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2 章 世事難料

(更新時間:2005-9-1912:11:00本章字數:5831)

三天的日子本該眨眼即逝,但是,世事的演變,卻時常不會按照計畫。就在第二天,六皇子巴赫多,帶傷被穆恩親自護送到學院。

樊勞瑞等人匆匆趕到會客室,見到的就是滿臉蒼白疲憊的巴赫多,和愁眉深鎖的穆恩。

“怎麽回事?六皇子不是回去見王嗎?”佛曼鈕緊張地問。不久前,當學院公開即将接受歸并之後,六皇子巴赫多,便決定回王都一趟,定要親自見到皇帝,希望能扭轉乾坤。

此話一出,滿臉蒼白的巴赫多,突然激動起來:“父王已經被……被賊子,咳……咳…

…“話沒說完,巴赫多已經激動得連聲咳嗽。

見狀,樊勞瑞連忙上前,伸手探去,随即訝道:“赫多,先別急着講話,你的傷勢太重了!”說完,樊勞瑞轉向穆恩,語帶埋怨:“穆恩,你都沒處理嗎?”

照他看來,巴赫多有傷在先,又兼程趕路,缺乏治療下,是內傷沉痾,很是棘手!

衆學院師長中,也只有樊勞瑞,可以直呼巴赫多的名諱,因為樊勞瑞不只是身分超然的學院院長,還是為巴赫多幼時武功、魔法築基的啓蒙老師。

穆恩苦笑,無奈地道:“叫我領兵打仗沒問題,但治傷,我只會胡治一通。”六皇子金枝玉葉的,他哪敢亂治?

聞言,樊勞瑞無言以對,倒是一旁的巴赫多焦急着想說些什麽:“院長,等……等,我一定要先把這件事……說完,咳……咳……”

也許是因為太過焦急了,巴赫多越咳越嚴重,一時把樊勞瑞驚得手足無措。

“赫多,你等等,我先幫你治療。”樊勞瑞的話還沒說完,一只五指修長,如白玉般溫潤的手掌,突然按上了巴赫多的胸口。

樊勞瑞轉頭看去,原來是薩摩聞訊而來,見巴赫多随時都像要歸天,連忙出手相救。

見到薩摩,樊勞瑞松了一口氣。有精靈人在,那就是最好的醫師了。

“摩耶?你來得正好。赫多內傷很重,必須……”樊勞瑞話還沒說完,便打住了,因為,他看到巴赫多的臉色,在這短短的幾句話間,已經恢複了血色,呼吸也平緩了。

“你被不少人圍攻吧?能活到現在,實在難得。”薩摩一邊治療,一邊訝異地道。

薩摩讓神能在巴赫多體內轉了一圈,發現巴赫多體內的能量紊亂,還有許多來源不明的雜能,體內髒器更是多處受創,若非巴赫多一身功力穩紮穩打,怕是不能撐到現在。

薩摩神能所到之處,紊亂的能量随即乖順,讓巴赫多舒服許多,又聽薩摩對他的“贊美”,不由得苦笑:“哪裏,差點連命都送了。”

巴赫多絲毫不端架子的态度,讓薩摩大為激賞,本來不打算治愈他的想法,也跟着改變。神能一轉,光元素随即滲入巴赫多的體內。如今的薩摩,對神能掌握如臂指使,連帶對光元素也相當熟稔,已經不擔心會被一旁的衆人發現了。

不一會,巴赫多已經感覺全身的氣力恢複了八成,不由得驚訝地道:“你做了什麽?我覺得我的傷全好了。”

薩摩微微一笑,不語,一會兒才收回手掌:“你現在才是真正痊愈了。”

巴赫多坐起身,微微伸展手腳,又伸手摸摸本來一直隐隐作痛,現在卻全無異樣的胸口,滿臉的不可思議。

“摩耶是精靈人。精靈人的醫術可是一流哩!”佛曼鈕為巴赫多解了答。

事實上,就算是以精靈人的魔法輔助魔藥,速度也不會這般快,但樊勞瑞等人知道薩摩是精靈人的儲君,因此很自然地認定,薩摩治療速度這般快的原因,是因為儲君的身分。能當王子,本事自然不低。

“原來這位是精靈人,難怪有這等風采啊!”巴赫多站起身,對薩摩伸出了手。

薩摩看了巴赫多的手一眼,也将自己的手伸出。

一個是巴耶帝國的皇子,一個是精靈人和龍人的王子,兩只手握在一起。

“有榮幸和你做個朋友嗎?”巴赫多咧出一個含蓄的笑容。

薩摩雙眼閃過一抹詫異,他看得出來,巴赫多這番話出于誠心。慢慢的,薩摩的嘴角上揚,漾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我的榮幸。”

薩摩來到人類世界之後,看過那麽多所謂的王子和皇子,巴赫多可說是唯一一個擁有王者潛質的皇子,難得的是,巴赫多沒有一般皇子會有的架子。

這是一個亂世中,也能聚衆的王者!薩摩很快就如此認定了。

薩摩對巴赫多的評價這麽高,殊不知在巴赫多眼中,薩摩的評價也着實不低。同為一年級,巴赫多雖然一直沒有機會接觸薩摩,但對精靈人摩耶也曾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很是心折。精靈人的卓越容貌尚且不論,光是那閃着睿智光芒的雙眼,和冷靜得彷彿無人能撼動的氣質,都讓巴赫多欣賞極了。

這是一個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無法不心折的超卓人物啊!

兩手交握,惺惺相惜的情感緩緩交流,看在知道薩摩身分的樊勞瑞等人眼中,心裏實在高興極了。

這是不是表示,精靈人有可能破天荒的,向一個人類國家表示友好?

“摩耶以為,皇子似乎還有要事。”見巴赫多沒有松手的打算,薩摩連忙提醒。

此話一出,巴赫多猛地想起,手一松,立刻轉向樊勞瑞:“院長,父王已經被賊子害死了!”

這番話彷彿青天霹靂,将在場衆人震得瞪眼張嘴,完全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不只是樊勞瑞等人反應不來,就連薩摩也吃了一驚。巴韓諾在各國的風評中,一向是個精明,而且胸懷大業的王者,不料竟亡故得這般突然。

好半晌,穆恩才找回聲音,肅着臉,語音微微顫抖:“六皇子,這話關系重大,決不能兒戲,據本将所知,王仍親理政事啊!”

巴赫多用力搖頭,雙眼激動得泛紅:“父王已經被害了,可是王都裏卻沒有人知道。”

衆人面面相觑,都是無法置信,但也知道,巴赫多不可能騙他們。只是……王駕崩了,卻沒人知道?這是多麽的匪夷所思!

薩摩一看,情知在這種情況下,一定無人能反應,只好自己開口:“六皇子,可否将您知道的一切細節全說出來?”

此話一出,衆人随即恍然。

“摩耶說的對。赫多,你趕緊将事情說清楚。”樊勞瑞反應過來,連忙催促道。

巴赫多深吸了一口氣,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緒,這才将在王都的所見所聞,娓娓道來:“我不希望學院歸并,回王都本來是希望父王改變主意,但是,我幾次求見都無法見到父王。親自去找首相,首相卻說,父王最近為了東陸軍團圍攻不利大為傷神,無心接見任何人。”

巴赫多說到這裏,歉然地看了衆人一眼,似乎因為見不到皇帝,對衆人感到非常抱歉。

稍微一頓之後,巴赫多又繼續道:“後來,我請熟識的宮人安排,化妝進入父王的寝宮……”

巴赫多一邊講,回憶也迅速倒轉,回到那震撼的一夜。

趁着寝宮侍衛沒有注意,巴赫多裝做伺候皇帝,靠近一直端坐在桌前的父親。一靠近才發現,巴韓諾一直都維持着固定的姿勢,機械性地翻閱奏章。

巴赫多小心的靠近,壓低聲音喊:“父王……兒臣是赫多。”

巴韓諾不只沒有回答,甚至連頭都沒擡,就像完全沒有聽到巴赫多的聲音。

巴赫多愣了一愣,還以為巴韓諾沒有注意,遲疑了一會兒,又小心的提高聲音:“父王、父王……”

巴韓諾同樣沒有反應。這時,另一頭的侍衛,似乎轉頭看向這邊,巴赫多連忙躬身,假做聽從皇帝的指示,待侍衛又轉回頭去之後,才又再次靠近。但這回,巴赫多沒有再喊,而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按上巴韓諾擱在桌上的手。

巴赫多本來以為,這一來父親會注意到他,沒想到一觸摸之下,卻吓了自己一跳,因為觸手可及,竟是一片冰冷。這溫度分明不似活人。一驚之下,巴赫多直覺扭頭往父親的臉上看去,但不看尚好,一看又驚得差點連口氣都喘不上來。

呆滞的雙眼、凹陷的眼窩、眼珠恍如死魚般的僵硬,青白的臉、蒼白的嘴唇,已經不再是熟悉的父親模樣。

“父……父親。”巴赫多顫着聲音叫喚。

與方才一樣,巴韓諾沒有任何反應,即便是眼珠的一個輕微轉動,或者是嘴角的微小挑動,都完全沒有。

渾身冰冷的巴赫多,在原地呆站了許久,待燭光因為吹入寝宮的夜風而閃動時,才回過神來。

一回神,巴赫多立刻将手一轉,按上了父親的手腕,按了許久,卻遲遲感覺不到他期望中的跳動。

手在顫抖,巴赫多顫抖着松開手、顫抖的收回後,再遲疑地伸向父親微垂着頭的鼻前。

忽然間,巴赫多覺得自己的雙腳,有些站不住了。沒有脈搏、沒有呼吸、沒有溫度,有的只有在燈光下,機械性翻動書頁的手,情景詭異得讓巴赫多心髒緊縮得近乎窒息。

不自覺的,巴赫多一步步的往後退,退到原本他站立的地方。他需要冷靜,也許,一切都只是幻覺,等一下,他的父親就會站起身,一如往常的在寝殿裏踱步。

巴赫多就這樣沉浸在紊亂的思緒裏,直到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們都退下。”

巴赫多一直低着頭,聞聲心頭一震,頭更是不敢擡起分毫。因為,他聽出來這人的身分,正是帝國首相馬默,那個多次告訴他父親不會接見他的人。

直覺的,巴赫多跟随着其餘侍衛步出寝宮。

離開寝宮之後,衆侍衛站在寝宮門口,巴赫多藉口如廁,閃到了一個可以望見寝宮窗口的角落。

寝宮裏的燭火,将寝宮裏人影的活動,映照的非常清楚。巴赫多看到馬默些微佝偻的身影,站在那張父親一直端坐着的桌前,似乎伸手按上了父親的頭,然後,本來端坐着的父親,突然以非常不協調的僵硬姿勢瞬間站起。馬默持續着按住父親頭部的姿勢,一步、一步往寝宮內走去。說也奇怪,父親就像被馬默牽引一般,跟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像是牽線木偶……

這情景實在看不出什麽,若不是之前巴赫多在父親身上,察覺出那麽多的不對勁,絕對不會有像現在這般渾身冰冷的感覺。

窗口已經看不到裏頭的影子,熟悉宮廷鬥争的巴赫多,很敏銳的趕緊回到寝宮門口,不敢在那個地方停留過久。

巴赫多很緊張,他知道馬默一定會出來,而他必須裝做非常冷漠、冷靜,沒有察覺任何事的模樣。馬默是個非常敏銳的人,正因為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巴赫多格外小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默出來了,巴赫多跟随其他侍衛,恭敬地垂着頭,感覺馬默的視線從身上掃過,微一停滞,然後丢下一句:“王上已經就寝,不要進去打擾。”

巴赫多跟着其他侍衛,恭恭敬敬地應了聲是,才感覺馬默的離開。

等到完全看不到馬默了,巴赫多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藉口吃壞肚子,趕緊回到約定的地方,與和他交換身分的侍衛掉換回來。

當天,巴赫多立刻離開蒙瑙特市,連夜趕往學院而來。他知道,這消息是驚人的,但是,若他推測沒錯,馬默一手遮天,在帝都根本已經無人能抗衡。或許護國大将軍丹頓霍姆可以。

但是先不說丹頓霍姆會不會相信,光是馬默勢力在帝都裏根深蒂固,光是論消息靈通的程度,恐怕不用等到巴赫多抵達丹頓霍姆的宅邸,他就要先被馬默給截住了。于是,想來想去,巴赫多只能想到,要将這一切告訴絕對中立,又是馬默勢力所不及的學院衆人!

本來一路上巴赫多都走的相當順利,直到道南鎮。當他在道南鎮休息了一晚,隔天一早出發,卻在出鎮不久後,被一批蒙面人團團圍住,巴赫多就知道,馬默察覺了。

這批人讓巴赫多完全摸不着頭緒,但是從他們的每一招,都致命的狠勁來看,只有馬默有所察覺,還打算将他滅口才有可能。

巴赫多使出渾身解數,雖然順利逃出重圍,但背後卻中了一掌。巴赫多根本沒有時間療傷,他知道,當他停下來的那一瞬間,就注定了他的命運||死亡。以馬默的勢力,巴赫多絕對相信。盡管所有皇子都有私人武力,但是,要論食客之衆多,除了丹頓霍姆,全帝國已經沒有人可以與馬默匹敵。

逃亡的日子,顯得特別漫長,途中,巴赫多已經數不清究竟與幾批人交過手,到後來,巴赫多有許多次都踩在死亡的深坑邊緣,但敵人卻莫名其妙的敗退。巴赫多相信有人暗中幫助他,但是幫助他的人沒有現身,巴赫多找不出來。

有了神秘的助力,巴赫多總算撐到了學院,在學院外被東陸軍團的士兵攔截,從而見到穆恩,然後來到學院。

聽完巴赫多的敘述,現場是一片沉默。

“你說……王沒有脈搏和呼吸,那怎麽還會、還會改奏章呢?”哈頓索尼聲音有些澀然,帶着些不确定。

巴赫多搖搖頭,糾正道:“不是改奏章,其實只是翻奏章。”

哈頓索尼點點頭,又忽然搖搖頭:“不……我是說,王如果真的已經……亡故,怎麽還會這麽做呢?”

巴赫多既茫然又恐懼:“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傀儡術。”在衆人面面相觑中,一道篤定的聲音突然響起,竟是薩摩回答了這個疑惑。

“傀儡術?”樊勞瑞疑惑地問。

不只是樊勞瑞,其餘衆人也是滿臉疑惑。薩摩迎着衆人疑惑的目光,緩緩解釋道:“那是一種密術,讓死者在死去的那瞬間,留下一絲生氣,讓這絲生氣與施術者的能量共鳴。之後,施術者就可以利用能量的連結,來控制死者的身軀,只要每天補充一次能量,死者的身軀就能持續被控制。”這不過是魔族中屬于旁門左道的法門,一般低等魔族就會使用。

“能量可以這麽做?這是什麽密術?!”佛曼鈕詫異地道。

對于這個問題,薩摩并沒有回答,反而轉向巴赫多,嚴肅地道:“你看的沒有錯,你的父親的确已經亡故了。”

其實也不用薩摩解釋,衆人很快就聯想到,這種密術大概就是那種魔族玩意兒了!居然連這種密術都有,衆人對魔族的恐怖,有了深一層的認識。

聞言,巴赫多雙眼泛紅,聲音顫抖:“我知道,這一切一定是馬默做的,侍衛說過,馬默每天都會去見父王,其他人卻連見一面都很難。”

衆人本來就将歸并學院這件事,算在馬默的頭上,如今再聽說馬默極有可能殺死了皇帝,更以密術控制皇帝,暗中掌握了帝國大權,兩相對照之下,衆人對薩摩之前的說辭,已經沒有任何懷疑了。

哈頓索尼愁着臉,近似喃喃自語地道:“”他們“難道想要利用奪權的方式,讓帝國滅亡嗎?”

除了巴赫多,其餘衆人都知道哈頓索尼話中的“他們”,指的是魔族,但是事情是不是真如哈頓索尼所猜測,誰也不敢斷定,所以一時間也沒人回答。

第 291 章 別有用心

(更新時間:2005-9-1912:10:00本章字數:5294)

“恩人,你是說,蘭普頓魔武學院要撤到這裏?因為帝國要歸并?”聽完薩摩簡單的解釋,苗玉龍詫異地道。

薩摩點點頭:“沒錯。暫時還無法預估有多少人,所以,我會把結界範圍擴大,盡量讓這些人有足夠的空間活動。”

苗玉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恩人,容我問一句。學院為什麽不歸并呢?”在認定忠誠是每一個帝國人民必須遵守的苗玉龍心中,歸并并不算壞事。

“你以為帝國有必要歸并學院?”薩摩反問。

苗玉龍語聲一頓,他不是學院出身的,但對學院的中立和教育的權威,也頗有耳聞,帝國的确不需要花那麽多氣力歸并學院,但……

看出苗玉龍的遲疑,薩摩随即開口鼓勵道:“你有什麽想法就講,不需要顧慮。”

薩摩這麽一說,苗玉龍也就不再顧忌,将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我認為,學院并到帝國裏,并沒有什麽不妥。”

苗玉龍此話一出,薩摩注意到同樣在場的畢曼,眼中閃過一個奇特的光芒。

挑起一個了然笑容,薩摩終于松了口:“我可以告訴你,我有相當把握,歸并之後,學院的力量會成為某些人的工具,并不會真正成為帝國的力量。”而這個某些人,就是魔族身分的馬默。

“摩耶,你說的是馬默嗎?”昶印忍不住追問。

當初,學院就是從神跡密林那件事,得知馬默背後操作陰謀,想要讓學院歸并帝國,這也是後來學院衆人不願歸并的其中一個顧慮。當然,學院堅持中立教育機關,不願淪為政治工具,也是重要的原因。後來,學院衆人從穆恩和姬野口中,得知帝國內部已經實質由馬默一人控制之後,讓學院衆人更加堅定不願歸并的立場。

馬默訴諸武力攻打學院,是将學院置于何地?叛國嗎?從談歸并開始,就從來沒有人真正來學院協商,有的只有一紙又一紙的硬性命令規定,這讓向來心高氣傲的學院諸師長無法接受。

薩摩點點頭,坦承說出他的想法:“沒錯。我估計,就算學院撤到這裏來,馬默也會派兵追進來。”

昶印一聽立刻搖頭反駁:“追進來?不可能!馬默一定知道這樣只會害死那些士兵!”

一旁的苗玉龍,想起不久前被派入魔獸天堂的慘狀,也心有同感的連連點頭。

“那才正好。馬默就是這個打算。”薩摩冷着臉,嘲諷地道。

“這……不可能吧!”昶印還是一迳地搖頭,無法接受一手将帝國推向高峰的馬默,會存有這種心思。

薩摩無意說服昶印,見狀也不堅持:“我讓你們知道這個地方,你們可以選擇要不要撤到這裏,這裏沒有精靈人,只有本來就是帝國軍人的苗玉龍他們。”

苗玉龍一聽,連忙解釋:“恩人!早在您救了我們之後,我們就不是帝國的軍人了。”

薩摩搖搖頭,嚴肅地道:“不。你們還是帝國的軍人,要為了帝國做一點事。如果學院的人撤來這裏,你們要幫助他們。”

聽薩摩語氣肯定,苗玉龍有些急了:“我們當然會幫忙,但,我們已經決定追随您了!”

聞言,薩摩冷下臉來,一字一句,慎重地道:“我是精靈人,也是精靈人的儲君,你們生在帝國、長在帝國,不應該追随我。我救了你們只是舉手之勞,現在最需要你們的不是我,而是帝國的人民,我和帝國的人民,你們要選擇誰?”

此話一出,苗玉龍整個傻了。需要他們的是帝國的人民,當初,他們就是為了那股熱情才從軍,他們以為已經沒有機會實現熱情,所以甘願追随眼前風範高卓的人,但現在……

苗玉龍猶豫了,這讓薩摩不由得微笑:“答案已經出來了。”他很高興沒有看錯苗玉龍,一開始,薩摩就無意收下這些帝國士兵,只是不忍心這些滿腔熱情的人失去希望,所以才給了他們這個地方暫時安身立命。

苗玉龍眼中猶豫盡去,擡起頭看着薩摩,眼中有着激動、感激。

“苗玉龍雖然不能跟随恩人,但恩人永遠是苗玉龍眼中,最值得尊敬的人。”苗玉龍的聲音帶着哽咽。

看着感動莫名的苗玉龍,薩摩微笑不語,一旁的琉璃眼中閃着感動,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最深愛的男子。

摩哥哥一直都是善良的,他卻沒有發現。其實就是因為摩哥哥太善良,所以才無法接受內心偶爾出現的黑暗面啊!

