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3 章 信仰

再看到此時怒戰之子雙目之中從未停歇過的血淚,方蕩似乎明白了什麽,明白的不多,但對于方蕩來說已經夠多了!

之所以怒戰之子的毒傷無法完全療治,并非是方蕩的毒性怒戰之子無法對抗,而是方蕩以五賊觀法尋找到了怒戰之子身上猶如毛孔般細小的破綻,一拳砸上去,毒性由此灌注,使得怒戰之子無法治愈毒傷。

怒戰之子發出一聲憤怒的巨吼,随着這一聲巨吼,怒戰之子墨綠色的頭發猛的揚起,如同火焰般燒灼晃動。

發絲之中升騰起一顆顆的墨綠色的墨珠泡泡來,一顆、兩顆、十顆、百顆……

心中有多少憤怒,就有多強大的力量。

這個世界上被恩寵的絕對不會只有方蕩一個,方蕩能夠成就準金丹的境界,別人也可以!

上百顆墨綠怒珠如同滿天飛蝗,朝着方蕩就砸了下來,傾盆暴雨!

這些怒珠一碰就爆,威力可怕,方蕩被十餘顆怒珠炸得漫天亂飛,若是被這百顆毒珠炸中的話,估計真的要被炸成齑粉了。

方蕩身上的毛孔之中開始升騰起層層的黑色毒氣,這些毒氣在方蕩身邊彙聚成一顆顆的心髒般躍動的小球,這是方蕩見了夢紅塵的五雷妙法後偷學來的本事。

方蕩身上的毒氣散發得越來越多,以至于周身漆黑的方蕩從雙腳開始不住的頹色。

怒戰之子可以弄出上百顆怒珠來,方蕩就能弄出上百顆毒珠!

怒珠毒珠在空中猛的撞擊在一起,怒火熊熊毒煙滾滾,一時間方蕩和怒戰之子之間生出一道死亡禁區來。

就在方蕩和怒戰之子戰鬥正酣的時候,遠處爛毒灘地上已經完全失控了,那巨大的頭顱開始不斷的從爛毒灘地之中拱起,被怒戰之子殺了不少修士後的火毒仙宮之中已經沒有了足夠的力量能夠駕馭仙宮圓環鎮壓金精妖聖!

以至于那座巨大的石頭腦袋開始不斷加速從地下拱出。

嗷嗷嗷……

一聲聲興奮無比的巨吼從大地之下洶湧鑽出,爛毒灘地上再次沸騰起來,藥渣翻飛,無數的部落,無數的生靈在這沸騰的藥渣之中支離破碎。

生命在此時此刻廉價得已經沒有價格來衡量了,和那些翻滾的藥渣完全沒有任何區別。

方蕩掌心之中鑽出一顆镂刻圓珠來。

方蕩一直都不願意動用這件太清元嬰修士的法寶器靈,因為這東西吃得越多越難駕馭,但是現在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吞噬之主搖頭擺尾的從镂刻圓球之中鑽出來,上百顆眼珠之中生出貪婪無比的光芒來,就在此時,一股龐大的妖氣從爛毒灘地的地下升騰而起,彌天蔽日。

禦毒宮主雙目瞪得圓圓的,所有的仙宮弟子雙目都瞪得圓圓的,看着那妖氣彌天,猶如滴入清水之中的濃墨一般将整個天空染得漆黑無比!

在爛毒灘地上一個碩大的妖洞正在成型。

妖聖竟然在爛毒灘地上打造了一個無盡妖洞!

不知從何處,朝聖般的湧來數不清的妖物,歡快無比的朝着即将成型的妖洞狂奔而。

妖物在玄天大陸上一直都有,只不過他們要麽藏于深山老林之中,要麽藏在鄉野村婦的心中,當然這些妖物和無盡妖洞附近的妖物簡直不可相提并論,數量又多斬殺不盡,所以也就沒有修仙者專門去追殺他們。

此時此刻受到妖聖妖氣感召,這些妖物紛紛狂奔而來。

此時一道雷霆從天而降,直劈在那尚未成型的無盡妖洞上,五雷妙法!

一頭碩大的毒蟲,猶如一條巨船一般,忽然從天而降,噴吐出一股股的劇毒噴向那尚未成型的妖洞。

随後一道杵天劍光也從遙遠之處劈擊下來……

一時間至少有三十餘道大神通斬擊在即将成型的妖洞上。

在火毒城外守株待兔等着方蕩送上門來的修仙門派何止一個兩個。

幾乎所有的人都認定方蕩一定回來見他的弟弟妹妹,但這些修仙門派并不敢在火毒城附近太近的距離紮營,尤其是火毒仙宮并不是一個好惹的門派,所以他們一般都守在百裏甚至數百裏之外,觀察着火毒城的風吹草動。

誰知道竟然等到了這麽一場天地浩劫。

不過也幸好有這麽多的門派在等着方蕩,并且因為方蕩身上的元嬰修士法寶器靈,再加上方蕩本身能夠直入準金丹境界的緣故,所以守在這裏的都是各門各派之中修為極高之輩,他們從看到仙宮崩塌就立即動身,急急趕來,依舊顯現錯過,可見這一切來得有多麽快。

此時這些修士急急趕來修士不論門派全都齊心協力一出手就用盡自己全部力量,力圖将尚未成型的無盡妖洞給破碎掉。

妖聖究竟多麽強大,現在的人無從知曉,只能從古籍之中得到一鱗半爪的記載,但妖聖現世給妖族帶來的瘋狂卻是毋庸置疑的。

原本所有的修士都認為,一個妖聖現世将使得分裂得亂七八糟的無盡妖洞中的諸多妖族重新凝聚在一起,這是身為妖聖帶來的最大的危害,但此時所有的人全都覺得自己幼稚的可笑。

一旦妖聖将這座無盡妖洞打造成功,意味着所有的妖族在玄天大陸上多了一處出路,要知道無盡妖洞都是相連相通的!

所有的用來防禦妖族的設施軍隊,都在和無盡妖洞接壤的地方,現在從腹地再出一個無盡妖洞,那些防禦妖族的軍隊将面臨腹背受敵的慘境。

接下來面臨的恐怕就是人族全滅的大禍。

在這個時候,所有的修士都知道門派仇怨這些都得暫且放下,甚至連方蕩的元嬰修士的法寶器靈,都要丢在一旁。

一道道的大神通潑天般的朝着那尚未成型的無盡妖洞狂轟亂炸,地下那顆不斷向上鑽出的石頭腦袋發出一聲聲的怒吼。

随着這一聲聲的怒吼,石頭腦袋上的石頭紛紛炸裂,顯現出一顆漆黑深邃得叫人看不到邊際的深淵來,這深淵晃動着掙紮着不斷的從地下鑽出,同時深淵之中升騰起一股股的妖氣,彙聚進那被轟擊得不斷變形得無盡妖洞。

爆!

等着擒抓方蕩回雲劍山的劈山劍最先自爆竅穴!

劈山劍現在已經到了肉身劫的最後關頭,肉身劫随時都将到來,這個時候自爆竅穴,等于是放棄了成為金丹修士的希望,甚至放棄了自己的生命,肉身劫一到,沒了自保之力的劈山劍轉眼将成為飛灰。

但劈山劍不在乎這些!也只有這樣的劈山劍才能第一個出手,想做就做,絲毫不去理會後果問題。

雲劍山弟子都是一根筋,旁的門派修仙的目的是為了成就金丹,唯獨雲劍山不是如此,活不完全追求這個,雲劍山弟子追求的是一個灑脫随性,快意不羁!

金丹重要,我心愉悅更重要,此刻拯救人族,就是劈山劍心中最大的愉悅之處!

四百一十二枚竅穴齊齊爆開,劈山劍身上每一枚竅穴爆開,就飛出一道劍氣,四百一十二枚竅穴之中飛出四百一十二道劍氣,這些劍氣彙聚在一起,嗖的一下不見了,無形無相,下一刻重重的斬擊在了那即将成型的無盡妖洞上,一穿而過,無盡妖洞随後裂為兩半。一起被斬中的還有那顆猶如深淵一般的腦袋,那腦袋也一裂兩半。

空中疾馳的劈山劍瞬間跌落下去,被子午劍一把撈起。

“沒用的!沒用的!妖聖已經掙脫束縛,無盡妖洞即将成型,妖族将會給人族帶來懲罰!”怒戰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當人族和妖族兩敗俱傷的時候,獸族将會出面,将整個大大地,将無盡妖洞全都吞沒掉,從此之後,這個世界上只有蠻國獸族,再無人族妖怪!

在怒戰眼中那樣的世界才是最美好的世界!

果然,劈山劍用盡全部修為斬開的無盡妖洞雛形還有那顆深淵般的頭顱緩緩拼合在一起,但顯然妖聖受到重創,一時間沒了滾滾不休彙聚進無盡妖洞雛形的妖氣。

此時又一位修士自爆渾身竅穴。

一道雷霆當空砸下,妙法門的摘花長老不顧一切出手了。

天空中金雷滾蕩,如同天破雷霆瀑布噴湧一般,一道道的雷霆密集如雨的砸在無盡妖洞還有那妖聖頭頂上。

正在緩緩拼合的無盡妖洞被炸得千瘡百孔,喪失了妖聖的藥氣灌入,無盡妖洞開始逐漸破滅起來。

這給了諸多修士希望光明,一個個修士破釜沉舟,不計後果的自爆竅穴,各種神通傾盆澆下。

妖聖就像是一堆燭天大火也要被撲滅了。

妖聖發出嗷嗷嗷的不甘心的嘶吼,他距離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遙而已!

遠處的怒戰此時擺脫了蟻王還有巢蟻的糾纏,眼瞅着自己辛辛苦苦拯救的妖聖在一道道神通劈擊下即将再次沉淪下去,怒戰不由得雙目一厲,鷹眼蛇瞳中光芒滾滾,随後将目光定在妖聖頭頂上的那個鎮壓妖聖的仙宮圓環上。

這一道道的神通雖然強大,但究其根本,還是那件法寶在鎮壓着妖聖,沒有那件法寶鎮壓,妖聖就算無法抵禦這些攻擊,也完全可以逃之夭夭!

怒戰雙目微微一合,似乎回到了他剛剛波皮換肉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換了一張叫自己都感到恐懼的面孔,雖然周圍的人每個人都在為他踐行,裝的将他當成是一位大英雄,但怒戰從他們的眼中清楚地看到了那種恐懼和深深地厭惡,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個怒戰就在怒戰的心中逐漸誕生出來,可以說,眼前這個憎惡人族的怒戰,就是從人們的目光中厭惡中誕生出來的怪胎!

怒戰背井離鄉,放棄了在玄天大陸上的滋潤生活,放棄了妻子放棄了一切,為的就是心中的夢想,和肩膀上的重擔,怒戰懷着忐忑的心情,和萬丈的雄心走入了那片荒瘠貧困的沙漠。

那個被稱作嗜血蠻國的土地。

和怒戰想像中的完全不同,嗜血蠻國之中的獸族并非真的嗜血,相反他們很友善,對于他這個長得怪模怪樣有着各種野獸氣息的家夥他們完全沒有任何嫌棄。

記得怒戰進入嗜血蠻國第一天,就遭遇了橙天,橙天和玄天大陸上的白天黑天一樣,都是一種災害天氣,狂沙翻滾,氣溫上升數十度,太陽熾烈,怒戰幾乎被活活曬死,是一個獸人将他救了回去。

這是怒戰第一次接觸到獸人。

怒戰張開雙眼的一瞬間,心髒幾乎停頓下來,滿心思的都是想着怎麽殺掉這個将他從烈日橙天之下拖回來的獸人。

那個時候怒戰以為這獸人要将他當成是食物吃掉。

然而出乎怒戰意料之外的是,獸人給他端上了一碗滾燙的血湯。

怒戰當時饑渴急了,雖然明知道獸人們從來都好似吃生食不會加熱食物,這碗滾燙的血湯一定有蹊跷,但他還是耐不住饑渴将其一口幹下。

說來也怪,喝了這碗血湯,怒戰背上身上被太陽燒灼出來的血泡開始逐漸收斂,甚至連力氣都恢複了不少。

此時略微清醒點的怒戰心中越發生出要殺掉這個獸人的想法,畢竟獸人的殘暴嗜血在怒戰心中根深蒂固。

獸人見怒戰喝了一碗血湯意猶未盡,就将碗取了,轉過身去,似乎在給怒戰舀湯。

怒戰無聲無息的站起,從腰間摸出那把鋒銳無比的匕首,朝着那獸人的背心一下捅了進去。

獸人嗷嗷大叫,滿臉驚詫的扭過頭來。

此時,怒戰清楚地看到獸人自己割開的手腕,滴入碗中的血水……

怒戰呆住了,他一直堅定的信仰在那一剎那就崩塌了。

第 312 章 殺了我

“咦?發生了什麽事?”

“火毒仙宮竟然崩塌了?”

“難道方蕩真的回到了火毒仙宮?”

“快快快,不要耽誤了!”

爛毒灘地數百裏之外,一個個修士擡頭仰望天空!随後如同蝗蟲一般轟然而動!

……

“兒子,出來吧!”怒戰嘴角裂開,露出內中的鋒銳獠牙。

随着這聲音響起,在那巨大的岩石下的漆黑之中鑽出一個身影來。

這身影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股的怪異氣息,在他身上似乎找不到生命存在的任何特征,但要說他是一個死物卻又活生生的存在在那裏。

這身影猶如怒戰一樣,渾身上下是百獸之皮、百鳥之羽、百魚之鱗縫補起來的皮膚。

不過,雖然他和怒戰身上的皮膚構成完全一樣,但這個身影身上的皮膚卻給人一種怪異的美感,精致絕倫的美妙。

和這個身影比起來,怒戰身上的簡陋得就像是一個要飯花子,而這個身影身上穿的卻是帝王服飾,華麗、奇幻、美輪美奂!

