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倒V

第 62 章 倒V

摩爾城這個社交季最熱門的話題莫過于艾蘭德城主的急病與耶倫蓋爾的聖子候選。有消息靈通的人家已然擺出要和城主家族切割的态度,因此圍繞梅爾大人的閑談就變得安全且必要起來。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時時刻刻妙語連珠,大家必須擁有一個新鮮的公衆人物借以打發吃東西之外的時間。

艾爾洛斯就這樣莫名其妙成為城裏最炙手可熱的“明星”。

嗯……雖然過程有點問題,結果卻好像意外的完成了本職工作。

人人都盛贊那少年,從他得體的儀态到他金子般的沉默,從他鉑金(灰白)一樣的發色到他寶石似的眼睛。無論見過還是沒見過聖子候選,所有人都對光明與契約之神的審美表達了高度贊揚。

“大人決定何時開始巡游?真誠邀請他将艾達湖區列入計劃,那裏毗鄰久負盛名的杜蘭爾城堡,還是個釣鳟魚的絕佳去處。”

說這話的是位身材魁梧但粗短的中年人,大胡子與身上已經蓋不住肚子的紅色制服說明了他的身份。

魏瑪勳爵站在教堂臺階下拉着緊急從耶倫蓋爾調來的牧師喬伊斯不肯撒手,熱情萬分的介紹着自己的“領地”。當然了,勳爵是沒有封地的,不過這位精明的先生趁着還沒把退伍費散光之前買下了一塊帶有湖泊的土地。經過一番苦心改造後終于借着鄰居杜蘭爾家族的光成功将那個湖泊經營成遠近聞名的休閑聖地。

如果聖光教廷的聖子候選在巡游時能夠經過艾達湖區,想必會制造出更有價值的招徕噱頭。

喬伊斯抱着法杖笑而不語,勳爵很是上道的在肚子底下搓搓手指展示誠意:“這是單獨獻給您的,只要梅爾大人莅臨湖區。不會占用大人太多時間,也好叫我招待招待聖地來的諸位。”

錢來得也太容易了,怪不得聖地建築的房頂能鎏上一層黃金,喬伊斯天馬行空的想着。他在瓦爾哈利亞斯老老實實帶一整年的課也賺不到這胖子承諾的一半好處費,啧,當初還是太年輕太單純。

“聖子候選的巡游象征着聖光的普照,你放心,但凡太陽照耀之處梅爾大人必然會留下足跡,無需過多煩憂。”

錢到位,人就能到位,一切都是虔誠的力量。

“聖光在上!”

魏瑪勳爵舉起雙手贊美光明,心滿意足離開教堂——晨禱儀式上他垂着眼睛好好補了一覺,這會兒精神正好,遂決定去尋住在城外的老友商量商量如何繼續将産業經營出聲色。

打發走這個上門送錢的教徒,喬伊斯轉身折返。來參加晨禱順便參觀聖子候選真容的教徒們已經散得稀稀拉拉,等最後幾人離開,他把值守的工作交給一同帶來的執祭,自己走去神父樓休息順便看熱鬧。

晨禱一結束梅爾大人就跑了,速度快得就像馬戲團裏結束表演的獅子。這會兒他正在神父樓裏接待才從主城趕來的費迪南主教,以及艾蘭德家主。

白色小樓頂層的圖書室被臨時征做會客廳,執祭們緊趕慢趕擦洗出來的大圓桌及時派上用場。艾蘭德家主坐在略微靠着門的位置,艾爾洛斯身後站着兩位騎士,他和費迪南主教分別坐在家主對面。

艾蘭德家主的頭發已經全白了,看年紀大約有個小七十,在中央大陸上的普通人類裏算是“罕見”的高壽。

讓一個老人坐在低位上實屬無奈,誰叫艾蘭德家出了個敢把邪1教徒養在院子裏的狠人?

艾爾洛斯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證據,光記憶水晶就有三個,還沒算上從祭壇帶回來的瓶瓶罐罐。憲兵們早上就出發去往祭壇方向為那些已經完成安魂彌撒但還來不及下葬的受害者收拾屍身了,傳回來的每一句話都讓主教和家主的臉色往下多沉一分。

“我相信無論哪個宗教流派,都不能容忍邪1教徒對公理與正義的踐踏,在座諸位的想法應該與我相似。那麽,艾蘭德家主,看到這麽多受害者,您有什麽想說的嗎?”

此時約翰代表了聖地與教宗,所以艾爾洛斯讓人多搬了把椅子來請他坐下。

費迪南主教的臉色堪比墨魚汁,聖子候選假裝眼神不好沒看見,低着頭專注的聽聖地騎士說話。

不,其實他在睜着眼睛發呆。

巴別爾領主教的态度很古怪。

按道理講他才應該是整張桌子上最生氣的人,下轄教區一個簍子接着一個簍子的出,随便什麽人看到毀了自己前程的家夥都不會心平氣和,但費迪南的仇恨值似乎只針對聖子候選。

上次福裏安神父的事艾爾洛斯還能理解為他是被年輕人傷了臉面才惱羞不已,這回可是邪1教,作為發現者聖子候選不覺得自己應該遭人記恨。

要猜他是因為邪1教徒提前全被打包上飛艇送去聖地而生氣吧,做這事兒的乃是聖地騎士團。要猜他是因為自家有子侄混在其中被護教士們失手幹掉了吧,感覺有差了點意思。單純埋怨發現問題的人一點也不像個做了多年主教的人的氣度,所以為什麽?

還是說,不管福裏安神父也好,艾蘭德城主也好,他們做的事費迪南全都知道。先不說福裏安在耶倫蓋爾搞的那些,清剿邪1教徒總歸是高階神官的分內職責吧。

那就更奇怪了,身為主教他是有權調動教區內所有護教士的,就算怕對方勢力太強打不過不也還能先行向聖地求援嗎?為什麽不将情況上報給教宗知曉?一次次聖騎士時團趕來的速度看,教宗絕對不是個能容忍邪1教挖自己牆角的性格,費迪南究竟有何顧慮?

啊,怎麽還沒談完,好着急回修道院,也不知道佃農們有沒有好好照顧那些牲畜,燒瓦窯的訂單快到期了,地也該翻了,第一茬先試種點牧草吧,從北地運來的種子理論上更耐寒……

“……爾大人,梅爾大人?”

埃克特戳過來的手指喊醒了走神中的聖子候選,艾爾洛斯拿出上大學時被教授點名提問的反應力迅速答道:“嗯,我在思考,原則上我同意約翰騎士的意見,一切均應由教宗冕下裁斷。”

“感謝您的支持。”

約翰滿意的看向臉色灰敗的艾蘭德家主:“您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費迪南主教幾次想要開口卻又收了回去,最終同樣沮喪的靠在椅子上——從頭到尾聖地騎士也沒有和自己有過任何眼神交流,教宗冕下的意思不能更明白。

要麽他主動張嘴,要麽就由樞機會議向所有教區發布公告。

主教含恨掃了眼又把眼睛垂下去的聖子候選,心裏抓着艾爾洛斯的小人一頓痛罵。這個梅爾也太煩人了,一點也不懂得什麽叫做和光同塵。

要知道整個巴別爾領都是艾蘭德家族的家族領地,也就是說只要安蘭德家從祖上傳來的爵位一天不被吉魯克王室收回,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就一天還是那個來自海島的家族。別人在領地上經營了數百年,聖光教廷才是外來的,憑什麽和人鬥!

福裏安那孩子私自收藏封印物的事也是,明明可以私下裏悄悄解決,梅爾非得把事情鬧大好獨自攬權。等到摩爾城這邊而是铤而走險去碰盤踞多年的邪1教勢力……也就是這小子運氣好,之前他安排盯着城主府的執祭死了不知凡幾,鮮血大公怎麽就沒把這個總和監管者犯沖的梅爾吃掉呢。

幾乎把所有貶義形容詞從頭到尾用了一個遍,約翰騎士那邊與艾蘭德家主也談好了條件。

巴別爾領內增加聖光教廷的教堂是必須的,錢當然也要由艾蘭德家族出。除此以外艾蘭德家族必須連續三年向聖地“捐贈”,摩爾城作為城主遺産将交由遺孀瑪麗埃塔夫人實際掌控,作為對摩爾城聖光教堂的賠償,幾位執祭的命也變金貴了許多。

艾蘭德家主最終是被費恩管家攙扶着離開的,短短數個小時老人的身形變得比來時佝偻了不少。

前腳外人先走,後腳約翰騎士就似笑非笑看向費迪南主教。

“閣下,教宗冕下希望您能随我們去趟聖地。不是什麽大事,簡單說明情況而已。畢竟事涉邪1教徒,梅爾大人不方便這個時候離開摩爾城,就只能辛苦辛苦您了。”

“恐怕冕下已經想好了要把誰放在巴別爾教區了吧,這麽多年我有我的道理,等到見面後冕下自然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費迪南主教語氣有些沖,但是很快又收了回去:“抱歉,我有點惱火,摩爾城城主膽大包天!我原本就疑惑他為什麽遲遲不去耶倫蓋爾登門拜訪梅爾候選,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他在府裏養了那麽多邪1教徒,他敢嗎?!”

要艾爾洛斯說,這段找補純屬馬後炮。不過為了端穩自己“沉默寡言”的人設,少年還是用默默點頭淺淺表達了一下意見。

你說是就是吧,剩下就看教宗如何理解了,大不了聖地那邊開了咱,也好早早找個偏僻教堂窩着種地去!

約翰騎士聽費迪南主教這樣說,差點把嘴給笑咧:“您也太過杞人憂天了。巴別爾教區本就情況複雜,您能把局面穩定維持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冕下無論如何也不會太過苛刻的。”

換個角度想想,一般的苛刻怕是跑不了。艾爾洛斯在心裏給約翰騎士的話加了個備注,嘴裏來來回回只有一句話:“一切均由教宗冕下裁斷!”

費迪南主教怒視梅爾候選:馬屁精!

複讀機啊你?

悲報,睿哥放暑假了……

第 8 章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揍他!”

也不知道是哪個男生喊了一聲,一中全體男學生立刻集體暴動!

再這麽下去,一中的女生們全都要被一個外人給拐跑了。

雖然一中女生們不一定是他們的,但是哪怕攔在鍋裏,也不能讓外人給拐走了!

1V1?鬧呢?打趴再說!

淩霄見狀,渾然不懼。

現在他的生命之力高達143點,神魂之力高達139點!

怎麽可能會害怕這幫弱雞,相比之下,害怕的應該是這幫一中學生才對。

一名學生速度飛快,大喝道:“看拳!”

然而他來的快,回去的更快。

“走你!”淩霄同樣一聲大喝。

那名學生整個身體斜着飛了起來,仿佛在這一瞬間,擺脫了地心引力的束縛一般。

“First-blood!”淩霄淡淡地說道。

一中學生悚然一驚,他們沒想到戰鬥能這麽幹脆利落的結束。

然而還沒等他們回過神,淩霄竟然已經朝着他們發起進攻!

只見被一中男學生團團圍住的淩霄,一拳一個小朋友,一腳下去就踢飛了一個弟弟!

淩霄一邊打鬥着,一邊還有空給自己配音。

“Double-kill!”

“Triple-kill!”

“Quadra-kill!”

“Penta-kill!”

“Legendary!”

三分鐘後,以淩霄為中心,方圓十米之內空無一人!

