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3 章 說客(下)

(更新時間:2005-7-2016:26:00本章字數:6465)

“兩族存續?王子不嫌有些危言聳聽了?”西王恫?将舌頭抖得斯斯價響,不以為然地道。

薩摩搖搖頭,表情更加嚴肅,一手扯過一旁不時眼珠亂轉的魔族人。從剛剛開始,這個魔族人就想盡辦法想逃,若不是薩摩刻意将部份神識定在他身上,怕不早跑了。

衆王爺正納悶著薩摩扯出此人的用意何在,薩摩就開口了:“前天夜裏,這個人跟兩個同伴一起到一個兔系獸人的村落屠殺。”

此話一出,衆獸人大嘩。兔系獸人?屠殺?

“原來就是你!!”南王巴托大嘴一張,吼了一聲,幾乎快撲上來拚命。幸好一旁的東王長狁拉住他,否則恐怕得要先打一架才能讓薩摩順利說完。

“稍早前,我們才讨論過這件事情。亂羽的手下雖然傳來消息,但是都不知道兇手是誰,只知道有人帶走最後一個兇手,沒想到竟會是王子為我族帶來這個死仇了。”東王長狁一邊拉住巴托,一邊友善地道。十名獸人王爺缺了一個,正是為了處理這件事。

聞言,薩摩暗叫了聲厲害。他帶這名魔族人前來是為了說服獸人與龍人合盟,現在長狁這麽一說,倒像是要他将這名魔族人交予他們處置了。不過,幸好薩摩本就不打算讓這名魔族人活著回去,交給獸人處置也算一個人情。

想到這裏,薩摩乾脆大方地道:“交給你們處置當然沒有問題,但是要先等我将事情說完。”

東王長狁不為己甚,點了點頭,算是同意。倒是原本眼珠子亂轉的那名魔族人,這會安靜下來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見狀,薩摩這才繼續說下去:“他們去屠殺獸人的目的,想必各位已經知道了。他們就是奉裏爾公國三王子蔭·多羅的命令,在我們兩族之間結下死仇,好讓戰争持續下去,幫助裏爾公國大軍熬過寒冬。”

“卑鄙!”巴托咬牙切齒地道。

不只巴托,在場衆獸人王爺都是滿胸怒火。裏爾公國竟然這般利用獸人,叫他們怎麽受得了?

北王亂羽更是直接提議道:“既然裏爾公國敢利用我們,我們就讓他們有命來,沒命回!”

其實早在得知裏爾公國攻打龍人族開始,亂羽便極力主張退兵,讓龍人族打退裏爾公國再動兵。現在知道所有一切都是裏爾公國的計策時,亂羽乾脆主張合作退敵,讓裏爾公國損失慘重!

這番提議聽在正在憤怒當中的王爺耳中,只覺相當受用,當場便有多人附和起來。

薩摩看了看尚未表态的獸人王爺,分別為東王長狁,狐系獸人斜月、羊馬系獸人右牡、和西王恫?。不用說,他們都在等薩摩表達想法。

“貴我兩族打了幾百年,難得合作一次,應該算得上千古美談,在下十分支持。”薩摩含笑答道。

此話一出,幾個沒有表态的獸人王爺,除了不好戰的羊馬系之外,通通表态支持。這一來,四王爺可說立場一致,兩族合攻裏爾公國就此拍板定案。

“你說的兩族存續就是這檔子事嗎?”恫?表情有些失望。

經恫?這麽一提,衆人才想起方才薩摩曾經提過兩族合作是為了兩族存續,但攻打裏爾公國,怎麽都跟兩族存續相差甚多。

薩摩搖搖頭,理所當然地道:“當然不是。”

話落,薩摩看了那名魔族人一眼:“我說的兩族存續,跟這個人的真實身分有關。”

“真實身分?不是裏爾公國的探子嗎?”亂羽納悶地問。

薩摩搖搖頭,解釋道:“不,蔭·多羅的手下只是他掩人耳目的身分,事實上,他會成為蔭·多羅的手下是受另外一個大勢力的命令。”

“另一個大勢力?”這回是長狁忍不住好奇。還有什麽大勢力比一個國家的王子更大?難道是另一個國家?

薩摩轉向那名魔族人,冷聲道:“你自己說吧!你打哪來的?”

魔族人也知自己已無退路,乾脆挺起胸,驕傲地道:“魔族!”

“別開玩笑了!魔族已經消失了。”巴托嗤聲道,滿臉不以為然。

魔族人冷睨了巴托一眼:“我族才沒有消失!是閣下孤陋寡聞罷了。”

巴托聞言,氣得又想撲上來将此人大卸八塊,但還是讓長狁給拉住了。

見巴托總是這麽沖動,薩摩不禁苦笑:“巴托王爺,容我說句實話。您就是死了一百次,他也不會死的。”

聞言,巴托大大不服。這是說他打不過這個瘦巴巴,自稱是魔族的人嗎?

薩摩知道,如果沒有實質的證明,衆王爺不會相信本該屬于傳說的魔族竟然還存在這個世界。于是,薩摩伸手将那名魔族人往前一推:“不信的話,你們可以提早處他死刑。”

聞言,衆獸人一愣,倒是那名魔族人卻是不屑一笑。

“好!我來試試。”巴托擎起腰間的大刀,大踏步往前。

薩摩心裏有點緊張。為了怕這個魔族人動手抵抗,方才薩摩那一推暫時封住了此人的魔能,只不知有沒有效。萬一無效,讓這名魔族人殺了巴托,麻煩可就大啰!

巴托上前,刀一橫,雙腳一跨,大馬金刀地道:“來吧!”

薩摩一看,啼笑皆非。他是要巴托執行死刑,沒想到巴托卻想著決鬥!

“我的力量被封住了,你直接過來吧!”魔族人無奈地道,只是語氣聽起來還是滿是嘲諷。

力量被封住了?巴托納悶地看向薩摩。

薩摩聳聳肩,簡單地道:“為了各位的安全,這是必要的。”

“這……”巴托猶豫了。他可是主張公平決鬥的。

見狀,薩摩哪還不知道巴托希望他解開禁制,好讓他們可以公平決鬥。但,這一點,他說什麽也不能答應的。魔族的力量不能小觑,盡管他只是一個低等魔族,出其不意之下,難免會有損傷。

于是,薩摩大緩步向前,來到兩人中間,伸手一抓便扯住了巴托握刀的手,接著手一旋。

只見巴托的刀呼地一聲,掃過那名魔族人脖子。

伴著頭顱落地發出的沉悶聲響,紅中帶紫的鮮血沖天噴起。直到身軀轟然倒地,溢流的鮮血仍在汩汩湧出。

安靜。議事廳裏陷入一片寂靜。方才每個人都看到薩摩走到兩人身邊,但誰都想不到薩摩會拉著巴托的手,轉眼一刀砍掉那人的頭。因為,薩摩接近兩人時的神态,自然、平淡得完全不像要殺人的前一刻!恁在場衆人再殺人如麻,手段兇殘,都被這極具反差的一幕,驚得面無人色。

薩摩卻沒想這麽多,之所以這麽做只是為了不讓巴托啰唆,又可以達到自己方才說過要讓獸人處置此人的承諾。

如果現在眼前此人不是魔族,薩摩也許還不至于這般果決,但魔族是神族的死敵,薩摩不知不覺間,也受到了神族對魔族幾乎出自本能的敵意影響,才會在利益可能相沖突的時候,态度這般殘忍。當然,這種殘忍對神族而言并不算殘忍,頂多只算是除惡務盡罷了。

就在衆人還被深深震懾住的時候,薩摩卻低頭看著地上動也不動的屍首,良久突然冷聲道:“你還想在裏面待多久?”

此話一出,衆獸人摸不著頭腦,一個個面面相觑起來。

見地上的屍體毫無動靜,薩摩撇起嘴,哼聲道:“你該不會以為我不知道魔靈的存在吧?”

這話衆獸人更聽不懂了,就在這時,一道如有實質的黑影突然從屍體斷口處猛然竄出,速度快得驚人。

對此,薩摩似乎已有準備,只見他伸手一抓,那狂飛的黑影突然像遇到磁石的鐵片一般,咻地被拉回薩魔掌中。黑影落在薩摩掌中,立刻奮力掙紮起來。一邊掙紮還一邊發出如嬰兒般的哭叫聲。

看來,低等魔族的魔靈不只力量上面與高等魔靈有差距,就連魔靈本身也有差別。薩摩還記得當初龐希爾斯的魔靈不僅可以說話,聲音也跟原本無異。

“這是魔靈。只要魔靈不死,魔族人就不會死。”薩摩抓著黑影,轉頭對衆獸人王爺解釋道。

衆獸人王爺看著在薩摩掌中掙紮求饒的黑影,瞠目結舌。

薩摩沒讓衆人有時間喘息,随即又抛出另一個驚人的消息:“魔族廣派探子到各族各國去,勢力相當大。在下之所以希望貴我兩族合作,正是因為,有可靠消息指出,龍族……目前已經被魔族控制了。”

“什麽!”如果方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切獸人只能呆愕相對,現在這個消息就恍若晴天霹靂,劈得衆王爺齊聲驚呼。

龍族,這個強橫而孤傲的種族怎麽會不知不覺間被魔族占領?衆人驚駭無已,表情複雜無比。

“不可能!”恫?一邊搖頭一邊嘶聲道。

薩摩沉下臉,滿臉冷漠:“我沒有必要騙你們,這種事也開不得玩笑。”

見薩摩已有怒意,亂羽連忙解釋道:“不是我們不相信你,而是這種事太令人無法置信了。”

巴托吞吞口水,先輕咳一聲找回自己的聲音之後才說出他的看法:“咳……是啊!也許那個……

呃……那個東西讓魔族不死,但龍族裏面高手如雲,盡管魔族再強,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占領整個龍族。”

“如果龍王湎茲和幾個長老同時被制呢?”薩摩尖銳反問。

此話一出,衆人啞了。龍族相當敬老尊賢,長老的地位在族中其高無比,若是龍王和長老同時被制,那幾乎等于蛇的三寸之處,一被按上,只有乖乖聽話的份了。

“要同時制住龍王和龍族長老?這是不可能的。”長狁搖搖頭,語氣篤定。

“詳情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龍王和長老是為了調查坦耶魯深穴,一去不返。龍族人等了許久,只等回了一個自稱魔族的二王的人,表示若想龍王與長老完好無損,就必須乖乖聽從魔族指揮。”薩摩将諾恩告訴他的話,簡略重述一次。

也就是說,姑且不論龍王和長老們如何落入魔族掌握,龍族現在在魔族控制中是不争的事實。

衆獸人王爺面面相觑,說不出的驚駭。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長狁尚未完全釋疑,繼續追問道。

薩摩遲疑了一會,終于選擇隐瞞諾恩的身分:“目前龍族的公主正在我族做客,這些消息正是龍族公主帶來的。這是在龍族派遣使者前往我族要求兩族合并時發生的事。”

亂羽抓住其中一個重點,緊接著追問:“兩族合并?”

薩摩點點頭,對這件事情毫不隐瞞:“沒錯,龍族派遣使者,表示若是我族願意與龍族合并,龍族将派兵助我族退敵。”

衆獸人聞言一悚,龍族與龍人族都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戰,要是合并起來,獸人只有被壓著打的份。想過去在龍人族尚未與龍族分離之前,獸人根本沒機會也沒有餘力聯合成現今這麽大的獸人共和。若非龍人與龍族分離,鬥了好些年,獸人共和也無法趁勢而起,到如今三足鼎立的局面。

想到這裏,長狁忍不住追問:“你們答應了嗎?”

此話一出,長狁就明白自己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要是合并了,今天龍人也不會來找獸人談合作了。

薩摩能夠理解獸人的緊張,微微一笑:“當然沒有。就算沒有魔族這件事,我族也不會答應。

一來,龍人族為了脫離龍族犧牲了無數精英,要是合并,那當初的分離不過是個笑話。二來,這種利益階段的合并不能長久,與其之後再為分離紛紛擾擾,不如一開始就別合并。”

此話一出,獸人王爺各個都悄悄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薩摩又突然丢下一個但書:“而且……”

衆獸人一聽‘而且‘兩字,連忙拉長了耳朵,聚精會神地等著薩摩接下來的話。

見狀,薩摩這才反問道:“而且,你們認為,龍王湎茲是會提出這種要求的人嗎?”

聞言,衆獸人都忍不住思考起來。不一會,衆獸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出對方的答案……

不會!

沒錯,湎茲當龍王已有數百年之久,一反之前各任龍王對獸人與龍人族的敵對,湎茲相當寬容。可以說,龍人和獸人有現今的規模有很大部分要歸功于湎茲的新視野。他認為不必強行将不同種族統一在龍族指揮之下,各族結合為一個利益共同體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于是他主動釋出善意,劃清各族疆界,結為邦聯。這一個決定也為北方大陸的局勢奠定了一個清楚的模式。這數百年來,盡管內部獸人與龍人零星戰事不斷,一但遇到外患便一致對外。某個角度來看,邦聯的模式的确既滿足各族的自主性,必要時的結合又可避免大陸外的勢力觊觎。

湎茲既然可以主動倡議邦聯制度,怎麽會要求龍人族回歸龍族統轄之下?這問題的答案再明确不過了。

薩摩知道衆人想通了,這才微微一笑:“我族也是從這裏才肯定發出這個命令的絕對不是龍王湎茲,也就是說,現今的龍族根本不在湎茲的控制之下。”

至此,答案已經很明顯了。龍族被魔族控制,甚至想進一步控制龍人族,那麽接下來呢?

豈不就是獸人族?衆獸人王爺很快聯想到這裏,頓時明白薩摩口中所說的,關乎兩族存續的一番話,當真不是危言聳聽。

九個獸人王迅速交換了幾個眼神,最後是長狁開口問道:“我們兩族怎麽合作?”

成功了!薩摩心懷大暢,連忙說出自己的打算:“首先,貴我兩族一樣按照之前的協議,打退裏爾公國,之後,我族會派出精英營救龍王,為求謹慎,還請亂羽王爺派人從空中協助,一方面接應我族精兵,一方面在緊急之際可以将傷者帶往空中以策安全。”

亂羽點點頭,表示可以做到。

薩摩微笑颔首表示感謝,才又接著道:“這一次必須将魔族人從北方大陸逐出,高等魔族我會想辦法絆住他們,但是低等魔族人數過多,只有我族恐怕不能有效打擊,所以這部分,還要勞煩其他王爺們多擔待,別讓這些低等魔族逃出包圍圈,否則要想再找出他們就難上加難了。”

這就是薩摩的目的,他必須讓龍人族完全沒有後顧之憂,接下來要怎麽與魔族和神族交鋒,主動權便已在他的手上了。

“交手的原則,就像我剛剛那樣,一刀致命!如果只是斷手斷腳都無法讓魔族人失去行動能力。”基于多次與魔族人交鋒的經驗,薩摩不忘提醒道。

薩摩這一提,衆人同時想起那砍頭的一刀,忍不住悄悄打了個寒戰。盡管獸人族當中不乏孔武有力之輩,但要能刀刀致命,恐怕便少了。

“為了讓他們沒有機會修複身體,最好立刻将魔族的身體焚去。己方死亡的族人也必須同時燒掉,免得被魔族的魔靈寄生。”薩摩解釋得面面俱到,就怕屆時獸人死傷慘重,傷了模裏邦聯元氣。

聽到這裏,衆獸人王爺除了點頭還是點頭。

“如果我族的人被魔靈寄生怎麽辦?”亂羽憂心忡忡地道。

薩摩理了理思緒,才分析道:“這還算簡單,只要請各位王爺多注意那些重傷的族人,因為魔靈只會在被寄生者無法控制身體時,才有辦法入侵。加上魔靈寄生在人體裏需要一點磨合期,只要多注意一下,應該可以發現。只要發現有族人行動或日常生活出現不對勁的行為,例如像是沒有理由的嘔吐之類,很有可能就是魔族人。寄生之後的魔族人能力會減弱,要殺死并不困難。”

聞言衆人總算安心不少。于是,一場讓魔族在出世之前便大傷元氣的戰争,就在旭日初升的這時,定下了雛型。

之後,薩摩又與衆獸人王爺商議了攻打裏爾公國的細節,才在衆王爺的禮遇之下,秘密住在北王亂羽的宅邸,等獸人一切布置就緒,便可立刻出兵攻打裏爾公國。至于那個魔靈,薩摩早在衆王爺不注意的當口,悄悄讓魔眼吸收了。有了這個魔靈的補給,魔眼精神好了不少。

這段時間,獸人王爺各個忙得焦頭爛額,薩摩也沒閑著,立刻請亂羽的手下稍了一封信給月鎮龍将弗貝爾,說明一切布置和要配合的細節。另外,透過與圖蘇的感應,将在獸人族達成的協議逐項告訴圖蘇,無一遺漏。

兩天後的夜晚,那批薩摩離開前交代撥出的精兵在亂羽調兵的掩護下,也來到了都橫鎮,等待時機,出發攻敵。一起到來的有皮喇和漢斯。班塔耶因為妮妮死活要跟,為了不帶著随時都可能變成大龍的妮妮引人側目,班塔耶只好與興致勃勃的漢斯交換,留在月鎮。漢斯不懂水性,每次做船都是直的上船橫的下船,本來是不能跟的。但有戰争不去插一腳,漢斯怎麽也受不了。班塔耶算盤打得精,明明知道有妮妮跟著,自己別想跟著出任務,但一見漢斯想去,又裝得萬分為難,唬得漢斯乖乖拿出所有積蓄與班塔耶交換任務。

不過,班塔耶也沒占到便宜,因為漢斯的積蓄數來數去,不過就幾個銅板,多的都拿去買酒喝了,氣得班塔耶當場破口大罵,偏偏再怎麽罵也罵不出再多的錢了。

第 242 章 說客(上)

(更新時間:2005-7-2016:26:00本章字數:6649)

一路上,薩摩問清了來龍去脈。這名魔族人約莫是想讓薩摩信任他,對薩摩的問話可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薩摩很快就問出這三名魔族人乃是幫裏爾公國做事,挑起兩族仇恨,好讓獸人更賣命點攻打龍人族。只是,名義上雖身為蔭·多羅的手下,實際上,三人魔族的身分蔭·多羅半點都不知道。三名魔族人之所以會成為蔭·多羅的手下,是因為二王的命令,要他們潛伏裏爾公國,随時找機會掌控公國。

以薩摩的腳程加上翅膀,這段路程并不算遠,但因為帶著一個魔族人,路程就拖延了不少。直走了兩天,才在第三天天尚未亮時,到達都橫鎮。

獸人沒有城牆,這給薩摩很大的方便。挾著那名魔族人輕易進入都橫鎮之後,薩摩便毫無耽擱直往位在都橫鎮中心廣場的議事廳。

都橫鎮裏各系王爺以及其下直隸的護衛都是分區居住,衆王爺若是有要事待議,一律到議事廳。

雖然天還未亮,薩摩卻不想多等,一到議事廳便先放倒十六個看守的侍衛,找到召喚鈴繩,伸手便扯。

召喚鈴是提供獸人王爺開會召喚之用,薩摩這一拉,尖銳的鈴聲立刻在都橫鎮裏震天價響。

不到十分鐘,外頭就傳來紛亂的腳步聲。看來這些獸人王爺倒是很有效率。

“剛剛不是才開完會嗎?還不到一個時辰啊!怎麽又要開會了?”一道粗豪的聲音從廳外傳來。

敢情是衆王爺還來不及睡熟,才會這般有效率。

“咦?”一道驚訝聲突然響起。

這聲音一響起,議事廳外随即陷入一片安靜,不僅腳步聲和招呼聲沒有了,就連呼吸聲也壓得相當低。

薩摩知道,他們發現了那十幾個被他放倒的侍衛。

“各位王爺,請進吧!”薩摩主動開口招呼。

議事廳外維持短暫的沉默,接著,腳步聲再度響起,九名獸人魚貫進入,個個臉上都是嚴肅。

九個獸人個個特徵明顯,身上穿的更都是代表各系獸人的圖騰。薩摩約略掃了一眼便知道在場的獸人王爺們有狐系、狼系、虎獅豹系、熊系、蛇系、猴猿系、羊馬系、飛禽系、水族系,獨缺代表各弱勢獸人聯合的獸聯系。

一進到議事廳,衆獸人便相當有默契地各據一方,團團圍住薩摩。

為了維持公平的合議制度,不論獸人王爺勢力高低,開會時一律不能将随從帶進議事廳的範圍內。這也是為什麽進來的只有九名獸人王爺的原因,王爺們的随從護衛早在進入廣場之前便被留下了,至于王爺們在議事廳內的安全便由各系獸人精英組成的議事廳護衛保護。這會兒,輪班的侍衛全被薩摩放倒,甚至沒有驚動其他人,衆王爺只好自己出馬先圍住入侵的人再說了。

“你是什麽人?”一名瘦高獸人眯著一對細長的眼睛,上下審視著薩摩和其後的魔族人。

獸人王爺們并不急著動手,除了必須弄清楚此人入侵議事廳的目的之外,也是要拖延時間讓大批衛兵到達。

薩摩還未回答,那名魔族人突然搶先振振有詞地道:“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是找你們的人!”

