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2 章 言過其實

二十四小時之後的午夜,所有關注着《四月是你的謊言》票房的人,全都在等待着最新的結果。

島國在二十年前統計的不是票房,而是配給收入,也就是發行商獲得的收入,一般占票房的五到六成。

以前大部分電影都是找不到票房的,連配給收入不高的都查不到,少部分電影票房通過新聞之類的會披露。

随着時代的發展,哪怕是頑固如島國的民風,也會有一些變化。

看一部電影是否成功,票房收入已經成為了最為重要的标準。

宮武大日和劇組的一幹主要成員在臺東區一家酒店訂了一個房間,焦急的等待着首日票房的出爐。

幾個在電影裏有出演角色的演員,也都出現在了這裏。

大家都知道,電影的首日票房,基本決定了這部電影是否能夠成功。

哪怕知道《四月是你的謊言》是一部很優秀的電影,大家依舊會免不了緊張。

優秀的電影叫好不叫座,這并不是什麽罕見的新聞。

東山奈奈雙眼緊閉,雙手握拳放在胸口,嘴裏不停地呢喃着。

“滿天神佛保佑!滿天神佛保佑!電影票房一定要好啊!”

茅野愛比她看得開一些,聞言輕笑着安慰起來:“奈奈醬,電影票房可不是神佛能決定的,我們應該相信大将才是!”

東山奈奈可愛的吐了吐舌頭:“可我始終還是有些不放心嘛,如果能夠再等一段時間上映,電影票房一定會非常好。現在倉促上映,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電影的具體上映時間,首日的票房應該好不到哪兒去。”

說罷,東山奈奈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成為大明星了呢!”

茅野愛笑道:“我們只不過是新人聲優,能夠有機會直接在電影裏面出演重要角色,很多圈內的前輩都沒有這樣的經驗,我們不應該太貪心了,無論電影的成績是好還是壞,反正我心裏都是非常感激大将的。”

東山奈奈道:“我也沒說不感激大将啊,我就是想要訂票房更好一些而已。”

兩人叽叽喳喳說着話,讓緊張的氣氛稍微放松了一些。

宮武大日不停抽着煙,眉頭深深鎖在了一起。

聲優二人組因為原本就屬于身份不高的那種,只要出演重要的電影角色,她們就已經非常滿足了,但宮武大日有野心,他想要重新殺進藝能界呢!

如果電影票房不好,這他無疑将會是一個十分巨大的打擊。

“豐琦那家夥,到底在幹什麽,按照時間來看,票房應該已經統計出來了吧?”本多忍野不停在房間裏踱來踱去,每隔不到三十秒就要看一次手表。

房間裏最淡定的,大概就是窪地大治了。

這位老戲骨,已經經歷過很多,早就已經雲淡風輕,波瀾不驚。

“大家不要着急,票房終究是會統計出來的。”

話音剛落,出去打聽消息的豐琦生推開門走了進來:“票房出來了。”

“多少?”

宮武大日看到豐琦生的臉色,一時間也有些不太确定。

豐琦生臉上夾雜着興奮和失落,讓宮武大日有些猜測不透。

“首日票房,1.3億円。”

聽到票房數據,宮武大日同樣心情十分失落。

其實之前他就已經有了預估,電影的上映實在太過倉促了,首日票房肯定好不到哪去。

而且島國統計首映票房,一般是算周末兩天,像這種單日票房數據,在島國是比較少進行統計的。

目前扣除先行上映票房,首映兩天票房紀錄由動畫電影《妖怪手表劇場版》保持,順便值得一提的是,島國本土的電影記錄,幾乎全部把持在動畫電影手裏。

所以《四月是你的謊言》作為一部原創真人電影,能夠在島國這種奇怪的電影氛圍中拿到1.3億円的票房,其實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按照以往島國電影的數據,《四月是你的謊言》總票房将會達到甚至超過十億円。

以《四月是你的謊言》目前真實投資只有不到五千萬円的回報率來說,已經非常驚人了。

但宮武大日是真的不甘心啊,哪怕不能打破島國電影紀錄被動畫電影壟斷的尴尬,以《四月是你的謊言》的優秀程度,也應該不止這點水準才對。

以之前《四月是你的謊言》在媒體上的熱度,如果不是彥真輝一力堅持,投資方和發行方同時發力進行宣傳,票房提升個五倍完全不是問題。

但彥真輝是宮武大日的恩人,他根本就沒辦法抱怨。

重新點上一根煙,宮武大日輕輕嘆了一口氣。

“各位,雖然電影的成績不如我們之前的預期,但至少我們憑借這一部電影,絕對可以重新殺進藝能界,從此以後站穩腳跟,讓那些曾經鄙視過我們,羞辱過我們的家夥付出代價。”

本多忍野已經忍不住流下了眼淚:“為什麽會這樣啊?如果再等一段時間,電影票房肯定會好上很多,真的是太可惜了。”

窪地大治卻是一臉淡定從容的笑容:“各位是否傷心得太早了一些?咱們的電影,首日票房其實已經相當不錯了,而且各位不要忘記了,我們的電影上映的時間可不是什麽大熱檔期!真輝大人的目标,也從來就不是我們島國這個小小的魚塘。”

這話有點傷人,但在場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窪地大治說的是事實。

在這個世界,上國作為世界第一強國,兩千年來一直都是島國的宗主國,讓島國人對上國始終懷有一種複雜而又敬畏的情緒。

說島國電影圈子只是個小小魚塘,還真不是什麽羞辱之詞。

上國單日的票房紀錄,可是足足七億軟妹幣。

有了窪地大治的提醒,原本情緒有些低落的衆人,再次振奮了起來。

對呀!

《四月是你的謊言》瞄準的可不是島國這個小小的市場,而是上國那龐大的影市!

只是現場已經有很多人想到了,以《四月是你的謊言》的首日票房,只怕又讓媒體有了借口,彥真輝的身上,不知又要背負多大的壓力了。

實際上,就在衆人拿到票房數據的同時,無孔不入的島國媒體早就已經知道了首日票房的信息,并且已經有媒體開始着手編寫新聞通稿,甚至連标題都已經想好了——言過其實!

第 326 章 掏錢

卿瑤音樂滋滋的靠在馬車之上,在馬車後面串了一大串人,因為害怕他們吵到卿瑤音休息,杜生還十分體貼用布條将他們的嘴全部都封了起來。

反正他們如今已經到了城池的外圍,讓這一群人稍微的活動一下,也是可以的,畢竟好吃懶做并不會是年輕人應該做的事情。

而在這群人面前,則是吊着一塊髒兮兮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在風中不斷搖擺搖擺。

“卿瑤音你這哥臭丫頭,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老年人呢!”魇在卿瑤音的神識之中破口大罵,他不就是稍稍微微手癢和別人打了一架嗎,有必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嗎!

簡直就是不給人留活路啊!

卿瑤音笑着将小變異體纏繞在手指上,“你只是一副骷髅架子。”并不是人,更不是什麽老人,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麽尊老愛幼這一說。

魇無言以對。

一路鬧騰着來到城門口,卿瑤音的馬車按照她的想法被人攔了下來。

“什麽人!為什麽後面帶了這麽多人!”守門的是個五大三粗的侍衛,一雙牛眼瞪得向銅鈴一般,若是膽子小的被他看上一眼,吓哭也是極有可能的。

“官爺,我們是外出試煉的,路上遇到了一群人向我們求救,說好要給我們傭金,結果我們幾人費盡力氣救了人,對方卻想要将我們殺人滅口,我們幾人着實沒有辦法,這才将其綁到城裏,希望官爺能夠為我們讨一個說法。”

杜生抽抽搭搭的訴說,一時間在城門口掀起軒然大波,救了別人卻還要被別人滅口,這簡直是沒天理啊。

尤其是杜生那一副我見猶憐的小模樣,着實讓衆人心疼不已,怎麽會有人這麽無恥呢,簡直就是敗類。

不過也有人認出了那一群敗類之中竟然有諾曼家族之人,一時間咒罵之人越發多了起來。

“你所說可是真話!”守門人雙眼一瞪,杜生吓得抖了三抖,卻依舊倔強的擡起自己的頭顱看着那人。

“小生句句所言,皆是實情。”

見他這般肯定,守門人也不在多說什麽,則是直接帶着對方入城去找縣令去了。

而一些看熱鬧的群衆,也自發的跟在馬車後面,同時呼朋喚友,這樣的事情可是千載難逢,如此八卦不看白不看!

計謀得逞的杜生笑着回到馬車之中,沖着卿瑤音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杜哥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小北窩在天狼少年的懷中瞥了瞥嘴巴,“告訴你家護衛。”

“沒得玩了啊!”杜生故作兇猛的看着小北,他想要小天使一點都不想要小惡魔好嗎!

馬車晃晃悠悠朝着縣衙而去,諾曼家族一個外出的仆人恰好知曉了此事,連滾帶爬的回到了家族之中。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諾曼家族在望水城不過是一個分支而已,不足以為懼,但望都,百裏城之中的諾曼家族才是真的核心力量。”縣衙門前一路上都不曾說話的小天狼突然開了口。

百裏城?以百裏池淵的姓氏所命名的城池……

“放心吧小可愛,我們只要錢。”杜生笑眯眯的看着小天狼,哎呀呀眼睛可是灰藍色的,只不過頭發還是黑色的,就算是這樣依舊看起來十分可愛的樣子,好想放在手裏好好捏捏。

或許是杜生怪蜀黍的模樣吓到了對方,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小天狼便不再多言,抱着小北靠在馬車之中昏昏欲睡。

卿瑤音一行人剛到縣衙不就,一個身穿燕尾服的男子就直接沖了進來,卿瑤音下意識翻了一個白眼,誰能夠告訴她,為什麽這裏也會有燕尾服這種東西存在,雖然對方也是藍眼睛黃頭發,可是這一切真的很違和好嗎!

“小姐!伊凡!”只可惜那燕尾服眼中只有麗娜,并沒有卿瑤音,在對方确定在場之人,都沒有什麽大礙之後,這才将目光放在了卿瑤音身上。

一個不過二十多歲的女子,一個弱不驚風的男子,一個五歲左右的孩子,還有一個冷冰冰的丫鬟。

根本就不能夠對偉大的諾曼家族造成任何影響。

燕尾服的眼睛輕輕眯了眯,快步來到縣爺面前。

“今日小姐歸家多多感謝縣爺,改日定登門感謝!”說罷對方便是想帶人就走,卿瑤音當時就樂了,看來這諾曼家族是打定決心想要賴賬了。

銀衣猛地一閃出現在門口,将原本就不大的房門堵得是嚴嚴實實。

“管家先生?”卿瑤音品了一口茶,“您似乎忘了一件事情。”卿瑤音的聲音很平靜,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卿瑤音越是表現的平靜,她的內心其實越不平靜,尤其對方想要欠錢不給,這簡直就是卿瑤音不可饒恕之事。

“哦?不知何事,在下并不清楚,姑娘若是有事可到諾曼家族商談,如今小姐剛剛到家,着實着急救治。”一個頂着老外殼子的人,說着文绉绉的話,那感覺,簡直就像是吃了一桶酸黃瓜一樣,又酸又想吐,而且很想吐對方一身。

“不是什麽大事,管家先生,馬上就可以解決。”卿瑤音笑着從儲物袋之中拿出一小塊石頭。

“只是對方欠我了一點雇傭費用,在下是小本經營還望先生能夠将這款項結清。”

燕尾服當即就變了臉色,冷冷一笑。

“小姐,這飯可以亂吃,話倒是不可以亂說。”說話的同時,一股龐大的威壓從燕尾服的身上散發出來,衆人一片嘩然。

原來這個管家竟然還是一個飛雲鏡初階的高手!