一中學生驚疑不定,有些難以置信淩霄的強大。

原先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還有能打嗎?上來挨揍!”淩霄氣勢如龍。

一中的男生們臉色很難看,卻是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這時,一位人高馬大,長相英俊學生,從武道室裏走了出來。

“這是高三的劉牧學長!”

“據說劉牧學長生命之力高達89,神魂之力也有83之多!”

“這可是全校第二啊!”

“第一是誰?”

“你是新生吧?第一當然是那位女戰神了。”

一中的學生們議論聲紛紛,臉色也變得好看了起來。

很顯然,他們認為劉牧出馬,多半是十拿九穩了。

畢竟之前與淩霄對戰的,絕大多數都是高一高二的學生。

他們和全校第二的劉牧比起來,差距太大了。

一幫女學生也是美目泛光,強者總是會受到更多的異性青睐。

不過他們卻沒想到,在他們心中無比強大的劉牧,說出了一句讓他們懷疑聽力的話。

“我不是你的對手。”劉牧神色複雜地說道。

嗡!

劉牧話音剛落,一中學生們不敢置信的議論聲就響了起來。

“這……這不太可能吧?”

“劉牧學長可是一中武道成績排名第二的學員啊!”

“我的天!這個人到底有多強?”

“……”

淩霄沒有理會那些學生的議論紛紛,倒是饒有興致地看着劉牧。

這個小夥子,有點特別呀,居然會直接認輸。

“學長,淩霄到底多強啊?”一個不太服輸的學生大聲問道。

劉牧聞言,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但是最起碼生命之力、神魂之力在100點以上!”

嘶!

四周頓時陷入詭異的寂靜之中,只留下了一聲聲倒抽冷氣的聲音。

他們不是沒想過淩霄會很強,但是從都沒有想過淩霄會這麽強!

雙屬性突破100點,這是什麽概念?

一般來說,雙屬性破100點,這就已經達到了覺醒本命神魂的基礎條件!

雙屬性100點就像是生死線,跨過去天高任鳥飛!

跨不過去……那就泯然衆人矣!

有些人在雙屬性破100的同時,就覺醒了本命神魂。

有些人直到雙屬性120多點,才會覺醒本命神魂。

随着修為的精進,覺醒本命神魂的幾率也就會越來越大!

雖然不是每一個雙屬性破百的武者,都能覺醒本命神魂,但是卻是有着60%以上的幾率成為命魂武者!

而像淩霄這個年紀,就已經雙屬性破百的武者來說,成為命魂武者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一中全體學生看向淩霄的眼神,立刻就變了。

這是一種看向強者的眼神,震驚、羨慕、嫉妒等等不一而足。

不過淩霄這貨,絲毫沒有成為強者預備役的覺悟。

“也就是說一中沒有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咯?”淩霄大喇喇地說道。

一中學生們的臉色陣陣發黑,你丫能給我們留點面子嗎?

要不是真的打不過,這幫學生們估計把淩霄生吞活剝了的心思都有了。

劉牧又是搖了搖頭,“我只是全校第二而已,張蕊才是一中的第一!”

“是嗎?那她去哪兒了?”淩霄挑了挑眉。

劉牧道:“覺醒本命神魂!”

第 4 章

坐在高級義大利餐廳內,餘澤面無表情機械化地進食,不時端起酒杯淺嘗一口。

耳畔掠過Michelle嬌柔的嗓音,她說的每個字都清晰地傳進耳裏,可是他并沒有留心話裏的意思。

他所有的心思都被另一張臉占據着。

自從那天他去找過杜凝後,他再也沒有跟她聯絡,一個多星期下來已達極限了。

想聽聽她的聲音,想确定她是否安好,想知道她有否為了工作而熬夜,深怕她會太過逞強……太多太多的不确定,讓他擠不出任何心神去處理工作,就連約會他也心不在焉。

他明知自己沒有立場去在乎她,卻沒法子管住自己的心思。

「……Darren,你到底有沒有在聽?」Michelle察覺到他出神,語氣瞬間凝結成冰。

「呃……什麽?」餘澤傻愣愣地直視她,看見她眼底燃起的怒火,僵硬地扯開一抹笑。「不好意思,我在想一個案子……你說上海的展覽會辦得很成功,我有聽——」

「我剛剛是說我兩個星期後要去澳門賭場籌備一場時裝展!」她冷冷地說,「我跟你的秘書聯絡過,她說你最近都不用出庭,你會有多忙?難道連陪我吃頓飯的時間也沒有嗎?」

為了跟他約會,她在公司忙得天昏地暗,可是他呢?整晚心不在焉,人是坐在她面前,可是心思卻不知飛往哪兒了。

不,她肯定他在想杜凝!

她到底有什麽地方比不上杜凝?相較起來,她更擅于交際應酬,不是更适合他嗎?為什麽他對杜凝念念不忘?

「盡管如此,我還是有很多事要做。」他不想為了這種小事跟她在大庭廣衆下争吵。

「事務所裏有那麽多律師,需要你這個老板事事親力親為嗎?他們是白領薪水?」Michelle諷刺地問,「你不想跟我約會便不要來,我也不想對着一個心思不在我身上的男人。」

「好了,是我不好,我道歉可以了吧?」餘澤無奈低語,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

然而他的退讓并沒有令Michelle消氣,甚至激起更多的不滿。「你這是什麽意思?既然不想道歉,就不要道歉啊,你以為我多希罕?」

「我并沒有這樣想,你幹嘛硬要扭曲我的意思?」杯裏的酒已喝光了,他拿過酒瓶重新注滿酒。

今天的她哪兒不對勁了?一心想吵架是不是?他都道歉了,她還想怎樣?

「對啊,我做什麽都惹你厭,你去找你那個善解人意的前女友吧,她一定可以好好慰借你!」Michelle氣得口不擇言。

聞言,餘澤臉色微變,語氣也滲出絲絲冷冽,「做什麽扯上Tansy?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上次的事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你為什麽要舊事重提?」

她不屑的語氣無疑是對杜凝最大的污蔑,他難掩心底的怒意,絕不容許任何人如此诋毀杜凝!

Michelle冷冷一笑,「我有說錯嗎?說什麽工作忙碌,你只不過是在想她對不對?既然這麽惦記她,怎麽不去找她?」

「你很清楚我跟Tapsy分手很久了,要重新開始也不需要等到今天吧?」餘澤禁不住提高了聲音。

是啊,他是對杜凝念念不忘,但他努力按捺心情,是她硬要挑動那根神經,硬要将他的行動看成對她不忠,他敢發誓自己從來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既然她不信任他,再交往下去也沒有意思。

他已經受不了她猜疑心重的個性!

「意思就是你真的有這樣想過吧。」她冷笑,「別一副委屈的樣子,既然不想見到我,那以後也不要見面,我們分手!」說完,她迅速站起來,拿過手袋,一副準備離去的樣子。

餘澤盯着她,「好啊,分手吧。」他不想挽留什麽,既然她想分手,那麽便分手。

Michelle不相信他這麽決絕,可是話已出口收不回來,她咬了咬牙,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離去。

望着她的背影,餘澤以手抹抹臉,強烈的疲憊襲來。也好,反正他也厭倦了和Michelle在一起。在他心中,始終有一個重要的位置留給杜凝,偏偏……那是一輩子不可能填滿的位置。

灌光整杯酒,他丢下鈔票,大步離開餐廳。

杜凝指尖在電腦鍵盤上快速移動,邊看文件邊鍵入許多艱深的醫學名詞,動作猛地停下來,眼皮不住地跳動,令她有不好的預感。

「呼……」她吐一口氣,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明明人很累,可是她的思緒竟然比任何一刻都來得清晰,時間仿佛回到三年前——

好不容易結束了一天的實習,杜凝累得很想睡覺,可是她剛才收到學姊Michelle的電話,說餘澤今天在庭上被法官責備他準備不足。

這是不可能的事!

餘澤對工作很認真,哪可能出這樣的差錯?因此就算她累得快要死,還是拖着身體前去他的辦公室。

令她困惑的是,為什麽是Michelle通知她?他們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要好?

虛掩的門板透出了光線,在她正要推門而入時,她聽見了對話聲。

「Darren,別再喝了!」Michelle勸道。

「別管我!」餘澤口齒有點不清,顯然是喝了很多酒,他揮開她伸過來的手,「不用你管我!」

「我怎麽可能不管你?」她傾身向他。

熟悉的氣味薰得餘澤的腦袋暈呼呼的,酒精讓他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在香味的剌激下,他将埋藏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你以為自己是誰呀?要不是看在伯父伯母的份上,我會跟你交往?別傻了!有多少美女律師等着我垂青?」他大吼大叫一番後,像是耗去所有力氣,跌坐地上。

門外的杜凝臉色慘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與她交往,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是看在父母的份上?她兩手搗住嘴巴,深怕阻止不了嗚咽聲,她緩緩地退後,然後轉身大步逃離——

一陣急速的警示聲驀地在寂靜的室內響起,吓得杜凝從椅子上彈起來。

這是有傷患送來的提示音,她匆忙戴上眼鏡,抓起聽診器,随即沖向急診室。

「發生什麽事?」她邊戴上口罩邊問。

「車禍。肇事計程車司機疑似吸毒,造成多輛車子連環相撞,車上的女乘客昏迷,另外還有多人受到不同程度的傷。」護士回答。

「明白。」已經消毒完畢的杜凝走進診療室,為女傷者進行急救。

一個小時後,傷者送往加護病房,而她正打算回辦公室繼續之前未完的工作,可是在經過走廊時,她竟看到坐在長椅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餘澤?

她不敢置信,看見他額頭纏着紗布,身上的襯衫滿是血跡斑斑。

「Darren?」她輕聲喚他。

聽見熟悉的聲音,餘澤循聲看去,見到身穿白袍的杜凝,不禁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剛才跟Michelle不歡而散,他因為喝了酒而坐計程車,沒想到卻出了車禍。

「Darren,你沒事吧?」見他動也不動,杜凝難掩緊張,坐在他身旁,審視他的傷勢,聲音中滿是擔憂。

「我沒事。」他緩緩開口。見她臉上布滿憂心,額頭的傷仿佛一下子愈合了,他再也感覺不到疼痛。

「還說沒事?」确定他只是傷了額頭,她籲了一口氣。「你是自己一個?還是……Michelle也受傷了?」她想起他可能是在等仍在接受治療的女朋友,神色倏地僵硬。

她怎麽可能忘得了那晚他說的話?他清楚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界線,暗示她不要妄想他們會有舊情複燃的可能,亦提醒她早在三年前失去他。

這些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仍然幻想有重來的機會。盡管她知道,他的幸福屬于別人。

他搖頭,「只有我。」黑玉般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深怕一不留神,會遺漏她任何表情。

他覺得自己好久沒有好好看過她了,希望時間能停止,讓他可以一直注視着她。

察覺到他在打量自己,杜凝不自在地別開臉,輕咳一聲。「這樣呀,那麽……你可以一個人回去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不知怎地,她感到他心情不好,不放心他獨自離去。

「你還在工作不是嗎?」他沒有直接拒絕她的好意,眸光仍是鎖在她身上,她側臉的輪廓美得叫他移不開目光。

那瓶酒的後勁實在太厲害了,讓眼前所有東西都如同蓋上一層輕紗,朦朦胧胧的,煞是好看。

「差不多要下班了。」雖說她之前打算留在醫院工作,可是知道他受傷,叫她哪可能定下心繼續工作?

