齡看着這幕,也有些吃驚,心想意識深處的自己,真的想師兄想到這個地步了嗎……

“師兄……你不喜歡我了嗎?”冥君楚楚可憐地開口。

寧小齡聽着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同樣心中憂傷,她也望向了寧長久。

自己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陣仗了,一個月前,陸嫁嫁與司命的場面可比現在血腥多了……但他明知道自己解釋清楚就可以了,可他看着寧小齡期待的眼神,一時竟有些茫然無措。

寧小齡也看着師兄。

“師兄……其實你不用顧忌這些的,你和師父不也……”寧小齡咬着柔軟的唇,話語輕了許多。

寧長久深吸了口氣,決定說出真相,他開口道:“師妹,其實……”

他話音才起,寧小齡忽然踮起腳尖,蜻蜓點水般吻了吻他的唇。

這是她一直想做的事,也只是在夢裏,她才敢這樣做。

反正醒了,就什麽也不記得了。

古人也說了,春夢了無痕嘛。

她都要趕赴死亡了,那誰還管她是瘋還是清醒呢?

寧長久感受着唇間剎那的觸感,精神中似有電流一閃而過。

寧小齡卻似解開了什麽包袱,她伸出手,從寧長久的身後用力地環住了他。

白骨嶙峋的羽蛇停下了動作。

面目猙獰的修羅低眉垂首。

“師兄,不許走了……好好陪陪小齡,好不好。”

寧小齡的話語有些哽咽了。

魚王看着這一幕,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首兒歌,兩只小齡。

上下各一只,各有各的好。

真是美滿的場景呀。

冥君也慢悠悠地開口了,話語清媚:“師兄,此情此景,我們雙宿雙飛吧。”

……

……

大殿寂靜,寧長久感受了寧小齡的擁抱。

“小齡。”寧長久忽然開口。

“嗯。”寧小齡應道。

她的情緒初初穩定了些。

她發現自己真是膽小啊,明知道是做夢,還是沒有勇氣做一些太出格的事情。不過另一個自己覺悟好像很高,也大膽很多,嗯,雙宿雙飛……

“小齡。”寧長久又喚了一聲,他雖不太想打破她溫暖的夢,但他也相信,美夢成真帶來的幸福感會更加強烈,至于身下這個搗亂的冥君,等會再和她算賬。

“你不是在做夢。”寧長久開門見山道。

“嗯?”寧小齡微微錯愕:“什麽呀。”

寧長久柔聲道:“小齡,你現在不是在做夢,這裏是幽冥地府的深處,你堕入了這裏……嫁嫁師尊還在上面等我們呢,師兄來了,師兄來接師妹回家了。我們都很想你。”

寧小齡怔了一會兒,心想師兄這是在說什麽胡話呀,如果不是做夢,那王座上的自己又是什麽呢?

不過真是個好夢……

寧長久知道她的疑惑,道:“這件事解釋起來并不複雜,現在王座的這個,她不是你,她是……”

冥君感到不妙,立刻一哭二鬧,打斷道:“師兄,你真的不要小齡了嘛……你把我捧上王座的時候,可是說了,我是你的小公主呀,你只愛我一個人的。”

“……”寧長久一時語塞。

寧小齡卻皺起了眉頭,她盯着王座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姑娘,半晌,她警惕道:“你到底是誰!”

……

冥君一怔,心想自己說錯了什麽嘛。

寧長久松了一口氣,他趁着冥君錯愕,掙開了她的束縛,然後以修羅金身壓制着她。

冥君徹底失勢。

寧長久轉過身,看着有些茫然又有些堅定的寧小齡,他伸出了食指,輕輕地點上了她的眉心。

當初寧小齡渾身是血倒在将軍殿時,他這樣點上了她的眉心。

寧小齡被白狐壓制心神時,他亦這樣點上了她的眉心。

這個動作出現過許多次,他們彼此都很熟悉。

寧長久輕輕一點,沒有運用一絲一毫的靈力。

寧小齡卻如遭電擊。

她怔怔地看着寧長久,許久之後才顫聲開口:“師兄?”

“嗯。”寧長久擁住了她。

寧小齡緩緩地伸出了手,觸了觸他的發絲、衣裳,手臂,臉頰……本該虛幻的一切卻那麽真實。

被金色巨人壓着的另一個自己,也正看着這裏,她俏麗的臉頰上帶着憤憤不平的神色。

“是真的師兄嗎?”寧小齡還有些不敢相信。

“師妹。”寧長久忽地笑了,他輕輕開口,問:“以後我們是住在臨河城好,還是蓮田鎮好呢?”

寧小齡相信了。

這是她當初問他的問題。

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哪裏……都好的。”寧小齡應了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魚王蹲在地上,靜靜地看着,目光柔和,話語老氣橫秋:“久別勝新婚,真是感人的一幕啊。”

……

……

寧小齡哭了好一會兒,本就虛弱的身子更顯得病恹恹的了。

她坐在師兄的身邊,反反複複地打量着他,不确定道:“真的不是做夢嗎?”

寧長久道:“我們可是結了同心的,我騙不了師妹的。”

“同心……”寧小齡這才反應了過來,她捧住了心口,發現先前空空落落的地方,忽然添了些淡而真實的情緒。

幽冷的冥殿裏,似有溫暖的風吹了進來。

師兄……真的回到自己身邊了。

寧小齡仰起頭,看着寧長久,輕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冥君依舊被修羅屈辱地壓在王座上。

她與寧小齡對視着。

寧小齡感覺自己是在照鏡子。

“如果不是做夢的話,她又是誰呀?”寧小齡問。

寧長久好奇道:“小齡剛剛不是識破她了嗎?”

“沒有呀。”寧小齡道:“我只是單純覺得,師兄是不敢說這樣的話的,畢竟……襄兒姐姐那麽兇。她要是知道了,師兄就完了。”

“……”寧長久心想師妹果然還是很了解自己的,他原本以為三年之約只要贏下來,自己就可以穩穩當當地壓襄兒一頭了,結果到頭來,自己還是只能欺負一下嫁嫁這樣的傻姑娘。

“她是冥君。”寧長久定了定神,開始介紹起她的身份:“當然,冥君這個稱呼應該是她自封的……總之她是這裏的主人,你落到了她的手上,師兄是來救你出去的。”

“冥君。”寧小齡警惕地盯着她,然後好奇問道:“師兄……那你剛才……又是在做什麽呀?”

寧長久道:“我不知道如何除去,但是她知道,我在她的身上搜尋出去的辦法。”

“哦……”寧小齡恍然大悟。

她立刻想起了自己先前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臉頰不由地紅了。

還好自己沒有說出來……

本能的矜持救了自己!

寧小齡微羞道:“當初我還立誓,哪怕是下至黃泉也要将師兄撈出來,沒想到……倒是師兄來黃泉裏撈我了。”

寧長久笑了笑,他說道:“嫁嫁和……另一位你認識的姐姐都在等你,我等下就帶你回去。這三年師兄經歷了很多事,都是很有趣的故事,等回去了,我慢慢講給你聽。”

“嗯!我也有好多話……想說給師兄聽的。”寧小齡仰起頭,虛弱的小臉上笑容難抑。

她又想起了什麽,回過頭,看着望向這裏的谛聽,道:“師兄你看,那是我新養的貓咪,是不是很可愛呀。”

魚王心想,我才不是你養的寵物,我只是想跟你混口魚吃。

寧長久看着它,咬牙切齒道:“還……挺可愛的。”

要不是當初魚王搗亂,自己與襄兒的婚宴想必就能順順利利地結束了。

魚王也看着他,叫了一聲,好像在說浪貓回頭金不換,你們師兄妹重逢,我功德無量!

“我……我也有功!”

不等寧長久審判,冥君也已經搶先開口了。

寧長久看着她,嘆了口氣,問道:“冥君大人,你有什麽功?”

冥君道:“當初你師妹掉到這裏,若非承蒙我搭救,早就被冥國裏的野鬼們殺掉了!不信你可以問那只貓!”

寧長久望向魚王。

魚王喵了一聲,表示她說的是真的。

寧長久想了想,輕輕點頭,暫記一功。

冥君繼續道:“救回你師妹後,我還堅持溫養她的魂魄,要不然她哪能這麽早就醒,哪能這麽早就與你師兄妹相逢!本君居功至偉!”

寧長久點頭,她救小齡是為了搜刮師妹體內的權柄,他是知道的。

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在冥君識海中看到的那些畫面,他猶豫着開口:“你……救小齡,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目的?”

“我……”冥君像是被揭穿了,一下子支支吾吾了起來……自己與木靈瞳的那些事,怎麽就被這個可惡的人知道了啊……她強自解釋道:“我哪有……我只是愛戴我的子民,”

寧長久想着那三十萬叛軍,覺得這個說法實在沒有說服力。

唉,不過不管如何,她也是救了小齡的。

寧長久道:“放心,我不會傷你的,我只是想帶師妹出去。”

“我知道……”冥君的話語透着說不出的孤寂:“可是,這個冥國要完了呀,你們要是都走了,誰來救我呢?還有三百天了……三百天後,什麽都沒了。”

寧長久回想着他所見到的千年孤寂。

她自出生起就一直待在這座冥國裏,孤單地坐在冥殿外眺望,等待有人陪她越過黑暗之海。

只是,冥國這般大的世界,他又能改變什麽呢?