此話挑釁意味濃厚,衆獸人一聽都立刻豎起雙眉,瞪視著兩人。雖然如此,獸人王爺們還是沒有主動動手,這反而讓薩摩好奇了起來。

獸人可不是什麽好風度的種族,通常只要幾句話就可以激得他們大動幹戈,現在那名魔族人分明就想挑起獸人的怒火好混水摸魚,沒想到獸人就是不上當?這是何故?

九比二,衆獸人照理說應該相當篤定才對,但那名金發俊美男子從他們進來後,雖然什麽話都沒說,但任憑衆人怎麽看就是看不透深淺。要知道在場九名獸人都是從各系獸人當中脫穎而出,自不會是好與之輩,這點只從九名獸人一進來便各自守著一方,并不輕舉妄動可以得知。

見狀,魔族人顯然有些意外,但随即又呵呵笑了起來:“看什麽!我們能進來可是因為你們的侍衛太不中用了,怪不得我們哩!”

這話諷刺的味道更重,當場便有兩名獸人忍不住往前逼近了幾步,還是見其他獸人沒有動作才停了下來。

薩摩将這一切看在眼裏,眼中閃過一抹了然的光芒。

“俘虜沒有說話的權利,你該不會忘記你的身分了吧!”薩摩頭也不回,迳自冷冷地道。

此話一出,魔族人臉色一變,接著便連連乾笑:“大人這話怎講?在下可是在為大人說話哩!”

薩摩也不反駁,僅是露出一抹隐諱的笑容。

兩人之間的互動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兩人各懷鬼胎,念頭并不一致,這可把九個獸人王爺看得糊塗了起來。俘虜?

薩摩知道獸人的耐心有限,連忙開口安撫道:“在下此番前來并無惡意。”

衆獸人聞言都是半信半疑,卻見薩摩接著突然伸手一圈,設了一個結界。即便薩摩沒有念咒,但獸人王爺們見多識廣,哪會認不出來,當場表情都變了!

“你說沒有惡意,為什麽又設結界?”飛禽系的獸人王爺搖著一頭上俏的頭發,怒氣沖沖地道。

薩摩相當好脾氣,聞言不愠不火,僅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在下設的只是一般防止窺探的結界,于各位王爺的安全無損。”

雖說如此,九個獸人王爺還是一臉戒備地看著薩摩,人人臉色都沒好轉。薩摩此舉可是讓他們連招呼外頭聞訊而來的士兵的機會也沒了。

“你們究竟有什麽目的?”飛禽系的王爺是個鷹系獸人,銳利的雙眼直直望入薩摩雙眼。

薩摩知道現在該是表明身分的時候,不再賣關子,左手一揚,低聲叫喚:“雙生!”

狂風卷起,巨大龍影從薩摩左臂竄出。

龍影的出現驚翻了衆獸人,驚喝聲中,只見九名獸人王爺立刻以不同的姿勢,或後躍,或翻滾,直退到了議事廳的四面牆邊。至于那名魔族人則是滿臉不可思議地瞪著那道龍影,臉上表情詭異至極。

這是一個逃跑的好機會,但是,這名魔族人已經被神王竟然擁有魔族之力的龍神,這個所有族人都不會接受的事實驚呆了。

就在議事廳內衆人反應各異中,龍影在議事廳裏翻騰了幾圈便呼地盤蜷在薩摩身上,巨大的頭顱親熱地在薩摩臉上磨蹭。原來就是久未現身的龍神雙生。

自從那次因為魔刀,意外領悟雙隐招之後,雙生便不再有機會出來透透氣,雖然薩摩的能量是他最好的營養劑,但待得久了還是差點将活潑的雙生給悶壞了。

薩摩久未見雙生,也有些想念。這段時間,小黑沒醒,小白又情緒低落,只剩下雙生還是這麽精神奕奕的,看來是沒有受到自己掌握神能的影響。雙生畢竟不像魔眼,魔眼是純粹的魔物,極度依賴魔能,雙生則只算是一個偏向魔族的能量體,依賴能量,卻不見得依賴魔能。

見雙生還是這般單純的模樣,薩摩總算安心許多。

薩摩伸手摸摸雙生的大臉,還不忘安撫地道:“安靜些,我還有重要的事情。”

雙生眨眨大大的眼睛,嗚了一聲充當答案。

薩摩拍拍雙生的脖子,回頭便待與衆獸人王爺表達來意,沒想到一回頭卻當場傻眼。

這些獸人王爺這會不僅離薩摩老遠,還全身野獸特徵盡出,各個如臨大敵地看著薩摩。

見狀,薩摩苦笑起來。看來,用雙生來表達身分……效果似乎大了一點吶!

也莫怪乎這些獸人王爺反應這麽大,一來衆人怎麽也想不到龍人族的王族會侵入這裏,二來龍神一現,若用上了禁招,他們這些權傾獸人共和的王爺們大概就得同年同月同日死了。雖然,以他們對龍人的了解,講求光明正大的龍人王族不會用上這種讓兩族結下死仇的方法,但不免還是很有顧忌。

“我是龍人族的王子。”盡管無奈,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我們知道。圖蘇沒有這麽年輕。”雙耳高豎,雪白絨毛滿布四肢,獠牙暴現的狐系獸人這麽回答,臉上警戒的表情還是沒有絲毫緩和。

薩摩知道要讓獸人王爺卸下戒心并不是這般容易,乾脆不再多說,直接切入正題:“這一次來是因為,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麽聯合人類攻擊我族?”

盡管已經知道原因,薩摩卻不想一開始便說破。因為,若是如此,不免有主動前來釋嫌之虞,有損龍人族的顏面。還不如以興師問罪的方式,不僅先壓制了獸人族的氣勢,也可以讓自己此番直接侵入都橫鎮的行為更加合理。

薩摩這番指控一出,身材高大的熊系獸人王爺立刻聲如洪鐘地嚷嚷起來:“我們才沒有聯合人類!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熊系王爺一邊說,嘴角還不停噴出口水,讓薩摩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并沒有靠他太近。

這會,衆獸人都知道薩摩此番前來是為了興問罪之師,并無立刻動手的打算,反倒安心許多。

雖然心裏暗自滴咕,薩摩表面上還是滿臉嚴肅:“這是說,貴族有與我族開戰的理由?”

“當然!”熊系王爺理直氣壯地道。

面對熊系王爺理所當然的态度,薩摩有些不悅,不由輕擰雙眉地道:“我想我族有權利知道原因,我們并不想打這種糊塗仗。”

此話一出,衆王爺你眼望我眼,有人臉上帶著憤怒,有人狐疑,更有人是滿臉愁容。看來,獸人王爺對發動這場戰争的理由,見解似乎都不同。

“由我來說吧!”鷹系獸人收下了所有野獸特徵,主動上前。

薩摩看著鷹系獸人,方才這名鷹系王爺與狐系狼系相同,都是臉帶疑惑的。搜索圖蘇告訴他的訊息,薩摩知道這名獸人正是目前飛禽系獸人的王爺,亂羽。這個獸人當中經常處于中立立場的鷹系獸人,是個很可以打交道的家夥。

就在薩摩在心中迅速衡量之際,鷹系王爺亂羽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薩摩:“這封信,是我的手下帶回來的。”

此信一出,那名代表虎獅豹系的南王巴托表情立刻一沉。就在場獸人看來,巴托的野獸特徵最少,一對獠牙和一雙利爪,算得上是最順眼的一名獸人。薩摩知道,這便是獸人諸王爺四霸(注)之一,被尊為南王的虎系王爺││巴托。

獸人的野獸特徵越少表示此人的能力越強,難怪這名虎系獸人有辦法在強攻有名的虎獅豹系衆獸人中脫穎而出。

薩摩心中若有所悟,臉上則故作迷惑,接過信件,仔細閱讀起來。

盡管已經有心理準備,看到這封信的內容,薩摩卻還是依舊無法遏止心中狂升的怒氣。

你道如何?原來龐龐竟然寫信指控龍人族将她許給南王巴托是為了刺探獸人機密,從內部挑撥獸人各系間的嫌隙,徹底解決龍人族這個困擾已久的外患!信中,龐龐還文情并茂地陳述她的委屈,如何不願意違背良心,做這種龌龊的勾當,最後抵不過良心的苛責,毅然決然地逃離龍人族,不料卻因此被永遠逐出龍人族。

這番颠倒是非黑白的說法讓薩摩怒不可遏!

難怪獸人會不惜冒著與人族和謀的指責,發兵攻打龍人族!龐龐是龍人族的公主乃是衆所皆知的,與南王巴托的聯姻也曾經知會過獸人族,卻又無故取消。這個變化本就在兩造之間造成嫌隙,再加上龐龐這麽一條罪名扣下來,獸人族當然更不會懷疑龐龐的說法。但這一說,卻是陷龍人族于陰謀構陷獸人族之罪當中啊!

薩摩知道龐龐挑撥了龍人族與獸人族,但是卻想不到,龐龐竟會用這般莫須有及嚴厲的指控!

狂卷的怒火恍若實質,以薩摩為核心,驚人的怒氣散溢而出。

衆獸人王爺只見薩摩一邊看信一邊咬牙切齒,到最後更是滿頭金發狂亂竄飛,驚人的怒氣從薩摩身上湧出,衆王爺被逼退之餘又大感心驚。

這個龍人族王子的男子竟然有這麽強大的力量?只一個情緒變化,就能造成他們這麽大的壓力?衆王爺你眼望我眼,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驚駭與戒備。

鷹系獸人亂羽離薩摩最近,當場被薩摩的怒氣逼回原處。亂羽一方面驚訝詫異,一方面也驚異于薩摩對此信的反應。如果那封信裏寫的都是真的,這個龍人族的王子在知情的情況下,還會這麽憤怒嗎?抑或者,他是因為龍人族的秘密被揭露才生氣?

好一會兒,薩摩身邊狂怒的氣流才慢慢緩和下來。

“這封信就是龐龐寄給你們的?”擡起猶帶憤怒血絲的雙眼,薩摩直直看向衆龍人王爺,尤其是南王巴托。

薩摩相信,主導這場戰争的,應該就是被視為打擊對象的虎系王爺巴托了。

南王巴托被薩摩這麽一看,頓覺一陣氣虛,但随即省悟過來,挺起胸膛,理直氣壯地反駁道:“這字跡,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是不是真的!”

他怎麽會知道?事實上薩摩與龐龐交集并不多,他也無心關注她的事情。今天若換成圖蘇,大概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是不是親筆函。不過,薩摩盡管不識得龐龐的字,卻聽過龐龐與蔭·多羅的對話。所以薩摩一點都不懷疑此信出自龐龐之手。

此間曲折,薩摩自然不會解釋,面對衆獸人王爺質疑的眼光,薩摩的回答是一個篤定而坦然的眼神:“我們龍人族從來不做這種卑鄙的事情!”

衆獸人王爺你眼看我眼,一時間都沒人反駁。這也是他們最想不通的地方,以他們長久以來對龍人的了解,龍人族的确不會做這種事,但是,龐龐曾經是龍人族的公主,兩族聯婚也真有其事,這又是怎麽說呢?

“你們中計了。”薩摩冷冷地點出事實。

聞言,南王巴托大感難堪,立刻反駁道:“龐龐是你們龍人族的公主,是不是中計,還不是由你說?”

薩摩也不動怒,僅是環視衆獸人王爺一眼,才解釋道:“龐龐之所以離開龍人族,的确是為了拒婚,但是卻不是因為信裏所說的理由,而是因為她不想嫁到獸人族。她嫌獸人族太野蠻了。”

說到這裏,薩摩看了衆獸人王爺一眼,只見他們都是滿臉憤怒,卻誰也沒有開口反駁。看來,他們雖不喜歡他人說獸人野蠻,卻也沒有辦法否認,野蠻的确是獸人族給人的普遍觀感。

“至于她為什麽寫了這樣一封信,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報複!報複我将她逐出龍人族。她現在躲在裏爾公國三王子的住處,那封信可以使貴族發兵攻打我國,牽制我族兵力,正好方便裏爾公國進攻。”薩摩一邊說,一邊冷笑。

聽到這裏,獸人共和的四霸之一,東王長狁終于開口質疑了:“容我合理的懷疑,龐龐是不是背叛,都是你說的,我們怎知真假?你這些話也許只是為了說服我族退兵罷了。”

這番話直指核心,若是薩摩沒有提出可信的證據,恐怕難以讓衆獸人王爺全盤相信。

薩摩一聽,臉上露出一個冷肅的笑容,反問道:“你以為我族的星鎮有那麽容易攻陷嗎?”

此話一出,衆獸人王爺一噎,說不出話來。龍人四鎮直比銅牆鐵壁,獸人幾百年與龍人交鋒,都沒成功占領月鎮過,盡管不久前他們曾經短暫占領月鎮,但卻連站穩陣腳都來不及,便被打了回來。四大鎮易守難攻早已是不争的事實。這也是獸人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星鎮丢得太快,快得讓獸人們有些沒面子。想他們幾百年打不下一個月鎮吶!

“若不是龐龐洩露了我族兵力移防的時間,裏爾公國今天連模裏邦聯的海岸線都摸不上來!”薩摩哼聲說出了衆獸人心中懸宕已久的疑惑。

衆獸人王爺一聽都吃了一驚,但轉念一想又極為合理。若不是如此,星鎮哪有可能一天之內易主?想到這裏,衆獸人又不由怨起龐龐了。既然要陷害他們對龍人動兵,怎麽不順便給他們月鎮移防的時間?

其實不是龐龐不想,而是四鎮移防時間都不一樣,星鎮移防,月鎮可要好久之後才會移防。若她真的把月鎮移防時間交給獸人族,結果可想而知,獸人肯定會等到那時才會動兵。

那麽,這段時間就只有裏爾公國獨撐大局了。

經薩摩這麽一說,衆獸人只覺可信度大為增加,忍不住連連颔首附和。

“我的話你們可以選擇相不相信。”趁著衆王爺思索的當口,薩摩加上了這麽一句話。他知道,這句話會讓衆獸人王爺更加相信他。

果不其然,衆獸人王爺一聽,臉上有些難堪,有些憤怒,就是沒有懷疑了。

薩摩見狀,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一半,連忙又繼續道:“本來,這場仗就算怎麽糊塗,以我們龍人族的尊嚴,還是要打下去的。”

衆獸人王爺聽到這裏又齊齊一愣。是啊!獸人和龍人間的糊塗仗不知有多少,還不是照樣打了幾百年?怎麽這回卻要追究原因?

不等獸人王爺發問,薩摩直接解釋道:“但是這次,我們兩族必須合作,不是為了人類,而是為了我們兩族的存續。”

薩摩表情嚴肅,讓衆獸人王爺立刻察知,薩摩此番來的主要目的現在才要出現。

注:獸人共和目前總計有十名王爺,但因各系消長不定,其中四個代表獸人共和主要力量的系被封為四霸。分別為:虎獅豹系、飛禽系、狼系、蛇系。虎獅豹系的王爺被稱為南王,目前為虎系獸人巴托;飛禽系的王爺被稱為北王,目前為鷹系獸人的亂羽;狼系的王爺被稱為東王,目前為長狁(音同“允”);蛇系的王爺被稱為西王,目前為蟒蛇系獸人的恫(音同“動”)?(音同“科”)。

第 241 章 适逢其會

(更新時間:2005-7-2016:26:00本章字數:4501)

當夜,薩摩趁著夜色離開月鎮,悄悄越過獸人大軍,橫渡騰格裏河,正式進入獸人族的領域。既然雙方聯盟是秘密,所以薩摩也不打算經由正常的管道與獸人各系王爺們見面,他打算直接到都橫鎮!

有了這個決定,薩摩一路上不再耽擱,加緊腳步急趕。

雖然是夜晚,薩摩還是感覺出獸人共和和龍人族的不同。身為繁殖率與人類不相上下的獸人,村寨聚落遠比龍人族要來得密集許多。在龍人族,一個人可以走上半天都不見一個龍人村落,但這種情形在獸人騰格裏河的西邊,屬于獸人的領域裏,是不可能出現的。依據不同系獸人的性格不同,有些系的獸人偏好獨居,有些獸人以家族為單位居住,有些則習于集體居住。集體居住的就別說了,一個個部落,規模大的,上萬人也相當尋常。就是那些習于獨居的獸人,出現的機率也遠比遇見一個龍人的機率來得高。

除此之外,獸人共和另一個最大特徵便是各系獸人疆界分明,少有混居。更有趣的是,不同獸人所居住的地區,景觀便明顯不同。例如,薩摩現在所經過的地區便是兔系獸人分布的地區。綿延無際的草原,錯落分布的矮樹叢,農田裏栽種的東西清一色是紅蘿蔔和一些葉菜類。

兔系獸人算是獸人共和當中相當弱勢的一系。攻擊性低、身材矮小、力量薄弱,外加大部分兔系獸人的通病││色盲!若不是兔系獸人還有一項長才││跑,還真難在獸人共和當中存活。

經過兔系獸人的地區,薩摩倒是大剌剌地趕路,毫無顧忌。原因無他,晚上,兔系獸人的視力實在奇差無比。

就在薩摩即将趕過這片草原時,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了過來。

薩摩腳下一頓,不覺停下腳步。各系獸人之間雖然或多或少都有些嫌隙,但夜晚一向不是獸人攻擊的時間,何況膽小的兔系獸人居住的地區圍在一群飛禽類的獸人之間,兩者之間可以算是相安無事,那些攻擊性強的獸人也離此有一段距離,不可能通過飛禽類獸人的範圍還不被察覺。這究竟是……

出于一個偶然而莫名的好奇,薩摩改變了行進方向。

入目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一個個兔系獸人身首異處,鮮血與屍體雜亂地散落在草原上,不遠處還聽得到驚恐喊叫的聲音。死亡的兔系獸人個個都是致命傷,而且一刀斃命,似乎都沒有有效的抵擋。許多兔系獸人甚至衣衫不整,滿臉迷惘惶恐。看得出來,如果這是戰鬥,也會是單方面的屠殺。因為兔系獸人在夜晚的攻擊力近乎零,他們能做的事就是逃!