一直沒有說話的歐羅,這時突然感觸萬分地道:“摩耶,我終于知道為什麽院長和副院長,會那麽信任你了。”

不論是學院不接受歸并,還是學院撤離,薩摩都扮演主導的地位。歐羅曾經相當疑慮,因為,薩摩是精靈人,他擔心薩摩是為了精靈人族的利益,所以才如此建議。他相信,這一層院長和副院長不會想不到,但現在,他終于了解,原來,從頭到尾,院長和副院長對薩摩的建議,都沒有太多質疑。

這是因為,院長和副院長早已經看出了薩摩的本質,所有的建議,都出自薩摩的真心,不為自己、不為精靈人族,只為了大局設想,所以盡管有些建議不夠具有說服力,院長他們還是選擇相信。

看來,在識人方面,他實在是遠遠不及院長,甚至也不及佛曼鈕和邱藏等人。

薩摩等人并未在這個已經被苗玉龍等人命名為新生村的村落停留,商議完後,薩摩花了一點時間,将結界半徑擴大成原來的三倍,估算這片空間足以容納兩千人之後,就在稍晚離開了。

他們都必須趕回學院,盡快讓衆人撤往此處。

七天後,衆人又回到了學院。一回到學院,衆人便發現學院內熱鬧了許多,許多穿着各式勁裝、袍服的男女,在學院內走動。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衆人離開這十幾天內,突然湧入了百多個人,比之前幾個月來的總人數還來得多,其中還有近五十人,是本來衆人已經不抱任何期望的武練士和魔導士以上的好手,令學院衆人又喜又愁。喜的是,學院的實力更堅強了,愁的是,衆人已決定撤離了,這些人的抵達,反讓學院衆人不知如何交代。

“要是我們撤了,怎麽對得起這些來幫助我們的人?”昶印得知情形,立刻擔憂起來。

不只是昶印,就連歐羅也是滿臉沉重。這些人都是來幫助學院的人,要是讓他們知道,學院已經決定撤退不與帝國反抗,學院的顏面何在?

見狀,薩摩忍不住哼了一聲,嘲諷道:“你們真以為他們全都是來幫助學院的?”

“難道不是?”昶印反問。

薩摩冷笑一聲:“有人是,有人不是,不管是不是,都是陰謀。”

聞言,歐羅連忙追問:“此話怎講?”

“你們不奇怪為什麽這些人早不來晚不來,卻在我們對外表示歸并之後的十幾天,通通都來了?”薩摩以反問的方式提示。

薩摩一說,昶印也突然覺得奇怪:“你是說,他們不是真的來幫助學院的?”

此話一出,薩摩反倒搖頭了:“不……他們的确是來幫助學院的。”

“那……”昶印迷糊了。

“但,這個時候來,卻是因為有人刻意讓他們可以來幫助學院。”

昶印還是不懂,只得苦笑:“摩耶,你別跟我打啞謎了。”

“你想想,如果學院是真的因為無力對抗,才打算歸并,這些人來,學院最可能怎麽做?

“薩摩反問。

薩摩此話一出,昶印一楞,倒是歐羅立刻道:“當然是暫緩歸并。”拖延時間好與帝國協商。

說完,歐羅随即省悟,恍然大悟地道:“我懂了。有人希望我們繼續跟軍隊打下去!”

聞言,昶印大感憤怒:“是什麽人這麽唯恐天下不亂?!”

此話一出,不用薩摩開口,歐羅随即答道:“當然是可以掌握兵權的人,才能決定要放多少人來學院幫忙,所以,一定是帝國裏位高權重的人。”

昶印一愣,随即訝道:“馬默?不可能!這麽做對他有什麽好處?”直至目前,他還是無法接受,馬默是個有意讓帝國滅亡的人。

歐羅搖搖頭,不以為然地道:“我們看不出來并不表示沒有。”

薩摩點點頭,肯定地道:“沒錯,我說過了,馬默是魔族,他的目的并不是歸并學院。歸并學院只是達成消耗帝國力量的手段罷了。”

頓了一頓,薩摩話鋒一轉:“當然,這些人裏面一定有馬默的眼線,所以,就算要撤,這些後來的人,我們一個也不能帶走!”

“摩耶是這麽說的嗎?”樊勞瑞沉吟着問。

“是的,摩耶就是這麽說的。”歐羅回答。

歐羅将回到學院之後,薩摩在他們面前所說的推測,轉述給樊勞瑞等人,在場的還有哈頓索尼、佛曼鈕、畢曼、昶印和邱藏。

佛曼鈕反覆想着歐羅轉述的話,發現這番話似真似假,他一時竟決定不了該不該相信,只得轉而問表情莫測高深的樊勞瑞:“院長,你怎麽看?”

樊勞瑞反覆撫摸下巴長長的胡子,好半晌才道:“摩耶這番話,不無道理……”

哈頓索尼也是同樣看法,他早就覺得,這幾日來的人數多得透着蹊跷,薩摩的說辭,正好說中他心中的顧慮,再加上樊勞瑞語意中,似乎也存着相信的意思,因此跟着附和道:

“我也是這麽想。為了安全起見,還是防着好。”

學院兩個主事者都已經這麽說了,那麽秘密撤離可說是定了案,只是佛曼鈕還是不免有所顧慮:“但是……我們這麽做,對那些前來幫助的人有些對不起啊!”

此話一出,邱藏首先表示反對:“話不能這麽說,在我們無法确定哪些人對我們有害之前,我們必須先确保我們的安全。要是這些人裏面有一個探子,屆時我們不管撤到哪裏去,也都是沒有用的。”

佛曼鈕也知道邱藏這番話很是道理,聞言也不再堅持。

“三天後,我們就先撤走一批。”樊勞瑞果斷地下了決定。

定論之後,衆人的神情都顯得篤定許多,但仔細一看又會發現,衆人當中,畢曼的神情,隐約顯得有些不安。

當天夜晚,一道人影再度來到那片林子。他要找的人,在林子裏等他。

人影一路小心翼翼,不時的觀望四面,似乎唯恐被人發現。好不容易進了林子,人影長長噓了一口氣。

前方隐約看到一道身影,站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人影沒有多想,一面跨步向前一面道:

“這次,你總算準時了。”

一道富含磁性的聲音,從暗影中的人口中傳出:“祖魯羅修并沒有準時,他還沒到。”

聞聲,人影腳步一頓。這人不是祖魯羅修!為什麽聲音這麽耳熟?

“你是誰?”人影沉聲怒喝。

暗影中的人,往前跨了一步。就是這一步,月光透過葉縫灑在此人臉上。一頭在月光中閃着銀光的淡金色長發,俊美得令人忌妒的容貌,絕對不可能錯認的人||精靈人摩耶!

“在這裏見到你,真的很令人遺憾啊!畢曼事務長。”薩摩口氣惋惜,表情卻是冰冷得凍人。

人影||畢曼大驚失色,直覺想轉身就走。正常的情況,畢曼應該要動手滅口才對,但是這一刻,畢曼完全沒想到這個方法,在看到薩摩的一瞬間,他腦中浮現的就只有“逃”這個字!

畢曼右腳才剛往後拉,還來不及轉身,忽然感覺腦中一昏、雙腳遲滞,視線也跟着迷茫起來。

薩摩對畢曼的異常動作毫不意外,踩着輕緩的腳步,來到畢曼面前。

“畢曼,看着我。”薩摩的雙眼直視畢曼,好聽的聲音像帶着魔力,讓畢曼毫不反抗地将有些呆滞的雙眼,與薩摩的視線相交。

薩摩滿意地微微一笑,平緩的聲音卻沒有絲毫波動:“告訴我,你來這裏做什麽?”

畢曼看着薩摩,很自然的開口:“我來這裏見祖魯羅修,把樊勞瑞準備在三天後撤離,還有撤離的目的地在魔獸天堂的事情告訴他。”

果然如此,從魔獸天堂回來後,薩摩就一直暗中注意着畢曼,他相信,一趟魔獸天堂回來,畢曼應該有不少事情想要告訴祖魯羅修。

當然,薩摩如果不是早有防範,也就不會答應讓畢曼跟随了。前次對祖魯羅修下達的暗示,便是其中之一,只是這一次,薩摩必須确保畢曼不會有機會再對其他任何人透露消息,起碼,在現在這個階段,這是不允許的。

“不……你記錯了,你并沒有約祖魯羅修,也沒有打算告訴他任何事情。”薩摩一字一句地道。

畢曼依舊直視薩摩,嘴巴則不由自主的跟着薩摩道:“我記錯了,我沒有約祖魯羅修,沒有打算告訴他任何事情。”

薩摩的雙眼燦亮,平穩的聲音,繼續一字一句的傳達暗示:“對,記着,你知道每一件事,但是,卻不能告訴任何人。每當你要說時,你就會忘了一切。”

“不能告訴任何人,我會忘了一切。”畢曼無意識的重複着。

見暗示成功,薩摩繼續道:“現在,你要回去,今天晚上,你沒有約祖魯羅修,沒有看到我,你只是出來散步。”

“我出來散步。”畢曼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轉身離開。

像游魂一般的走出林子,夜風吹上臉,畢曼忽地打了一個冷顫,無神的雙眼突然恢複清明。

“咦?我怎麽到這裏來了?”畢曼困惑地看看四周,随即快步離開。

在确定畢曼離開之後,薩摩這才跟着離開,至于不久之後,再度光臨那片林子的祖魯羅修,就注定該空等一夜,然後自此不相信畢曼了。

第 290 章 探路

(更新時間:2005-9-1912:09:00本章字數:6375)

祖魯羅修離開之後,一直反覆想着畢曼的話。雖然對學院師生打算撤離一事,還有些半信半疑,但一細想,又覺得并非不可能,一時倒是無法決定,該不該将此事上報。就在這時,他穿出了學院大門。

畢曼為了和他密會,做了不少布置,就連門口本來會有的c盯哨人員,也不知道被畢曼派到哪裏去了,讓祖魯羅修的行動方便不少。話說回來,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會輕易答應畢曼密函中的要求,進入學院會面。

就在祖魯羅修胡思亂想之際,斜前方驀地傳來一聲輕微的腳步聲。

“誰?”祖魯羅修一邊沉聲斥喝,一邊警戒地轉過身去。

還來不及看清楚來者究竟是誰,一雙金中帶紫的眼瞳,先一步落入祖魯羅修的眼裏,然後不停的放大、再放大,直到祖魯羅修腦袋裏,除了那雙眼睛之外,再也沒有其他……

最後,祖魯羅修的雙眼無神、表情呆滞,直直地望着那雙眼睛。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彷彿具有魔力的聲音緩緩響起:“畢曼不能信任,永遠不能相信學院任何人私下所給的消息,那都是陷阱。”

祖魯羅修聽到了,他機械性又毫無意識地重複:“畢曼不能信任,永遠不能相信,他們給的消息……都是陷阱。”

低沉聲音的主人,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低聲撫慰:“沒有錯!你現在回去之後,好好睡個覺,一切都沒有問題,不需要擔心。”

祖魯羅修表情呆滞地點點頭。低沉聲音的主人見狀,這才滿意的閃身離開。

片刻之後,祖魯羅修忽地回過神來,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

“奇怪,沒人啊!難道是我聽錯了?”祖魯羅修困惑地抓抓頭,繼續朝着軍營的方向走去。

畢曼那個老家夥,以為他祖魯羅修看不出這區區的詭計嗎?畢曼想要誤導他的方向,他才不會如他所願哩!剛才他一定是鬼迷心竅了,才會以為畢曼說的有道理!

祖魯羅修越想越覺得沒錯,當下決定不再理會畢曼。學院現在被軍隊圍得鐵桶似的,哪裏能逃出去?他根本一點都不需要擔心的。

祖魯羅修離開之後,一道修長的人影再度閃現。一頭淡金色長發輕輕擺蕩,修長卻不顯瘦削的身影靜靜伫立,一雙猶帶紫光的金色雙眸,看着祖魯羅修離去的方向,透着沉思。此人正是薩摩。

為了方便不久之後學院衆人的撤退,薩摩需要穆恩的協助,讓東陸軍團留出一個缺口。所以,明明入了夜,薩摩依舊出門。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穆恩二話不說便答應了,就連姬野也同聲贊成。這段時間以來,穆恩等人早已懷疑馬默的一舉一動。他們還不是很相信馬默是魔族人這件事,但是,最起碼,他們都知道,歸并學院并非單單只為了強盛國力這麽簡單。

他們不明白,為何長老院的衆位長老,都看不出這麽鮮明的事實。學院中立對帝國有利無弊;歸并了學院,卻是肯定有弊無利。王者以德服人,唯有給予學院自由,才能讓學院的力量,真正為帝國所用。如此強迫學院歸并,并無法将學院的力量極大化。

這麽淺顯的事實,馬默難道不明白?穆恩和姬野怎麽也不相信,所以他們相信,歸并學院這件事的背後,絕對是另有目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放學院師生們離開,好保留實力的做法,的确是最好的。樊勞瑞不是野心家,穆恩和姬野一點都不擔心學院衆人會叛國。既然無法得知歸并學院的背後因由,那就拉長戰線吧!早晚,那目的都要水落石出。

何況,此舉也解決了東陸軍團的窘境。畢竟,學院在形式上的确是歸并了。

一路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薩摩都刻意繞過崗哨。正當又要繞開一處崗哨時,薩摩突然停下腳步,疑惑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行蹤詭異的祖魯羅修。

薩摩記得他是馬默的探子,往學院去是要做些什麽?

這個疑惑讓薩摩随後跟随,卻意外看到畢曼。沒想到畢曼竟然找祖魯羅修出來,洩漏學院的計畫!

薩摩又驚又怒,卻冷靜的壓抑自己。此時此刻,他不能殺祖魯羅修來引起馬默的注意,更不能殺畢曼,導致他與學院間的嫌隙。畢竟,背叛的事實只有他目擊。

冷靜下來之後,薩摩迅速想到了應對之策,終于在祖魯羅修離開之後,随後跟随,待到離畢曼有一定距離之後,薩摩這才現身,對祖魯羅修施了暗示。

既然他不能殺祖魯羅修,那就讓祖魯羅修不要傳出這個消息吧!

目的達成,薩摩理該高興,但事實卻不然。薩摩此刻的心情沉甸甸的,因為,剛才是他第一次在情緒冷靜之下,使用了魔能!

他就是那麽自然、直接的想到,要利用暗示來解決眼前的問題,一點都沒有意識到,他使用的是屬于魔族、他一直排斥的魔能!一直到施展完畢,祖魯羅修回神了,夜風吹上薩摩的臉,突然驚覺的薩摩,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有什麽事,會比一個人無意識的犯錯,更加不可饒恕呢?

這夜,薩摩沒有回宿舍,反倒是跑到琉璃所居住的獨棟木屋。門是闩着的,但這難不倒薩摩,蓄力一震,門便應掌而開。

薩摩的一連串動作近乎無聲,床上的琉璃依然睡得香甜,只有小斑站在琉璃床前,雙耳高豎,警戒地看着門口。見來者是薩摩,小斑精光閃閃的銀眸,再度被慵懶覆蓋,長長打了個呵欠,又趴回窗外照進屋內的那片銀光下,眯起眼又是一陣好眠。

薩摩掃了一眼,簡單到近乎一目瞭然的屋內擺設,緩步走到琉璃床前,輕輕坐下。

琉璃的睡顏,就像她的性格一般,恬靜自然。只是這樣坐在琉璃床邊,薩摩的心情就跟着輕松下來。

他有什麽好擔心的?不論他變成如何,不管他會怎麽樣,身邊都會有琉璃伴着他,不是嗎?就算他真的成了魔王,琉璃也會是他的魔後,不是嗎?

就在薩摩思緒翻飛時,琉璃突然微微翻了個身,被褥稍稍下滑,露出衣衫單薄的肩膀。

薩摩直覺伸手拉起被子,想幫琉璃蓋好,卻忽地想到琉璃肩膀上的後印。摩拉說過,要想解開印記,他必須先學會使用魔能。如今,使用魔能已經是薩摩無法否認的事實了,既然木已成舟,何妨試試能否解開後印?

想到這裏,薩摩放開被子,将手移往琉璃的左肩,緩緩拉開上衫,手指輕輕點上印象中後印的位置。

該怎麽做呢?後印的解法只有摩拉知道,薩摩如今也只能試着摸索。

小心的鼓動魔能,薩摩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讓魔能影響他的心。一運行,薩摩這才發現,當他專心催動魔能時,本來暢行全身的神能速度随即減緩,最後近乎沒有流動,僅餘微量神能在魔能穿行中,逆向緩緩循環。這種情形就如同神能運行時,魔能近乎停頓,但依舊保持微量運行的現象一樣!

這實在是非常匪夷所思的狀況,怎麽會有人能同時正反運轉能量呢?若非薩摩幼時多次魔能造反,以及以後的多次奇遇,将全身筋脈打通、擴大到極限,加上身具精靈人與龍人兩種截然不同的血脈,否則恐怕會被正反運轉的能量,給逼得走火入魔不可!

這一次是薩摩第一次細細感受魔能運行的感覺,不同于神能運行所帶來的渾身輕松舒暢,魔能的運行,是讓所有細胞和血液鼓譟起來,彷彿體內每一個角落,都渴望着釋放龐大的力量似的。

這是會讓人以為短時間內,功力大進的感覺,同時也是會讓人被這股活躍的力量,弄得以為能主宰他人的感覺。

這個結論一出,薩摩不敢再仔細感覺這種會令人上瘾的興奮感,連忙将注意力轉回琉璃身上。

将魔能灌注指間,薩摩不敢貿然注入琉璃體內,僅試着微量刺激印記之處。一開始,印記似乎紋風不動,但慢慢的,印記開始隐隐浮現。薩摩心中一喜,連忙再多添一點魔能,魔能一加,本來還有些模糊的後印,随即清楚起來。

魔能能刺激後印,那接下來呢?如何解?

薩摩思索了一會兒,終于決定放手一搏。

将魔能凝聚在指尖,薩摩小心的讓魔能集中在後印附近,不讓魔能散到琉璃體內。随着魔能密度的增加,後印越來越鮮明,黑色的線條開始出現血紅的色澤。片刻之後,後印開始微微閃動。

薩摩不知道這是不是印記松動的徵兆,但好一會兒,印記都只是這樣閃動着,沒再有其他變化。

最後,薩摩停下嘗試。不只是為了琉璃沉靜的睡臉,已經出現痛苦的表情,更因為,印記不再有進一步的變化。

印記不能解,是因為他的功力不夠嗎?薩摩思考起來。如果真能解開琉璃的印記,那他就試這麽一回吧!問題是,魔能必須到什麽程度,才能解開印記,又不會讓他全然心性大變?若是必須超越摩拉才能解開印記,那他又該如何是好?

薩摩發現,他的思路落入死胡同了。

什麽都不知道,那……就只有慢慢試了。他以自己可以控制的速度,來習練魔能周天,只要他好好注意,應該就不至于迷失自我吧!

薩摩就在反覆思索中,在琉璃床邊坐了一夜。

隔天,薩摩和琉璃帶着昶印、歐羅以及梅裏等人,準備進入魔獸天堂。學院的撤離必須分批進行,每一批都要有人帶領。當然,薩摩此行的目的,不是讓昶印等人領路,而是讓魔獸天堂的魔獸們記得這些人,沿路指引路途。魔獸天堂裏沒有路徑,更因為不見天日,連方向都可能迷失,在這種環境下,魔獸比人的記憶更加可靠。除了讓魔獸們記住這些人之外,薩摩也有意讓昶印等人,親眼看看那個魔獸天堂裏的據點,讓學院諸人的心更踏實些。

臨出發前,畢曼臨時表示想要跟随。

薩摩很清楚畢曼的目的,但昶印卻不見得。在薩摩還來不及拒絕之前,昶印便樂呵呵的答應了。薩摩轉念一想,也不打算拒絕了,順着昶印的話,讓畢曼臨時加入。

此刻,離開學院已經有兩個時辰,衆人也深入了魔獸天堂。

一路上,小斑就如帝王巡視領地一般,高傲的在前頭漫步,腳底的軟墊,讓它走在滿地腐爛枝葉上,也不發出半點聲音。

這一路相當花費時間,雖然昶印和歐羅腳程很快,在梅裏等人所有的功夫當中,更只有輕功一項能看,但是一來一回毫不耽擱,少說也得半個月。

“摩耶,當初你就是走這裏到學院去的?”昶印好奇地問。

雖然當初他們透過地圖得知此事,但真實走在魔獸天堂裏,昶印還是不得不佩服薩摩竟然能穿越這種地方。一路上,四周盡是幽幽的綠光,那是魔獸虎視眈眈的眼睛。昶印不時的擔心那些魔獸,不知何時會突然撲出來。

薩摩“嗯!”的一聲當作回答。

梅裏幾人曾經因為追随薩摩,去找奴隸販子晦氣而走過,反倒沒有像昶印等人那般心驚膽跳。他們知道,魔獸半點都不敢來招惹薩摩,甚至似乎還聽從薩摩的命令哩!