寧小齡捂着自己的胸口,忽然道:“我也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什麽?”寧長久連忙問。

“死亡……”寧小齡憂心忡忡道。

寧長久立刻明白,冥君的權柄在她體內紮根多年,兩者亦是血脈相連了。

冥君看着寧小齡,道:“我可以放你們走的,但如果冥國毀了,你的師妹下場也不會好的。”

“把冥君的權柄都取出來……不行麽?”寧長久問。

“我不知道。”冥君嘆了口氣,道:“命運莫測,你敢拿你師妹的安危當賭注嗎?你們才剛剛重逢呀。”

寧長久問:“你希望我怎麽幫你?”

冥君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

寧長久問:“真正的冥君沒有留下什麽線索嗎?”

冥君答道:“冥君只留下了很多書……其中很多文字的傳承都随着權柄流落在了外面,我讀不懂,也不知道是不是記載了有用的信息。”

寧長久嘆了口氣,無能為力道:“你身為冥君的後人都讀不懂,這個世上,還有誰能看懂呢?”

“喵嗷。”

大殿裏,毛發如雪的魚王叫了一聲,高傲地走了過來。

……

……

(感謝萌主且歌且荇ing、書友南國鍵客打賞的大俠!!謝謝兩位書友的支持與鼓勵!麽麽噠)

第 290 章 聰明人的選擇

窪地大治老早就知道了媒體報道了自己差點被說哭的事情,但他是老江湖了,完全不會亂來,立刻打電話聯系了彥真輝,先是言辭懇切地進行了道歉,随後又真誠的表示,多虧了他的指點,自己才能在演技方面有所提升,希望能夠有機會單獨向彥真輝道謝。當然彥真輝如果介意媒體方面的歪曲報道,窪地大治也表示自己可以馬上召開新聞發布會,詳細講述事實內容,還彥真輝清白。

但彥真輝拒絕了窪地大治的提議。

他心裏很清楚,媒體的這些歪曲報道,并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新聞發布會就能夠澄清的。

都說造謠兩張嘴,辟謠跑斷腿,這是颠撲不破的事實道理。

哪怕窪地大治召開新聞發布會,講了事情的詳細經過又如何呢?

媒體只會再次歪曲,認為窪地大治其實是受到了彥真輝單方面的壓力,不得不做出屈服而已。

所以彥真輝已經看開了,媒體愛報道,讓他報道去,反正自己又不會少一塊肉。

何況窪田太直居然跳出來分擔了火力,也是讓彥真輝有點始料未及。

最讓彥真輝沒想到的是,自己原本以為是在劇組裏面混吃混喝,快要混不下去的老家夥,居然是在島國藝能界相當有資歷的老資格,早知道是這樣,就不拿這個老家夥開刀了。

随後他又搜索了一下櫻井阿姨的資料,然後發現櫻井阿姨雖然演技可能不如窪地大治這個老家夥,但同樣也是得到了公認的老戲骨。

這讓彥真輝心中不由暗暗慶幸,還好沒有找櫻井阿姨當第二個搞事對象。

見彥真輝似乎真的沒有放在心上,窪地大治只好作罷,但還是通過相熟的媒體,隐約透露出了一些風聲,表示自己當時之所以會眼中含淚,是被劇本感動了,而且彥真輝并不是在指責自己,而是在指點自己的演技。

可惜這樣隐約的風聲透露出去,大多數的吃瓜群衆是不相信的。

他們只相信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至于事實的真相到底如何,其實并不重要。

傑尼斯那邊反應卻非常快,在窪田太直在社交媒體上發言的第二天,傑尼斯事務所掌舵人喜多川光就把窪田太直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啪!啪!啪!”

窪田太直剛剛走進去,就被怒火中燒的喜多川光連扇了好幾個耳光。

而他的經紀人更是連個屁都不敢放,直接脖子一縮,躲到辦公室角落去了。

“蠢貨!在不明事情真相的時候,胡亂發言,你的腦子裏裝的都是豆腐渣嗎?”喜多川光食指點着窪田太直的額頭,讓他原本相當俊美的臉上,滿是惶恐。

窪田太直之所以會第一時間發聲,完全是因為有些出離憤怒了。

他曾經受過窪地大治的指點,一直在心中把對方當做自己的老師,看到自己的老師差點被一個小年輕訓得淚流滿面,自然做出了沖動之舉。

但是他不敢辯解,只能立刻伏地道歉:“社長,對不起,請您原諒。”

喜多川光嘆了一口氣:“窪田,你是我親自挖掘出來的,我也一直很看好你,但是這一次你招惹到了不能招惹的人,不是說我原諒你,事情就過去了。”

“對方勢力很大?”窪田太直的經紀人抓住機會,輕聲問了一句。

喜多川光瞪了他一眼:“別以為你躲在角落,就能把這次的事情躲過去,這一次你這個經紀人也有很大的責任,總之你們兩個立刻收拾一下,帶上禮品跟我一起去道歉,如果不能獲得對方的原諒,你們兩個就準備剖腹謝罪吧!”

剖腹?

窪田太直和經紀人同時縮了縮脖子。

喜多川光怒道:“你們以為我在跟你們開玩笑嗎,聽說過白石家嗎?就連白石家的大小姐,都在真輝大人身邊當女仆,你們覺得,就憑你們的小身板,能跟這樣的人對抗嗎?哪怕是我,在這樣的人面前也得小心翼翼,你們這些蠢貨,難道沒長腦子嗎?”

經紀人小心翼翼的試探道:“莫非是那個白石家?”

“不然呢?”

這下窪田太直和經紀人無話可說,兩人立刻準備了一大堆禮品,又聯系了窪地大治,讓他在中間穿針引線,由喜多川光親自帶領,前去道歉。

窪田太直看到窪地大治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絲毫沒有受到羞辱的憤怒,臉上容光煥發,就像老樹發新芽。

“老師,請問您被訓斥的事情?”

“太直啊,這一次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在藝能界混,不管遇到多麽生氣的事情,哪怕在私底下也千萬不要抱怨,我跟你說過多少次,當心隔牆有耳,幹我們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謹言慎行,那些媒體記者簡直無孔不入,只要稍微抓住一點機會,就可能讓你因為一個無心之失而萬劫不複。”窪地大治說着,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而且這一次,真的是真輝大人在指點我的演技,并不是像媒體報道的那樣。”

“可您是大前輩啊!”

“大前輩又怎麽了,上國有一句古話,學無先後,達者為先,真輝大人雖然年紀小,但他真的是個天才,至少在演技方面比我要出色一些,昨天才在島國上映的《求罪》,你有去看過嗎,他在裏面擔任了一個重要角色,在跟兩位影帝對戲的時候,也幾乎完全不落下風,你認為他沒有資格指點我這樣的老家夥嗎?”

喜多川光一臉疑惑:“那位少爺居然還去演了電影的嗎?”

“社長莫非忘記了,八月的時候《求罪》劇組曾經來島國宣傳過的,當時顧恬絡對那位少爺的演技可是贊不絕口的,當時還有媒體質疑過,說是那位少爺利用身份地位,壓迫顧恬絡稱贊他,所以人品有問題。”

喜多川光立刻就想起來了。

只是這件事情他當時沒有太在意,畢竟娛樂圈每天發生的事情光怪陸離,各種各樣的都有,一些不那麽重要的事情,自然就很容易被遺忘。

這讓喜多川光有些惶恐起來。

那位少爺既然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他會原諒窪田太直嗎?

如果他不原諒你窪田太直,會不會影響到自己前面做出的那些布局?

一想到這裏,喜多川光就有些出離憤怒,恨不得把窪田太直生吞活剝了。

窪地大治看出了社長的擔憂,輕聲安慰道:“社長放心吧,那位少爺其實是一個相當溫柔的人,只要我們真誠道歉,他不會為難我們的。”

喜多川光無奈,只能說道:“希望如此吧。”

第 289 章 梅花林,茅草房

暫時按捺下關于金銀的問題,方雲開口道:

“趙伯言,現在交給你幾件事情。你替我速速去辦了!”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趙伯言明白,方雲吩咐的這幾件事,也是對他構建的情報搜集機構的檢驗。自己的辦事能力,能在方雲心中打幾分,就看事情辦得漂不漂亮了。

“大人,盡管吩咐。屬下必竭力完成!”

“第一件事情,我要你替我在裂天宗找一個叫做‘陸羽’的人。”方雲說着,從空間袋中,掏出幾瓶上品丹藥:“找到他後,把這些東西給他。告訴他,我很期待和他相會。另外,告訴他,就說他妹妹在京城,一切安好。讓他不必挂念!”

方雲也是看到陸小鈴的時候,才興起這個念頭的。一年了,也不知道陸羽在裂天宗混得怎麽。他如今眼界也高了。陸羽的師父攝天魔君橫無缰,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外門長老的貨色!修為撐死了,是精魄級巅峰修為。

這種貨色,方雲已經不看在眼裏了。上品丹藥,對于方雲來說,已經不算什麽稀罕貨色了。但陸羽在宗派內,恐怕很難得到!

“屬下必定送到!”

趙伯言接過了瓷瓶。

“第二件事情,替我打聽一下這個地方。”

方雲提起一旁的狼毫筆,沾了沾墨汁,在宣紙上寫了一個地名。這裏,自然就是金剛頭陀記憶中的“昭覺寺”所在了:“我要你派人過去。把這些情況打探清楚。然後将地形畫下來,交給我!”