盡管薩摩不是獸人,見了這景象,卻還是憤怒了。

審視幾個身體還算完整的獸人,确定已經完全沒救,薩摩轉頭看向那個呼喝聲傳來的方向,臉上除了冰冷,看不出其他表情。

悄無聲息地掠進,在捕捉到一股奇特的氣息之後,薩摩立刻煞住腳步。

這是……

二十幾個兔系男獸人團團護住十多個兔系女獸人,和他們的敵人,三個蒙面人對峙。兩邊人數的落差很容易令人産生誤會,若不是滿地都是兔系獸人的屍體,所有人都會以為那三個蒙面人理所當然應該處于劣勢。

“你們是誰?我們兔系獸人與你們有仇嗎?”一名滿臉灰毛,雙眼紅光閃閃的男獸人,怒氣沖沖地質問。

被質問的三個蒙面人又往前逼進了一步,其中一人才理所當然地道:“只要是獸人就是我們的仇人。像你們這些和人類和謀,企圖瓜分我族土地的獸人,個個都該死!”蒙面人語氣憤慨,很像很有那麽一回事。

此話一出,兔系獸人們立刻省悟,那名男獸人更是立刻反駁:“進攻龍人并不是我們兔系獸人所做的決定,你們如果是龍人就應該去找那些獸人,而不是遷怒在我們這種弱小的獸人身上!”

聞言,另一名蒙面人陰恻恻地笑了:“我們當然會去,等我們将你們殺光之後。”

這番話立刻讓兔系獸人們緊張了起來,知道今晚不能善了。逃是逃不掉了,這三個蒙面人行動速度驚人,加上族人夜晚視力太差,根本無法成功逃脫。如今只有一戰,趁著混戰,或可逃過一些族人。

正在衆兔系獸人內心忐忑之際,一道飄邈而平和的聲音悠悠傳來,聲音不大,卻人人可聞:“這個宏願發得不小,不過,那要你們保得住你們三條小命才能做到。”

此話一出,衆獸人固然立刻轉頭四處尋找聲音來源,就連三名蒙面人也立刻轉身,防備地看著外圍,可見這三名蒙面人也沒聽出聲音從哪裏來的。

“是誰這麽鬼鬼祟祟?!”一名蒙面人喝道。

輕笑聲響起,一抹白色身影從不遠處一棟矮屋之後飄出。

“要論鬼鬼祟祟,在下可不及三位。”白色身影話中沒有火藥味,平淡得好似與老友話家常。

這人自然就是薩摩了。如果他不是已經肯定了那三人的身分,他會以為這三名蒙面人當真是到獸人族尋仇的龍人。但現在,一切當然不同。他只是不明白,這三人這麽做究竟有什麽目的。

薩摩淡定的口氣讓三名蒙面人相當忌憚,一名蒙面人立刻試探地問:“你是獸人?”

薩摩也不直接回覆,反而莫測高深地道:“你們都能說你們是龍人了,我就是獸人又何妨?”

兔系獸人們知道這人是天上掉下來的救星,盡管明知此人絕對不是兔系獸人,甚至也不是附近別系的獸人,卻閉著嘴,什麽話都不說,深怕這救星一個不高興便走了。

薩摩的語氣似真似假,倒讓三名蒙面人一時摸索不出薩摩究竟有什麽目的。他們當然不是龍人,此人似乎也這麽相信,但是,這個人為什麽會知道呢?

抓住蒙面人的怔愣,薩摩突然厲聲喝道:“說!你們來這裏究竟有什麽目的?”

薩摩這一喝頗有學問。聽在兔系獸人耳中,頂多覺得聲音大了一些,但聽在三個蒙面人耳中,卻是心神大受震動,其中一名蒙面人更是脫口便道:“當然是栽贓……”

“住嘴!”另一名蒙面人突然驚覺大喝。

這聲大喝打斷了蒙面人的回答,但一切都遲了。薩摩已經從這短短的回答中聽到他要的答案了,當場冷笑一聲:“栽贓嫁禍給龍人族?哼。”

殺獸人,栽贓龍人,如此一來龍人與獸人之戰将毫無轉圜餘地。這一著究竟會是誰所計畫?魔族?抑或是人類?

不知如何,薩摩腦中突然浮現不久前曾經聽到的一句話:“沒有現成的好用,難道不會自己制造嗎?”

蔭·多羅曾經說過要在龍人與獸人間制造事端,難道會是他嗎?但若是他,出手的人為什麽會是這三個人?裏爾公國和這些人之間有什麽關聯?蔭·多羅知不知情,若不知情,一切倒還單純,但若是知情,那麽,往後的一切布置恐怕必須重新評估。

一連串的猜想電光石火般地閃過薩摩腦海之際,另一邊蒙面人也有動作了。

只見洩漏秘密的蒙面人,在微愣之後,随即兇惡地道:“讓你知道也沒關系,反正今天誰都別想活著離開這裏。”

看來,蒙面人是打算滅口了!衆獸人一聽立刻緊張得簌簌發抖,倒是薩摩不以為意,還冷冷嘲諷道:“大話誰都會說,估計你還做不到。”

“你究竟是誰?”方才大喝喚醒同伴的蒙面人總算比較有見識,先是擡手阻止同伴上前,才謹慎地問道。

薩摩沉吟了一會,突然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看得衆兔系獸人雙眼發直。

“某個角度來看,應該是你們的死敵。”薩摩輕柔的聲音從微笑的唇中飄出,溫和無害。

死敵?蒙面人同時一怔,也同時提聚所有力量。就在這時,這名身分不明的白衣人動了!

夜風吹起男子額前金發,露出一對三人絕對不會錯認金色眼眸!

神族!而且是高等神族!三名蒙面人腦中立刻浮現這個驚人的身分。但,僅只一瞬間,他們就知道,他們還是猜錯了!

金光一閃,眩惑了三人雙眼!

神劍!

魔靈消逝的瞬間,此人的身分終于揭露!神王啊!他們的大敵!難怪能将全身神能收斂得毫無蹤跡!逃命的念頭甚至來不及萌起,一切就結束了!

在衆獸人眼中,他們只看到白衣人一個晃動,金光飙出,在蒙面人身邊繞了一圈,然後,其中兩個蒙面人立刻身首異處。只是詭異的是,這兩個人明明斷了頭,卻沒有半滴鮮血,倒地之後,還慢慢化成黑煙散去!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教所有獸人都瞠目結舌地愣在當場。

沒有鮮血,很平靜地死亡,衆獸人卻是全身發寒。

幾聲驚叫響起,被保護在獸人圈中的女獸人當場吓昏了好幾個。這一下,衆獸人也顧不得發怔了,連忙七手八腳地救治族人。

薩摩掃了衆獸人一眼,這才緩步走向最後一名劍下餘生的蒙面人。此人現在已經全身軟倒在地,滿眼恐懼地看著薩摩。這三個蒙面人是魔族人,這是薩摩第一眼便确定的,所以他完全沒有懷疑自己的判斷,而神劍所造成的結果也證明了這一點。

不是薩摩的劍術不精,漏掉了這個人,而是他忽然想到這一次到獸人共和的目的。要讓獸人王爺們相信他,眼下不就有一個相當不錯的證據嗎?于是,薩摩神劍一出,緊急收回,總算來得及留下一人。

“你知道我的身分,但是,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回去報告。”薩摩毫不隐瞞他的打算,在合盟成功之前,一切保密為上。

聞言,蒙面人臉上肌肉一陣劇烈扭曲,他想逃!因為留著絕無生理,但是,他又逃不了,被薩摩神識鎖住的情況下,他連說話都覺得困難!

他只是一個低等魔族,怎麽有辦法與神族力量頂端的神王抗衡?

就在蒙面人以為必死之際,薩摩又道:“不過,我不會馬上殺死你。”

此話一出,蒙面人眼中再度燃起希望。

這轉變薩摩看在眼裏,腦中不由浮現蘇啰曾經描述過魔族人的性格,沒有民族大義,只有個人利益存亡。

“我需要藉由你的口,達到我的目标。在此之前,你是安全的。”薩摩毫不忌諱地将他的目的說出,言下之意便是,待他達到目标,便是這名魔族人生命的終點。

蒙面人一聽,臉上表情幾度變換,最後膠結在臉上的是滿臉的苦笑:“我好像沒有拒絕的權利啊!”

薩摩露出一個如春風般舒爽的笑容:“沒錯!所以你還是認命一點,乖乖跟上吧!”說著,薩摩轉身便走。

幾乎是在薩摩說完話的同時,蒙面人便感覺到全身一松,竟是薩摩移開了神識。看著薩摩的背影,蒙面人陷入短暫的掙紮。走?或不走?逃?或不逃?

最後,蒙面人站起身,一邊快步跟上薩摩,一邊無奈地嚷嚷:“你就這麽放心?不怕我跑了?”

暫時不逃吧!現在這機會說不定只是神王用來試探他的,不妨讓神王放心一點,等待下次更好的機會。幸好,神王太自信了,沒有鎖住他的魔能,只要魔能還在,還怕逃不了嗎?

蒙面人快步跟上神王,正好迎上神王意涵不明的笑容。

“你跑或不跑,于我無損。”薩摩這麽回答蒙面人的疑問。

蒙面人的遲疑薩摩自然發現了,但此刻,面對這個魔族人,薩摩心中卻相當篤定和自信。

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控制住這個表面溫順,實則內心叛逆的魔族人。

薩摩這番話讓蒙面人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方才那個機會果然是神王拿來試探他的!

兩人互鬥機心,轉眼便消失在夜幕中,留下一衆兔系獸人面面相觑。殺手莫名敗亡,而救命恩人卻連看他們一眼也沒有,自顧自地帶著剩下的兇手離開,一切都有些不真實,只除了滿地族人的屍體之外。

第 240 章 戰争模式

(更新時間:2005-7-2016:25:00本章字數:5759)

塔樓上,一人長長嘆了一口氣:“我那個笨兒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開竅。”

說話的人是個長相儒雅溫文的中年男子,面白無須,一頭淡紅色的長發紮成一條長長辮子,垂在背後。

“安多尼爾別怨了,我倒覺得漢斯直得可愛。”弗貝爾呵呵一笑道。

原來嘆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來支援西線戰事的北方神将安多尼爾,漢斯的父親。幾乎每一次漢斯上戰場,安多尼爾都會上來塔樓看自己兒子的表現,但是每一次都是嘆氣。

“我那笨兒子打仗可以,領兵恐怕難了。”安多尼爾擰著眉,語氣很是郁悶。

也難怪安多尼爾郁悶,想他八大龍神将之一,有勇有謀,自己的兒子卻是有勇無謀。好不容易成了護佐,本想著跟兒子同樣是護佐的人,不論是哪個都是滿肚子花花腸子,該能把自己的兒子訓練得有些腦子,沒想到,久不見面,還是老樣子。

“我倒不這麽想。不領兵便不領兵吧!我們領了幾十年的兵,難道還喜歡這工作不成?”

弗貝爾苦笑道。

八大龍神将也許榮耀,但居無定所的,其實也是折磨哩!

安多尼爾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又指著戰場道:“就算不領兵,我瞧他也早晚出亂子。你看他自個兒鑽到獸人圈裏,等會要怎麽出來才好啊!”說完,又嘆了一口氣。

弗貝爾凝目一看,随即松了一口氣:“放心,班塔耶上去了。兩個人互相照應,估計不會被困住。”

安多尼爾搖搖頭,無奈地道:“困住一次也好,好讓我那笨兒子學一次乖。”

戰場上,漢斯完全沒有察覺自己已經陷在獸人堆中,兀自揮舞著大杵,邊劈邊喊著:“龜兒子,給老子死來!死來!”

漢斯手上的大杵威力非凡,所到之處,哀鴻遍野,獸人紛紛閃避。不過,這一來卻苦了班塔耶,想他手上一把刀,又沒漢斯的蠻力,前進速度硬是比漢斯慢。

“大塊頭,慢點!慢點!”班塔耶見漢斯越走越進去,直急得大叫。

于是就見漢斯在前頭喊著“死來!死來!”,班塔耶在後頭叫著“慢點!慢點!”。情景簡直滑稽到極點。

就在這時,獸人一聲歡呼!只見獸人營地一片黑壓壓直往戰場罩了過來。

“鷹系獸人!”弗貝爾低喊一聲。

可不是?透過遠望鏡,那片黑壓壓便成了一個個背上長翅,腳上鷹爪,嘴上彎勾狀長喙的鷹系獸人!

這種兩系聯合作戰不算罕見,只是這段時間,獸人內部聲音分歧,倒是好一段時間沒有出動兩系聯合作戰了,這次竟然發了狠,一次派出兩系以速度取勝的高戰力獸人出來了!

這個變化立刻讓同樣在塔樓上的安多尼爾大為緊張。雖然嘴巴說著要給漢斯一個教訓,但身為父親,說不擔心戰場上的兒子,那也是矯情。

龍人指揮官梭羅反應不可謂不快,幾乎在發現鷹系獸人的同時,便命令所有龍人集合結陣。

鷹系獸人眼睛銳利,盡管混在獸人堆中,也能清楚辨別出敵人。這樣的情況下,若讓龍人分散,在兩系獸人夾擊下只有片甲不留的份。

這一下,龍人與地上的狼系獸人、天空上的鷹系獸人,一時成了對峙之局,倒是困在獸人堆中的漢斯和班塔耶成了活靶子。

“大塊頭,我這回可讓你給害慘了。”班塔耶苦著臉道,一邊說話還不忘一刀将方才向他遞爪子的鷹系獸人雙腳砍斷。

“媽的,只比老子多了兩只鳥翅膀,也了不起?有種下來跟老子打!”漢斯瞪著天空的雙眼幾乎噴出火來。

班塔耶聞言,笑了起來:“別叫了!我要是有翅膀,我也會像他們那樣在上面打得你滿頭包。”

可不是,兩人要防狼系獸人,又要防天空上的鷹系獸人,一不小心便得吃上一爪,一時倒有些手忙腳亂。

以兩人的身手,盡管被上下夾攻,短時間也還不礙事,只是老是挨打,不免有些氣悶了。

漢斯嚷嚷了好一會,見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都沒人理他,也不叫了,乾脆埋頭将一把大杵揮得潑水不進,倒也很是威風。

班塔耶羨慕地看了漢斯一眼,嘴裏則不停叨念著:“我說,他們是遇上了殺父仇人不成?

第一次看到這種狠勁!”

念歸念,班塔耶下手也不慢,盡管上下圍得密密麻麻,依舊圍不住班塔耶的啰唆。

這麽會時間,另一頭龍人與狼系獸人、鷹系獸人也戰了起來。兩系獸人上下圍攻,龍人立刻壓力大增,幸好人人盔甲在身,只要不傷到致命處,倒是無損戰力,只是戰局不免膠著。

薩摩飛下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視線被鷹系獸人擋住,看不清楚龍人的狀況。

薩摩心中一動,右手微舉,輕喝了聲:“風!”

喝聲一落,狂風卷起,強勁的風力立刻影響了空中的鷹系獸人。被強風一吹,鷹系獸人立刻東倒西歪,四散開來。

這個變化立刻落入塔樓上的衆人眼裏。

“那個人……”安多尼爾指著天空中那個擁有巨大翅膀的人影,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了。他手上沒有遠望鏡,所以看不太清楚。

“咦?”幾乎與安多尼爾同時,弗貝爾也發出一聲驚咦,只是咦了一聲之後便沒了下文。

原來,弗貝爾只覺得天空上那人長得恁地眼熟,一時卻也辨不出究竟是誰。倒是一旁同樣瞪著遠望鏡看的皮喇為兩人解了答:“……王子!”

“王子!”弗貝爾幾乎跳了起來。

皮喇這麽一叫,弗貝爾和安多尼爾也同時想起那個僅見過幾次面的王子,的确在成年劫當天曾經長出翅膀。只是,王子怎麽會到這裏來?

不待兩人多想,戰場上又有變化!

鷹系獸人一散開,薩摩便清楚看見正與狼系獸人正面對壘的龍人們,以及被團團圍在獸人堆裏大呼小叫的漢斯和班塔耶。

本來被鷹系獸人遮蔽上空的衆龍人們,突然發現大放光明,不禁停下動作,擡頭往天空看去。

只見一名俊美絕倫,如仙凡降世的美男子飄懸于半空中,一對雪白而巨大的翅膀緩慢拍動,白光燦亮。

這一幕看傻了一衆龍人,就連狼系獸人也停下手中不斷揮舞的狼牙棒,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天空上的人。

鷹系獸人被強風一刮,好一會才從新聚了起來,隔著一段距離與薩摩對峙。他們不知道薩摩的身分,只知道薩摩背後的翅膀不屬于任何獸人。對這個全然陌生的“人種”,獸人們驚疑不定地竊竊私語。

“上神……上神顯跡了!”不知道是誰發出了第一聲,只知道此話一出,狼系獸人們都紛紛對天嘶吼起來,一人一把狼牙棒抖得上面的狼牙幾乎都要掉了。

鷹系獸人一聽,更是遠遠退了開去。

獸人并沒有信仰,只流傳著創造獸人的上神,正是擁有一對巨大翅膀的男人。

獸人的騷動讓梭羅回過神,這種好機會,梭羅自然不會放過,呼喝一聲:“攻擊!”立刻率先殺了上去。

衆龍人愣了一下,随即省悟,立刻興奮地跟著梭羅殺了上去。

那人不認識不打緊,橫豎獸人已經亂了,若不趁機擴大戰果便可惜了。

獸人的反應在薩摩意料之外,他只想看清楚戰況,卻完全沒想到獸人發現他之後竟會是這樣的反應。所以不只獸人愣了,就連薩摩也愣在當場。梭羅的呼喝不只喚醒衆龍人,也把薩摩吓了一跳,這才發現就這麽一會兒,狼系獸人竟已節節敗退,至于空中的鷹系獸人依舊遠遠避開,對于戰局不斷猶豫該不該參與。

薩摩心中一動,十指連彈,神能疾出,一道道銀光随即破入鷹系獸人當中。

幾聲尖鳴,天空落下了十個鷹系獸人。

這個變故便如同平靜湖面投下一顆巨石,滿天驚駭鷹鳴中,鷹系獸人轟然散去,只餘一名鷹系獸人滿臉蒼白地瞪著薩摩。

這人不走?薩摩也跟著好奇了。對看了半晌,薩摩發現這名鷹系獸人依舊是兩眼發直地看著他。

這……

薩摩再度舉起手,手指曲起作勢欲彈,就在這時,那名鷹系獸人突然像是失去所有力量,猛地直線高速墜落!下方一名龍人險些被此人壓得正著,氣得破口大罵。但不論怎麽罵,那名墜地的鷹系獸人還是一動不動,竟是生生昏死了!