趕路的日子相當無趣,魔獸天堂裏很平靜,也很單調,除了每天都有不同的魔獸出現在衆人附近之外,其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昶印對魔獸天堂裏的平靜相當訝異,他當然不知道,平常,魔獸天堂裏各種魔獸的争鬥不斷,各魔獸的領域性極強,根本不容入侵。此行是因為薩摩在此,魔獸們罕見的收斂,不敢惹事,又不能打這群人類的主意,否則哪能這般順利?

七、八天迅速過去了,衆人終于看到薩摩口中的地方。那是一片林木掩映中,錯落分布着簡易木屋的地方,遠比四周來得稀疏的林木之下,是一畦畦耕作規整的田地,四、五個人在田地上忙碌着,每個人都戴着鬥笠,還在背上挂着一只藤套。

薩摩等人抵達的時候正是清晨,薄霧還未散盡,夾在密林中的這片村落,顯得格外寧靜。

薩摩領着衆人接近,立刻引起田地裏工作的人驚覺。只見那些人立刻抛下手上的工具,伸手往背後藤套裏一抽,亮晃晃的制式大刀随即閃現。

對此,薩摩極為滿意。因為這表示,這些人并沒有因為在魔獸天堂裏,而放松了武藝。

見那邊武器出手,昶印這頭也跟着戒備,雖不至于擎出武器,但微擡的手,也作好了随時動手的準備。

見狀,薩摩連忙上前一步,揚聲道:“是我。”

那五人回過頭來,發現是一群人也很是驚訝。他們本來還以為是三不五時前來滋擾的魔獸,沒想到卻是一群人,這在魔獸天堂裏,實在是太過少見了。等到薩摩上前,五個人仔細一看,立刻認出了薩摩的身分。

“恩人!”其中一名大漢抓下鬥笠,興奮地喊。

薩摩微微一愣,随即認出此人的身分,不由得輕笑:“是你啊!亞裏斯。”此人就是當初薩摩從魔枭爪下救出來那群人的首領,也是苗玉龍的臂助。

五人發現來人竟是許久不見的恩人,也是他們副将發誓要效忠的人,不由得大喜過望,紛紛收起武器跑了過來,其中一人還連忙回頭往村落跑去,趕緊通知其他人去了。

“恩人,你怎麽來了?有什麽我們可以幫忙的嗎?”亞裏斯語氣急切地問。天天待在這片林子裏,除了魔獸還是魔獸,他可是真的厭煩了,要是薩摩有事要交代他們,那是再好不過了。

薩摩看出了亞裏斯的焦急,不由得莞爾:“不忙,不多久你們就有得忙了。”說完,薩摩率先走進被他的結界保護的村落。昶印等人見狀,也跟了進去。

亞裏斯等人,對昶印等人是全然陌生,但因為是薩摩帶來的,所以也就不加阻攔。

這個受到保護的村落,表面上看不出結界的痕跡,只在穿越時,會有一股輕微的震蕩感。

“有結界保護,魔獸還會來嗎?”薩摩随口問。

亞裏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有!那些魔獸每隔幾天,就要來沖撞一次結界。”

魔獸幾次硬闖不果,後來也學聰明了,總是等裏頭的人出外狩獵時才攻擊,幸好衆人警戒性很高,又從不單獨行動,因此都沒有多大損傷。

薩摩微微點頭表示知道。魔獸的舉動并不令人意外,畢竟,魔獸天堂的魔獸族群多而密,争鬥從來沒有少過,亞裏斯這些人住在這裏,占據的空間不小,沒有魔獸來這裏動動腦筋才是奇怪。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建設,村落裏屋舍俨然,道路也隐約可見,林蔭處處,林蔭下是壟壟麥浪,已是一派農村景觀。薩摩沒走多久,另一頭便奔來了一群人,望過去起碼有百人,浩浩蕩蕩很是驚人,乍看之下,就連薩摩也不免有些驚訝。

見薩摩一臉詫異,亞裏斯連忙解釋:“這時候是大夥兒晨操的時候,除了輪流照顧田地的人之外,大部分的人都在那頭的教場操練,副将也在那裏。”

看來,就是因為這樣,才會一堆人從同一個地方跑來。

一群百多人浩浩蕩蕩跑近,遠遠便看見,那個走在前頭,一頭淡金色頭發的俊美男子,那容貌論誰都不會忘記。

在薩摩面前站定,領頭的便是苗玉龍。苗玉龍滿臉激動地看着薩摩,在薩摩打算開口招呼之際,苗玉龍突然揚聲一喊:“苗玉龍見過恩人!”說完,率先屈膝一跪。

苗玉龍一跪,後頭百多人,立刻在一聲整齊的“見過恩人”呼喊之後,跟着跪下,一時間,放眼望去,百多人跪成一片,把薩摩身前這條不甚寬的道路擠得滿滿。

對于這些因為鬥争,而無處可去的軍人而言,可以留得性命,還有一片可以容身的地方,的确是天大的恩典。

薩摩看着跪成一片的衆人,煩躁地嘆了一口氣,忽然感覺手心一暖,轉頭看去,原來是琉璃,她正以溫暖的雙眸看着他。琉璃柔軟的小手,握在薩摩手裏,讓薩摩的心情忽地好了起來。

揚起一抹微笑,薩摩的聲音,平穩、清晰的傳出:“都起來吧!”

衆人擡起頭起身之際,看到的就是薩摩臉上,那抹不自覺的溫柔微笑,剎時間,所有人的心都癡迷了一個瞬間。

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帶着絕對的仁慈善良,讓所有人在短短一瞬間,完全相信了眼前的人。

“恩人,你難得來這裏,一定要多留幾天讓我們好好招待你!”苗玉龍興奮地道。

薩摩淡淡一笑,搖搖頭:“這次回來是為了一件重要的事,沒有時間耽擱,下次吧!”

苗玉龍聞言一愣,又看到薩摩身後衆人,随即醒悟:“那麽,先到會議室裏吧!”

第 289 章 意外的訪客

(更新時間:2005-9-1912:06:00本章字數:6113)

變故來得突然,衆人不免驚叫、嘩然。

狂風之中,一道藍色身影,從爆開的木箱中掠出!

耐達依見兩名士兵被彈了開來,正想上前接下士兵,卻見有一道藍色身影掠出,哪裏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這個人搞鬼,只是一時間不知該去追好,還是先救人好。方才那一下,那兩個沒有任何防備的低階龍人士兵,恐怕是已經昏了。

就在猶豫之際,一道黑色身影閃過眼角。耐達依一見,心中大喜,抛下一句:“大冰塊,那兩個交給你。”他可要去追那個膽敢破壞他表演的家夥了。

原來,明斯克與耐達依同時反應,只是距離較遠,所以來得慢了一些。

耐達依一點也不擔心明斯克會手忙腳亂。只要在他們落地前接到就好,對明斯克來說……

,呵!是小菜一碟!

不再猶豫的耐達依速度更快,轉眼間已掠出老遠,眼看着伸手就要揪住入侵者了,耐達依腦中已經開始計畫起,該怎麽款待這個“客人”了。

似乎感覺到危險,藍色的身影瞬間加速,突然拉開了距離。

“咦?”耐達依一驚,他看出這人用的是風元素,敢情來的還是一個魔法師?

不過,這不重要!耐達依眉一挑,老實不客氣的再度加速。同樣兩條腿,他用真氣才不會輸給魔力哩!

藍色身影埋頭往前跑,卻沒發現後頭追來的人已經逼近。突然間,一只手從脖子左邊穿出。藍色身影驚得魂飛魄散之際,那只手已經扣住了自己的脖子。

咦?好細、好嫩?本來打算用力一掐的耐達依,突然收起力道。疑惑一起,耐達依視線往下移,果然發現藍衣人身材瘦小,不似男性。

不會錯的,這身材、這皮膚……經驗告訴他,這個藍衣人是女的。

如果是個美女,那、那他抓脖子就太沒禮貌了。以情聖自居的耐達依,當然不會容許自己犯這樣的錯誤,于是手一轉,離開了脖子,改扣住肩膀。

“姑娘,停下來吧!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哥哥我絕對不會欺負你的。”料定此人絕非龍人,耐達依改用人族的語言說話。

耐達依此話一出,藍衣女子全身一僵,的确停下腳步了,卻沒有馬上回頭。

耐達依呵呵笑道:“轉身吧!不轉身我可要親自幫你啰!”說着,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藍衣女子的手臂。

唔!果然沒錯!軟軟細細的,十成十是女的。耐達依輕輕捏了一捏,尋思道。

“放開我!你這個登徒子!”感覺肩膀被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捏,藍衣女子沒有回頭,但咬牙切齒的聲音,聽來卻有些熟。

登徒子?耐達依一愣。他這個大帥哥對女人最是親切了,何時被叫過登徒子了!呃……不!

有一次,就那麽一次,那是一個非常不懂得欣賞他優點的女人!

回憶迅速回籠,耐達依忍不住驚叫:“雙胞胎妹妹!”

此話一出,藍衣女子突然扭過身,怒目瞪着耐達依:“本公主叫做寒星!”

女子俏麗的五官,不是約塔公國的公主寒星是誰?

這變化太過突然,耐達依怔立當場,一時無法反應。寒星見耐達依手還抓在她身上,立刻嬌喝:“知道是本公主,還不放手?”

這一喊,耐達依可回過神了,不過他還是厚臉皮地抓着寒星。怎麽說寒星可是入侵了龍人族的諾森港,放不得哩!

“我說,公主什麽時候降級當探子啦?”耐達依本性不改,找機會又調侃起寒星了。

寒星聞言,雙眼一熱,眼淚突然止不住撲簌簌地掉了下來。她才不是想當什麽探子!但是為了逃離約塔,她就這樣匆匆忙忙的躲進了一艘貨船,直到現在,她還搞不清楚這是什麽地方啊!

這一下可把耐達依看傻眼了。這……這女人怎麽說哭就哭呢?

這時,那頭已經将兩名倒楣士兵救下來的明斯克也來了,看了看寒星,明斯克冰冷的眼神,落到了耐達依臉上。

“不關我的事!她自己哭起來的。”耐達依連忙撇清關系。他可是從來不欺負女人的啊!

明斯克不講話,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拍了拍耐達依的肩膀,然後轉身離開。

“等、等等……大冰塊!”耐達依驚恐不已,但是明斯克卻連停也不停,兀自越走越遠。

怎麽就這樣走了?耐達依在心中大叫!不要把這個哭得一塌糊塗的女人,丢給他啊!

明斯克走遠了,耐達依就得一個人面對寒星了。他明明很能逗女人笑的,怎麽這會兒覺得不知道怎麽開口呢?耐達依苦惱極了。

耐達依可以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都停留在他的身上。

龍人對于女性相當保護,最忌諱欺負女人,現在一個女人在耐達依面前哭得稀哩嘩啦,也難怪衆人要側目了。

方才那陣追逐,衆人當中沒幾個人看得清楚,只知道,人抓到了,可是卻是個女的,而且,一看到他們的護佐大人就立刻哭了!

莫非……這個女人是為了護佐大人來的?這麽一想,衆人的視線更是離不開這兩個人了。

感覺所有的好奇視線,都在自己身上轉來轉去,耐達依扭過頭去,對着一幹好奇人士龇牙裂嘴地喊:“看什麽看?全給我轉回頭去!”

衆人聞言連忙轉過頭,不敢再看,但是誰也聽得出來,耐達依這句命令下得有多心虛。

看着衆人竊笑的模樣,耐達依氣得咬牙切齒。都是這個女人,沒事跑這麽遠來哭!平常時候都是他看別人笑話,這次可好,換成他被看笑話了!

本來想狠狠兇這個女人一頓,只是一回頭,看到人家哭得慘兮兮的,向來以護花使者自居的耐達依,這一口悶氣也只能吞下去。

猶豫了好一會兒,耐達依松開抓住寒星的手,伸手往寒星臉上胡亂抹去:“別哭啦!會越哭越醜啊!”

寒星被耐達依抹得滿臉都是淚水,先是一愣,随即,“哇!”的一聲,乾脆将臉埋在耐達依的手臂上,大聲哭了起來。

本來低着頭的衆人,聞聲同時擡頭,看到的就是一個哭得頗為上瘾的女人,和滿臉無奈的耐達依。

寒星頭一次覺得,看到這個登徒子,是這麽令人高興的事情。

抛下姊姊寒月,寒星懷着罪惡感,拚命地跑,口乾了随便找些水,也不管乾不乾淨,喝了再說;肚子餓了,只能偷偷拿取平民家裏又硬又難吃的馍馍。除開為了取得食物之外,她不敢進村子,就怕被巴耶帝國的軍隊找到。以前的寒星怎麽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她會用魔法、武功,去偷取平時她不屑一顧的粗糙食物。

寒星沒有時間感嘆,也沒時間回想過去錦衣玉食的生活,她只有逃,逃到筋疲力盡,寒星倦了、累了,卻精神緊繃得連睡覺都會突然驚醒。

金枝玉葉的寒星,哪裏受過颠沛流離的辛苦?但是,寒星卻挺過來了,當她看到了海,一個念頭随即出現。

留在約塔公國,就永遠擺脫不了颠沛流離的生活,唯有離開,她才有機會活下去。

于是,寒星躲進了一艘貨船,藏在貨箱裏,趁着夜裏出來偷取食物。她對這艘船一無所知,只知道她将藉此離開約塔公國。她唯一了解的是,這艘船上的每個人,都以她非常陌生的語言交談。

幸運之神似乎也眷顧了她。當船抵達伊闊利市,照例會有人員上船檢查,寒星一顆心早已懸在半空。沒想到,她坐上的船,竟然是龍人族的貨船,檢查的人員絲毫不懷疑向來信譽良好的龍人船只,會藏有一名約塔公國的通緝犯,只翻了幾個箱子便放行了。

搭上龍人的船,下一站,這艘貨船會去哪裏?寒星不知道,只知道,她終于安全了。直到船只再度靠岸,陌生語言構成的喧嘩聲音,讓寒星知道,她到的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國度,沒有熟悉的人類,但這卻讓她更加安心,這種安心的感覺持續到剛剛……

有人搬動了她藏身的貨箱!寒星不知道搬貨箱的人,是不是只是純粹堆放貨品,所以不敢貿然行動。沒想到,貨箱被搬到了一個高臺,透過貨箱的縫隙,寒星看到四周圍了非常多的人,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貨箱前,那個自己只能看到半個身體的人。

雖然覺得那人說話的聲音有些耳熟,滿心緊張的寒星,卻沒有聯想到會是誰。

貨箱被敲動,寒星仍然不動聲色,靜靜的等待。僥幸的心情在感覺到貨箱蓋子被掀動時完全破滅!這是……是檢查貨箱!

沒有時間細想,為什麽只有她這個貨箱被檢查,非常迅速的,寒星決定攻擊!趁着混亂之際逃走。

一開始很順利,那兩個人被她的魔法彈開了,但是卻有一道強大的力量緊追而來。寒星心魂俱喪,經過船上這段時間的休養,寒星因為長時間逃亡的力量,已經恢複了八成,但是,盡管她用盡所有力量,逃不了的無力感依舊無法擺脫!

那個人抓住了她,然後她聽到那個有些特殊口音的聲音,和吊兒郎當的語氣。

是那個人?寒星這時候的心情,除了輕松之外,還有一股淡淡的喜悅,但她還來不及細想,那人竟然對她動手動腳?

寒星生氣地罵了那個人,卻沒察覺語氣中多的是嬌嗔。

什麽叫做雙胞胎妹妹?這個無賴連她的名字都沒記住嗎?

本來打算好好責罵他一頓的,卻因為他問了那樣一句:“公主什麽時候降級當探子了?”

讓她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委屈,都一次湧了上來。颠沛流離的生活,如乞兒一般的狼狽,向來嬌貴的她,能夠熬過來,是因為她狠狠吞下所有的驕傲。

寒星哭了,然後在那個人手足無措地抹她的眼淚時,溫暖的感覺流過心頭。不顧什麽身分、什麽矜持了,寒星抓着那個人的手,狠狠大哭一場。

她安全了?是不是?有這個人,雖然無賴了點,雖然看起來色了一點,總應該算可靠的吧!

夜幕低垂,蘭普頓魔武學院的大門附近,因為與軍隊交戰的關系成了緩沖帶,平時并不安崗哨,有的只是遍地的陷阱、陷坑。這種地方,不論是學院的學生還是軍方,都不會輕易接近。但是,此刻卻有兩個人出現在這個地方。

其中一人是身材壯碩的男子,他首先發出一聲嘲諷般的笑聲:“難得您會主動找我,想開了嗎?”

此話一出,另一名身材瘦削,甚至顯得有些佝偻的男子,立刻板起已顯出風霜老态的臉,冷聲道:“你要是不想知道,那就算了。”說完,這名中年男子轉身就走。

見狀,身材壯碩的男子連忙急聲道:“等等!我沒說我不想知道啊!”

中年男子的腳步停了下來,但是仍沒有回過頭,看來似在等待更充分的理由。

身材壯碩的男子,看着中年男子的背影,臉上閃過一絲嫌惡:“我怎麽知道你給的消息是不是真的,畢曼事務長?”

原來這個深夜與人密會的人,竟然是學院事務長畢曼!

此話一出,那名中年男子畢曼,忽地轉過頭來,怒道:“你道我願意給你消息?實話說了,學院裏的所有人,都已經在準備離開學院,留下一個空殼學院讓你們接收。要信不信随便你!”

話一說完,畢曼怒哼一聲,大踏步就走。

年輕男子一聽,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攔住畢曼:“等等!你說什麽?學院的人要離開?這是什麽意思?”

面對追問,畢曼沉着臉不回答。

年輕男子自然知道畢曼在生他的氣,連忙涎着臉,讨好道:“事務長大人不計小人過,羅修沒有不相信您的意思。您快些說吧!在下必定會在首相面前,好好美言您幾句。”

此話似乎讓畢曼很是受用,冷硬的表情顯得緩和許多,但仍高傲地道:“我告訴你這些事,可不是為了讨好首相大人。”

人家都這麽說了,他能說什麽?祖魯羅修趕緊順着話尾道:“是!是!是!畢曼事務長當然不是那種貪圖虛名的人。”

經過這一番吹捧,畢曼怒氣總算消了。祖魯羅修見畢曼表情緩和,趕緊追問道:“不知您剛才說的事情,可以解釋一下嗎?”

畢曼微微颔首:“院長已經決定,學院所有師生會藉答應接收為名,趁機争取時間撤離學院。如此一來,就算帝國接收了學院,也沒有任何意義。”

聞言,祖魯羅修知道,這是個非常重要的消息,于是他連忙又問:“撤退?他們能撤退到哪裏去?”只要仍在帝國,這樣的舉動不就毫無意義了嗎?

沒想到畢曼給他的答案,卻讓他意想不到:“魔獸天堂。”

“怎麽可能?”祖魯羅修直覺反駁。魔獸天堂一點都不适合人類長期停留,那裏的魔獸既聰明又兇狠。

祖魯羅修的反駁,讓畢曼稍有不悅,但他并沒有發作,耐着性子解釋道:“學院裏有一個精靈人,可以在魔獸天堂穿梭自如,有他帶領當然沒有問題。”

精靈人可以在魔獸天堂穿梭自如?這還是第一次聽說。祖魯羅修不禁開始懷疑畢曼這番話的可信度了。會不會,畢曼給他的是假情報?祖魯羅修半信半疑間,忍不住追問起動機:“他們為什麽寧可到魔獸天堂去,也不願意歸順呢?”