所謂謀定而後動,在沒有探聽清楚昭覺寺周圍虛實情況下。方雲并不準備冒然趕去。

“屬下遵令!”

“第三件事情,替我特別留意天邪宗的動向。一有風吹草動,我要第一時間知道!”

方雲眼睛微眯,眼睛中掠過一抹殺機。

兵法中,“坐以待斃”,是下下策,最不可取!天邪宗在他還是精魄級時,連地變級的極道先生都派出來了。就為了刺殺他。

所謂有仇不報非君子,不給天邪宗找幾個不痛快。方雲覺得自己會睡不着覺。而且,就算沖着,平鼎侯和天邪宗勾結,對付父親這一點。方雲就沒有理會放過他們。不過,天邪宗也是方外大派,這件事情,得好好謀劃,着急不得!

趙伯言眼中掠過一絲震驚的神色。方雲這番話,分明是要和天邪宗為仇!要知道,天邪宗可是方外大派,方雲獨自一個人,居然想和這樣的傳承久遠的大派對抗。單單是這份膽魄,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

“是,屬下必然全力去搜集天邪宗的情報!”

趙伯言當然懂得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自己這個主公,進步之快,簡直駭人。以他的這種修煉速度,若是他突破了天沖境,再借助他顯赫的身份,說不定,還真能把天邪宗給鏟平了!

“我這個主公,可是不簡單啊!從我搜集的資料看,他恐怕不久就要封侯了。方家若是一門二侯,影響就極為可觀了。而且,我這位主公,最可怕的,還不是他的武道修為。而是他的心性和手腕!別人不敢做的事情,他做起來毫無顧忌!說不定,天邪宗将來滅派,還真是輸在招惹了,我的這位少年主公身上!”

趙伯言心中想道。他本來是五輪派掌門,多少有些威嚴。本來只想着,借助方家的勢力。但接觸越多,他對于這位小侯爺,越是諱莫如深了。從漸漸地只想借勢,開始真正臣服了!

手腕,心性,資質、背景,財力,方雲全部齊備。這樣的人,足以做他趙伯言的主公,綽綽有餘了!趙伯言現在只擔心,方雲會另找人,代替他的位置!

“嗯。”方雲微微點頭。

從趙伯言把兩本冊子,一本探子名冊,一名花銷名冊交到他手上的時候。方雲就對這個趙伯言相當滿意了。

“最後一件事情,就是替我查探一下,我大哥方林的蹤跡!”

趙伯言猶豫了一下:“大人,這……我手下雖有一千多名探子,可沒有一名是軍中的!”

方外中人,要想在大周朝的軍隊中發展探子,那可比在宗派界和世俗發展探子,難得多!

“此事不急,你先替我辦妥了那三件事情。我自會将方家在軍中的耳目,交給你!”

“是,屬下遵令。”趙伯言道。

“好了,你出去吧。過段時間,我會讓府內,給你準備一副新的腰牌。你拿了腰牌,就能自由出入侯府了。另外,你的身份,我也會替你安排一下。以後,你的身份,就是大周朝的正規士兵!”

以方家的能量,給趙伯言安排一個閑職的正規軍身份,還是沒有問題的。

“屬下遵命,大人若是沒有其他吩咐,那屬下就告退了。”趙伯言躬身道。

“嗯,你出去吧!”方雲揮了揮手。

趙伯言一走,書房裏就安靜下來。方雲十指交叉,背靠有椅背上,閉目冥思。

大哥的信,方雲在回來的當天。就已經交給母親了。一如方雲所料,大哥只是在信中,寫的一些問候母親的話,希望母親福壽安康,平平安安!其他對于自己的事情,點滴未提。只是說,自己很快會回來,以盡孝道!

一封信看完,母親淚流滿面。看得方雲心疼不已。

“大哥,你到底在哪裏……”

方雲心中默默想道。

……

第二天一早,在一陣車轱辘的聲音中,一駕樸素的馬車停在四方侯府門外。

“小侯爺,時間到了!”

一個平淡不驚的聲音,從馬車車廂裏傳來。

四方侯府的大門處,方雲心情複雜地站着了。前世的全家抄斬的場景,在他心中,始終是個過不去的檻。而現在,一切似乎都要揭開了!

心中嘆息一聲,方雲邁開腳步,走了過去,然後一言不發的上了馬車。車廂裏,李億玄白衣如雪,靜靜的安坐着。方雲就在他的旁邊坐下。

“謝謝出手救我!”方雲由衷道。

“不用謝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李億玄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永遠是那樣的平淡不驚。

“不管怎麽樣,你救過我三次,這是事實!這份人情,我以後必然還你的!”

方雲說完這句話,便轉過頭來,不再說話。他和李億玄已經不是第一次接觸了,對他也有所了解。知道再說下去,他依然是那副公事公辦的架勢。

李億玄臉上古井不波,便瞳孔深處,卻在方雲說出這番話時,掠過一絲光芒,有了一絲波動。但他依然沒有說什麽!

馬車徐徐出發,兩人并肩坐在馬車廂內,一言不發。方雲也沒問,也不知道,馬車會把自己帶到哪裏去。只是任馬車馳騁。

上京城西北角,有一片梅花樹林。

如今,早春雖至,但寒意未去,這裏的梅花依舊靜靜綻放着。一株株,或白或粉或紅,擁簇在枝頭,極為熱鬧。

“到了,你下去吧!”

馬車裏,李億玄淡然道,連頭都沒有轉。

方雲探頭看了一眼外面,微微有些吃驚。不過,李億玄既然這般說了,他也不多說。從車廂內跳了下來,落在地上。

“駕!”

方雲一下車,馬夫一揚鞭子,立即調頭向回走去。片刻的功夫,便踏花而去了。

方雲靜靜地看着眼前,這片花海開得極為美麗,梅樹林間,一片片墜落的花瓣鋪在地上,如同一張輕柔的毯子。

大周朝的國花,便是梅花。因為梅花有傲骨,有剛勁。不論在怎麽惡劣的環境,始終保持着自己的風骨。所以,梅花深得天下士大夫的喜愛,以此自喻!

眼前這片梅花樹林,方雲是知道的。這裏,在上京城是一處禁地!

大周朝的前任三公親自下令,将此地列為禁地。禁止上京城的士大夫,包括王公貴族,皇子皇孫,乃至親王擅闖此地。這件事情由三公上奏之後,得到了當時的人皇的首肯。

甚至前任人皇下令,凡是皇室成員。擅闖此地者,削去爵位,封號。由皇室宗籍除名,并逐出皇室,貶為庶民!

如此嚴厲,以至于當時上京城中的王公貴族,還沒有靠近,就遠遠繞行了!就連皇室宗親們,談及此地,也是談虎色變!

一片梅林而已,用得着如此苛刻嗎?比之律法還要森嚴!

很多人最開始的時候,以為是前任三公要将此地劃為已有,以為閑賦。但事實上,自從這個命令下達已來,前任的三公,就從未進入過。

包括這一代的三公,也從沒有進入這片梅林。

時間一久,很多人都已經形成了一種認知,即,上京城西北的梅林是禁地,禁止任何人靠近!

方雲沒有想到,李億玄居然會把自己帶到此地。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梅花輕飄飄墜地的聲音。眼前繁花似錦,看起來就是一個勝地。但思及那個神秘的禁令,方雲心中不禁産生一種朦胧的感覺。

所有的謎題,都要在這裏解開了!

這片梅林的真正掌管者是儒家!李億玄代表是的稷下學宮,他既然把自己帶到此地,方雲倒也沒有什麽顧忌。沉默片刻,方雲一撩衣袍,沿着梅林中央的小徑,向裏面走去。

小徑就開在梅林的中間,窄小曲折的路徑上,鋪滿了或白或粉的一層花瓣,踩在上面,輕輕柔柔。方雲獨自一人踏着不疾不緩的步伐,緩緩向前行去,四周一片安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方雲終于停下了腳步,直直地望向前方。

小徑的盡頭,指向梅花林子中央的一片空地,在這片空地上,矗立着一座不起眼的小茅屋!

第 301 章 :天宮——《鏡》

“別說,這果子味道還真不錯,你那還有嗎?”

燕九看看那摘下果子的地方,這一看卻是驚的一退,原來那果子的後面竟然藏着一只青頭蟒。

那青頭蟒吐着鮮紅的蛇信,一雙眼睛不善的盯着燕九二人。

“燕九,你剛才不會把這家夥守着的果子給我吃了吧?”

“吃沒吃,你自己心裏有數。”燕九直視着那只青頭蟒,腳下卻是緩緩後移,他們離得太近,恐怕這青頭蟒蛇頭一竄,就能勾着二人。

雷諾心中暗暗叫苦,這要是放在平常,他自然不會害怕這只小小的妖獸,只是現在的他就是凡人啊。

如果非要加上一條的話,那或許是腿腳不便的凡人?