「那麻煩你了。」餘澤道。

過了一會兒,兩人已坐在杜凝的車子裏。

車裏滿是她獨有的香氣,混合了艾菊淡香的氣味在鼻端萦繞,與體內的酒精一起發酵,慢慢地,餘澤腦袋變成一團爛泥,他扭頭看着她的側臉,按捺不住想擡手撫上——

車子突然停下來,杜凝解開安全帶,回頭對他說:「到了。」看着他懸在半空的手,她眨眨眼眸,「有什麽事?」

「沒有。」他笑了笑,收回手。

他下了車,腳步有點踉跄。

本來沒打算送他上樓的杜凝匆匆下車扶住他。「我送你上去。」

「嗯。」他點頭,放任自己靠着她,比剛才更濃郁的花香襲來,蠱惑他的心志。

他很喜歡這種香味,偏偏這是窮他一生也不可能得到的渴望。

好不容易讓他坐在沙發上,杜凝拿來一條熱毛巾給他敷面。

「有沒有好一點?」小心地避開他額上的傷口,她輕聲地問。

餘澤應了一聲,大掌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她被他的舉動吓一跳,臉蛋不由自主地染上一層淡紅色。

掌心裏的手腕是那樣的纖細,讓他難以想像她身處急診室中的冷靜模樣,荏弱得仿佛她才是最需要別人保護。

「怎麽了?」他今晚反常的舉動令她難掩擔心,「跟Michelle吵架了?該不會與我有關吧?」她猜測。

「陪我喝酒好不好?」他沒有回答,反而提出要求。

「可是……」她想拒絕,然而看見他眼裏的懇求時,不禁心軟了。「好。」

杜凝起身走進廚房,拿來上次買來的紅酒,倒了兩杯酒後,她拿起一杯喝了一口,眼角餘光看見他迅速喝光一杯酒,伸手拿過酒瓶,對準瓶口大口大口地喝。

「你有傷口,不要喝太多!」她連忙阻止。

餘澤并沒有松手,而她也堅持立場,在一拉一扯之間,不少酒液濺出來,灑落在他的襯衫上,酒香随着他的體溫揮發,形成魅人的氛圍。

今晚……他不想一個人……

之前腦海裏閃過跟杜凝親吻的甜美滋味,他困難地咽了咽口水,覺得理智逐漸遠離他。

「夠了!」杜凝趁他一時不備,奪去了酒瓶,将它放在小幾上。「今晚發生很多事,你應該很累了,早點休息吧。」她回頭望他,微微一笑。

她的微笑将餘澤最後一絲理智斬斷了,他傾身向前,吮上了她微張的唇瓣。

因為這一吻,杜凝陷入慌亂中,唇舌間湧進他獨有的氣息,一下子便将她拼命掩飾的感情牽扯出來,同時也令酒精加速發揮作用。

這是記憶中的甜美。

餘澤舌尖舔舐每寸柔軟,暧昧的喘息聲竄進耳裏,像毒液一般麻痹了理智,兩手将她圈在身前,在略顯單薄的背上來回移動,甚至更進一步伸入她的襯衫,直接撫上背部肌膚。

「啊……」她逸出喘息,他掌心灼人的溫度焚燒她的理智,熟悉的空虛感爬滿全身。

他不舍地松開她的唇,輕咬她的下巴,留下濕潤的痕跡,兩手扯下她的上衣,唇舌在鎖骨間來回移動,印下一個個他專屬的印記。

突如其來的涼意令杜凝清醒過來,她想掙開他纏人的擁抱,卻沒能成功。

不該這樣的!腦袋在一片混沌之中,閃過了這樣的想法。

眼前嬌媚的軀體令餘澤徹底迷失了,誘人的香氣蠱惑他的感官,身體因為掌心下的軟嫩而産生疼痛,他渴望得到她!

在酒精的驅使下,他吮住胸前柔白的肌膚,兩手熟練地解下了胸罩,飽滿嫩乳随即暴露在他眼前。

「不……」她嬌喘,想以兩手遮掩身體。

但是他快了一步,一手捉住她的兩手手腕,并高舉至頭頂處,順勢将她壓在沙發上,另一手把她胸前豐盈納入掌心,以磨人的速度旋轉。

「啊……」如同被電流擊中般,杜凝發出誘人的呻吟,身體深處揚起了一團火,讓她想起自己的身體曾在他的開發下,變得如何的敏感。

他沒有忘記過兩人的身體是多麽的契合,完美的吸附帶來絕妙的快感,那是別人不能給予他的,她身體的每道曲線宛如為他量身打造。

餘澤俯身咬住嫣紅,舌尖纏綿敏感的頂峰,時快時慢地吸吮啃咬,耳畔缭繞她帶有壓抑的喘息,在品嘗她的香甜時,分神擡眸看她赧紅的容顏。

柔嫩頰間浮現的紅霞像夕陽餘晖,既美麗也帶着點點浪漫,他賣力地取悅她,讓她為他展露所有美麗,并體會身為女人的快樂。

小腹深處迸發出強烈的抽搐,快感像巨浪洶湧地撲向她,将她淹沒于歡愉的漩渦裏。

盡管分開三年,但是身體對他撫摸自己的記憶卻不曾遺忘,每個毛細孔都因為他的欺近而擴大,陣陣快感自他觸碰之處向四方八面湧現,她無法控制自己不為他的愛撫而發出喘息,甚至越是想阻止,快感越是熾烈。

大掌離開豐盈,慢慢地向下移,指尖在肚臍處畫圓圈,雙眸微眯欣賞她因為興奮而顫抖,手指繼續沒入她底褲內,很快便找到最敏感的核心!

「啊呀——」尖銳的快感像利針剌入身體,杜凝弓起身承受他的侵略,因為過多的快感而啜泣。

嫣紅得到他充分的滋潤,閃耀水澤光芒,餘澤撐起上身,舔去她眼角逸出的淚水,輕吻她皺成一團的眉心。

「Tansy……」他輕喃着她的名字,長指順着濕意擠進狹窄的花道內,緩慢地抽送。

「嗚……」她發出嗚咽,硬生生遭到分開的不适讓她忍不住哭出來。

他湊近她耳畔軟聲輕哄,緩緩挪動指尖,想讓她享受絕妙的歡愉。他知道她三年沒跟任何人交往,想到迄今只有他一人見過她此刻綻放的美麗,瘋狂的喜悅将他沒頂,欲望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他要她!

杜凝在名為「欲望」的海洋中浮沉,分不清方向,只能拼命抓住眼前唯一的他,希望得到他的所有。

她想要他。

理智告訴她,此刻發生的事是不該的,但是她什麽也管不了,她想被他占有!

她放軟了的身軀透露訊息,餘澤褪去她身上所有束縛,重新吻住她微張的小嘴,與她狂肆地分享彼此的氣息。

在親吻的過程中,他變換姿勢坐在沙發上,将她抱在身前,昂揚磨蹭濕透的花穴,壞心地折磨她。

「啊……」她氣喘籲籲,兩臂環上他的頸項,仰首接納他越來越深入的吮吻。

這種如同要吞噬她所有的親吻激烈得叫她難以承受,高亢的快意像豪雨打在她身上,混合了疼痛,卻又帶來更多的快感。

他的灼熱要将她融化了……

昂揚一寸一寸地擠進狹窄的花道內,聽見她的抽氣聲,他一口氣進到最深處!

「啊——」她發出尖叫,被貫穿的痛楚令她咬住了下唇。

「別這樣……」他粗喘着,她緊致得如同第二層肌膚将他徹底包裹,瘋狂的快感自兩人連接處湧向全身,他咬牙忍耐馳騁的欲望,希望她得到快樂。「讓我……讓我聽聽你的聲音……」他擡手輕揉她的下唇,食指緩緩探進絲絨般的口腔,勾纏她小巧可愛的舌頭。

「嗚嗚……」她開始吸吮他的指頭,小腹深處是止不住的抽搐,她難耐地擺動腰肢,渴求他更全面地占有自己。

察覺到她已經适應自己,他再也無法按捺,猛地抽出昂揚,瞬間徹底沒入窄道!

「啊呀……」她逸出帶有哭音的呻吟,配合他的動作扭腰擺臀,巨大的快意剎那間迸發出來。

「Tansy……」他輕喚她,感到胸口被不知名的情緒填得滿滿的。

他想與她一同分享這種圓滿的感覺,借由肢體的交纏,希冀能将這感覺傳遞給她。

聽見他的呢喃,杜凝再也沒有辦法掩飾心底的情意,更是靠近他,将自己的一切交給他。

她的順從令他的欲火更是熾熱,快速地占據她的美麗,唇舌再度緊緊纏繞,配合肉體撞擊聲,編織成一個綿密的網子,将他們密不透風地捆綁住。

與室外的寒風凜凜成強烈反比,室內燃燒着火熱的情潮。

小心翼翼地離開床,杜凝撿回所有的衣物後,走進浴室,快速地沖了個澡,穿戴整齊後,正打算悄悄離開時,發現餘澤坐在沙發上等她。

「打算悄悄離開嗎?」他問。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胸前,襯衫只是穿在身上而已,鈕扣并沒有扣上,厚實的胸肌毫無遮掩地呈現眼前。

讓她想起不久前的火熱場景。

「呃……我以為你睡着了。」她小聲地說,不曉得如何面對他。

「我們需要談一談。」他直直看着她,希望能從她臉上神情窺見她的心思。

杜凝點點頭,坐在單人沙發上,搶先開口:「放、放心吧,我們只是酒後亂性,你心情不好,所以借酒澆愁,今晚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她是很想天真地告訴自己,他是對她餘情未了才會與她上床,可是他有女朋友的,而且那人她也認識,這種背叛朋友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除了先一步劃下防衛線,她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怎麽可能?」餘澤不敢相信她竟能如此輕描淡寫。

他想起剛才她激情的反應,難道她一點也不感到動搖嗎?她的回應狠狠地勒住他的胸口,使他難以呼吸。

他以為……以為她是有一丁點的喜歡他,但原來他太高估自己的吸引力了。

杜凝沒有聽見他的低喃,事實上,她沒有勇氣問他是以什麽心态去占有自己,更不敢奢想他是否有一絲一毫的愧疚。

她怕,無論答案是什麽,他都不是因為愛她。

「我回去了。」她邊站起來邊道:「雖說是小傷,但畢竟是傷口,千萬不要碰到水。還有,我是不知道你跟Michelle是吵架了還是怎麽了,不過男人應當大方一些,早點跟她和好吧。」她偏首看了他一眼,只見他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但等待數秒,始終不見他開口,她只好轉身走向門口。

看着她逐漸走近門,餘澤想開口跟她說他和Michelle已經分手了,但最終什麽也沒有說。

沒聽他的回應,杜凝亦沒有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步出他的寓所。

門合上的聲音,重重擊打在餘澤胸坎上。

為什麽在兩人上床後,她還能如此冷靜?

當他醒來時發現她不在身邊,胸口掠過淡淡的抽痛,就像有什麽被硬生生剜去,空洞帶來的疼痛叫他剎那間清醒過來,到客廳等她。

她平靜得像是在談論天氣,他應該感謝她的幹脆,但他竟然有被傷害的感覺?他受傷的明明是額角,怎麽最痛的地方卻是心?

坐在車子裏的杜凝,忍不住擡頭看着他住所的窗戶,直到燈光熄滅的那刻,她的心仿佛不再懂得怎樣跳動。

不該有這樣的盼望。

她明知道自己不能天真的期盼他會因為跟她上了床,就發現對她隐隐存在愛意,然而她就是沒辦法阻止有這種想法的自己。

他會追上來的吧?他會察覺到他還是舍不得她吧?他會——

錯了,他從來都只視她是一個包袱,他是勉為其難跟她交往……她竟暗暗盼望什麽,實在是太愚蠢了。

呵,她是很笨的,否則怎麽可能在分手後仍舊維持朋友這樣的關系?