卿瑤音無語的要死,對方這是打算強行用武力逼迫自己就範了嗎?

拍了拍還在一旁不斷啃肉幹的小北,有人用修為欺負你娘親,小北這件事情你管還是不管。

小北扶額,有人用修為欺負你?你不用你的修為欺負別人就已經是好的,不過想了想,卿小北還是放好了自己的肉幹之後,磨磨唧唧的來到燕尾服面前,朝着對方伸出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胖手。

“掏錢!”說話的同時,身上飛雲鏡中階的威壓,同時散發開來。

第 323 章 清洗

南宮久帶着人一路暢通無阻進到星漢殿。

星漢殿裏燈火通明,封禁符已經撤掉,南宮久進來第一個感覺便是:嚇,好多人!

的确,不但師弟梅杞在,還有各大宗門的人,另外幾個臉生的,應當是石清響招攬的手下。

石清響直挺挺躺在床榻上,聲息皆無,諸人圍在四周,這……果然是一副石清響快不行了,梅杞喊他來商量對策的模樣。

南宮久疾步上前,道:“梅師弟,石師弟這是怎麽了,可通知師父了沒有?”

梅杞面朝石清響站着,沒有回頭,口裏道:“大師兄來看,石師弟這情況好生古怪。”

南宮久心中冷笑,暗道:“古怪?這石清響道魔同修還能結嬰本已是僥天之幸,他尚不知死,為讨好師父又去學《大難經》,有這麽一天不是自找的麽?你倆沆瀣一氣,一有機會便在師父面前說我壞話,如今他不行了,我看你還能掀起什麽風浪!”

南宮久這些年雖然受了些冷遇,這次戴明池帶了石清響殺去極北冰川,還是叫他和梅杞一起看護宗門,尤其傳說季有雲要來偷襲之後,戴明池親自給他二人下了命令。

南宮久抱着看熱鬧的心思又往榻邊湊湊,口裏狀似擔憂道:“這……怎麽連呼吸都停了?”

左右是各大宗門的人,是石清響的手下,雖然都是元嬰,南宮久也并未怎麽在意,他根本不覺着這些人會膽大包天投向梅杞,更料不到梅杞會這時候和自己翻臉拼命。

所以當南宮久突然覺着迫人的殺意自四面八方向他襲來,“撲通”連聲,他帶進來的兩名弟子已經先行栽倒在地,一時竟未反應過來。

當先向南宮久出手的是管儀白四人,四位元嬰一齊動手,南宮久又是全無防備,登時便被牢牢壓制住。

四道法術一齊落下來,南宮久當真連祭出符箓的時間都沒有,防禦法寶堪堪撐起,便被管儀白和洪夜汐的法術同時擊中,南宮久和管儀白修為相仿都是元嬰中期,一個匆忙應戰,一個準備已久全力施為,再加上洪夜汐相助,南宮久的法寶應聲碎裂,兩道法術去勢未竭,擊中南宮久。

這兩道法術好歹還被南宮久擋了一擋,更可怕的是唐閑舟和暮雲的攻擊,無遮無擋直接落在南宮久身上,諸人便見南宮久所站之處爆起一團刺眼白光,白光消失,地上只餘五樣法寶,其中還有一件已經損壞,至于南宮久,連肉身帶元嬰被化得一幹二淨,連點灰都沒剩下。

赫連永沒有動手,只在白光爆起時撐起結界,他的任務是保護石清響,以防發生意外。

紅箋贊道:“諸位前輩一齊出手,到底是厲害。”

唐閑舟謙道:“也要他全無防備,才會如此輕松。”

洪夜汐沒有說話,望着南宮久留下的五件法寶有些出神,這些人中間,他和紅箋所在丹崖宗受戴明池師徒荼毒最深,今日機緣巧合,竟是由他來親手殺南宮久等人報仇,實是叫他心情有些複雜。

滅雲宗的兩個元嬰适才只撈着宰了南宮久的兩個弟子,有些意猶未盡,摩拳擦掌道:“咱們再叫人來吧。”

管儀白亦道:“這法子不錯,趕緊的,先把戴明池的弟子一個個都除掉。”

紅箋已經安排了守門的散修去挨着個喊人,別的她到不擔心,唯獨看守符修院的莊豫肯定不會到,他那裏還有兩個看守符圖塔的老修士,打起來注定将是一場硬仗。

先顧了眼前再說。

接下來果然如紅箋所料,第二個到的是掌管靈草丹藥的老三唐不樂。唐不樂其實是一直傾向梅杞、石清響這邊的,不然當初他也不會打發了自己的弟子窦東陽去丹崖宗照顧石清響。

若說南宮久對來星漢殿還會有些想法與算計,唐不樂聽說梅杞喊自己來,絲毫沒有多想就來了。還特意帶上了窦東陽。

對之前打過不少交道的窦東陽,紅箋心情有些複雜,窦東陽照顧了石清響不短的時間,若是石清響還好好的,不知道會怎麽處置此人。

可紅箋轉念又一想,石清響在符圖宗呆了十年,算上前世,那更是久到沒法計算,有這種情況的何止窦東陽一人?她與窦東陽相處半年便會有這種猶豫,那麽石清響呢?

不管怎麽說,早在戴明池成為化神,要搶丹崖宗上古靈泉之時,根源已經種下,戴明池又是死在她和石清響手上,深仇已結,絕難善了,還是大局為重吧。

對付窦東陽,紅箋親自出手,彼時窦東陽的師父唐不樂已然服誅,她制住了窦東陽,特意對他施展了《大難經》,結果在紅箋的意料之中,仇敵便是仇敵,無可轉圜,紅箋于心中嘆了口氣,真元湧出,取了他的性命。

到了這一步,後面的事再無懸念,戴明池的弟子或獨自前來,或兩三個人結伴,紅箋等人只管坐等他們自投羅網。

也有來了之後發現不見前面南宮久、唐不樂等人,發覺情形有異的,但架不住這邊各大宗和滅門宗人多勢衆,前後不過一個時辰,已是數度血度星漢殿,勞洪夜汐這水靈根元嬰施法沖洗,毀屍滅跡。

到最後再無人來,紅箋和江焰對視一眼,江焰在符圖宗混得久些,心中有數,道:“戴明池的徒弟除了不在家的,就只剩下符修院的莊豫、日行宮王景笙。元嬰到是還活着不少,除了前後招攬的散修,便是戴明池的師弟、師侄,這些人隔着一層不好貿然叫過來。”

紅箋征求大家意見:“各位前輩是要休整一下,還是現在便去符修院?那裏有一個元嬰初期,兩個元嬰後期,元嬰初期這個還好說,可以出奇不意速戰速決,元嬰後期的兩個,只怕要打一場硬仗。”

管儀白笑道:“現在便去吧,都走到這一步了,硬仗也得打,早早打下來符圖塔,也好了卻個心思。”

一會兒大戰将起,衆人商量着星漢殿這邊不再留人,由江焰去将石清響的手下收攏起來,除了留在煉魔大牢的,這邊還剩下四五個,這些散修實力也不容小觑,江焰借石清響的名義打發了其中一個去看住各大宗的人,以防打起來之後那些元嬰跟着添亂,餘人便叫他們跟着赫連永的手下一起行動。

那幾個明顯還糊塗着,不過他們這些年已經習慣聽從修為不如自己的江焰發號施令,還當兩個滅雲宗元嬰是石清響新招攬的散修,沒有多問,跟着就走了。

諸人兵分兩路,一邊是管儀白幾個帶着滅雲宗的人以及幾個散修悄悄包圍符修院,因為坐鎮符修院的是兩個元嬰後期,據說兩個老家夥還十分難纏,故而管儀白不敢叫大夥靠得太近,一邊是紅箋叫梅杞走在前面,她背着石清響,赫連永在旁跟着,上前求見莊豫。

至于江焰,這些人中屬他修為差,紅箋也給他派了個活兒,叫他看着點“寶寶獸”,離符修院遠着些,一旦打起來只要保護好自己就行了。

此時已經入夜,莊豫聽說師弟梅杞去而複返,還帶來了石清響和他的心腹,心中有些疑惑,之前他已經聽石清響的手下來報說石清響病情嚴重,自南宮久往下,一衆師兄弟們紛紛趕去看望,他守着符修院,有師父嚴令,不敢輕離。

叫他覺着奇怪的是,梅杞把石清響送到他這裏來幹什麽,大師兄等人呢?要是石清響真有個什麽不好,師父早該知道了,怎麽也沒個動靜?

莊豫當即去禀報了兩位師叔祖,兩位老者一個姓秦,一個姓宋,姓秦的不以為意,端坐修煉,雪白的長眉連動都未動,姓宋的道:“白天是梅杞說要封塔的?那你就去看看他搞什麽鬼。”

莊豫領命出去。

姓宋的老者問那姓秦的:“你看要不要給宗主送個信?”

半晌那姓秦的方“嗯”了一聲,說道:“等莊豫回來,叫他去吧。”

姓宋的想了想,道:“也好。”他欲待再說,突然神情微怔,此時那姓秦的老者也将眼睛睜開,兩人不約而同察覺有異,符修院外邊莊豫遇襲,梅杞在旁看着,出手的是個元嬰中期的陌生修士。

“敵人不少,他們将符修院圍上了。”姓秦的老者神情凜然。

姓宋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季有雲殺來了”,但他放開神識,随即知道不是,來人俱是元嬰,這麽多人,他只認識其中一個是明川宗的暮雲。是各大宗門的人!

兩位老修士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不妙的聯想,姓宋的老者更是直接道:“宗主出事了!”

姓秦的老者站起身上,臉上露出猙獰狠厲之色:“管他怎麽回事,先打了這架再說。”

這邊赫連永和莊豫一交上手,管儀白等人顧不得隐藏行蹤,齊齊現身,要将戴明池這漏網的弟子先行擊斃。

莊豫又驚又怒,好容易抽暇大聲喝道:“梅杞,你好大的膽子!”

