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5 章 睚眦荒域

睚眦荒域到處都是滾滾亂石。

怪石林立,有些高可參天,有的連綿如山,有的密立成林,行走其間猶如踏入一片陸離世界。

這睚眦荒域的空氣中總是有灰燼在飄蕩,使得天空看上去霧蒙蒙的,呼吸不暢,越發叫人感到壓抑,尤其是那種每一次呼吸都會吸入許多灰燼的感覺,是的一衆丹士們不由自主的就開始屏住呼吸,運轉內丹來啓動內息。

方蕩伸手接過一塊略大一點的灰燼,在指尖上一撚,便污濁了手指。

這種灰燼對于方蕩來說并不陌生,在火毒城中經常能夠見到這樣的灰燼,那是丹爐爐火燒灼不休蒸騰起來的,這裏的灰燼是怎麽來的,方蕩卻無從預估。

方蕩一路跟在諸人身後,側耳傾聽,此時已經大致上、将眼前這十個丹士的名字和門派搞清楚了。

除了九華門的寶象和飄渺宗的雲渺外,其餘的八名丹士分別是天子門的鄭躍、王一字,一丹宮的賈元君、解大,遁天宮的李雲暖、葉客心,潛心堡的雲水、潘志。正好一個門派兩名丹士。

其中李雲暖和葉客心是一對道侶。李雲暖的模樣看上去就是一位少婦,說不上多麽好看,但面目端正,膚色白皙,嘴唇微肉,一張面孔中總是挂着生人勿近的清冷,但越是這樣的女子,越是容易激起男子的獸欲。

李雲暖和看起來長不大卻有着傲人身材的雲渺剛好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李雲暖當然不錯,但雲渺也不差。

不少丹士的目光總是在李雲暖還有雲渺身上亂掃。

沒辦法,眼前的光棍實在太多了。

還有,潛心堡的雲水和潘志兩個雖然都是男子,卻似乎并不是同門的關系那麽簡單。

雲水面目清秀,略帶陰柔,一襲月白長袍襯得他潇灑無比,而潘志頗具陽剛之氣,面目棱角分明,一雙眼眼睛虎虎放光,身上筋肉結實,一看就孔武有力。

方蕩也是在觀察了好一會後,才終于下了定論,雲水和潘志兩者之間竟然是道侶關系。

在上幽界這樣的事情并不少見,只要有一方願意改變金丹的屬性,完全可以化為雌類,随後龍陽合和,斷袖而美。

這種事情,對于方蕩來說,想一想都覺得有些惡寒,不過方蕩并不似石頭右衛那般厭惡這種丹士,在方蕩看來,究竟和什麽人結為道侶究竟還是自己的選擇,雖然方蕩絕對不會接受這種選擇,但方蕩也不會阻礙別人的選擇。尤其是在這極度缺乏女丹士的上幽界。方蕩相信,有許多結為同性道侶的丹士恐怕也是為了能夠更進一步,做出的不得已的行為。

還有在幾人的言語之中,方蕩知道一丹宮和天子門之間似乎有些仇怨,彼此之間很少對話,一旦對話,必定是針鋒相對,不過,方蕩能夠感覺到雙方的克制,這裏畢竟是睚眦荒域,不是上幽界的雲海,如他們這樣門派不強大的丹士們只有合作才能生存。

方蕩對于這些人的門派并不了解,石頭右衛聽到了這些門派的名字後也是想了許久,才想起了天子門和潛心堡,至于一丹宮和遁天宮等就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不過,在石頭右衛的印象中,天子門和潛心堡這兩個門派完全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存在,按照石頭右衛的說法,這樣的門派一般只有幾十個丹士,在上幽界中的門派裏是吊尾車般的存在。

若是在以往,火毒仙宮的弟子根本看都不會看這些門派的弟子一眼。哪怕雙方修為差不多,兩者之間也不是一個等次的存在。門派高低,就如同出身家世,有些時候雖然心中不服,卻也無可奈何。

一路前行,方蕩一邊四處觀望一邊傾聽前面丹士們的對話,收集着一切能夠收集的信息。

此時遠遠的有一朵黃色的浮塵飄來,這浮塵遠遠看去似乎不大,但到了眼前後,卻才知道乃是一個龐然大物,緩緩推進,雖然是浮塵模樣,但卻似乎相當沉重,緩緩的前進發出轟隆隆的鳴吼,翻滾着将大片怪石吞噬下去。