此話讓畢曼抿起了嘴:“院長以為,學院歸并之後,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才想要保存實力。”畢曼一邊說,一邊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

看來,他是不相信這種杞人憂天的論調了。在他看來,這也不過是那些人不甘心淪為被指揮者,才興起的反抗罷了,而事實上,學院裏頭的确有不少人反對歸并的原因正是如此。

至于馬默是魔族的論調,畢曼半點都不信。

有心人?祖魯羅修不甚明白,只好先把這些消息記起來。

“那……畢曼事務長又是為什麽願意把這件事告訴首相大人呢?”祖魯羅修又問。

提到這個,畢曼就滿臉激憤:“我雖然也不贊成學院被帝國歸并,但是,我更不想學院成了一個空殼!我們就是應該留在學院,這個學院才有意義。”

原來,畢曼一輩子幾乎都在學院渡過,對學院有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學院換了主人,依然可以運作,情況也許不會有任何變化,頂多多了些限制罷了。但要是所有師生都走了,這個學院就空了,沒有意義了,實質上是滅亡了!所以畢曼不能接受。

他曾經試着,要把他的想法告訴哈頓索尼,沒想到哈頓索尼,卻給了他這樣一個回答:“畢曼,學院并不是一開始就是現在的模樣,我們要保留的,應該是精神,而不是這個空殼,你還不了解嗎?”

說什麽他不了解,其實那些人才是真正的不了解!帝國魔法、武功的象徵,就是這個地點、這個場所,只有師生們留在這裏,才是真正的蘭普頓魔武學院!

虧他因為擔心院長留戀權位,還特地跳過院長,而找哈頓索尼談,沒想到卻是同樣的唱高調!什麽精神?精神若脫離了軀殼,那還不是半點意義也沒有了?

想到這裏,畢曼更加忿忿不平。

祖魯羅修不了解畢曼的堅持,但若對己方有利,那管他什麽理由都好。

“謝謝畢曼事務長提供消息,在下必定會據實上禀,有功勞絕對不會少您一份,請放心。

“祖魯羅修拱手客氣地道。

畢曼哼了一聲:“我可不是為了邀功,才告訴你這個消息的,你可以不把我的名字報上去。”

馬屁拍到馬腿上,祖魯羅修臉色自然不怎麽好,但想到以後可能還要倚賴畢曼的消息,祖魯羅修又按下怒氣,以着虛僞的笑容道:“當然、當然!若畢曼事務長沒有別的消息,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畢曼高傲的微微點頭,目送祖魯羅修離開之後,才轉身緩步離開。

第 288 章 小小的惡作劇

(更新時間:2005-9-1912:04:00本章字數:6466)

或許是因為,歸并的這個決定,大受其他師長的歡迎,第二天開始,學院的防禦,就明顯減弱了很多。@@為了不讓有心人過早察覺學院打算搬遷,師長們只好先以準備被接收為由,讓學生幫着整理重要的物品,包括圖書館裏的重要書籍,武器和增輻魔晶等等。琉璃也忙着治療受傷的師生,反倒是薩摩閑了下來。@@在忙碌的學院內繞了一圈,薩摩最後停在白塔外,思索了起來。@@相較于圖書館內,忙着整理重要書籍的景況,白塔這裏實在是凄涼得可以。畢竟白塔內的書,根本沒有人能看懂,自然也就不會有人想來整理這裏的書籍。@@白塔裏的東西,全是魔族和神族留下的書籍,對于即将接收學院的馬默等人,有多少用處呢?薩摩不怎麽肯定。要說有什麽幫助,那便是馬默等人可能藉由神族的書籍,來研究神族的力量,但這幫助應該是不大的。倒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馬默接收了學院,應該會對白塔有興趣才是。@@想到這裏,薩摩突然不想讓馬默如願了。@@薩摩邁步向前,走到白塔那扇厚重的門前,伸掌向前,按住門扇。@@微斂雙目,讓神能急速流轉全身,薩摩開始喃喃念着∶“光明之力,聽吾驅策,建立光之領域,不容侵犯。”随着音調起伏,龐大的初始能,開始在薩摩四周集結,光元素也異常活躍起來。薩摩吸了一口氣,突然拉高聲音∶“聖域!結!”@@“結”字一出,只見猶如護膜一般的半透明白光,自薩摩的掌心迅速往外擴散,轉眼間便覆蓋了整座白塔。完成覆蓋之後,光膜一閃,随即一點一滴的滲入白塔的磚牆之內,不多久便完全消失了。@@現在的白塔模樣,和原來的沒有兩樣,但是,這座塔實際上已經完全封閉了,沒有人能夠進入,更別說是魔族。如果馬默夠聰明的話,最好不要嘗試進入,否則必定會令他終生難忘。@@屬于神族的聖域結界,并非不能解,只是薩摩完成的聖域結界,近乎無解。@@薩摩想着,突然念頭一轉,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馬默若知道被擺了一道,恐怕不會輕易罷休,畢竟對魔族有威脅的,就是像學院師長一般的人類高手,馬默怎會容許這些人在旁虎視眈眈?@@再看昨天,不論是穆恩等人,還是樊勞瑞等人,都不相信魔族已經回來,光是這種态度,恐怕就要在第一次短兵相接時,被魔族人打得一敗塗地。如此看來,他還必須在短時間內保障這些人的安全哩!@@事情真是多到令人頭痛。薩摩長嘆一聲。就在這時,薩摩忽有感應,一抹溫柔笑容漾上俊美的臉龐。@@“琉璃,來。”薩摩回身輕喊。@@為了取臨時堆放在圖書館的藥草,琉璃來了圖書館,沒想到才穿出走廊,便見到薩摩站在白塔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琉璃正猶豫着該不該打擾薩摩,薩摩倒是先開口喊她了。@@“摩哥哥,琉璃打擾你了嗎?”琉璃捧着藥草走近,擔憂地問。一旁一直跟着琉璃身邊的小斑,也跟着走到薩摩身邊,仰頭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銀白色的雙眼,在陽光下眯了起來。@@薩摩搖搖頭,看了一眼琉璃懷中的藥草布包,突然不滿地挑挑眉,伸手取過琉璃手上的藥草布包,随手一丢。@@“啊!摩哥哥,那裏頭是藥草。”琉璃驚叫。@@“我知道。”薩摩一臉冷然,拉着琉璃席地而坐。小斑見狀,也跟着趴了下來,前腳一疊,頭就擱在前腳上,舒适的眯上眼。@@比起跟在琉璃身邊,小斑是比較喜歡待在薩摩身邊的,因為薩摩身邊總是聚集着初始能,讓它非常舒服。只可惜,薩摩老是因為放心不下琉璃,要它跟在琉璃身邊當保镳。@@發現自己被牢牢的圈在薩摩懷裏,琉璃困惑地眨眨眼∶“琉璃還要拿那些藥草,去幫受傷的人敷藥哩!”@@對此,薩摩可是一點都不在意∶“不急!他們死不了。有葳慕他們就行了。”雖然他們的醫術比不上琉璃,但要治療外傷,那是綽綽有馀了。@@不過,琉璃還是有點遲疑∶“但是,他們等我拿藥草去┅┅”@@薩摩聞言,想也不想,轉頭朝向身邊那頭昏昏欲睡的銀白色魔獸∶“小斑,你把那個藥草布包拿過去。”@@此話一出,小斑眯着的眼睛倏地瞪大,非常不滿的低吼一聲。聞聲,換薩摩眯起眼睛,危險地看着小斑。@@見薩摩和小斑大眼瞪小眼,琉璃不由得失笑∶“摩哥哥,還是我去吧!”@@“你已經忙了大半天。”薩摩不悅地嘟哝着,突然腦中靈光一閃。@@薩摩伸出右手,一顆白光閃動的光球,突然在掌中出現。光球一出,小斑銀白色的雙眼,立刻閃動着渴望的光芒。@@只看小斑眼中的光芒,薩摩就知道他的策略奏效了∶“如果你答應把藥草布包送去,那這┅┅,就是你的了。”薩摩胸有成竹地道。@@小斑沒有半分猶豫,立刻點頭。@@薩摩才将光球往前丢去,小斑立刻迫不及待的一口吞下,然後打了一個滿足的飽嗝。@@吞了一顆滿是初始能的能量球,小斑的心情大好,絲毫不在意的當起送貨員,咬着放滿藥草的布包,高高興興的送貨去了。@@見小斑将布包叼走,薩摩回頭對琉璃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現在你不用擔心了。”@@看完薩摩和小斑的“交易”,琉璃覺得好笑。薩摩只在與她單獨相處時,才會表現出孩子氣的一面,會與她鬧脾氣,也會跟她開開小玩笑,與在外人面前的冷淡态度是南轅北轍。@@“你笑什麽?”薩摩不解地問。@@“沒什麽。”琉璃可不想讓薩摩知道,她是在笑薩摩跟小斑斤斤計較一事,連忙拉開話題∶“對了,摩哥哥,你剛剛在想什麽啊?”@@被琉璃這麽一問,薩摩便将追問原因一事抛到腦後∶“我在想馬默接下來可能會有的反應。”薩摩老實的回答。@@一提到馬默,琉璃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好奇地問∶“摩哥哥,你昨天跟院長他們說,放出消息會有意外收獲。這是什麽意思呢?”@@聞言,薩摩又露出了跟昨天一樣別有深意的笑容∶“琉璃,你想想,馬默是魔族人,要是知道學院不打了,要歸并,他會高興嗎?”@@琉璃偏頭想了一想,搖搖頭∶“不會吧!摩哥哥說過,馬默就是要人類自相殘殺啊!”@@薩摩輕輕颔首∶“沒錯!所以他一定會想辦法,讓學院‘想’繼續打下去。”@@此話一出,琉璃好奇了∶“什麽辦法?”@@薩摩沉吟了一會兒,道∶“我還不确定,但是肯定會延緩前來督戰的時間。”@@這個琉璃了解。如果學院已經不打算抵抗了,馬默的到來,将會順理成章讓學院歸并,自然不可能再打下去。@@頓了一頓,薩摩又繼續猜測道∶“有什麽方法,可以讓學院‘想’繼續抵抗呢?應該是力量吧?”@@“力量?”琉璃不解。@@薩摩重重的點頭,假設性地問∶“如果戰場上有一方戰敗,打算投降,這時候來了援兵,戰敗的這一方,會選擇依照原計畫投降呢?還是利用援軍再打一場?”這也是薩摩要學院先打幾場敗仗的目的,讓馬默真的以為學院打算投降。@@“再打一場。”琉璃這回終于了解,所謂的力量是什麽意思,但是,馬默要怎麽給學院力量?@@琉璃還在想這個問題,薩摩就已經開口道∶“我現在不确定的是,馬默打算給學院什麽力量。”說到這裏,薩摩突然笑了起來,語氣輕松地道∶“但是,不論是什麽力量,對我都有利。”@@“為什麽?”琉璃好奇地問。@@薩摩勾起嘴角,得意地道∶“既然是馬默給的力量,當然是對學院有利的。最好他給的是一群叛兵,正好讓我拿來護送學院的人到魔獸天堂去。”@@琉璃一聽,也跟着笑了起來,但随即又收起笑容,擔憂地問∶“可是┅┅,要是馬默知道了,不會追殺他們嗎?”@@聞言,薩摩微微一愣才道∶“我剛才就是在想這件事。我不能一直留在魔獸天堂,得想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說着,薩摩又陷入沉思。@@馬默是魔族人,可不是能輕易打發的普通人。如果動用神族的人來牽制馬默等人,自然是再方便不過,也只有用牽制的方式,才能讓人類有機會凝聚力量,只是這麽一來,他就得向神族透露他的身分了。應該有一個既不會曝露身分,又能命令神族的方法。@@琉璃看着薩摩微颦的雙眉∶“想不到嗎?”@@薩摩回過神來,見琉璃也跟他一樣,是滿臉的煩惱,突然笑了起來∶“別擔心,再不然我就用結界保護他們算了。”雖然他讨厭讓人類有恃無恐的倚賴結界,但是在萬不得已之下,還是得這麽做。長久之道還是必須人類自己振作,這也是薩摩猶豫的原因。@@琉璃沉默地看着薩摩,好半晌突然問道∶“摩哥哥,你為什麽對人類這麽好呢?”她記得薩摩一向對與己無關的事情态度冷淡。@@此話一出,薩摩也跟着沉默。良久,薩摩才以一種苦澀的表情回答∶“因為,一但人類滅亡了,接下來就是精靈人,還有龍人了。”@@正因為這個考量,所以在學院有意讓精靈人協助學院時,薩摩才會如此輕易的答應。保留人類,對其他種族都是有利的。@@模裏邦聯裏,被薩摩留下來的尼路等人也沒閑着,分別被派往各地訓練龍人族士兵。圖蘇如此的安排,一方面是為了在最短時間內提升戰力,二方面是利用這個機會,讓各地龍人都認識龍人族王子的護佐。圖蘇已經有意在适當時機,要讓薩摩接掌龍人族,如此一來,原本刻意隐瞞的尼路等人身分,自然得公開來,為薩摩往後管理龍人族鋪路。@@耐達依和明斯克就被安排到,模裏邦聯南部的龍人城鎮─諾森港。因為不久前被裏爾公國大軍占領的關系,絕大多數的龍人都撤走了,成了一座空城,如今族人慢慢回流,多少恢複了戰前這個龍人大港的風采。@@有了前車之鑒,圖蘇和薩摩都希望,即便是商業性質濃厚的港口、城鎮,也能成為龍人族防禦的一環,于是便定下了逐一加強各龍人城鎮,自衛和通報能力的計畫,好讓龍人的防禦,突破傳統的日月星辰四大鎮。@@以穆答烏普為中心,耐達依和明斯克等人負責的,便是穆答烏普以南。其馀四人,除了尼路和漢斯被分別派往龍族和獸人族協助之外,皮喇和班塔耶便負責穆答烏普以北的區域。@@耐達依和明斯克這會兒就在諾森港邊,指揮衆龍人如何仿艾人類的關防措施,對來往的人跟貨物,進行嚴格的過濾檢查。衆龍人對于邦聯要求來往人貨遞交詳細資料的新規定,都相當迷惑,畢竟,模裏邦聯的外族人太少,何況是對人類來講,語言幾乎不通的龍人城鎮(注)?@@因為語言特徵太過明顯,所以歷來并沒有出現人族探子侵入的例子。當然,這是以前的事情,現在有了魔族和神族,誰能說得準呢?數量稀少的高等神族和魔族無法防範,那麽,中低等魔族和神族總可以防着吧!@@“不要以為人類永遠都不會到這裏來!看吧!前陣子,人類就打到我們大門前來了!”耐達依眯眼挺胸,若有其事地對着港邊一群龍人訓話。@@龍人的階級分明,光是知道來的人是高階龍人,便讓人敬畏不已,更別說是“護佐”這樣的顯赫身分了!正因洛up此,所以面對耐達依的訓話,衆龍人都低着頭唯唯諾諾,很是乖順。@@看着眼前一堆的乖乖小白兔,耐達依實在覺得有趣極了。@@“那時候你們能幹什麽?跑?我們龍人什麽時候這麽窩囊了!”刻意板着臉,還壓沉了嗓音,耐達依句句嚴厲,讓底下的一群龍人頭垂得更低。@@事實上,對沒有防禦工事的城鎮而言,遇到攻擊,龍人一向都是迅速撤到日月星辰四鎮,之後再配合四鎮的防禦工事,和全族的軍事計畫投入戰争。這樣的模式實在不能說是龍人遇到敵人就跑┅┅,不過,眼下“護佐”說了算,盡管沒人敢反駁,但卻是人人都滿臉委屈。@@不料,耐達依要看的就是這個,所以,耐達依不僅沒有停下來的打算,還乾脆握緊拳頭,拉高聲音∶“龍人族沒有懦夫!所有龍人都是能以一擋百的勇士!龍人族是全天下最悍勇的民族,幾千幾百年,龍族、獸人族誰能奈何得了我們?”耐達依越講越興奮,簡直是慷慨激昂了!@@此話一出,衆龍人臉上的委屈神色,随即被狂熱取代。武風興盛的龍人族,最崇拜的就是勇士,最驕傲的就是在熬過龍族的追擊之後,還能在獸人反覆滋擾的情況下,掙得一片天的這件事。不僅是尋常龍人,就連跟随耐達依和明斯克前來的士兵,也忍不住熱血沸騰得漲紅了臉。@@在狂熱的視線下,耐達依更興奮了,雙眼掃過衆龍人∶“告訴我┅┅,有誰奈何的了我們?”@@耐達依這個問題蓄着內勁發出,傳遍了整個港口,叫所有人胸口震蕩,忍不住便大聲喊了起來∶“沒有!”@@“如果有人想占領我們的土地,我們要怎麽做?”耐達依高舉拳頭,激憤反問。@@“趕走他們!”衆龍人雙眼赤紅,齊聲高喊。@@“如果有人劫掠我們的人民,我們要怎麽做?”耐達依揮動拳頭,繼續追問。@@“打退他們!”衆龍人激動得面紅耳赤,粗着脖子嘶聲怒喊。@@衆人的聲音,傳遍了整個諾森港,情緒激動得彷佛下一刻就要出征似的。@@見狀,耐達依滿意地咧開嘴,突然覺得當護佐真是件不錯的事。瞧!這麽多人就這樣蠢蠢的被他耍着玩!@@明斯克同情地看着,底下一堆被耐達依牽着鼻子跑的人,再看着耐達依雙眼跳動的火花,皺皺眉∶“耐達依,不要說廢話了。”他們是來加強各城鎮武力,不是來精神教育的。@@聞言,耐達依立刻有意見了,連忙板起臉,義正詞嚴地道∶“大冰塊,你這樣就不對了,我現在正在提振他們的精神啊!”@@明斯克瞧瞧耐達依,那與嚴肅表情不符的興奮眼神,半點也不相信。看!耐達依現在眼裏閃着的,不就是每次捉弄他時,會出現的興味光芒嗎?@@“我們不是來徵兵,時間不早了。”明斯克冷冷的點出事實。@@耐達依擡頭看看天色,呵呵一笑,發現時間的确有些晚了。這也難怪,一早跋涉來到諾森港,已經花了許多時間,加上把諾森港的龍人集中起來,也花了不少時間。@@眼看不能繼續玩下去,耐達依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回過頭來面對衆龍人,又換了一張笑臉∶“既然大家都有這個共識了,那麽,接下來關于嚴格控制港口進出的規定,應該能夠配合吧!”@@衆龍人怔怔地看着耐達依。他們當然知道護佐等人來到諾森港,就是為了推行港口的身分檢查工作,只是方才被耐達依那番話鼓動得情緒高亢,現在一下子回到正題,都有些反應不來。@@見衆人傻愣愣的,耐達依也不生氣,轉頭對一旁的士兵吩咐道∶“去随便搬一箱來!我來示範怎麽檢查。”@@一旁的士兵被耐達依一喊也回神了,連忙應了聲是,轉身到港邊的卸貨區。看着堆着的一箱箱剛剛卸貨的貨物,士兵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搬一箱大一點的。要示範嘛!自然是大一點的清楚些。@@于是,兩個士兵合力,将一個足有兩人大小的半人高大木箱搬了過來。@@“唔┅┅,這箱子裏的東西,擺得不正啊!”感覺木箱裏傳來微微的震動,一名士兵咕哝着埋怨。@@“哪管那麽多?反正只是拿來示範的。”另一名士兵将木箱往上一抖,不以為然地道。@@耐達依看着兩名士兵擺到面前的大木箱,滿意地點點頭。輕咳一聲,才道∶“人員的清點非常簡單,但是萬一有人藏在貨品裏,進到我們邦聯裏呢?所以,對于每一箱貨品都要确實檢查。”@@“首先,要先确定貨品單。”耐達依湊近看,卻遲遲沒見着貨品單。@@咦?不是應該有貨品單,寫着裏面是什麽嗎?沒有?那也可以!@@耐達依很快就抛掉這個疑問,接着道∶“像這箱,沒有貨品單就要特別注意。”@@頓了一頓,耐達依吩咐一旁的兩個士兵∶“敲一敲,确定裏面裝的東西。”@@兩個士兵立刻用刀柄敲打木箱,響亮、空洞的聲音立刻傳出。@@“不用這麽用力!萬一裏頭東西敲壞了,怎麽辦?”耐達依不悅地道。@@叨念了兩個士兵一番,耐達依這才回頭對衆人道∶“敲打的時候要注意力道,然後聽聲音。像這箱,很顯然裏頭并沒有填充得很滿。這種貨箱最适合躲人,這時候,就必須開箱檢查。”@@說完,耐達依偏過頭,對着站在木箱旁的兩名士兵吩咐∶“把木箱撬開。”@@吩咐完,耐達依又回過頭,對着衆人補充說明道∶“如果木箱沒有封裝的話,那就絕對非檢查不可。”@@兩名士兵聽命立刻取來工具,正想撬開之際,卻發現┅┅@@“護佐大人,這箱沒有封裝。”一名士兵指着箱蓋上,因為沒有釘上木栓,而露出來的空洞道。@@這麽巧?耐達依一愣,随即轉念一想,這豈不是正好,反正是示範。@@這麽一想,耐達依随即釋然,随口吩咐道∶“那就開箱。”@@說完,耐達依回過頭,還不忘提醒眼前這些絕大多數都是低階龍人的衆人∶“開箱時要記得,一定要戒備┅┅”@@話還沒說完,耐達依的聲音嘎然而止,他倏地扭身急叫∶“小心!”@@與警告聲出口同時,耐達依也掠身疾進!@@兩名士兵的四只手,正停在箱蓋邊緣,才待擡高箱蓋,卻被耐達依這麽一叫,驚得動作一頓。就在這時,木箱突然爆開,巨響中,強烈的暴風往外狂竄,兩名士兵首當其沖,被彈得飛上半空。******@@注∶龍人族從龍族發展出自己的語言,除了中高階龍族通曉人類語言文字之外,絕大多數的低階龍人,對人類語言是陌生的,甚至終生沒有離開過模裏邦聯。

第 287 章 将計就計

(更新時間:2005-9-1912:03:00本章字數:5313)

當天夜裏,薩摩等人趁着穆恩有意放行,所故意留下的漏洞,順利進入學院。

因為情勢緊張的關系,學院內處處布滿崗哨,薩摩身影一穿入大門內的林蔭道路,便有人怒聲喝止:“不許動!”