回應他的是數道法術,顏色各異的光芒頓時将他淹沒。

第 326 章 暗香

第二輪比賽,洪淵毫無懸念地脫穎而出。

“洪公子,請跟我來。”

甘柳婷畢恭畢敬,在前面帶路,和洪淵一前一後坐上了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奴家叫甘柳婷,公子以後有什麽需要,請盡管吩咐。”

甘柳婷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看着坐在對面的洪淵。

洪淵煉制出來的在雲層上綻放的那朵煙花,征服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也觸動了她封閉已久的心靈。內心深處,很多年前自我封閉起來的地方,有一種感覺在萌芽。

她也曾青春瘋狂過,她也曾有過一顆滾燙的心。

後來,她的心開始冰冷,她以為自己會一直冰冷下去,直到看見那朵煙花在雲層上綻放的剎那,她才明白有些事情自己永遠忘不了。

“好!”

洪淵點點頭,客氣之餘有些冷漠。

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高挑豐滿的女人很危險,就像一朵鮮豔美麗的鮮花,花朵下卻長着刺,一不小心伸手去摘就要被刺傷了。

馬車速度越來越快,迅速把黃金廣場抛在身後。

把馬車上的布簾放下來的剎那,洪淵隐約聽見了幾聲依稀熟悉的呼喚,但凝神一聽,卻又什麽都聽不見了,耳邊全是人們的歡呼聲。

整個黃金廣場還在沸騰,歐陽雪遠遠跟在馬車後面呼喚洪淵的名字,揚起馬鞭狠狠抽打胯下的戰馬。可惜,廣場上人實在太多了戰馬根本跑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着洪淵坐着馬車越來越遠。

進城前,洪淵喬裝打扮,頭上還頂着寬大的大鬥笠。然而,她遠遠看一眼就認出站在高臺上的洪淵了。一路上快馬加鞭,可惜,還是來遲了一步。

“不行,不能就這樣算了,洪公子獨自來到了黃金城,死胖子趙宏肯定不會放過他的!不行,要趕緊找二爺爺想辦法!”

歐陽雪咬了咬貝齒,策馬轉身而去。

黃金城是胖子趙宏的地盤,一天沒見洪淵安然離去,她絕不會放心!

馬車上,氣氛突然有些暧昧。

兩人沉默了下來,但一縷縷清香,透過鼻腔滲入了洪淵心扉。這一縷縷暗香,來自坐在對面的甘柳婷身上,幽幽的,淡淡的,不同于青春少女的處子體香,也不像是什麽香水,聞起來很舒服,還讓人心跳加速浮想聯翩。

甘柳婷笑了,敏銳地察覺了洪淵臉龐上微笑的變化,柔聲問道,“洪公子,惜月和小妖是你什麽人?你……,老家在哪裏,怎麽會來到我們黃金城的?”

“一個是我未婚妻,另一個是我的妹妹。”

洪淵沒有隐瞞,淡淡地接着說道:“至于我老家麽,那是很遠很遠的一個小地方,你不知道的。我這次出來,就是尋找她們兩個,無意中路過這裏。”

“哦,未婚妻?這麽說,公子還沒有成家了?”甘柳婷眼前一亮,有意無意地挺了挺高聳的胸脯,離洪淵更近了,空中暗香浮動。

“別這樣,我會經不起誘惑犯罪的。”

洪淵稍微往後退了退,笑笑後語氣一轉,“不說接下來還要決賽麽,我們現在去哪裏?”

“哈哈哈,洪公子,奴家雖然比你大了幾歲,但也不見得就老了,以後叫我婷婷可好?現在先不忙比賽,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甘柳婷哈哈一笑,目光春波流轉,暗中點了點頭。

剛才,她悄然動了一些手腳。

窄小的車廂內暗香浮動,再加上自己的絕色容貌和窈窕身材,修為出衆的高手都要神魂颠倒情難自禁了。沒想到,洪淵卻不為所動臉色平靜,光這份定力,就不知把多少同齡人遠遠抛在身後了。

這個年輕人,真不簡單!

甘柳婷笑了,目光越發水汪汪的秋波流轉。

洪淵也笑了,表面上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在乎随遇而安,暗地裏卻提高了警惕。隐隐約約的,感覺這次煉器大賽不簡單,自己似乎無意間卷入了什麽漩渦。心頭又暗暗有些好奇,不知道八面玲珑舉手投足都令人遐思的甘柳婷到底要帶自己去見什麽人。

馬車滾滾前行的時候,黃金城一座豪華的宮殿內,胖子趙宏正在大發雷霆。

“什麽,找不到,你們兩個廢物是幹什麽的?”

趙宏怒氣沖沖,啪的一聲把書桌上的青花瓷瓶掃到地上裂成碎片,臉上的肥肉一陣抽搐,“那麽大一個人你們都盯不住,不是廢物是什麽?廢物,全他媽的都是廢物!”

兩個護衛垂頭彎腰,捂着臉龐站在下方不敢吭聲,兩人的臉龐腫得像饅頭,上面還有一道道血痕。不是別人,正是一直跟在胖子趙宏身邊的兩個親衛。

在商隊的帳篷內,兩人跟着趙宏一起挨了不知多少耳光,回到黃金城後,又挨了趙宏不少耳光。

兩人心中憋屈,不過,和胖子趙宏比起來已經算好了。

起碼,兩人只是挨耳光受點皮肉傷而已,胖子趙宏卻還被逼吞了一顆不知是什麽玩意的丹丸。回到黃金城後,就一直拉肚子渾身酸軟,臉面掃地都不敢出門了。

“今天日落之前,要是還沒有那個姓洪的小子的消息,你們兩個不用來見我了,自己挖個坑跳進去自埋吧。”趙宏有氣無力,心情糟糕透頂。

“公子,不,千萬不要啊!”

兩個親衛臉色蒼白,身體都哆嗦起來。對看一眼後,高個子護衛鼓起勇氣站出來,接着說道:“歐陽雪和商隊來到了黃金城,根據商隊一個夥計暗中透露的消息,姓洪的那個小子先走一步也向黃金城而來,現在說不定就藏身在城內哪個客棧。公子,只要再多給我們一點時間,肯定能把他翻出來!”

“那還不快去!把他給我抓起來,千刀萬剮!”

趙宏一聲怒喝,兩個親衛剛要轉身,又一聲厲喝把他們叫住,“慢,等一等,找到那小子的下落後,先不要打草驚蛇,通知神魂堂的高手把他抓起來,先逼出解藥再說。一下子就把人弄死了,你們兩個負責給我找解藥去啊?”

“是!”

兩個親衛戰戰栗栗地轉身離去,率大群護衛滿城搜查去了。

“小子,別讓我找到你,不然,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趙宏咬牙切齒,推開窗子呼吸新鮮的空氣,從窗口看出去,正好遠遠看見人山人海的黃金廣場。煙花落寞,雲層上的字跡正慢慢散去,一輛豪華的馬車,正從窗子底下經過,在一隊護衛的護送下拐進隔壁的一座宮殿。

第 335 章 水峪鎮驚變

“墨先生。”玉七去而複返打斷了墨軒和陸花暖之間的談話。

“何事?”墨軒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了解自己妹妹的童年,卻總有人出來搗亂。

玉七恭敬地說道:“請墨先生出來一下,看看小姐今天的午飯吃什麽比較好。需不需要準備藥膳。”

墨軒聽到玉七這麽一說便明白了,是有事情發生了。因為陸花暖的一日三餐自己早都布置好了。于是墨軒對陸花暖說道:“花暖,有時間我們再聊,我先去看看你的藥膳。”

“嗯,好。”陸花暖溫順的應答了。

墨軒走出屋門以後,玉七引着墨軒走到了離陸花暖稍微遠的地方說道:“墨先生,主人剛剛傳過來消息說,水峪鎮出問題了。”

墨軒面色一冷,凝重的問道:“出什麽問題了。”

“水峪鎮上有好幾家人被滅門了,其中包括雲鎮長一家……”玉七回禀道。

墨軒沉思了一下說:“這事,你先不要告訴花暖。我先去見下你們主人,問清楚具體情況。你照顧好花暖我走了。”墨軒直接用輕功從屋頂上跳躍着去玉寧的府上。

玉七走進屋子裏,陸花暖問道:“玉七,是不是墨先生走了。”

“回小姐的話,墨先生看完小姐的藥膳以後,有人找他,他就離開了。”玉七面不改色的說道。

陸花暖點點頭說:“嗯,走得這麽快。正跟墨先生聊的起勁呢。不說了,玉七你先扶着我躺下吧,我有點累了。”

“說不定墨先生有什麽急事。”玉七上前扶着陸花暖躺下。

墨軒快速地趕到了玉寧府上,剛從房頂上跳下來,就被人侍衛攔住,用劍指着,大聲喝道:“什麽人。”

“是我。”墨軒從容淡定地拍了拍外袍上的灰塵。

領頭的侍衛一看是墨軒,忙命令衆人說:“都放下刀劍,是墨先生。”走上前去,對墨軒一抱拳說:“墨先生,小的們沒有見過墨先生多有得罪,請墨先生見諒。”

墨軒攏了攏衣袖說:“無事,是我自己不從正門走進來。快帶我去見你們家主人。”

“是。”侍衛頭領在前面給墨軒帶路。

玉寧坐在書桌後門,看見墨軒進來說:“墨先生來了,請坐。”

墨軒走到玉寧的書桌前,拉開前面的椅子坐下,和玉寧面對面說:“七皇子,麻煩你講講水峪鎮的情況吧。”

玉寧擡頭瞟了一眼墨軒,冷笑一聲說:“墨先生,在說之前,我們還其他問題需要解決一下。”

墨軒目光一轉,盯着玉寧說:“七皇子想跟我聊些什麽。”

“我記得墨先生曾經說過,我們之前不可能有什麽秘密。可是為什麽墨先生一直瞞着我,瞞着你調查的結果。難道說你對江國公府,還有留念嗎?你是不是查到幕後黑手是他們。為什麽我問了你幾次,你都沒說。想包庇他們嗎?”玉寧越說越來氣,語氣也越來越冷。

墨軒平靜地說道:“我沒有。我想找到确鑿的證據以後,交給你。我怕知道的人多了以後回打草驚蛇。”

“姑且相信你。我就問你,你現在能确定幕後黑手是江國公了。”玉寧一想到陸花暖被幕後黑手折磨成這個樣子,忍不住便發了脾氣。“你是怎麽猜到是他們的。”

“連清問我,還有誰知道進出水峪鎮的出入口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我剛來水峪鎮時候的追殺。所以江國公應該知道。所以這幾天我都守在他們家門口啊。終于讓我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墨軒說道。

“發現了什麽。”玉寧問道。

“江國公假意投靠大王爺,并告訴了他水峪鎮的秘密。跟他說水峪鎮有寶藏。其實是想借大王爺的手推翻你父皇的統治,然後自立為王。”墨軒說道。

“怎麽回事這樣。大哥對付我,我表示很理解,但是為什麽對針對父皇。明明父皇對每一個皇子都很好。”玉寧表示不理解。

墨軒打斷玉寧的自言自語說道:“現在該你說了,水峪鎮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玉七可能跟你說了,鎮上好幾戶人家都被滅門了。剛好那天陸老爺去書院了躲過一劫。連清也沒有什麽事,不過現在的連絡算是斷了,信鴿飛不出來。我現在得到的消失還是幾天前的。我一個暗衛拼死從水峪鎮跑不出來報信的。”玉寧懊惱地說道。

墨軒看了一下子窗外說:“你的意思是現在水峪鎮已經幾天都沒消息了嗎?”