“千萬不要陷入這種浮塵中。”雲渺仙子用她那獨有的帶着幾分嬰兒氣的聲音開口說道。

“怎麽?這些浮塵很厲害?”一丹宮的賈元君開口問道。

賈元君對雲渺最是上心,時不時的想要在雲渺面前表現些什麽,雖然其他幾個丹士也是如此,但都不如賈元君那般近乎沒有底線般的貼上雲渺,沒話找話的雲渺交談,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厚顏無恥了。

雲渺仙子那張猶如嬰兒般的面容上嘴角微微一翹,粉紅色的嘴唇似乎都在閃爍着星光般的光澤,“等這片浮塵過去,你就知道了。”

方蕩等人紛紛停下腳步,目光投注在這片浮塵上。

方蕩在衆人身後,此時雙目蒙上一層白膜,随後方蕩臉上的表情微微一驚,沉默不語。

浮塵猶如一塊巨大的凝膠,緩緩翻滾着向前流去,所過之處,堅硬的石頭竟然被剝下厚厚的一層皮來,原本一米直徑的大石此時只剩下六十厘米。

石頭上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小小凹槽,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密密的耙子耙出來的。

此時一衆丹士臉上神情都變得不太好。

睚眦荒域之中的石頭相當堅硬,比雲海上幽之中的石頭還要堅硬很多,一般的金丹丹士很難破壞石頭,只有玄丹丹士才能做到,那浮塵能夠将石頭打磨成這個樣子,顯見內中極有古怪,若是他們這些藍丹綠丹丹士落在這浮塵之中,雖然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傷害,但肯定會消耗不少的力量。

所有的丹士都看向雲渺,雲渺既然知道這浮塵的危險,想必也就知道這浮塵為何如此危險。

雲渺收起了之前的淡淡笑意,面色略顯凝重:“這些并非是浮塵,而是一只只小蟲,他們小得肉眼都無法看到,他們擁有極強的啃噬力,或許你們覺得自己是綠丹丹士,這些浮塵對你們來說沒有什麽危險,但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們,若是你們之中的任何人落進這片浮塵之中,浮塵之中的細小生命就會開始啃噬你,你或許以為自己的護身光、氣可以保護自己,但在這些叫做蜉蝣鬼的小家夥面前,什麽護身光、氣全都沒有任何用處。”

“他們會不斷的累積在你的身上,吞噬你身上的一切力量,直到将你的所有的力量消耗幹淨,然後他們才會離開。”

雲渺的話語使得衆人心中對于那些浮塵般的蜉蝣鬼生出一絲忌憚來,但要說真的有多麽忌憚卻也并不是,畢竟那浮塵游動的速度比較慢,只要不是腦袋發熱直接沖進去的話,想必不會有什麽問題,況且,進去了就想辦法立即沖出來就是,難道他們也是石頭任由這些蜉蝣鬼随意啃噬不成?

方蕩卻又看了那些浮塵一眼,心中生出一些計較來。

“聽說這些浮塵核心處的蜉蝣鬼巢乃是八荒中的後天之寶,可惜,憑咱們沒這個本事将其弄到手。”雲渺嘆息一聲後就繼續前行。

八荒處處是寶,關鍵看你有沒有本事能夠将寶貝拿到手,對于這一點,一衆丹士都相當明白,所以也不會對那蜉蝣鬼巢生出什麽觊觎之心來。

其實只要是這種成群結隊的東西,他們的巢都是寶貝,得到了他們的巢穴就等于得到了這些東西,但要想将他們的巢穴祭煉成自己的寶貝,卻是千難萬難之事。

一衆丹士繼續前行,方蕩看了一眼身後漸漸遠去的黃色浮塵,随後也繼續前行。

一行人走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走在最前面的寶象還有雲渺忽然放慢了速度,方蕩等人齊齊警醒,以最快的速度靠攏在一起。