薩摩挑挑眉,順從的停下腳步。這時,從兩側森林間,湧出了手拿弩弓勁箭的年輕男女,團團圍住薩摩和琉璃。烏坦凡匿沒有跟上來,估計也是同樣遭遇。

看着突然出現的男女,都張弓搭箭對準他們,琉璃有些惶恐:“摩哥哥,這是?”

薩摩安撫地拍了拍琉璃的手:“別擔心。”說完,薩摩回過頭去,目光炯炯地看着衆人,揚聲道:“我是摩耶!我是回來幫助學院的。”

摩耶這個名字一出,圍着薩摩的衆人立刻響起竊竊私語。光看這個情況,薩摩就知道,這些人應該被告知過他可能抵達的消息。這并不令人意外,因為算一算,小斑應該早幾天就到達了學院,樊勞瑞等人是該知道的。

“你如何證明你是摩耶?”那群人當中,突然響起這麽一個疑問,壓下了所有的議論聲。

證明?薩摩搖搖頭,表情冷硬:“我就是摩耶,不需要證明。”

此話一出,衆人全都一怔。他們都為難了,師長們雖然曾經叮咛過摩耶一來要立刻放行,但是,誰曉得這個人是不是呢?萬一這個人其實是個探子,一進學院就想立刻潛伏起來,屆時問題可就大了。這段時間裏,他們不知道捉了多少假裝要來協助學院的探子了。

想來想去,最後終于有一個人,提出了可行的方法:“把他們抓起來,等确定他是摩耶再放不遲。”

這個建議立刻獲得衆人的附和,于是,一名年輕男子往前站了一步,對薩摩道:“剛剛的話你應該聽到了,請你配合,我們會帶你到執行長那裏進行确認。”

此話一出,薩摩的雙眉當場一蹙,還來不及說些什麽,一聲焦急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別!等一下!“

随着聲音,一人從右側森林裏跑了出來。一見到此人,薩摩的雙眉一舒,表情又恢複淡然。

“梅裏,還沒輪到你的班哩!”衆人當中的一名男子疑惑地道。

梅裏用力喘氣,平緩呼吸。自從小斑回到學院之後,梅裏等人便不時注意着,只要一聽到哪裏有入侵者,便急急忙忙趕過去。這一回,他也是聽說發現了入侵者,才連忙趕過來,剛巧讓他趕上了。

薩摩可是王子啊!怎麽可以被抓住呢!

梅裏沒空理會那個人的疑問,一緩過氣便連忙道:“他是摩耶!我認識他。”

“咦?”衆人同時一愣。

“我跟他在塔裏沙港見過面,絕對不會記錯的。”梅裏的語氣肯定。

衆人同時将視線,落向薩摩那個令人忌妒的容貌,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人的确是一見便很難遺忘。

見衆人一時都反應不過來,梅裏趕忙趁這個機會穿入包圍圈,引着薩摩往外走:“來!摩耶,院長等你很久了。”

薩摩眼中閃過愉悅的光芒,一邊跟着梅裏走出包圍,一邊若有其事地道:“喔?不知道現在局勢如何了?我可是什麽都不知道呢!”

“現在情況穩定很多了,不過随時都可能出現大戰。傷患必須要盡早治療,有些藥草已經快用完了。還有,結界的力量減弱了,必須要不定時派人負責維持結界……”梅裏一路拉着薩摩叨叨絮絮的走遠,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人。

當樊勞瑞等人見到薩摩時,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連他們自己都沒發現,他們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對薩摩有了相當程度的信任和倚賴,一見到薩摩回來,就有一種一切困難都将迎刃而解的輕松感。

“摩耶,你可回來了。最近學院裏不平靜啊!”佛曼紐嘆道。

學院裏不平靜?薩摩稍一思索便知原因。

“是不是有人希望歸并帝國?”薩摩問。

佛曼紐點點頭,表情沉重中,也帶着猶豫:“現在有不少人都希望歸并帝國,免得因此耗損帝國的戰力。”

薩摩沉默不語,眼中則不斷閃動思索的光芒。

邱藏環視衆人,遲疑地道:“說實在話,我覺得他們說得很有道理。雖然我們守着學院,是不想讓有心人掌握學院的力量,但是……再這麽下去,不必陰謀,帝國也得垮了一半。”

邱藏這番話,說出了不少師長的心聲,他們一方面不甘願學院淪為帝國的棋子,一方面也不願意,讓學院成為帝國國力大損的罪魁禍首。

沉默維持了一會兒,突然,樊勞瑞用着他獨特緩慢,而有氣無力的聲音道:“情況對我們不利。維克多爾和卡森斯都被留在王宮作客,無法回來協助我們。其他出身在魔法院和學院的大魔導師,雖然想回來協助我們,但所有的道路早就被嚴格控管,所有在籍的魔法師,只要超過魔策士階級,都被嚴格監視。這樣的情況再持續下去,我們沒有外援,恐怕無法支撐太久。”

十大大魔導師裏,絕大多數行蹤成謎,唯一可以确定留在巴耶帝國國內的只有四人。維克多爾和卡斯森,就是最常停留在學院的其他兩名大魔導師,他們盡管喜歡四處游歷,但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帝國。

另外,大魔導師之一的樊勞瑞,是固定留在學院,而另一名大魔導師,則一直在帝國王宮,擔任皇子、皇女的教育和王城防衛工作。這四人加上鑒院的鈕克多也是十大大魔導師裏,行蹤比較能夠掌握的。對于這些人,帝國一向密切注意,唯恐這些力量強大的人,會被其他國家争取了去。

哈頓索尼點點頭,跟着補充:“大武練師也差不多,據我所知,他們現在也是被嚴格監視,更別說穆恩和皓軍了,他們雖然是大武練師,但是行動限制簡直跟囚犯沒有兩樣。雖然帝國裏出身于學院的武者很多,但絕大多數都在王宮和軍中,對我們幫助實在不大。”

事實上,學院的外援之所以有限,主要是因為那些出身于學院的武者或魔法師,絕大多數都設籍于帝國,在有親人的負累下,無法率性而為。而那些沒有親人負累的,又因為帝國層層關卡的嚴格把關,很難接近學院。盡管随着時間拉長,将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能突破帝國的監視和掌控前來幫忙,但卻無法确定究竟有多少人,學院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這些不确定的人身上。

樊勞瑞和哈頓索尼的話,讓佛曼紐感觸良多,不禁跟着抱怨起來:“沒錯!雖然到目前為止,有一百二十個魔策士和武鬥士以上的人前來幫忙,對我們幫助很大,但是要長期打下去,情況對我們還是不利的。幾天前我們還得到消息,馬默很有可能親自來到這裏督戰。這麽一來,我們的處境恐怕會更艱困。屆時,就算有人想來幫忙,恐怕都沒有那麽容易了。”

眼前能有這麽多人來幫助他們,主要還是要歸功于穆恩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要是換成了馬默,很顯然的,這種情況就不會再有了。

其實,能對目前學院幫助最大的,還是那些大武練師、大魔導師、魔導師、武練師,只可惜這樣的人所受的監控也最多。

在一面倒的悲觀看法中,薩摩突然從沉思中回神,開口便道:“那就歸并吧!”

此話一出,衆人一時反倒反應不來。他們都以為薩摩會堅持固守,沒想到薩摩竟然這麽乾脆。這一來,反而是他們覺得不是滋味,不想就這樣歸并了。

薩摩揚起一個別具深意的笑容:“讓他們歸并,我們只需要留下一個空殼的學院。”

空殼的學院?衆人都好奇了。

“此話怎說?”哈頓索尼急忙問道。

薩摩伸指在桌面上輕敲,分析道:“我們的目的,只是希望保留學院的力量,學院的力量在你們,還有學生們。如果你們都走了,就算學院被接收又何妨?”

此話一出,樊勞瑞和哈頓索尼立刻陷入沉默。邱藏、佛曼紐和畢曼也低着頭,像在思索這個可能性。

“那……我們呢?”昶印茫然地問。他們都走,但是,要走去哪裏?

薩摩手一提,指向西方:“魔獸天堂。”

“魔獸天堂?你在開玩笑嗎?”歐羅一邊搖頭,一邊道:“學生們過不去的。”

薩摩對此胸有成竹:“只要有小斑領路就沒問題。”

昶印一愣,随即追問:“你是說你的寵物?”他對那頭銀白色的魔獸印象很深。

薩摩點點頭,坦承道:“它是斑夏達,一般魔獸不敢接近它,你們可以放心。”

斑夏達!在場衆人,連同低着頭思索的邱藏等人,都被這個消息吓了一跳。

“那是傳說中的魔獸啊!怎麽會成了你的寵物?”昶印驚訝莫名。

對此,薩摩的态度很平淡:“只是一個偶然。”

見薩摩一臉不願多談的模樣,昶印等人即便有再多的疑問,也不好再追問,但是心裏都不認為,一個偶然可以讓力量強大的魔獸甘心跟随。

“魔獸天堂這麽大,總該有個目标。”歐羅比較實際,立刻問起細節。

薩摩心中早有計算,聞言立刻回答:“我在魔獸天堂裏,安置了一部分的帝國士兵,你們到那裏可以互相照應。”

衆人又驚又疑,帝國士兵怎會跑到魔獸天堂去?

“摩耶,你什麽時候去做這麽多事的?”昶印再度掩不住好奇,追問。

薩摩皺了皺眉,實在很不想将那些冗長的過程再說一次:“你想知道,就去問那些人吧!”

昶印被薩摩這麽一說,頓時啞口無言。他倒忘了薩摩一向就是這麽冷淡,若是換成那些老跟在薩摩身邊的龍人們,起碼會說個大概吧!

見昶印碰了一鼻子灰,心裏有着同樣疑惑的其他人,只能吞下到口的問題。

薩摩環視衆人一眼:“這麽做,既可以保留學院的力量,又可以不用耗損帝國國力。”

目前的局勢,是魔族力量已經直接侵入帝國高層,學院的确已經不宜直接與其對壘,所以薩摩才會想要以這種方法,來保留人類的力量。此舉可以讓魔族的企圖落空,應該是再完美不過了。

“但是學院……”昶印有點落寞。他們要離開學院,感覺就像學院即将消失,有說不出的感慨。沒了學院,好像就沒了歸屬感。

薩摩看出了昶印的失落,語調豁達地道:“只要有你們在,就有學院,何必拘泥于形式和場所?”

此話一出,哈頓索尼首先附和:“說得好。有我們的地方就是學院,犯不着固守學院。”

衆人被這個論點激得精神大振,都覺得本來已經走到死胡同的路,突然開啓了一扇門。

薩摩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麽就盡快準備,我們必須趕在馬默到來之前,将學生撤離。”

這點衆人也同意,既然要撤,那是越快越好。

就在衆人都開始暗中估算,要如何才能迅速撤離之際,畢曼突然遲疑地道:“難道……我們不能和首相溝通,讓學院繼續正常運作嗎?”

在學院待了大半輩子,要離開實在是相當舍不得。

薩摩想也不想地搖頭:“不可能。”

畢曼滞了一滞,正想追問時,薩摩便道:“他是魔族人,不會為人類保留元氣。”

薩摩的這句話,讓在場衆人同時傻住。

“摩耶,你是說……”佛曼紐皺着眉,不确定聽到什麽的想再問一次。

“馬默是魔族人。”薩摩非常肯定的又重複了一次。

與不久前的穆恩和姬野的反應相似,衆人除了呆傻之外,就是一臉彷彿聽到天方夜譚一般滑稽的表情。

“摩耶,你一定是弄錯了。馬默為帝國做了那麽多事,怎麽可能會是魔族?何況魔族根本不存在不是嗎?”昶印扯出誇張的笑容道。

昶印以為他這麽一說,薩摩一定會告訴他,這只是個玩笑,沒想到薩摩還是一臉認真:“

魔族一直存在,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這下,衆人都知道薩摩這番話,說得非常認真,表情也都跟着嚴肅起來。

“摩耶,你有什麽證據嗎?”邱藏雙眼銳利地看着薩摩。

薩摩知道,要讓衆人相信,深受帝國上下肯定的首相,其實是不懷好意的魔族,是件相當困難的事。向來不願多做解釋的薩摩,為此也只能不厭其煩地道:“馬默近來的一舉一動,都是對帝國不利的,不是嗎?”

衆人你眼望我眼,還是無法相信。

昶印搖搖頭,不以為然的反駁:“要是說馬默是為了王座,我相信,但是,說他是魔族,我實在無法相信。如果他是魔族,為什麽還要幫助王上穩定政局?将帝國壯大?這對他一點幫助也沒有啊!”

又是同樣的問題,不久前,穆恩才問過他同樣的問題。薩摩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才道:“

壯大是為了徹底毀滅。帝國若是不強,又怎麽可能占取約塔公國?怎麽與裏爾公國大打出手?兩個強國的戰争,比大國并吞小國,更能創造巨大的傷害。“

衆人聽得目瞪口呆。是、是這樣的嗎?人類的兩大強國,都在有心人的操弄之中?

薩摩知道這個結論,并不容易讓身為“人類”的他們接受,他也不勉強,因此,一說完話,薩摩便站起身:“時間會證明我的這些話。”

聞言,衆人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追問好,還是不追問好。

薩摩不理會衆人的反應,帶着琉璃就往外走,臨出門前,薩摩腳步一頓,突然轉過頭,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對了,記得先打幾場敗仗,再對外散發學院即将歸并帝國的消息,應該會有意外的收獲。”

說完,人也走出門去,留下一頭霧水的衆人。

第 286 章 擦槍走火

(更新時間:2005-9-1912:02:00本章字數:5214)

男子好奇的喔了一聲:“為什麽?”

薩摩低頭看着自己光潔的右手,誠懇的回答:“因為那會為你引來殺機。”

男子一愣,随即失笑:“你以為穆大将軍敢殺我?不會的,因為,那樣的結果就是首相有權不須受審,就能卸下穆大将軍的軍權。”

握了握拳,薩摩口氣還是同樣篤定:“死亡有很多可能,像是戰死,甚至是刺殺……每一樣都可以為穆大将軍脫罪。”

聞言,男子冷笑道:“我不上戰場,就不會戰死,我也不是主導戰争的人,要被刺殺也輪不到我,你以為這樣瞞得過其他人嗎?何況,我有沒有上戰場,有沒有刺客侵入,這可不是随便捏造就可以的。”

薩摩揚起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容,站起身,在男子一眨眼間,晃身到了男子面前。瞬間,男子感覺自己的脖子被扼住,力道不重,但足以讓他感覺到威脅。

男子再是沉穩,此刻也不免駭得瞪大眼,看着臉已經逼近在眼前的薩摩,發現想出口的驚叫,都出不了口。

“你知道嗎?我可以讓你病死,那就誰也無法懷疑了。”薩摩的笑容,美麗得叫人心寒,聲音冷得讓人心髒緊縮。

男子張大嘴巴,急切地看着薩摩,似想說些什麽,但薩摩并沒有給他機會,左手一舉,詭異的紫色光芒,開始在薩摩戴着手套的掌心聚集。

就在這時,營帳門簾被掀了開來,急切的聲音首先傳來:“小兄弟!別!別動手。”

一人匆忙探進頭來,正是東陸大将軍穆恩。

薩摩沒有回頭,但掌心中的光芒已弱了下來。

“穆将軍要是再不出面,我會以為您希望我幫您除掉這個人。”薩摩的聲音恢複了溫和。

穆恩見薩摩的右手,還停留在男子的脖子上,連忙解釋道:“他是帝國禦史姬野,他是站在老哥哥這邊的,剛剛他只是試探你,你別與他一般計較。”

“姬野?”此人頗有好評,薩摩總算收回了手。

男子||姬野,擦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尴尬地道:“沒錯!我就是姬野。實不相瞞,我是不相信穆恩那麽信任你,所以才會用這方法來試探你。”哪想到這人動手前一點徵兆也沒有!害他連想解釋都沒機會。

“小兄弟怎麽今天殺氣特重,幸好老哥哥一直在外面注意,否則後果恐怕不堪設想啊!”

穆恩穿入營帳,驚魂未定地道。

殺氣?薩摩一愣。他并沒有動殺機啊!

見薩摩的表情顯出困惑,穆恩也跟着迷惑起來:“怎麽?你自己沒發現嗎?”

薩摩對着穆恩搖搖頭,神色不變,心中卻極端懊惱。薩摩知道,他不該看那本《入魔》,如今,魔能的運行已經被身體記憶起來,導致他不知不覺間受到魔能的影響。但是穆恩這番話,讓薩摩最感震驚的,卻不是受到魔能影響的這件事,反而是魔能的影響,讓薩摩無法察覺的這個部分。

若不是穆恩提起,薩摩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變化,甚至,直到已經驚覺的現在,薩摩仍舊不覺得變化後的自己有什麽不好。也因為這層的省悟,讓薩摩墜入恐懼、懊惱交錯的深淵。他不怕變了性格,只怕他自己把罪惡給合理化。

穆恩的問話,不過是純粹的疑惑,倒也沒真正放在心上,所以話一問完,便立刻轉過頭,去看着臉上驚恐未退的姬野,調侃道:“姬野,這回你服了吧?”

想他與姬野同僚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姬野臉色大變的模樣,就是當初姬野力谏要削減王公的權力,皇帝威脅說要殺了姬野時,也不見姬野露出過既恐懼又不知所措的表情。

姬野也發覺自己失了态,忍不住呵呵乾笑:“服!服!怎麽會不服呢?”說到這裏,姬野頓了一頓,面色一整,突然轉向薩摩道:“經過方才一事,在下料定小兄弟不是普通的精靈人,這讓在下大大失算,怎麽會不服呢?”

姬野不愧是帝國禦史,此話雖是肯定,但暗裏卻是存着試探薩摩的意思。

姬野的這個試探,穆恩并不意外,事實上,穆恩一直都認定,薩摩并非是尋常的精靈人,但薩摩不說,他也沒有辦法證實猜測。

穆恩正想着薩摩會如同以往一樣,四兩撥千金的帶過這個話題,薩摩卻開口說出了,完全出乎穆恩意料之外的回答。

“我的确不是普通的精靈人,我真正的身分,是精靈人族的王儲。”薩摩眼神誠懇、口氣認真,顯見這番話并不是在開玩笑。

以往薩摩不願意讓人知道他的真實身分,是為了留在學院,但是現在薩摩已經沒有留在學院的必要,自然也就不需要隐瞞身分,如此一來,就算被知道真實身分也無妨。更何況,如今帝國的情況,已經與之前不同,魔族勢力深入帝國高層,也因為這個駭人聽聞,且異常匪夷所思的事實,薩摩需要一個更有說服力的身分。

薩摩的真實身分,讓穆恩和姬野同時一愣,但随即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傳遍全身。穆恩和姬野都在私下猜測,薩摩應該是精靈人族的重要人物,純粹的直覺,不論是以容貌、風範,甚至,只是那麽随意一站的高度存在感,都傳遞給他們這樣的訊息。

現在,薩摩自己揭開了謎底,他是精靈人族的王儲。盡管穆恩兩人都沒聽說精靈人已有王儲,但是,這并不令人意外,中央大陸本來就是讓各族探子裹足之地,消息傳不出來也是自然。

想通了這一點,穆恩和姬野又同時聯想到學院目前的情況。學院裏的精靈人,一反向來不插手人類事務的習性,全體協助學院抵禦軍隊,想來就是薩摩所指示的。但是,精靈人族的王子,為什麽願意這麽做?這背後有什麽原因嗎?