“給我剝皮換肉的家夥手法實在是太粗糙了,搞得我人不人鬼不鬼,醜陋不堪,那個家夥被我剝了皮做成了人頭珠,我的兒子,我親自操刀,處處精心,配以巨祖賞賜的心髒,我的兒子一步登天,這才是我心中最理想的獸王之王,獸皇之皇!”

“兒子,這個叫做方蕩的家夥交給我,你給我殺了那幫火毒門的修士!你不是憎惡這個世界麽?換了一身皮之後你就明白人是一種多麽虛僞的存在了吧?那些你曾經的朋友視你為仇寇,恨不得殺你而後快,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一張皮,現在,用你的憤怒燒毀這一切吧!”

那從漆黑之中誕生的身影雙目之中淌出兩道血痕來,一股股的墨綠色的氣息如同水中冒起的泡泡一樣在這個身影周圍升騰起來。

方蕩眼中清楚地看到這是一種混合了一種極端純粹的情緒的五賊之力,怒氣!

掌握殺機之後的方蕩開始逐漸知道這個世界上情緒的力量會帶來毀滅性的力量,人有數種情緒一旦爆發凜冽如刀,一種叫做殺機,一種叫做怒氣,還有一種叫嫉妒,還有一種叫弘願,這種種情緒的力量是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鑰匙,是屬于另外一個世界的力量神通,所以,在這個世界之中這種力量非常少見。

見到這種墨綠色的情緒波動,方蕩心中一禀,殺機能夠将方蕩帶入準金丹的境界,這種純粹的怒氣又混合了五賊之氣,肯定也能将這個渾身獸皮鳥羽魚鱗的家夥推上巅峰。

若這個家夥進入準金丹境界的話,那麽此時将全部的毒力全都用在了那圓環上的火毒仙宮的修士們全都得死!

包括道宮衆弟子,還有銅火黃易在內,當然也包括洪靖。

與此同時,一條毒蛇如同箭矢一般的朝着方蕩激射而來,不,不是一條,而是漫天的毒蛇朝着方蕩刺來。

這些毒蛇都是由滾滾的狼煙變化而來。

此時的怒戰張開大口拼盡全力的噴吐狼煙。

方蕩取出陰兵虎符放出內中僅存的三萬陰兵,不過就算是三萬陰兵用來對付那滾滾如潮般的毒蛇也綽綽有餘,鎮國之寶不是白給的。

陰兵和毒蛇撞在一起,如兩軍交戰,天空之中到處都是撞擊後爆散的煙塵。

而方蕩一揮手,天空之中飛舞的那些靈鳥們紛紛朝着怒戰俯沖過去。

不得不說要想将方蕩給纏住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方蕩身上兩件鎮國之寶絕對不是用來吃素的。

怒戰伸腳一跺,地面上的石頭如同爆豆子一般的彈起,蹦跳不休,最初只是巴掌大的石塊,轉瞬之後,整片大地都松動起來,一顆顆的巨石從地下升起,轉眼間就将怒戰給掩埋起來。

石頭能夠遮掩方蕩的視線,但以五賊觀法來觀瞧,怒戰根本無所遁形。

天空之中俯沖下來的靈鳥在接近地面無數碎石的時候,陡然爆裂,化為一條條的小蛇,如同樹根一般在岩縫之中游走,朝着怒戰藏身之處鑽去。

方蕩眼中已經将怒戰看個真切,怒戰渾身上下竟然毫無破綻,但怒戰是一定有破綻的,因為這個天底下不存在完美無缺的東西,之所以方蕩一時間看不到怒戰的破綻,是因為方蕩還沒有找到破綻,或許怒戰的破綻在極為隐秘的地方,或者怒戰的破綻比針尖毛孔還小。

不過方蕩現在沒有時間糾纏在怒戰身上,

因為另外一邊,那個怒火勃發的家夥已經開始大開殺戒!

就見那家夥沖入火毒仙宮的弟子之中如入無人之境,一指點出修士爆為齑粉,所過之處只剩下蓬蓬的鮮血。

這個家夥一路行來,就給人一種感覺,那就是火毒仙宮的修士不夠殺!

火毒仙宮弟子被殺了十餘位,尤其是其中幾個開竅境界的弟子,使得灌入仙宮圓環之中的毒力立時減少,原本不斷下沉的那巨大的石頭腦袋已經開始停止下沉,若是再殺幾個開竅弟子,恐怕那巨石腦袋就要開始上升了。

方蕩一張口噴出蟻王來,巨爵境界的蟻王一口蟄在方蕩的肩膀上,随後蟻王帶兇猛的巢蟻蟻群朝着怒戰攻去,将怒戰團團圍住。

與此同時,一團漆黑的方蕩則朝着怒戰之子疾馳而去。

怒戰之子感覺到了方蕩,猛的扭過頭來,不過他看了一眼被劇毒帶入準金丹境界的方蕩卻沒有直接與方蕩對戰,而是加速殺戮仙宮修士。

仙宮修士此時正在全力灌注仙宮圓環鎮壓金精妖聖,根本無力自保,這簡直就是一場**裸的屠殺!

怒戰之子此時乃是準金丹的境界,怒氣勃發,一路碾殺修士,方蕩在後面一路急追。

兩人境界基本相差不大,準金丹都是人道巅峰,雖然方蕩和怒戰之子的距離越來越近,但等到方蕩完全追上怒戰,仙宮修士不知道要被屠戳多少。

就在此時,一蓬巨箭從火毒城中射出,直奔怒戰之子。

這些巨箭每一根都得數人合抱粗細,乃是用巨弩撥發在,威力極大。

但這些巨箭對付尋常修士有用,用在可以說人道無敵的準金丹修士身上,卻用處不大。

就見怒戰之子猛的發出一聲咆哮,朝着他飙射過來的巨木在空中迸裂瓦解,破碎成一塊塊的木渣從怒戰之子身邊飙過。

偶而撞擊在怒戰之子身上的木屑尚未觸及怒戰,就在空中焚盡成灰。

這些巨箭甚至都沒能給怒戰之子帶來半點阻礙。

就在此時火毒城中猛的傳來一聲巨吼,一座大山從火毒城中生長出來,一個猙獰兇惡的巨人叫他火毒城,伸出大可遮天般的巨手朝着怒戰之子拍了下去。

怒戰之子此時才感到一絲威脅,淌血的雙目之中光芒一閃,同樣揮拳朝着那巨手砸去。

一大一小,差距乃是天地之別,兩個手掌撞在一起,震撼世界。

整個爛毒灘地都晃動幾下,造于山巅的火毒城更是轟然下沉,整座大山迸裂成為兩塊,火毒城,直接被撕裂成兩塊,彼此之間出現了一座深不見底的山澗深淵,不知多少人跌入其中死無葬身之地。

那巨大的身影嘭的一下爆散,而怒戰之子此時終于停下了腳步,甚至被這身影一巴掌拍得倒飛出去近百米。

火毒城中,那位野獸般的王爺左手從掌心開始爆裂,一路向上,一直蔓延到肩膀,全部炸開,血肉翻開白骨迸碎。

王爺伸手抓住一條烤得外焦裏嫩的大腿放在口中咬了一口,陰暗之中大聲咀嚼。

“準金丹,有點意思!”

方蕩正好迎上倒飛回來的怒戰之子,漆黑的方蕩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眼瞅着火毒城裂為兩半,方蕩揪心無比,不知道弟弟妹妹鄭守等人現在情況如何,也使得方蕩暴怒無邊。

準金丹之間的争鬥來不得半點猶豫,一出手就必須是生死相搏,半點都不能留手留情,至于什麽這一招出盡再留着變招的餘地那就是找死,因為對方每一下都傾盡一切力量。

方蕩一擊砸出,正中怒戰之子後背,頭頂上懸着數十枚碧綠色泡泡的怒戰之子口中濺血,那十餘個泡泡猶如會自動尋找敵人一般紛紛朝着方蕩撞去。

這是方蕩自從黑化之後首次碰到旗鼓相當的對手,墨綠色的泡泡直接裝在方蕩身上,這些泡泡一碰就炸,內中充滿了暴戾憤怒的情緒,第一下炸得方蕩倒飛出去數十米,緊接着又一顆泡泡追上來,炸得方蕩倒飛出去上百米,然後又一顆泡泡追來,炸得方蕩在空中極速翻滾。

一眨眼方蕩就撞在地上,那些泡泡猶自不停,不斷的炸在方蕩身上,堅硬的岩石地面被炸出一個數十米的大坑來。

而空中的怒戰之子也不好受,方蕩的一拳中充斥毒性,劇毒如同生根一般在怒戰之子的後背上蔓延,怒戰之子在空中慘呼不停,後背上出現一個猶如岩漿燒灼般的大坑,并且這個大坑還在不斷的深陷擴張,怒戰之子拼命地修補後背傷勢,卻效果不佳。

不過是一次對戰,雙方就各自受到重創。

這才是強者之戰,那些一拳砸出還想着在空中變換招式,什麽留有後手之類的全都是民間小技,真正的生死相搏,哪有那麽多的花哨?我一下弄不死你,就有可能被你弄死。

方蕩從巨坑之中緩緩升起。

此時的方蕩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好的地方,到處都是傷痕,看上去皮肉破破爛爛的,但方蕩的傷勢要比怒戰之子的強得多,畢竟方蕩只是傷及了皮肉,而怒戰之子受到的确實五內之傷,并且奇毒蔓延無法根除,就等于一根刺永遠刺入肉中,叫人寝食難安!

不過此時的方蕩眼中卻有一絲詫異和猶疑,定定的看着空中的怒戰之子。

如果他一拳砸在怒戰之子後背上的時候,沒有聽錯的話,那麽怒戰之子肯定跟他說了三個字——殺了我!

第 309 章 毒經總綱

典萬之名就是取方字,一點一萬。

典萬自然就是隐姓埋名後的方蕩。

當初黃易取回《毒經》觀瞧的時候,方蕩跟本就沒有想要搶奪《毒經》觀瞧,他若想看,大可以等黃易看完再看,完全不急在這一刻,并且方蕩也聽母蛇蠍說過,火毒仙宮和陰毒門一脈相承,在方蕩想來,《毒經》不過是外門弟子得到的最初級關于煉丹的總綱領,這樣的東西應該是最淺顯的。

所以,方蕩覺得《毒經》上的內容未必就比得上他掌握的半本《煉毒天經》,之所以如此激動的搶奪觀瞧,正是因為無意間掃到了《毒經》第一頁的那一段綱領。

‘天地萬物,盜我之元氣!’

‘天生天殺,道之理也。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三盜即宜,三才即安。’

第一句話方蕩看了沒有任何反應,但後面那一句話,從方蕩看到第一個字的時候開始,那久久不曾出現在方蕩腦海之中的盎古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方蕩看一個字,那盎古蒼老的聲音就讀一個字。

這種情況是從未出現過的,方蕩幾乎可以肯定,這句話就來自《陰符經》。

那蒼老盎古的聲音一直都是等到方蕩完全領會了一句話的意義然後才會再傳授方蕩下一句話,但是現在,方蕩無意間看到了《陰符經》中的一段話,這對于方蕩來說,未必就是好事。

想一想《陰符經》從開始傳授方蕩,都是穩紮穩打,等方蕩明白了本我,樹立了本我之後才開始傳授殺道,一環扣着一環,步步為營,就能知道《陰符經》講究的是循序漸進。

方蕩本來看到第一個字,腦海之中産生回響的時候就應該馬上停止觀瞧,但天生天殺這四個字,對于方蕩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這個句話,隐隐對應天地人三大殺機之中的天發殺機。

方蕩現在對于天發殺機和地發殺機完全沒有任何頭緒,作為一個人,當然不可能知道天發殺機是什麽樣子,地發殺機是什麽樣子。

現在這一句天生天殺,使得方蕩心中隐隐然觸摸到了什麽。那東西滑溜好似泥鳅,方蕩似乎已經捉到了他,但卻一下從掌心之中游走,不知去向,這種感覺,使得方蕩相當的不舒服,甚至有些焦急。

以至于方蕩不得不開始用舌尖挑動奇毒內丹,靠着奇毒內丹撞擊牙齒的聲響來平複自己的急躁情緒。

這句總綱方蕩得到之後幾乎天天都在咀嚼其中深意,幾乎達到了廢寝忘食的地步,方蕩原本每天都在睡覺,其實是在修煉,但得到這句總綱之後,方蕩連修煉都停下來了,完完全全的全身心的投入到對這一句總綱的體味之中,這句話消耗了方蕩巨大的精力,以至于方蕩一直都處于疲憊狀态,這種狀态比較方蕩與厚土蛛王大戰一場還要叫他感到吃力,以至于方蕩越來越疲憊,以前方蕩都是假寐,但到了後來,是真的睡不醒。

不過只要方蕩不用腦子去想那句話,就能夠從這種狀态中擺脫出來。

之前在鬥場上睡了一覺的方蕩完全不是自大,更不是輕蔑天陽君,相反,方蕩是将天陽君當成是一個非常強勁的對手,抓住一切時間來養精蓄銳,争取恢複最佳狀态。

爛毒灘地上傳來一聲劇烈的爆鳴,禦毒宮主大叫不妙,朝着爛毒灘地狂沖過去。

與此同時天空之中剩下的半個正在崩塌的火毒仙宮猛的爆裂開來,徹底被炸個粉碎,煙塵之中有兩個身影急沖而出。

一道身影周身黑光萦繞,看不真切模樣,另外一個則是天陽君。

兩人的速度都是極快,眼瞅着天陽君就要追上前面的黑影,就見那黑影猛的在空中剎住身形,一掉頭,張口就噴出一道狼煙烽火來。

顯然前面黑光萦繞的家夥是蓄意殺個回馬槍,早就做好旅客準備,蓄足了力氣,這一道烽火狼煙之中掙紮着湧出數不盡的蠻族雄兵,眨眼之間就将追上去的天陽君給吞沒掉。

喪失了九獸毒爐的天陽君,等若喪失了一臂,并且看得出,剛才仙宮最後的遺骸爆炸的時候天陽君受了重創,此時驟然遇到兇猛的蠻兵襲來,連忙吞下大把大把的毒丹。

天陽君身上猛的傳來一聲爆裂巨響,天陽君身上的衣服全部炸個粉碎,此時的天陽君完全變了一副模樣,渾身上下全都是斑斓的色塊,在自然世界之中,顏色越是豔麗,身上的毒性就越強。

此時的天陽君身上的顏色豔麗得有人彩虹霞光一樣,并且斑斑色塊如水般在身軀上流動,天陽君身軀微微一動,就将四周的空氣燒灼得滋滋作響,留下隐隐的焦糊軌跡,叫人一眼就能看得出,這樣的天陽君身上的毒性高的吓人。

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猛烈的顫動起來,顯然這家夥食欲大開,方蕩不得不用舌頭将其死死按住。

之前天陽君說能殺了他方蕩,方蕩是不相信的,當然,即便是現在方蕩也不相信天陽君能殺他,奇毒內丹就是方蕩最大的保護屏障,但天陽君若是炸開渾身上下的竅穴的話,要殺他方蕩的話,方蕩或許極難幸免!