薩摩啞然失笑,從那名鷹系獸人身上收回視線,轉而看向其他地方。

在這一波攻擊中,狼系獸人固然因為鷹系獸人退去而優勢盡失,但狼系獸人不愧是目前獸人族掌權的少數幾系獸人之一,短短時間便重整陣腳,與龍人有來有往地對峙起來。

獸人優勢被奪,失敗只是遲早的事,薩摩樂得将戰場交給龍人戰士們,注意力則轉向被撤退獸人卷得更遠的漢斯和班塔耶。

大概是因為身處重圍,漢斯和班塔耶都無暇注意外面的變化,只能忙著對付敵人,竟然沒有發現薩摩的到來。只因為被撤隊的獸人逼得離大隊更遠,又急又氣之下,班塔耶已經開口大聲招呼獸人的祖宗十八代了。上至無知的人類,下至狡猾無賴的狼崽子,無一遺漏。

漢斯也跟著班塔耶嚷嚷叫叫的,不同的是,漢斯是因為敵人殺不完,所以興奮得嚎叫。

薩摩嘴角露出一抹不自覺的微笑,雙翅輕拍,身形迅速閃動,眨眼便落在漢斯和班塔耶身旁。

才落地,薩摩迅速收回翅膀,伸手結束鄰近三個獸人的命。漢斯和班塔耶只覺身邊人影一閃,還道敵人來襲,同時将手上武器往那人招呼而去。

薩摩要真被兩個手下打中了可就難看了,幸好薩摩反應恁快,腳上運勁,瞬間轉到兩人身後,嘴上則不忘招呼道:“漢斯!班塔耶!是我!”

從開戰到現在,漢斯和班塔耶可說無手下餘生之人,這會兩人同時出手還被躲過?兩人心中同時一緊,正想追擊之際,薩摩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驚得兩人連忙将蓄滿勁氣的武器轉向,頓時倒楣了兩個被薩摩落下勁風逼開的獸人。

班塔耶和漢斯同時轉頭,薩摩帶笑的表情立刻落入眼簾,立刻喜翻了兩人。

“王子!你來了!”班塔耶一張嘴巴咧得大大的,滿臉都是笑意,只差沒當衆抱著薩摩親了。

薩摩點點頭,也不廢話,率先往一個方向殺去:“往這邊回去大隊。”

班塔耶聞言大喜,忙不疊跟在薩摩身後,倒是漢斯頗有微詞,忍不住嘟嚷著:“可是,老子還想再殺他們幾回……”

不等漢斯說完,薩摩立刻轉頭對漢斯投去嚴厲的一眼,驚得漢斯連忙閉嘴,屁癫屁癫地乖乖跟上。

這種情形就算薩摩沒有親眼看到也知道,必是漢斯殺得得意忘形,才會落入重圍。也許以漢斯的本領不會出什麽差錯,但打仗可是團體行動,怎可允許逞個人主義?萬一因此拖累了整個大隊,豈非不應該?只是眼下薩摩不想與漢斯計較,待回月鎮再與他算帳。

多了一個薩摩,龍人族無疑如虎添翼,攻勢更猛,加上獸人心神被奪,驚疑于薩摩身分之餘,根本無戀戰。忽聽得海螺聲響,獸人立刻如潮水般快速退去。

龍人并未追擊,這已經是龍人和獸人戰鬥的模式了,兩方都仍保留實力,不論誰退,都不宜追擊。

一回到月鎮,所有龍人們立刻讨論起薩摩這個天降神兵,在得知這個戰鬥途中,從天而降,幫助龍人大敗獸人的人,竟然是他們龍人族的王子時,月鎮立刻轟動起來了!有了王子

親自坐鎮,龍人們心中篤定,士氣大振!尤其是那些親自參與戰鬥的龍人們,感受更是深刻。他們不知道為什麽王子會有那對翅膀,只知道,當他們天上地上被兩邊夾攻之際,王子的出現完全逆轉情勢,讓獸人聞風而逃!瞬間扭轉戰局。當時那股感動和激情真的不是用言語可以形容的。

月鎮龍神殿裏,薩摩、琉璃坐在一張大桌之前,在場的除了月鎮神将弗貝爾之外,還有龍将梭羅、北方辰鎮龍将龐度克、神将安多尼爾、皮喇、漢斯、班塔耶等人都在場,人人臉上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振奮。

“王子此來可是帶來王的命令?”月鎮神将開門見山地問。

薩摩微微一笑道:“西線戰線弗貝爾将軍領導有方,王上十分滿意。我這次來是為了別的事。”

別的事?衆人不解,但卻不敢貿然追問,倒是班塔耶等人跟在薩摩的身邊久,知道薩摩不是那種問不得的人,聞言便立刻追問道:“什麽事啊?”

“聯盟。”薩摩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

聯盟?

“跟獸人?”弗貝爾對大局總算比較敏銳,聞言立刻聯想到獸人了。

薩摩滿意地點點頭,見衆人還有疑惑,便開口解釋道:“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獸人。這次這仗打得糊塗,我已經查出原因,我要親自去見獸人的王爺們。”

此話一出,幾位龍神将同時猶豫了起來。

“……這……不就表示我們服輸了嗎?”龐度克皺眉道。

薩摩搖搖頭,不以為然地道:“眼下不是在乎這種事的時候,不久以後,你們就會知道,我族與獸人族有聯合的必要性。何況,是不是服輸示弱也還未見得。模裏邦聯本屬一國,我族受裏爾公國攻擊,身為邦聯一員,獸人族不伸援手,更兼落井下石,已屬不義。獸人如今分成兩派,各執一見,正是停戰時候。”

薩摩這番話很有道理,衆人對此決定已無意見,倒是對薩摩親自前往頗有意見。

“那麽,就讓弗貝爾走一趟吧!王子不宜親自涉險。”弗貝爾委婉地勸道。

如果只是單純的停戰,由誰去薩摩當然不在乎,問題是這一趟關系到的是整個模裏邦聯的未來,行動必須保密,臺面上越少動作越好。所以薩摩的态度也很堅持:“不!由我去。

你們這裏依舊保持警戒,對外也不得放出任何消息,獸人邀戰也同樣全力應戰。一切跟我來之前無異。”

弗貝爾等人見薩摩這麽堅持,也猜出薩摩此行一定有一個更隐密的目的,只好同意。

“我們不需要配合王子做什麽布置嗎?”梭羅遲疑地道。

薩摩側頭一想,随即道:“除了與獸人對峙的一切保持原有布置之外,另外暗中調集一批精兵,以熟水性的人為優先,随時聽候命令。”

聞言,衆人心中頗有體會,弗貝爾更是當場雙眼一亮:“人族?”

弗貝爾話說得簡單,但衆人都懂了。他們的王子一來到這裏,不僅要讓獸人與龍人休兵,更要立刻反攻裏爾公國,真是大手筆的計畫啊!只是,龍人不擅海戰,若是要從海上陸上兩面夾攻裏爾公國,恐怕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啊!

衆人的顧慮薩摩看出來了,但他早有計畫,見狀僅是自信一笑:“我自有安排。”

第 239 章 兩軍對壘

(更新時間:2005-7-2016:25:00本章字數:5335)

模裏邦聯月鎮裏巡邏森嚴,身穿盔甲的龍人士兵來回巡視,讓這個西方邊防重鎮更添肅殺氣息。

如同日星辰三鎮,月鎮并不大,但形勢同樣險要。面積不大的堡壘高高聳立在這片原野上唯一的制高點。站在月鎮的塔樓上,放眼望去,獸人和龍人丘陵起伏的疆域之間原本的界線││騰格裏河已架滿浮橋,獸人營帳東一團西一團地占據了河的兩岸。這是這段時間獸人的戰果,龍人的部隊已從河的東岸退到現在的駐紮地。

月鎮長期與獸人對戰,本來在騰格裏河的單一防線慢慢發展成前後兩道防線。前面一道是騰格裏河,後面這一道則是以建立月鎮的小山頭為基準,南北延伸在緩丘之上。兩道防線之間連串的防禦工事平時備而不用,戰時前面一道防線一破,這些防禦工事立刻發動。而今,道道壕溝裏尖木樁已經就位,本來上架木橋,空蕩蕩的護城河,如今已經放滿了水,上面的木橋更已高高收起。

乍看之下,平闊野上月鎮一座孤城似乎勢單力薄,但事實上,龍人軍隊的營帳就隐在這道半天然半人為的南北向緩丘之後,只要一尾小魚敢游過這道看來平靜的防線,大網将立刻收起,月鎮居高臨下,所有動靜皆在眼下,指揮全局,主動操之在手。獸人吃了幾次虧,如今已經不敢再輕易打這道緩丘主意。這段時間,獸人只是不時上門挑釁,兩方的交手顯得零星,且規模小了許多。

盡管如此,月鎮仍舊保持高度警戒。月鎮三座塔樓上,士兵輪班監視,幾位駐守月鎮的将軍們也不時上塔樓視察狀況。

此刻,三人并肩站在塔樓上,遠眺獸人營區。其中兩人并不陌生,正是薩摩六個護佐之中的皮喇和班塔耶,另一人則是月鎮龍将弗貝爾。

“将軍,獸人的營區看起來是不是太亂了一點?”皮喇指著那東一撮西一撮的營帳,皺皺眉問。

弗貝爾呵呵一笑:“獸人不擅長組織戰,就算是戰争期間,他們還是要分部落紮營的。”

聞言,班塔耶心中一動,雙目發亮:“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逐一突破嗎?”

弗貝爾喔了一聲,贊許地看了班塔耶一眼,接著露出得意的笑容:“當然,以前我們也去摸了好幾次營,不過……不管幾次,他們還是這模樣,真是沒有學習能力。”

“那這回為什麽不去摸營呢?早點把獸人打回去,我們也好分兵對付裏爾公國。”班塔耶不解地道。

弗貝爾莫測高深地露齒一笑:“我等他們窩裏反。”

此話一出,班塔耶兩人一愣,但随即恍然。

“我們這回打的是糊塗仗,他們大概也差不多。這幾天出來邀戰的都是固定那幾批,這就知道獸人裏面恐怕也不是那麽同心,應是有人打退堂鼓了。”弗貝爾有條有理地分析著。

真不愧為龍人族經驗老到的戰将,光看獸人排出的陣仗就能将獸人的狀況猜得八九不離十。

班塔耶連連點頭,很有同感地道:“沒錯!我也注意到了。”說到這裏,班塔耶頓了一頓,随即又斤斤計較地衡量起來:“如果是這樣,我們等他們窩裏反就省事很多了。嗯……劃算。我們跟他們耗吧!呵呵……我們現在占著地利,等他們窩裏反,我們可以減少傷亡還可以争取時間多多練兵,怎麽算都劃算。”

弗貝爾視線再度轉向獸人的營區:“所以這種時候不能去摸營,要真摸了營,以獸人的習性,恐怕會立刻抛開其他意見,跟我們狠拚起來。這就不妙了。”

班塔耶還想說什麽,突然一名一直盯著遠望鏡的士兵咦了一聲:“獸人北邊營地有動靜。”

聞言,皮喇立刻快手搶過遠望鏡,湊近去看。班塔耶也不慢,跟著搶了另一只遠望鏡,倒是弗貝爾不急不緩,吩咐遠望鏡被搶的士兵道:“下去通知應戰。”

士兵應了一聲,連忙快手快腳地爬下塔樓。

“唔……有一隊出來了,看情況好像是……”班塔耶一邊看一邊說。

“狼系獸人。”皮喇接口。

“狼系……”弗貝爾沉吟了起來:“這系獸人可棘手。”

獸人族當中,有四系特別強大,那分別是虎豹獅、飛禽、狼、蛇四系。這四系不僅人數衆多,攻擊力也甚為強大。

班塔耶聞言,将手中的遠望鏡又丢回給士兵:“我下去支援。”說完便縱下塔樓。

皮喇雙眼離開遠望鏡,轉頭往下看,有點猶豫。

“皮喇,你繼續注意獸人還有沒有其他部落有動作。”弗貝爾吩咐一聲,也跟著離開了塔樓。

皮喇能如何?只好認命地将遠望鏡搭上雙眼。

班塔耶一下塔樓,便聽漢斯震耳笑聲高高響起:“哈哈哈!等了兩天,總算讓老子等到那群龜孫探頭了。”

循著聲音望去,漢斯足足比一般龍人高上一個頭的魁梧身體站在已經整隊好的隊伍前,擎著那把大杵舞得虎虎生風。不用說,他又打算沖第一去跟獸人厮殺了。

班塔耶不覺摸摸自己斜挂腰間的華麗大刀,嘴上則是不忘揶揄漢斯:“烏龜這會探頭可不好逮,你要誇口也別這麽急。”

漢斯怒瞪班塔耶一眼:“老子哪次不是把那些龜孫打得縮頭?你等著看好了。”

班塔耶呵呵一笑,一邊迅速穿戴盔甲,一邊調侃:“我就擦亮眼睛等著看,到時丢臉了,可別怪我笑你。”

漢斯被班塔耶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好久吐不出一句話。

班塔耶穿戴好盔甲,這才站到漢斯身旁。這回他也要跟著出去了。漢斯這大塊頭,只長肌肉不長腦,上了戰場只管往前沖,沒跟在他身邊還真有些不放心。

負責領隊的月鎮神将梭羅很快清點完畢,只待城門一開便前去迎敵。

多次上戰場,班塔耶已經沒有第一次上陣的緊張和興奮,面對不久之後的腥風血雨,班塔耶心裏只有平靜。

撇眼看著漢斯,班塔耶暗嘆一聲:就這家夥還是這麽興奮。

正想著,班塔耶突然感覺衣角一緊,直覺回頭看去。

“班~~~人家也要去。”一名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用撒嬌般的黏膩聲調,淚汪汪地看著班塔耶。

小姑娘一頭微卷的粉紅色長發紮成兩條小辮子,濃眉大眼挺鼻,輪廓分明,盡管年紀尚輕,但已看得出驚人的豔色。此刻,小姑娘一身粉紅色短盔甲,露出小截藕臂和半截大腿,手拿一把長鞭,一副也打算出征的打扮。

這聲調聽在其他人耳中,只覺骨頭都酥了一半,偏偏聽在班塔耶耳中,卻是雞皮疙瘩掉滿地。

班塔耶全身一抖,翻翻白眼:“你再用這種聲音說話,小心我把你踢回龍族!”

原來這小姑娘不是別人,正是龍族小公主妮妮。本來妮妮尚未到達可以幻化人形的年紀,但為了早日見到她朝思暮想的班,小姑娘成長恁快,竟在幾個月前達到初步幻化的程度。

大部分時候,都能保持人形了。據小姑娘的說法,這是愛的力量!當然,這種屁話,班塔耶是一個字也不信。

小姑娘妮妮委屈地扁扁嘴,看得旁邊一衆龍人表情古怪,紛紛用指責的眼神看著班塔耶,彷彿班塔耶十惡不赦似的。

班塔耶大為氣結。這是誰欺負誰啊!

如果換成別人,也許會在這種龐大的苛責視線下屈服,但是這不會包括臉皮特厚只有耐達依可以相比的班塔耶。

眼珠子轉了一轉,班塔耶語聲立刻柔軟了起來:“妮妮乖。你還這麽小,戰場上危險哩!”

此話一出,苛責的視線立刻換成了認同。一衆龍人都覺得讓這麽個小女孩上戰場的确不妥。

妮妮一見狀況不對,連忙辯解道:“妮妮不小了,人家一百四十二歲了!”

班塔耶白眼再翻,喔了一聲,讪讪地道:“這樣啊!那……這位老太太,你該好好頤養天年,別跟了。”

班塔耶這話當真不把人給氣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罷休,妮妮瞪大眼睛,張大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城門開了,一衆龍人立刻收回視線,直直看著逐漸敞開的城門。

妮妮也顧不得其他,大步站到班塔耶身邊,滿臉倔強,擺明非跟不可。

班塔耶皺皺眉,伸手一揪一抛,将妮妮丢出隊伍,自己則随著衆龍人掠出城門。

“不要來添亂!萬一你戰鬥時變回那只大笨龍,不是給我們兩族添麻煩嗎!”離開前,班塔耶丢給妮妮這番話。

妮妮本想跟上,一聽這話腳步不由停了下來,傻傻看著衆龍人離開之後,慢慢阖上的城門,然後突然甜滋滋地笑了。

班也是在乎她、關心她的,不是嗎?

想到這裏,妮妮覺得沒有機會參與戰争也很值得了。

“摩哥哥,下面那是什麽?”琉璃扯著薩摩的手臂,納悶地看著下面濃濃的煙塵。煙塵裏隐約傳來喝斥聲,只是聽得不很明确。

薩摩早就發現下面的異狀,大約估計已經抵達的地方,薩摩很快便猜出下面是什麽了。

“戰場。”薩摩簡單回答,聲音卻有些凝重。

即便薩摩一身力量驚人,但兩軍對陣,薩摩還是第一次遇到,心裏說沒有半分忐忑是騙人的。

“戰場?”琉璃不解。

薩摩指著不遠處的堡壘道:“我們已經到達月鎮了,還剛巧趕上一場龍人和獸人的戰争。”

翅膀比薩摩預計的還要好用,離開裏爾公國才一日夜,薩摩便看到了北方大陸,現在離正午還差一個半時辰,兩人便到了月鎮,幾乎可以算是抵達目的地了。

在天空中直線飛行,省了不少無謂的浪費,加上充滿神能的翅膀幾乎與大自然融為一體,拍動間毫不費力,體內自然流動的神能與外界力量不斷交流融合,一趟飛行下來,薩摩不僅不累,反而精神百倍。他知道,他的力量又成長了。這讓薩摩不禁好奇起來,究竟神王力量的極限在哪裏?他繼承神王的力量也不過短短時間,但似乎每一分一秒,神能與身體都在不斷磨合成長。神能已是如此,不知若是修練魔能又是何種景況?

比起薩摩的精神百倍,琉璃就顯得有些倦了。薩摩翅膀飛行的速度遠非琉璃的光翼所能相比,琉璃充其量只能藉由光翼減輕她的重量,讓薩摩更輕松一些。就是如此,一日夜沒有休息,加上光翼使用還不如薩摩自如,讓琉璃絕美的臉上染上疲憊。

聽到地下這片煙塵就是戰場,琉璃一驚,連忙凝目看去,果然看到煙塵中人頭鑽動,斥喝的聲音也隐約聽出是喊殺聲和兵器交擊的聲音。和薩摩一樣第一次來到所謂的戰場,琉璃的心情是緊張而害怕的。

薩摩看了一會,回頭吩咐琉璃:“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看看。”說著,翅膀一拍就往下飛去。

琉璃一個人留在這天空上還真有點怕,但她知道現在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她可不能再給薩摩添麻煩了。因此,琉璃乖乖地拍打光翼,在原地等待薩摩。

盡管距離加上煙塵,能見度有限,琉璃還是專心地看著那片混亂,希望能尋到熟悉的身影。也許正是琉璃太專心了,專心到一陣強風刮來都沒發現。

說也奇怪,風吹到近頭,琉璃全身光芒一閃,強風就像遇到一片隐形的牆壁,順著往兩邊散開,半點也沒影響琉璃。

同一時間,地面上的厮殺也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與獸人短兵相接沒有什麽花巧,便是盡力拚搏,直至獸人撤退。若要說有什麽不同,那便是來自于不同系的獸人所擁有的特質,這也是弗貝爾認為這次戰鬥不輕松的原因。狼系獸人是獸人當中,少數幾系好鬥又團結的獸人,雖然力量和身材不如其他像是虎豹獅系或熊系的獸人,但個人戰力有一定水準又懂得系統戰的狼系獸人卻是讓龍人吃虧最多的獸人。

梭羅領著三千龍人士兵,非常熟練地在狼系獸人外圍游鬥。這是對付狼系獸人最好的方法,不輕易深入,以游鬥消耗他們的力量。狼系獸人的防禦力并不高,只要龍人不被圈住圍攻,一個龍人士兵對上兩三個獸人還不成問題。

班塔耶和漢斯雖是薩摩的護佐,但在戰場上畢竟還是以八大龍神将為主。兩人跟著龍人士兵,随時支援各處。尋常狼系獸人哪是兩人的敵手?兩人到處,當真是所向披靡。尤其是漢斯的大杵,驚人的重量在漢斯神力揮動之下,簡直有如暴風過境,一被打上立刻筋斷骨折,魂斷當場。

“龜兒子,看老子讓你縮頭!縮頭!”漢斯一邊快速掄動大杵,一邊興奮地哈哈大笑。

漢斯本就是個大嗓門,興奮之下,那聲音更是傳得老遠,連另一邊的班塔耶也聽得清清楚楚。

避開兩名獸人尖銳的利爪,回刀砍下一名獸人的頭顱,班塔耶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漢斯說話也不想清楚,他叫這些人做龜兒子,又自稱老子,豈不是反過來指著自己是烏龜嗎?