穆恩和姬野對看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疑慮。

薩摩也看出來了,其實不用看薩摩也知道,人類一向對外族抱持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心态,若是知道一個外族人幫助人類,多半會抱持對方必定有所求之類的想法。可笑的是,最常背叛人類的,卻是那些他們自以為“同是族類”的人類。

把這些諷刺藏在心裏,薩摩簡單解釋道:“幫助學院,是我和學院的協定。”

此話一出,姬野首先忍不住追問道:“可否說說貴族和學院的協定?”

聞言,薩摩不禁掀起一抹笑容,冰冷而嘲諷。

看到這個笑容,姬野的心髒倏地緊縮,連忙辯解道:“這個……在下并沒有懷疑你們的意思。”

此話一出,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讓穆恩當場心裏大叫不妙,急忙截口道:“姬野!

你在說些什麽?別把朝堂上那一套搬到這裏來,這我可不許!“

穆恩這番話,等若是在為姬野解套,表示姬野并無懷疑質問的意思,只是禦史當久了,難免不改習性罷了。

姬野一聽,也發現自己又失言了,連忙連聲附和道:“是!是!都怪我這個習慣不好。”

姬野也不知道一向辭鋒銳利、能言善道的他,為什麽會在這個年輕的精靈人面前連連失了分寸。

見兩人這般焦急,薩摩乾脆故作不知,兀自道:“我們的協議是,學院不得洩漏我的身分。如果做得到,那麽必要時,精靈人會助學院一臂之力。”雖然最後協議的加強,是為了交換琉璃留在學院,但薩摩并不想說得這般仔細。

聞言,穆恩等人一愣,穆恩遲疑地道:“小兄弟,但是你剛剛……”不是已經把身分說出來了嗎?這樣一來,要求學院守約,不就沒有意義了?

穆恩沒有問完,但是話中之意已經非常清楚了。薩摩緩步踱回座位,坐了下來,以着輕松的口吻道:“因為現在已經沒有隐瞞身分的必要了。不過,我答應學院的事情還是會做到,不用擔心。”

此話一出,穆恩和姬野對看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愧疚。他們還以為薩摩另有所圖,沒想到條件竟是這般的簡單,感覺上,學院似乎占了天大的便宜呀!更令他們汗顏的是,學院位在帝國,居然需要精靈人幫忙守護,而換得守護的條件,竟然又是如此簡單,這實在是……

姬野愧疚得滿臉通紅,突然對着薩摩彎下身,恭謹地道:“這……摩耶,不!是摩耶大人,我為了方才表現出來的質疑,向你致歉。”

薩摩神色一肅,心中不由得替這位名揚帝國的禦史重新定位。看來,姬野不僅直言敢谏,還勇于認錯,對于一個位高權重的人而言,顯得更加難能可貴。

看着姬野毫不別扭的行了一禮,薩摩忍不住嘆道:“帝國有姬先生一人,足見運不該亡啊!”

越是接觸人類,薩摩就越會發現,人類很複雜,正因為複雜,所以蘊含着無窮的可能性,這是其他種族沒有的。盡管有的人類鄙陋得,令人連看一眼都覺得厭煩;但是卻也有善良到不輸精靈的人類。薩摩似乎多少能夠理解,神王為什麽會說人類比神族或魔族,更适合這個世界了。

薩摩這番贊美的話,讓姬野大感惶恐:“這……您過譽了。”

不能怪姬野惶恐,實在是薩摩對姬野的贊美,挂上了帝國興亡,是萬萬外傳不得的。

薩摩看出姬野的顧慮,不禁失笑:“我這話一點也沒有超過,如今帝國國政混亂,為了保存帝國的實力,姬先生務必要忍辱負重啊!”

此話一出,就是穆恩也聽出了點端倪:“小兄弟,不,是摩耶王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知道目前帝國高層混亂的人,應該沒有幾人才對啊!為什麽身為精靈人王儲的薩摩,似乎相當清楚呢?

薩摩特意前來見穆恩,為的就是此事,見穆恩追問,便毫不隐瞞地道:“我有可靠的消息來源表示,消失的魔族回來了,而且勢力已經深入巴耶帝國裏。”

穆恩等人一聽都是渾身劇震,但随即,姬野失笑:“這……摩耶大人,你是在開玩笑吧?”

不只是姬野,就連穆恩也跟着提出反駁:“魔族是不是存在過,都還有疑問,你現在卻說魔族回來了,這……這實在是很難令人相信。”

薩摩皺皺眉,他并不想像上次取信諾恩那樣,畢竟,穆恩等人并不值得他下這麽大的賭注。

穆恩雖然反駁了薩摩的說法,但回頭一想,又覺得薩摩不像會無中生有的人,于是忍不住又問道:“摩耶王子,你既然這麽說,應該是有什麽證據吧?”

薩摩聞言,沉吟了一會兒,斟酌着該說到什麽程度,好半晌才道:“實際的證據,我不能說得太清楚,但是,馬默這個人,你們必須好好注意。”

一聽薩摩提到馬默,穆恩和姬野兩人不約而同看向對方。姬野更是立刻追問:

“馬默會對帝國不利嗎?”

薩摩瞥了姬野一眼,理所當然地道:“他已經這麽做了,不是嗎?不論是攻打約塔公國,還是攻打學院,應該都是由馬默主導的。目的只有一個……”薩摩說到這裏,頓了一頓,見姬野和穆恩都緊張地看着他,才又繼續道:“那就是削弱人類的力量。”

“你怎麽敢這麽肯定?”姬野不自覺的反駁。雖然他對這幾年,馬默的種種決定相當不滿,但是心裏多少相信着,馬默是有心将巴耶帝國推向人類第一強國的。

“攻打約塔公國,是為了惹出裏爾公國,若不是裏爾公國發生政變,兩國勢必會纏鬥許久才可能停兵。攻打學院,是為了耗損巴耶帝國的戰力。不論是哪一個,都是為了方便魔族将來接收人類。”薩摩說得頭頭是道,讓人難以不信,姬野一時竟然想不出話來反駁。畢竟,他之所以反對馬默的決定,也是因為那些決定對帝國有損無益。

就在姬野無言以對之際,穆恩突然問道:“馬默之前為帝國訂立了許多很好的制度,穩定政局。如果馬默真的為魔族做事,當初為什麽要這麽做?”這幾年巴耶帝國的國力蒸蒸日上,馬默畢竟功不可沒。

此話一出,薩摩哧聲一笑:“很簡單。制衡。裏爾公國不能獨大,所以需要有巴耶帝國。

兩大強權才有可能達成完全的毀滅。“

這論點讓穆恩跟姬野兩人,頓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會是這樣嗎?一切都是既定的陰謀?

這是說,人類的一切都在魔族的掌握當中?如果不是,薩摩這番話為何又合理到令人痛恨?

薩摩也沒有強求穆恩等人相信,他只要穆恩等人有所防備即可。因為,就算穆恩等人全然相信了,也不可能影響到結果,魔族的力量并不容易被撼動。想要牽制魔族,畢竟還是只有神族可以。薩摩只是不願意看到人類,這樣毫無防備的被陰謀牽着鼻子走,才會決定告訴穆恩等人。

看着還沉浸在困惑中的兩人,薩摩從椅子上站起了身:“該說的話我都說了,告辭。”

此話一出,穆恩等人一個錯愕。

“這……就這樣?”穆恩愕道。他還以為薩摩會多說一點,求取他們的信任。

薩摩點點頭,緩步往營帳門走去,頭也不回地道:“我本來就是為了通知你們這件事才來的。”說完,人也穿出了營帳門。

營帳內,穆恩與姬野面面相觑。薩摩這種無求而淡然的态度,反而讓兩人更加深信薩摩那番匪夷所思的話,但也因此讓他們更加擔憂了。

“你怎麽看?”姬野表情凝重地問着穆恩。

穆恩在營帳內來回的踱步,走了好幾趟才停步,轉身面對姬野時,已是一臉的慎重:“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姬野不感意外地點點頭,顯見也是與穆恩同一想法。

第 285 章 金蠶脫殼

(更新時間:2005-9-1911:59:00本章字數:5553)

烏坦凡匿還來不及為恢複視力感到欣喜,忽覺屁股下一空,就這麽“碰!”的一聲屁股着地,摔得失聲慘叫。

“啊!”他的驢子呢?烏坦凡匿一邊揉自己受到重創的屁股,一邊納悶。他明明是坐在驢子上的,怎麽會突然摔了這麽一下?

就在烏坦凡匿為他的屁股哀悼時,琉璃輕軟的聲音傳了過來:“摩哥哥,這是哪裏呀?”

琉璃的這個問題,讓烏坦凡匿相當不解,怎麽一路上走了這麽久,都沒變過前進方向,琉璃卻在問這裏是哪裏?烏坦凡匿的疑惑還沒出口,薩摩卻回答了:“這裏是魔獸天堂。”

對!沒錯,這裏是、是……魔獸天堂?

烏坦凡匿本來還在心裏肯定薩摩的回答,卻在理解了回答時,駭得跳了起來,張目四望卻驚得差點腳軟。只見四面滿是高大的森林、蔓生的藤蔓、一地濕滑的苔藓、幽暗的光線,和滿鼻子屬于樹葉腐爛的氣味,這裏不是森林是什麽?可是烏坦凡匿明明記得前一刻他們還在一望無際,頂多只有幾座緩丘和零星森林的東陸平原上啊!

就在烏坦凡匿的腦袋完全無法運作時,琉璃輕軟的聲音,似乎一點都不驚訝,頂多只算是有點迷惑:“這裏離學院很近嗎?”

“很近。三個時辰內就到了。”薩摩回答得雲淡風輕,彷彿這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

烏坦凡匿腳軟了,不由自主的坐倒在地。他們方才所在的地方,離學院起碼還有六天路程,薩摩卻說這裏離學院只有三個時辰,這是說,他們在一眨眼的時間,縮短了這麽多的路程?為什麽!

烏坦凡匿失神地瞪着前方,直到一雙腳停在他面前。

“你要愣到什麽時候?”這是薩摩不耐煩的聲音,他以為,他們應該出發了。

烏坦凡匿怔怔的擡起頭來,無意識地吐出一句:“為什麽?”

這個問題讓薩摩皺起眉。他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竟然忽略了烏坦凡匿是個正常人,方才的傳送術,還有他與琉璃的對話,一定是把烏坦凡匿給搞混了!沉吟了一會兒,薩摩突然蹲下身與烏坦凡匿平視。

有些事情可以補救,何況,薩摩不希望讓烏坦凡匿知道太多不應該知道的事情。他還沒有信任烏坦凡匿到那樣的地步。

烏坦凡匿看到薩摩漂亮的棕色眼珠,在光線裏暈成了金色,忽然覺得意識有點恍惚。就在這時,薩摩伸手按上烏坦凡匿的額頭,亮白的光芒,從薩摩指尖透進了烏坦凡匿的腦中。

片刻之後,烏坦凡匿恢複了意識。

“咦?我怎麽睡着了?”這是烏坦凡匿恢複意識之後的第一句話。

薩摩雙眼眸光閃動:“你只是趕路趕得累了。”

烏坦凡匿尴尬地抓抓頭:“這樣呀!真是不好意思。那我們現在趕緊出發吧!”說着,人站了起來,拍掉身上的落葉,還莫名其妙的揉着隐約發疼的屁股,咕哝道:“真奇怪,睡了一覺,怎麽會屁股疼得厲害?”

薩摩沒有理會烏坦凡匿的自言自語,兀自拉過一旁滿臉疑惑的琉璃。方才他使用了記憶替代術,現在的烏坦凡匿,已經不記得他被傳送術瞬間傳送到這裏,只以為,他們遇上馬默的追兵,好不容易脫了困,趕了好幾天才到這裏來。

事實上,這就是薩摩的安排。早幾日,他便以飛行的方式,提前來到這裏留下氣息,目的就是打算在遇到追兵時,瞬間傳送到這裏。為了不讓那些免費保镳們發現他們突然消失,還刻意将他們都支遠了,這才傳送。

如此一來,那些保镳就成了薩摩前面一段路上的障眼法,吸引了馬默的所有注意,在馬默的追兵好不容易追上時,薩摩又以此法金蟬脫殼,将那些倒楣的保镳留下來當炮灰。不論這些保镳是否被殺,馬默派出來的人,都将就此失去薩摩的蹤跡。

既不用交手,又可以耍弄馬默一次,這就是薩摩為什麽願意花那麽多時間,跟那些免費保镳虛耗的原因。至于馬默的人會不會發現他施展傳送術?薩摩一點也不擔心,因為,除非來了極高等的魔族或神族,否則只用這麽一個小小的傳送術,他的氣息是沒那麽容易被發現的。

要說這一切安排有什麽不完美的地方,那便是烏坦凡匿的存在了。雖然烏坦凡匿奉命要對他不利,是死不足惜,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薩摩知道烏坦凡匿不失為一個性格正直的好人,這讓薩摩有些不忍心,所以,薩摩說服自己,是因為要留着追查誰要對他不利,才把烏坦凡匿也一并傳送過來。

薩摩對于這個決定并沒有多想,直到看到烏坦凡匿的反應之後,薩摩才忽然想起不該讓烏坦凡匿記得這件事,免得他的身分經由烏坦凡匿之口,讓有心人察覺,于是,薩摩又補了這個記憶替代術。

一行三人就在烏坦凡匿以為脫困,而琉璃卻滿臉困惑中,繼續行程。

薩摩這頭走得輕松,那些留在原地的免費保镳們,卻無法輕松。薩摩等人的突然消失,這些保镳們并沒有察覺。

看了一會兒,發現并沒有薩摩口中的敵人,那名帶頭的大漢,正想回頭告訴薩摩,這一切都是薩摩的大驚小怪時,另一邊突然傳來怒喝:“誰?”

這一叫,把衆人的注意力全引往那頭去了。

只見衆人前方突然出現一隊約莫二十五位鮮衣怒馬的士兵。只看士兵單手武器,衣着輕便,只在重要部位覆上盔甲,頸上都挂着一個不同顏色的魔晶石,就可知道這些士兵都是帝國軍隊的精英||魔武兵。更令衆人震驚的是,這些士兵所乘的馬,都在馬耳上挂着一個朱紅的穗子。大漢們對這樣的馬并不陌生,因為這是宮廷次軍的标志。

這些正規軍的出現,讓大漢們大為驚慌,回頭看向馬車,卻見一向坐在車轅上的薩摩和驢背上的烏坦凡匿都不見人影。大漢并沒有多想,只以為薩摩等人見有人攔路,都躲到馬車裏去了。

就在這時,前頭那二十五名士兵中,有一人策馬上前,冷着臉對衆大漢喝道:“前面的人聽着,下車、下馬受檢。”

衆大漢一愣,一時都不知該不該下馬。他們非常清楚,馬車裏有這些士兵絕對會攔截的人,要是下了馬,等會兒要突圍可就麻煩。

大漢們這一個猶豫,前頭那名士兵便突然舉手往前一揮,随即,後頭二十四名士兵策馬上前逼近。大漢們互看一眼,正想着是否要護着馬車撤退時,兩側及後面又出現人影。同樣的魔武兵,同樣的二十五人,四個方向加起來總共一百人,等若出動了一組。這是很罕見的,若是例行的攔路檢查,不會一組軍隊同時出現在一個點上,出動的又是精銳的魔武兵,要是處處都用一組人,也太浪費人力了。這麽一想,衆大漢立刻省悟,這些人根本是掌握了薩摩的行蹤,特意在此等候的。

接下來的結果,是非常簡單的,戰鬥是一面倒。身為私人護衛的大漢們,根本敵不了正規而精銳的魔武兵,等到大漢們全被打倒,魔武兵逼近已經停下很久的馬車,這才發現,馬車裏根本連一個人也沒有。

“人呢?”領頭應該是組長的士兵,怒聲對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大漢問。

大漢們這時才知道馬車裏沒有人,掩不住詫異地道:“他們在……在馬車裏啊!”

這話當然無法讓士兵們相信,那名組長甚至厲聲斥責:“胡說!人明明不在!說!那個人在哪裏?”

這會兒,大漢當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他們從頭到尾都以為薩摩等人在馬車裏,不久前他們也是聽薩摩的建議,才開始四處搜索的,怎麽一轉眼,薩摩等人會如人間蒸發一樣,就這麽消失?

組長問了幾次,大漢們的回答全都一致,那個人本來是在馬車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憑空消失了。這樣的結果讓這名組長相當頭疼,簡直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

見狀,一旁的士兵湊上前去建議道:“組長!別和他們耗了,不如把他們通通帶回去,就不信在重刑之下,他們還能藏得住話!”

敢情這些士兵都認定,這些免費保镳們是為了隐瞞薩摩等人的行蹤,才會這麽回答。這話也讓大漢們如墜深淵,感覺他們的末日近在眼前了。

就在這時,搜索馬車的士兵,突然高聲喊道:“組長,這裏找到一封信。”

這句話一出,大漢們更是如墜冰窖,人消失得莫名其妙也就罷了,做什麽偏偏留下那封信呢?這下可好了,就算他們有命逃過這劫,回去也是個死啊!

組長沉吟了一會兒,終于在衆大漢驚恐的眼神中點頭了。于是,十五名大漢,連同馬車、驢子通通被士兵們帶走了。

趕路途中,薩摩突然笑了。

“摩哥哥,你笑什麽啊?”琉璃眨眨漂亮的眼睛,疑惑地問。

“沒事,只是想到一件相當有趣的事。”薩摩微笑着回答。

不知道巴魯夫會不會喜歡他送的禮物呢?自己把那封信刻意的留在馬車上,馬默看到會有什麽反應?想想就令人興奮。巴魯夫該有一陣好忙了吧!呵。

稍晚,當月影出現在東方天際時,學院已然在望。還沒看到學院,薩摩就先一步看到圍在學院四周的火光。雖然學院有三面緊鄰着魔獸天堂,魔獸出沒頻繁,但,如今情況不同,軍隊奉命圍攻學院,自然不能漏掉這些地方,只是,為了避免魔獸滋擾,這些營區都是日夜舉火的。

薩摩并沒有強行從這裏突破,因為,烏坦凡匿說了,學院如今四周都布滿防禦結界,只有大門有缺口。所以,薩摩繞了路,直到靠近通往學院大門的那條山路時,薩摩交代烏坦凡匿好好照顧琉璃後,這才現身。

自從得知圍困學院的是東陸軍團,還由穆恩領軍,薩摩便決定要見穆恩一面。他想知道穆恩對此有何看法。為了不讓魔族人如願掌握巴耶帝國,薩摩認為有必要與穆恩一談。

“請通報穆将軍,故人來訪。”面對他的出現,因而劍拔弩張的士兵,薩摩神色自若地道。

“大膽!大将軍豈是你說見就能見!”一名小隊長站在士兵之後,對薩摩怒喝。

薩摩微蹙雙眉,退而求其次地道:“那麽,就讓我見伊格吧!”

“你是說謝夫魯次軍長?”見薩摩随口就能點出大将軍身旁的重要将領,這名小隊長有點遲疑了。

沒料到伊格在軍中的地位竟然不低,薩摩還以為這名小隊長又不肯答應了,連忙又道:“

那麽……納蘭多呢?“

“蘇魯大隊長?”這名小隊長更驚訝了,這些人都是大将軍相當親信的人啊!蘇魯大隊長若不是從軍經歷尚淺,恐怕現在也是個次軍長了。

就在這名小隊長猶豫着要不要去通報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微含怒意的響起:“這裏在做什麽?沒有工作崗位嗎?”

聲音一出,小隊長明顯一驚,連忙回身右手橫胸行了一個軍禮:“報告中隊長,此人要求見大将軍、謝夫魯次軍長和蘇魯大隊長!”

來人一聽,立刻扯開了渾厚的嗓音:“誰這麽大……”

話還沒說完,薩摩就認出了這個一臉落腮胡的大漢:“果湯恩?”真巧,也是之前到學院視察的故人啊!