青頭蟒越靠越近,雷諾更是抖成了篩糠,燕九啊燕九,你就是個坑啊,誰靠近你,都得倒黴。

燕九活動着手指上尖銳的指甲,想要給這青頭蟒來一個致命一擊,誰知還沒等她動手,那只四尾幻獾就折返而回。

四尾幻獾的修為顯然要比那青頭蟒高出不少,一見四尾幻獾調頭,那青頭蟒就“吱溜”一下躲到那花樹後面去了。

四尾幻獾對着那青頭蟒逃跑的方向,示威的呲呲牙,這才轉過頭來,不滿的看了燕九二人一眼。

“他這是生氣了?”

“他讓我們跟緊他。”燕九說着看向雷諾,“小心一點。”

“這個還用你說!”雷諾一面小心的跟緊一人一獸,一邊看着周圍忍不住嘀咕,“這到底是哪?我們來的真的是天宮秘境,而不是另一個幻境?”

與他一樣想法的還有燕九,她們現在站立的地方就在那顆高大的花樹上,只是不知是他們太過渺小,還是那花樹太過巨大,他們走在那花樹的枝幹上,如履平地。

而那花樹更像是寬廣的山脈,在它的枝幹上蘊生了無數的奇珍異植,如同雷諾吃下的那枚小果子,但也隐了無數的妖獸在這枝幹上,比如青頭蟒,又比如四尾幻獾。

燕九可以确定,那只四尾幻獾要帶自己來的,就是他的巢穴。

雷諾跟在燕九身後,好奇的向下觀望,樹幹雖然好似寬闊無邊,但是他們現在走着的地方,就是這花樹的側面。

仿佛只要一側身,就會脫離這樹幹摔落到下面的雲海上去。

雷諾只看了一眼就縮回了腦袋,要是這一不小心摔下去,燕九他是不知道的,但他的下場卻只有變成肉餅一個可能。

忽然,燕九停下身形,在她腳邊躺着的乃是一具白骨,血肉與內髒消失的十分幹淨,從那骨頭縫裏所剩不多的新鮮血肉來看,這應該是與自己一同進來的修士,而且是剛死不久。

燕九四下裏一看,就見那白骨上蓋着的衣物下,隐隐露出仙宮令的一角。

“這是與我們一同進來的修士?”雷諾顯然也發現了那具白骨,他折了一根樹枝去勾那塊在衣物下放置的天宮令。

燕九來不及埋怨雷諾冒失,就見那碰到天宮令的樹枝迅速消融。

“小心!”

燕九一鞭掃向雷諾勾着天宮令的樹枝,将那樹枝打出許遠,這才看向雷諾的手指。

“你沒事吧?”

“我沒事。”

“剛才的是什麽鬼東西!”雷諾驚魂未定的看向自己先前折斷的那根樹枝。

卻見那根樹枝已經消失無蹤,只留下一只只爬動的灰色螞蟻,正在爬回那具白骨的方向。

雷諾定睛一看,就見那螞蟻嘴裏嚼動的正是先前那根樹枝。

“我的天,”雷諾看看腳下只剩下肉渣的白骨,“這不會是它啃的吧?”

燕九懶得理他,這麽明顯,還用的着猜?

見燕九轉身走開,雷諾急忙跳過那具白骨,一瘸一拐的跑到燕九的身邊,這莫名其妙的地方太過危險,還是燕九身旁來的安全。

二人就像是闖進了奇幻世界的外來客,只有前方馱着死去同伴的四尾幻獾才是他們唯一的向導。

說來可笑。

明明他們之前還打算殺了那幻獾,獲取他的眼睛,現在卻信賴的跟着他,在這上下颠倒的世界當中行走。

走在前面的四尾幻獾停下腳步,他看了看緊随其後的燕九雷諾,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跳下了枝幹向着下方的雲海一頭紮下。

燕九愣了一瞬,不僅是她,雷諾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

“燕道友,他剛才那意思,不是讓我們随他一同跳下吧?”

“老規矩,”燕九看着雷諾說到,“願不願意,這是看你的選擇。”

燕九說着,一個借力,就向着那幻獾落下的地方跳去。

“娘西皮的,有了燕九一個坑還不夠,現在竟然還多了一只幻獾,死就死吧,反正道爺一個人,也夠嗆走出這地方的。”

雷諾說着,一咬牙一閉眼,就向着二人落下的地方,跳了下去。

耳邊沒有傳來下落的風聲,也沒有跌落地面的劇痛,雷諾悄悄張開一只眼睛,就見自己正好好的站在那裏,胳膊沒少,腿也在。

不遠處,那只四尾幻獾正半卧在地上,一下一下,愛憐的舔着那只死去的幻獾。

“怎麽回事?”雷諾走到燕九身邊,“我們不是從那樹上跳下來了嗎?怎麽會沒死?”

“怎麽,雷國師是在遺憾自己沒死成嗎?”燕九說着将一樣東西放在雷諾的手裏,“這就是國師沒有死成的原因。”

雷諾看向手中,只見那是一面不到拳頭大小的鏡子,不知是什麽材質,明晃晃的很是好看。

雷諾将鏡子左右翻看,也只看見手鏡後面刻着的一個《鏡》字,好像生怕人不知道,這是一面鏡子一樣。

“你給我女子梳妝的手鏡做什麽?”雷諾說着戲虐的看向燕九,“沒想到燕道友修為不俗,骨子裏也和尋常女兒家一樣。”

燕九聽着白了雷諾一眼,“你若是不想要,那就給我好了。”

聽到燕九這樣說,雷諾将那手鏡下意識的往懷裏一捂。

“聽你言語,這東西竟然不是你的?”

“你若非要給我,我也是不拒絕的,反正我那外甥即将出世,我還沒準備好見面禮。”

能被燕九送出的,那豈是凡物,要知道,上一次燕九可是将那天都傘直接送人了。

第 301 章 論浴盆大小和減肥的關系

陸花暖見這些人都忙着搶蜜汁藕片,沒有功夫搭理自己。陸花暖無奈地聳聳肩,走出廚房去找玉寧了。

走到玉寧的屋子,一推開門就看見玉寧一個人坐在那裏悠閑地吃着蜜汁藕片。玉寧頭也沒擡就知道是陸花暖來了,招呼陸花暖坐下,說:“來,坐下一起吃。真得沒有想到花暖你竟然有這樣的才能。”

陸花暖啧了一聲,不服氣地接過玉寧遞過來的筷子說:“我說玉寧,你又不是第一天見我,難道你就不知道嗎?”

玉寧幫陸花暖夾一片藕片放在陸花暖的面前的小菜碟裏,擡頭看着陸花暖說:“以為我只知道你能吃,但是不知道你能做,所以今天我感到很驚喜,沒有白等這麽長的時間。”

玉寧一說完又被陸花暖嫌棄了:“你就不相信我!看來這朋友沒有辦法做了。咱們還是大路朝天咱們各走一邊吧。”陸花暖一邊說還一邊搖搖頭。

玉寧實在是對着個孩子氣的陸花暖十分的無語,不過還是十分寵溺她說:“聽你今天又自戀了?在廚房的時候。”

“什麽叫又自戀了,那明明就是事實,你不要否定我的魅力好嗎?難道說你也嫉妒我的美貌了嗎?還有你五哥一直想拐我去他的府上,難道就不是因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之下嗎?”陸花暖哼一聲,認為玉寧是在嫉妒她、

玉寧無奈了,“好好好,你說的都對,快些吃完,我把你送回去吧。”

“我偏不,憑什麽你吃的這麽慢,就要我吃的這麽快呢?”陸花暖脾氣起來了非要跟玉寧對着幹。

玉寧無可奈何用手撐住額頭,實在是不知道什麽說了。

陸花暖見玉寧不說話,又開始了炮轟:“怎麽了,你心虛了嗎?所以你不說話了。我就說我是對的,你卻不相信我。現在又想讓我快點吃聽你的話。哼,我才沒有那麽白癡,那麽好騙。讓你再說我,我現在可不怕你,再說我,我就去找你五哥。他說他可以管吃管住。”

玉寧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一把奪下陸花暖的筷子扔在地上,拉着陸花暖就往外走。其實這個時候玉七他們都已經吃完在門口候着,聽到陸花暖這麽說,都不禁替她捏了吧冷汗。當看到陸花暖被玉寧出來以後,都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沒有一個人現在敢開口說話,生怕觸到了玉寧的眉頭。

當陸花暖看見玉寧臉色變黑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又闖禍說錯話了。所以她也乖乖地跟着玉寧後面被玉寧拉着,也不敢掙紮。

玉寧本來想拉住陸花暖從正門走,想着這城中有不少的人認識他,酒樓裏面也有很多的達官貴人,如果碰見了萬一是自己幾個哥哥的門客,陸花暖就十分的危險。玉寧盡管生氣還是無時無刻不在保護這陸花暖。

玉寧吩咐道:“玉五,你去把馬車趕到後門來,玉二你去跟張掌櫃說一聲我們要走了。讓他不要出來送我們。有關酒樓的事情,讓他直接去府裏找陸花暖。”

“是,主人。”玉二和玉五同時回答道,去完成玉寧的指使。

玉寧拉着陸花暖去了後門口,見玉五把馬車趕來,直接把陸花暖推到馬車上。自己等在玉二把另一輛馬車趕過來。陸花暖不怕死地問了一句:“那個玉寧,你不跟我坐一輛馬車嗎?”