也許是漢斯手上的大杵威力太大,不多久,幾乎所有獸人都刻意避開漢斯。漢斯興奮的嚷嚷沒多久便變成了怒吼。氣憤之下,漢斯嘴上更是龜兒子老子地嚷個不停。

這便是狼系獸人比較難纏的原因之一,強退弱進,不像其他獸人那般蒙頭硬打。漢斯本來是支援其他龍人,但沒想到他只要一近前,獸人便退,待他走了,獸人又回,直氣得他火冒三丈,銜尾便追。

班塔耶雖然忙著支援衆龍人,但注意力卻不敢完全從漢斯身上離開。他知道,狼系獸人在獸人當中,論狡猾只輸了狐系,以漢斯的直性子說不得會吃虧,所以雖然各自支援龍人士兵,卻還是不忘随時注意漢斯的行動。

也因此,漢斯一往獸人圈逼去班塔耶便發現了,連忙高聲喊著:“大塊頭!龜兒子縮頭了,別追啦!”

只是漢斯正在興頭上,班塔耶哪裏叫得住,只見他一邊往獸人圈裏鑽,一邊大聲嚷嚷著:

“老子不讓他縮!照打!”

班塔耶嘆了一口氣,先劈翻兩個獸人,回頭對帶隊的梭羅道:“将軍,我去照應著大塊頭。”

說完,便直往漢斯處殺去。

第 238 章 不祥的星子

(更新時間:2005-7-2016:25:00本章字數:5729)

囊·卡一回到宅邸,立刻命令手下去請杜斯妥·安森來。

沒錯!囊·卡決定将杜斯妥·安森引薦給國王。他相信,以杜斯妥·安森的能力和風範絕對可以讓王相信他的預言結果。

手下很快就回來了,只是帶回來的不是杜斯妥·安森,而是兩封信。

“大人,杜斯妥大師昨夜連夜離開了葉都,只留下兩封信,指名要給大人。”手下躬身将兩封信捧在手上。

囊·卡聞言一愣,實在不懂為什麽杜斯妥·安森要連夜離開。他知道,解答一定就在這兩封信裏。

不再多問,囊·卡連忙打開兩封信。

第一封,杜斯妥·安森首先對他道歉。

囊左相大人如晤:

杜斯妥·安森乃一凡夫,當日離開貴府,即為三王子所擄。杜斯妥·安森為保此身,只能違背大神谕令,瞞騙三王子。若朝堂之上,您與三王子提及小人,必有歧見,故留此信澄清。當日杜斯妥·安森所預言之事乃屬事實。此戰前景堪慮,不宜再續。唯三王子為人蒙蔽,小人知此說無法說服三王子,只好婉轉表示小人毫無所見,大人必能明鑒之。朝堂非吾等俗民所能涉足,杜斯妥·安森得大神眷顧,戒慎戒懼,望大人體之諒之。此信一出,三王子必不能容小人,小人只能遠行避禍,大人諒必了解。

看到這封信,囊·卡恍然大悟。難怪蔭·多羅滿臉詭笑,原來果真知道他求教于杜斯妥·安森。他本想趁機将杜斯妥·安森引薦給國王,但看這封信內容,就算杜斯妥·安森沒有離開,恐怕也不會答應進宮吧!杜斯妥·安森躲的何只是蔭·多羅,還有他囊·卡啊!

囊·卡想了一會才嘆了一口氣,接著拆開第二封信。

比起第一封信,這第二封信顯得簡短太多了。

狼子野心,動搖國本。所事非人,見機宜退。

短短八個字,給囊·卡的震撼卻是無以倫比地大,手上的信箋差點便拿不住。四句話裏面,前兩句是前首席預言師那坦·埃森對現今公國國王的評語。由于嚴格禁止的關系,公國國民已經很少人知道這件事了。當初奉命從正史上摘除這句話的人正是囊·卡,沒想到現在竟會在杜斯妥·安森的信裏看到同樣的八個字。杜斯妥·安森是什麽人?這話他是從哪裏聽來的?還是,這是他預言到的?至于後面那兩句,不用說,便是杜斯妥·安森勸他盡早離開蔭·普勒的身邊,但……他可以嗎?

如果是在不久前,也許囊·卡的回答是否定的。但經過方才那個會議,囊·卡突然猶豫了。

琉璃抵達丹頓市的當天下午,薩摩便趕上來會合。入夜,兩只小精靈在琉璃懷裏呼呼大睡,薩摩則帶著琉璃尋到一處僻靜海岸。

“摩哥哥,我們不搭船嗎?”琉璃直到兩人在岸邊站定之後才開口問。

薩摩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我們不搭船,摩哥哥有更快的方法到模裏邦聯,琉璃要跟嗎?”

琉璃理所當然地點點頭:“當然要啊!”說著,雙手還不忘抓住薩摩手臂,像是生怕薩摩将她抛下一般。

聞言,薩摩眨眨眼,煞有其事地道:“可是這個方法很危險,你敢嗎?”

琉璃沒有回答,只用清澈的藍眸信任地看著薩摩。

見狀,薩摩笑了起來,伸手愛憐地輕撫琉璃的臉龐:“我們用飛的。”

“飛的?”琉璃的表情又是困惑又是好奇。

薩摩微笑點頭,接著一聲裂帛聲響起。在琉璃驚訝的表情下,一對雪白而巨大的羽翼大大伸展而出,映出一片白光。

“不久前,我發現我可以用這玩意兒飛,而且還很快。這次我想試試看能不能飛到模裏邦聯。”薩摩解釋道。

琉璃雙眼一直沒有離開薩摩背後的翅膀。成年劫那天,琉璃曾經親眼看過薩摩的翅膀,但當時琉璃神智昏迷,根本不記得,也難怪這會兒會這麽驚訝了。

“好美!”琉璃一邊贊嘆,一邊不自禁地伸手輕撫看起來既柔軟又溫暖的翅膀。這一摸,又忍不住驚嘆起來:“好軟,好溫暖。”

這對翅膀是薩摩身體的一部分,感覺就像從身體裏長出來的新器官,琉璃兩只小手在翅膀上東摸摸西摸摸,鬧得薩摩癢癢的很是難受,翅膀忍不住輕輕一抖。

“咦?”琉璃驚喜地叫:“它會動!”

聞言,薩摩苦笑,拉下琉璃的雙手:“當然會動,它就像我的手一樣。”

琉璃雙手雖然被薩摩抓住,但一雙眼睛卻還是直直地看著薩摩的翅膀。此舉讓薩摩啼笑皆非:“別看了,我們早點出發,省得被發現了。”

可不是,薩摩的翅膀散著淡淡的白光,久了難保不會被發現。

聞言,琉璃總算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我們就這樣飛?”

薩摩沒有回答,惡作劇似地笑了一笑,攬過琉璃,翅膀一拍!

琉璃只覺渾身一輕,周身強風吹散秀發,一轉眼便見自己與薩摩高高懸在海岸之上,方才兩人立身的大礁岩,現在看起來只剩一個拳頭大。

說也奇怪,琉璃一點都不怕,反而贊嘆了起來:“好……好漂亮。”

原來,兩人四周此刻環繞著柔柔白光,透過光芒看出去,本來觑黑的海面,竟然暈染出一個奇異的顏色。

薩摩輕輕一笑:“我們不能停太久,現在我們是很明顯的目标。”雖然沒有仔細看會以為是天上的星星或遠方的漁火,但這險還是不值得冒的。

說完,薩摩就想振翅疾飛。沒想到琉璃卻突然扯扯薩摩的衣服:“等等!摩哥哥。”

薩摩疑惑地看著琉璃,只見琉璃臉上羞色一閃,接著又一片光華閃動。原來是琉璃将她的光翼伸展出來了。

“這樣琉璃也可以和摩哥哥一起飛。”琉璃害羞地道。

薩摩知道琉璃不想讓他負擔太重,不過,薩摩也想知道琉璃身上的光翼究竟有多少能力,所以也不反對,微一點頭,便牽著琉璃的手,疾飛而出。

這個晚上,裏爾公國有許多人都看到了天空中閃過的光芒,像墜落的星子。

隔天,這異兆傳遍裏爾公國大街小巷,不祥之說開始蔓延。

場景轉到被薩摩派回魔族探聽魔族布置的龐希爾斯身上。

自從離開薩摩,龐希爾斯立刻轉往約塔公國,一路上,龐希爾斯一邊趕路一邊想理由。他沒忘記,當初他曾經答應艾剎監視琉璃,探知魔王行蹤。這消息,艾剎大約已經傳回族裏。現在他要回去,就要有三王會追問這消息的心理準備。

三王不是可以輕易蒙騙之人,龐希爾斯反覆編著謊言,就是擔心被三王識破。這可是會為他帶來殺身之禍的。如今他的身體沒了,寄宿在這個沒用的人類肉體裏,別說三王動手,就是來了尋常的中等魔族,他都不見得能全身而退。

即便他現在是奉魔王之命,但誰知道呢?更何況,就連龐希爾斯自己都無法确定,若在緊急之際擡出魔王之命,是不是真的能救自己一命?畢竟,只要與三王和二王多接觸幾次,多少都能看出兩人對魔王的不臣之心。假如他真的表明自己是奉魔王之命,說不定還會死得更快。

也就是這樣的想法,所以龐希爾斯完全不考慮向三王坦白一切。龐希爾斯完全不認為自己此舉背叛了三王,因為,他雖然曾經在三王底下做事,但現在情形不同了,血誓握在魔王手上,這才是重點!

即使,他打算讓薩摩成為真正的魔王,也必須在他性命無憂的大前提下進行。所以盡管他知道以三王的力量,一定可以讓薩摩成為真正的魔王,但他不會用他的生命當賭注。若是要談合作,龐希爾斯必須确定那個人是個對他安全的人,就目前的狀況看來,這個人不會是二王,也不會是三王!

或許……絲妲兒比較适合。她是魔王的寵姬,而魔王一向對女人很有辦法,說不定目前全魔族最希望魔王回來的就是絲妲兒。但即使如此,他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才能确定。因為,女人不能太相信,尤其是魔族的女人。

龐希爾斯回魔族的路途就用在思量這些事情上面,等到終于回到三王的別宮時,說辭已經拟好了。

正如龐希爾斯所料,他一回族,三王沆羅便将他召去,問的就是魔王的消息。

龐希爾斯早有準備,立即将準備好的說辭搬出來:“禀三王,屬下跟蹤那名女子許久,終于在不久前發現王的蹤跡。”

他不說查不到,因為,要是說查不到就會顯得他這趟回來毫無價值。

果不其然,龐希爾斯此話一出,沆羅表情立刻一變,嚴肅地追問道:“在哪裏?”

龐希爾斯悄悄深吸一口氣,平緩一下緊繃的情緒,才繼續道:“那名女子的确認識王,有一天晚上,那名女子深夜出遠門讓屬下發現了,跟蹤之下,發現女子竟然是連夜趕去立姆市與一名男子見面。”

沆羅聽到這裏,迫不及待地問:“那個男的就是王嗎?”

龐希爾斯點點頭:“是的!屬下沒看到那個人的長相,但是屬下感覺得到那人身上的魔能。

而且,屬下才一靠近,那個人就發現屬下了。”

龐希爾斯這番說辭沆羅一點也不意外,只聽他冷哼一聲:“若那個人發現不到你,就根本不可能是魔王了!”

龐希爾斯聞言,立刻唯唯諾諾地附和:“沒錯沒錯,屬下也是這般想。”

沆羅沒耐煩地揮揮手:“好了!快說王對你說了什麽?”

龐希爾斯舔舔唇,吞了一口唾沫:“他說他知道我們在找他,但是他暫時不會回來,要屬下回來告知……呃……大家……不用忙了。”

沆羅一聽,表情明顯緊張起來:“他有沒有說為什麽不回來?”

龐希爾斯搖搖頭:“屬下問了,但是王只是笑了一聲,沒有回答屬下。”這段話龐希爾斯想了許久,終究覺得不回答比回答來得更神秘,這才決定下這樣的說辭。

沆羅聞言沉吟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問:“你沒有請求王回來嗎?”

沆羅問這句話時,眼神有些複雜。

“屬下說了。但是王……王卻突然生氣,然後便把屬下趕走了。”龐希爾斯用委屈的語氣道。

龐希爾斯這些謊話依照薩摩幾次發怒時的印象拟定,配合魔族心性,竟将魔王喜怒無常,善變而難以揣測的性格捉摸出了輪廓,也讓沆羅深信不疑。

接下來,沆羅只顧著沉吟思索,卻把龐希爾斯晾在一邊。龐希爾斯也不在意,兀自端詳沆羅的表情。發現沆羅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遠方,不像是對他的說辭起了疑心,不由心中大定,這才又将剩下的謊話說完:“屬下本來想将那名女子帶回來,但那女子與王關系甚好,關系似乎……不怎麽單純……屬下實在不敢,所以就先趕回來禀報。”

這番話倒是合情合理,魔族人都有很強的領馭觀念,魔王更是如此。魔王可以對自己喜歡的事物殘忍,但絕不容許他人染指屬于他的任何事物,盡管這事物他相當厭惡。

曾經有一次,一個魔王相當寵信的高等魔族,因為動手殺掉了當時魔王最不喜歡的一名大将,而被魔王殺死。

這件事在魔族裏流傳甚廣。因為當時那位高等魔族和魔王間可說形影不離,讓當時已經是魔王寵妃的絲妲兒甚為眼紅。這名高等魔族以為殺掉那名大将會讓魔王高興,事實上,魔王的确很高興,甚至在衆高等魔族面前對他大大贊許一番,但是下一刻,魔王便在衆目睽睽之下,連眼也不眨一下地,殺死了這名高等魔族。

魔王喜歡這名高等魔族是确定的,否則魔王不會讓這名高等魔族那麽接近他,但是魔王卻同樣無情殺死他。動手的那一刻,魔王臉上沒有一絲難過,事實上,魔王前一刻的笑容還挂在臉上。

這件事之後,再也沒有人敢私自揣測魔王的心情。因為,事實證明,即便是最了解魔王的人,都不會真正了解魔王。而這只是魔王喜怒無常的其中一部分。

沆羅當然知道這件事,甚至,他是親眼看到這件事的人之一,所以他盡管不了解魔王為什麽發怒,但卻完全可以理解。無法揣度就是魔王性格的重要部分。這是所有魔族都知道的。

沆羅想了許久,就在龐希爾斯幾乎忍不住想開口要求離開時,沆羅才又開口:“龐希爾斯。”

“屬下在。”龐希爾斯恭謹回應。

沆羅用著異常嚴肅的語氣道:“今天你跟我說的這些話,不能告訴第二個人。包括多孟和絲妲兒。”

“這……”龐希爾斯不解,但卻不敢貿然追問。質問會帶來危險,龐希爾斯很了解。

幸好不用龐希爾斯追問,沆羅便似自言自語地道:“你回來的事情他們很快就會知道,我會告訴他們,你沒有王的消息。”

“可是……”可是他明明有啊!龐希爾斯一時弄不清楚沆羅的用意。但同樣的,話沒出口便又吞了下去。

只是這個可是兩字顯然就讓沆羅感到不悅,因為他的語氣立刻強硬起來:“沒有可是。我不想讓他們在我之前找到王。”

沆羅話都出口了,龐希爾斯自然只能唯唯諾諾應是。不料沆羅話鋒一轉,口氣又突然和緩了起來:“念在你為了這個消息連身體都沒了,我就破例幫你再造一具吧!你現在這身體,實在是糟糕太多了。”

現在龐希爾斯是唯一一個接觸到魔王的人,他可不想讓龐希爾斯輕易被對手抓了去。

龐希爾斯大喜過望,連忙感激得跪地道謝:“謝謝三王!龐希爾斯必肝腦塗地報三王恩德。”

沆羅聽到龐希爾斯這番感激的話,很是受用,連連颔首道:“你這消息有這個價值。不過,時間有限,我只能幫你一段,其他我會讓其他人幫你。當然,造出來的身體比不上你原來的好用,不過總勝過現在這個人類身體。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留在這裏,哪裏都不要去。”

“是!謝謝三王!”龐希爾斯一直想著再造身體,現在能夠如願,哪管品質如何,自然是先謝再說。

龐希爾斯也知道,沆羅此舉是想讓他更死心塌地地跟著他,順便讓他好一段時間都留在別宮,沒機會接觸二王和小姐的人。畢竟,他現在掌握了魔王的消息。換成過去,龐希爾斯可能當真會更死心塌地跟著沆羅,但現在情況不同的,血誓在薩摩手上,總還是性命重要些。

一想到薩摩,龐希爾斯心中一動,不由小心翼翼地探問:“三王,屬下有一言,不知該不該問?”

沆羅此刻似乎心情大好,聞言立刻答應:“有什麽話盡管問。”

得到允許,龐希爾斯總算安心,連忙問道:“不知三王是否打算派人去找王?”

沆羅挑挑眉,又不高興了:“這事我自有打算,你只管留在別宮吧!”

此話一出,龐希爾斯也不敢問了。不過再想到接下來再造身體的事情,心情又不免激動了起來。

雖然薩摩交代要将魔族動靜回報,不過,眼下還是身體先造出來吧!反正魔族要對付的不是神族就是人類,不管是哪一方,多死一些也不值得可惜。

第 237 章 宮廷之争

(更新時間:2005-7-2016:24:00本章字數:6088)

穆答烏普的王宮中,王者閉著眼睛沉默不語,階下諸位長老人人伸長了脖子看著王者。盡管人人臉上都帶著急切,大殿裏還是維持著靜默狀态。

好不容易等到王者睜開眼睛,大長老洹漓立刻發問:“王!王子捎回什麽消息嗎?”