“咦?”來人的怒哼成了驚咦。

果湯恩轉頭,看向那個大膽連續要求見三個重要人物的人,只一眼,果湯恩就認出來了:“摩耶?”實在不是因為湯恩的記性好,而是薩摩的容貌,實在是天下少有。

薩摩點頭微笑。

湯恩還記得,最近伊格天天叨念着大将軍挂念這個小兄弟的事,見薩摩就出現在眼前,也顧不得其他了,連忙上前拉起薩摩:“小兄弟,來!大将軍可挂念你好久啦!幸好你遇上我,要是羅修那家夥,怕不先傳到帝都裏去了。”湯恩一邊拉着薩摩走,一邊唠叨,看來祖魯羅修當馬默的眼線,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薩摩什麽話都沒說,倒是湯恩突然轉頭,命令呆傻着的手下們:“記住!剛剛什麽人都沒出現,知道嗎?”

一聽長官這麽說,傻着的衆人哪還不知機,連忙齊聲應是,接着各自回到崗位上。長官要是說什麽人都沒有,那就算那個人從眼前走過,也要當作沒有看見。

薩摩就這樣被領到了一座中型帳棚裏。湯恩拉了張椅子讓薩摩坐下,順手塞給薩摩一杯茶,這才若有其事地道:“最近羅修那個家夥,老是跟在大将軍屁股後面,我得先去把他引開,才能讓大将軍來見你。”

薩摩看着說完話,又立刻風風火火離去的湯恩,有些詫異于這名大漢的纖細心思,竟然曉得要引開祖魯羅修。

在帳朋裏等了一會兒,穆恩還沒到,倒是有一個人偷偷摸摸鑽了進來。這人有一張方正的臉,和嚴肅的神情,薩摩警戒地眯起眼,看着這個陌生人。此人也是奇怪,一進營帳,什麽話也不說,就只顧着打量薩摩。

薩摩向來就沉得住氣,依舊坐在原處,看清楚來人的相貌之後,便緩緩低下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茶。

此人的耐心似乎也不錯,薩摩不講話,他也不講,自顧自的尋了一張能與薩摩面對面的椅子,大剌剌地坐下,正面打量起薩摩。

薩摩微感不悅,卻沒有表現出來。面對不知來歷的陌生人,薩摩向來是不輕易表現情緒。

于是,兩個人就這麽正面對坐了許久。

終于,那名年約四十餘歲的男子忍不住了。

“我知道你是誰,你不奇怪我是誰嗎?”男子試探地問。

薩摩擡頭看了男子一眼,不置可否地道:“我早晚會知道。”

男子一愣:“你是說,穆大将軍會告訴你嗎?”

薩摩沒有回答。

男子把這種反應當成默認,突然得意地揚起嘴角:“如果我說,要是我可以讓穆大将軍不敢将我的身分告訴你呢?”

這會兒,薩摩有反應了,擡擡眉,薩摩雙眼目光灼灼的注視着面前的男子。

薩摩的反應讓男子相當滿意,男子站起身來,踱了幾個方步,似真似假地道:“我是奉首相的命令,來監督穆大将軍攻打學院之事,你以為穆大将軍敢得罪我嗎?”

“只要我向首相說一聲,穆大将軍就很可能會被召回帝都受審。到時候,學院的未來會怎麽樣,還不是我說了算?”男子繼續說着,沒有注意到薩摩已經放下了手上的杯子。

“這些話你不應該說出來。”薩摩建議着,口氣不愠不火。

第 284 章 雙面琉璃

(更新時間:2005-9-1911:59:00本章字數:8146)

當天夜裏錯過了村莊,衆人尋了個山窪就地歇息過夜。保镳們忙着排守夜的班次,一邊還不停埋怨東大陸的落後和猖獗的魔獸。

薩摩施了一個簡單的結界,隔開了外頭的埋怨聲。不同于他們,薩摩認為不需要守夜,因為,這裏有身具龍神的他和魔獸之王斑夏達,絕對不會有魔獸來襲。

不過,薩摩當然不會好心到去告訴那些滿口埋怨的保镳們。就算說了,估計那些自以為了不起的人也不會相信吧!

為了尋找避風的地方,衆人真是費了好一番的折騰,琉璃早已在薩摩的懷中熟睡,更別說随時都懶洋洋的小斑了,它可是什麽都不管,安心的窩在馬車角落,任憑外頭衆人兜兜轉轉忙翻了天,等衆人安頓下來,它可也睡熟了。

結界裏非常安靜,薩摩抱着琉璃,斜倚着入睡。

巴耶帝國的夜晚相當涼爽宜人,就算是幕天席地,也是相當舒适,偏偏烏坦凡匿卻睡不安穩。

那些保镳們好吃好睡,一躺到地上沒多久,便呼嚕呼嚕的打起呼來,結果,此起彼落的打呼聲,反而攪得烏坦凡匿夜不能眠。這種時候,烏坦凡匿就格外羨慕薩摩等人,因為他們待在馬車裏,起碼不用直接受外頭這些大漢們的鼾聲摧殘。

深夜裏,薩摩忽然驚醒。不是因為聽到什麽聲音,而是一種心理的驚悚感,彷彿有什麽事情即将發生的預感。

睜開眼睛,薩摩本能的低頭想審視懷中的琉璃。本來,薩摩只是想看看琉璃是否睡得安穩,沒想到這麽一看,卻暗吃一驚,原來,這時的琉璃竟然睜着眼睛,擡着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眸光底下似乎隐藏着什麽力量,暗潮洶湧的,将琉璃清澈的藍眸,暈成了深沉的靛藍。

“琉璃?”薩摩很疑惑,琉璃現在給他的感覺很奇怪,有些兒陌生。

琉璃雙眼迷蒙,一聽到薩摩叫她,雙眼眸光閃爍,深沉的感覺突然隐了下去,接着露出笑容:“摩哥哥……”

不同于平常甜美帶着羞澀的笑,琉璃的這個笑容,顯得妩媚而妖異,就連聲音也如沾了蜜糖般的甜膩。

若是平時,薩摩看到琉璃的笑容必定會跟着微笑相對,但是這一次,薩摩卻在看到笑容之後,全身毛骨悚然,覺得琉璃古怪而矛盾的感覺更加濃了。

直覺的,薩摩聯想到了烏坦凡匿前來刺殺的夜晚,那個突然之間扭轉氣質的琉璃。只是隔了這麽多天,琉璃都沒有出現其他的變化,讓薩摩幾乎要以為那一夜只是一個特例,沒想到,現在竟然又出現了這種狀況!

這表示,琉璃那次的變化不是偶然,甚至已經成了一種常态性的現象?會嗎?會是這樣嗎?可是,平常的琉璃仍然是那樣純真可人,好似完全沒有受到那一夜的影響!會不會只是他想太多了!現在琉璃給他的矛盾感覺,只是因為夜晚,讓他誤判?

就在薩摩驚疑不定之際,琉璃的雙手突然圈上了薩摩的脖子。驚得薩摩全身倏地一震,不知怎的,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他想太多了,琉璃是他的妻子,他怎會可能會有避如蛇蠍般的恐慌感?沒錯!一切都是錯覺……

正當薩摩努力說服自己那些不妙的感覺都是錯覺時,琉璃溫潤柔軟的身軀,如蛇般的纏了上來。

“摩哥哥,你終于醒來了……”甜膩的聲音、勾人的眼波、紅滟的雙唇、慵懶的氣韻、帶點嬌嗔的口吻,琉璃此刻彷彿全身都散着醉人的醇香,輕易就能使人陷落。

“琉璃等好久喔……”琉璃的身軀恰到好處的開始輕輕摩蹭,嘟着誘人的雙唇,愛嬌地道。

薩摩驚訝的發現,心理上,一種疏離的感覺迅速蔓延,然而在生理上,他的欲望卻輕易的被這樣的琉璃勾起了。于是,薩摩處在一種極端矛盾的狀态,他的心告訴他,要立刻遠離眼前已經顯得陌生的妻子。

“你……”薩摩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琉璃還是琉璃嗎?如果是,為什麽他無法将眼前這個妩媚的女子與他心愛的妻子聯想在一起?但如果不是,那他的琉璃呢?他深愛的妻子到哪裏去了?薩摩的心裏有濃濃的不安和恐慌。到底在琉璃的身體裏,發生了什麽事?

薩摩的不安藏得深沉,琉璃看到的還是只有薩摩莫測高深的表情。就在她的雙眼閃過一抹狡黠和淘氣時,琉璃的纖纖玉手繞過了薩摩的脖子,撫過薩摩的臉頰,在薩摩身上帶起一陣顫栗。

琉璃美麗的藍眼睛就在薩摩眼前,只是不是平常的碧藍,那是深藍的色澤,顯得有些神秘。溫熱的氣息輕吐在唇間,軟軟的聲音撒嬌道:“摩哥哥,這樣的日子好無聊啊!”

美人颦眉,盡是風情,縱使是百煉鋼也要化成繞指柔。薩摩是應該受到牽引的,若不是他捕捉到了那絲狡黠和淘氣。

一種試探的想法随後浮現,薩摩一反沉默,突然放緩了聲音問:“那你希望怎樣,才能不無聊呢?”

琉璃眼中閃爍着歡快的火焰,再度勾起一抹動人心魄的微笑:“不無聊的方法有很多呀!

“眼波流轉,顯得有些淘氣:”像是,你帶我去玩。“

“玩?”這可不像是琉璃會說的話。薩摩不動聲色,用一抹看似包容的笑容,掩蓋眼中湧動的不安:“玩什麽?”

琉璃似乎早已有了打算,聞言美眸一轉,立刻呵呵笑了起來:“什麽都好啊!像是,我們去捉弄外頭那些人,好不好?”

捉弄?薩摩暗自皺眉,捉弄人向來不是琉璃的嗜好,難道就應了他最不願意的猜測?眼前的人,真的已經不是琉璃了嗎?後印究竟是怎麽作用的?為什麽會把琉璃變成這樣呢?苦澀的感覺溢滿薩摩的胸口,有一種想要仰天長嚎,發洩胸中那股分不出是悲傷、是憤怒、是無力的抑悶。

見薩摩沒有反應,琉璃嘟起嘴,撒嬌的賴在薩摩身上:“摩哥哥,答應人家嘛!”

說着,琉璃将嬌豔的唇,輕輕貼上薩摩的臉頰,緩緩輕吻,就是不落到薩摩的唇上。溫熱的氣息拂過耳際,薩摩的身體非常誠實的輕輕一抖。刻意而煽情的挑逗,一向不是琉璃會做的事情啊!伴随着逐漸灼熱的身軀,薩摩的心越來越冰冷……

感覺到薩摩身體的誠實反應,琉璃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妖美得讓薩摩聯想到了魔王摩拉……

那已經不是琉璃了,此刻的琉璃,本質上接近魔族。

試探夠了,薩摩不願再演戲,沉下臉,用着冰寒的語調質問:“你是誰?”

她不是琉璃,盡管有着同一張臉,但那神情、眼神、眉目間的味道、一舉一動都是陌生。

此話一出,琉璃有片刻的愕然。她不明白薩摩的身體分明灼熱,她也可以感覺到他炙熱的欲望緊貼着她,他卻能用這麽疏離而冰冷的口氣跟她說話?好半晌,在琉璃确定薩摩這句話問得再嚴肅不過之後,這才歪着頭,狀似無辜地道:“我是琉璃啊!”

琉璃一邊說,一邊用深藍色的眼眸看着薩摩,一副認真的模樣。薩摩就在這汪深藍中,找到了一絲……彷彿初生嬰兒般的純真?

但是盡管如此,她還是跟琉璃不同啊!琉璃是那種一塵不染的清純,即便處在最污濁的環境,也不能掩蓋她如百合般的純淨光輝;而眼前的這個琉璃,性格鮮明得幾乎是與原本的琉璃像完全相對般的切割出來,就彷彿是一個全新的靈魂。

是嗎?是一個全新的靈魂嗎?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會與琉璃不同了?這個想法浮現在薩摩腦海的瞬間,一個可能性相當高的假設也瞬間成形。但是,他還需要更多的證據,來證實他的猜測。

于是薩摩用着不須強裝,已是冷酷的口氣道:“不,我認識的是另一個琉璃。”

聞言,琉璃一愣,随即恍然:“我知道那個琉璃,我認識她。”

“你認識?”這可奇了。難道兩個靈魂間可以查覺彼此?但是琉璃并不像知道這個靈魂存在的模樣啊!

琉璃點點頭,又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她就是老做些無聊事的那個人啊!她才沒有我好呢!”說着,琉璃竟在薩摩身上磨蹭起來。

這番動作本該暧昧,足以挑起薩摩的欲望,但是那些話卻惹得薩摩不悅,皺眉拉開琉璃不規矩的手:“琉璃比你好太多了。”

此話一出,琉璃停下了動作,露出不服輸的倔強表情:“她哪裏比我好?”

太多了!薩摩正想一一條列,卻猛地心頭一動,一個想法悄悄浮現,出口的話就成了:“

她會聽我的話。“

琉璃扁着嘴,不屑地道:“這個我也會。”

那好!薩摩神色不動,繼續若有其事地道:“她絕對不會對我說謊。”

這點琉璃有些遲疑了。不說謊,像是很為難她似的。

見狀,薩摩立刻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我就知道你……”

“我做得到。”話還沒說完,琉璃連忙截口答應了,只是一臉不服輸的倔強模樣,讓薩摩知道,她的這個答案,是出自一時的沖動。

于是,薩摩刻意佩服地看了琉璃一眼,當場讓有些懊惱的琉璃高興了起來,口氣雀躍的又問:“你現在有沒有覺得我比較好了?”

薩摩假意思索了一會兒,才搖頭慎重地道:“沒有。”

“為什麽?”琉璃鼓着臉頰,不平的嚷嚷,看起來有種可愛的感覺。

薩摩看了覺得好笑,看來這一個靈魂雖有魔族的性質,但是因為初生不久,所以還保留着單純而直接的心思。

笑歸笑,重要的事情還是不能漏掉。整整心情,薩摩端上一臉的認真:“剛剛那都是些小事!不能證明你比琉璃好。”

這會兒,琉璃倒有些惱怒了:“那到底要怎麽證明啊!”

“琉璃絕對不會在我沒有答應的情形下,擅自行動。這點,你做得到嗎?”薩摩慎重地問。

薩摩已經可以确定,現在的這個琉璃,是一個獨立的性格和靈魂,與原來的琉璃無關,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後印的影響會讓人偏離本來的性格,反而造成另一個性格,但眼前重要的是,他必須确定這個靈魂,不會做出傷害琉璃的事情。這也是薩摩之所以與她兜兜轉轉的原因。

薩摩的這個要求,顯然讓琉璃相當為難,因為她立刻垮下臉來,商量着道:“不能擅自行動,那就是我不能自己去玩了?這樣太無趣了。”

聞言,薩摩若有其事地搖搖頭:“就是這樣才能顯現琉璃的好,再沒有別人比琉璃更在乎我了!”說完,頓了一頓,還刻意輕蔑地看了琉璃一眼:“所以,琉璃比你好太多了。”

聞言見狀,琉璃俏臉漲紅,不服氣地道:“才不!明明是我比較好!”

“那是你自己認為的。”薩摩冷淡地回答,還故意移開視線,像是對琉璃興趣缺缺。

琉璃伸手将薩摩的臉轉了過來,嘟着嘴,賴皮地道:“你說嘛!是我比較好,對不對?”

壓抑住想笑的沖動,薩摩努力沉着臉,裝作不為所動:“不,是我認識的琉璃比較好。”

說着拉開琉璃的手,調整身軀,與琉璃隔開了距離。

見狀,琉璃嘟嘴鼓腮,生了好一會兒的悶氣,才扁着嘴,委屈地道:“好嘛!好嘛!人家可以做到嘛!”

薩摩心中一喜,臉上卻故做冷淡:“做到什麽?”

“我……我可以做到,如果你不答應,我就不自己行動啊!”琉璃心不甘情不願地道。

計畫成功,薩摩忍不住露出一個高興的笑容。

琉璃看着薩摩的笑容,用着像是驚豔的語氣道:“啊,你笑起來好好看。”說着,琉璃又貼到了薩摩身上。

“你……”薩摩無言。這個琉璃完全沒有琉璃本有的內斂和矜持,這大概也是魔族的本性吧!

“摩哥哥。”琉璃的雙眼再度迷蒙。

薩摩暗叫不妙,果不其然,接下來琉璃又開始在薩摩的身上磨蹭起來!

“你別這樣。”薩摩有些苦惱,這個靈魂與所有魔族一樣,追求快樂、跟随欲望……

“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琉璃啞着聲音,溫熱的氣息,輕輕吹拂過薩摩的脖子,煽情的氣味立刻彌漫在馬車裏。

薩摩方才被挑起的生理反應,尚未完全消退,再讓琉璃這麽一個挑逗,薩摩微微的動搖了,但又随即清醒。即便是容貌一樣、即便有生理反應,可是對方不是原本的琉璃,就無法讓薩摩興起占有的欲望。比起在他身上大肆活動的琉璃,薩摩的心中,卻是被如何讓琉璃恢複原來性格的這件事,占滿了所有的思緒。

琉璃将薩摩的沒有反應當作了默許,轉眼間,略顯古銅色的胸膛,就在衣服拉開下,完全袒露出來。琉璃嫩白的雙手,在薩摩肌理分明的胸膛上游移,舉動越見大膽。盡管心裏沒有占有的欲望,但琉璃的舉動卻完全幹擾了薩摩的思考。

他得阻止,但是……該怎麽做?

突然間,薩摩靈機一動,按到琉璃身上的手掌,随即将神能送進琉璃體內。屬于魔族的靈魂,神能應該是能有壓制的效果吧?

薩摩猜對了,因為幾乎是神能一進入的瞬間,琉璃便忽然驚叫一聲,驚訝地瞪大雙眼,接着緩緩閉上眼睛睡了過去。為了安全起見,薩摩還讓神能在琉璃體內轉了幾圈,才安心的收回神能。

看着再度熟睡的琉璃,薩摩整整衣衫,嘆了口氣,又将琉璃攬進懷中。

總算是安然度過了。琉璃知不知道那個靈魂的存在呢?大約是不知道吧!這個受後印影響所出現的性格,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只希望他方才設計套來的承諾會有用!

希望,當琉璃再次醒來時,會是琉璃原來的靈魂啊!

帶着滿心憂慮,薩摩又是一夜無眠。

隔天清晨,琉璃醒了,幸好,這次是琉璃本來的靈魂。但也如薩摩所猜測的,琉璃果然對昨夜的一切完全沒有印象,只是異常的疲憊,這更證實了薩摩的推測。薩摩現在不知道的是,琉璃的另一個靈魂,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會蘇醒?是要有固定條件?抑或是随機?又為什麽另一個靈魂知道琉璃的存在,琉璃卻不知道另一個靈魂的存在?

幸好目前看來,新的靈魂對琉璃本來的性格并無影響,也沒有敵意,但是即便如此,也已經讓薩摩相當緊張,幾乎不敢讓琉璃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在這樣忐忑的心情下,薩摩等人再度跟着那些保镳們出發。

有了一群免費的保镳,究竟算不算幸運呢?若是薩摩可能并不認為幸運,就算一開始有些僥幸,在趕了近半個月的路後,也全沒了那種想法。

在旅棧時,薩摩将那些來殺他的人全數殺死,沒有人回報刺殺結果,照理說應該會讓馬默那頭的布置因此擔擱,如果好好利用這段時間,薩摩有絕對的信心,能在馬默那頭反應過來,并及時攔截他之前趕到學院。但是現在,有了這些免費保镳,每當薩摩有意急趕,他們便會好意的請薩摩等人不要超出他們的保護範圍,以策安全。如此一來,恐怕馬默多的是時間再做一次布置了。

薩摩當然可以不理會那些人的要求,但是轉念一想,巴魯夫冒險拉攏他,他如果沒有讓巴魯夫的冒險完全實現,也未免太不夠意思了。因此,一路上薩摩雖然沒有正面回應,但總是按照那些保镳的意思,緩下行程。于是,本來搭車前往學院只需半個月,如今眼看半個月都要過完了,他們才剛過道南鎮!

這麽一來,倒是讓烏坦凡匿急了。學院裏也不知道怎麽了,偏偏這群人動作又慢!

頂着烈日,烏坦凡匿羨慕地看了連滴汗都沒流的薩摩,回頭又看了馬車後不遠處,騎在馬上的保镳們一眼,終于忍不住問了:“摩耶,你不急嗎?”