那蠻族雄兵雖然乃是狼煙所化,但尚未碰觸到天陽君的身軀就已經開始在空中崩解,兇猛劇烈的毒性不光能殺死活物,連死物都一并處理掉!

那洶湧澎湃的蠻族雄兵對于此事的天陽君來說,簡直就是長風吹過一樣,甚至都不能阻攔他前進的腳步。

咦?

那黑光之中傳來一聲詫異輕咦,此時天陽君已經到黑光身前,斑斓的光芒一閃而過一把抓住了那黑光之中的東西。

黑光如同冰塊遇到了熾烈的火焰一般,開始急速的沸騰融化,顯現出一張滿是各種獸皮鳥羽甚至魚鱗縫補出來的面容,鷹目蛇瞳,簡直就是一頭妖怪。

這面容将所有的修士們都駭了一跳,這樣的兇惡之輩簡直就是從地獄之中鑽出來的厲鬼。

怒戰!

正是當初厚土城外元寶山上催動厚土蛛王妄圖摧毀厚土城,引妖聖現世的,自謂天下人人都欠他的怒戰!

不過在場的所有的人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事實上,這個世界上知道這個人的不超出兩只手。

怒戰桀桀一笑道:“看來我有些輕視你了,你有資格死在我的手中!”

怒戰忽然伸出雙手一下抓在了天陽君那斑斓的手腕上。

要知道天陽君周身斑斓,毒性劇烈得連空氣都會燒灼成交互狀态,猶如烙鐵在木頭上作畫一樣,這樣的天陽君的雙手何等可怕?

怒戰竟然毫不在乎一把抓住,緊接着怒戰那百獸之皮百鳥之羽外加百魚之鱗縫補出來的雙臂之中猛的鼓起一個個的小包,內中鑽出一根根的骨頭來,這些骨頭翻滾着前行,猶如一條條的無肉怪魚,一頭紮進了天陽君的斑斓手臂中。

不過怒戰的手臂也随之氣化消失,被毒性徹底燒灼成灰。

繼而天陽君的手臂竟然開始發生變化,內中傳來骨頭破碎的聲音,接着傳來一聲聲的嬰兒啼哭。

這聲音聽着猶如魔音觸腦,叫人生出一種迷幻之感。

随後四周所有的修士齊齊瞪大了眼睛,就見天陽君的手臂上鑽出一個個的小小人頭來,這些頭顱都長得和天陽君一模一樣,只不過看上去相當幼、齒但卻一點都不可愛,因為他們張着大嘴發出凄厲的叫聲,掙紮晃動,猶如脫胎一般的從天陽君的手臂之中鑽出。

并且,這些巴掌大小的娃娃們也是斑斓的模樣,渾身劇毒,似乎天陽君的手成了孵化溫床,孵化出了這些巴掌大小的怪物,所以這些怪物擁有此時天陽君的一切屬性,劇毒無比,毒性在他們之間為零,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那巴掌大小的娃娃足有十餘只,瘋子一般抓住天陽君的手臂只要是肉的地方就一口啃下去。

天陽君不由得慘叫出聲,揮手想要将這些斑斓娃娃們從身上甩下去,但這些小娃娃們雙手上竟然生出倒鈎利刺來,只要勾住他的血肉就猶如焊接一般,根本甩不脫。

天陽君一巴掌拍死一個,噴濺的半邊身子都是鮮血。

但其餘的十餘只已經大口咬掉了天陽君一塊塊血肉。

緊接着這十餘只斑斓娃娃忽然裂變起來,一個變成了兩個,他們只要吞掉了足夠的血肉,就會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

天陽君最開始還揮舞手臂一只只打死,但當他另外一只手臂被這些斑斓娃娃攀住後,天陽君所處的局面就變得異常惡劣。

那些娃娃猶如滾地的棗子一般不斷的分裂不斷的出現,不斷的撕咬,再不斷的分裂。

四周的仙宮修士們狂奔着想要解救天陽君,但一切來的太快,猶如一場迅猛的暴風雨,剎那之間天陽君就只剩下一顆腦袋了,身子什麽的全都被吃個幹淨。

一只大手一把揪住天陽君的腦袋上的頭發,桀桀怪笑,一晃之後,那些斑斓娃娃盡皆猶如熟透了的果子一般從天陽君的腦袋上跌落,在半空之中急速的**枯萎,尚未落地,就已經化為飛灰消失不見。

怒戰胸口上浮現出一顆顆顆幹癟的人頭來,這些人頭一個個面目猙獰凄慘,“我的人頭珠已經攢了三十九顆,加上這一顆,正好湊齊四十顆!桀桀桀桀……”

随着怒戰大笑之聲,口中噴出一股股的狼煙來,直灌天陽君的七竅,天陽君的腦袋立時開始枯萎縮小起來。

天陽君此時尚未死掉,一顆腦袋一雙大眼睛瞪得溜圓,滿臉不甘,腦袋上十幾個竅穴猛的鼓動起來,猶如正在急速盛開的花骨朵。

天陽君這是要炸開竅穴!

怒戰雙目一瞪,一口狼煙噴出,猶如将天陽君給生生冰封了一般,天陽君頭頂上綻放的花骨朵被凝固在尚未綻裂的階段。

怒戰正要咧嘴一笑的時候,天陽君被狼煙包裹住冰封住的雙眼陡然眨動一下,随即十餘個竅穴一起炸開,轟的一聲巨響,巨大的沖擊波将四周拼命趕過去的火毒仙宮修士給炸飛出去。

轟的一聲,方蕩耳朵中只剩下嗡嗡巨響,猶如一個哨子在耳邊拼命狂吹。

第 308 章 崩隕

所有的仙宮弟子心中都生出一種劇烈的危機感來。

仙宮弟子不由得加快速度狂奔回各自宮中。

就連隐修的那些尊者們此時也從秘境之中飛出,原本打算進入秘境之中隐修的天陽君此時也放棄了隐修的打算,急急奔回。

黃易渾身是血,雙手拼盡全力抱着一個肉乎乎的家夥。

那家夥此時雙目之中一片血紅。

子雄!

“你果然不懷好意,你果然不是人!”黃易雙手死死抱着子雄,咬着牙大聲叫着。

子雄桀桀一笑,雙臂猛的一掙,咯兩聲脆響,黃易的雙臂直接崩斷,本就渾身浴血的黃易啊的一聲慘叫,身形倒飛出去,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我已經通知了門中長老,你竟然敢毀我仙宮,你跑步了了!”黃易掙紮着想要坐起來,卻完全沒有力氣,只能大聲叫道。

此時子雄手中捏着數顆內中混沌一片的珠子,冷眼看了黃易一眼,一張嘴,舌頭彈出,将空中亂飛的一只蒼蠅抓入嘴中。

子雄随即走到黃易身前,一擡腿朝着黃易的腦袋踏去,看樣子簡直就像是在模仿典萬踩碎馮雲腦袋的行動。

黃易心中叫了一聲糟,但他雙臂崩斷,身上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連說話的力氣都要攢着,更別說翻身逃走了,此時的黃易心中一陣哀嘆,難道他的天才之路竟然到此為止了?

黃易很少有不清醒的時候,今天是黃易少有的不清醒的一天。

他清楚的觀察到子雄不見了,随後又清楚的預料到如果換成是他的話,身為一個妖族打入了火毒仙宮之中,究竟會做些什麽,盜取功法秘籍,毫無疑問,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因為幾乎仙宮之中所有的修士都跑來觀戰了,整個仙宮都空虛了。

并且子雄雖然一直表現得只對吃有興趣,但對于典萬的各種戰鬥卻從未缺席,好奇心極強,但這次這麽重要的公鬥,子雄竟然不見了,要說這裏面沒有鬼,那才是真的見了鬼了。

所以黃易跑出去找子雄,還真就被他找到了鬼鬼祟祟的子雄,可惜和他所料的完全不同,子雄潛入了仙宮內部,根本就不是想要頭盜取仙宮秘籍,而是要毀掉仙宮。

當黃易看到子雄取出那沒圓珠寶物的時候,當即大叫出聲,在這仙宮內部,黃易拼盡全力大喝,聲音自然能夠傳出極遠,至少仙宮幾位長老能夠聽到,就算仙宮長老聽不到,仙宮之中只要還有留守沒有去鬥場觀戰的修士,就能聽到他的叫聲。

當然黃易對此其實也不是很有把握,但叫出聲的同時,黃易就知道自己犯錯了,犯了一個會叫自己似無葬身之地的錯誤。

一向冷靜的他,竟然在這麽關鍵的時刻頭腦發熱,做出這樣的蠢事,這叫他萬分後悔的同時,也覺得萬分的無悔!

對,就是這種矛盾的感覺,後悔和無悔交織在一起的感覺,正如之前典萬所說的一樣,有些事情做了後悔,不做更後悔!

那麽究竟是選擇後悔呢還是後悔呢?

他娘的,這個問題好複雜啊!

眼瞅着哪只腳越來越大,黃易不由得閉上眼睛。

咚的一聲巨響,黃易卻沒有感到疼痛,也沒有感到自己人頭變成碎渣的那種感覺,黃易猛的張開雙目,就見頭頂上毒氣萦繞,那正要踩爆他的腦袋子雄卻已經被炸飛出去。

一道身影出現在黃易身前,袍袖一拂,一顆丹藥落入黃易的口中。

黃易立時覺得肋骨愈合,崩斷的雙臂出一陣刺癢,竟然能鑽出嫩肉和嶄新的骨骼,肉生白骨,白骨生肉,雙臂竟然重新生長出來。

随後黃易看向自己身前的那個背影,一下變得激動無比:“宮主……”

黃易後面的話尚未說出來,就被一股驟風吹飛。

随後黃易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黃易的耳邊充滿了爆炸聲,巨大的氣浪翻湧着噴濺着,猶如火山爆發一般。

爆炸之中的間隙,黃易似乎隐約看到了一個身形,一顆叫人看上去驚人可怖的腦袋,這顆腦袋上到處都是補丁,各種動物的皮毛拼湊在一起,不知道縫補了多少塊,有鳥的羽毛有魚的鱗片,有老虎的花紋,有獅子的鬃毛,還有爬行動物的牙齒,這樣的一顆腦袋,配上那鷹眼蛇瞳,簡直就是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妖孽。

這樣的腦袋,只看一眼,就能叫黃易做一輩子的噩夢。

也幸好黃易只看一眼,随後就在氣浪之中昏死過去!

轟的一聲巨響,仙宮之中一座座建築開始崩塌,一塊塊的仙宮巨石從仙宮上剝落下去,整座仙宮開始解體了!