“是。現在我打算兵分兩路。一路回水峪鎮,找到書院的人,讓書院的人知道誰是幕後黑手,這樣才不會把矛頭對準父皇。第二條路,是找到我父皇,告訴他這些事實,讓他假意配合。出其不意地拿下江國公。”玉寧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墨軒。

墨軒說:“好,那我就回水峪鎮,我知道王家的通道,那裏相對來說會比較安全。”

“我跟你們一起回去。”陸花暖的聲音突然間傳來,驚醒了正在密談的兩個人。

兩人聊得太起勁,沒有聽到腳步聲,最重要的這是玉寧的書房重地,所以二人也沒有多加防顧。墨軒和玉寧回來一看,便見陸花暖虛弱地靠着門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汗珠也順着臉頰往下流。

墨軒忙起身快步扶住陸花暖說:“你怎麽來了。你的身體現在就不能承受這麽大的負擔,你怎麽就來了呢。”

玉寧也過去扶住陸花暖,看向跟着陸花暖身後的玉七。玉七一臉的驚慌說:“婢子攔不住小姐。墨先生走了以後,小姐非要來主人這裏。不讓小姐來的話,小姐就不吃飯了。沒有辦法婢子只好帶着小姐過來了。”

陸花暖喘着粗氣說道:“這不怪玉七,是我非要來的。她也不想讓我來,我是威脅着她,沒有辦法了。好了,墨先生我要跟着你一起回水峪鎮。帶上我吧,你看我現在都沒有事了,可以站起來了。我求求你帶上我吧。”

第 325 章 陰沉木之棺釘

就在我們想離開辣蓼草草地的時候,海爺卻遲遲不肯離去,站在草叢中東觀西望,不時地踱着腳步,看樣子像是在測量什麽數據。

我心中泛起陣陣疑惑,古墓被封住了,蛇人老頭也被燒死了,至于那些毒蛇和火蛇,即使活着恐怕也不敢邁出這片草地,海爺一直不肯離開,難道不怕被跑出來的蛇咬傷?

看着海爺有恃無恐的樣子,我想他是個倒鬥老江湖,這些早就了然于胸了。

我和田七跑回草地,阿毛和瘋子老漢将四散的羊驅趕到一起,因為我們要在天黑之前趕回到牧區村落,這些羊都是老村長的,如果都跑掉了,阿毛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海爺拿筆在手心上寫着幾個數字,擡頭見我和田七返回來了,呵呵一笑說:“你倆不幫着趕羊,跑回來作甚?”

我一臉緊張說:“海爺你不知道古墓中的火蛇和毒蛇還活着嗎?蛇類生命力極為頑強,我們放的那一把火絕不至于将它們系數殺絕——你老像是一點事都不在乎的樣子,我和你閨女能不擔心嗎?”

田七也跟着說:“爹,快點走吧,離開這片草地,我們就沒事了!難道你還想着記住這個古墓,留在以後還來?”

我心中一動,心想海爺不會還惦記着古墓裏面的寶貝吧,蛇人老頭五次三番地說要送我們幾袋子金子,不用說,這些東西肯定還藏在下面,或許放在哪一個洞穴之中,我們沒發現而已。

當然我們被毒蛇圍困,哪有時間找什麽藏寶洞,光顧着保命了。

沒想到海爺聽了我倆的話忍不住笑了,他說:“我們差點死在古墓中,但凡長點記性,誰還敢冒着被毒蛇咬死的危險再來一趟?”

我眨巴着眼睛問道:“你測量方位,難道不是為了再來?”

海爺瞭望着眼前這片美麗的牧場說:“這真是塊好地方,牧民一輩子都生活在這裏,腳下這片辣蓼草草地是個潘多拉寶盒,一旦讓裏面的魔鬼跑出來,多少淳樸老實的牧民要死在這裏呀,所以,我想用一種更古老的方法封存古墓中的邪惡。”

田七一驚,立刻問道:“爹你的意思,蛇人老頭沒死?”

我也跟着一驚,難以置信說:“不可能吧,兩桶汽油倒進去了,我們又把泥洞堵死了,墓室成了密閉空間,它肯定死了啊!”

海爺擡頭看天,忽然低頭嘆息一聲說:“邪惡之物不能按照常理去推斷,畢竟我們誰也沒有親眼看見它被燒成灰燼!”,他指着牧場說,“就像野草一樣,即使你一把大火給燒成灰燼,來年春天依然生機勃勃!”

我點點頭,似乎有點聽明白了,蛇人老頭既然有本事死而複生,它或許也有本事再一次複活,墓室詛咒已被我們破除,下一次再也沒有東西能阻擋它。

我知道海爺想用一種古老的辦法封住古墓,但我和田七卻從未聽說過。

見我倆投來疑惑的眼神,海爺開導我倆說:“知道死人睡得棺材為何要用棺釘嗎?”

我不假思索說道:“棺釘是封住棺材蓋子的,人死後會快速自行溶解,也會産生大量的氣體,如果不用棺釘釘住,蓋子會被頂飛的。”

田七看着我說:“你比高明多了,我原本想說棺材跟木盒子一樣,要不加把鎖,要不釘死了,棺材一次性的,一般不會再打開,用長釘釘死合情合理,卻遠遠不及你想到的——”

海爺說:“你倆說的都有道理,但只是它的一個用途。”,頓頓口氣,繼續說,“棺釘不是普通的釘子,真正的棺釘是被道士動過手腳的,目的就是防止棺木之中的死人陰魂不散,但随之這種古老方法的失傳,世人大多不知道棺釘的用途,棺材鋪的棺釘也只是一根普通的鑄鐵,沒有絲毫的作用,這也造成很多墓室屍體發生詭異事情。”

田七難以理解說:“道士可是世代繼承的,只要跟棺材鋪的老板達成交易,不是各有好處嗎?”

海爺搖頭說:“道士何嘗不是按照你想的去做?棺材鋪老板也希望大撈一筆。問題就出在棺釘需要道士精血施法,你倆想想一個人的血液是有限的,誰願意為了點錢,血盡而亡?再說了,道士修煉靠的就是精血,一旦産生大量的虧損,它還修煉個屁啊。”

我“喔”了一聲,領悟說道:“因為這個,道士肯定漫天要價,棺材鋪老板想必也變本加厲地加價,普通人根本買不起,這樣的生意肯定長久不了。”

海爺點頭說:“是啊,所以真正的棺釘很快就沒落了,從今往後鮮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了。”

我靈光一閃說:“海爺,難道你想用棺釘的方法釘住墓穴?所以你才測量墓室的位置?棺材和棺釘是一個實體,墓穴和地面是一個形體,二者可以用同一種方法呀——可惜的是,我們沒有染上道士精血的棺釘啊。”

海爺頗為賞識地看了我一眼說道:“你這孩子果然有靈性,我就是想用這種古老的辦法鎮住墓穴的蛇人老頭,一旦被封,它永遠死在草地之下!至于道士精血之棺釘——”。海爺頗有深意地望着我,話裏有話,似乎不言而喻的意思。

我心頭一震,張口結舌說:“你要用我的血?”

田七也一愣,随即一笑,跟她老爹壞壞地笑着。

我無奈說道:“我的精血确實堪比道士的精血,因為這個原因,我才畫一些鎮鬼符,雖不是道士出身,幹的卻是道士該幹的事。”,望着父女倆的殷切目光,我妥協說,“行吧,我流點精血,權當為牧民們做貢獻了。”

海爺贊美說:“你這是為人民服務,我替他們謝謝你了。”

我說:“你先不用着急謝,棺釘你怎麽解決?”

海爺指着西邊的幾棵樹說道:“我早就想到了,那邊有一棵槐樹,它是陰沉之木,用來封墓鎮棺再好不過了。”

我有種被算計的感覺,說:“海爺你老是早就想到了方法,站在這裏不走就等着我送上門啦——你老也太精打細算了吧?我身上就這點精血,一會可要點到為止啊。”

将阿毛和瘋子老漢找回過來,讓他倆過去砍斷一根槐樹,真不快是“陰沉之木”,倆人看了半天才弄斷。

我們将槐木劈開,按照海爺的要求做成就跟一米長的“棺釘”,說是棺釘,其實就是跟長劍一樣,只不過沒有劍把而已。

海爺讓我在棺釘上畫鎮鬼符,我很不高興地說道:“這麽長的釘子,你是打算讓我死啊。”

海爺嘲笑我死腦筋,說道:“形似而神似,你不會畫小點啊,但畫符不可偷工減料。”

我松了一口,心想這還差不多,我的精血來之不易,好不客氣的說,比金子還金子呢。

在每一枚棺釘的頂端部位,我畫着縮小性的鎮鬼符,一口氣畫完九個,我擡起頭來想松口氣,沒想到忽然間滿眼金星,一個踉跄差點栽倒草地中,若不是海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老子今天非來個狗吃屎不可。

按照海爺算出的方位,我們将“棺釘”釘在草地之下,每一根齊根而沒,從外面看幾乎什麽也看不出來。

這些藏棺釘的位置很精确,一看就是按照洛河之術的方位計算的,每根“棺釘”落定的地方都撒了石灰粉,海爺也怕計算有誤,一連算了好幾遍,知道我也是這方面的好手,好不時地跟我商量。

我對海爺又有了一層新的認識,他不僅僅是一個倒鬥老手,還是一個精通陰陽陣術的高人,京寶齋在他手裏數十年而名聲在外,跟他的能力是離不開的。

古墓墓室就是泥洞所在的位置,我們在上面打上“棺釘”,蛇人老頭恐怕永世不得複生。

瘋子老漢沒忘記一件事情,問海爺和我說:“毒蛇和火蛇是不是也被封住了呢?這些是蛇人老頭的子孫,如果偷偷地拔掉棺釘,豈不是破壞了我們的計劃?”

海爺嘿嘿一笑說:“九根棺釘是按照洛陽之術的陣位布置,棺釘本身鎖住了蛇人老頭的亡靈,但陣位卻封住了古墓之中的蛇類,它們要不死在下面,要不永遠跑不出來。”

夕陽西下,到了我們該離開牧場的時候了。阿毛和瘋子老漢驅趕着羊群往前走,大牛、海爺、田七和我跟在後面慢慢的走,心裏無比輕松。

阿毛央求海爺讓他再吹吹通天龍角,瘋子老漢死活不跟了,他說:“這東西通天土地,你沒事吹它,到時候找來禍事就不值了。”

阿毛實在沒辦法,找了片樹葉含在嘴裏,嗚嗚地吹着,竟然發出美妙的聲音,我們聽着也很享受。

(本章完)

第 334 章 江明的畸變

這二十天的時間裏,江明跟随着紫靈上人勤學苦練紫靈神功,功法大大長進尚且不提,他還發現了一件十分詭異離奇的事兒,令其大為不解!