令心坎傷痕累累的人是她,是她親手在自個兒的胸門上劃下一道道傷痕,若不是愚不可及,便是自虐狂了。

之前她還可以欺騙自己,一切只是時間的問題,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她會忘記他們交往過的點滴,但是現在還可以嗎?她還能平靜地面對他嗎?

不!她沒法子再這麽做了。

她不能再跟他有任何往來!

杜凝知道這是她唯一的選擇。

第 7 章 換功法,噬靈訣

石浩心頭一驚,悚然發現不知何時房間裏竟然多了一位鶴發童顏的老人,贊嘆聲正是從他嘴裏出來的。

“秦老!”

洛昕亦是一臉驚訝。

她倒不是驚訝老人的手段,而是驚訝于老人的話,要知道眼前這位老人可是靈雲王朝罕有的琴師。

這片大陸崇尚武道,除了武道,只要丹道、器道發展不錯。

其他道對于大衆而言,不過是雞肋,尤其是琴道,鮮少有人去浪費時間研究。

所以老人性情孤僻,鮮少跟外人接觸,這次能來珍寶閣還是洛昕請了好幾次才請到的。

琴道上,老人不敢說王朝第一,可至少也是前三水準。

他的評價絕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不知道洛小姐手上拿的是何物,為何能發出如此美妙的琴聲?此曲又叫什麽?”

老人眼睛死死盯着洛昕手上的手機,滿是火熱。

對于一個醉心于琴的人來說,沒有什麽比美妙的曲子更讓他動心了。

“此物名為手機,至于為何能發出琴聲晚輩也不太懂,曲子名更是需要問石公子了!”

洛昕歉然一笑,看向石浩。

“哦?此物是這位小友的?”

老人仿佛現在才看到旁邊還有個人。

石浩滿心無奈,他存在感就這麽低麽?

“不知小友可否告訴老夫此曲何名?”

老人雙目放光的看向石浩,像是要吃人一樣,看得石浩渾身不自在。

“此曲名為高山流水。”

石浩淡淡一笑道。

“高山流水?”

老人眼睛一亮,連連贊嘆道:“好曲子!好名字!不知道小友能否割愛此寶物,将它賣給老夫?”

聽了這句話,不知為什麽洛昕心頭一緊,目光不自覺落在了石浩身上。

說到底東西還是石浩的,他有做主的權利,如果他真要賣給秦老,她雖然會失落,但也不至于石浩。

“抱歉!”

石浩搖搖頭,笑着道:“這個手機是我專程買來送洛小姐的。”

此言一出,老人沉默了,可以看得出他失望。

而洛昕則是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欣喜,心中隐隐還有些甜蜜。

“不過,我倒是有辦法再給秦老弄來一個,只是……”

石浩看得出秦老身份不簡單,不妨交好一下,對自己沒有壞處。

“只是什麽?”

秦老一聽石浩還能搞到,眼睛一亮,身形一晃便出現在石浩近前一把抓住石浩手臂,急切問道。

“嘶!”

石浩一咧嘴,嘴裏頓時抽了一口冷氣。

握草!

能不能不要這麽激動?

你激動不要緊,我特麽承受不起啊!

他感覺自己雙臂仿佛被鐵鉗夾住一樣,險些被老人捏斷。

“秦老,石公子沒修煉過!”

洛昕見狀忙開口提醒。

“咳咳!小友見諒,老夫太激動了!”

秦老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老臉一紅,忙松開石浩雙手。

“沒關系!”

嘴上這麽說,石浩心裏暗暗吐槽,他敢肯定兩個胳膊多半已經黑青了。

看着一臉希冀的秦老,石浩有些無奈有些為難道:“只是手機并不是那麽容易得來的,我需要一段時間。”

秦老和洛昕都是精明人,哪裏不知道石浩這是在讨價呢。

洛昕心中好笑,秦老可是靈雲王朝赫赫有名的一位散修強者,不僅精通琴藝,實力也絲毫不弱于他們這些頂尖大家族長老級別的存在。

洛家曾多次邀請過秦老,秦老都不給面子,石浩竟然敢在秦老面前讨好處。

不過,她倒不覺得石浩市儈,反而覺得很真實。同時心中對石浩免費送自己一個手機,更是感到欣喜。

秦老心裏沒有想那麽多,聽了石浩的話,立刻大方的拍着胸脯道:“小友放心,老夫雖然只是一介散修,但是收藏絕對不比洛丫頭少。”

只見秦老手一揮,旁邊千年紫檀木心雕刻的桌子上立刻堆滿了寶物。有各種珍貴丹藥,也有一些散發着濃郁靈氣的靈藥,還有神兵利器,功法武技以及一些其他說不上名字的物品。

石浩感覺自己兩只眼睛已經不夠用了。

木桌約麽長兩米寬一米五,上面擺放的東西足足有上百件,石浩真想全都拿走。

但是他知道,那樣做肯定是不行的。

哪怕老人願意都送他,他也不會接受,那樣勢必會給老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兩人的交易也會變成純粹的交易。

作為新時代的青年,石浩始終貫徹可持續發展的思想。

只要跟老人攀上關系,以後好東西還怕少?

想着,石浩開始打量桌子上的寶物。

“這瓶上品增靈丹有助于提升修為,對地靈境無效,玄靈境武者服用可提升一個小境界,黃靈境武者可以提升三個小境界,且無任何副作用,普通人和鍛體境武者不可服用。”

“上品回靈丹,可用于恢複靈氣,可以幫地靈境武者恢複一半靈氣……”

“斬月刀,上品靈器,适用于地靈境武者使用……”

“……”

每當石浩看到一件寶物,秦老都十分熱情的給石浩介紹寶物價值、效用或來歷,每一件都價值不菲,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能引起一場紛争。

簡單了解過一遍後,石浩心中沉思起來。

他還沒修煉過,增靈丹回靈丹斬月刀之類的寶物雖好,卻不适合他。

想了想,石浩決定選擇一部功法。

“無極功、純元訣、龍虎鍛體訣……”

石浩再次掃過擺放功法的地方,腦海中各個功法特性效果一一閃過,最後目光定格在角落裏的一本功法上。

《噬靈訣》!

不同于其他功法厚厚的一疊,這部功法只有薄薄的幾頁,封面都沒有,只是被人用絲線給穿在了一起,賣相遠遠比不上其他功法。

石浩之所以相中它,是因為它露在外面的功法總綱。

“吞天地萬物之靈,盡納己身,奪天地之造化,不死不滅。”

短短一句話,便有一股霸道的鋒芒躍然而出。

石浩目光落在《噬靈訣》上,只是一眼,他的靈魂仿佛要不受控制的被吸進去,而且心中莫名生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小友?”

“石公子?你沒事吧?”

秦老見石浩狀态不對,喚了一聲,不見石浩回應,洛昕忍不住上前拉了拉石浩衣服。

“啊?怎麽了?”

石浩回神,眼中盡是茫然。

“不知道小友可想好要選什麽?”

秦老以為石浩是被自己的收藏給驚到了,不由手撫胡須,滿面笑容。

第 25 章 ∶走出陰影

聽到這個粗犷的聲音後,何飛定睛一看,這個人…居然是張虎!

雖說最終沒有救下趙海麗,這讓何飛的心裏很不是滋味,然而此刻在看到張虎後,何飛的心裏瞬間獲得了不少安慰,張虎笑完後,接着走到何飛的面前,然後拍了下何飛的肩膀道“兄弟,看到沒?你張哥我沒死!哈哈!”

何飛同樣替張虎感到高興,看到張虎很開心,于是他便說道“對啊,我就說嘛,像張哥這種大好人,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死?”

不過何飛在誇贊完張虎後接着又想起了什麽事,便又回過頭對着鄭璇問道“鄭璇姐,我記得之前在任務裏你和我都受了傷,而且我還是重傷,怎麽被傳送回列車後卻…毫發無損?”

鄭璇聽後解釋道“這也算是這個詛咒為輪回乘客所設置的保護措施吧,只要你在任務結束的最後一秒不死,哪怕你已經接近死亡邊緣,甚至只剩下最後的一個意識,然而只要沒有徹底死亡,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在,那麽任務結束後的最後一秒你就會被瞬間傳送回列車,而一旦回到了列車,那麽之前你在靈異任務裏所受的所有傷害都會被瞬間治愈。”

何飛聽後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

(保護機制設置的這麽好,似乎這個詛咒存在的目的并不是他之前想的那樣…純粹就是為了虐殺輪回者們而存在的…或許真實的情況是有其他什麽目的?)

不過何飛并沒有細想這個問題,因為當前有關詛咒的這個問題線索實在太少,根本無從分析。

此時,旁邊的張虎在度過了自己還活着的喜悅後,他先是看了看四周,接着他似乎明白了什麽似的問道“那個…怎麽沒有看到趙海麗…是不是已經…”

看到對面的何飛沉默的點了點頭,張虎并沒有說什麽,而只是嘆了口氣,因為在這個充滿了詛咒和死亡的詛咒空間裏,只要是執行靈異任務,就有人可能會死,只不過不知道死的人是誰而已,他也明白這個道理。

然而在得知趙海麗的事後,他張虎心裏卻有點不是滋味,雖說這個女孩很膽小也,也很傻很天真,但是她卻沒有一絲的壞心眼,而且也很聽話,這和周斌這個讓人反感的混混的性質是不同的,從心裏來說,他是不希望趙海麗死的。

不過現實是無情的,張虎經歷的事情也不算少了,所以此刻的張虎沉默了一會。

接着,張虎似乎想起了什麽,他的眼睛又繼續看向了何飛,随後又對何飛問道“小子,你剛進這趟地獄列車的時候不是問過我,這趟列車裏的5號車廂是做什麽用的對吧?”

何飛聽後并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擡頭四處打量了下這趟車廂,随後,他便在左邊的車廂牆壁上看到了一個阿拉伯數字…5…!

發現何飛注意到了這是5號車廂後,張虎才說道“這回你明白當時我為何沒有直接對你說5號車廂是做什麽用的了吧?”

(原來如此,輪回乘客完成任務被傳送回列車時都會在5號車廂出現,那麽如果一個剛登車的新人連一場靈異任務都過不去最終死在了任務裏,那麽确實沒有必要知道5號車廂是做什麽用的,另外,這個5號車廂還有另一層意思…那就是這個車廂代表着生離死別!)

何飛想明白後接着對張虎點了點頭。

張虎則又要說話,不過這時,旁邊的鄭璇卻走了過來打斷了他和何飛的聊天,鄭璇說道“雖說這次的靈異任務非常危險以及恐怖,且周斌和趙海麗也死在了任務裏,但最終這場靈異任務總算是度過了,我知道關于剛度過的這場靈異任務讓大家都有很多話要說,我也一樣,不過我要提醒一下,你們現在髒成這樣…在加上還穿着這身行頭你們不渾身難受麽?還有現在你們不累麽?”