兩線戰事緊繃,要說龍人族一點都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幾位長老雖然沒有直接到前線去,但也鎮日裏忙著調度戰争物資,密切注意戰事演變。

圖蘇表情沉凝,隐約有些痛心:“查出內奸了……是龐龐。”

此話一出,衆人大嘩。雖然早就知道龐龐已被逐出龍人族,但卻想不到曾經身為王族的龐龐會做出這種陷龍人族于戰火中的事情來。其實不只衆長老驚訝,就連圖蘇也幾乎無法相信。在圖蘇心裏,龐龐充其量只是不懂事。他私心裏甚至想著,要是龐龐能因為薩摩的驅逐而變得更加懂事,往後他也不排除找機會讓她重返龍人族。但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洩漏龍人族機密的罪,即便她已經不算龍人族的一份子,一但被抓到,還是唯一死罪啊。

想到這裏,圖蘇長長嘆了一口氣。

雖然看出圖蘇的心傷,正事卻還是不能耽擱,洹漓沒有長籲短嘆,反是立刻追問:“王子

怎麽知道是龐龐洩漏機密?”

其實除了圖蘇之外,每個長老對龐龐的觀感普遍欠佳,若不是龐龐的親生父親對龍人族有巨大貢獻,長老們實在無法容許龐龐繼續當龍人族的公主。也因此,在薩摩将龐龐逐出龍人族時,長老們毫無異議。

聞言,圖蘇也發現自己有些失了分寸,連忙整整表情,重新恢複冷靜:“薩摩親眼看到龐龐住在裏爾公國三王子蔭·多羅的府邸。就是她将我族移防時間告訴裏爾公國,甚至就連獸人動兵也是因為她挑撥的。”

說到這裏,圖蘇臉上閃過一抹懊悔。他非常清楚,這是不該犯的錯誤。因為想留機會讓龐龐能夠重回龍人族,所以在薩摩表示已将龐龐驅出龍人族後,圖蘇并沒有特地行文各族各國,告知此事。沒想到卻因此讓龐龐有機可趁,挑起龍人與獸人間的戰火。

“這可糟糕,龐龐對我族了解太多了。”火長老烺焰焦急地道。

衆長老也想到事情的嚴重性,人人臉色都相當難看。

“王子怎麽處理?”洹漓斟酌了一會,才開口問道。

圖蘇挑眉看了洹漓一眼:“薩摩沒有殺死她,不過他已經對龐龐的記憶動了手腳,往後不會再威脅我們。”

圖蘇知道洹漓想問的其實是,薩摩有沒有殺死龐龐,畢竟,對于一個了解太多機密的人,殺了她是最一勞永逸的方法。只是洹漓顧慮到圖蘇的心情,所以才沒明講罷了。

其實就連圖蘇也很納悶,薩摩為什麽沒有殺死龐龐?他應該是很讨厭龐龐的,不是嗎?方才,圖蘇要求薩摩處死龐龐,永絕後患時,薩摩的回應卻相當耐人尋味。

“我們以後有很多機會處死她,我不想在她還不夠痛苦的現在處死她。”

“在記憶裏動手腳?”風長老飒舞驚問,滿臉不可思議。

圖蘇很能了解飒舞的驚訝,以同樣困惑的表情回答道:“他是這麽說的。”

言下之意便是,薩摩這麽說,他也只能這麽轉述,至于怎麽做?他可不清楚。衆長老一聽頓時啞口無言。

“龐龐的事暫且不提,獸人那邊又該如何?我們跟他們這場仗可打得冤枉。”洹漓詢問地看著圖蘇,按他想,圖蘇應該與薩摩讨論過這問題才對。

提到這個,圖蘇突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薩摩要親自去獸人族。”

土長老垘垽雙眉一緊,對此滿有意見的:“親自去?會不會小題大作了點?派個使者去就是了。王子親自去,別的不說,怕是要讓他們以為我們龍人族怕了他們。”

圖蘇也是這個意思,尤其兩方開戰這麽久,就是糊裏糊塗也得認了,兩方誰去講和都無疑是示弱。

只不過圖蘇還沒回答垘垽的疑問,洹漓倒是先開口為薩摩辯護了:“我相信王子要親自走這一遭一定有原因,如果原因不充分,王這一關就過不去了。”

圖蘇贊許地點點頭:“沒錯。如果只是為了兩邊的戰争,我情願繼續打下去,龍人族未必會輸。不過薩摩這回去,一半為了戰争,另一半可是為了整個北方大陸的未來。”

此話一出,衆人表情不由一凜。

飒舞倒抽一口氣:“王的意思是指龍族……”

飒舞沒有挑明,但在場衆長老都知道飒舞所指的是,現在控制龍族的魔族!

圖蘇表情嚴肅地颔首,沉聲道:“便是這麽一回事。我們最大的威脅還在後頭,為了這個,就算讓獸人以為我們示弱,我也認了。”

衆長老暗自在心中衡量,的确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魔族的事情是越快處理越好啊。

洹漓沉吟了一會,忽然覺得不妥,連忙又問:“王子現在在裏爾公國。從裏爾公國到模裏邦聯,再到獸人族,這中間少說也要半個月,會不會耽擱太久了?不如我們另派人去吧!”

聞言,圖蘇搖搖頭,表情古怪了起來:“薩摩說……他用飛的,估計不用幾天。”

“飛的!”烺焰張大嘴巴,驚訝地反問。

不只烺焰,在場衆人都是一臉呆滞。薩摩的意思不會是用龍神來飛吧?這對力量耗損也太大了,就算能夠飛到獸人族,恐怕一到獸人族也只有束手就縛當俘虜的份。這可不妙。

何況龍神一出,那聲勢也未免浩大了點。

圖蘇哪不知道衆人在想什麽?像他剛才也以為薩摩的意思是打算用龍神來飛。

“薩摩打算用‘長在他身上’的翅膀來飛。”圖蘇一邊解釋,一邊還不忘特別強調“長在他身上”這幾個字。

衆人一聽,腦海中都同時浮上成年劫那天,薩摩身上那詭異到極點的翅膀。一對黑色肉翼、一對白色羽翼和一對金色羽翼的怪異組合。

“……是那個……東西嗎?”烺焰怔怔地問。

圖蘇肯定地點點頭:“沒錯。”

那種翅膀能用?衆人面面相觑,都很不能接受。成年劫之後,那三對翅膀自然消失,若不是圖蘇現在提起,衆人幾乎都忘了薩摩身上有那種奇怪的翅膀了。

“到人類那裏轉了一圈,王子更莫測高深了。”洹漓苦笑著說出衆人此刻的心聲。

薩摩完成工作離開裏爾公國首都葉都的隔天清晨,公國國王蔭·普勒一如既往,集合了重要官員,商讨國家大事。當然這段時間,讨論的重點多半集中在與龍人族的戰争上。

“模裏邦聯的冬天比較早到,軍士的糧食和衣服開始準備了嗎?”蔭·普勒看著司兵長問道。

司兵長是一個四十餘歲的長臉男子,嚴肅的表情配上一對八字胡,看起來并不好相處,但此刻,這男子卻是滿臉謙恭,必恭必敬地道:“禀王上,因為司工長配合,軍士糧食衣物,一切所需已準備好六成,再有一個月的時間便可完成。”

蔭·普勒滿意地點點頭,得意地呵呵笑道:“這便好。這次,我們有星鎮當根據地,北方大陸的寒冬又算得什麽?”

聞言,蔭·多羅立刻跟著附和起來:“父王英明!星鎮易守難攻,就怕龍人不趁機來攻,要敢來,我軍正好一批一批了結了他們。”

蔭·多羅此話不差,龍人族處在龍族和獸人族之間,往昔為了脫離龍族,大小戰役不斷,爾後又遇上了獸人這批好鬥的近鄰,戰事更是鮮有中斷。這種環境下,龍人族邊防四大鎮也慢慢成了強大的堡壘。這次若不是有龐龐洩漏龍人族移防之密,要拿下星鎮,恐怕得狠下心賠上一個軍團才成。現在,這堡壘成了裏爾公國的利器,龍人想奪回實是千難萬難了。

蔭·多羅此話一出,朝堂上立刻響起一片附和聲,聽得蔭·普勒滿臉笑容。得意地環視諸臣,正想再來幾句精神喊話,卻見衆臣中一人眉頭緊皺,憂形于色。蔭·普勒心中略有不悅,臉上則是故作關心地問:“囊左相,你可是另有看法?”

囊·卡聞言渾身一震,猶豫了一下才躬身回答道:“臣……不敢。”

囊·卡本來打算今天一上朝便将昨日從預言師那裏聽得的消息說出,但見蔭·普勒的表現,分明勢在必得。深知蔭·普勒性格的囊·卡不禁猶豫起來,他……該說嗎?

蔭·普勒眉頭輕輕一皺,但随即平複:“既然如此,囊左相為何愁眉不展?”

“這……”囊·卡還在猶豫,眼角卻瞥見蔭·多羅興災樂禍的表情,心中一個激動,立刻做了決定。

盡管蔭·普勒可能不會接受勸告,但為了公國萬年基業,說不得還是要冒犯聖顏,絕不能任憑公國的未來讓狼子野心昭然若顯的三王子如此擺弄。

思及此,囊·卡一挺胸,突然揚聲道:“王,臣以為,與龍人此戰動搖國本,不宜久戰。”

蔭·普勒臉一沉:“你的意思是要本王撤兵?”

囊·卡心頭猛跳,才剛遲疑了一下,便一眼看到蔭·多羅嘲弄的表情,只覺熱血上湧,勇氣也跟著起來了:“臣以為星鎮不可恃,一旦降雪,我國補給困難,長久下來必出問題。

何況大軍長期留在北方大陸,要是巴耶帝國有異動,我國根本無力對抗啊!”

囊·卡試著從大局上開始分析,希望讓蔭·普勒改變主意。

這番話一說出口,蔭·普勒還沒回答,一道譏诮的聲音便響了起來:“現在我軍有這樣百年難得一見的機會,成功在望,左相竟然想退兵嗎?”

說話的是右相沙·坦多。一個約莫五十餘歲,身材稍嫌過胖的老者。被臉上肥肉擠成兩條線的眼睛隐約看得出半生官場打滾的精明。

沙·坦多的話并非沒有道理,要知道,裏爾公國多次進攻北方大陸,哪一次不是連海岸線都沒有摸到便铩羽而歸?這回不只可以成功上岸,還奪下龍人族的星鎮,當真是空前的成就。這種機會真的是可一不可再啊!

聞言,蔭·多羅立刻附和道:“沒錯!公國霸業指日可待,左相可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退縮啊!”話雖說得委婉,但那态度卻是相當不懷好意,似在嘲笑囊·卡懦弱似的。

囊·卡一張老臉氣得通紅,抖著聲音,壓抑怒氣,不理會沙·坦多和蔭·多羅的嘲笑,兀自對著蔭·普勒道:“王英明,臣無此心。臣比任何人更期待成就公國霸業,但開戰至今已近兩個月,前線軍士已有思鄉之念,模裏邦聯寒冬足有五個月,對我軍士氣是一大傷害。

後勤又需橫越大海,風險大增。寒冬漫漫,只要一次後勤出現問題,我軍便會陷入困境啊!”

那時別說阻擋龍人族的攻擊了,恐怕不用龍人族打,大軍就要先舉白旗了。

這也是囊·卡全然相信薩摩的原因之一。囊·卡尚未擔任左相之前,一直在教司擔任司教長,掌管公國教育制度及檔案建立。長年泡在史籍裏,囊·卡對有史以來與龍人族戰事之間的體會比任何人更深刻,也更深信龍人族這個堅毅的種族完全不能有絲毫小觑。

這番話入情入理,将在場衆臣都聽得啞口無言。對龍人族開戰,除了旺盛的企圖心之外,要說衆人心中說沒絲毫顧慮和隐憂是不可能的,但是,身為人臣,體察上意乃是不可或缺的能力。盡管蔭·普勒沒有明說,但是在場諸臣誰不知道他們的王對開疆拓土有著異乎尋常的熱中。

自從蔭·普勒即位開始,大規模徵兵、練兵、提升各軍團地位,在在都顯示出此人的野心。

在這種情況下,諸臣就算有任何顧忌也得當做不知道。只有襄·卡,雖然當了十幾年的左相,還多少保有學究的硬骨頭,明明看出勢不可為,還是将這些顧忌和隐憂通通說了出來。

不過,盡管諸臣對這些顧及都頗有同感,但是誰也不敢當場附和。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右相和三王子這幾年深受王的信賴,誰都不想得罪這兩人。就連在場的大王子與二王子也看出父親意在動兵,臉上表情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沒有開口附和。

于是,大殿之上,鴉雀無聲。蔭·普勒表情高深莫測,雙眼來回掃視諸臣。

沙·坦多何等精明,只順著蔭·普勒的視線看去便知上意,連忙開口道:“囊左相此言,臣深不以為然。我軍攻克星鎮,正應鞏固戰果,怎可輕易退卻?模裏邦聯冬季雖長,但此段海線并不冰封,後勤補給與尋常無異,有何風險可言?難道囊左相不知龍人不善海戰,絕對無力截斷我國後勤補給線嗎?”

沙·坦多這番話直說到蔭·普勒的心坎裏,只見蔭·普勒表情立時松懈不少。

見狀,囊·卡一顆心直往下沉,蔭·多羅則是心下竊喜,立刻打蛇随棍上,趁機獻策道:

“沙右相此言有理,龍人族在我國與獸人夾攻之下早已自顧不暇,趁著寒冬,我軍正好在星鎮修整練兵,待雪一融,北方大陸便是我國天下了。若是囊左相尚有疑慮,兒臣另有一策,必可挑起龍人與獸人大戰,令其無力顧及我軍。”

蔭·多羅說到這裏,話聲一頓,見蔭·普勒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之後,才挺胸侃侃而談:“就目前狀況看來,獸人對我國尚有顧忌,對龍人的攻擊也不夠盡心。龍族已明白表示不會幹涉我國的行動,正是最好機會,只要加深獸人與龍人的嫌隙,我軍必可趁機再下伴鎮!兒臣已通知潛伏在獸人族的手下,務必挑起獸人和龍人間的仇恨。”說到最後,蔭·多羅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聞言,蔭·普勒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王兒做得好,此番若果能成功拿下鐵礦山,王兒必居首功!”

蔭·多羅心中一喜,還不忘故做謙虛:“為父王分憂解勞是兒臣的職責,兒臣不敢居功,只希望囊左相也能同樣支持公國霸業。上下一心,霸業可期!”

蔭·多羅這番話實在夠厲害,一方面暗指大王子與二王子不會為蔭·普勒分憂解勞,一方面又明批囊·卡不應主張退兵。偏偏蔭·多羅這話說得漂亮,衆人盡管氣得牙癢癢的,卻還是發作不得。

蔭·普勒滿意地連連點頭,轉頭看向囊·卡:“囊左相以為如何?”蔭·普勒這話一問,等于是認定囊·卡的确不應在這種時候說要退兵。

囊·卡知道自己勸說失敗,心中不禁長嘆一聲。他應該将杜斯妥·安森的預言說出嗎?

囊·卡正在猶豫間,蔭·多羅突然接口道:“難道囊左相有什麽特別的依據,認定我國非退兵不可嗎?”蔭·多羅這番話滿是試探。

此話一出,衆人直是不解,唯有囊·卡心中巨震。私下會晤杜斯妥·安森乃是秘密,蔭·多羅難道會知道?這會,囊·卡心中可是沒底了。本來就猶豫著該不該将杜斯妥·安森的預言說出,蔭·多羅這番話一出,囊·卡可是連猶豫都不用了,連忙故作茫然道:“三王子此言何意?本相支持公國霸業,只是不免有些擔憂罷了。”

蔭·多羅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是最好。”

蔭·多羅一點都不擔心杜斯妥·安森,畢竟,他可是親自檢驗過杜斯妥·安森,在此刻提及不過是想吓吓囊·卡罷了。

囊·卡見蔭·多羅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由心下一寒,幾乎認定蔭·多羅已經抓住他的把柄了。這令囊·卡心中大感忐忑,畢竟,公國對“首席預言師”這五個字異常尊崇,他私下詢問其他預言師實是大大不該。但,如果,杜斯妥·安森可以當衆證明他的預言,讓王相信,或許有可能扭轉局勢。他可以假裝引薦杜斯妥·安森,讓衆人見識杜斯妥·安森的能力,再趁機詢問戰事結局,如此一來,不僅可以讓王重新考慮退兵一事,在王上面前詢問也可避開對首席預言師不敬的罪名,真是再圓滿不過了……

囊·卡想到這裏,幾乎忍不住想立刻去找杜斯妥·安森了。心中有此思量,對蔭·多羅不停挑釁的表情,囊·卡也就一點也不在意了。

蔭·普勒見無人再有意見,這才滿意地散會。

第 236 章 錯亂記憶

(更新時間:2005-7-2015:14:00本章字數:5666)

當天下午,薩摩吩咐琉璃與兩只小精靈趁著夜色潛離葉都,前往丹頓市。琉璃盡管憂心,但也沒有多說,只将一只裝滿各式療傷藥的囊袋交給薩摩。

當天晚上,待琉璃離開之後,薩摩匆匆寫了兩封信,将之交給鄰居一名老農,順便交代一些事情,便再度回到三王子的宅邸。

他必須感謝裏爾公國的制度,尚未确定繼承身分的王子一律居住皇城之外。否則,薩摩想潛進三王子的宅邸恐怕沒有這麽容易。

一身黑衣黑褲的薩摩已經恢複了本來的發色和容貌。當然,這些都被小心藏在夜行衣下。

三王子宅邸的守衛嚴密,但對薩摩而言卻不成問題。略一思考,薩摩随即釋出神能,将自己化入夜色中。憑著如棉絮般輕巧的身手,即便在守衛身邊掠過,察覺不到人氣的守衛也只以為是夜風吹過,不以為意。

經過這段時間,薩摩對神能的掌握更加熟練了,但與此同時,薩摩對魔能也更加的好奇。

幸好,他始終記得蘇啰的話,絕不輕易去碰那本被他貼身藏著的書籍……

順著記憶,薩摩來到那間房間。屋內燭火高燃,像是害怕黑暗中的敵人似的。龐龐就躺在白天看到的那張床上,雙眉緊蹙,似乎睡得不甚安穩。

薩摩先是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将龐龐一掌劈死的沖動。

成功掌握神能之後,薩摩發現他對自己情緒的控制能力也大大提高了。

待情緒恢複到平靜無波時,薩摩才從暗影中現身。

白天透過雙生看到龐龐與蔭·多羅的相處之後,薩摩以連自己都覺得驚訝的冷靜下了一個決定。

他不殺她,他只要她痛苦地活著……活得毫無尊嚴。

當然,為了不讓她有機會傷害龍人族,他必須動一點手腳。這個手腳是讓她更加痛苦更加卑微的關鍵。

為了這個手腳,他必須求助渥德。

“渥德……”薩摩在心中呼喚。

“是的……王!”魔眼渥德的聲音顯得相當虛弱。

薩摩疑惑了。許久沒有召喚魔眼,怎麽這次魔眼給他的感覺相當微弱,像是快要消失似的。想到這裏,薩摩連忙解開左手手套,卻赫然發現,左手上的黑紋顏色變淺了!有些紋路甚至只剩淡淡的黑線。雖說魔眼能力提高可以使這些痕跡隐藏起來,但薩摩很清楚,這段時間,魔眼根本是沒機會成長的,怎麽黑紋也會變淺?難道是……魔眼的力量減弱了?

“發生什麽事了?”薩摩問,語氣中透著自己沒有察覺的擔憂。

“魔眼……不知。自從不久前感應不到王之後,王身上的力量一直讓魔眼相當難受。”渥德無奈地道。

自從薩摩進入白塔,接觸神能之後,供應魔眼成長的魔能便急劇縮減,讓渥德痛苦不已。

偏偏若沒有薩摩的呼喚,導致魔能波動,魔眼都處于睡眠狀态,處于魔眼中心的渥德聽不到、看不到,也不能說話,當真是有苦說不出吶!