什麽恩寵榮辱那些破事都是扯淡,別人的私事兒江明也不感興趣!只是……禦海宮附加在自己身上的這200年的修為造化,真是有點怪異!感覺…..不像是給動物的!

在來北冥龍山的路上,墨墨曾經跟哈拉胖子聊過……天下的人類真悲催!對待髒物獸修,幾乎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真不知道咋熬過來的!為啥人類就沒有大能呢?歷史上…..不是也出現過許多牛逼的真人,上人之類嗎?所謂的天道契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哈拉胖子雖然懂得不多,但也挑自己知道的講了講…….

萬物蒼生,以人為至靈!人是最接近神的存在。故而…..人類修元,要比獸修容易的多!完全無視獸修那等級森嚴的年頭限制!

比如,一童子自幼年開始修煉,如果師從有真本事的大能!那用不了六七十年,就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了!機緣極佳者,甚至能達到金丹靈尊的水平!

倘若是跟着祖師爺那種級別的人親授……那上限就沒頭兒了,20-30歲達到金丹聖尊的水平,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人類有兩個缺點,一是壽命太短,所謂人生苦短。70歲就已經是古來稀了!這麽短的壽命,能學成啥樣子?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機緣師從祖師爺的!

二則是五痹三缺!但凡學他們口中所謂“仙法”的人類,在個人一生中……都會充滿坎坷和不幸。

要麽窮,吃飯都成問題,要麽身體有殘疾,比如瞎子籠子,要麽孤獨終老,要麽英年早逝,總之……沒有一個人類大能,人生是幸福的!

其實這也是一種平衡,不能讓你把啥便宜也占了,完全無視修為年限就已經夠逆天了!再舒舒坦坦,金山銀山,兒女滿堂,妻妾成群的活個幾百歲一千歲,那和真神還有什麽區別?

所謂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身在紅塵中……就要學會及時行樂!誰也不願意活的像截兒幹蠟一樣,一點滋味也沒有!故而人類修行者,越來越少,随着天道契約的達成,後來的人類…..就幹脆不修煉了。

所謂天道契約,說白了…..就是現在形成的五脈格局!以獸治獸,以妖降妖…..不知道是哪位人類祖師爺和獸修至尊達成的。話雖然說的挺難聽,但其實就是這麽回事兒。

五脈正宗的獸修,保護天下蒼生人類,如若發現有妖邪作祟,自有懸賞令在後面等着它……并且,在捉妖降魔的過程中,還不能打擾到人類的正常生活。

獸修不幹預人事,人類…..也不幹預獸修,彼此間相安無事,相生相克,維持着天道平衡!

胖子講的這些……一開始江明并沒放在心上。

但自從接收了來自于禦海宮的加封後,他感覺……賜予他的這200年修為,跟以前吸食內丹獲得修為的那種感覺完全不同!也不像是在金虎沙漠裏……吃沙狼肉後得到的精純造化。

無論是吃內丹還是吃肉,那感覺立竿見影,就像電視廣告裏說的…..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渾身有勁兒了,一口氣能爬六樓。

而這200年……似乎更像是一種心境,讓他的心境厚重沉澱了好多,許許多多以前想不開,看不透的困惑和雜念,此刻都統統釋懷了……而并不是說,很膚淺的體現在身體感覺上。

古人說的好,30而立,40不惑,50知天命!人這一輩子,随着年齡的增長,思維越來越深邃,看東西也越來越透。你不到那個年紀,琢磨不到那麽深層次的道理。

很多人年輕時,說自己爸爸迂腐,可笑,死腦筋!可是等他再長大一點,遇見了事,就會覺得老頭子說的…..可能有一定道理。再成長一些,到了中年,又會覺得…..原來我的爸爸,是全天下最有智慧的男人!

這其實就是一個人類修行的階段和過渡!

這半個多月來,江明愈發感覺……禦海宮賜給他的這200年修為,好像是給人的!而不是給牲口的!正如那北冥碑文上寫的清楚,今有江北良才,江門俊郎……這明明是在說人麽!貓狗不會這麽形容!

另外這個“俊”字,江明雖然語文不好,但也知道它在文言文中的含義,可不是說外表俊俏!而是指這個人才華出衆,方為人中俊傑!既然是人中俊傑,那肯定是形容人啊!

他心頭一顫,心說難不成禦海宮,已經認出自己是人了?哈拉的水靈避形術,純粹是棒槌!在禦海神宮面前,毫無作用?

不過…..以之前那些雨華派門長們的表現來看,他們似乎并沒從這任命文件上讀出什麽蹊跷來!

其實……江明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問題,這份來自于4100年前的懸賞令,早已被人忘記。而這份任命文件,也是禦海法元自動生成的,并非專人所寫,屬于套路文體。

雖然當時設計文本的時候,确實對人對獸的稱呼,有所區別。但這些微妙差異沒人在意,更沒有人記得!更何況…..現在這些宗脈獸修們,一個個都人模狗樣的……可把自己當個人了!更不會注意這些細節。

那麽…..禦海宮賜予江明的200年修為,真的是人類的修元嗎?那豈不是說,江明的年紀,一下子相當于230歲了嗎?那些五痹三缺,會不會也來找他的麻煩?

這裏面可頗有一番機緣和奧妙,以及歪打正着!給江明的這200年,确實是人修,并非獸元。

按理來說,禦海宮賞罰分明,當年為了鏟除竊時紅魔,按照人類修者,獸類修者分門別類的進行賞賜,這200年人類修為給江明,一點含糊都沒有!該給!

但問題是,此刻的江明,已經不能算是嚴格意義上的“人類”了。并非他外表如何如何?那些都是幌子!而是他吃了內丹,還吃了沙狼肉,雖是人身,卻開啓了獸類修行成長的路線!

這是一種畸形另類的發育!即使跟了虎子以後,開啓了功法系統,不再依靠吃內丹來增加修為了,但底子基礎是那麽打的!故而…..改變不了獸類成長的模式!

但禦海宮評判你是人還是獸,自有一套遠古的追溯體系,可沒老天爺那麽糊塗!被人李代桃僵的亂放天劫!禦海宮還是按照人類的标準,賜予了江明人類的修為!

本身這也沒什麽,人的也好,獸類的也罷,能用就行!但問題是…..江明已經開啓了獸類的修行路線,人類的修為,只能以一種畸形的方式添加進獸類的修元基礎上!

再加上江明本身的獸類修元就有點畸形!吃了人家虎子給的那麽多肉,還有黃丫試過毒的內丹,本來都有2000多年的修為了,結果外表還是30年的小屁貓!當然…..這份畸形,跟他本身是人也有關系。

結果…..本身就是畸形,又添加了禦海宮的人類修元,畸上加畸,兩相複雜作用下,禦海“天雷”直接火大了,把他外在重塑了一番,快別藏着掖着裝孫子了,直接表象出了2500年的造化。

這個過程,有點像是車軸裏…..什麽東西給卡住了,強行驅動下,“咔咔咔”一路火花帶閃電,又演化成了新的畸形模式!雖然強行疏通……不影響車軸轉了…….但此刻的江明,既不是人類的“車軸”,也不是獸類的“車軸”,完全呈現出了一個交融的狀态!

這個交融狀态,江明還沒意識到裏面的邪門之處!因為本質是人,不用遭受天劫!又因為修行路線是獸類的,沒有五痹三缺之說,真的啥便宜都讓他給占了!

要說這一切的福源根基,還是當初在地下紅村魔湖,湖心島撓碎的那五顆魔頭內丹,積攢下了大德!若無這份機緣……江明的人生會更加坎坷!也談不上日後的飛黃騰達!

其實…..這跟人類進化史有類似之處,人類進化的過程,本身就是基因突變的畸形發育過程。如果沒有基因突變,現在的人類還是古猿。可是有突變也是雙刃劍……突變好了,你進化了,突變不好了,你就長腫瘤死掉了。

江明就算突變成功的這一種,實現了進化!走上了一條不同尋常路,邁上了前無古人的……嶄新臺階!

PS:大家不要嫌我短,攢稿中了,爆肝會有的。

第 333 章 :鬼廟

高山聳峙,大河奔流,劍虹如流星過空,撞破層雲,越高山大江,日行數萬裏。其下的景致也變幻着,從松林翠柏到蒼山白雪,四季在眼中成了縮影,各地的風土地貌以其演化萬年的模樣險峻離奇地彰顯着它的美。

司命明明立劍于高空,卻是第一次這般近地觀賞人間風景。

“過去在神國之時,塵世在我眼中不過是一張山海圖卷,近乎于平面,其間的景致和秘密亦一覽無遺。”司命立在劍尖上,神袍如一朵迎風的黑色火焰。

她看着下方拱起的,在視線中不停倒退的地貌,輕聲說着。

寧長久問:“一個沒有秘密的世界,還有樂趣麽?”

司命道:“會提出這樣的問題的,大都是庸俗凡人,只懂凡俗之小樂趣,不識仙家之大歡喜。”

“……”寧長久對于她見縫插針地諷刺自己已然習慣,他心緒無波,繼續問出了好奇很久的疑問:“一輪神國總計十三年,每位國主只鎮守一年,剩餘的十二年,神國關閉之時,你們又在做什麽呢?”

司命神色幽幽,片刻後輕聲嘆息,委婉吐言:“這亦是神國最大的秘密之一,也是五百年前,人間的大妖和大修行者,願意聯合聖人對抗上蒼的一大原因……我雖不敢确信,但我隐約能猜到,當初聖人讓天下看到了怎樣的畫面。”

她不敢多言,只要話語越過了天道法則的邊界,無上的劫雷便可能帶着沛然難擋的規則之力降下,她有信心可以逃過一劫,但寧長久便可能被頃刻鎮殺。

寧長久聽着她的話語,不由擡頭,望向了天空。天空澄明得宛若少女吹彈可破的肌膚,但其後若隐若現的猙獰是此刻的他無法想象的。

劍鳴之音缭繞長空。

寧長久又問:“這幾日,你時常誇贊人間的美,既然喜愛,卻還是不願留下麽?”

司命輕輕笑着,她不再去看下方的景致,只是道:“陽清為天,陰濁為地,真正的大美,永遠高居上方……等你境界足夠飛升之後,便會明白了。我欣賞這些美景,不過苦中作樂罷了。”

寧長久聽着,念頭悠悠。飛升麽……那是他前一世的止步之處。

師尊是行刑之人。

而他現在卻在奔往那裏。他無法确定,自己奔往的是生還是死,但夜除曾給他的命數下了定論,除此以外,他亦無處可去。

司命看出他有心事,問道:“在想什麽?”

寧長久回過神,輕輕笑了笑,轉而問道:“對了,你聽說過昆侖麽?”