随後方蕩就看到了一處煙塵依舊滾滾彌漫的戰場。

這裏顯然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巨石上留下巨大的坑洞和漆黑的爆炸痕跡,這些痕跡一路向前,石頭地面猶如被被什麽巨獸貼着爬過一般,留下觸目驚心的粗糙痕跡。

一衆丹士齊齊心驚,這裏顯然在不久前剛剛發生一場惡戰,看痕跡有法寶攻擊的痕跡,顯然是丹士出手,按理說他們距離這場戰鬥應該不遠,這樣規模的争鬥他們怎麽可能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這就好像是一個炮竹在眼前炸裂,卻一點聲音都沒有,這種感覺會叫人生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的感覺。

一直走在最前面的丹士寶象此時小心謹慎的加速疾飛,沿着那争鬥的痕跡一路追蹤過去。

一直追蹤了十餘裏,争鬥的痕跡戛然而止,地面上出現了斑斑血痕,一件破碎的法寶被丢在地上,閃爍着最後的淡淡熒光,随後便如燭火板熄滅。

“這是巨木門丹士血手的法寶木猿!”一丹宮的解大似乎對于巨木門的血手比較了解,略微辨識一下那法寶碎片上的紋理,便驚聲叫道。

“巨木門的血手?他的修為應該已經到了綠丹後期,沒想到竟然折損在這裏。”天子門的王一字伸手就将那木猿攝起,王一字出手确實太快,其餘的丹士動作稍慢一線,最終這件破碎的法寶就落入這丹士手中。

一丹宮的解大還有賈元君臉色微微一黑,嘴角撇了撇終究沒有說些什麽,解大心中有些自責,距離上他離木木猿碎片還要更近一點,不過他剛才光顧心驚,卻忘記了收寶,着實不該!

其餘的丹士面色不好看一下後,也就罷了,畢竟人家手快,他們手慢,技不如人也沒什麽好說的。

一件法寶固然好,但終究不容易直接弄到手,所以一件破碎的法寶碎片也是不錯的,當成材料回收,回到上幽雲海中重新祭煉就又是一件寶貝。

其實對于那些大門大派來說,這些法寶碎片意義不大,畢竟這些門派中材料不缺,但對于一丹宮、天子門等門派來說,法寶碎片都是寶貝。

他們一路走在最後,未免沒有收集丹士們損壞的法寶碎片的想法。

說白了,他們就是在等着吃一些大門大派殘留下來的食物殘渣的,說起來不好聽,但這是最安全,最妥當的道路。

“不知道血手碰到了什麽東西。”

一直沉默的寶象四處張望一番之後開口道:“巨木門這次來了八名丹士,血手似乎沒有理由落單。”

寶象說完,十名丹士們紛紛朝着四周望去,臉上露出凝重而謹慎的神情,其實他們心中也很清楚,這一路上的争鬥痕跡絕對不是一兩個丹士在出手,換言之,恐怕巨木門的八名丹士都已經隕落了。

他們一行距離巨木門的弟子應該不算太遠,就算半路上看那片浮塵吞噬巨石,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也就是說,巨木門的八名丹士在短短的時間內就都被殺死,屍骨無存,看着一路争鬥的痕跡,很明顯,巨木門的弟子們都在拼命反抗,并非是驟然遭到偷襲全軍覆沒。

能夠在短短時間內就将巨木門的八名弟子鯨吞下去,對方該有多麽強大?

一衆丹士在原地又轉了一圈之後,繼續上路,相較于之前的談笑風生,這一次,所有的丹士明顯變得沉默許多,原本方蕩跟在後面,還能聽到不少有用的信息,但現在,這些丹士除了賈元君還偶爾在雲渺面前表現一下外,其餘的丹士明顯不再說與當下無關的事情。

畢竟他們面臨的生死壓力,在這睚眦荒域中,當真是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複。而且,從這裏開始,他們前面為他們開道的丹士恐怕已經沒有了,也就是說,原本走在後面的他們現在變成了最前列,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其實說到修為,眼前的這些丹士單個拿出來未必就比巨木門的那八個丹士差,但巨木門是一個門派,他們是七個門派,一根粗繩子和七根無法撚在一起的細繩子,彼此之間的差距就不必多說了。