玉寧直接轉過臉去不看陸花暖,陸花暖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縮回到馬車裏面去。

等到玉二過來,玉寧上了馬車之後,直接吩咐玉二跟在玉五的馬車後面,讓馬車出發。送陸花暖到了他住的地方也沒有下馬車,只是讓玉二監督着,看着陸花暖走進了大門,他才指揮着回自己的府邸。

陸花暖帶着玉七回自己的院子還在問道:“玉七,你們家主子是不是又生我的氣了?”

“小姐,這不是明擺着的嗎。你都看出來了,主人他十分的不高興。”玉七對陸花暖的反應遲鈍也比較無奈。

陸花暖裝作無辜的樣子說:“你們是沒有聽到,你們的主子是多麽的壞。見我就罵我,還欺負我。不讓我吃好吃的,還說我做的菜難吃,你看看哪裏有這種人呀。”

玉七無奈地搖搖頭說:“小姐,其實你進到主人屋子裏的時候,我們三個都在外面守着,小姐說得每一句話,我們都聽的非常清楚。”

“是嗎?”陸花暖選擇性失憶,忘記她剛剛說玉寧的壞話。“我剛剛有說什麽嗎?還有你們聽見我跟玉寧說什麽了嗎?”

“小姐不記得,那婢子也不記得了。”玉七順着陸花暖的話接下去。

陸花暖滿意地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回頭看玉七。玉七哭笑不得對陸花暖也是回複了一個笑容。

陸花暖快走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停下腳步說:“玉七,我每次洗澡都是在澡盆裏,那澡盆實在是太小了,實在是憋得我難受。難道這裏就沒有浴池嗎。我在家的時候可都是直接洗溫泉的。”

玉七在陸花暖背後說道:“小姐,這個院子裏沒有浴池。倒是主人的府裏有浴池,不過是主人專屬的。”

陸花暖撇了撇嘴說:“玉七,你說跟沒有一樣。算了你能不能幫我換一個大一點的澡盆。”

玉七想了想說:“小姐可以的,不過需要再等幾天,讓工匠做一個。現在小姐用的澡盆已經是府裏最大的了。”

陸花暖一聽,腦袋立刻耷拉下來,無力地擺擺手說:“算了,我就用這個小的吧。我要相信我自己能瘦下來!。”說完陸花暖又滿血複活了。

“嗯,婢子也相信小姐一定能瘦下來。小姐跟來長安城的時候對比,已經瘦了好多了。”玉七也在跟陸花暖打氣。

“是嗎?我怎麽感覺這衣服大了好多,原來是我瘦了呀。”陸花暖又一個人在那裏傻兮兮地笑了起來。

玉七只好陪着陸花暖站在這裏,等陸花暖笑夠了以後再走。

第 289 章 兩百八十九章:發洩怒火

第兩百八十九章:發洩怒火

“怎麽了?我想上去問問清楚,看看阿丞身邊的是何人。”

裴嘉韻推搡着,不放心地探頭出去。

“別瞎猜了,我來跟你說個清楚。”

袁霆琛将她拉到一旁,讓她消聲。

裴嘉韻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三人上了馬車,從刺史府外消失。

“阿丞帶走的到底是什麽人?”

她眼神急切,逼問袁霆琛。

“是他從淮北救回來的,說來想必你也認識,是盛京林府家的林小姐,逃婚陰差陽錯來到了淮北,又恰好被阿丞給救了下來,他說要将人帶回晉中安頓,現下正往蕭宅去。”

袁霆琛一五一十告訴她。

“他要把人安頓在蕭宅?”

裴嘉韻眨了眨眼。

“不錯,是江兆尹出的主意,這樣也能避開大殿下的耳目。”

袁霆琛稍稍點頭。

“想不到林逾靜居然逃婚,真是稀奇。”

“不過大殿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逃了也好,省得好好的這麽一位姑娘掉入龍潭虎穴中。”

說着說着,裴嘉韻倒是同情起林逾靜來。

“當初我就說了讓你相信阿丞,他定然能解決淮北的棘手事,如今如何,不僅解決好還救回個高門貴女,你可能放心了?”

想到那日裴嘉韻要追着跟裴佑丞去淮北,袁霆琛忍不住打趣她。

“是我不對,不該舍不得放手,如今見到他能将差事辦得這麽好,父親母親定然高興,等回去我也能向他們交差了。”

說到這,裴嘉韻不免欣慰起來。

見她提到忠勇侯夫婦,袁霆琛見縫插針道:“那咱們的事是不是也得同忠勇侯和忠勇侯夫人交代交代?”

“咱們的事?”

“咱們有什麽事?我怎麽不知?”

裴嘉韻裝聾作啞,臉頰卻不免爬上一絲緋紅。

“你說還能有什麽事?”

“自然是我去你們家提親的事。”

袁霆琛邊說着,邊跟在她後邊追上去。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誰也不願松口。

待倆人走遠後,袁怡珺方從假山石後走出來,看向碧珠一眼,倆人皆笑出聲來。

“看來我這哥哥的婚事成了。”

袁怡珺傲嬌道。

“小姐就放心吧,奴婢瞧這裴大小姐是個實心人,必然會對咱們少將軍好。”

碧珠踮腳往倆人走遠的方向瞧去,眼裏滿是喜色。

“裴姐姐自然是極好的,我哥哥瞧上的人,哪兒會有錯?”

在袁怡珺眼裏,袁霆琛是那人中龍鳳,做的事瞧上的人都是頂好的。

“小姐說的是。”

碧珠嘿嘿笑着,跟在她後邊離開。

蕭宅內,裴佑丞将人帶到後,同蕭千帆解釋了一番,便将林逾靜主仆安頓在蕭宅。

林逾靜這才知道,原來蕭千帆獨自帶着江雲岫和沈樂窈的孩子。

自那次在明華長公主府上,沈樂窈奪得插花比試的頭籌後,林逾靜便對此人有些印象,只是後來倆人交集甚少,便也沒什麽往來,想不到今日卻還能有這樣的緣分。

而且,聽聞沈樂窈被慕容淵抓去困在南燕,不由得可憐起眼前被蕭千帆抱在懷裏的孩子。

麟兒自出生起就沒見過自已母親,沈樂窈也從未得看過她一眼,她将孩子抱到懷裏,說日後只要她在蕭宅內,便同他一道照看這孩子。

多個人照顧蕭千帆也能松快些,倒是沒拒絕她。

彼時的南燕皇庭,得知曹亮等人全軍覆沒的消息,慕容淵氣得摔掉手邊茶盞,茶盞碎片和茶水四處飛濺,将伺候在邊上的沐瑤吓了一跳,趕忙跪到地上請罪。

慕容淵‘噌’地起身,走出勤政殿的門,往昭和宮而去。

去的路上,笠陽正抱着小郡主在禦花園內游玩,見到慕容淵怒氣沖沖往昭和宮而去,忙抱着小郡主躲到的樹枝後邊,生怕他将怒氣發洩到她們母女身上。

沈樂窈正在昭和宮聽到外邊宮女行禮叫一聲‘陛下’,還未反應過來,便見宮門被他一腳踹開,龍袍袍角掠過她眉眼,只見他已經逼至眼前,整個人眼裏的怒氣顯而易見,顯然是帶着滿腔的怒火而來。

“你重活一世,找的靠山可真真是好啊——”

慕容淵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将沈樂窈給吃了的模樣。

“陛下何出此言?”

沈樂窈笑了笑,迫使自已穩下心神,聽到他口中所言的‘靠山’,便知道他說的必然是江雲岫。

可即便如此,她亦是要裝傻充愣。

“何出此言?”

慕容淵冷哼:“你心裏跟明鏡似的,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心裏定是還存着他能到這兒來将你救出去的念頭吧?!”

慕容淵緊緊捏住她脖頸,恨不得将她細頸給扭斷。

“我與他有了孩子,自然存這樣的念頭,不然我早已自戕一了百了,又怎會任你拿捏?!”

沈樂窈眸光驟緊,帶着微微顫色。

“朕告訴你,你別妄想了,這輩子你們一家三口都別想團聚——”

他說着,手中力道已然加重。

“你殺了我吧,被困在這宮闱之中也是煎熬,若是能見到他們父子必是上蒼給的憐憫,便是見不着,我也無憾了…”

鼻間呼入的氣息越來越稀薄,沈樂窈額角青筋暴起,自知見到江雲岫父子無望,故意說出這番讓慕容淵成全自已的話來刺激他。

“哼——”

果不其然,被刺激到的慕容淵猛然松手,将人從他虎口松開。

“咳咳咳——”

沈樂窈後背倚靠到桌沿邊上,彎腰猛咳。

“想要朕就這麽輕輕松松放過你,休想——”

慕容淵目色猩紅,雖松了手,可眼裏的怒氣不減反而愈發濃郁。

“那陛下想怎麽樣?将怒火發洩在小女身上,便是陛下的治國之道?”

沈樂窈眼裏流露出不屑,還蒙着一層被溢出的水霧。

“朕本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前世不是,今世亦不是,這一點你心裏比誰都清楚,難道不是麽?”