鄭璇畢竟是個女人,來到了100%安全的列車裏後,女人愛幹淨的天性頓時表露了出來。

鄭璇話音剛落,張虎和何飛二人同時一愣,随即二人紛紛互相打量了下對方…

只見此時的張虎滿臉的泥土,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幹淨的地方,幾乎全是灰塵,就像剛從大馬路的沙土堆裏鑽出來的一樣…

而何飛則更慘,全身上下灰土倒是不多,不過身上則沾到很多泥漬,衣服也到處是破洞和血漬…

二人又轉過頭看向了鄭璇,然而鄭璇也強不到哪去,她的外套已經不見了,只剩下裏面的一件女士內衣…其胸前的兩個大的凸起在內衣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襯托了她那極強的S型曲線身材…另外…她全身上下也是沾了不少的灰漬和泥土以及血漬…

“咳咳!”

看到兩個男人在仔細的打量她,鄭璇不由得臉色有點微紅,随後将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咳嗽了兩聲。

聽到咳嗽聲,張虎和何飛二人才猛地反應了過來,接着二人也有點尴尬,不過鄭璇卻又說道“這樣吧,關于上一場靈異任務的探讨以及事後分析的事等我們休息完再說吧,我們先各自回自己房間,然後休息一晚,等到明天我們在2號車廂的會議室集合。”

隊長就是隊長,安排的果然井井有條,何飛與張虎聽後便立即表示同意,随後三人便從5號車廂走到了3號車廂的生活休息區,然後3人便各自回到了屬于自己的房間裏。

張虎可能是真的很累了,詛咒雖說能瞬間恢複輪回者們的傷勢,然而卻無法恢複輪回者們的精神疲憊,所以張虎一邊哈氣連天的推開門,一邊便徑直走了進去,然後他的房門便咚的一聲關上了…

看到這時的張虎,此刻也剛分別走到各自房間門口的何飛和鄭璇二人便不由得在腦海裏惡意的想着——

(估計這家夥在進到自己的房間裏後…很有可能既不洗澡也不換衣服…而是就直接躺在床上倒頭就睡吧…惡心啊…)

然後,鄭璇和何飛也分別推開了自己的房間門,打算走進去,何飛和鄭璇的房間是正對過,也就是門對門,何飛打開自己的房間門後便不由自主的回頭想看一眼對面鄭璇的背影,而不巧的是…當何飛轉過頭看鄭璇的同時,鄭璇也恰巧轉過頭看向了何飛…

四目相對,雙方都沒有說話,場面有些尴尬,何飛本想說一句晚安或是明天見等客氣話緩解氣氛…不過這時候卻忽然有一個念頭在何飛的腦海裏閃現,于是下一刻的何飛表情有些凝重,接着便對鄭璇說道…

“謝謝你!”

“謝謝你!”

不料何飛在嘴裏說出這三個字的同時,而對面的鄭璇幾乎和他同時說出了一模一樣的三個字,二人居然同時說出了這三個字!

何飛有點吃驚,鄭璇也同樣如此,不過二人都不是頭腦簡單的普通人,很快便都從雙方的眼神以及那三個字裏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何飛對鄭璇說的‘謝謝你’這三個字,自然是指當時在靈異任務裏,他即将要被女鬼附身的趙海麗殺死時,鄭璇卻在危急關頭不顧自身安慰的挺身而出救了他,他何飛可不是一個連謝謝都不會說的人。

而鄭璇對何飛說的‘謝謝你’這三個字卻要複雜得多,原因包含了兩個意思,第一,雖說何飛并沒有在靈異任務裏直接救過她,但是卻實打實的間接救過她,當初傀儡要用石頭砸死張虎時,要不是何飛突然偷襲傀儡将其殺死的話,那麽張虎則死定了,而張虎一死,當時就在張虎幾米外已經沒有體力逃跑的鄭璇同樣也活不了。

而第二層意思則對鄭璇來說要重要的多,她是這趟列車裏度過的靈異任務最多的人,她能成功活過這麽多場靈異任務…所依靠的就是她那較強智慧和推理分析能力,但是,在很多時候,她為了盡量保證自己的安全而用自己的智慧和身為隊長權利來坑騙隊友,她利用了大家對她的信任…把曾經的那些隊友都當成了一顆顆棋子…

然後,她把得罪自己的隊員和自己掌控不了的隊員都故意坑死,別人是借刀殺人,她鄭璇則是利用自己的智慧坑騙隊友,然後借助鬼物的手将其除去,不過這也并不代表那些她看着順眼且聽話的隊員會安全,如果她看着順眼的隊員遇到了危險,她鄭璇則也只是在她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或許會對其伸出援手救助,然而一旦救助隊員會将自己也帶入風險的話,鄭璇是絕對會冒險救助的。

至于周斌的死,就是因為之前…周斌那一次次讓鄭璇不爽的行為和話語徹底惹惱了她,所以,在這場靈異任務開始沒多久鄭璇就将周斌騙進了圈套,而後借助女鬼的手将其除掉了。

而後…何飛通過他敏銳的觀察力和推測,分析出了鄭璇的真實面目,所以何飛便在那場靈異任務裏有機會就對着她鄭璇進行旁敲側擊的暗示型勸說,在加上那場靈異任務裏張虎對她的拼死相救,更是讓她對之前自己的行為和做法産生了動搖,最終,她在何飛和張虎二人的那場真誠且毫無一絲私心的坦誠對話後,鄭璇才決定徹底改變之前的自己!

最終,她做到了,當那個追殺她的傀儡被她依靠自己的智慧解決掉後,她才徹底明白,原來…就算不依靠出賣隊友讓隊友當替死鬼和探路石的的話…她鄭璇依舊可以活下去!她終于走出了自己曾經給自己設置的心理陰影,而幫助她徹底走出那個陰影的不是別人,正是何飛。

這個改變對鄭璇意義重大,所以‘謝謝你’這三個字,無論如何她都要對何飛說的!

……….

此刻,當二人同時向着對方說完‘謝謝你’這三個字後,約過了半分鐘…何飛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突然,鄭璇也是如此。

何飛之所以露出笑容,因為他此刻終于知道當時鄭璇為何會不顧自身安全的來拼命救他了,而且他還知道如今的鄭璇已經徹底改變,現在的鄭璇已經是一個新的鄭璇,至于鄭璇的過去…

就讓其随風飄散吧…

接着,二人不便不在說話,紛紛回過頭走進了各自的房間裏…關上了房門休息去了。

未完待續…

第 23 章 情敵初相對

我緩過神來轉身望去,雲淙的眼神似乎帶着怒氣。

“雲哥哥,這麽早,你怎麽來了?”

他緩步走來:“我來看看你。”

這一雙眼睛明明就是朝七夜望去,看起來,雲淙對七夜似乎不是很友好。

“夙堯君…父神待你可真是不一般,七夜尊主的玄龍戰袍,都賞賜給你。”

這話,聽着可真別扭。

“殿下過獎…”

這兩人,是要幹什麽啊…

“額…雲哥哥既然是來看我的,不如與我一同去出去走走?”

我這話一出,雲淙沖我淡淡一笑:“嗯。”

我向七夜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與雲淙起了沖突,他冷淡轉身,朝內殿走了去。

什麽意思嘛?我還錯了不成?

不知不覺,走了許久,一路無言的雲淙突然開口:“落落,星覺之事…”

“怎麽了?莫非那小子同天帝伯伯說了什麽?”

他搖頭:“那倒沒有,我知你不願,與父神說了說,可他還是說,讓你們相處一段時間再做決定…”

怎麽雲淙對我的婚事如此上心?想來我與他一同長大,定是将我當做一個小妹妹,不願看我踏入不如意的姻親。

“不管相處多久,我對這星覺沒有任何感覺,與他是永遠都不可能的…”

他突然停下腳步:“可是落落,你已然到了适婚的年紀,就真的沒有…一個心中之人?”

他話說完,我腦中竟然再次出現七夜的影子,一次次與他親密的接觸,這是數萬年來,我從未感受過的感覺。

“我…不急…你看,雲哥哥你不都還沒成婚嗎?翼風也尚未婚嫁,我這麽着急幹什麽?”

雲淙眉頭一皺:“你就從未想過,我為何…還未成親?”

雲淙眼光一向極高,自小又不近女色,他這番一問,倒是奇怪的很…

“定是這世上,還未出現能讓雲哥哥傾心之人…”

他似乎有些失落,轉而又化一聲輕笑:“呵…落落,那個夙堯,與你朝夕相處,你當要小心謹慎才是。”

這麽一個風雲人物在我這兒,确實該小心…

“知道啦,也不看看我是誰,他敢欺負我嗎?”

他無奈一笑,又似乎想起了什麽:“對了落落,我給你的藥,你可有按我說的,日日服用?”

嗯?怎麽才同妜兒說了,雲淙就來問我這個…

“除了偶爾頭疼,平時我也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若每日服用,豈不成了藥罐子?”

他突然顯得有些着急:“落落,你定要日日服用,不然……”

他突然愣住,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去。

“嗯?”

“不然,頭痛再犯,我會心疼的…”

怎麽提到這藥就這麽奇怪?我這頭痛之症,莫不是什麽絕症?

“哦…我…我知道了…”

他漸漸緩和:“落落,你這頭痛之症,持續了五百年,若不好好用藥,豈不痛苦?答應我,一定要按時用藥…”

“那…我還得服多久啊?”

“一直服下去…”

“一直服下去?”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莫非我真是快死了?:“雲哥哥,你老實告訴我,我是否是得了什麽絕症?要不,我去找慕楓老頭給看看?”

他突然将我拉住:“不行!”

“為什麽?若是這樣盲目用藥,我豈不是與這藥共度一生?”

慕楓是天帝的胞弟,只因一身醫術非凡,被尊為六界醫聖。

說來,自小我與慕楓的關系十分親近,慕楓雖說青春永駐,又生的一副好皮囊,可在我眼裏,他就是個老的不能再老的老頭。

此刻,雲淙眨眼的次數頻繁,莫非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不是…我是說,你這病,叔父也曾看過,除了這藥,沒有其他的辦法…”

連慕楓都沒辦法的病,如此嚴重嗎?

“到底是什麽病症?是不是很嚴重?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雲淙只道:“這病,只會讓你頭疼欲裂,出現幻覺而已,并不是什麽重病,我給你的藥,便能緩和,你不要太過擔心。”

“僅是如此?”

“嗯…但你也得按時服藥,免得受罪…”

怎麽如此奇怪?

不過,他給的藥确确實實能緩和我的頭疼之症,立竿見影。

說不定,真是什麽奇怪的病症呢…我若不按時服藥,豈不辜負他的一番用心…

哎…葉落啊葉落,自家哥哥的話,怎麽可以懷疑呢…

“我知道了,以後我一定按時服藥。”

他手掌撫觸我的頭頂,一副奇怪的笑容,兩眼都似乎在冒光。

“額…對了,幽河呢?他的處罰,完了嗎?”

雲淙眉頭一皺:“父神廢去了他一身修為,卻又将他送去了藥王山。”

這是什麽情況?罰了他,又要救他?

“為什麽啊?”

“被廢去修為後,幽河命在旦夕,父神不忍看他魂飛魄散,才将他送去藥王山救治。”

“可是,幽河罪有應得,天帝伯伯怎麽還會于心不忍…”

“或許,是父神又生出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吧…”

那倒也是,想當初明明是幽河的父親反叛畏罪自殺,天帝卻将這愧疚深埋于心三萬年。

“此次長姐之事,流言四起,可一傳十,十傳百,原本的事實就變了味…”

“啊?”

雲淙搖頭:“如今外界傳了許多個版本,一說,天界長公主不守婦道,給幽河帶了個綠帽子,又得天帝維護,魔尊幽河怒而反叛。”

“二說,長公主與人私通,意圖謀殺親夫,逼得魔尊不得不反叛。”

呵…合着這矛頭都指向了天界…倒是天界無理取鬧了?