“昆侖?”司命道:“劍閣二弟子的那把劍?”

寧長久問:“我想問,世上到底有沒有真正的,名為昆侖的地方?”

“昆侖傳說中是天柱。”司命淡淡說道。

寧長久靜靜等待後話。

司命心想,昆侖的歷史何其久遠,那幾乎是兩三千年前的往事了,那時候自己尚不是神官,自己上任之後,昆侖神柱早已轟然坍塌,廢墟都不知積于何處了,她哪裏知道昆侖的具體歷史,只知後世所有的通天之柱,都統稱為了昆侖。

與其說昆侖是某種具體的存在,不如說這個名字是一種象征,是絕地天通之前的年代裏,人與妖可以攀至蒼天的唯一道路,是萬靈野望的凝聚體。

但對于這個解釋,她自己都是不滿意的。畢竟她方才曾對寧長久說過,過往神官幾近全知。

寧長久等不到解釋,問道:“難道昆侖的秘密亦觸犯天道法則?”

“嗯,你所有的疑問,多少都超越了規則的界限,若我還在神國為官,第一個斬的就是你了。”司命雙手負後,話語冷漠地說着:“以後這等問題埋于心中便好,小心禍從口出。懂了麽?”

“懂了。”寧長久點頭,一語道破:“原來你也不知道昆侖為何物。”

“你……你放肆!”司命眉間的雪化作了火,她側過頭,愠怒叱道:“你是神官還是我是神官?總之,昆侖就是通天之物,世上一切通天之物,皆可名曰,昆侖!”

“通天之物?”寧長久心生困惑。

當年的神柱天峰早已毀去,滄海桑田的變化裏,人間的許多大山亦沉入海底,最為高聳的中土四樓,亦只是越于雲端,莫說是真正的蒼穹,哪怕是距離那片墟海,也還有很長的距離。

“嗯。”司命眉目間盡是自信,她一本正經地糊弄道:“明白者自會明白,不明白者說再多也是枉然,你自行參悟,等哪日你突破五道,自會洞悉。”

寧長久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司命問道:“你總問這些做什麽?這……和你的師門有關?”

司命對于他那個神秘的師門,是有着好奇的。

寧長久輕輕點頭:“有些關聯。”

司命道:“你何時離開的師門?”

寧長久胡編亂造道:“約莫七歲,後來在人間遇到了一個老道士,便跟随了他,之後道士收了個小師妹,便是寧小齡了,那時候小齡遠沒有現在那麽可愛乖巧,伶牙俐齒得很。”

司命心中好奇,不解問道:“你這般根骨天賦,世所罕見,你師尊不将你收為內門弟子,言傳身教,竟将年僅七歲的你放養塵世,任由老道士坑蒙拐騙,浪費大好光陰,直至十六歲才開竅?修道前程可就這樣耽擱了啊。”

寧長久自嘲地笑了笑,道:“說來慚愧,師門之中,我的天賦根骨可能只能排第七。”

司命問:“你們師門一共幾個弟子?”

寧長久道:“算上我七人。”

“……”司命沉默片刻,她閉上眼,對于寧長久這般說辭并不相信。莫說凡塵,哪怕是神國胎靈母井中孕育的生命,也有極多的殘次品,寧長久這樣的,放在神國中亦是各方面皆鳳毛麟角的存在……當然,還是遠遜于應命而生的自己。

“哼,你的師父眼光也太差了些,好端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竟當做是廢石棄了。若我是你師父,定将你修道之路上的一切都推算并安排明白,然後為你選擇最優之路。”司命譏諷道。

寧長久不知如何解釋……前世師尊确實是這麽對自己的,哪怕是婚約都安排妥當。

寧長久道:“我也不知道師父到底是怎麽想的。”

司命篤定道:“你那宗門還是不要回去了,他們見了你如今的成就,說不定會心生嫉妒,反而害你。”

寧長久不知如何回答。如今白藏在上,他哪怕信任司命,也不可能将有關于不可觀的一切和盤托出,只好模棱兩可道:“我入塵世之後,師門十幾年也未有消息的。”

“恐怕已經把你忘了。”司命淡淡道。

“也許吧。”寧長久說道。

司命輕輕搖頭,将心中那隐世之宗的地位更拉低了些。

“不過反正也閑來無事,你與我講講你的宗門吧。”司命說道。

寧長久想了想,用通俗易懂的話語道:“大師姐喜青裙,管着宗中的書閣與律令。”

“書閣講究靜,律令講究嚴,這兩者豈可混為一人,看來你們觀中實在缺人,算了,不必說了,聽起來也不像正經宗門,難怪出了個你。”司命聽着,輕輕搖頭。

寧長久對于她對自己的嘲諷倒不在意,他只是偶爾看一看天空,擔心着會不會有規則之外的天雷劈下來。

天空平靜……幸好,師尊似是寬宏大量之人。

最後一日的黃昏也已到來。

虛劍承着他們飛過無盡山河之後悄然破碎。

兩人輕輕落地,并肩而立。

此處的山道并無兩樣,只是更稀疏荒涼一些,百裏之間,不聞鳥鳴,不見人煙,明明尚是初春,林間的野草和樹葉的尖上,卻卷起了幹枯的、火焰舐 過般的焦色。

寧長久擡頭望去,籠罩天空的黃昏也泛着不尋常的淡濁色。

不知不覺之間,他們好似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裏,一路跨越的萬水千山盡數抛至身後,幹癟的陰風從前方的山道間吹來,澀冷地躍上面龐。

司命立于此間,清豔的容顏與周遭枯山水般的景色格格不入,她身上的神性似褪去了幾分。夕陽在她側面落下,石道之底,她藏于樹影間的背影,更似孤單徘徊的鬼。

“此處應該已算是萬妖城的領域了。”司命說道。

寧長久道:“可這裏并無半點妖氣。”

司命道:“只是疆域而已,真正的萬妖城,距離此處,應該還有不短的距離。”

寧長久問:“那今夜落足何處?想來此處也沒有安住之處。”

司命道:“先往前看看吧。”

兩人一同登上了破損的石道,石道之後,山林開闊了許多,路上并無人煙,道路的盡頭,卻隐約有着一座破廟。

寧長久道:“若不嫌棄,今夜可以住于廟中。”

“那是鬼廟。”司命看着那座廟,眉尖輕蹙。

“鬼廟?”

“嗯。”司命解釋道:“尋常人來此,看到的或許是一馬平川的山道,我們雙瞳有靈,故而能見到這番景象。”

寧長久問:“妖怪也要求神拜佛?”

司命說道:“冥君死後數千年,輪回崩壞,魂靈無所依托,人如此,妖亦是如此,這些鬼廟便源于此。”

“鬼廟……會與幽冥權柄有關麽?”寧長久心中一動,立刻問道。

司命沉吟片刻,螓首輕點,道:“或許。”

荒涼的道路上,兩人踩過細碎的石子,一同向前走去,天越來越黯,大風吹壓着樹葉,發出了低語般的碎響,黃昏的顏色就這樣被搖得零碎,不多時,月亮便從另一面升了起來。

那是一輪滿月。

寧長久道:“這月亮不對。”

距離下一次滿月,至少還要七日。

“不用大驚小怪。”司命說道:“這個世上有無數的小世界,我們先前走過臺階之時,便進入到了這座鬼廟之中,所見一切皆為虛幻,你将你那金瞳睜開,就可以看破這些了。”

寧長久點點頭,他明白,這或許是一些妖怪構築的,類似小地府的地方。

這座鬼廟的構築透露着陰森。廟以木石結構搭建,門口立着兩只面目猙獰,利齒森然,生有六尾的邪獸,邪獸口中含珠,眼睛大如銅鈴,這似是妖怪想象中的谛聽。随着他們的到來,第一道門緩緩打開,嘎吱的開門聲中,風從裏面吹來。

司命走了進去。

地上鋪滿了碎磚,磚縫間擠滿了泥土和枯草,這方庭院的對岸,便是鬼廟。鬼廟樣式同樣很老,牆壁是由木片緊致排列成的,泛着黴變般的深色,整齊而又錯雜的鬥拱托着屋檐,屋檐下挂着鈴,鈴铛無舌,而是以道符懸挂代替,鈴随着他們的腳步搖曳。門打開了,門中黑漆漆得一片,似是随時會飛出一群蝙蝠亦或者烏鴉。

“等等。”

寧長久體內金烏躍躍欲試,他正要繼續前進時,司命拉住了他的手腕。

“怎麽了?”寧長久輕聲問。

司命道:“等等再進去。”

寧長久不解,卻并未反對。

不多時,院門之外,忽然出現了一群黑壓壓的影子,它們似是有鐐铐壓身,皆匍匐着身子,一個接着一個地走了進來。

寧長久看清楚了它們的模樣。

這些皆是死去的妖。

這個世上,太古而來的生命被稱為古神,譬如古龍凰鳥,鲲鵬金烏,它們的血脈尊貴,數量稀少,各個種族之間,哪怕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也可以進行自由地交 配,誕下後代,但古神的孕育周期太長,各族間對于權柄的争奪又時常引發大規模的內戰。

古書上一句‘屍山血海’簡簡單單,而這四字放在真實的世界裏,則有可能是數個族群的衰落以及毀滅,最後只剩下最強大的族類存活。

這也是龍族一屬在古神時代末期鼎盛依舊的緣由。那時候,海洋,天空,陸地,幾乎遍布了它們的足跡,再加上它們天性不安分,胡亂交 配之下,又誕生出了無數長相荒唐的神裔。

妖與古神不同,它們大都是動物生靈性,修煉開智識,從而成為了妖靈。

妖的繁衍很難跨越種族,所以族群明确,無論是豺狼虎豹還是土雞瓦狗,無論它們日後修行之時有沒有生出三頭六臂之類的東西,人都能一眼分辨出它們的本體。

所以相比之下,妖比古神更近人。

寧長久看着那些走過的黑影,随着它們的靠近,它們的模樣也清晰了一些,其中有斷尾的蠍子精,有抱着尾巴的壁虎精,有幹瘦的狼,有皮膚生着斑點的豹……它們死去多時,瞳孔泛着死灰色,仿佛輕輕吹口氣便會神形俱滅。它們結隊來此,更多也是出于本能。

寧長久與司命注視着它們走入廟中。

衆妖之魂進廟之後,院子外的門便關上了。

寧長久與司命心有靈犀地向着廟宇深處走去。

走過臺階,越過黑暗的屋檐。

廟中一片漆黑,卻并不影響他們視物。誦經聲在耳畔傳來,聲音層層疊疊,近乎虛幻,若是細聽,腦海中便會泛起血流成河,白骨成舟的血腥幻想。

寧長久早已不是當初困厄于臨河城的少年,恐怖之息壓來,他的神色卻與黑暗本身一樣平靜。

只見先前的妖魂齊齊跪在地上,伏下身子,行屍走肉般聽着誦念。

寧長久擡起頭,看清了鬼廟中的鬼。

那是一個頭戴翎羽之冠的神像,神像嘴巴很尖,身上纏有紅色的彩帶,它盤腿而坐,神色悲憫。

誦念聲結束之後,銅鑄般的神像卻似活了過來,它開口說話,憐憫的聲音裏透着無情的倨傲:“衆妖皆苦,蒼天垂憐。吾乃鬼皇之使,順天委命,将引渡爾等過血海魂崖。能忍艱苦者,可見彼岸之生,不能者,當墜堕為地獄之火。”

神像的面前,落下了一個系着鐵鏈的鍋,鍋中黑色的油水沸騰着。

衆妖魂齊齊跪地,聲音如唱:“願受鬼神超渡。”

它們齊齊跪行,翻滾入了鐵鍋之中。

寧長久看着這幕,低聲問道:“妖族亦有自己的冥君,自封為鬼神?”