被沈樂窈刺激的慕容淵,卻是不怒反笑。

“這倒是。”

沈樂窈冷然發笑。

“朕不要你的性命,但玷污你的身子,令江雲岫方寸大亂的本事還是有的。”

既然沈樂窈本就鄙夷自已,慕容淵倒是不介意再讓她多鄙夷些。

第 301 章

雪鷹拽着範宇強湊到他的耳邊,輕言細語的說出自己的計劃。

範宇強聽完兩個小眼睛一蹬:“啊?”驚恐的喊了一聲。

“噓!別被你幹娘知道。”雪鷹急忙提示他小點聲。

範宇強急忙點點頭:“哦……可是幹爹,我們這做是騙人的,不好啊。”嘟着小嘴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雪鷹和禿鷹對視一眼,這個小孩還知道騙人不好。

“不,我們不是騙人,我們這不是為了感謝一下那位武林高手嘛,正好也能讓他跟你見一面,教你一些武術。”雪鷹用着範宇強內心的期待不斷的說道。

範宇強一咬牙一跺腳,點點頭,答應下來。

雪鷹笑着伸出手,和範宇強擊掌表示合作愉快。

吃完飯,過了兩天,範宇強裝作出門跑步,雪鷹和禿鷹還有貓頭鷹三個人進行化妝處理,找來一輛金杯車一陣急剎車停在範宇強的身旁。

禿鷹跳出去一把抱住範宇強把他拖到車內。

範宇強進去之後坐下來,看了看禿鷹他們幾個人:“幹爹你們這化妝技術真厲害啊。”伸出大拇指稱贊道。

禿鷹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哈哈,那是,你還沒見過你雪鷹老爸裝女人呢。”玩笑着說道。

“滾一邊去,你才裝女人呢。”雪鷹翻着白眼呵斥道。

“哈哈哈……”

車內充滿了歡樂,如果這要真的是綁架,那可真是一場幽默的綁架。

“行了,行了,別廢話了,趕快開車吧。”副駕駛的貓頭鷹不耐煩的催促道。

雪鷹挑下眉毛,啓動汽車,揚長而去,他們把車開到了一個廢棄的拆遷院子旁,停下來,然後帶着範宇強走下車。

“宇強委屈你一下哈。”禿鷹對他說道。

範宇強點點頭:“來吧,只要是能看到他,這點委屈還是沒事的,只是你們幾個要小心一點哦,他的武功可是很高的,到時候別把你們打哭了。”一副調皮的樣子對着他們三個人說道。

三個人全都挑着眉毛,用手拍拍他的小腦瓜子:“你小子是想挨揍嗎?”

“哈哈哈……”

又是一陣歡聲笑語。

範宇強被五花大綁捆在椅子上,兩個人全都是一臉驚愕看着禿鷹:“你至于捆成這樣?”

“哎,不真實一點怎麽能讓那個武林高手相信呢?”禿鷹把話語的重點放在武林高手這四個字上面,明顯就是在說範錦華。

雪鷹無奈的搖搖頭,他們三個人分別找地方坐下來。

叮鈴鈴!叮鈴鈴!

男子放在床上的手機響起來,他從單杠上跳下來,走過去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好,我知道了。”挂斷電話,打開自己面前的電腦。

在上面調出監控畫面,往前翻找,看到範宇強從雪鷹的小區出來,平常都是雪鷹會跟着他,或者禿鷹跟着,今天就他自己,這件事就有點可疑。

随後他又看到一個老頭從裏面走出來,一眼掃過,随即摁下暫停鍵。

放大放大在放大,最後還是通過眼睛認出來了這是雪鷹,他無奈的笑了笑,拿出一根煙叼在嘴上。

繼續摁下播放鍵,很快有一輛金杯車開過來,老頭跳上車,是的,跳上去的,第一次看到這麽大年紀的老頭能跳上車。

在然後就看到汽車離開這裏。

通過汽車車窗可以看到裏面有三個人頭,他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那三個人是誰。

雪鷹,禿鷹,貓頭鷹你們三個還跟我玩着一套?哎,看來你們離開部隊這麽多年,已經越來越沒有腦子了。

關上電腦,回到訓練室繼續自己的訓練。

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又一次響起,他轉身拿出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號碼後猛然間一愣。

猶豫片刻接通電話。

“影子,好久不見?”電話內傳來惡魔那惡心的聲音。

範錦華深吸一口氣:“呵呵。”冷笑一聲。

“我現在需要你幫我做件事。”惡魔繼續說道。

“說。”範錦華不喜歡聽到這個聲音,自己之所以一直大隐隐于市就是為了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殺掉惡魔推翻整個和豐集團的機會。

“M國加尼州有一個叫傑夫的人,我需要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惡魔說出任務。

範錦華嘴角微微一笑:“我現在不方便出國。”十分幹脆的做出回答。

“哦?據我了解你好像并沒有跟你兒子在一起吧?你應該是在RB吧?”

“我在哪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确實不方便。”範錦華沒想到自己花錢所辦的事情都很順利,讓惡魔一直認為自己沒有在國內,而是在外國,這也是他下這盤棋最重要的一步。

惡魔深吸一口氣:“如果你能辦成這件事,我可以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提出自己的價碼。

“什麽人?”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在和豐集團成立自己的組織,我可以把和豐集團裏面一位最神秘的人介紹給你,他可以幫你完成這個夢想。”惡魔回答道。

和豐集團?最神秘的人?難道是惡魔的上級?

範錦華的眉頭皺着,他的大腦在快速的轉動思考。

“我需要先跟他溝通,再決定。”最終還是給出自己的答複。

惡魔聽完後直接挂斷電話。

範錦華看了看手機,把它扔在了桌子上。

他知道惡魔一定會同意,一定會的,這個傑夫自己非常了解,是M國相當大的一個地下貨物商,他的實力絕對可以正面跟和豐集團對抗,而且還占上風,自己曾經想過投靠這裏然後借助他們的實力幹掉和豐集團,但是思來想去還是絕對不太妥,因為和豐集團倒下了,自己卻很可能得罪一個更厲害的組織,所以最終還是決定想辦法滲透到和豐集團內部。

範錦華用了幾年的時間,完成了很多的任務,一點點靠近惡魔,半年前的一個任務他認為時機已經成熟,便提出來要自己成立和豐集團的處理組織,他要和惡魔平起平坐。

惡魔當時死活不同意,最終範錦華先行返回到國內,開始關注範宇強的生活,每次看到範宇強一個人騎自行車走在車流之中,內心都會替他擔心。

008:歸隐的目的

第 293 章 冤家路窄!

就在三名京都武大學生将羊羔肉吃完的十分鐘後,淩霄等人就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嗖!

一道由命魂之力凝聚而成的箭矢,朝着淩霄腦袋射來!

箭矢速度極快,撕裂空氣,帶起一道勁風。

嘭!

防禦陣法一亮,阻擋了箭矢一秒,而後就被箭矢所洞穿了。

箭矢速度減緩一分,而後繼續朝着淩霄飛去。

淩霄身形一閃,箭矢整個箭身全部沒入地面!

“什麽人!給我滾出來!”淩霄目光看向箭矢射來的方向,聲音很是冰冷。

一旁三人反應也不慢淩霄多少,當即拿起武器,警惕地看向那個方向。

對方沒有打任何招呼,一來就是一道箭矢攻擊,這讓淩霄等人如何能夠不憤怒呢?

啪啪啪!

三聲鼓掌的聲音響了起來,一人率先進入淩霄等人的視線。

“不愧是淩霄啊,反應真是迅速啊。”柳東旭淡笑着說道。

淩霄眼睛一眯,他還以為誰呢,原來是這位漢城武大戰力榜第一人。

柳東旭作為漢城武大戰力榜第一人,自然也有資格被寒國列入進入上古遺跡的名單之中。

淩霄呵呵一笑,道:“還真是冤家路窄啊,手下敗将,你好,你是對失敗的滋味上瘾了嗎?”

他這話一出,柳東旭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為什麽有古話打人不打臉,因為打臉容易出事情。

但是對于淩霄來說,出事情算什麽?不出事情才蛋疼呢!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生命之力+3!”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神魂之力+3!”

淩霄沒有任何例外,成功收到了系統提示。

柳東旭也不再跟淩霄虛與委蛇了,陰冷地說道:“淩霄,我給了三秒鐘時間考慮,交出你身後的那株靈果,然後給我嗑三個頭,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你腦子進水了?”淩霄當即答道。

一瓶三人開口補刀,“可能是被驢踢到了。”

“也許是被牛角撞過了。”

“說不定是上次被淩霄給刺激瘋了。”

三人一本正經地讨論着,就仿佛像是研究什麽嚴肅的話題似的。

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柳東旭幾欲噴血。

淩霄眨巴眨巴眼,他也沒想到這幾位學長,怼人倒是有一手。

旋即,淩霄就沖他們比了一個大拇指。

三人見狀,齊齊哈哈大笑起來。

而柳東旭臉上的表情已經徹底扭曲了,他怒不可遏地說道:“既然你們找死,那就給我去死好了!”

他朝着後方一躬身,大聲說道:“金明國學長,既然這幫華夏人找死,請您出手懲治吧!”

很快,一個魁梧男子就出現在衆人眼前。

這男子剛一出現,除了淩霄之外,京都武大三人臉色立刻變得難看了起來。

淩霄雖然不認識這人,但是哪怕隔着這麽遠,他都能從這人身上聞到淡淡地血腥氣息,這已經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淩霄,今天有金明國學長在,我看你還能嚣張到什麽時候!

在你死後,我要把你頭顱砍下來當球踢!”柳東旭無比怨毒地說道。

淩霄聞言,神情無比冰冷!