“這樣的傳言他們也信?難道,天帝伯伯沒想過澄清?”

雲淙無奈一笑:“悠悠衆口,無盡無休,當日在場衆人,皆知事情來龍去脈,可他們願意這樣說,難不成要将所有人的嘴縫起來?”

他說的又何嘗不是呢?在這天地之間,比刀劍劇毒更傷人的,或許就是這悠悠衆口。

将這原本的事實扭曲了,也就變成他們口中的野史,縱使史書中怎樣去證明、澄清,依然會有人願意相信,從別人口中得知的所謂‘秘密’。

而這所謂的秘密一傳十,十傳百,便成了一把能奪人魂魄的利刃,雖無形無影,卻能将人置于無間地獄,永不超生……

第 8 章 好報不需要

“難道你要這個包裹?如果是你瞪大眼,不是你眨眨眼。”劉辛撿起包裹,忽然注意到老頭的眼神,不由得問道。

話音剛落,老頭立即将兩眼瞪得渾圓。

“那我幫你打開如何,同意你就瞪大眼,不行你就眨眨眼。”劉辛舉起包裹說道。

老頭似乎眼睛睜累了,不自覺地眨了一下,劉辛立即很負責地将包裹放在老頭面前說道:“不行沒關系,那包裹我先放這裏。”

老頭趕緊是卯足力氣瞪起雙眼,生怕劉辛真的将包裹一丢走人。

“您老要我打開?那我可就動手了。”老頭的努力瞪眼總算收到了效果,劉辛試探着問了問,見老頭沒什麽意見,就撕開了包裹。

看似普通的包裹裏面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錦盒,劉辛打開一看,嘴角微微抽了抽。

錦盒中放着的,原來是一顆清光瑩瑩,光潤如珠,靈氣四溢的丹藥。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雖然劉辛從來沒練過丹,但是身為崆峒派掌門,老爺子可沒少傳授他煉丹,鑒丹的技巧,同時還用不少類似品來替代講解,因此他的理論知識豐富得很。

這不,目光一掃,鼻子一聞,劉辛就判斷出這顆丹藥是用碧幽草提煉而成,根本不入流,自己手頭的材料,随便拿個出來,都能練出比它還好的丹來。

這也只是在劉辛異界之旅後,才有如此雄厚資本,換作從前,即便是靈級下品的碧幽草,也不是他能輕易見到的。

“沒想到哇,在這別墅之中居然住了個修真者,繁華都市果然是個藏龍卧虎之地。”劉辛暗暗嘀咕,能吃上丹藥的主,絕對是有背景,有來歷的。

要知道地道的丹修一脈除了劉辛這根獨苗,其他早已經在修真界絕跡,而其他能有足夠的財力物力練出丹藥的,也只有蜀山,昆侖之類的頂級門派了。

看到劉辛打開錦盒後,老頭子立即長大嘴巴,嗚嗚呻吟着,滿臉都是迫切之情。

劉辛也不廢話,直接就将這顆丹藥丢進老頭嘴裏。

那丹藥入口即化,老頭蒼白的臉色轉眼變得紅潤起來,他長長喘了口氣,直接盤坐在地上打起座來。

“老爺子,您東西收了,沒其他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劉辛這好人也做了,好事也辦了,估摸着獎金是別想有了,還是打個招呼閃人。

開玩笑,修真者的家,豈是尋常毛賊能偷的。

看這老頭依然在閉目打坐,劉辛也不再啰嗦,轉身就走,同時不忘憐惜地掃了眼地上的青花瓷,心裏暗嘆:這玩意肯定是個古董,應該值不少錢,就這麽被打碎,還不如給我呢,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

劉辛剛剛走到院子裏,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請留步!”

老爺子似乎已經完全恢複過來,疾步從裏面追出。

劉辛立即應聲停下來,暗道:嘿,難道這個老頭兒知道我剛剛好心幫了他個大忙,現在回過神來,想要報答我啦。

“老爺子,您還有什麽事嗎?”劉辛笑盈盈地轉過頭問道。

“小夥子,剛剛真是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把藥送到,我趙天明的老命可就得見閻王了。”老爺子頗為感激地說道。

這趙老爺子似乎還挺風趣的,不過說謝謝有啥用,能當飯吃不,現在可是物質社會,你真想謝我,就随便拿點錢砸我吧,客氣話就甭說了。

劉辛一邊心想,一邊連連擺手:“嗨,舉手之勞,何足挂齒,老爺子您別太客氣,不過您這麽大年紀了,可得多加注意啊,要是身體不好,就得請個保姆照應,還有那個丹藥似乎對你的病挺有效,那你可得多買點存着,以備不時之需嘛。”

“能兩個月煉成一顆已經不錯了,哪裏還能多存啊!”趙天明輕聲自語了幾句,然後笑着對劉辛說道:“小夥子,你我算是有緣,這樣吧,我送你一個東西,權當你這次對我的救命之恩。”

“錢!錢!錢!”一個聲音在劉辛心底吶喊,現在他急需的東西,只有錢。

“那,這個東西你拿去吧,只要貼身攜帶,可保你身體健康,百病不侵。”趙天明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遞送給劉辛。

看到趙天明僅僅拿出一塊玉佩來打發自己,劉辛心裏頓時哇涼哇涼的,就那玉佩,能賣幾個錢,還身體健康,百病不侵,你自己帶着,不是照樣倒下,忽悠誰呢。哼,只要能夠煉丹,我還能舉霞飛升呢,算了,如此饋贈,咱還不如不要呢。

劉辛當下義正詞嚴地說道:“趙老爺子,您實在是太客氣了,我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而已,不需要你的任何饋贈。”

“好,好,好!現在像你這樣的小夥子真是不多了。”趙天明那老臉笑得跟橘子花開一般,忍不住拍了拍劉辛肩膀。

“咦!”趙天明眉梢一揚,看着劉辛的目光也變得有點異樣。

“怎麽?”看到趙天明這樣,劉辛忍不住問道。

“哦,沒什麽。”趙天明沉吟了片刻說道:“這樣吧,既然你不要這塊玉,那我就傳授你一段心法口訣,不過你得答應我,萬萬不可傳給第三者。”

“心法口訣?有什麽用?”劉辛很實際地說道。

“只要你每天堅持修煉,就可以長命百歲,至于其他好處,只有你修煉後,才能體會。”趙天明含笑說道。

劉辛徹底無語了,開始玉佩多少還值點錢,後面這個心法口訣,對自己來說,根本不值錢,好歹咱也是崆峒派的掌門人,有自己的獨門心法,只不過沒丹吃,不好練罷了,現在有了材料,煉出丹來那是遲早的事,何必去學別的心法。

看到劉辛沉默不語,趙天明以為劉辛很是感動,還很高調地說道:“呵呵,小夥子,我看你骨骼清奇,好好修煉的話,可不止活一百歲哦。”

切,活二百,三百又如何,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我要活那麽久幹嗎,我現在只要錢。

劉辛擡頭看着趙天明,嘴邊似乎有些酸澀:難道這老頭剛從火星回來,不熟悉地球生活了?還是修真修得他傻了,幸好自己好歹也算是個半吊子修真者,不然的話,還以為他腦袋燒壞了,說話完全不着邊呢。

但是,既然知道對方也是修真者,那劉辛絕對不會開口跟人家要錢,好歹也是個掌門人,那種掉身份,掉面子的事,咱絕對不幹,只憑勤奮踏實賺錢,這就是劉辛的原則。

趙天明自顧自地說了一堆口訣,然後問劉辛記着了沒有,劉辛機械似地點點頭。

趙天明生怕劉辛記不住,又特意重申了一邊,然後,還不忘将手中玉佩塞給了劉辛:“這個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對修煉也是有幫助的。”

得,看您老這麽大年紀,就給你個面子吧,劉辛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收下了玉佩,和趙天明告了個別,轉身走人。

看着劉辛走遠,趙天明轉身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這陰炎的反噬越來越厲害,今天差點就吃了大虧,幸好這小家夥來得及時,不過他的資質還真是不錯,作為一個普通人,居然天生具有靈力,如果能夠入了本門的話……”

嘎嘎嘎,趙天明身後那兩扇沉重的鐵門無風自動,又緩緩地關上了。

第 15 章

樓奕默言不語。

我垂着眼道:“我起初也無起疑,本就是人說什麽我皆信的性子。糊弄我,也容易得很。”

樓奕從袖口取出帕子,揩了揩嘴,我望了一眼,發覺是那日我遞給他擦臉的那塊。

心頭凜然,壓住心間的起伏,繼續道:“人皆有辛秘,未料到果真誰都如此。你且聽我言,不知我猜測的是否準确。”

樓奕一滞,眸光深深起而旖旎,望向我,道了一句:“好。”

“我有三個疑惑:其一,師父之死生未蔔,當年我年方八歲,記憶自然不真切,曉得他将我趕走,而我暫住邬阿婆家中不過二日,日日守在那出去的條道上。期間也未有車馬往那山溝子裏趟過,你說有人來接病重的師父,我覺着其實并無。是以,定是師父自己出了那山林。二日之後師父便不見影蹤,而我卻未問過他人,可有見過師父。遂,我并不知他去往何處。而到了晏府,我問晏老爺師父可還會回來,他們應是知曉,卻未給出我确切的答複。”

樓奕喉嚨動了動,我等着他開口,卻是等到一聲嘆息,看着他從我面前拿過一盞清酒。

我轉頭看着他,說:“其二,大漠中為何能見着你,你言做藥材生意,我覺着此話不虛,但碰巧能遇見,也有所講究。那日我見你收攏的藥材皆為補腎之症,而腎開竅于目。你現今的主顧、所治之人因有眼疾,如若不然,便是真陽氣不足。而你跌入泥潭,卻還要緊緊抓住那阿魏果,我猜那人對阿奕定是極為重要。阿奕你并非癡人,怎會對藥理流連至斯呢?再言到,當今聖上有眼疾,我荒唐而測,料想你那位主顧恐是他。你曾戲言說自己排行十八,與兄弟們不同父不同母。想來,五歲時見你,師父便說你是其弟,而他亦是從未提及他師承何許人也,你與他自然也不會有結義拜師一說。而你也并非一般庶人。”

樓奕拿着酒杯的手一顫,仰頭飲下,笑意寡淡,示意我繼續說。

我攥着裙裾,面朝着墓冢,低着頭,“其三,夫人說曾見過我,并熟稔地喚出我的名字,而她說只不過是聽你提及。北漠時,你提筆寫信,我問你寄給何人,你卻說是兄弟,從未提及過你母親。随意交談,她反倒是對我成為西席一事倍感興趣,可聞她語氣,卻好似并不知晏家人。那麽,為何她會知曉我?夫人說她亦是姓謝,‘謝禾’禾生而謝,不過烈日當頭,或是無水而枯,揠苗助長終究得來禾木凋敗罷了。這個名字,我想并不是随随便便而來,既然是由我師父親自起的,那麽可是能告訴我,我姓甚名誰,究竟是有何由來?是稻萎而衰,還是敬謝豐收?”

暖酒冷卻,沁沁涼涼,我的手亦是如瓷壁般寒涼。

“師父,總是戲弄阿禾。”我跪坐在墓前,苦澀地笑出聲來。

“阿奕,你瞧我,總是以為自己對人深信不疑,好騙好糊弄,”手握住酒杯,“卻是存了這般心思,對誰人都無法信任起來呢。”

樓奕眼色一黯,抿着唇望着我。

芳草翠萋,芍藥醉紅。

我小時亦是問過師父:“為何我不姓樓?”