一行人一路向前,走了約兩三個時辰,因為一路上緊繃着精神,所以一衆丹士竟然都有些疲勞,若在平時,這對于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寶象提議衆人停下來休整,畢竟在這睚眦荒域之中無論如何都應該保證最充足的戰鬥力,以面對随時都可能到來的危險。

一衆丹士都是久經戰陣知道什麽時候應該休息,此時落在一塊塊巨石縫隙中,開始各自調息,其實身體上的疲勞還遠遠沒有達到,但心理上的壓力卻層層累加,他們此時調理的主要還是心神上的那種緊繃的情緒。

方蕩沒有休息,方蕩不是沒有壓力,只不過,這種壓力對于方蕩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麽,這得益于方蕩的童年,幼小的他面臨的就是這種随時随地都會出現的生命威脅,為了保護弟弟妹妹,他時時刻刻都緊繃着自己的神經。

衆丹士看到方蕩沒有休息,而是躍上一塊巨石朝着四周眺望,心中紛紛不屑,這種垃圾金丹丹士能夠進入上幽界不知道在凡間的時候用了多少取巧的手段,此時竟然連該做什麽都不知道,想必用不了多久這家夥就會埋骨在睚眦荒域。

方蕩站在最高的巨石上,從這裏朝着四周眺望,但卻看不出多遠,這睚眦荒域天空中總是蒙着一層灰燼,從進入這一界開始,方蕩就沒有見到過清透的天空,在這種灰燼之中,就算方蕩目力再好,也看不出十裏之外,就算方蕩運轉五賊觀法,穿透層層灰燼,也不過能看到二十裏而已。

在方蕩的五賊觀法之中,這睚眦荒域就像是一個絮亂的世界,到處都是縱橫的各種氣脈,在凡間也好,上幽界也罷,氣脈都是相當溫和的,彼此之間都是相對獨立,并且彼此并不糾纏,但是到了這裏,氣脈之間的的争鬥無時無刻不在進行,一道道氣脈彼此吞噬,不斷壯大,但壯大到一定程度之後,就會崩塌掉,重新化為一道道氣脈,再繼續彼此吞噬,這樣的過程就像是一個永遠無解的輪回,那些氣脈沉淪其中不可自拔,方蕩隐隐感覺這些氣脈想要成就什麽,想要做些什麽,可惜,不知為何,他們永遠都做不到。

一衆丹士們調息得差不多,紛紛站起的時候,方蕩也收回目光,遠處忽然有一道光芒閃爍了一下,方蕩眯眼望去,那光芒閃爍的地方距離這裏實在太遠,方蕩看不到那裏的情形。

方蕩皺了皺眉,此時寶象等人已經再次出行,他們前行的方向并非那光芒閃爍的位置,方蕩想了想後,終究還是壓下好奇心,跟在大隊伍後面。

衆人往前行了三十多裏,這一路上同樣沒有什麽危險,但三十多裏之後,四周空氣之中的灰燼越發多了起來,猶如身處大霧之中,一行人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這個時候,不少丹士紛紛取出一顆顆的丹珠開始記錄這裏的情形,将四周的一切映照下來,這些拿回門派之後都是寶貴的資産,雖然八荒中的情形總是在變化,但知道一些總比什麽都不知道要好得多。身為前人就得為後人鋪路。

眼瞅灰燼越來越多,能見度越來越低,一衆丹士行走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前面的寶象忽然再次駐足,其餘的所有的早就将神經繃緊但丹士紛紛彙聚過去,低聲詢問。

“怎麽了?”

第 434 章 與人鬥

方蕩站在高臺上,身上聚集了無數目光,這些目光中充滿戲谑和好奇的神情,看着方蕩就像是在看一只猴子一樣,稀奇古怪的。

老實說,這樣的目光方蕩并不太陌生,只不過這樣的目光非常久遠,當初方蕩從爛毒灘地進入火毒城的時候,在那到處飄蕩着爐灰煙塵的火毒城中,他渾身赤、裸扛着一根根的圓木在大街上艱難跋涉的時候,面對的就是這樣的一雙雙眼睛。

這種感覺說不上懷念,但回想起來肯定不是很爽。因為這是被當成牲口獸類才能收獲的眼神。

方蕩沉默面對這些戲谑的眼神,卻使得這些戲虐的眼神變得更加肆無忌憚,看起來他們似乎更希望激怒方蕩,叫方蕩真的猶如猴子一樣叽叽叫上幾聲才更加有趣。

“那就是千年一出的垃圾金丹丹士,啧啧。”

“小家夥看起來模樣也不差啊?垃圾金丹究竟有多小?有我的指甲蓋大麽?”