司命只是輕笑:“哪有什麽鬼神,只是絕望中的鬼,将自己推往更絕望的地獄罷了。”

寧長久正想問話,便見廟座上的神像活了過來,那哪裏是什麽神明,分明是一只黑羽紅冠的公雞,它身上纏繞的紅帶不是他物,而是一條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蜈蚣,蜈蚣尖細的足搭在它的羽上,将其繞着,長須飄動。

嘭!

一聲驚人的聲響裏,公雞精翅尖卷着一個鍋蓋,猛地拍在了油鍋上。

鍋中,魂靈的哀嚎聲撕心裂肺。

公雞精雙目赤紅,它盯着鐵鍋,短而硬的喙間發出了尖銳的獰笑。

寧長久看着這一幕,輕輕嘆息。

司命篤定道:“它的身上,有一小部分冥君的權柄。”

他們的聲音在破廟間響起,公雞精猛地擡頭,瞪大了眼,厲聲問道:“何物?!”

它這才發現,門口的陰影間,竟站着兩個人。

“大膽妖邪,竟敢擅闖神廟!”公雞精扇動着翅膀,發出了怪叫:“你們從何而來?可是觊觎魂湯?”

寧長久并未心急,道:“敢問大仙,魂湯是什麽?”

公雞精嘲弄道:“少裝瘋賣傻!既然到此,那便拿你們一同祭給鬼皇!”

“鬼皇?”寧長久問:“它是誰?”

公雞精不再回答,它猛地扇動翅膀,向着他們撲來,司命輕輕斬出一劍。

這頭裝神弄鬼的公雞精被一劍斬飛,撞碎了臺上的神像,猛地摔到牆壁上。

司命問:“鬼皇究竟是何人?”

她看似問話,實則神識已滲透進去,搜魂取識。

但她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司命心中生疑,卻見它赤着雙瞳,又不要命地撲來了,司命不再留情,一劍将其斬為兩半。

公雞精跌落在地。寧長久驚訝發現,它只是一具空殼,身體裏面的五髒六肺盡數消失,只剩幹癟的肉。

“它的本體是那條蜈蚣!”司命神色一厲。

寧長久同樣發現,纏繞在公雞身上的蜈蚣不見了蹤影。他劍目一睜,只見蜈蚣在地上飛快爬行,轉眼要消失在縫隙裏。

但區區一只蜈蚣,哪能逃得過司命的追殺?

叮!

蜈蚣的長尾被黑暗中的無形小劍釘住,接着牆體被掀飛,無數的劍破開它的殼甲,将其釘死在地,蜈蚣發出了凄厲的長鳴,然後死去。鬼廟的迷霧消失,天空的圓月破碎,一片黑色的碎片從它飛速腐爛的身軀裏透出,司命以靈力将其滌淨,隔空取來,交給了寧長久。

“這是冥君碎片之一,雖微不足道了些,但初來萬妖城便能取得此物,也算是個良好的開端。”司命看着身後陰風陣陣的破廟,說道。

寧長久盯着這枚小如塵沙的碎片,道:“看來鬼廟的輪回并不存在,這只是一個騙局。”

司命淡淡道:“普天上下,何處不是騙局?況且,不管是不是騙,魂靈皆難逃破碎消散的下場。”

寧長久無奈輕笑。

司命道:“今夜有事做了,想來這萬妖城外,還藏着不少這樣的廟。”

于是,這一夜,他們在荒山野嶺之間搜尋起了鬼廟。

那些鬼廟大同小異,其中坐鎮的鬼佛亦都是妖怪僞裝的騙子。但這些妖怪很是奇怪,它們同先前的蜈蚣纏雞一樣,有螳螂操控的黃雀,有羊精挾持的野狼,有毒蛇纏繞的老鷹……

自然的法則像是颠倒了過來,它們不僅殺死了自己的天敵,反而以此作為傀儡,将神像塑造出詭異的美感。

寧長久好奇于此,原本想要搜魂知曉真相,但這些妖精似又是某個不為人知的存在的傀儡,被喝破之後一一成了瘋子。

而他們解救了那些妖魂,妖魂亦不感激,反而将他們當做了弑神的魔頭,激發起本能的野性,向他們撲去。

僅僅半夜,鬼廟便毀了數十座。

司命卻有些倦了,她倚靠在樹邊,透過樹葉,看着天心的半月,淡淡道:“哪怕将此處鬼廟除盡,想來也得不到哪怕一片完整的碎片。”

寧長久看着掌間的碎片,道:“真正的權柄碎片,應該掌握在它們口中的鬼皇那裏。”

“嗯,好歹得了些線索,原本以為到這裏之後,會無頭無緒地亂找一通。”司命道。

寧長久将這些碎片攏好,道:“如今看來,明日去萬妖城找那所謂的鬼皇就好,這般大的名頭,應該不難找。”

司命并未太上心,她看着月亮,覺得月亮似乎也在看着她。

她确信月宮并無神明,但這種感覺很奇怪,似能催人入睡。

“肩膀借我一下。”司命道。

“做什麽?”寧長久才問出口,便見司命輕輕靠在了自己肩上,微閉着眼。

寧長久披下了外裳替她披上。

“裝模作樣。”司命冷哼一聲,并不領情,輕輕睡去。

司命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裏,她繼續朝着萬妖城進發。

可她靠近的卻不是萬妖城,而是一輪月亮。

月亮中,一個白衣之影背對着自己,流光皎皎,讓明月都黯然失色。

……

……

(感謝書友襪子一定要過膝打賞的大俠!謝謝書友的支持呀~)

第 322 章 天涼了

這四位老者修為都不弱,最差的也結成了金丹。

符圖塔裏靜悄悄的,只有“沙沙”的制符聲和那顆蛋在發出陣陣蜂鳴。

四人就像提線木偶一樣不停地忙碌,對身邊丈許外突然多了個大活人毫無所覺,雖然這一幕不見血腥,紅箋卻不忍心再看下去,她覺着由這四人來制作“他生符”實在是天底下最凄慘的諷刺。

整座符圖塔,自七層以上開始有封禁符,難道之後每一層都是這等情況?

紅箋遍體生寒,不敢再想下去,她“噔噔”調頭下到二十層,顧不得辨認案桌上擺的是什麽符箓,施法術将法陣打破,果然,這一層也有四個被“他生符”控制的老者正在制作符箓。

一層又一層,紅箋一連跑了五層都是如此,稍有區別的是有的三人,有的五人,紅箋停下來,稍作估算,這麽說這座據說藏有符圖宗傳承的符圖塔,至少囚禁着六七十位高階修士,他們已經不知道在這塔裏呆了多少年,符圖宗所有的高階符箓都是出自他們之手。

她冷靜下來,不再急于清點人數,時間有限,這麽大的事不是她自己能處理得了的,必須回去和衆人商量。

而她此時的任務,是需得将情況詳細摸清楚,中了“他生符”之後喪失神智,一舉一動都由他人控制,若是種符的人将那縷神識切斷或是幹脆就死了,受“他生符”所害之人也不可能再将失去的神智找回來,就會像陳載之的父親一樣癡癡傻傻,撐不了幾年人就沒了。

由此可見,控制着塔內這大批修士制符的并不是戴明池。

更不可能是戴明池的門人弟子,不說這麽大的事,戴明池絕不會放心交給哪一個人,單是以神識控制着這麽多高階修士日夜不停做制符這麽精細的活,就不像是人力所能辦到的事。

紅箋的目光不由落到那顆巨大的蛋上,她有一種感覺,是這顆蛋在控制着如此多的修士,所有秘密也好,傳承也罷,都在這顆蛋上。

但她現在單槍匹馬,塔外又有那麽多人在等消息,實在不是探究這顆蛋的好時機,紅箋以神識圍繞着這顆蛋逡巡一番,沒看出什麽頭緒,只得悵然望了望眼前的幾位修士,以神識命令梅杞下樓來會合。

暫時只能如此了,在弄清楚這顆蛋的秘密之前,她不敢貿然打擾這些可憐人,不然很難說自己會救了他們還是會害了他們。

只能等她回頭再來。

紅箋前後在塔裏耽誤的時間可不短了,不過看梅杞那迷迷瞪瞪的樣子,紅箋搖了搖頭,擔心這樣出去只怕不大可能瞞過莊豫的眼。

她花了一刻鐘的時間控制着梅杞做出各種神情,絕大多數時候都令梅杞看上去更傻了。

這個需要慢慢地磨合,也許到最後能不露破綻,就像陳玉章中符之後多少年沒人發現,可紅箋現在卻沒有那麽多時間,最後只得選了個一本正經的表情,叫梅杞看上去神情肅穆,希望能蓋過傻氣去,不叫莊豫發現異常。

出塔相對于入塔,總是更容易叫人放松警惕,莊豫也不見得會一個勁兒盯着梅杞看。

出得塔來,紅箋信心更增,不為別的,在塔裏感覺不出天色,這會兒太陽已經落山,餘輝給符圖塔的背面披上了一層霞光,紅箋此時所處的大半個符修院都隐沒在昏沉沉的暮色中。

莊豫正等得着急,見梅杞和紅箋終于出來,二人一前一後離了法陣範圍,快步迎上前,道:“怎的這麽久,天都黑了。”

他說完了才發覺氣氛有些沉郁,眼前兩人都板着臉,不禁心中一跳,又悄聲問:“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妥?”

梅杞沉吟未語,紅箋那裏客氣地回道:“宗主交待的事辦得不順利,石先生又病了,梅先生正犯愁呢。”

莊豫還未及說什麽,卻聽梅杞匆匆道:“我先走了,師兄去請師叔祖封了塔吧,這兩天誰也別進,待我禀報了師父再說。”

莊豫守着符修院,自然知道宗門的高階符箓都是自符圖塔裏出來的,師弟梅杞突然說“誰也別進”,莊豫本來也撈不着進塔,這個“誰”指的只能是兩位師叔祖。

石清響那邊研究上古仙文出事了?所以那小子裝病躲了,卻叫梅師弟來頂缸?