而他總是刮一下我的鼻子,道:“我是你師父。”

于是我明白,師父并非我爹爹,因而我不會姓樓,信手拈來了一個名字,便是安在我身上。“禾”不似朵,被人期待被人欽慕。我卻生怕他不疼我,便要纏着他,和他鬧騰,怕他有一天不要我。

舊時王謝堂前燕。

原來,我亦非那只入了尋常百姓家的飛燕。

禾字去撇,掀了上頭的倚罩,分明就是光禿的廢柴。

廢柴是我。

起身,小腿酸麻,扶了一下地,卻是趔趄,樓奕穩住我,在我耳邊道:“你并沒有胡思亂想,有些事,還是不說為妙……一言難盡,縱是知道,又如何了呢?”

“嗯。”我狠狠地點了一下頭。

滿懷悵然,覺得沒有人需要我,沒有人在乎我,沒有人挂念我。親生的父母抛我,卻是滿口以雙生子不幸作為原由,我認了。可時至今日,我才了悟,就連我視之親人的師父,我欽慕的師父,也是尋了借口,棄我而走。

我根本無足輕重。

“是啊,我一點都不想師父,”似是覺得自己不夠堅定,又是斬釘截鐵地重複了一句,“一點都不。”

樓奕眸中浸憂,眼底分分明明地照着一個我,我撇開頭。

低了眉,走在他前頭,啞着聲音對樓奕說:“我這就當來看過他了,知他安好,也算盡了孝道。我們走罷,”清了清喉嚨,又覺得自己這般說過于不妥,若是樓奕亦是嫌棄我,我這樣又是丢人現眼不過,忙改言,“我明日走。”

“你莫要這樣。”他皺眉攔我。

“阿奕你也莫要客氣,我不想叨擾你們。”攥了袖子道。

“客氣的明明是你罷!”

我停下腳步,瞅進他的眼裏,他橫着眉,眸色為黛,清清明明,毫無忸怩,我再怎麽瞧也只能瞧出一個滿心滿眼的“真”字。

而我眼前一片叆叇,倥偬不知所措。

他捏住我的手,溫熱而厚實,暖意從手心綿延至心口,不由得破涕而笑,一掃陰雲。

姑且再盲目信他一次。

我推開他的手,輕聲道:“唔,我是客人,來做客還能不講客氣?”

“那你上門還打算送什麽禮?”他爬上了馬車,順手拉了我一把。

我搭着他的手,坐上了車,複又收了回來,往自己衣袖裏掏了一會,掏出了那把饕餮紋的短刀,雙手遞過頭,對樓奕道:“小小心意,不足挂齒。”

他拿過了刀,翻來覆去地打量,抽出了刀刃,返照了他的面容眉眼,仔細瞧了半天,道:“嗯,确實是小小心意。”

車輪辘辘,我起初以為就此回了宅子,直到下了車才知道,他分明是将我帶到山溝子裏的茅草屋裏頭去了。

再回來,總歸是有幾分觸景生情。心中怨氣升騰,卻是被樓奕搭着我肩的手,弄得煙消雲散。

舊屋卻不蒙塵,被打掃得纖塵不染。

想來也是知道有人将之清理,我卻是下意識地回避,不願去琢磨又是誰下了這番功夫。

瓶瓶罐罐皆在,我抽出雕花桌的抽屜,裏頭還放着我幼時寫的詩稿。将之整疊拿了出來,發覺我的字跡皆是照着師父臨摹而來。

“顏體與柳體,阿禾想練哪一個?”

“樓體。”我歪着腦袋,咬着筆杆。

而樓奕走到書櫃處,取下上面的一冊醫書,道:“後來我常來與此,拿些書翻翻,第二年某一天再來時,卻是少了許多,不知是被誰拿去了。”

我笑着說:“是我。”

當年晏老爺與晏夫人令人來此運了些竹簡回去,以消我的乏悶。

而将詩稿放回去之時,我卻是瞧見了一塊素色的帕子,把它取了出來,卻是瞧見上面繡的花,甚是眼熟,卻是一下子記不起來,是在何處見過。

“這是牡丹?”我指着帕子問樓奕。

“是芍藥。”

我不解,便聽樓奕言:“牡丹葉片寬,芍藥葉窄而深。牡丹單生,而芍藥簇生。”

“你懂得真多。”收好帕子放在袖中。

“家中多為芍藥,幼時也時常弄錯,後來瞧得多了,便是明白了。”

思及他院子裏頭大片大片的芍藥團團而簇擁,釵葶抽碧股,粉蕊撲黃絲,便是心中通透。

回了宅子夫人讓人送來一盅枸杞銀耳湯,差人言她已是用過膳了,讓我們要吃什麽便同廚娘說。吃完了銀耳湯後,樓奕索性邀我去湶州城裏頭轉了一圈,我看着路邊小販拿着稻草紮成的捆子,上面插滿了糖葫蘆。

樓奕見此問我:“阿禾想吃麽?”

我微微一怔,答:“不了。”

而樓奕卻是已經摘下來,付了銅板,遞在我眼前。

我遲疑了一會,便是接過手來,咬了一口山楂。

卻是并沒有記憶中的那般酸澀,可惜一入口就膩了我的牙。

吞了一個,邊嚼着糖葫蘆,邊把之伸到樓奕面前,含糊着嘴說:“你也吃。”

他就着咬過去了一口,嘴巴股了起來,眼底卻是燈火充盈,粲然影綽。

聞說街道十餘裏,兩側挂滿了紅紙糊成的燈籠。人來人往,流螢閃爍,吆喝喧雜成河,波瀾流淌起伏,我只見一人笑眼燦若流陽,容光輕漾,點燃彷徨。

長街盡頭,一人淄衣怒馬,揚鞭而馳,鐵蹄踏過疊疊重影,卻是在我跟前急轉勒馬。馬尾輕掃,讓我兀的擡眼望到了馬上之人何許人也。

一張蒼白無色的臉,斂目,長長的眼睫順垂,留下一片淡淡的青黑。卻是在停駐的下一瞬間,猛地笞馬,前蹄離地而走。

我手中的糖葫蘆沒一個拿住,便是跌到地上。

無奈的望着地上恰是被我影子掩住的豔紅糖珠,不去看策馬狂奔的那個背影。

彎下腰來,拾起了那串糖葫蘆,面前揚塵,一隊軍甲少年騎馬呼嘯而過。我誤吸塵土,嗆得我又是猛吸了幾口,連咳不止。

樓奕從街對面過來,扶住我,幫我拍着背調整呼氣。

“沒事吧?”

我擡起頭,端出一個笑來:“沒事。”

他向那隊末望去,對我說:“湶州軍曹亦是在訓練新兵。”

我拍了拍胸口:“我還以為這裏還能不染烽火。”

一個少年郎,長發蜷曲,将将梳高,立在了腦後,驅馬緩緩而至,面上焦急卻是手足無措,鞭笞馬臀,卻是不得力,比之步行還慢上三分,便是落在了後頭,嘴裏喊着:“嘛,等等我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收藏量一下子漲了那麽多……好可怕

第 7 章 踢館

踢館

第二日,唐菀很早便帶着一個白玉淨瓶去了天池。

她走的時候想着自己若是被宋塍仙君看到了,準又是一頓唠叨,便特意繞開了一早便起身在後院照料荼蘼花的宋塍仙君。

唐菀采仙露采了五百年了,不論是手法還是契機,都把得穩穩的,到了天池之後,很快便将白玉淨瓶給裝滿了,她拿着那淨瓶左右搖晃了一下,然後便往淩洛仙館而去。

淩洛知道她要來,早已經在二樓的屏風後面備好了果子酒,放上了一盤從凡間帶來的酥皮花生,見着唐菀來了之後,趕緊将她的酒杯斟滿果子酒。

“绾绾,你今日可真快。”

唐菀看了眼面前的果子酒,有些眼饞。

“那個,淩洛,我老爹回來了,這果子酒——”唐菀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酒盞,小手捏緊又放開,似是有些糾結。

“宋塍仙君回來了?”淩洛小嘴微張,正在斟茶的手一抖,“這才一百多年吧,他怎麽回來了?”

淩洛一邊說,一邊起身,将那果子酒推到了唐菀的小手旁,遞給她一個“喝!別慫”的眼神兒之後便坐下了。

唐菀半推半就的接下了這果子酒,輕輕的撩開面紗便喝了起來。

“哎,绾绾,宋塍仙君這次回來是有何事嗎?”到底是開仙館的,淩洛不自覺的便八卦了一下,當然,更多的是關心自己多年來的姐妹。

“說是回來給我招夫。”說起這件事,唐菀有些郁悶,不自覺地抿了一大口果子酒,眼神些許幽怨地看着淩洛。

淩洛見着她這副模樣,實在是憨态可掬,沒忍住低笑出聲。

而這時,就像是應和她們的聊天一樣,仙館一樓的少年仙君們,此時竟開始說到“唐菀仙子”了。

“那哪兒是什麽仙子,簡直就是潑婦,去她仙館喝茶那是擡舉她,可她卻無一例外都将人趕出來了,還戳人家的痛處。”

痛處?指的是他們用美顏術遮擋下的那些不堪嗎?唐菀眼神示意淩洛別說話,然後身子便往那屏風處靠了一點,想要聽的清楚些。

“我聽說啊,當年她請求卸甲歸田,其實是因為對面的魔族有個長相俊俏的将軍,她害怕到時候在戰場上看着他挪不動眼,這才自請辭官的。”

“噗呲——”淩洛聽此,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收到了唐菀一個嗔怪的眼神。

“我看啊,定沒有仙君看得上那唐菀仙子,她啊,就等着孤獨終老吧!”

這人一說完,剩下的那些少年仙君便接二連三的附和着。

唐菀聽見他們這樣說,心道:還看不上我?我才看不上你們呢。本仙子可是九天最俊俏的仙君的女兒,你們要娶還娶不上呢。

“你們聽說了嗎,宋塍仙君在那荼蘼仙館招婿——”仙館一樓,突然一個驚雷炸入人群,剛才還在高談闊論的仙君們此時就像是被點了啞穴一般,整個仙館安靜了下來。仙君們都朝着說話的那個仙君看過去。

不過幾息的時間,他們便反應了過來,少年仙君們意念一動,整個人便消失在了淩洛仙館,一時間,淩洛仙館空無一人。

淩洛有些呆愣的看着客人們一走而光,心中嗤笑道:好家夥,剛才不是還說看不上绾绾嗎?臉疼嗎?

她下意識地回頭,想要打趣唐菀——你看,感情你行情還是不錯的。

話還未到嘴邊,她便發現對面的椅子已經空了,桌上的果子酒也沒了。得嘞,看熱鬧去!

*

唐菀是從荼蘼仙館的後門進去的,前門已經被那些仙君們給堵死了,唐菀一陣嘆息,她還未曾見過自家仙館這般熱鬧。

進去之後,她便倚在院牆上,看着前面忙活的宋塍仙君,扶額。

她就說為何那些仙君們聽到宋塍仙君要選婿了之後,反應如此之大,原是因宋塍仙君一早便将他這些年在六界搜羅的一些奇珍異寶擺在了荼蘼仙館的門口。

想必那些少年仙君們定是去對面的淩洛仙館的時候便看到了,說不定還眼饞了許久。

那些奇珍異寶有萬年靈植和各種品質上乘的兵器,助人修煉的法寶。

現在有了一個合适的機會能夠合情合理的“占有”它們,少年仙君們定是不會放過的。哪怕,他們提親的對象是他們口中的潑婦!