“那小家夥,把你的金丹祭出來給我們看看長長見識呗?”

“火毒仙宮門主,你的金丹究竟有多小啊?拿出來看看。”

現在臺下的一般都不是前往八荒的丹士,此時他們一起起哄,連帶着臺上的諸多丹士們也臉上露出好奇的神情,盯着方蕩的小腹處,顯見也對方蕩的金丹大感好奇。

此時方蕩真有一種衆望所歸的感覺,估計他在這個時候若是真的将米粒金丹祭出,臺上臺下的丹士們能夠直接笑翻掉,不過,方蕩沒心思成全他們。

此時丹宮仙尊幹咳一聲,臺下吵鬧一陣後便立即靜了下來。

方蕩似乎感覺到丹宮仙尊看了他一眼,随後丹宮仙尊收回目光。

丹宮仙尊又叫了十幾個丹士的名字和門派,等到所有的人全都登上高臺,丹宮仙尊雙手一分,虛影波紋板震顫,虛虛的身上陡然飛騰起上百顆光珠,這些光珠騰騰飛舞,滿天亂轉。

随着數百顆光珠飛起,在方蕩等人頭頂上旋轉飛舞,最終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光、氣縱橫,那一顆顆的光珠拉着長長地尾巴,如同永不熄滅的流星般在空中轉動不休漩渦。

漩渦內中生出一道道的拉扯之力,方蕩驚奇的發現自己的身軀一下變得猶如面條一般,猛地伸長,随後嗖的一下被吸入那巨大的漩渦之中。

這種前往八荒的漩渦傳送速度遠比方蕩之前前往八荒的龍宮的那種傳送要快得多。

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方蕩就出現在一片怪石嶙峋的地方。

這裏到處都是一塊塊的巨石,突兀的指向天空,方蕩知道,到底封了。

四周的丹士們也在四處張望,他們之中有些曾經來過八荒,但就大部分來說,眼前的一切充滿新奇。

不過此時衆人也忽然察覺到原本他們聚集在一起的丹士足足有五百之數,現在卻只剩下一百多個,剩下的三百多不知去向了。

石頭右衛告訴方蕩,丹宮将各個門派的弟子分開,分別前往除了龍宮所在的藍珀荒域外的其他七荒。這樣可以避免一旦在八荒中遇到那些強橫無比甚至不遜色與元嬰丹士的巨怪而出現全軍覆沒的狀況。

這話聽得方蕩心中微微一寒,在這裏的可都是綠丹丹士,就連藍丹丹士數量都非常少,竟然還會全軍覆沒,對方該有多麽強大?

方蕩看了一遍周圍的丹士,心中微微松了口氣,雄主門的弟子不在這裏,這對于方蕩來說算是一個好消息,畢竟雄主門要在這裏殺他的話,實在是太方便了。不過,随後方蕩感受到了一道目光,迎着望去,是虛舟島的孫度。

孫度見方蕩目光看來,淡淡的和方蕩點了點頭,随即和身邊人說了句什麽,身邊的一名長須丹士當即朝着方蕩這邊望了過來。

随後這長須丹士笑着和方蕩點了點頭,相當友好的模樣。

随即孫度和這個丹士便不再朝方蕩望來,彼此說了幾句什麽。

方蕩微微皺眉,石頭右衛在天書天地中不無擔憂的道:“所以你要小心他們,不過,如果他們真的要做些什麽手腳的話,你就算提防也沒有用處,若是我修為還在,自然不會懼怕他們……”

石頭右衛頓了頓,随後道:“一旦他們真的出手,你就全力逃走,我來應付他們。”

石頭右衛見方蕩沒有回答,便即道:“你雖然有兩顆金丹,乃是天縱之才,但這并不代表你現在就能和綠丹丹士對抗,他們一根手指就能将你碾死,你們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你的潛力在未來,而不是現在,我相信,百年後,你就能夠将他打得屁滾尿流,但現在,你必須先想辦法保住性命才行。”

這段話似乎才說盡方蕩的心坎裏,方蕩點了點頭。

此時,方蕩頭頂上的漩渦之中丹宮仙尊緩緩飛出開口道:“這裏是八荒之中的睚眦荒域,你們有三天的時間可以在這裏尋找寶物,三天之後的此時必須回來,如果回不來的話,就永遠留在此地吧!”