此時碎裂的仙宮中飛出一個身影來,正是火毒仙宮的禦毒宮主。

“仙宮即将崩塌,馬上救人!”禦毒宮主帶來了一個叫人絕望的消息。

這聲音傳遍整個仙宮,要知道仙宮之中的都是火毒仙宮之中的精華弟子,這些弟子會飛的只是非常非常小的一部分,大多數都不要會飛,至少要以火毒陣加持才能腳踏火雲行走天地之間,但現在仙宮內中的梁柱被炸塌,整個仙宮都崩碎了,根本就無法發動火毒陣。

在這種情況下,仙宮精英至少會被摔死一大半,火毒仙宮的元氣也将大受損傷。

甚至喪失了新鮮血液的火毒仙宮将會一蹶不振,從此在濁世之中逐漸泯滅無蹤。

對于一個門派來說人永遠才是最重要的財富,沒有了那些外門弟子,就沒有內門弟子,沒有內門弟子就沒有長老,沒有宮主,更不會有金丹修士。

所以,這個時刻,最寶貴的時間不是用來拯救逐漸崩塌的火毒仙宮,而是要用來拯救火毒仙宮中那些不會飛的門人弟子們。

紫陽君此時也從閉關中飛出來,閉關最怕的就是打擾,更何況是驟臨如此巨大的變故,紫陽君臉色灰敗,嘴角處甚至還有一絲鮮血。

來不及過問究竟發生了什麽,紫陽君疾速下潛,袍袖一抖,猛的撕碎,化為一張大網,将從仙宮之中跌落下去的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接住。

九宮君還有炁火君也如法炮制,祭出各自的神通寶物,用盡想法,在空中打撈跌落下去的仙宮弟子。還有一個個趕來的隐修尊者們,各展神通,拼命撈人。

可惜仙宮之中修煉外丹的弟子太多了,外丹好修,但神通難成,一般修煉內丹的弟子到了氣海境界就能禦空天地,但外丹弟子就算進入開竅期也很難能不靠法寶獨自翺翔。

所以此時門中參與救人的修士只有七八十個,但面對數千從空中跌落的弟子們,他們雖然也能救人,但最多能救得了千百人,剩下的兩千弟子,全都得拍在地上變成一堆爛泥。

這是火毒仙宮無法付出的代價。

黃易剛剛恢複理智,就發現自己正從空中自由跌落下去,大地越來越近,天空越來越遠,巨大的風嘯在耳邊轟隆隆的響起。

黃易啊啊啊啊的大叫心中同樣在高呼,他才好不容易從一次死亡之中活下來,結果還沒喘勻氣,就從空中跌落下去。

就在此時黃易身後一聲鳴啼,一只大鳥俯沖下來,一口銜住黃易的腰帶,将黃易一下提起。

此時此刻空中有一人,懷中抱着一個女子,從空中緩緩降下。

“果然是你!我真希望不是你!”洪靖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典萬,輕聲說道。

典萬伸手一抹自己的面容,露出原本的英俊面孔來,“我們曾經相約要來火毒仙宮見面的!”

洪靖聞言雙目微微一紅,随後忽然道:“方蕩,現在不是說那麽多的話的時候,你快走,暴露了身形的你見更成為衆矢之的!”

方蕩看着滿空跌落的火毒仙宮弟子,展顏一笑道:“昨晚這件事再走,我從小最向往的就是火毒仙宮中的仙人,但真正到了這裏,卻覺得仙宮也不過如此,我原本不怎麽喜歡這裏,但我碰到了幾個人,叫我覺得這座仙宮還挺有趣的!在這裏我多了一位師父,還多了六個師兄,我可舍不得看着他們就這麽死去!”

方蕩說着身後猛的飛出密密麻麻的靈鳥來,方蕩的萬靈浮屠中的靈獸已經折損大半,但還剩下上千之數,此時用來救人自然是極好。

一時間天空之中鳥啼不斷,一個個朝着大地栽下去的內門弟子外門弟子們全都被靈鳥托住。

驚魂普定的一衆仙宮弟子們此時才算是回過神來,知道自己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

眼瞅着宮中比死的弟子們被一個個救起,禦毒宮主長籲了一口氣,仙宮可以再造,這麽多的修士卻不是能随便找到的。

此時一道火紅的影子飛來,閻淵尊者笑道:“方蕩我就知道是你!”

方蕩這兩個字一叫出來,叫此時在鳥背上的仙宮弟子們一個個面色驟變。

方蕩絕對是這一百年來修仙世界之中名聲最響亮的存在。

随後他們看到了方蕩抱着的洪靖,越發确認了方蕩的身份,原本他們就覺得典萬狂得無邊無際,而方蕩似乎也非常狂,兩人相當相像,沒想到兩個人竟然真的是同一個。

此時他們忽然明白為什麽馮雲會死得那麽慘了,他們一直都沒有那個方向去想,現在想想,馮雲簡直該死,公然調戲方蕩的女人威脅方蕩的女人,不是找死是什麽?簡直死不足惜啊!

眼瞅着局勢穩定下來,禦毒宮主看了方蕩一眼,目光略微甲流一下後,禦毒宮主看向頭頂上正在不斷崩塌的仙宮,心中不由得一嘆,完全不明白那披着一層人皮卻有着最可怖各種獸皮蛇皮拼湊出來的面容的家夥的真正意圖。

就在此時遠處再次傳來一聲巨響。

禦毒宮主連忙望去,随後禦毒宮主叫了一聲糟,急急朝着發生爆炸的爛毒灘地疾馳而去。

第 307 章 我認輸

洪靖眼瞅着典萬的胳膊被那毒獸一口咬中,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她對于典萬有着一種莫名的感覺,很難言述的感覺,她甚至一度以為典萬就是方蕩,但随後她就強行打消這個想法,她不希望方蕩來到這裏,原本她無限希望方蕩來找她,但現在絕對不行,方蕩現在就是這天地之間最大的一塊肥肉,每一個門派都想撲上去咬上一口,方蕩最好就這樣永遠消失掉,等到一切事情被時間慢慢抹殺,等到人們忘記了世界上還有個方蕩的時候,方蕩再來找她,也只有這樣她才能和方蕩相守在一起。

十年也好,數十年也罷,哪怕一百年後,也沒關系,她會等着那一天的到來,但絕對不是現在。她不希望方蕩因為她露出行跡成為被天下追殺的目标。

所以洪靖打從心眼裏不希望方蕩出現在自己面前。

但是眼睜睜的看着典萬的胳膊要被撕下去了,洪靖還是莫名的緊張起來。

典萬似乎是被吓傻了,身子一動不動,好似在等着那毒獸撕咬,天陽君冷笑一聲,這樣才對,典萬就是個愛說大話的小醜罷了,這樣的家夥,大話無邊,狂妄無比,但一旦遇到了真正的對手,就立即被打回原形,變回了他小醜的本來面目。

現在他就好好動手,叫這個小醜将他醜陋的一面表現得淋漓盡致。

咔的一聲,那毒獸的利齒一下就咬在典萬的肩膀上,鋒利漆黑的毒牙一下就嵌入了典萬的肉中,撕咬的同時,注入大量的毒素,這樣可以叫典萬發出撕心裂肺一般的慘叫。

想到典萬那張伶牙俐齒的嘴中發出痛苦的慘嚎的聲音和哀求的聲音,天陽君忽然覺得那一定是叫他感到相當舒坦的聲音,猶如天籁一般。

利齒獸此時咬住典萬的肩膀開始拼命地晃動起來,這是要将典萬的肩膀生生撕扯下來的動作。

但是,事情的發展卻并不如天陽君想象的那樣,利齒獸的毒牙刺入典萬的身軀之中,卻好似咬在了粘稠的膠條上,被死死黏住一樣,無論利齒獸如何掙紮,竟然都不能從典萬的胳膊上、将自己的利齒拔出。

四周所有的觀戰者全都呆住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天!

利齒獸竟然在縮小!

原本的利齒獸比典萬還要高大,但是現在,這利齒獸看上去比典萬還要小了一圈,并且利齒獸在以越來越快的速度縮小着。

看上去,不像是利齒獸在吃掉典萬,而更像是典萬在吃掉利齒獸。

傳說中,內丹修毒者有一項能夠藐視所有的外丹煉丹士的神通,那就是吞噬毒性。

修毒者本身就是靠着吞噬毒性來逐步成長的,尤其是在修毒者修出毒丹之後,只要毒丹足夠強大,那麽可以對一切毒性免疫,只要在毒丹能夠接受的範圍內的毒性,有多少,毒丹都一口吞吃下去。一旦遇到這樣的修毒者,外丹修士那些毒性非但傷害不了這樣的修毒者,反倒會成為修毒者的糧食,養分。

面對這樣的修毒者,外丹煉丹士簡直脆弱得不堪一擊。

但這樣的修毒者只是傳說中的存在,據說五百年前練就金丹的那位修毒者就擁有這樣的神通力量,但五百年太久了,久到足夠抹去那個人的大多數痕跡,事實上關于那位金丹修士的神通是被人為抹去的,畢竟修毒者太久沒有出現金丹修士了,仙宮不得不控制新人去成為修毒者,一旦新人知道修毒者還有這樣的近乎無敵的神通手段,那麽不知道有多少新人會産生投機的想法,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擁有這樣的神通手段。

從仙宮的角度上來說,這是不現實的,是一種對人才的浪費,仙宮每三年才招收一次新弟子,這些新弟子即便全部填入道丹宮之中都不夠,丹宮基本上每十年就會産出一位金丹修士,道宮五百年不出一個金丹修士。

這筆賬任誰都會算,上幽的金丹修士們對于凡間門派的考核最重要的指标就是産生金丹修士的數量多寡,将大量的人遠浪費在很難産生金丹修士的道宮,實在是一件對任何人都沒有益處的事情。

所以關于內丹修士最無敵的,能夠碾壓所有的外丹修士的神通,被抹去了,至少,除了幾位長老外,近三百年來的新人幾乎對此無人知曉。

眼瞅着那頭兇猛的利齒獸在典萬肩膀上不住蜷縮,最終變成了典萬肩膀的一部分,典萬的整條手臂也變得漆黑無比。

天陽君雙目瞪得大大的,一雙眼睛之中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不敢相信,不能相信的神情。

就在此時,典萬動了,這一次,典萬的目标不是天陽君,而是天陽君的那座九獸毒爐。

天陽君心頭一驚,連忙遙遙催動九獸毒爐,九獸毒爐的孔竅之中噴出滾滾毒氣,其他八獸一竄而出,直奔典萬。

切割獸,穿山獸,鋸齒獸,火麟獸,土樓獸,掘金獸,野火獸,丁龍獸,黃銅獸。

這八只毒氣所化的兇獸齊齊咬在典萬身上,咔咔聲不絕于耳。

然而,典萬好似完全沒有任何感覺一般,任由他們咬住自己,同時一伸手,将那座拳頭大小的九獸毒爐一把抓住。

緊接着,在所有觀戰者的目光中,典萬将那九獸毒爐直接塞進了嘴裏,咕咚一聲吞了下去。

啊?

發生了什麽?

生吞法寶?

怎麽回事?

我的眼睛花了,還是走錯了世界?

受到震驚最大的是天陽君。

旁人只是看個熱鬧而已,只有天陽君最清楚,典萬吞掉了他的九獸毒爐的一瞬間,九獸毒爐和他之間的聯系就被切斷了,也就是說,九獸毒爐被典萬給生生從他手中搶走了。

而那九獸在典萬身上猛的崩散掉,如同沙土一般粉碎。

典萬此時渾身上下毒氣滾滾,猶如沸水之中的一顆黑色火丹一般,要煮沸天地。

天陽君心中砰然産生一絲退意和懼意,這樣的家夥,他竟然生出完全不可戰勝的感覺,怪不得典萬這麽狂,原來他已經修成毒丹,原來他已經擁有了不可戰勝的力量。

天陽君雙目忽然一厲,眼中閃現出狠辣的神情。

要想戰勝修出毒丹的典萬,也難辦但也好辦,那就是要調用大量的毒性,鎮壓典萬,毒丹雖然強大,但也有極限,只要超越了典萬的毒丹能夠承受的極限毒性,就能生生撐爆典萬的毒丹,撐死典萬。

天陽君堂堂長老,難道還弄不死一個典萬?他身上毒丹數百顆,毒性之烈可以毀一城滅半國,難道還撐不死一個剛剛進入練氣境界的小崽子?

天陽君從懷中取出一把毒丹來,正要塞進嘴裏,此時兩道人影忽然從天而降,攔在了天陽君還有典萬中間。

來的是九宮君還有炁火君。

兩人各自面對一人,九宮君開口道:“公鬥到此為止,今日門中有大事發生,天陽君速速随我們去處理要事!”

炁火君則面對着典萬,上下打量典萬之後道:“典萬,道宮有你怕是又要崛起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怎樣?”

典萬看了一眼對面抓了一把毒丹準備吞下去的天陽君,随後道:“鬥場生死地,不分勝負不罷休,你叫他認輸,今日之争到此為止。”

四周修士聞言不禁嘩然,他們雖然看到典萬施展了一種叫他們震驚無比的神通,但戰鬥才剛剛開始,天陽君最擅長的毒丹之術尚未施展,他們可依舊不認為典萬會贏,更何況天陽君乃是開竅境界的修士,一旦真的動怒,爆開一兩個竅穴來擊殺典萬簡直易如翻掌,此時兩位長老出手阻止戰鬥,是救了典萬的性命,這個典萬不知好歹,竟然還敢鬥膽叫天陽君認輸,這簡直就是莫名其妙,這典萬狂得精神不正常了。

四周觀戰的修士們原本以為天陽君會暴怒,出手擊殺典萬,但天陽君卻并未如他們想象之中的那樣暴怒,相反,天陽君忽然平靜下來,将毒丹收了,一雙眼睛上下打量典萬,眼中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憤怒,多了一種激賞。

天陽君忽然開口道:“我認輸!”

這三個字聲音不大,但對于四周觀戰的修士們來說,簡直如雷貫耳。

什麽?天陽君竟然公開認輸了?

天陽君是什麽樣的存在,是丹宮之中的三大長老之一,說天陽君是丹宮擎天柱都不會有人有任何懷疑。

這樣的天陽君竟然公然認輸,還是對一個道宮新人認輸,此時此刻,在他們的眼中,丹宮塌了一角!

天陽君臉色變得異常平靜,淡淡的開口道:“今日我辭去長老之職位,閉門修煉,不入金丹不出門!”