第 301 章 父子過招 為鑽石過1040加更!

在錦安候夫人內心之中緊張彷徨之際,錦安候派出去的侍衛已經猶如最敏銳的暗探一樣的擁入了京都裏各個酒樓茶館,就連妓院也都不曾放過。

他們都是訓練有素之人,錦安候夫人派出去的人如何能比得上?

更何況今日,誰也不曾知道古潇安到底去了哪裏。

當一個時辰之後,一無所獲的小厮返回到驚鴻院裏。将找不到世子爺的消息禀報給錦安候夫人的時候,她滿臉憤怒的道:“飯桶!真是飯桶!那麽大一個活人,怎麽可能找不到?”

“夫人!這京城那麽大,找一個人就猶如大海撈針一樣,艱難無比……”一旁的翠玉不由的開口解釋,可她話才說了一半便被錦安候夫人無情的給打斷了:“你懂什麽?蕭兒平日裏出去,都是有固定去的幾個地方的,他們出去找人,只要順着這些地方找,總會找到,可現在他們說什麽?人沒有找到?這不是飯桶是什麽?”

翠玉被訓的低着頭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倒是一旁候着的蘇嬷嬷上前道:“夫人,聽小厮禀報的是,他将世子爺平日裏去的地方都仔細的找過一遍了!世子不在那些地方!”

錦安候夫人聽見這話。登時一愣。

“你們是說,這些地方都找過了?蕭兒不在那裏?”她呆呆的問。

“是的,夫人!”蘇嬷嬷點點頭,道。

錦安候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上帶了些茫然道:“那他到底去了哪裏?”

蘇嬷嬷見狀,忍不住開口勸道:“夫人,其實這件事情,世子爺心中也是吓了一大跳的,他恐怕從來也沒有見過哪一個女子敢在他面前咬舌自盡的,這幾日他恐怕還沒緩過來,所以才去了個我們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倒是希望侯爺的人也不要找到他!”錦安候夫人聽了蘇嬷嬷的話,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她不是心疼錦瑟,她是心疼自己兒子,甚至還有幾分對錦瑟的怨恨。

都是這樣個丫頭!她要是不自盡的話,現在不是皆大歡喜麽?

她很的不能自已。卻半響都想不出法子來,只能對着蘇嬷嬷道:“你派了人盯着侯爺的書房,只要那邊一有動靜,你就趕快過來禀告給我聽,知道麽!”上來名亡。

“是!夫人!”蘇嬷嬷應了一聲,當即退下。

錦安候夫人重新打起精神來,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擠盡腦汁的想着法子。

時間一點一點的慢慢過去。

那邊錦安候看看兩個時辰都還沒有找到那個他恨不得大卸八塊的逆子,當機立斷的再派了一撥侍衛繼續尋找,這些人都是他身邊訓練有素之人,錦安候相信,今日天黑以前,那個逆子一定會被找回來!

果然不出所料。等到掌燈時分,十幾個侍衛一起從外頭回來,手中押着古潇安!

人一進書房,錦安候便怒喝道:“畜生!你知道自己做下惡事。居然還敢往外跑!你是想着在外頭不回來這件事情便會被遮掩過去麽?不可能!”

古潇安是在一家妓院裏被找回來的,被押到錦安候面前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喝的醉醺醺的,此時聽了自家父親這蘊含着濃濃怒氣的聲音,他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父親!”古潇安擡眸瞧了一眼滿臉鐵青色的父親,面上登時出現一絲驚恐來。

小時候只要每次父親露出這樣的表情,就意味着家裏面要有一個人倒黴了,很不幸的,今日這個人變成了自己,古潇安自己做賊心虛,種種表情都表露在了臉上。

錦安候一看見他這幅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狠狠的踹了古潇安一眼道:“你個畜生!你還知道你有我這個父親!”說罷,卻狠狠的皺了一下眉頭,轉身對着身邊侍問道:“你們從哪裏找到他的?”

“回侯爺話,玉香樓。”

當初玉春樓被趙靖西暗地裏一把大火燒了,使得皇上狠狠的将趙钰責罰了一頓,但這才過去幾個月的時間,在原先的那個廢墟上,便重新修建起了另一座青樓,名字便叫做玉香樓,似乎幕後老板對之前的玉春樓念念不忘,所以才起的這個名字。

錦安候對于這段往事倒是知道一些,畢竟事關朝中舉重若輕的一位皇子,一位王爺。但也僅此而已。他在聽了侍衛的話之後,愣了好一會兒才疑惑的問:“那玉香樓可是青樓?”

“回王爺話!是的!”那侍衛當即應道。

“畜生!”錦安候聽了侍衛肯定的答複,沖過去又狠狠的踹了古潇安兩腳:“你在府裏面亂搞,出了門就去逛妓院,你的人生裏除了玩弄女人之外,能不能還有點別的志氣?我的老臉都被你給丢光了!”

古潇安被打,卻是一聲也不敢吭,只是在臉上露出了求饒的表情來。

錦安候看見這個表情,又狠踹他一腳道:“說吧!你什麽時候盯上華兒的那個丫頭錦瑟的?又是為何要強逼她委身于你?”

“父親!孩兒沒有強逼她!是他勾引的我!”古潇安聽了這話,急的登時大叫起來。

“你放屁!”錦安候原本是一個很文雅的人,可是古潇安實在是太讓他生氣了,所以這個兩朝重臣竟然也爆起了粗口:“具體怎樣,錦瑟都已經将事情的經過告訴我了!你只管招認,不要再狡辯了!”

“錦瑟招認?”古潇安聽了這話,算是實實在在的吃了一驚,他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家父親,急急道:“父親!錦瑟不是已經咬舌自盡了麽?”

“舌頭沒斷!她也沒死!”錦安候冷哼一聲道:“你很吃驚?很意外?你是不是以為只要錦瑟死了,你所做下的那些事情就再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了是不是?荒謬!”

古潇安震驚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錦安候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滿滿的都是失望與憤怒:“如你所說,要是錦瑟她勾引的你,那她為何還要自盡?她不是傻麽?”

“父親!那是孩兒拒絕了她!她,她羞憤之下,覺得沒臉活在這世上,所以才自盡的!”聽了錦安候的話,古潇安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忙不疊的替自己辯解起來。

回答他的,是錦安候重重的一腳!

“咳咳……”古潇安被踹的眼冒金星,就算他是男兒之身,此時受到這樣重的傷害,也是難受不已,好半天才喘息着道:“爹,我真的是冤枉的……”

“你冤枉?”錦安候冷笑一聲,道:“你能面不改色的當着我的面兒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你可真是好樣的!告訴你!我既然敢派人将你抓回來,那就證明我手中是有确切的證據的!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向我承認了你所犯下的事情,那樣我還有可能看在父子一場的份上,對你網開一面,不然的話,你可休怪我無情了!”

古潇安聽了這話,費力的從地上擡起頭來瞧了父親一眼,結果卻對上了一雙冷冰冰的眸子。

他心中一震,卻是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無論自己今日說什麽,做什麽,父親他都不會相信一個字。

他就只是想讓他招認了而已!

古潇安的心裏面登時絕望了起來,他沒有想到,父子這麽多年,自己在父親的眼裏,還沒有古月華身邊的一個丫頭來的重要!

他慘笑着。一字一句的問道:“爹,你這麽逼着我承認,是不是因為你不這麽做,就會在小妹面前無法交代?”

“你胡說什麽?”錦安候聽了這話,怒道:“我只是就事論事,你不要在這裏給我扯一些有的沒的!”

“難道不是麽?”古潇安伸手擦一把臉上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液體,慢慢道:“今日倘若換了別人的丫頭,父親還會如此生氣麽?不過一個丫頭而已!死了就死了!也就只有我那個二妹妹才會看的如此重要,也只有你這個父親!才會因為一個丫頭,對自家兒子下這麽重的手……”

“夠了!”錦安候大吼出聲,打斷了古潇安的喋喋不休,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他沒有想到事到如今,古潇安竟然還是絲毫悔意都沒有!是,錦瑟的确是個丫頭,可是通過這件事情,還有之前的秋蘭,他這位兒子的人品與劣根性那是一目了然!

“你倒現在也不知道為父為何要打你麽?”錦安候慢慢彎下腰來,緊盯着古潇安的眼睛道:“為父心中的長子,那是要肩負着光耀門楣的重任的!你不說好好的讀書寫字,結交有識之士,卻偏偏喜歡流連花叢,家裏的丫鬟被你禍害個遍,一出門便去青樓!你說說你一整天都幹了什麽?不将心思放寬一些,整日的盯着後宅內院,你以為你是女人麽!”

古潇安聽了這話,登時渾身一顫!

錦安候慢慢的站起身來,将頭扭向了別處:“愛之深,責之切,你最近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往為父的底線上碰!你再這麽下去!我不介意世子的位置換個人來做。反正給了你,你也做不好不是麽?”

“父親!”古潇安聽了這話,臉色登時灰敗!兩道淚痕緩緩的劃過面頰。

但錦安候卻不肯看他,只冷冷道:“現在,你還是不肯招認你到底做了什麽麽?”