薩摩稍一細想随即知道原因。

魔眼本屬魔族之物,而現在他掌握神能,也難怪會對魔眼造成影響。掌握神能也不過短短時間,魔眼便已變得如此萎靡不振,要是再久一點,魔眼會不會完全消失?薩摩不由擔心起來。

不過轉念一想,魔眼來得莫名其妙,即便失去了又如何?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薩摩內心深處似乎總有點不願失去魔眼。

“王……您身上的魔能……好像……減少很多。”薩摩沉吟間,渥德已經忍不住試探地問了。

稍稍一愣,薩摩不答反問:“如果有一天,我身上完全沒有魔能,你會消失嗎?”

渥德似乎察覺到什麽,沉默了好一會才回答道:“魔眼會消失,我也會消失……”

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薩摩腦海再度浮現那本入魔。他知道,要想讓自己體內的魔能再度複蘇,方法就在入魔當中,但他很快就驚覺,連忙将這個念頭甩到腦後。

魔眼渥德雖然沒有辦法知道薩摩心中究竟在想什麽,但多少也能察覺薩摩內心掙紮所造成的情感波動。這令渥德不解。魔族向來遵行自己情感的方向,魔王更是其中表現最甚者,按理講,這種矛盾的情感波動不應該出現。

這不是第一次了,在魔眼能參與的少數時間,渥德不只一次感覺到理該不屬于魔王的感覺,或許是仁慈,或許是寬容,或許是不存在于魔族的感動。渥德不只一次懷疑薩摩的身分,他真的是魔王摩拉嗎?但,渥德更清楚,他終自己一生,唯一效忠的只有魔王,若此人不是摩拉,為何他會成為魔眼?正因為他是如此相信自己,所以盡管有疑惑,渥德還是遲遲不願認定此人并非魔王。若此人不是摩拉,那麽……他成為魔眼,豈不是一場荒謬嗎?

但這疑惑越滾越大,滾到渥德已經完全無法忽視,何況,現在此人身上充斥著令人生厭的神族氣息?!于是,渥德終于鼓起讓他自己事後想起也會意外的勇氣,問出定義上算是無比冒犯的問題:“王……您……真的是王嗎?”

此話一出,薩摩一時說不出話來。若在見到薩斯之前,薩摩對此毫無疑問。他不是魔王。

但見到薩斯,得知自己的生命本身就是倚賴神王和魔王共同造就,而魔王和神王從此以後只能存在他的意識深處之後,薩摩反倒無法肯定說出自己不是魔王了。如今…,他在某個意義上已是神王,那麽,在另一個意義上,他又豈不是魔王?!

薩摩的猶豫讓渥德疑惑了。剛剛那些話一問出口,渥德就已驚覺,他以為薩摩會大怒,怎料薩摩竟是陷入沉思?難道說……薩摩當真不是魔王?

思及此,渥德突然感覺自己的信念搖搖欲墜。他……他的忠誠,難道不是專屬于魔王嗎?

就在渥德滿心彷徨之際,薩摩突然開口了:“我是魔王,但也是神王……”面對幾乎已經算是自己身體一部分的魔眼,薩摩第一次正視自己的身分。他的生命不就是以魔王和神王強大的魔能與神能構成?可以說,他生命的源頭根本就是神王和魔王的靈體,這已經不是薩摩否認可以忽視的。

薩摩的回答讓渥德愣了一愣。盡管薩摩的回答證明了渥德的忠誠的确只針對魔王,但……

渥德還是不懂,神王和魔王怎麽可能會是同一個人。

渥德的疑惑薩摩感覺到了,但他無意解釋,只簡單道:“重生時出了一點錯誤,但是我的确既是魔王也是神王。我身上有神劍、魔刀,不是嗎?至于為什麽……太過複雜的事情,還是別知道的好。”

薩摩這麽一說,渥德反倒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支支吾吾好一會才道:“但是,王好像一點都不記得以前……”

薩摩知道渥德在疑惑什麽,因為蘇啰也曾經提過同樣的疑問。寄宿是不應該出現這種現象的。但薩摩自己知道,他的情形與一般的寄宿并不相同,光是神王與魔王的靈體無法脫離就大違常理,但是就連神王都不知道原因,他又怎麽解釋得清楚,他薩摩既是神魔王又不是神魔王的吊詭現象?

因此,當渥德問起時,薩摩反倒不耐煩起來:“所以我說出了問題。”說到這裏,薩摩頓了一頓,突然反問:“還是,你認為我不是魔王?”

渥德一聽,頓時啞口無言。若薩摩不是魔王,那渥德又怎會是魔眼?渥德被薩摩問倒了。

見渥德閉嘴,薩摩總算滿意了一些。被渥德這麽一耽擱,可浪費了不少時間,薩摩連忙說出召喚渥德的原因:“別提這些了,你先告訴我,記憶混亂術要怎麽做?”

為了讓龐龐知道的一切不再有利用價值,薩摩想到了這個方法,偏偏神族只有以新記憶取代舊記憶的記憶替代術,薩摩的目的是想讓龐龐在什麽都知道的情況下,搞砸一切,如此才能加深她的痛苦。

為了這個目的,神族的記憶替代術很顯然的是不能達到目的的,剛好在白塔時,薩摩曾經看過魔族有一種叫做記憶混亂術的東西,是以打亂記憶為主,剛好是薩摩現在所需要的,可惜在白塔時只看過有這種方法,卻不知如何使用,這也是薩摩為什麽要求助于渥德的原因。

聞言,渥德想也不想便問:“記憶混亂術有兩種,一種是片段混淆,一種是全面混亂。王需要哪一種?”

現在渥德多少已經猜到薩摩對魔族力量的運用所知有限,雖不知道為什麽,但薩摩是魔王已經由魔眼的存在證明,這卻是不争的事實。

什麽意思?薩摩雙眉一擰:“有什麽差別嗎?”

“簡單的說,第一種是随機打亂記憶,第二種是全部混亂,嗯……也就是人類說的發瘋。”

渥德簡單解釋,倒是讓薩摩立刻就懂了。

“第一種就行了。”薩摩想也不想,立刻回答。

“第一種比較難,首先利用魔能控制大腦,選擇幾個區塊以魔能挪移。”

渥德一邊說,薩摩腦中一邊浮現了清晰的影像,竟然是教自己如何引導魔能挪移大腦記憶區塊!這會,薩摩才真切體會蘇啰口中,許多魔族利用“吞噬”學習是怎麽一回事,大約是跟他現在的情形相當類似吧!

随著薩摩腦中影像飛閃,渥德不時加上解釋:“要讓這個人的記憶混淆到什麽程度,就看移動的複雜度。”

如此一來,薩摩算是學會了渥德口中的這種片段混淆法了。薩摩一時沖動,就想立刻實驗,但随即又想到,他現在全身都是神能,怎麽利用這種魔族秘法?

苦笑一聲,薩摩轉而對渥德道:“你來做吧!混亂程度你自己斟酌。”

沒想到,這下換渥德苦笑了:“王,如果屬下不是魔眼,絕對可以做得到。但是屬下現在是魔眼,而魔眼的本質是侵略……魔眼的魔能不能直接侵入人類大腦記憶區塊,否則這個人的記憶會全部消失,變成一個白癡。”

此言讓薩魔想起麻宓,想那麻宓只不過讓魔眼這麽一碰,便似乎喪失了大半記憶。看來的确是不能讓魔眼動手了。

苦惱了一會,薩摩猛然想起薩斯曾經對他說過的話:神能和魔能的根源是一樣的……它們是一體兩面……

于是,薩摩決定冒險。

走近床邊,薩摩将手伸向龐龐額頭。也許是薩摩在這裏耽擱太久了,薩摩手才按上龐龐的額頭,龐龐便嘟哝一聲,緩緩睜開眼睛。

薩摩心中一驚。顧不得再猶豫,一下便将神能逼進龐龐大腦!

龐龐只覺腦際一震,這會當真醒了!一雙杏眼猛地睜大,第一眼便看到那雙如夢魇般的金色雙眸!這一看,龐龐直覺張嘴尖叫,沒想到喊了許久才發現,所有的尖叫只在她的腦中響起,事實上,她連發出一丁點的聲音都沒有辦法。

見成功控制龐龐,薩摩心中大定,先是投給龐龐冰冷冷的一眼,接著便依照渥德教的,開始在龐龐的大腦中乾坤大挪移起來。

這一來簡直要将龐龐逼瘋,龐龐腦海中影像開始胡亂出現,毫無章法,完全沒有線索可循。一開始,龐龐還能辨識這些影像來自何處,到後來,龐龐只覺所有影像糊在一起,似是而非,似非而是……最後,龐龐大腦轟鳴,終至無法忍受,白眼一翻,竟生生昏了過去。

薩摩并沒有因此罷手,又仔細挪動了一會才甘心收手。他本來還擔心神能無法達到像魔能一樣的效果,沒想到移動起記憶區塊來也是相當順手,只不知為什麽神族裏沒有這種方法。

達到目的之後,薩摩沒再耽擱,立刻沿著原路,潛離三王子邸。

一離開三王子宅邸,薩摩停下腳步,遙望暗沉沉的皇城方向,然後露出一抹冷笑。

蔭·普勒躲在皇城裏,薩摩暫時還沒有那個時間與這個那坦家的大仇結算。但是,他也不會讓蔭·普勒好過,很快的,他會讓蔭·普勒同時嘗到內憂外患的滋味。只要裏爾公國一敗,所有野心家就會擡頭,屆時,蔭·普勒便有得頭痛了。龐龐已經不可能再威脅到龍人族了,薩摩可以放心看著裏爾公國混亂!這就當做那坦家大仇的前菜吧!

薩摩若有似無地輕笑一聲,随即隐入夜色當中,只餘那聲輕笑,冰冷而殘酷地飄蕩在夜風中。

陽光透過馬車的布簾,照進馬車裏,映上一張清麗動人的臉龐,可惜美麗的臉上罩著層層憂愁,減了幾分顏色,即便如此,還是美得驚人。

馬車上除了這美麗卻憂愁的人兒外,還有兩抹綠色光點玩耍似的扯著不斷飄動的布簾尾端,正是兩只小精靈。

“嗳!小鬼,你也說說話吧!悶死了。”其中一抹光點一邊晃著修長的身軀,一邊埋怨地道。

“什麽?”琉璃有些茫然。

見狀,兩只小精靈對看一眼,然後誇張地嘆了一口氣。

“你要是這麽擔心,就停下來等吧!”火把皺皺鼻,嚷道。

“等?”琉璃一愣,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

“等大大哥啊!”木頭理所當然地回答。

自從離開葉都,琉璃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兩只小精靈再鈍也看得出來琉璃一顆心一直挂念著薩摩。

聞言,琉璃沉默了一會,還是搖頭了:“不了,摩哥哥要我們先走,要是在這裏停下來,說不定反而會跟摩哥哥錯開。”

火把翻翻白眼:“那你幹嘛一直往回看?”

“我……我有嗎?”琉璃一愣一愣的。

“沒有嗎?”火把攤攤手,誇張地大嚷。

“喔!那是我們‘四只’眼睛看錯了!小鬼都這麽說了,怎麽會有呢?”木頭照舊與火把一搭一唱起來。

琉璃臉上染上紅霞,知道定是因為自己挂念薩摩,才會老往來路看。

“我只是不放心讓摩哥哥一個人留在葉都。”琉璃吶吶地道。

“不放心?”木頭搔搔頭,滿臉困惑。

火把也跟木頭同樣迷惑:“不懂!不懂!”

見狀,琉璃輕嘆一聲:“你們不會懂的。”

對精靈而言,人類的情感實在太複雜,他們只能模拟,卻無法真正體會和感受。這種牽腸挂肚的感受,兩只小精靈怎麽會懂?在他們眼中,薩摩值得信賴,所以根本不需擔心。但在琉璃眼中,不論薩摩有多麽厲害,她還是無法讓自己不去擔憂。

兩只小精靈對看一眼,四只眼睛眨巴眨巴地。

“不懂就不懂吧!”木頭聳聳肩,倒是很能接受。

聞言,琉璃露出一抹笑容,揚聲對車外問道:“大叔,請問到丹頓市還要多久?”

“夫人,今天一天路程,晚上可以在西原鎮落腳,明天一早再半天就可以到丹頓市。”馬車外傳來蒼老的聲音。

這名老者是琉璃恢複原來容貌離開葉都之後,在附近小村雇請的車夫。

還有一天半的時間,以薩摩的腳程,應該半天就可以趕上,加上昨夜的路程,至多一天便已足夠。薩摩究竟何時趕上,大概就決定于讓薩摩留在葉都要進行的事情究竟需要多少時間。

第 235 章 似真似假

(更新時間:2005-7-2015:13:00本章字數:4523)

随著雙生回到體內,蔭·多羅的腳步聲也跟著傳來。

“還沒醒嗎?”蔭·多羅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還沒。大概是不小心打得重了,到現在都還沒醒。”那個老大的聲音戰戰兢兢的,聽起來倒是有些可憐。

椅子挪動的聲音響起,蔭·多羅似是坐了下來:“把他弄醒。”

那名老大應了一聲是,薩摩心中已有準備,連忙将全身放軟,任憑一雙手将他翻了過來。

接著,一陣刺鼻的味道從鼻孔嗆入。不用假裝,薩摩當場打了一個噴嚏,然後便故做茫然地睜開眼睛。

最靠近他的一名男子,長得獐頭鼠目,滿眼詭詐,一把小山羊胡子稀稀落落的,一看便是地痞無賴之輩。現在這名男子正拿著一個拇指粗的小瓶子,往懷中收去。這人大約就是那個老大了。

老大的旁邊是兩個粗壯漢子,橫眉豎目的,看起來很是兇狠。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稍有修為的人都可以看出這兩人只會幾手莊稼把式,根本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這兩人自然是辛苦将他擡到這裏來的那兩個倒楣人了。

這三人之外,是一名端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一身錦衣華服,表情高傲,就是沒有方才跟著雙生時看到容貌,薩摩也猜得出這人定是裏爾公國的三王子│蔭·多羅。

此刻,蔭·多羅悠閑品茗,身後站著三名表情嚴肅的魁武漢子,對照剛才那兩顆繡花枕頭,這三人內外兼修,似乎也是人類當中少見能武能魔的高手。

除了這些人,房間四周也或明或暗地布滿守衛。修為雖然不及蔭·多羅身後的那三人,但總算得上是高手了。

這樣的排場讓薩摩暗暗詫異。若是裏爾公國像龍人族一樣,只有一個王位繼承人,那麽這樣的排場還算合理,但,蔭·多羅充其量只是公國的三王子,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排場,難免讓薩摩有些驚訝。

當然,薩摩不會知道。若非蔭·多羅目前主持對龍人族開戰事宜,加上最近因為此事倍受蔭·普勒寵愛,隐隐有超越大王子的态勢,根本不會有這麽大的排場。

言歸正傳。就在薩摩迷蒙假象下,迅速打量過在場衆人之後,那個無賴模樣的老大突然出聲喝道:“大膽!還不跪下!”

薩摩心中打了一個突,臉上則是茫然更甚:“什麽?”

那個老大見薩摩似乎還在迷糊,又繼續喝道:“王子要問你話,還不跪好!”

薩摩身為兩族儲君,即便隐瞞身分,也不會對一個連王位繼承人都算不上的一國王子下跪,何況此人還是敵國王子!短短一瞬間,薩摩心中已有計較,聞言不僅不跪,還站起身,挺起胸膛,傲然道:“自從将一生獻給大神之後,在下只跪大神。”

薩摩表情嚴肅,姿态凜然,一時竟讓在場衆人心神為之一奪,說不出話來。

一片沉默中,蔭·多羅突然喝采道:“好!本王子賜你免跪。”

蔭·多羅本想以威脅利誘的方式讓這名小小的預言師屈服,現在見到薩摩态度極為強硬,立刻轉變方法,态度也跟著溫和不少。

蔭·多羅的反應讓那名老大一愣,但此人不愧是牆頭草的人物,聞言立刻語氣一轉:

“王子恩德,還不趕快謝恩!”

薩摩不為已甚,不再堅持,彎身一禮:“感謝王子成全在下對大神的奉獻。”

薩摩這回答極為巧妙,将大神與王子并列,蔭·多羅的恩賜反而成了理所當然了。

蔭·多羅當然也略有察覺,心中盡管不悅,但臉上卻滿是笑容:“哪裏!聽說大師精擅預言,且可與大神交感,本王子仰慕已久。”

蔭·多羅語氣誠懇,若非薩摩不久前才聽到蔭·多羅譏諷傳言是無稽之談,恐怕會以為蔭·多羅真的非常仰慕他呢!當然,現在薩摩壓根也不會相信蔭·多羅的客套話。蔭·多羅這番話恐怕試探他的意圖還多了一些。

當下,薩摩也不說破,故做惶恐地謙虛道:“這是誤傳,在下一介小小預言師,怎能與大神交感。”

薩摩的猜測沒有錯,蔭·多羅這番話說是客套,不如說是試探。凡是預言師,都對大神相當忠實,但因為大神而敢不對貴族下跪的,蔭·多羅這還是第一次遇到。事實上,一般貴族邀請薩摩為他們預言,都是有求于薩摩,自然不會命令薩摩下跪,所以若說薩摩并未對貴族下跪過,蔭·多羅相信。但當貴族要求,薩摩卻敢拒絕,那又不同了。蔭·多羅覺得薩摩古怪,卻又想不出哪裏古怪,只好開口試探。偏偏薩摩的回答又和一般預言師無異。

或許,這人只是個古板卻又狂熱信仰著大神的預言師罷了。

蔭·多羅這麽一想,也不想再浪費時間試探了,話鋒一轉便道:“大師謙虛。本王子特地請大師過來一趟,實在是有事相詢。”

薩摩實在是很想知道蔭·多羅想問些什麽,但他也知道,過于急躁會使這個看起來心機很重的公國王子警覺,于是也不急著問,反而皺眉埋怨了起來:“王子有事詢問在下,明說即可,何必用這種方法,當街擄人?”

蔭·多羅聞言一愣,但随即笑了開來:“這是手下人不懂分寸,本王子深感抱歉。”說著,轉頭便對著那個老大斥喝道:“不是跟你們說要以禮相待嗎?誰叫你們動粗的?”

那名老大這會當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了。這擄人方式可是蔭·多羅交代的,目的是不想在那裏耽擱,以免讓左相人馬發現。現在薩摩出口埋怨,罪倒是全歸到他們這三個聽命行事的人身上了。

那名老大在街頭打混這麽久,還在貴族裏周旋好幾年,見風轉舵的把戲自然是再熟練不過,短暫一愣之後便立刻唯唯諾諾地道:“這……是,是!是屬下不好,沒有聽清楚王子的吩咐!”

蔭·多羅這麽一說,即便誰都知道錯不在三個地痞混混上,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麽。薩摩本就無意追究,此舉不過為了讓蔭·多羅認定他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人,因此待蔭·多羅與三名地痞混混戲一演完,薩摩立刻惶恐地道:“在下沒有責怪王子的意思,王子有事盡管問,在下之無不言,言無不盡。”

薩摩的反應讓蔭·多羅大為滿意,随即似真似假地道:“既然大師都這麽說了,本王子也不啰唆。據傳,昨晚左相與大師見面?”