唐菀心中輕嗤。

“宋塍仙君,我心儀唐菀仙子已久,唐菀仙子那一雙紫眸,是我見過最靈動的眼睛,我便是被她那雙眼給吸引住了,而且唐菀仙子不僅人美,還是仙界難得一見的紫薇境高手。

我之前也是怕仙子看不上我,一直沒敢來提親,今日,今日希望宋塍仙君能夠成全我的一片癡心!”

說話的那仙君一副誠摯無比,恨不得将心掏出來給宋塍仙君看看的模樣逗笑了唐菀,這人的聲音唐菀很是熟悉,正是剛才在淩洛仙館罵自己是潑婦的那人。

唐菀看着宋塍仙君一副被感動的模樣,嘆了口氣,悠悠的走了過去。

再這樣鬧下去,這攤子越來越難收拾。

“敢來提親,衆仙君确定你們的顏扛得住我的九天玄紗了?”

唐菀走過去的時候将那面紗取了下來,放在手心,輕輕的摩挲着它,衆仙君見此,腿一抖,有些想打退堂鼓。

但是想到這唐菀仙子再潑辣,定是也不敢違抗自己親爹的意思,便安心了些許,只是心中尚有不安。

唐菀看着穩如泰山的少年仙君們,眼神一暗,意念一動,那面紗便回到了臉上。

“挨着我爹最近的那位仙君,你一個跛腳還來提親,想癞蛤蟆吃天鵝肉?”

“最高的那位,你的……”

話音戛然而止。

卻不是因為唐莞“憐香惜玉”了,而是因為圍在門口的仙君們都跑光了。

看着空無一人的門庭,唐莞勾唇一笑,這才對嘛,這才是荼靡仙館正常的樣子。

然而,唐莞高興了,宋塍仙君卻生氣了。

他一臉怒氣的轉過身來看着唐莞,手指使勁兒的戳了戳她的腦袋。

“你啊你——”

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奈何唐莞不為所動。

宋塍仙君一拂袖,便轉身離開了。

唐莞瞧見他離去的背影,暗中偷笑,這個大麻煩被解決了,應當該好生慶祝一番。

于是,唐莞步子輕快的去了書房,躺在窗邊的貴妃椅上,從随身空間中拿出剛才在淩洛那裏拿來的果子酒,一邊看書,一邊小酌。

……

果酒醉人醉心,唐莞不過喝了半盞,便覺書本上的字在到處飄動。

“南海男——男子,身,身形魁梧,眼波,眼波似水——”

唐菀念書的時候,一個穿着墨色衣裳的男子突然從天而降,站在唐菀的身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唐·酒鬼·莞,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而唐菀只覺光線突然暗了下來,意識到是前面有人擋住了她的光線,心中焦躁非常,她正看到興起之處!

于是,她雙手沒有規律的在空中舞了舞,想要趕走那個擋着她光線的家夥。

但是卻覺得腦袋暈暈的,像是千斤重一般。

她慢悠悠的擡眼。

是一個穿着墨色玄服的男子。

兩頰緋紅的唐莞剛看着那人之後便瞪大了眼,就這樣看呆了,那男子就站在唐菀身前,看着雙手亂揮的唐菀,眼中露出一絲不悅,知道自己當着她的光線了,但是整個人卻是一動不動。

“身形有力又不失美感,眼角似勾非勾,睫毛纖細卷翹……唔,完美。”這突然出現的男子,比剛才書中的人物還要俊俏。

這人可以做她夫君~她的心突然砰砰砰的跳了起來。

這少年仙君長得比宋塍仙君還要俊俏,她還未曾見過這般絕色的男子。

醉酒的唐菀嬌羞地低頭:“敢問仙君是來提親的嗎?”

頓時,唐莞不止是臉紅了,整個脖子和兩只耳朵都紅得不像話。

即使是低着頭,眼睛還一直往那人身上瞥,看這模樣,若是對面那人說一句“是的,姑娘,我是來提親的” 唐莞便能馬上将人拉到禮堂似的。

“呵,提親?我是來踢館的。”對面那人皺眉看着面前的酒鬼,頗有些嫌棄的移開了眼,“當年的龍吟湯可還好喝?”

那人的語氣冷得堪比極北之地的冰窟窿,可惜,醉酒的唐菀卻是聽不出來。

“踢,踢館嗎?不行的。”

唐莞一聽說要踢館,馬上從貴妃椅上站了起來,只是身子搖搖晃晃的,差點兒摔倒。

穩住身形之後,唐莞便低着頭,瞧着那人的衣擺。

“這樣俊俏的仙君,腳定也好看極了,怎麽能用來踢館呢?”

“不行,絕對不行。”

說着說着,唐莞便激動了起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後往前挪了兩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住了來人的小腿。

口中還在喃喃道:“不行,不行——”

說着說着,還未等那人反應過來,唐莞便眼睛一閉,腦袋一放,靠着那人的大腿,睡着了。

第 7 章 奔波忙賺錢

豔陽高照,萬裏無雲,和風吹拂,顯然是個好天氣。

上午八點,劉辛準時來到自己兼職的順通快遞公司,剛一進門,就被經理吆喝過去。

“小劉,小劉,趕緊過來,那,這邊有個快件你立即去送一下,客戶等着要呢。”一邊說着,經理一邊将桌上的包裹推到劉辛面前。

“哦,好的,我這就去。”劉辛點點頭,拿起包裹就出了門。

為了維持武館的生存,劉辛除了周末當館主,輔導徒弟外,平日裏都是出去兼職打工,賺點外快補貼家用。

要知道劉辛一沒文憑,二沒技術,三沒任何工作經驗,在大城市裏找個兼職的工作,還真是不容易。

那些個好單位,大公司招起人都小不下來,要不是名牌大學畢業,挂着個研究生,博士生的頭銜,都沒正眼瞧的。

而不要文憑的單位是不少,但是得要點技術含量,劉辛會的那點招式,拿出來根本不頂用,只有一個職業倒是适合他幹,保安!

笑話,堂堂崆峒派掌門給人家看門口,這點對于劉辛來說根本不能接受,當然也不會幹。

挑來選去,劉辛總算是找到個合适自己幹的工作,郵差。

對于快遞公司來說,讓下面人個個都開車送快件,那得買車耗油代價太大,而且城市交通繁忙,動不動就會堵車,很不方便,再加上有不少地區還有弄堂小巷的老式建築群,所以針對這一情況,順通快遞在市區內,專門招募一批騎折疊自行車的郵差。

這樣無論是擠公交,還是乘地鐵,或者穿搜大街小巷,送快遞的速度和效率都提高不少。

劉辛那點修真底子去幹點其他事不成,但是當個郵差可沒有人眼紅,而且他還是這批郵差中的絕對強者,每天都能超額完成任務,拿的薪水才能頑強抵抗着日益增長的物價,堅守着崆峒派最後的授業陣地。

騎上自行車,劉辛看了下包裹的地址,平山公園路178號,原來是個熟客,每二個月都會有個包裹寄到那裏,不過從來沒看到過主人,每次去了都讓自己丢在門口就行,而老板也叮囑過自己,只要有人應答收貨就成,不必簽字。

翻身上車,劉辛雙腳猛蹬,如一陣風般蹿了出去,直奔目的地。

平山公園其實離快遞公司并不遠,但是因為中間隔着一片繁華的商業區,四周都是高樓大廈,所以想要去,必需得繞個大圈子才成。

不過這個問題對于劉辛來說,根本可以無視,一路騎到平山公園對面的商業區,劉辛直接拐進了一條樓層間的夾道內。

看了看身後沒人,劉辛将車鎖好,拿起包裹,猛吸一口氣,雙足一蹬,身子騰空而起,直接奔跑在樓層牆壁之上。

依靠體內的那點靈氣,讓劉辛可以輕易施展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輕功,不過也僅僅只有在無人時,他才會這麽幹,做人得低調,一旦在世人面前暴露修為的話,被其他修真者知道的話,可是要被嚴懲滴。

翻過幾棟高樓,劉辛臉不紅,氣不喘地回到地上,面前是條幽靜的柏油馬路,兩邊生長着粗壯茂密的梧桐樹,一棟棟風格迥異,造型別致的小別墅是鱗次栉比,隐在高大的圍牆後。

不遠處一棟覆蓋五彩琉璃,飛檐上懸挂着青銅風鈴的古樸建築,就是178號。

劉辛快步走過去,到了門口,輕輕扣了扣門口的獅口吞環,高聲喝道:“送快遞啦!”

裏面一片沉默,無人應答。

劉辛又接連敲了幾下大門,吆喝了幾聲,心裏暗暗嘀咕:咦,以往每次過來,只要一敲門,裏面就會有回應從不拖延,今天怎麽沒人了?

包裹上又沒個聯系電話,劉辛等了片刻後,估摸着裏面應該沒人在家,準備先回去再說。

嘎嘎嘎……随着一陣低沉的聲響,劉辛面前那兩扇沉重的鐵門緩緩打開了。

“原來有人在家啊!”劉辛一邊說着,一邊拿起包裹就要遞送過去,可是擡頭一看,呀,眼前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有人嗎?我是送快遞的,有人在家嗎?”劉辛覺得有點奇怪,又高聲嚷嚷了兩句,不過裏面依然是靜悄悄一片沉寂。

“沒人在家的話,我就走了!”

劉辛這話剛說完,就聽到裏面傳來哐啷一聲脆響,劉辛心念一動:難道有小偷?

這個念頭一出,他頓時來了精神,要知道為了維護地方治安穩定,促進社會和諧發展,世俗的政府部門對于見義勇為者,都給予了一定金額的獎金。

去年劉辛擠公交時,一口氣抓了三個扒手,送到派出所,可以獎勵了他六百塊,今天如果抓住一個在別墅行竊的小偷,那起碼也得給個千兒八百吧,嘿,百十斤鐵錢有了。

說幹就幹,劉辛當下沖進大門,裏面是個綠茵茵,花豔豔的庭院,地上鋪設着鵝卵石小徑,而那棟古色古香的二層別墅就在眼前。

別墅的大門也打開着,劉辛沒有猶豫,疾步沖了進去,剛想大吼一聲,卻發現明晃晃的大理石地面上,正躺着個滿臉痛苦神色,一動不動的花甲老人,旁邊是個剛剛打碎的青花瓷。

“老爺子,您怎麽了?是不是有小偷進來打傷你了?”劉辛趕緊跑過去問道。

老頭子兩眼死死盯着劉辛背包裏塞着的包裹,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一個勁地喘氣。

“要不要我送你上醫院啊?您倒是開口說句話啊。”劉辛上去想扶起老頭,可是剛一伸手,卻如針紮般縮了回來。

“好燙,跟燒紅的鐵板似的,不對勁,這老頭有玄乎,難道……”劉辛心裏犯疑到。

“不管了,先打電話給醫院再說。”劉辛摸摸自己口袋,呀,剛剛出來得匆忙,忘了在公司拿個小靈通,跟着目光沖周圍一掃,奇怪了,別墅裏什麽都有,就是沒個電話,而且除了那個瓷瓶被打碎外,其他都很整齊,也不像有小偷光顧過的樣子。

正在劉辛着急時,身上背包突然一動,那個快遞包裹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從裏面抽了出來,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