天陽君似乎一下看開了,此時看向典萬,呵呵一笑道:“嗔心一起百怒生,典萬,我能殺你,但你是一顆大道種子,道宮五百年沒有出過金丹修士了,殺了你,對我仙宮來說,半點好處都沒有。希望你好自為之!”

天陽君說着呵呵一笑,一身輕松,走出鬥場,朝着仙宮中尊者隐修的秘境走去,灑脫無比。

就在此時轟的一聲巨響,仙宮猛的搖晃起來,整個仙宮幾乎所有的修士都彙聚到了鬥場觀瞧近日一戰,所以鬥場中相當擁擠,此時鬥場搖擺起來,修士們你擠着我我擠着你,一時間混亂成一團。

“糟糕!”九宮君叫了一聲糟。

旁人都以為他之前叫停天陽君和典萬之間的公鬥時所說的門中有大事發生是找個理由胡亂推脫,實際上卻并非如此,而是門中真的發生了大事!

炁火君揚聲道:“所有門人弟子,各回各宮準備發動火毒陣!”

一聽到要發動火毒陣,在聽到剛才那巨響和整個火毒仙宮的晃動,任誰都知道門中真的發生了大事,不敢怠慢紛紛朝着各自的宮殿疾奔。

“典萬,随我回道宮!”許權的聲音在人群之中炸裂。

典萬當即沖到許權等人身旁。

鄭樵狠狠的拍了典萬一巴掌,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一個字沒說。

倒是王松感情外露,大聲笑道:“典萬,好樣的,好樣的,我崇拜你!你收我為徒吧?啊呀,不行,不行,那樣的話,我師父紫陽君非得殺了我這個欺師滅祖的家夥不可,啧啧,典萬,我愛死你了,可惜你不是女人,不然我非得娶你不可。步不不,我願意現在就變成女人,我嫁給你!”

王松使得典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當即和王松拉開距離。

轟的一聲巨響,仙宮又是劇烈的晃動。

要知道這座火毒仙宮孤懸天上,猶如大海之中的小船一樣,這樣颠簸,叫人生出劇烈的恐懼感來,萬一要是仙宮崩塌的話,那麽這座火毒城中那些不會飛的內門弟子外門弟子将一次死絕,這對于火毒仙宮來說打擊巨大無比,簡直難以形容。

火毒仙宮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第 306 章 盡人事聽天命

典萬就那樣四腳朝天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這是什麽意思?

在天陽君的想法之中,典萬現在應該焦急的等在鬥場中,備受煎熬,等着死亡一步步的降臨在自己身上。

就算典萬莫名其妙的自大,認為自己不會輸,也應該嚴陣以待,養精蓄銳,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典萬竟然躺在鬥場中呼呼大睡。

這是對他的一種藐視。

天陽君險些咬碎了滿口牙,狂妄的家夥他見得多了,但如典萬這麽狂妄的家夥,他還是首次見到。

一個人狂妄總是有邊際的,但眼前這個典萬的狂妄是無邊無際的。

天陽君強壓心中的怒火,緩步走向鬥場。

此時鬥場周圍觀戰的修士們才看到了天陽君,天陽君雖然在強行壓制住自己的怒火,但天陽君那鐵青的臉色還叫所有的人都看出了他心中的暴怒情緒。

随後嗡嗡之聲再起,議論紛紛。

最後在場的所有人得出了一個一致的答案——花樣作死!

之前天陽君或許只是殺了典萬就得了,但是現在,天陽君絕對會虐殺掉典萬,天陽君不這麽做,連他們都會替天陽君感到不甘心。

典萬似乎被紛雜的聲音吵醒,微微張開雙目,随後就看到了臉色漆黑,姍姍來遲的天陽君。

“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典萬一句話,險些叫周圍圍觀的修士們噴出一口老血來。

這話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是從典萬口中說出來的,天陽君說出這句話還算合情合理。

這個叫做典萬的家夥簡直就是個瘋子,會搶臺詞的瘋子。

天陽君怒極反笑,桀桀連聲:“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憑什麽能說出這樣的話語來。雖然我不是一個喜歡虐屍的人,但我還是會等你死後将你的嘴巴切下來,看看是什麽東西做成的!”

典萬打個哈欠站起身來,“開始吧!”

天陽君眉頭挑了挑,這個典萬又在掌控主動權,“你說開始就開始?你以為你是誰?”

“哦?那你說開始吧!”

天陽君略微滿意典萬的表現,正要說開始,卻發現自己一下墜入一個怪圈之中,無論他說開始還是典萬說開始,現在掌控權都在典萬手中。

因為是典萬叫他說開始的,現在好似典萬說什麽就是什麽一樣,他簡直就像是典萬的跟班,完全聽從典萬的命令,這種感覺,叫他相當不爽。

天陽君一直認為自己勝利不是問題,他要的勝利是完全的碾壓典萬,叫典萬徹底的失敗,尤其是在掌握主動方面。

天陽君一雙眼睛微微眯起,此時他無論怎麽做都不能掌握主動,既然如此,那麽他就放棄掌握主動。

以退為進!

天陽君開口道:“紫陽君既然不在,炁火君,還是由你來宣布開始吧。”

炁火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随後開口道:“典萬,你現在還有一個機會退出公鬥。”

典萬一口回絕道:“這個機會還是讓給天陽君吧。”

此時典萬的狂妄已經讓大家感到有些适應了,似乎典萬口中說出任何狂言都一點都不奇怪了。

炁火君看向天陽君,天陽君怒極反笑道:“你看我幹什麽,難道我還怕了這個小崽子不成?”

黃易此時呆呆的看着侃侃而談,完全不将在他眼中如神一般存在的天陽君放在眼中的典萬,那個和他同時入門的外門弟子,和他住在同一個房間之中的家夥,現在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甚至在面對天陽君的時候,依舊毫無悲劇,甚至放膽玩笑,這種感覺,叫他生出一絲自卑感來。

不得不說他的信心被典萬挫敗了,那種感覺很無力,就好似當初和他一起在垃圾堆找食兒的家夥坐擁整個天下一樣,而他依舊還在垃圾堆中艱難度日。

黃易的情緒挫敗得厲害,但黃易最擅長調整自己的情緒,使得自己保持清明,所以這種挫敗還打不敗他,他努力深呼吸,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

黃易想起不久前他問典萬的那句話了,典萬要走去道宮的時候,黃易從後面追上典萬,問他:“典萬你是不是一切早有計劃?”

典萬當時那種莫名其妙的眼神使得黃易心中納悶無比。

“典萬,你究竟在做什麽?你做的事情看上去完全不冷靜,難道你就不怕一步踏錯,他日後悔麽?”一向冷靜無比,以活着就要清醒來做人生座右銘的黃易實在是不能理解典萬的所作所為。

典萬卻笑了,只說了一句話:“後悔?有些事情做了後悔,不做更後悔,你一向如此清醒,那麽你告訴我,我究竟是選擇後悔呢還是後悔呢?”

黃易覺得自己對于這句話,無言以對。

好不容易将那種自卑感挫敗感打敗,黃易扭頭朝着身邊望去,那裏原本站着的應該是子雄,可是現在,子雄已經不知去處。

黃易皺了皺眉暗忖道:“我說怎麽沒有吧嗒嘴的聲音了,原來是那個家夥不在了,估計那家夥看到典萬如此,也不會太好受吧?”

黃易也沒在意,扭頭繼續觀瞧場中。

但黃易看着看着,緩緩扭過頭來,看向身邊,看向子雄應該在的位置,随後黃易眉頭皺起,看向座無虛席的鬥場,片刻後,黃易從座位上站起來,朝着鬥場外走去。

炁火君此時開口道:“公鬥開始!”

黃易一愣,掙紮了片刻後,還是走出了鬥場,沒有繼續觀戰。

随着炁火君一聲令下,一直都慵懶無比的典萬猛的一竄而出,典萬和天陽君之間的距離大約有一百米左右,這個距離對于凡人來說,自然是太遠,但對于典萬這樣的存在來說并不算什麽,兩三步就到,一個猛沖而已。

天陽君不由得一聲冷笑,典萬這種修為的修士的那點手段在天陽君面前根本就拿不出手。

天陽君甚至都不需要服用外丹都能碾壓典萬,他可不是馮雲,他的修為至少比馮雲要高上一倍不止。

天陽君伸手一捏,腦後猛的噴出一道毒氣煙柱來,一件毒氣氤氲的法寶沖天而起。

這法寶是一座只有拳頭大小的寶鼎,寶鼎上有二十一個竅孔,內中噴出一股股的各色毒氣,毒氣噴吐化成一頭周身斑斓的猛獸,張開大嘴朝着典萬就撲了過去。

正常情況下,道宮中修毒的修士到了開竅境界就能夠毒氣化獸,但對于丹宮的煉丹士們來說,單憑自己身軀之中存儲的毒氣來化獸他們是完全做不到的,就算做到了也是用丹藥輔助,或者以法寶代替。

從戰鬥力上來說,外丹遠遠比不上內丹。這是不争的事實。

丹宮修士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就有了諸多的法寶,各種各樣的能夠催發神通的丹藥。

天陽君手中的這件叫做九獸毒爐的寶貝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九獸毒爐別出樞機,将毒霧還有九獸神魂凝練在一起,以毒霧打造九獸身軀,這樣一來,九獸毒爐裏面鑽出來的毒氣就成了內中封印的九頭猛獸的身軀,這樣的猛獸簡直比毒修凝聚出來的毒獸還要栩栩如生。

天陽君準備叫九獸中的毒牙獸,撕掉典萬的手臂,然後是另外的三肢,當然,他不會過于虐待典萬,那樣對他在仙宮之中的威信并沒有太大的好處,一個暴虐的人永遠都是不受歡迎的,對待敵人适當的懲罰才會贏得尊重。

撕碎了典萬的四肢,然後一口斃命,是天陽君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所以九獸朝着典萬的左臂猛撲過去,血盆大口之中毒氣滾滾,相當可怖。

所有的人都替典萬捏了一把冷汗,即便想看典萬怎麽死,驟然遇到這種猙獰毒獸,還是叫人心中發堵。

尤其是道宮之中典萬的幾位師兄更是一個個緊張無比,他們和典萬之間的關系很純粹,就是師兄弟的關系,他們傾盡全力做一個好師兄,為的也不是典萬這個人,為的是道宮。

道宮實在是太衰敗了,眼瞅着就要泯滅消失掉了,紫陽君的壽數也就只剩下十餘年,等到紫陽君一死,那麽道宮将被吞掉,片瓦無存,他們這些人估計也就只有一個被貶下凡間的下場,他們雖然努力,但卻也認清楚了一個現實,那就是他們恐怕無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成為一位金丹修士,修毒之路實在是太艱難了,就算是天賦最高的大師兄許權,都覺得自己只能止步在當前的境界,再也無法更上一層了。

道宮現在迫切的需要一位天才,一位至少能夠叫仙宮看到金丹有望的天才。

只要有一位天才能有修成金丹的可能,那麽仙宮就能允許道宮繼續存在,不為別的,就為了一顆金丹。

他們都沒有指望了,現在唯一能夠寄托希望的就是典萬了。

所以他們傾盡所有來傳授自己悟到的心得。

典萬身上寄托着他們所有的人的希望。

但現在他們自己想想,覺得自己的選擇實在是太可笑了,典萬或許能夠在未來的某一天成就金丹,但那又怎麽樣?典萬根本就過不了眼前的這一關。

典萬能夠戰勝天陽君?開什麽凡間都沒有的玩笑?

或許典萬就是他們的救命稻草,雖然明知道典萬這根稻草根本就浮不起道宮龐大沉重的身軀,他們還是本能的抓住這根稻草。

至少他們努力了,将能夠想到的辦法全都想到了,能夠用到的力氣也全都用到了,等到道宮隕滅的那一天,他們也不會後悔。

盡人事而聽天命!

鄭樵甚至閉上眼睛,只等着最後的結果到來,然後絕望的回到道宮中,繼續過着那絕望的日子,典萬要是死了,他就去偷三十只雞一口氣吃光,不他要将整個仙宮中的雞全都偷走吃掉。

第 305 章 師兄弟

典萬回到房間,就一睡不起,這叫一衆道宮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原本想要給典萬慶祝一番,能夠通過拷問本心的考驗在他們眼中是一件天大的大事,事實上整個仙宮中每一個通過了拷問本心的測試的修士都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大事。

但他們卻萬萬沒想到事情的主角此刻竟然完全不将拷問本心這麽重要的考驗放在眼中。

這使得準備給典萬慶祝的所有人大感無趣,最終這場慶祝就不了了之,鄭樵好不容易偷來的一只肥雞也只好他們師兄弟六個自己分享了。

随後第二天,道宮弟子們全都彙聚在一起,将典萬喚出來,也不管典萬是不是願意,總之就開始傳授典萬煉毒的方式還有運毒的手法。

沒有人詢問典萬為什麽要挑戰天陽君,也沒有人詢問典萬自己有沒有勝利的把握,更沒有人懷疑典萬是在找死,他們就只是将典萬拉過來,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在最短的時間內,将典萬的這把刀給磨得鋒利起來。

典萬本來沒想學這些,但聽了幾句後,典萬就發現,這裏面大有玄妙,從而也就專心致志的聽六位師兄傾囊傳授。

時間過得飛快,兩天時間,典萬還有六位師兄一步房間都沒有出過,典萬此時才終于明白,野為何要找一個門派來栖身,只有門派才能給修士帶來這樣的探讨成長的可能。

修行遠遠不是一個人靠着一份秘籍,和刻苦努力就能夠成功的,這樣成功的家夥叫做天才。

典萬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天才,相反典萬一直覺得自己比起旁人來欠缺許多,典萬從未在別人的幫助下修行,此時有六個師兄坐成一圈,将他圍起來,傳授他修煉心得。

這六位師兄同樣是不遺餘力的将自己的所得傾囊相授,時不時還因為彼此意見相左而争吵起來,不可開交。

典萬身處其中只感到一陣陣的溫暖,原來這就是師兄弟,和親兄弟之間似乎沒有什麽區別。

銅火叫典萬知道了什麽叫做師父,而這些師兄弟們則叫典萬知道了什麽叫做師兄弟。

這種感覺,就好似有六個人齊心協力的,拼死的拽着你往上拉你一樣。這種感覺,叫典萬覺得自己要是早早能夠碰到這樣的一群人的話,人生将變得何其美好?