“左相?”薩摩故做不解:“昨夜在下的确與一名老人見過面,但卻不知是否為左相。”

薩摩知道,最好的謊言必須以絕大多數的真實包裝,所以,若非必要,薩摩決定據實以告,至于囊·卡會不會怪他,那已不在薩摩擔憂之內了。

蔭·多羅聞言一愣。他倒是沒想到囊·卡會這麽小心翼翼,竟然不敢表示真實身分,這讓蔭·多羅更加好奇囊·卡究竟跟薩摩說了什麽?

“沒錯,他就是當今左相,不知左相與大師談了什麽?”蔭·多羅顯得有些急躁。

薩摩故做遲疑:“這……”

蔭·多羅何等精明,見狀連忙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最近正值公國與龍人族交戰,王上為了避免官員洩密,對所有接觸官員的人都要小心檢驗,雖然本王子相信大師和左相對公國的忠誠,但王上的命令還是必須執行,所以才會讓手下人将大師帶來。”

蔭·多羅這番話說來極為合理,兼且措辭極富玄機,只說自己奉命行事,既不得罪薩摩,也不得罪左相,就連薩摩也不得不佩服蔭·多羅的心機之深沉實在非常人能比。

牽涉到公國要事,就是一般預言師也不敢擅自隐瞞,何況是本來就不打算隐瞞的薩摩?

“王子英明,左相若非忠誠,也不會特地請在下替公國預言。”薩摩适切地表現出誠惶誠恐的模樣。

“為公國預言?”蔭·多羅連忙追問。

薩摩點點頭,老實回答:“是的,最近我國與龍人族開戰,左相大人希望在下為公國預言。”

左相一向反戰,與主戰的蔭·多羅不合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也就是因為這樣,蔭·多羅才會監視左相,然後在第一時間将薩摩抓來。至于追問薩摩和囊·卡的對話只是一個慣例,目的只是想多知道一點左相的動靜,然後趁機将其勢力徹底?除。這會聽到薩摩說囊·卡竟然要一個神殿沒有供奉的預言師,僭越職分為公國預言,心下頓時欣喜若狂,忙不疊追問道:“預言什麽?”

蔭·多羅表情固然沉穩,但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和劇烈跳動的心髒還是讓薩摩察覺了。蔭·多羅與囊卡應該是不合的,如果他猜測的沒有錯,蔭·多羅大有可能利用他來做文章,大大打擊囊·卡。雖然這擺明會将薩摩卷入裏爾公國的權力內鬥中,但此刻薩摩心中早有另一番計較,所以依舊故做不察地将老實回答:“預言我國此戰結果。”

聞言,蔭·多羅不覺一愣。囊·卡問戰争結果做什麽?橫豎這次戰役并不是囊·卡負責的啊!難道……囊·卡想要私下運作什麽嗎?

但不管囊·卡有什麽打算,聽到囊·卡問戰争結果,蔭·多羅也忍不住想知道。于是随即問道:“那麽,你預言到了嗎?”

不是蔭·多羅多疑,而是預言師若是能力不夠是沒有辦法預言大事的。蔭·多羅本來就認定薩摩的盛名根本是誤傳,也難怪會懷疑薩摩是否可以成功預言了。

薩摩也不說破,兀自回答道:“雖然不清楚,但是大神還是給了指示。”

“什麽指示?”蔭·多羅追問。

“合西方之力,不日即清。”薩摩煞有其事地道。

蔭·多羅聞言狂喜:“這是吉兆?”

薩摩點點頭,也表現出一臉喜悅:“是的。”

蔭·多羅喜得站起身,來回不停踱步,嘴裏還不停喃喃自語:“太好了!合西方之力,不就是指獸人嗎?果然沒錯……就這麽做。”

蔭·多羅的聲音雖低,薩摩卻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心知這番話已經讓蔭·多羅全然相信。

蔭·多羅興奮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重新坐回椅子上。轉念一想,又覺奇怪:“聽到這個結果,左相沒有其他反應嗎?”

以左相反戰的立場,薩摩的預言會不會讓他轉而支持自己?想到這裏,蔭·多羅更加興奮了。已經有了右相支持的他,若能再獲得左相的支持,那麽繼承大統已有九成落在他手中了!

薩摩猶豫了一下,接著便疑惑地道:“左相大人什麽都沒說,只吩咐在下不能将此事告訴任何人。不過,在下想,王子是奉了王的命令,應該不在限制的範圍。”

薩摩的回答就像一般标準的預言師,對政治上的角力一竅不通。

蔭·多羅聽了立刻陷入沉思。左相為什麽不讓預言師将預言內容說出?難道還怕人知道吉兆嗎?還是只是純粹不想讓人知道堂堂左相竟然求助于一個不在神殿供奉內的預言師?

蔭·多羅百思不得起解,又問了一些細節,發現再沒有其他發現之後,便派人送薩摩離開。

馬車上,薩摩也是思潮洶湧。

裏爾公國已經不能待了。左相囊·卡和三王子蔭·多羅不合,囊·卡在聽了他的預言之後,定會設法讓公國盡早退兵,而蔭·多羅肯定不願意,兩方的沖突已經近在眉睫。雙方争執之間,囊·卡為了取信國王,必定會将他拱了出來。如此一來,薩摩等于是直接暴露在公國鬥争當中,這不是他所願意的。更別說薩摩說給蔭·多羅聽的預言根本是另一回事!

薩摩很清楚,方才若他沒有将預言改為吉兆,以蔭·多羅的心機,薩摩幾乎可以肯定蔭·多羅不會讓他活著離開!畢竟,預言出公國必敗,對主戰的蔭·多羅來說,實在是大大的不利。不過幸好他成功離開了,如此一來他就有充裕的時間好好安排下一步。

當然,離開之前,薩摩還有一件必須做的事。畢竟,在裏爾公國浪費這麽多時間,沒有收點利息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第 234 章 愛與恨

(更新時間:2005-7-2015:13:00本章字數:4836)

雙生追蹤那名王子穿過重重廊道,哭叫聲逐漸清晰,接著是一片混亂景象。侍女團團圍在一間房間門口,臉上盡是惶恐,見王子一到,通通退了開來。

王子對這一切似乎一點都不陌生,表情木然地走進狼籍的屋內。

一進房,一名老者便滿臉無奈地迎上前來。

“王子,所有的止痛藥草都沒有效。”老者苦著臉解釋,深怕王子怪罪。

王子沒多問,揮手驅退老者,繼續向前,臉上已經換了一張憂心的表情。

內室,一個女人不停在床上翻滾哀嚎,聲音之凄厲叫人聽了毛骨悚然。女人臉上原本纏著布條,現在卻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露出一張令人看了都為之卻步的醜臉。

一道巨大紅腫疤痕如蜈蚣般盤據在女人臉上,疤痕之外盡是藤蔓般的黑色紋路,兩者讓女人臉上沒有一吋肌膚完整。仔細一看,黑色紋路不只分布在女人臉上,手腳脖子,凡是露在衣服之外的部分,都可以看到這樣的紋路,可推想女人全身應該都是這副樣子。更可怖的是,那黑色紋路如今猶如活物,扭曲伸縮,看起來竟像活在女人皮膚之下似的。

神識随著雙生進入房間的薩摩看到這一切就懂了。

床上那人,不需看清楚,薩摩都知道是被自己逐出龍人族并施予嚴懲的龍人族前公主龐龐。現在的哀嚎必是受到一個月發作一次的龍神荊棘折磨所致。龍神荊棘一發作,從骨髓到皮膚,都會嚴重發痛,皮膚更是連一碰都像如長針刺入般疼,而且随著發作時間越長,痛苦還會加劇,現在龐龐還有力氣翻滾,晚一點,她會連動的力氣都沒有,只剩下全身痛苦。

王子腳步猶豫了一下,才又邁步向前。

“龐龐姑娘……”王子以溫柔而擔憂的聲音輕喚。

這一叫,本來在床上翻滾慘叫的龐龐停了下來,慢慢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凄慘的臉上布滿淚痕,這樣的神情已經沒有往日令她自豪的楚楚可憐,流淌在醜陋臉蛋上的眼淚只增添了可怖。

“多羅……”龐龐睜開紅腫的雙眼看著床邊的男人。

多羅?為了到裏爾公國活動,薩摩早便記清楚裏爾公國各個重要人物。王子當中,可以叫做多羅的,應該就是三王子││蔭·多羅了!

龐龐怎麽認識蔭·多羅,薩摩不知道,但到此,薩摩也猜得到,洩漏龍人族秘密的人十之八九便是龐龐。

這是最差的狀況,若是一般龍人洩漏消息,薩摩還不擔心,但以龍人族公主的身分,知道的事情,已經不是一般龍人所能比。至此,薩摩極端懊悔為何當時不追上去将龐龐殺死!

但他實在料不到,武功全失的龐龐被他淩空一掌打中背心,竟然還能存活!想來應該是蔭·多羅救了她,也許,那日在他眼皮底下救走龐龐的那批人根本就是蔭·多羅的人。

“痛嗎?”蔭·多羅滿臉心疼。說著坐上床緣,伸手輕撫龐龐的頭發。

蔭·多羅一坐上床緣,龐龐立刻撲進蔭·多羅的懷裏,號啕大哭起來:“多羅……多羅……

我好疼。”

蔭·多羅任由龐龐緊緊揪住他的衣服,柔聲安慰道:“我知道,你好好躺著,過一會兒就不痛了。”

說也奇怪,随著時間過去,龐龐身上的痛楚竟然慢慢退去,本來還在蔭·多羅懷中痛得發抖的龐龐,也漸漸安靜下來。只是,在場衆人卻沒有一個人放心,因為,根據之前的經驗,這短暫的平靜只是下一波災難的開始。

“你好好休息,很快就會好了。”蔭·多羅聲音柔和,但臉上卻是露出一抹厭惡和不耐煩。

将臉埋在蔭·多羅懷中的龐龐錯過了蔭·多羅的表情,依舊哀哀泣訴:“不可能的,你不知道,龍神荊棘每一次發作都會越來越長。我……好痛苦……我不想活了……”

這些對話蔭·多羅似乎聽過了許多次,只見他表情毫不擔憂驚訝,兀自公式化地安慰道:

“你不是還要報仇嗎?怎麽可以死呢?”

龐龐有些自暴自棄,在蔭·多羅懷中猛烈搖頭:“沒有用的,他太厲害了,我永遠都報不了仇了。”

此話一出,蔭·多羅總算開始顯得有些緊張了:“怎麽不可能,我們現在不是在攻打龍人族嗎?”

聞言,龐龐喪氣地道:“不可能的,龍人族……有很多人……他們……”沒說完,龐龐便嘆了一口氣,不講了。

蔭·多羅見狀連忙又道:“別擔心,我一定幫你報仇。你再想看看龍人族有什麽漏洞,只要漏洞一多,我們一定可以打敗龍人族,把那個人抓來讓你報仇。”

聞言,龐龐興奮得雙眼發紅,随即激動起來:“真的嗎?我……我要親手報仇!”

蔭·多羅雙眼閃過算計的光芒:“當然,所以你要老實告訴我,那個人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樣子,這樣我的手下只要一發現他,就可以馬上把他抓來,讓你報仇啊。”

此話一出,龐龐臉色發青,劇烈地猛搖頭:“不行!我不能講。”

蔭·多羅雙眉一挑,不悅地道:“為什麽?每次我一問到那個人,你就什麽都不肯說!這樣你怎麽報仇?”

蔭·多羅的焦急不是沒有道理的。本來以為有龐龐的協助,奪得先機,起碼能搶過伴鎮,沒想到只奪了星鎮,大軍便硬生生被阻在伴鎮之前,不久前更吃龍人偷襲,弄得連他自己都受了傷,不敢繼續停留在北方大陸。不僅龍人族這邊的進攻出乎意料的困難,分兵流亡之島的行動也成效不佳,大批海軍開到流亡之島才發現,流亡之島四周的旋流範圍比以前大了很多,遠超出火炮能夠到達的距離,于是大軍只能隔著一片渦流區乾瞪眼。

兩邊戰事發展的狀況不盡理想,讓蔭·多羅壓力很大,甚至對內不敢讓任何人知道流亡之島的攻擊根本毫無寸進。但即便如此,國內已經有不少反戰的聲浪,大臣們的反對意見也一一浮上臺面,其中又以左相最甚。

盡管王似乎掌握著某種确切的資訊,對巴耶帝國異常放心,但若戰事再沒有什麽足以振奮人心的成果的話,對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地位還是相當不利。

蔭·多羅的苦處,龐龐卻不知道這麽多,她只想著自己,盡管想報仇,但前提卻還是自己的生命安全啊!想到那人的手段,龐龐苦著臉,聲音開始發抖:“你不知道,我不能想那個人的名字和長相,因為龍神荊棘會呼喚那個人。這樣那個人就會知道我沒死!他一定……

一定會來殺我的……”龐龐說到最後,竟像尖叫了。

薩摩一聽,恍然大悟。莫怪乎他一直沒有感應,還以為龐龐已經死了,沒想到竟是因為龐龐太過小心,完全不敢提及他的緣故。

蔭·多羅滿臉不以為然,但嘴上則是遺憾地道:“真是可惜,我知道那個人是龍人族的王子,可惜不清楚他的長相,否則不用等戰争結束,我就可以派人把他抓來,為你報仇。”

留在巴耶帝國的龍人族王子,多麽有利用價值啊!蔭·多羅是真心想抓住那個人,但那天救人時,匆匆忙忙的,根本沒看清楚。只要龐龐願意配合,說不定可以活捉此人,屆時,龍人不降也不行!

蔭·多羅當然不相信什麽龍神荊棘會呼喚那個人的說法,只當龐龐被那個人吓慘了,不敢說罷了!盡管這麽想,但蔭·多羅可不想在這種時候把龐龐逼得太過,要是弄巧成拙可就不好。

龐龐頗為意動,但想到那個人的力量和身邊那六個人,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可能的……那個人……還有那六個人……不可能的。”龐龐越想越感絕望。

“那六個人?”蔭·多羅聽到新的訊息,連忙追問。

龐龐擡眼看著蔭·多羅,解釋道:“那個人有六個護佐,除了乾爹和八大龍神将,沒有人可以打敗他們。有他們在,沒有人可以接近那個人的。”

聞言,蔭·多羅仔細考慮起來了。他實在厭煩了打仗這種笨方法,如果可以不用浪費那麽多時間就讓龍人族乖乖就範,那麽他也不排除不計成本去做。

“那麽,那六個人現在在哪裏?”蔭·多羅問道。

“以前在學院,但是現在我不知道。”龐龐據實回答。對龍人消息的掌握,在她被逐出龍人族開始便等若斷了線。

聞言,蔭·多羅有些苦惱:“這個我再想想,你先想想有沒有辦法讓那些獸人再賣命一些,我看那些獸人最近動作很古怪,就怕他們要半途收手。”

這件事困擾他好一鎮子了。一開始動兵時,獸人族的攻勢猛烈,讓南線的裏爾公國輕松許多,但是好景不常,獸人開戰不到十天,攻勢就緩了,部分部落的獸人更是挑明不打,讓龍人有機會站穩陣腳,也讓裏爾公國失去趁機攻占鐵礦山的機會。只要闖過了伴鎮,鐵礦山便是囊中之物了啊!

龐龐一聽,當真認真思考起來,只是想了很久,依舊是想不出還有什麽名目可以用來挑撥,只好無奈地嘆道:“我已經把那件事寫得很嚴重了,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麽可以讓獸人更生氣了。”

在旁偷聽的薩摩,一聽到這裏,胸中一把怒火熊熊燃起。原來獸人會突然與人類合作對龍人動兵,根本就是龐龐搞的鬼。龐龐竟然因為對他的仇恨,而将整個龍人族卷入戰火之中!

幸好薩摩這時的修為大增,又有神能控制波動的情緒,才不致于在憤怒之際與龍神雙生斷了聯系。

龐龐究竟使了什麽詭計?薩摩仔細思考每個可能。只有知道龐龐動了什麽手腳,他才能想辦法瓦解獸人和人類的合作。

就在薩摩思索的同時,蔭·多羅也在沉吟。他在想,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讓龍人和獸人兩敗俱傷,保留己方的力量。上次伴鎮大敗讓他身受重傷,趕緊從前線退下,到現在還未恢複元氣,同時,這一敗也讓他看清了龍人的力量,他不能再貿然躁進了。

想了一會,蔭·多羅突然露出一個狡詐的笑容:“沒有現成的好用,難道不會自己制造嗎?”

聞言,龐龐恍然大悟,登時喜得滿臉通紅:“對啊!我竟然忘了還有這種方法。”

蔭·多羅臉上得意的笑容更深了:“這讓我來安排,憑獸人那種腦袋,本王子要耍得他們團團轉還不簡單?”

心裏一高興,蔭·多羅面對龐龐更顯溫柔了:“你安心在這裏休息,一切都交給我。嗯?”

蔭·多羅的表現讓龐龐大為感動:“多羅……謝謝你。我變得這麽醜,只有你還對我好。”

龐龐心中感觸很深。過去,她有傲人的身分和容貌,也因此有著比一般人更高的自信和自尊。但是,薩摩同時奪走了她的身份和容貌,不僅将她打入痛苦的深淵,同時也将她的自信和自尊同時打碎。随著一天天過去,龐龐覺得她越來越卑微,越來越渺小,越來越低賤。她不能接受,本該如衆星捧月般的自己,竟然會落得如此境地。所以,她恨那個人,恨不為自己著想的圖蘇,也恨上了已經不屬于她的龍人族。恨的同時,她又開始渴望依靠。

蔭·多羅救了她,溫柔待她,甚至給她報仇的機會,在龐龐心中,蔭·多羅的地位越來越重要了。

蔭·多羅雙眼詭異光芒一閃即逝,快得讓龐龐沒有察覺。只聽他深情款款地道:“那是當然了。我喜歡你啊!我才不會在乎你的容貌。等我們打敗龍人族,我就正式把你介紹給父王,到時你就等著風風光光地當我的王子妃。”

蔭·多羅的話讓龐龐雙眼光芒閃炙:“真的?你願意娶我?我……我這麽醜,你也會喜歡我?”龐龐的聲音劇烈發抖了,她還有機會得到那種身分嗎?

“我如果不喜歡你,怎麽會冒險救你?龐龐,不要懷疑我的真心,我是真的想讓你陪我一生一世。”蔭·多羅一字一句柔緩多情,當真是深情無限。

這番話當場令龐龐熱淚盈眶:“謝謝你,多羅。我現在……好後悔……真的好後悔。如果我一開始喜歡的就是你,那該有多好?假如沒有喜歡上那個人,我也不會變得這麽凄慘。

我好恨那個人,都是因為他,我什麽都沒有了!”龐龐語聲沙啞哽咽,身體又開始輕微發抖起來。

發抖是龍神荊棘發作的前兆,知情的蔭·多羅沒再多說,拍拍龐龐的背,匆促地道:“別想了,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不能陪你。”說著,對著一旁的侍女微一點頭。侍女立刻上前接過龐龐。

蔭·多羅匆匆離開房間,一離開房間,蔭·多羅便表情不屑地低啐一聲,快步離開,對身後逐漸提高的呻吟聲聽若未聞。

神識看到這一切的薩摩心中已有計較,現在只不知蔭·多羅将自己擄來此地,确實的目的究竟是什麽?是針對左相囊·卡?還是為了他的預言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