莊豫一時浮想聯翩,不待他再核實,梅杞已将袖子一甩大步而去,連莊豫在後面叫都不見他腳步停一停。

只紅箋沖着莊豫匆匆施了個禮,一路小跑追上梅杞,兩人出了符修院,一路往星漢殿趕去。

莊豫望着兩人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隐隐升起一絲不安來。

但這種莫名的不安也只是一晃便消失不見,封塔就封呗,師父是大陸唯一的化神,離壽元将近還早,至于踏入真仙飛升更是沒影子的事,他們這些做弟子的只要老實聽話安心修煉就好,真不明白南宮師兄、梅師弟這些人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麽,還有那位道魔同修的石師弟……

莊豫搖了搖頭,不再胡思亂想,眼見天色不早,返回院子裏向兩位師叔祖回話去了。

這邊紅箋控制着梅杞一直進到星漢殿,才松開心弦,摸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适才離開符修院,莊豫那刀子一樣的目光落在她後背上,有那麽一瞬,紅箋真是覺得戲演得太過,被莊豫發現了破綻。

星漢殿裏燈火通明,管儀白、江焰等人聽說紅箋帶着梅杞回來,“呼啦”一齊迎出來,簇擁着二人回到殿內。

其實他們幾個一見梅杞這模樣,便知道這小子已被紅箋成功以“他生符”控制住,這會兒沒有外人,自然要細細研究一番,多少年來對其它宗門的修士而言,“他生符”都像是懸在他們頭頂的利劍,技不如人死則死矣,這麽留着一口氣成為他人的傀儡實在是太惡心了。

紅箋一屁股坐下來,不再管梅杞,管儀白本就對符圖塔裏的情況十分關心,眼見紅箋臉色不好,連忙問道:“怎麽了,此行不順?”說不順也按計劃成功收服了梅杞,那就是,“塔裏的情況沒能搞清楚?”

紅箋道:“有朝一日,我要毀掉‘他生符’的傳承。”接下來她便将符圖塔裏囚禁着大批修士,被“他生符”生生奪去神智變成傀儡,沒日沒夜給符圖宗制符的情況說了。

這一趟符圖塔之行,令紅箋心裏十分不舒服,說完之後她自江焰那裏抱回“寶寶獸”,将下巴抵在它的大腦袋上深深呼吸,才覺着好過了一些。

這些日子不管是去極北冰川還是符圖塔,都沒有辦法帶着“寶寶獸”,紅箋只好将它留在了星漢殿。好不容易等她回來,石清響又變成了這個樣子,紅箋就更抽不出時間來陪它了。

符圖塔裏的情況經她口說出來,諸人都倒抽口涼氣。

這麽多高階修士不可能自石頭縫裏蹦出來,甚至也不可能是符圖宗特意培養的,沒有一個宗門會對門下弟子如此,看符圖宗門人在外個個兇強霸道,很難想像戴明池或者他之前的宗主會對自己宗門的元嬰、金丹下這等狠手。

可惜修士的壽元動辄以幾百年計,紅箋太年輕,那些老者她一個都不認得。

像管儀白、洪夜汐幾個已經在想,怪不得石清響一提,戴明池便這麽大方地同意他們這些外人拿了上古仙文來研究,若是研究不出結果也到罷了,萬一有了收獲,難保日後戴明池不會将他們幾個往符圖塔裏一扔,到時候連殺人滅口都省了。

幸好這禍害死了。

洪夜汐道:“這些人已經這樣了,早一天晚一天救出來沒什麽區別,何況即使救下來人能不能活還兩說,不如想想怎麽利用這姓梅的,趕緊打開局面,該宰的都宰了,再來考慮這‘他生符’的事。”

紅箋補充:“洪師伯說得不錯,咱們必須得快着些,雖然我離開符修院的時候叫他們封塔,也不知那裏的人會不會照做,萬一起疑心進去看看,便會發現法陣被破壞,咱們接下來可能就有麻煩。”

“那還等什麽,動手吧!”赫連永、管儀白等人齊道。

紅箋望向床榻上一動不動的石清響,嘆息一聲:“可惜了,這種時候,你卻只能這樣和我一起了。”她很快收攏了心神,同衆人商議:“戴明池幾個徒弟都不能留,咱們先從南宮久開始吧。”

不管是赫連永還是洪夜汐等人都沒有異議,紅箋便親自起身,去了殿外叫石清響之前招攬的散修速去将南宮久請來。

“石先生病重,你趕緊去将他的幾位師兄都找來,先去喊南宮先生來。”

那修士領命欲走,紅箋又加了一句:“他要問起,你就說梅先生已經到了。”

這些都是實情,那修士沒有多想,趕緊去找南宮久送信,南宮久問過之後第一個反應便是石清響不行了。

石清響不行了,梅杞要将他那裏全部接管,這個堅決不能忍,南宮久帶着兩個親信弟子匆匆趕到了星漢殿。

第 321 章 總有XX想害朕

東京一家普通的電影院中,著名影評家雪村英奇小心翼翼的擦了一下座椅,然後才慢慢坐了下去。

左右看了看,雪村英奇心裏不由暗暗叫了一聲可惜。

因為上映的時間太過倉促,也沒有進行什麽廣告宣傳,《四月是你的謊言》這部話題度很高的電影,在今天的首映票房,應該不會太好。

從他所在的影院就可以看得出來,目前上座率只有接近六成,作為一部新電影,這顯然是不合格的。

一般情況下,電影的票房都是在上映的首日最高,之後會逐步遞減,當然偶爾也會出現一些反常的例子,比如超級英雄電影《燕雙鷹》,因為口碑發酵的原因,反而是在上映的第三天之後才達到自己的票房巅峰。

雪村英奇其實很看好彥真輝,他曾經仔細研究過彥真輝的成名歷程,發現這個人雖然年紀小,但真的是天才到讓人不敢置信。

他好像無論做什麽事情都不會失敗,所以雪村英奇也認為,這一次他的出道電影就算不會橫掃整個島國電影圈,至少也會是一部優秀的作品。

現在看到電影院裏面上座情況不佳,雪村英奇要是擔心,又有些惱火。

劇組方面到底是怎麽想的,電影成片之後只過了幾天就倉促上映了,這不是自己跟錢過不去嗎?

懷着複雜的心情,電影院的光線暗了下去,《四月是你的謊言》正式向島國觀衆掀開了自己神秘的面紗。

片頭過後,電影植入正題。

雪村英奇首先看到的就是小橋流水,草坪夕陽,唯美的畫面,讓他感覺自己渾身毛孔的舒張了開來。

畫面九分以上!

雪村英奇迅速在小本子上記下一筆,然後繼續看電影。

男子高中生和文學少女之間的故事,充滿了讓人尴尬的沙雕氣息。

影院裏有很多觀衆看到電影裏的畫面,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雪村英奇微微點頭,這個開頭其實還是很不錯的。

電影剛剛開始的時候,很多觀衆都才剛剛入座,對電影的關注度其實并不高,一段相當有意思的搞笑劇情,立刻就把觀衆們的情緒調動了起來。

只是雪村英奇也有些不滿,如果只是單純的沙雕搞笑的話,就有點太讓人失望了。

好在很快雪村英奇就發現,自己原本以為是男女主角的兩人,只不過是把主角引出來的角色而已。

很快雪村英奇就再也顧不上去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自己的評語了。

電影的節奏其實并不算很快,但那唯美的畫面,朦朦胧胧的淡淡溫馨夾雜着屬于少年人的憂愁,那極富畫面感的氣息,撲面而來。

雪村英奇很快就把自己帶入其中,随着劇情的發展,雪村英奇的心也在跟着跳動。

男主角和女主角之間唯一的一次合奏,讓雪村英奇感到開心。

但男主角獨自一人,在小提琴的演奏比賽上彈奏鋼琴的時候,雪村英奇感受到了主角身上的變化。

當最終看到女主角留下的信,雪村英奇知道,電影差不多到這裏就要結束了。

離開影院的時候,雪村英奇還看到很多觀衆一邊走出來,一邊還在輕輕擦着眼淚。

《四月是你的謊言》是一部優秀的電影,他能夠感動觀衆。

這個要求看似簡單,但真正能夠做到的電影其實并不多。

雪村英奇回到自己家中,立刻着手寫下了《四月是你的謊言》的影評。

“今天期待已久的《四月是你的謊言》終于首映了,在這裏要先吐槽一下,劇組方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想的,居然倉促上映不說,上映的時間點也選擇了非常尴尬,首映不僅是午夜場,更是大家所熟知的電影淡季。”

“當我走進影院的時候,我發現上座率并不高,這讓我開始有些擔心起來。好在很快電影就播放了,我敢肯定,《四月是你的謊言》絕對是一部優秀的電影。”

“首先來說演員,雖然電影中的幾個主要角色,除了飾演男二號的吉沢周平之外,其他都是新人,嚴格來說甚至應該算是沒有任何經驗的外行,但演員們的表現居然出乎意料的出色。”

“無論是大家最關注的,以男性的身份反串女主角的沖田薰,還是完全沒有任何經驗的男主角古河勇人,他們演技自然,表情生動,唯一讓我感覺有些不滿的,大概就是他們的表演方式有些太過內斂,讓我感覺他們不像是島國的演員。”

“然後是大家最關注的畫面,很多新人導演都會遇到畫面感不好,鏡頭淩亂,導致電影減分的問題,但在這部電影中完全不存在,電影的很多畫面都非常唯美,私以為如果未來出了藍光版本的話,或許每一幀拿來當電腦截屏。”

“最後是電影的劇情,整個劇情其實并不複雜,沒有那些狗血的三角戀,但卻非常完美的把島國人之間的距離感表現了出來。我真的很難想象,寫出這部電影劇本,擔當電影監督的,居然只是一位十七歲的上國少年!哦不對,彥真輝君好像前不久才過了十八歲的生日,但這不重要,他的年紀還那麽小,未來值得期待。”

“總之,《四月是你的謊言》絕對是一部值得專程去影院看一看的電影,如果讓我給這部電影打分的話,我應該會給8.8分。”

雪村英奇的影評發出去之後,得到了好幾位影評人的贊同。

在豆瓣網上,《四月是你的謊言》雖然才剛剛上映,卻已經有上百人進行過評分,8.8的分數相當亮眼。

作為一個完全沒有經驗的新人導演,彥真輝能夠在第一次執掌鏡頭的時候就制作出這樣一部優秀的電影,的确值得稱贊。

網絡上也不乏溢美之詞。

“《四月是你的謊言》真的非常好看,劇情雖然不複雜,但卻很讓人感動。”

“電影開篇的男子高中生和文學少女那一段,真的超級好笑,讓我忍不住想起了自己高中的時代。”

彥真輝看到這些評論,心裏冷哼了一聲。

果然,總有刁民想害朕!

不過自己讓電影倉促上映,錯過了最佳的宣傳時期,希望票房會因此而受到影響吧,最好是票房成績不怎麽樣,給那些媒體借口才好。

彥真輝的心态,常人又怎麽可能知道,不過大家都在關心着《四月是你的謊言》到底能拿到多少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