典萬感到一陣陣的暖洋洋的東西充斥心中,整個人似乎都開始變得愉悅起來,這種氣氛好得叫典萬興奮不已,最初典萬還完全處于傾聽的角色中,後來典萬甚至也加入到了讨論的行裏中,有些時候和大師兄針對三師兄,吵得不可開交,不一會又針對四師兄拍案而起。

小小的房子破舊的房子之中傳來的滿滿的都是争吵之聲,那聲音大得簡直就像是在打架一樣。

兩天之後,第一縷朝陽照在破舊的小房子上,照在雞圈中,房門被推開,王松從中盯着腥紅的雙眼走了出來,一腳踩在雞屎上也不在意,随後,典萬也走了出來,不過和王松等人的雙目猩紅比較起來,典萬反倒神采奕奕,完全沒有一直以來的那種頹廢昏沉的感覺。

看上去,典萬似乎脫胎換骨了一樣。

此時道宮之外竟然圍了不少的修士,這些修士都是丹宮內門弟子,他們一大清早的跑到這裏來,是想看看典萬會不會被吓得臨陣脫逃。

吹牛說大話固然容易,但實踐諾言卻艱難無比。

到現在,他們都不相信典萬真的敢去公鬥堂堂的四大長老之一的天陽君。

不錯,天陽君在四大長老之中資歷最淺,修為自然也最低,但那是和其他的幾位長老相比較,若是和典萬比起來,兩者之間的差距,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一個凡人一個天神,這樣的巨大的身份差異,修為差異實在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将他們兩個放在一起來比較。

但就是這樣的詫異下的兩個人,今天要工頭走入鬥場,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這簡直就是一場喜劇。當然對于典萬來說,絕對是一場悲劇無疑。

此時看到典萬走出丹宮,一臉興奮自信,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去找死的家夥的表現。

怎麽回事?典萬難道還以為自己能贏不成,還以為自己能夠活着回到這道宮不成?

究竟是什麽給了典萬這樣的信心?

迎着所有的人的目光,迎着清晨的朝陽,踏着露水典萬走向鬥場。

道宮這邊人不少,鬥場那邊人就更多了。

整個火毒仙宮的人全都彙聚到了這裏,今天對于建派數千年的火毒仙宮來說,都是一個特殊的日子,一個從未出現過的事情。

內門弟子公鬥長老。

門派之中有門規,外門弟子不能公鬥內門弟子,但卻沒有內門弟子不能公鬥長老的說法。

但數千年來,沒有誰敢以下犯上,去公鬥一位長老,并且長老都是修為高深之輩,尋常弟子垂想要送死去,否則公鬥一位長老簡直就是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

但今天,剛剛成為內門弟子的典萬公鬥天陽君,開了這個先例。

事實上,所有的人都是來看典萬怎麽死的,畢竟在他們心中就算一百個典萬,也不是天陽君的對手。

希望典萬活下來的恐怕就只有那麽區區幾個人而已。

洪靖已經早早等在觀戰席上,在她身邊是三個女弟子,這以紫裳為首的三個女弟子都要感謝典萬的救命之恩,沒有典萬幫助她們搶回了僵屍湯的解藥,她們現在還是一塊僵死的屍體。

所以看到典萬,三女齊齊報以感激的目光,不過她們也不敢有什麽別的表示,畢竟她們還要在丹宮之中生存。

典萬也完全沒有指望要她們來回報什麽。

感受到洪靖的目光,典萬目不斜視,完全不加理會。

此時的典萬,不光感受到了洪靖的目光,還感受到了其他幾種異樣的目光,每一樣目光的背後,都代表着一個比天陽君更強大的人物,這些人都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在上下打量着他。

典萬知道,這些目光的主人應該就是基本上不管門中事情的那些隐修尊者。

典萬沒想到自己這一戰竟然連隐修尊者都被驚動了。

天陽君還沒有來,典萬徑直走入鬥場之中,随便坐在地上,等了一小會後,天陽君還沒有來,典萬直接躺倒在地,不一會鼾聲響起。

四周鬥場觀戰席已經坐滿了修士,密密匝匝的黑色腦袋一個個全都呆住了。

似乎怕吵醒典萬似地,鴉雀無聲,就只能聽到典萬那深沉悠長的呼吸聲。

什麽情況?在這種情況下,這種場合下,還能給睡得着?這個叫做典萬的家夥的神經是什麽做的,他是真的神經大條還是真的不将天陽君當成一回事?

天陽君此時緩緩而來,天陽君之所以晚來,就是要叫典萬等他,他要掌握主動,被一個剛剛進入練氣期的小崽子牽着鼻子的感覺,叫天陽君一萬個不爽,雖然天陽君從未想過自己會輸這一場比鬥,但他要從始至終都掌握主動。

這樣才符合他的身份,他在心中已經給自己定下目标,若不能掌握主動權,就算他殺了典萬,都算是自己輸了。

這對他來說同樣是一場修煉,一場磨砺。

這種遇到敵手的感覺叫天陽君莫名興奮起來。

對手修為不高,雖然是個遺憾,但卻是個掌握主動權的高手,也算是一些彌補。

天陽君邁着方步緩緩而行,遠遠地就感到鬥場那裏有些不對勁,那麽多的修士彙聚在一起,竟然一絲聲息都沒有,這叫天陽君覺得心中詫異。

腳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但随後天陽君便重新調整了步速,他要掌握主動,不論發生了什麽,都要按照他的計劃來進行,絕對不能被別人牽着鼻子走!

天陽君身後跟着的幾個內門弟子此時有些急不可耐了,他們也看出鬥場之中的不妥來,不過師師父慢慢緩行,他們總不能超越了師父,先跑去看熱鬧,所以只能抓心撓肝的跟在後面。

“不急不躁,步伐穩健,才能成就大道,我和你們說過很多次了吧?你看看你們,因為好奇心驅使,一個個步伐淩亂,恨不得沖上去觀瞧,你們現在的模樣和猴子一樣!”天陽君開口訓斥道。

天陽君是四大長老之中最喜歡訓斥徒弟的人。

天陽君身後的一衆徒弟們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羞愧之色,随後調整呼吸排除雜念,亦步亦趨跟在天陽君身後。果然一個個穩重多了。

天陽君心中微微點頭,繼續前行。

終于天陽君走到了鬥場近前,叫他心中略微不滿的是,他都走到這裏了,竟然還沒有修士弟子看到他,沒有人歡呼迎接他的到來,同時天陽君心中越發奇怪,他已經看到了鬥場中觀戰席上的修士們一個個抻長了脖子在看着鬥場中。

究竟是什麽叫他們如此專注?天陽君都開始恨不得自己伸長脖子去瞅一眼了。

不過,天陽君必須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一定是典萬故意在做些奇怪的事情來吸引旁人的注意力,典萬能做出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來?切,天陽君雖然好奇,但心中表示不屑。

終于天陽君走到了能夠看到鬥場中的情形的地方,随後一向要求弟子穩健不要如猴子一般的天陽君一下就爆了!

第 304 章 掌控命運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原本王松等人還以為典萬會勤力修行,尤其是拷問本心将至,典萬更應該勤力不辍才對,誰想到典萬進了道門每天除了睡覺就是睡覺,除了吃飯外,什麽都不幹就是睡覺。

最初他們覺得典萬或許是之前對戰馮雲的時候消耗太大,也沒有太多的苛求,但後來就發現,根本和對戰馮雲沒有任何關系,典萬就算是起來吃飯的時候也是睡眼惺忪的模樣。

王勤力等幾個想要去勸說典萬,努力修行,卻全都被大師兄許權攔住。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除了有幾個修士上門追讨被偷走的雞外,一切都平安無事,終于,到了拷問本心的時候。

紫火君正在閉關,所以許權還有其他五位師兄帶着典萬來到了一座宮殿前。

此時宮殿前,端坐着天陽君,天陽君看都不堪典萬一眼,天陽君當初還曾對典萬多加回護,現在想想簡直就是吓了自己的眼睛。

在場的還有洪靖,外加馮雲的三個弟子等等,還有諸多的外門弟子,內門弟子,他們都在焦灼的等待結果。當然絕大部分都希望典萬心懷鬼胎無法通過考驗。

此時人群之中擠出兩個人來,一個是黃易一個是子雄。

黃易目光複雜的看着典萬,典萬是妖怪,這是他的一個揣測,原本黃易是要等到抓到典萬确鑿的證據再舉報典萬的,但現在這情形下,他舉報與否已經沒有意義了,如果典萬是妖怪,拷問本心必然敗露原本身份,如果典萬不是,拷問本心自然拷問不出什麽來。

黃易原本是萬萬舍不得自己到手的功勞被搶走的,但是一看到典萬,黃易忽然就覺得并不希望典萬真的是妖怪變化而來的,所以,黃易寧可放棄這個機會。

“這座宮殿叫做問心室,是對一個修士道心是不是純潔,心中是不是懷着雜念進行拷問,你只要不是心懷鬼胎,應該就能通過這個拷問本心的測試。”大師兄許權低聲述說着。

典萬聽得相當專注,時不時點了點頭。

“典萬,你磨磨蹭蹭的在等什麽?”

對面丹宮的修士們此時一個個滿臉譏諷,典萬當初将整個丹宮修士都罵了,此時正是他們報仇的最佳時機。

典萬疲憊的眼睛微微張開一線,朝着開口說話的人群望去。

那幾個開口叫叫嚣的內門弟子忽然沒了聲息,在典萬的目光下噤若寒蟬。

典萬是個見誰都敢叫嚷公鬥的家夥,還将馮雲腦袋給踩爆了,當初他們叫嚣的時候沒有深思,但是現在卻一下想明白了,萬一典萬要和他們公鬥怎麽辦?當縮頭烏龜或許能夠保命,但事情好說不好聽,他們可不願意自己背上一個膽小懦弱的名聲。

典萬打了個哈欠,邁步走入那座宮殿一般的問心室。

問心室從外面看上去內中黑壓壓的一片,一旦走入真正的問心室,四周就逐漸明亮起來,越向前越明亮,叫人忍不住一步步的追逐光明。

典萬也不例外,直接朝着最前方,最光明的地方一路前行。

忽然典萬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似乎是鬼在作祟,叫人心生畏懼。

典萬卻并不在意,依舊前行。

典萬正走着,忽從前方某處鑽出一頭巨怪來,張開血盆大口朝着典萬一口吞來。

典萬看了那巨怪一眼,完全不加理會,繼續前行,一路上典萬遭受到了各種各樣的意外襲擊,什麽山崩地裂,什麽海嘯狂風,總之應有盡有,典萬卻将這些攻擊當成是耳邊風,虛幻泡影,完全不加理會。

終于光明就在眼前,一座綻放着白光的巨門攔在典萬面前。

典萬一伸手,推開大門,眼中看到的就是外面正焦急等待結果的一衆修士們。

眼瞅着問心室的大門一下開啓,典萬從中沒事人般的走了出來,所有的修士都呆住了。

片刻後就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問心室拷問本心,最快從中走出來的家夥用了多久?一天還是兩天來的?”

“十七個時辰!對,我記得絕對沒有錯!”

“典萬進去用了多久時間?”

“約莫……半個時辰?”

……

竊竊私語到此為止,所有的人全都再次看向典萬。

典萬打了個哈欠,回到了許權等人之中,見許權他們只是看着自己,一臉呆滞,便道:“我要回去繼續睡覺了。”

許權眨了眨眼睛,随後興奮地道:“好,睡覺,睡覺!回去睡覺!”

王松更是興奮笑道:“好樣的!當初我進這問心室的時候可着實吃了不少苦頭,沒想到你這麽簡單就從中走了出來。”

說完王松等人就簇擁着典萬朝着道宮興趣。

天陽君雙目微微眯起,事實上,天陽君很希望典萬能夠通過問心室,這樣他才有機會親自教訓典萬,叫典萬知道以下犯上的可怕之處,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典萬竟然會這麽快就通過了問心室。

問心室之中發生的事情每個人都不相同,但那些東西總是直指人心,引動人心中最恐怖的東西出現,不知多少人在問心室中耽誤數天甚至數月的時間,最後法力耗盡,被活活餓死其中,無法走出來。

典萬這麽快就從問心室中走了出來,難道這個家夥竟然沒有一點心中恐懼的東西?怎麽可能?只要是人就有,那麽典萬究竟在問心室中看到了什麽?