第 289 章 晨鐘暮鼓苦修部

紅箋去追計北,并不是覺着自己晉階金丹後期了,就有足夠的實力和他抗衡,而是要趁着計北不敢與自己過于糾纏,追上去抓緊一切機會給他搗亂,叫計北一路上什麽事也做不成。

若是能偷襲得手,再來同他打場出師戰,那自是最好不過。

自“三足金烏”這件事上便能看出,若不是紅箋及時趕來,計北必然獲得極大的好處,而如今實力此消彼長,兩人的差距因之縮近了一大步。

抱着這種想法,紅箋一直追着計北過了後面兩道關口。

有計北在前面頂着,紅箋到沒覺出這兩關如何兇險,不過也沒有找到像樣的偷襲機會。

這期間冒險交了三回手,紅箋都铩羽而歸,她不得不承認計北也在不停地變強。

元嬰金丹之間本就隔着巨大的鴻溝,要想無視這差異打敗一個神識強大的元嬰高手,這等想法本身就有些不切合實際。

權衡利害之後,紅箋也起過一個念頭,反正打計老兒不過,不如借他開路到達最後一關,在見到終極寶物之前,以出師戰将他強行送出去。只是一旦認輸放人,自己将不知在這裏滞留多久,這樣一個高手回到道修大陸,對石清響和陳載之他們多半是禍不是福。

必須要盡全力,自己走不了拖也要将計北拖在此地。

雖然紅箋覺着自己沒能給計北添上什麽亂,但計北這段時間真是煩都快煩死了,有這麽個人狗皮膏藥一樣時時跟在屁股後面,真是做什麽都需懸着心。

而且計北明顯感覺到了那女修的實力在以一種叫他心悸的速度增長,這說明什麽?說明那女修在神殿中得到了格外眷顧。

他不由想起了那關于“長耳海蘭獸”的傳說,對手運氣好了,那豈不是說自己一直在倒黴?

這叫計北咬碎了牙,若不是還不到打出師戰的時候,他非将那小賤人連同那只“長耳海蘭獸”生撕了不可。

好在前面就是第七道關口,雖然不知還有幾關才會到達神殿的最內一層,但肯定不會太遠了。

計北憋足了勁兒,等着秋後算賬,而紅箋也預感到地頭兒不長機會不多,需得加倍努力,振作精神,與計北幾乎是前後腳進入了下一關。

雖然相隔的時間很短,紅箋進來之後,還是失去了計北的蹤影。

她站定之後,看清周圍所處的環境,不由怔了一怔。

與神殿回廊裏的昏暗寂靜不同,這一方天地陽光明媚,高山巍峨,平原肥沃。

平原之上建着許多殿堂樓舍,遠看不知道是什麽所在,但見那些綿延雄偉的建築依山傍水,其中隐隐有炊煙升起,透着一股安靜祥和。

聽着自那片樓舍間傳來的陣陣晨鐘聲,紅箋不禁有些疑惑,這是什麽所在?

看房舍不下數千間,若是山上林子裏還有,那得住多少人啊。

聽這鐘聲,若是寺院,那俗世間第一大國的護國禪院也未必有如此規模,若是書院,哪個書院會容納數萬學子拜師求學?

但那裏無疑是通過這一關的關鍵所在,不管是什麽地方,總要去察看一番。

一路上鳥鳴啾啾,晨風送來野花的香氣,紅箋抱着“寶寶獸”逐漸走近。

離着山腳尚有數裏,神識突覺有異,跟着她就聽到了一陣“嘿喲”“嗨喲”的號子聲。

紅箋連忙站住,她在這神殿中一連過到第七關,還從來沒有遇見陌生人,之前她以為神殿裏的活人只剩下了她和計北,沒想到在這個地方一下就見到了二三十個。

這些人男女都有,衣衫單薄,裸露出來的肌膚泛着古銅之色,正排成了長隊彎着腰前行,在他們每個人的背上,背着大小不一的黑色石頭,大的看樣子不下千斤,小的也重達數百。

紅箋微張着嘴,向旁邊讓了讓。她注意到這些人身上的衣衫看上去與自己穿的麻衣甚是相像。

隊首是個年輕的男子,他背上的石頭看上去足有七、八百斤的模樣,一邊走,一邊帶頭喊着號子。

似乎感受到紅箋在以神識窺探他,他擡頭看了紅箋一眼,皺了皺眉,沒有停留,繼續向前走去。

此時隊尾上來一個年長些的漢子,打量了一下紅箋,道:“新來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歸隊!”

紅箋感覺到這漢子氣息很強,估計着至少也是個元嬰,但他打着赤腳,裸着背脊,背上巨石拴以鐵索,勒入皮肉中,若離遠看,真是與傳說中俗世間出苦力的囚犯差不多。

歸隊?紅箋往隊伍中看去。就聽那漢子叫道:“鳳雙,照顧一下新來的師妹。”

一個姑娘大聲應了,出列沖紅箋招了招手。

這姑娘背上的石頭也是不輕,累得滿臉都是汗水,見紅箋走近,笑道:“師妹,這塊強體石給你,來!把你的靈獸放下,叫它跟着跑。”說完反手抱着巨石,慢慢自身上解下來,幫紅箋系在了背上。

紅箋感受到了石頭那沉重的壓力,鳳雙又交待道:“千萬不要動用真元。快,跟上大夥,不要掉隊。”

紅箋猜測自己是不是陷入了幻境,見鳳雙掉頭要走,開口問道:“你做什麽去?”

鳳雙笑道:“我要回去再背一塊。師妹,你怎麽稱呼?”

紅箋猶豫了一下,道:“我叫方紅箋。”

鳳雙沖她揮了揮手:“我叫鳳雙,呆會兒聊。”轉身跑走。

一切都那麽的真實。

紅箋跟着這隊強體弟子來來回回背了十幾趟石頭,大半天就過去了,她是強體三境,在這些人中實力中等,很快就和衆人混得熟了。

石頭背回宗門建大殿用,挖土、砌牆,什麽都需身體力行。不過紅箋之前在外門苦修七年,這種揮汗如雨的日子早便習慣,并不覺着如何辛苦。

在大殿挖土時紅箋看到了更多的宗門弟子,計北赫然就夾雜在這數百人當中。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計北自進來亦被安排着幹了不少體力活兒,把他折騰得夠嗆,再見紅箋,格外焦躁,擡手便是一道青芒當胸襲至。

還未等紅箋反應,旁邊一個幹活的長者眼中精光一閃,伸手将青芒擋下,厲聲喝道:“好大的膽,竟敢當着老夫的面偷襲同門。張雲、張濟,把這個強魂三境的孽徒帶下去,拿千斤桶給他,不把苦修部所有的水缸挑滿,不許他停下來。”

兩個元嬰期的彪形大漢應聲出列,上來帶計北去受罰。

事情如此發展,紅箋和計北都意識到這絕不是個普通的幻境。倒黴的是計北,紅箋不由暗自慶幸自己沒有造次。

誰知她幸災樂禍的念頭還未轉完,那長者已轉過臉來,異常嚴厲地道:“你,肯定是平時修煉不夠專心,才會與同門産生罅隙,去,和他一起挑水,若是你們兩個再敢私鬥,立刻廢了修為趕出宗門。”

紅箋不由苦了臉。

千斤桶名副其實,紅箋将真元運足了,才能勉強挑起這對法器,要走到距宗門三五裏之外的河裏挑水,未等走到,便将她壓得搖搖晃晃。

前面計北雖是元嬰,看上去比她一點兒也不輕松。

紅箋嗤笑道:“哎呦,計師兄,我看你這神殿之行到此也就到頭了,不如幹幹脆脆,就此出師,你也不用受這強體的罪了。”

“都是你這賤人……”計北張嘴便罵。

他話剛開了個頭兒,一旁的大漢擡腿照準他膝彎狠狠便是一腳,計北當即便被千斤桶壓在了下面,半天沒有爬起來,那大漢喝道:“辱罵同門,罪加一等。我看你是想将全宗門的水一起挑了。”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計北黑着臉爬起來,不管紅箋轉着彎如何冷嘲熱諷,始終咬着牙再不吭聲。

紅箋沒能刺激得計北一怒出手,心中也有些無可奈何。

如此兩人一直挑了半下午連大半夜的水,才将苦修部的水缸挑滿了三分之一。

紅箋十分疲憊,早不再撩撥計北,心裏暗暗盤算,這苦修部看來是宗門裏對強體強魂的合稱,故而最終做為八大傳承之一,被劃在了這一個小世界。

難道這一關再現的便是宗門繁榮時的盛況?

怎麽才能自這裏面出去?

計北目光陰沉不作聲,心裏也在想着同樣的問題。

又挑了一趟水,剛回到目的地,前面奔來一名弟子,口裏叫道:“兩位張師兄,部宗有令,叫大家速去苦修堂集合。”

不知是張雲還是張濟挑了挑眉,吩咐二人:“桶就放這裏,先去集合,等回來再繼續。”

紅箋和計北老老實實跟着兩大張姓高手去到苦修堂,離遠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殿內咆哮:“簡直蠢不可及!誰再聽信‘苦修百年,不及雙修三載’這種混賬話,給我自廢修為,滾到雙修部去!我呸,男盜女娼,死不要臉!”

紅箋等人進去,卻見苦修堂裏黑壓壓的全是垂手肅立的弟子,一個白胡子老頭兒在堂上怒聲呵斥,除此之外鴉雀無聲。

可紅箋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無聲中透着一股說不清楚的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