薩摩淡淡瞥了烏坦凡匿一眼:“急。”尤其是在前一天,那些保镳還理直氣壯的在道南鎮停留了半天,只為了買幾匹馬,好“更有效率”的保護他之後。

烏坦凡匿看着薩摩平靜的表情好一會兒,才遲疑地道:“可是我看你,好像并不緊張。”

薩摩不回答。他是急的,至少,他不喜歡這種無謂的時間浪費,所以他讓小斑先趕到學院去,他昨天夜裏還親自去做了一些安排,甚至就連正午時候,都不願意停下腳步,一點都不管那些保镳們不時對他投來煩躁的視線。但就算如此,他為什麽要解釋給烏坦凡匿聽?嚴格說來,烏坦凡匿只是一個連夥伴都稱不上的同路人罷了!

烏坦凡匿這段時間,已經習慣薩摩對他的冷淡态度。事實上,通常如果不很複雜的話,薩摩都會願意解釋的,所以當薩摩不解釋時,那應該是事情太過複雜了。從這個角度看起來,薩摩起碼還不算全然冷漠。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烏坦凡匿也學着薩摩沉默地看着前路。

又走了好一段路,在保镳故意在他們面前晃過幾回之後,烏坦凡匿又忍不住開口了:“

摩耶,要不我們甩開他們先走好了。“

見烏坦凡匿又來煩他,薩摩嘆了一口氣:“現在甩開他們已經沒有意義了。”

“為什麽?”烏坦凡匿不解。

薩摩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決定回答:“我們現在甩開他們,到了前面還是會被馬默派來的人截上,還不如慢慢走,到時候讓這些保镳,去跟馬默派來的人打吧!”為了不讓烏坦凡匿再繼續啰唆,薩摩選擇解釋清楚。

聞言,烏坦凡匿不以為然地道:“遇上就遇上吧!我們又不是打不過,不需要因此跟着這些草包保镳一起浪費時間吧!”

烏坦凡匿會這麽說,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些保镳看起來身強體壯,但是耐力其差無比,趕沒幾裏路,就要停下來喝水擦汗,跟一般嬌生慣養的纨褲子弟沒有兩樣。這也是大多數貴族手下衛士的通病,華衣美食的日子過慣了,都成了這副模樣。

“麻煩能少就少吧!”薩摩用這麽簡單的理由回覆烏坦凡匿的疑問,但只有他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薩摩不想和馬默的人交手,他擔心他的身分會因此曝光。這次不像之前幾次,就算暴露了身分,對方也不容易追查,現在,琉璃跟在他的身邊,一旦動手,無法避免戰況不會波及到琉璃。更何況,馬默知道摩耶的精靈人身分,要是交手導致另外的身分曝光了,可想而知,神族和魔族的焦點,會立刻轉向精靈人族,他不想冒這個險。盡管,這個秘密早晚會被揭露,但能延遲就延遲吧!在他想到該怎麽面對這兩族之前。

烏坦凡匿聞言一愣,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你覺得那些人擋得住首相派來的人?”他聽說帝國首相馬默,是個相當精明的人,這樣的人如果真想找他們的麻煩,憑那些繡花枕頭般的免費保镳,是否能夠應付,烏坦凡匿還真有點擔心。

對此,薩摩倒是很老實:“擋不住。”

聽薩摩回答得這般斬釘截鐵,烏坦凡匿當場一怔:“那……結果不是一樣麻煩嗎?”擋不住的話,還不是要他們來收拾殘局?

“不一樣。”薩摩這麽回答。

烏坦凡匿發現他的大腦構造,跟薩摩的完全不同,因為他不能理解薩摩究竟在想什麽。

“我能請問一下,為什麽不一樣嗎?”烏坦凡匿無奈的苦笑。

烏坦凡匿的啰唆,讓薩摩不勝其擾,比六衛跟在旁邊還麻煩。尼路等人不會一直追問他的想法,班塔耶雖然多話,但起碼聰明,不需要他钜細靡遺地解釋。

“到時你就知道了。”薩摩丢下這句話就偏過頭,表明不願意再回答。

烏坦凡匿見狀,也只能吞下滿腹的疑問。

隔天傍晚,薩摩所駕的馬車,突然減慢了速度。烏坦凡匿先是一愣,但随即,一絲了悟閃過心頭。是敵人到了吧?

保镳們見薩摩等人的馬車慢了下來,也跟着圍了上來。

領頭的大漢皺着眉,像是有些不耐煩地問:“先生有事嗎?”

薩摩微微一笑,異乎尋常的客氣:“我剛剛好像看到前頭有人影,不知能否麻煩諸位上前探看?”

大漢困惑地望向其他保镳:“剛剛你們有看到人影嗎?”

保镳們同時搖頭。大漢見狀又轉回頭:“是不是先生眼花了?”

薩摩搖頭,很有耐心地道:“不可能,我是精靈人,視力很好,絕對不會看錯的。”

大漢知道有些獸人視力很好,卻不知道精靈人是不是也是如此,但聽薩摩說得這麽篤定,也只得相信。

見大漢呼喝着幾個保镳往前探路,薩摩又連忙道:“我方才看人影在前頭,不知道會不會繞到我們旁邊或後面來了?”

大漢聞言低聲嘟哝了幾聲窮擔心之類的話,又命令其餘人往四周搜索看看。

就在大漢分頭查看時,被薩摩的反常态度,搞得疑雲大起的烏坦凡匿,忽然看到薩摩露出了一個非常……美麗的笑容。

烏坦凡匿被這個笑容震得完全呆了。就在這時,薩摩突然輕聲吐出一個陌生的單音節,然後從馬車的中央,投射出一片白光,接着,烏坦凡匿就發現他眼前除了一片白光,什麽都沒有了。幸好這種情形并沒有維持很久,就在烏坦凡匿眨了第三下眼時,景物又再度出現眼前。

第 283 章 免費保镳

(更新時間:2005-9-1911:54:00本章字數:5402)

回到房間,琉璃正好醒了。

“摩哥哥,房間不一樣了。”琉璃美目迷蒙,表情盡是不解。看那模樣,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前二僅曾經做過的事。

薩摩心巾的疑惑一閃而過,臉上仍是帶着一貫的溫柔:“昨夜裏風大,我讓夥計換了房間。”

琉璃點點頭,沒有懷疑薩摩的說辭。

猶豫了一會兒,薩摩忍不住試探地問:“昨夜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

聞言,琉璃滿睑疑惑:“昨夜……怎麽啦?”

薩摩注視着琉璃困惑的表情,非常确信琉璃完全不記得了。

見薩摩不講話,琉璃緊張了:“摩哥哥,昨夜發生什麽事了嗎?”

既然不記得了,那便算了吧!反正他也不想讓琉璃記得那種事。想到這裏,薩摩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沒事。昨夜換房間時,我差點把你摔到地上,所以問問你還記不記得。”

聞言,琉璃臉一紅,尴尬的直搖頭:“我……我不記得了。摩哥哥,我真的睡得那麽熟嗎?”琉璃也沒想過薩摩這樣的身手,抱一個她就是飛檐走壁也沒問題,哪會換個房間就會抱不住她?

薩摩笑笑,很有那麽一回事的猛點頭道:“當然!很熱哩!”

薩摩這麽一說,琉璃的睑更紅了,忍不住低下頭,良久才嗫嚅着道:“對、對不起……”

聞言,薩摩一愣,接着忍不住開懷大笑。

這一笑,又将琉璃給笑糊塗了。

“摩哥哥?”琉璃又是困惑、又是困擾。

見琉璃皺着眉頭,薩摩連忙收起笑聲,伸手将琉璃抱在懷裏。

“琉璃,你……”薩摩話說得很遲疑。

“摩哥哥?”琉璃擡起頭,疑惑地看着難得吞吞吐吐的薩摩。

看着琉璃澄澈的雙眼,薩摩放棄似的嘆了一口氣:“我是說,你要是身體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琉璃眨眨眼,乖順地點點頭,心裏卻不明白,薩摩為何要這般叮咛。她又不是小孩子。

薩摩也知道琉璃的迷惑,輕吻琉璃粉嫩的臉蛋,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沒事了。你準備一下,等會我們要跟烏坦。凡匿一起上路。”

正打算更衣的琉璃愣了一愣:“烏坦。凡匿?”那是誰啊?

薩摩坐在床沿,看着輕解羅衫的琉璃,不甚在意地道:“學院派來接應我的。”說到這裏,薩摩不自覺又揚起了一個冷笑。

琉璃沒有注意,兀自從包袱中取出一件鵝黃色的衣袍,嘴上“喔!”了一聲表示了解。

“昨晚到的,那時候晚了,我沒叫你。”薩摩嘴裏解釋,眼睛則落向琉璃因更衣而露出的光滑白皙的肩膀,心中一動。

看不到那個印記,但不代表它不在。薩摩無聲嘆息。琉璃什麽都不記得,會是因為那個印記作祟嗎?想到這裏,薩摩的表情不由得沉重起來。

琉璃更衣梳洗完畢,看到的就是薩摩憂心的表情。

“摩哥哥,你在想什麽?”琉璃上前輕聲問。

薩摩搖搖頭,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随便找了一個藉口:“沒什麽,只是學院裏的事。”

學院?琉璃想了一下,随即安慰薩摩道:“別擔心,摩哥哥不是說還有葳慕他們在嗎?不會有事的。”琉璃這是把薩摩以前用來安慰她的話,反過來拿來安慰薩摩了。

薩摩一楞,不由得失笑。就在這時,薩摩聽到一道腳步聲往房間走來。武者穩定的步伐,讓薩摩立刻斷定來者是鳥坦。凡匿。

不一會兒,門扇被規律地敲了三下:“摩耶?”從門外傳來的果然就是烏坦,凡匿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小心翼翼的。

琉璃疑惑地看着薩摩,不明白外頭的人是誰,為什麽會知道薩摩在人類世界的化名?

網他就是烏坦,凡匿。”薩摩輕聲解釋之後,又揚聲對門外道:“有事嗎?”

烏坦。凡匿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想問問,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這回,烏坦。凡匿的聲音顯得輕松很多。看來,烏坦。凡匿會來敲這個門,一開始只是為了确定摩耶并沒有抛下他獨自離開,現在聽到薩摩的回應,大為放心之下,回應也就輕松了起來。

薩摩本來就無意耽擱,聞言想也不想便道:“現在就出發吧!”

因為薩摩的這個回答,所以烏坦。凡匿在不到一刻鐘之後,就再次看到前夜差點殺了他的少女。

這一見,烏坦。凡匿除了吃驚,還是吃驚。少女依舊美麗,但……如果昨夜的少女是惡魔,那麽,現在的少女絕對可以稱為天使。

烏坦。凡匿用力揉揉眼睛,确定他并沒有眼花之後,又不停的向薩摩和琉璃兩人身後探頭探腦。他沒有看錯,那麽,會不會眼前這個少女,跟昨夜那名少女并不是同一個人?但任憑烏坦,凡匿怎麽看,還是沒有第三個人出現。

“摩哥哥,他怎麽了?”琉璃納悶地看着表情千變萬化的烏坦。凡匿。

薩摩雖然對烏坦。凡匿現在的表現,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但也能猜出烏坦。凡匿這麽精彩的表情,是為何而來。輕輕勾起一抹邪笑,薩摩解釋道:“他昨夜受了涼,腦袋有些不清楚,別理他就好了。”說着,薩摩便将面紗遞給琉璃。

受了涼?琉璃臉上立刻浮上憐憫。巴耶帝國的夜晚一點都不冷,這人還會受涼,肯定是身體不怎麽好吧?琉璃一邊系上面紗,一邊憐憫地看着因為薩摩這番話而表情更加古怪的烏坦。凡匿。

猶豫了一會兒,琉璃忍不住問:“那……琉璃幫他看看可好?琉璃有帶着藥。”

此話一出,薩摩還沒有開口反對,烏坦。凡匿就從薩摩驀然冷下來的雙眼看出端倪,連忙搖手乾笑道:“不忙、不忙!等會兒日頭上來,曬一曬就會好了。”

既然烏坦,凡匿都這麽說了,琉璃即便不認為受寒曬太陽就會好,但也不能勉強。

于是,一行兩人變成三人,離開了曼魯上村。薩摩和琉璃,以及後來跟上的小斑,一直待在馬車上,烏坦。凡匿只好買一頭驢子跟着。前幾天他靠着兩條腿追逐薩摩等人搭乘的馬車,那實在不算是怎麽令人愉悅的過程。

離開曼魯上村之後,路上的行旅顯得更少了,有時走了一整個時辰,也不見有其他行旅。中午,薩摩停了下來,尋了一處樹蔭,讓衆人略微休息。

“摩耶,你昨天中午可沒有停下來休息哩!”烏坦。凡匿取出乾糧,一邊吃、一邊随意地問。想他昨天在大太陽底下趕路,就曾經埋怨過薩摩,為什麽連中午都不肯停下來休息呢!

“今天太陽烈了點。”薩摩也淡淡回應。他當然不會說,他昨天是故意讓追蹤者多吃點苦頭的。

會嗎?烏坦。凡匿看看天空幾片雲飄呀飄的。他記得,前幾天也沒比今天涼爽呀!昨天中午甚至連片雲都沒見着的,滿天都是那麽亮得刺眼。比起來,今天實在是涼爽多了。

烏坦。凡匿沒有和薩摩争論這個問題,認分的低下頭吃乾糧o/心裏則是想着怎麽樣才能完成任務。刺殺?他覺得成功機率實在太低了。看來,他得把結果傳回去,讓族長處理,畢竟只有族長,才有辦法和恩人的後人連絡。

吃完乾糧,烏坦。凡匿也已經打算好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擡頭一看,琉璃正倚着小斑壯碩的背打盹,小斑似乎對此習以為常,半眯着眼,也是昏昏沉沉的模樣。坐在琉璃身邊的薩摩,則是伸手狀似無意識的輕撫琉璃的長發,雙眼看着後來的行旅,進入不遠處的另一片林子,像在想什麽似的,出了神。

烏坦。凡匿見薩摩等人都沒有出發的打算,只好自己打發時間,又是看看天、又是看看地,再不然就看看睡得打呼嚕的銀白色巨獸。終于,烏坦。凡匿忍不住“摩耶,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烏坦。凡匿試探地問。

薩摩像是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猛地站起身,喃喃自語地道:“是差不多了。”

見薩摩聽了他的建議,烏坦。凡匿總算滿意了,所以當他站起身,拍下因為方才席地而坐沾上的灰塵,正好看到薩摩彎身撿石頭時,并不覺得如何。只是,下一秒,破空聲卻突然從他身邊呼嘯而過。

烏坦。凡匿本能彈身而退,用力扭過頭去:“摩耶你?”難道昨夜的事情,薩摩這會兒才決定要報仇嗎?

“啊!”

烏坦。凡匿質問的話還沒出口,一聲慘叫,驀地從那片離他們休息處不遠的小林子裏響起。

咦?烏坦。凡匿詫異的扭回頭,看向那片林子。是打中了無辜的人嗎?薩摩的準頭沒有這般差的吧?

這聲慘叫也驚起打盹的琉璃和小斑,琉璃坐起身,疑惑地看向聲音來處,至于小斑,它僅是揚揚耳朵,接着打了一聲呵欠,便再度眯上眼睛。

那片林子因為那聲慘叫,起了不小的騷動,可見林子裏人數不少。

“跟了這麽久,不累嗎?”薩摩的聲音不響,但烏坦。凡匿完全沒有懷疑,這聲音會不會傳不到那片林子。

聽薩摩的這句話,像是本來的目标就是那片林子。烏坦。凡匿省悟之後,對自己竟然猜忌薩摩是為了報複,不自覺有些耳熱。事實上,薩摩的目标只是那片林子裏敵人罷了。

此話一出,那片林子突然安靜下來,好一會兒才陸續走出了幾個人。一個個都是一副标準行旅鄉農的裝扮,卻人人帶着武器。

烏坦。凡匿本來以為,會埋伏在前面林子裏的應該是敵人,但是這些人一出來,烏坦。凡匿又迷糊了。這些人雖然數量不少,總共數一數就有二十個那麽多,但看他們腰間挂着一式制式長刀,卻沒有一把出鞘,又不似敵人。

薩摩當然也看出來了。事實上,這些人一直以行旅的身分,吊在他們之後,薩摩本來就起了疑心,會在這裏停留這麽久,也就是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證實之後,薩摩又開始等待這些人的行動,但這些人卻遲遲沒有動作。薩摩不想讓意圖不明的人,一路跟他到學院去,所以才會逼他們出來。

那群二十個人推了一個人出來,解下武器、攤開手,表示并無敵意,這才緩緩走近薩摩等人。

來人在離衆人前三尺之處停了下來,揚聲道:“請各位別緊張,在下等人是奉主子的命令,前來保護各位安全到學院的。”來人語氣誠懇,不像作假。

薩摩皺眉反問:“主子?”他下以為他需要保護,是誰這般多事?

“敝上正是帝國五皇子。”來人拱着手,相當尊敬地道。

五皇子巴。魯夫?薩摩忽然覺得想笑,而他也真的笑了出來。巴,魯夫不是跟馬默沆瀣一氣嗎?昨夜馬默派人來殺他,今天巴。魯夫倒是派人來保護他?莫不是一人扮黑臉,一人扮白臉吧?

薩摩這一笑,讓來人有些不悅了:“敝上是五皇子,有什麽值得先生您笑的嗎?”若不是主子交代要客氣對待此人,他首先無法容許這人露出這般輕蔑的笑意。

薩摩沒有理會來人顯而易見的怒氣,兀自問道:“硐問貴主人為什麽認為我們需要保護?”

來人因為薩摩忽略他的問題,又皺了眉頭,但還是老實回答:“皇子透過可靠的管道,知道有人将對您不利,所以特派在下率人前來保護。本來皇子要親至,但為了不引起懷疑,只好派我等前來。”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上前一步遞給薩摩。薩摩接過信,指尖一挑便拆了開來。這一看,薩摩又笑了。一邊笑,一邊還客氣地道:“貴上的心意摩耶省得,請代摩耶轉告感激之意。”

此話讓來人大為受用,不禁高高揚起頭,帶點高傲地道:“放心,在下必會如實轉告皇子。這一路,在下等人會好好保護你們,請放心。”

“如此便麻煩你們了,”薩摩和顏悅色地回答,似乎接受了這群免費保镳。

來人滿意地點點頭:“當然,這是主子的命令。若無事,在下告退。”說完,見那人走遠,薩摩微笑不語。倒是烏坦。凡匿對什麽樣的內容,會讓薩摩這麽客氣實在好奇極了,不時看着薩摩手中的信。

薩摩也沒讓烏坦。凡匿失望,毫不吝啬地将手中的信,遞給烏坦。凡匿。

不一會兒,烏坦。凡匿從信紙裏擡起頭,詫異地道:“原來徵收學院,是帝國首相的命令啊!”頓了一頓,烏坦。凡匿将視線落到正在那片林子前面整隊的二十個壯漢:“沒想到不是只有六皇子,連五皇子也支持學院啊!平常看他什麽都不管,真料不到啊!”

聞言,薩摩勾起一抹冷笑:“你這麽以為?”

光看薩摩的神情,烏坦。凡匿就知道薩摩根本不是這麽想的。

“否則他為什麽要派人保護你呢?”烏坦,凡匿好奇反問。

薩摩轉身往馬車走去,頭也不回地道:“當然是有目的的,只是那個目的沒有信裏面寫得那麽冠冕堂皇罷了。”

原來,這中巴。魯夫表示,馬默已經知道學院的外援來自薩摩,所以打算殺了薩摩以斷絕精靈人對學院的協助,但巴。魯夫并不贊成馬默征收學院,故一得知馬默有意殺了薩摩時,不顧危險,立刻派人前來相助雲雲。

若非薩摩已經得知馬默和巴。魯夫站在同一陣線,當真會像烏坦。凡匿一樣,以為巴。魯夫是個堅定立場的正直的人。但是現在,這封信只能讓薩摩認為巴。魯夫是在邀功。

若不是邀功,何必事先寫了這封信?難道不怕馬默利用這封信,指稱巴。魯夫合作态度不堅嗎?這種風險巴,魯夫為什麽敢冒?唯一可以解釋的理由是,巴。魯夫有冒這個險的必要。他為的是什麽?薩摩以為巴。魯夫要的是學院的,甚至看來,馬默和巴。魯夫的合作,實在是脆弱得可憐,恐怕是各懷鬼眙吧!

薩摩當然大可以不理會巴。魯夫的“好意”,不過,薩摩對于這種人,總是克制不了捉弄的沖動。這種可以讓他們窩裏反的機會,薩摩是不會放過的。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薩摩等人接下來的路程,就多了一批免費保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