天陽君正在心中琢磨,此時典萬忽然停下腳步,扭過頭來,一雙惺忪的眼睛緩緩張開。

所有的人都一靜,不知道典萬要做什麽。

天陽君也停止了心中的種種揣測,看向典萬。

典萬忽然一笑道:“天陽君,你現在想吃點什麽就吃點什麽吧,以後怕是沒有機會吃了,咱們鬥場上見。”

不能說所有的人,至少有六成的人認為典萬公鬥天陽君是腦袋一熱忘乎所以的行徑,等典萬清醒過來後,就知道自己做出了多麽愚蠢的決定,所以典萬絕對不會再提這件事,最好連天陽君都将這件事請給完全忘記掉,整個仙宮之中的人也都忘記。

即便那些認為典萬公鬥是認真的,也萬萬沒有料到典萬竟然直接舊事重提,并且還這麽無禮這麽無法無天。典萬的腦袋裏面究竟都是什麽?真的不怕死,真的變着花樣的找死?

天陽君卻沒有動怒,而是很有長輩風度的呵呵一笑道:“貧嘴的小子,你想什麽時候死?是三天之後,還是十天之後,還是一個月之後?你要是想将宮鬥我的時間定在一年之後十年之後也沒有問題。免得別人說我欺負你這個新人。”

天陽君的風度叫人折服,四周的丹門子弟們紛紛覺得,也只有天陽君這樣的人物才有資格成為長老。

典萬笑道:“原來你還想活那麽久?若不是我今天還要去睡覺的話,今天就公鬥你,又有何妨?今天不行,那就明日吧。”

天陽君一張臉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你那裏來的自信,膽敢如此輕視與我?”天陽君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因憤怒而顫抖了。

典萬卻打個哈欠,眼皮聳拉下來,掉頭就走,一副我懶得理會你的模樣。

天陽君忽然愣住了,看着典萬的背影眼神之中露出凝重的神情。

天陽君發現了一個事情,一個很可怕卻叫人很容易忽略的事情,那就是典萬從一出現開始,就掌握着一切的主動,基本上他在仙宮之中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殺人就殺人,想公鬥誰就公鬥誰,甚至連公鬥的日期,都是典萬一個人你說了算。

他遠遠比典萬擁有更高的地位,卻被典萬牽着鼻子走,完全按照典萬的計劃來行事,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這典萬簡直就是個掌握命運的人。

不行,必須打破這個局面。

天陽君忽然開口道:“不巧,明天本君有事,不能奉陪,你若想要公鬥,還是後天更适宜。”

典萬沒回頭,随便擺了擺手,表示随便你怎麽安排,就這樣輕飄飄的走了。

這反倒使得努力改變命運,努力破壞典萬掌握一切的力量的天陽君感到一陣無力,這真是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天陽君心中暴怒,但随即天陽君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典萬一直都在激怒他,雖然天陽君不知掉典萬為什麽這麽做,但天陽君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跟在典萬的節奏後面辦事,他必須走在前面去。

這個想法使得天陽君竟然生出一種格外不舒服的感覺。

他什麽身份?典萬什麽身份?他什麽修為?典萬什麽修為?

一想到典萬竟然在控制着他的怒火,掌握他的情緒,天陽君就越發感到不可思議,這個典萬相當聰明,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加聰明,戰鬥原來從現在就已經開始了。

“不過,這個典萬究竟為什麽和我過不去?瘋狗咬人,簡直莫名其妙!”這個疑問藏在天陽君心中,一直都找不到緣由,只能大呼自己倒黴,倒了血黴,畢竟這場公鬥他勝了勝之不武,敗了的話,英明盡喪,當然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失敗,但怎麽看這場公鬥都是一次行不劃算的買賣。

“兩天之後……”天陽君嘴中默默的念叨着。

第 303 章 以情動之

禦毒宮主伸手捋了捋長長的胡須,開口道:“閻淵師叔,你覺得我們應該如何對待典萬?”

閻淵似乎早就想到過這個問題,直接就道:“兩個字,養着!”

“就算是一條狗,時間長了,也能養出感情來,更何況若這個典萬真的就是方蕩的話,以情動人的成功機率就更高了。”

“我仔細研究了方蕩這個家夥的經歷,這家夥從小自己帶着弟弟妹妹在爛毒灘地長大,是個極重感情的人,只要在他身上下足功夫,自然能夠叫他真的變成我火毒仙宮弟子,到那個時候,元嬰修士的法寶在他手中和在我們手中又有什麽區別?叫他拿出來大家一起參詳,研究其中奧妙,難道他還能拒絕?要知道那寶貝任何一個修士都不可能光靠一己之力研究透徹。或許等到方蕩放下了防備心後,會主動将元嬰修士的法寶拿出來供大家一起參詳。”

禦毒宮主微微皺眉道:“可是,那恐怕要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

閻淵呵呵一笑道:“十年換一件元嬰修士的法寶,你難道還覺得賠本不成?”

禦毒宮主聞言一笑,點了點頭。

火毒尊者臉上卻是凝重的神情,開口道:“萬一他真的只是典萬,根本就不是方蕩呢?”

閻淵尊者反問道:“難道典萬就不值得培養了?”

“但典萬若是方蕩,拷問本心絕對不會難住他,畢竟方蕩當初連妙法門的五大困境都熬過去了,在拷問本心之後,天陽就要和他公鬥,典萬殺了天陽自然不好,但天陽要是将典萬逼出原形來,怎麽辦?方蕩一旦露出行跡,估計立即就會逃之夭夭。咱們是不是叫天陽不要接受典萬的公鬥?”此時另外一位樣貌平凡的尊者開口道。這顯然是一個當下最關鍵的問題。

“不必,對于典萬沒有必要破壞仙宮規矩,一切都按照仙宮的規矩來,該怎麽樣就怎樣,養人和養毒一樣,不可太親近,也不可太疏遠!有規矩按照規矩來絕對錯不了。不然你怎麽去和天陽說?叫他不要接受典萬的公鬥挑戰?他那張臉皮怎麽受得了這個?”閻淵尊者笑着說道。

火毒尊者此時變得沉默起來,一雙眼睛之中光芒微微晃動着。

禦毒宮主看到了火毒尊者的眼睛,心中微微一嘆,救命稻草就在眼前,誰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飄走?而不去伸手抓住?哪怕明知道正救命稻草沒有用處,也肯定不會放過!将要溺死的人什麽事情都做得出。

“看來得小心火毒尊者做出什麽偏激的事情來。”禦毒宮主心中微微一嘆,這宮主的位置當真不是那麽好幹的!

典萬回到房間收拾,其實典萬沒有什麽行李可以收拾,他是獨自一人連個包裹都沒有就直接來到了火毒仙宮中,所以,他說走就走,沒什麽好收拾的。

但典萬還是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小睡了片刻才站起來,一雙疲憊惺忪的眼睛掃了黃易和子雄一眼後,才走出房間,頭也不回的朝着道宮行去。

黃易看着典萬消失的身影,眉頭微微皺起,随後黃易扭頭看向子雄,看着子雄不斷鼓動的腮幫子,感受着房間的清冷,黃易忽然生出一種恐怖的感覺來,難道現在他要和這個家夥單獨共處一室?

“這家夥該不會趁着睡覺的時候把我也給吃了吧?”

一想到這裏,黃易就覺得自己應該去倒馬桶了。

一想到馬桶,黃易不由得将那枚鑄本丹取了出來,吃下去,或許他也能成就練氣境界,一步登天成為內門弟子,成為內門弟子後,就再也不用倒馬桶了,并且每日都會獲得玉貝石用來修煉,再也不必為這些繁瑣事而忙碌。

黃易捏着鑄本丹,半晌之後還是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将其吞下。

典萬一顆鑄本丹成就了練氣境界後,不知道多少人受到鼓舞,鑄本丹這丹藥在外門弟子手中存有幾十顆之多,有的是歷年新人大比之中得到的上次,有些則是完成了各種門派任務後獲得的。

這些丹藥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大部分都沒有被外門弟子服下,因為沒有信心,外門弟子總是覺得自己還差了許多,而鑄本丹得來不易,所以不到信心十足的時刻,一般人絕對不會輕易服下。

一般情況下,吞服鑄本丹直入煉氣境界的成功率在五成左右,基本上是一半成功一半失敗。

但典萬的成功一下激勵了不少的外門弟子,鬥場之戰結束後當天就有三十多個外門弟子吞服鑄本丹,成功者竟然還真不少,足足有接近二十個外門弟子直入練氣期,成功率提升到了七成還要多些。

這些外門弟子雖然還沒有資格成為內門弟子,但至少前途已經一片光明。

這些人的成功有一多半是自己本身積累就夠了,還有一小半完全是被典萬激勵,信心十足道心穩固,這才一鼓作氣成就練氣境界。

說起來,這些人都受了典萬的好處,應該感謝典萬才對。

只不過沒有人承認這個罷了。

但随着這個成功**之後,接下來又有二十多個外門弟子吞服鑄本丹,結果卻慘不忍睹,只有七個人成就了練氣境界,成功率下跌到了三成,這些人就是根基根本不足,對自己信心卻太高,當然不成功也沒什麽,畢竟鑄本丹是補藥,能夠幫助武者修補自身缺陷。

面對那麽多的成功者黃易也曾經動心,但他忍住了,保持清醒是他最大的優點,他知道自己應該在什麽時候做什麽事情。

黃易用布巾捂住口鼻,随後拎着馬桶去了甘露井,小路上只有他一個,一邊走一邊背誦煉丹口訣,雖然現在他根本用不上,但他認為這些早晚他都用得上,別人一步登天的成功他固然眼熱,但他還得踏實修行不是?

典萬重新來到道宮門口,當然說是門口未免太誇張了,其實這就是一個雞圈,穿過雞圈中的石路就是到道宮中最雄偉的建築,一座占地三十多平的破舊小樓。

典萬對于地上的斑斑雞屎并不在意,這裏比起他生長的地方簡直就是天堂。

此時鄭樵正蹲在門口拔雞毛,看得出,這家夥以前應該非常擅長拔雞毛,只不過時間太久沒有做過了,略有生疏。

鄭樵這些修毒者一個個面容都不好看,成天服毒,面目自然被毒性侵蝕的奇形怪狀,鄭樵,就有些嘴歪,一雙眼睛一大一小,見到典萬來了,不由得歪嘴一笑招呼道:“七師弟快來快來,今天正好開腥,給你一條雞腿!”

典萬對于七師弟的稱呼還有些不大适應,走到鄭樵身邊,看着鄭樵拔雞毛,随後典萬奇怪道:“修毒者毒氣化霧,一抹就能褪盡雞毛,還用得着這麽吃力的一根根拔麽?”

鄭樵聞言露出一個這你就不懂了的笑容來:“拔雞毛是一種樂趣,你來聞聞,這雞身上的香味兒,啧啧,一邊拔雞毛一邊吞口水,味道好極了。”

典萬哦了一聲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心中暗忖:“這個家夥大概被毒藥蝕壞了腦子。”

走入道宮最雄偉的建築中,幾個內門弟子正在手捏毒丹修煉。

整個房間之中毒氣氤氲。

其中修為最高的一個身周的毒物化正在不斷變化,化為各種鳥蟲走獸,栩栩如真,叫人嘆為觀止,這人的修為已經到了《煉毒天經》中第五等毒氣化獸的境界。

還有三個修為在這人之下但也能毒氣化蟲,另外兩個修為卡在毒氣化霧的狀态,這是最直觀的觀察這些修士的修為的時刻。

修為最高的那個道宮內門弟子張開雙目,看到典萬後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異樣來,随後一笑道:“師父剛剛吃了一只肥雞,從今天開始閉關了的,等你拷問本心結束,戰勝了天陽君的時候師父也就該出關了。

典萬微微一奇,但也并不過多好奇。

“我叫許權,是你的大師兄。”許權這個人算是道宮中除了紫陽君外長得最端正的一個了,修為到了他的境界已經不會再搞得自己面目全非。許權應該是個讀書人,身上有不少讀書人才有的氣質,坐卧端正,雙目有神,稱得上是一個精彩人物。

“俺叫周東,是你的二師兄。外面的鄭樵是你的三師兄。”周東原本應該是個濃眉大眼的相貌,不過現在自然是變得亂七八糟,不過魁梧的身材卻依舊還一流水準。

“我叫張志恒,你四師兄。”張致恒不知道是被什麽毒性侵染,身上一層雞皮疙瘩般的紅斑麻疹,坑坑窪窪,還泛着金鐵之色,叫人看着就感覺渾身不爽。

“我叫王松,你的五師兄,不過你不用叫我師兄,我很崇拜你,我已經決定以後就跟着你混了。”王松模樣最醜歪瓜裂棗這個詞用來形容他再恰當不過了。

“我叫王勤力是你的六師兄。”最小的王勤力也至少有七八十歲的年紀了,只不過修仙者到了練氣境界,看上去要年輕太多,不知道的也就是覺得他們只有三十多歲出頭的模樣。不過修為最弱的王勤力看上去是真的醜,渾身上下基本上就找不出一個沒有變形的地方。

典萬一一點頭,這就是道宮所有的門人弟子了。

現在看來,天陽君其實說得一點都不錯,道宮就是一個等着被裁撤掉的廢物,對于整個火毒仙宮來說,道宮幾乎沒有什麽存在的意義可言。

“走,我帶你去你的住處。”王松笑着從修行的床榻上跳下來,當即領着典萬從後門走出,進入了後院,後院中有四五座房子,王松略微尴尬的笑道:“沒辦法,咱們道宮數百年都沒有以為金丹修士,所以被排擠得不成樣子,我們這些內門弟子甚至都沒有辦法能夠一人一個房間,從今天開始,你就和我還有王勤力擠一個房間吧。”

王松說着,走向幾棟房屋中的一棟。

這房間雖然外面看上去年久失修,随時都要倒塌掉的模樣,但一打開門走進去,卻完全是兩個天地。

內中肯定不是多麽繁華,但整齊幹淨,房間寒酸得沒有什麽家具,但每一件東西擺在那裏都很有閱歷,一看就是老舊的物事,但整間屋子就是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幹淨、整潔,叫人生出一種可以在這裏長久居住下去的心裏想法。

由此可見,住的多麽豪華不是問題,幹淨整潔,看上去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這張床是我們幾個昨天剛剛打造出來的,你以後就睡在這裏。”房間中有三張床,将本就不大的房間激得更滿。

似乎除了三張床外,就只剩下一個過道而已。

這倒是叫典萬想起了在石頭房子睡覺的時候的情形,那個時候也是三個人睡,仰望天空,夢想天空之上火毒仙宮應該是怎麽個模樣。

只不過,典萬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火毒仙宮之中竟然也有如此逼仄的房間,在地上仰望仙者,卻不知道其實仙者也遠遠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麽逍遙自在,那麽随心所欲。

王松笑着道:“你的被褥大師兄已經幫你縫出來,挂在外面晾着,說起來咱們确實窮啊,你的被褥裏面的棉花和布料是從我們六個被褥中抽出來的,一人抽一點,大師兄說怕你嫌被褥上有味道,非得曬透了才給你用呢……”

王松正眉飛色舞的說着,陡然聽到身後傳來呼嚕餓的聲音,王松不由得一愣,扭頭看去,就見典萬已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看樣子似乎已經十幾天從未睡過一樣。

王松眨了眨眼,随後搖頭退出了房間。

原本他以為典萬那一臉疲倦時裝出來的,或者他從小就是這個樣子,但現在看來,典萬似乎真的很疲憊,但他究竟為什麽會那麽疲憊卻叫人琢磨不透。

第 302 章 銅火傳道

丹宮道宮之間并沒有明顯的邊界劃分,當然,以前是有的,但是現在,早就沒有了。

典萬朝着銅火的住處,也是他自己的住處走去,一路上遇到不知道多少丹宮弟子,這些弟子們要麽對典萬指指點點,要麽皺眉觀瞧,尤其是看着典萬手中拎着的那個包裹,一臉憤怒,那是從馮雲的屍身上扒下來的。

典萬一副疲憊至極的模樣,誰都不搭理,若是尋常修士,現在不知道會有多少丹宮弟子跳出來胖揍典萬,典萬将整個丹宮所有的弟子都罵了,之前丹宮弟子不在乎,是因為沒有人将典萬當成一回事,只将他當成是一個瘋子,典萬無論說什麽,都沒人當真,風言風雲麽,沒什麽值得計較的。

但現在,典萬的話激怒了所有的人,因為典萬不是瘋子,并且擁有說話的力量,并且說話很有分量,鬥場一戰,已經證明了這一切。

但也正是因為鬥場之争,典萬的表現實在是太紮眼,所以才沒有人膽敢上前來找典萬的晦氣,典萬那一聲不響一腳将馮雲的腦袋踏碎的行為如同一只鑽進他們心中的妖魔一樣,叫他們不敢輕易對典萬不敬。

一個人要叫人敬,首先要叫別人畏,所以世間才有敬畏之詞。

典萬一路走到銅火的住處,正要踏入黃易還有子雄同住的房間,銅火竟從房間中走了出來。

銅火上下看了典萬,随後一笑道:“我這裏還容得下你麽?”

典萬道:“只要你不攆我走,我就不走。”

銅火哈哈一笑,轉身回了自己的住處。

典萬此時眼中回想起不久之前,黃易請銅火将他還有子雄兩個叫去訓話的場景。

當時黃易叫他們去見銅火,典萬睡得正香,相當的不耐煩,但無論如何也得去走個過場,原本典萬還以為銅火會對他唠叨許久,誰知道去了之後,銅火只說了一句話,“我知道你們兩個各有才華,所以,我也不管你們,在我這裏,你們想怎樣就怎樣,睡覺也罷吃東西也好,一切随你們心意,只要不是欺師滅祖的大罪,我都能給你們擔下來,修仙大道各有妙途,沒有一定之規,做你們自己就好。”

只是這樣一句話,典萬就對銅火生出好感,所以銅火只要不攆他走,他就沒有離開的想法。

回到房間中,黃易雖然極力表現得和之前一樣,但那一臉警惕的神情,還是出賣了他,說起來,現在典萬是所有丹門弟子的敵人,當然,這暫時和黃易這種外門弟子無關。

至于子雄,依舊坐在床角,縮成饅頭一樣的一團,用筷子夾着掌心之中的一粒粒蟲子吃起來沒完,吧唧嘴的聲音親切熟悉。

典萬疲憊的躺在床上,正準備休息,此時黃易湊過來,羨慕的道:“典萬,洪靖師叔叫你回來後去見她。”

典萬微微皺眉,随後吃力的坐起來,将從馮雲身上剝下來的衣服包裹的各種丹藥拎起來,從中選了幾個藥瓶留下後,剩下的全都遞給黃易。

黃易愣了愣,剛剛接過來,典萬就已經重新躺倒,“你去,幫我将這個交給……洪師叔。”典萬說完似乎真的疲累得渾身沒有半點力氣,呼呼睡着了。

黃易一臉納悶的神情,此時床角吃東西沒完的胖子子雄扭過頭來,看了一眼典萬,随後扭過頭去,繼續吃起來沒完。

黃易拎着包裹走出房間,來回搖頭,他很納悶什麽時候他竟然成了跑腿的了?

不過,一想到此時典萬已經是內門弟子甚至還是真傳弟子的身份,黃易覺得跑跑腿倒也沒有什麽了。

更何況是送這些東西去給洪師叔,這明顯就是有好處的事情,黃易歡快的接受還來不及,怎麽會拒絕?

黃易将那一包丹藥送到洪靖的居處,洪靖詢問典萬為什麽沒有來,黃易路上的時候已經想好了,直接道:“典萬實在是太疲憊了,回到房間就躺下了,估計今天的一場征戰消耗太大的緣故吧。”其實典萬從始至終都是這麽一副疲憊模樣,每天正睜着眼睛的時間還不足一個時辰,不,應該更少。

洪靖若有所思後,點了點頭,賞了黃易一塊玉貝石,黃易也不敢久留,看了一眼排排躺倒的邱月、紫裳三人連忙告退。

“典萬,典萬,師父叫你呢。”

典萬張開雙目,此時已經是日上三竿,陽光灑滿房間,典萬眨了眨眼,坐起來,洗了一把臉後,半點都沒精神起來,随後典萬來到銅火的房間。

銅火正在煉丹,房間之中丹火熊熊,熱力滾滾。

“你不喜歡煉丹?”銅火沒有回頭,專注着自己房間之中的小丹爐,問道。

典萬腦中此時想到的是一座巨大的丹爐,以人為柴,熊熊燃燒,空氣之中飄滿了人肉的焦糊氣息。随後典萬腦海之中又有三個身影浮現出來,圍着一口丹爐旋轉,傾盡全力,三個人一樣的專注一樣的認真,将煉丹當成是自己生命的全部。

典萬淡淡的道:“不怎麽喜歡,但并不是都不喜歡。”

“那你為何要說出那麽一番話來?難道就只是為了語不驚人死不休?”銅火閉上眼睛,伸手摸在丹爐滾燙的爐身上,似乎在感受一個胎兒在娘胎之中的微動。

典萬沒有回答銅火的問話。

銅火等了片刻,沒有得到答案,不由得一笑道:“難不成你也看上了洪靖?想要贏得美人心?”

典萬依舊沒有回答。

銅火也不糾纏,開口道:“拷問本心不光是一種考驗,更是對一個人能不能登臨大道踏足上幽做的一種測試,在這種測試下,什麽妖魔鬼怪、心懷鬼胎都将現形,你可做好準備了?”

典萬聞言不由得想起妙法門的人生五大困境來,不由得輕松一笑道:“拷問本心?我就是本心,本心就是我,根本拷問不出什麽來。”

銅火一愣,驚訝的扭頭看向典萬,片刻後點了點頭,道:“原本想要囑咐你幾句,告訴你什麽叫做本心、本我、本念,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你去吧,我要煉丹了。”

典萬卻坐了下來,沒有動彈。

感覺到典萬沒有走,銅火再次扭過頭來,看了看典萬忽然又笑了起來,随後,銅火轉過身來,背對丹爐,丹爐下的火光滾滾,映照得銅火的面容忽明忽暗。

“大道理你或許已經明白了,但我有一些小心得,可以傳授給你,所謂本心……所謂本念……所謂本我……”

銅火從上午一直講到第二天清晨時分,将自己這麽多年心中所得一字不漏的全部傳給典萬,似乎生怕典萬領會錯誤,出現偏差,所以銅火在關鍵處反複講解,窮盡腦海,舉了不知道多少個例子确信自己的想法完全沒有任何錯誤的傳遞給了典萬。

整個十個時辰的說教,說到最後一個字後,銅火長籲一口氣,疲憊不堪,這種心得傳授極耗心力,遠比煉丹十天還累。

銅火似乎又想到了什麽,面色微微一沉道:“整個火毒仙宮中你誰都可以得罪,唯獨一個人,絕對不能招惹,那個人叫做子尋,記住我的話,你可以公鬥天陽君,只要你不死就算勝利,但你永遠不要得罪子尋!”

銅火說完轉過身去,道:“我沒有什麽東西再能教你了,你可以去道宮居住了,你說過,我不攆你走,你就不走,現在,我這裏沒有你的存身之處了,我這裏也不歡迎你!”銅火的話語說到後來,已經透着一股冰冷、淡漠,似乎典萬已經和他再無任何關系。

典萬對着銅火躬身一禮,開口叫了一聲師父,這是典萬首次稱呼銅火為師,然後典萬退出火光熊熊的房間。

被爐火炙烤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一推開大門,清冷的晨風吹過,朝陽灑下萬道金光,典萬心中瞬間變得舒暢無比。

十個時辰的親口傳授,倒盡了一位苦修數十年的開竅修士的所有,典萬收獲極大,如果說典萬原本的通天大道只是一根随風搖擺的繩索的話,那麽現在擺在典萬面前的,就是一座穩固堅實的獨木橋!

這種不遺餘力的親口傳授,有些時候,就算是親傳弟子都得不到。

原本典萬對于本心、本我和本念已經有了一定的認識,但認識的只是一個粗略的大框,沒有數十年的雕琢,這粗略的大框不會變得精細起來,甚至在這個過程中,這大框會不會走形變樣誰都不能預料,現在,典萬對于本心、本我、本心的認識的大框已經變成了雕梁畫棟的精美窗棂,順着這窗棂望出去,是一片叫人欣喜的世界。

恰在此時,一陣雲氣翻滾而來,将整個仙宮籠罩住,将典萬眼前那一片歡喜世界完全籠罩住,雲山霧海!

典萬忽然放聲大吼,聲音激蕩,那濃雲厚霧轟然潰散,猶如老鼠一般,吓得繞過仙宮匆匆遠去。

整個仙宮之中所有的人都聽到了典萬的吼聲,更感受到了仙宮的微微晃動。

整個仙宮之中所有的人全都皺起眉頭!

典萬實在是太狂了,這麽吼是什麽意思?是給整個丹宮施壓示威麽?這是不少丹宮修士的心中想法。

仙宮最深處,三位尊者湊在一處,為首的赫然正是火毒仙宮之主禦毒宮主。

“方蕩,這小子一定是方蕩!”

尊者在仙宮之中是一種特殊的存在,他們猶如妙法門的長老一樣,平日裏都處于閉門修煉中,沒有危及門派的事情絕不出面。

此時三位尊者一起出現,顯然是門派之中遇到了大事。

開口說話的是一位紅發尊者,這位尊者一身大紅袍整個人猶如一團火焰一般,提到方蕩之名的時候眼中滿是貪婪和興奮。

“我早就說過,洪靖就是一塊吸寶石,現在果然将這個寶礦給吸來了!當初你們還怪我将招收新人弟子的日期提前是亂了本宮章法,現在如何?還有話說?”紅發尊者說起來眉飛色舞。

另外一個白發蒼蒼的尊者則搖頭道:“未必,我已經調查過了,典萬從入門之後就一直呆在房中,從未和洪靖有過任何接觸,甚至連馮雲身上的那些解藥也是黃易給送過去的。”

“切,這就更說明這個典萬心中有鬼。”紅發尊者不以為然的道。

白發尊者冷哼一聲:“既然你認定那小子就是方蕩,大可将其抓來拷問,是與不是一問就知,何必現在浪費腦筋?”

紅發尊者連連搖頭道:“不可,不可,方蕩身上有元嬰修士的法寶器靈,更有兩件鎮國之寶,一旦打草驚蛇,把他吓跑了怎麽辦?到時候再想抓他比登天還難!”

白發尊者皺眉道:“那怎麽辦?難道等他自己将寶貝送給你?閻淵老頭,你我可都快要入死地了,肉身劫遲遲不到,再找不到辦法,你我百年修行一朝夢碎,哪有時間慢慢等?元嬰修士的器靈是你我最後的希望了。”

紅發尊者聽到這裏眉頭也皺起來,随後嘆息一聲道:“事到如今,難道你還沒想開麽?你我兩個沒機會了,就算現在能夠将元嬰修士的法寶器靈弄到手,要想将其破解,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時間,你覺得我們等得起?毒火,不要因為你我的貪念而耽誤了門中其他人的修行!”

毒火尊者聞言沉默下來,再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