“對了,這一次妖族、龍族還有蠻族也都派了精英前來尋找寶物,你們最好打起精神來,畢竟,在他們眼中,你們也是寶物的一種。”

仙宮仙尊說完便虛影一晃,收起了漫天光珠。

四周的丹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後以各自的門派為中心分別朝着八荒前進,轉眼間一百多個丹士就全部深入八荒亂石之中。

方蕩并未着急,對于方蕩來說與衆同行不是一件好事,況且方蕩已經在周圍的丹士眼中看到了不善的光芒,若是在平時這些綠丹丹士藍丹丹士們不會對方蕩做什麽,方蕩的米粒金丹對于他們來說連塞牙縫都不夠的,但現在情況稍微特殊一點,他方蕩若是得不到什麽寶貝的話,自然不會有人對他下手,但方蕩若是運氣不錯,找到了什麽,那麽結果就肯定非常不妙。

在這裏,不但要和八荒之中的種種陷阱怪物,妖族蠻族還有龍族鬥,還要和丹士鬥,并且,說起來,恐怕還是人族丹士更危險一點。

和方蕩打着同樣主意的丹士為數不少,這些丹士大多是來八荒長見識的,雖然他們也希望自己能撞大運撿到什麽寶貝,但相對于寶貝來說,他們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們打定主意,只跟在一衆丹士身後,此行算是觀光浏覽了,這些丹士往往都是那些來自小門小派,他們能夠進入八荒的名額有限,多的五六個,少的也就是一兩個。

憑他們的實力是沒有辦法在八荒中立足的。跟在那些強大的門派丹士身後,走完這八荒之旅做下各種關于八荒的記錄,對于他們各自的門派來說就算是大功一件了,等到門派成長壯大之後,門中丹士們再到八荒之中,也就有了底氣,當然這也只是一廂情願的想法,畢竟八荒是不穩定的,随時随地都在變化。

當然除了勇猛精進的各個大派丹士,還有那些跑來打醬油觀光旅游的外,還有一些丹士,他們的門派并不大,但他們也依舊希望能夠在八荒之中得到實力相當的好處,這些丹士選擇了結夥的方式前行。

這種結夥往往是兩三個門派本身實力相差不大,彼此之間又沒有太深的仇怨,這個時候丹士們彙聚在一起,利益均分,遇到難題一起解決。

這種結夥肯定不是臨時的,都是在來八荒之前,各個門派彼此之間已經達成了意向,共同合作,銳意進取。

這種結夥的門派往往在上幽界中算是不上不下的尴尬身份,一件八荒至寶或許就能叫他們實力突飛猛進。對于門派來說尋找八荒之中遺留下來的各種先天寶物簡直已經變成重中之重的存在了。

這些結夥的丹士們往往更加殘忍好鬥,他們身上背負着整個門派的使命感,這些家夥相較于那些大門派的丹士們來說,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方蕩落在最後,在他周圍還有松散的七八個丹士一起前行。

他們當然不屬于結夥,他們都是門派較小,此次只能來一兩個丹士的門派。

于尋找各種寶物作為自己使命的丹士們不同,他們此行的最終目标恐怕是保命第一。

方蕩目光掃過這些丹士,詢問石頭右衛,“石頭右衛看了一番之後搖了搖頭,他并不知道這些丹士屬于那個門派,畢竟火毒仙宮現在雖然沒落了,但在當初可是不屑于和這些小門派打交道的,這些門派自然也不可能到火毒仙宮去,石頭右衛對于這些門派自然一無所知。

這七個丹士總計五男兩女,其中有一對是道侶,剩下的一個是單身,修為都不低,至少也是藍丹,并且極少,大多數都是綠丹境界。

雖然這些丹士只能遠遠的跟在一衆丹士後面吃灰,但這并不妨礙他們看不起方蕩。

他們好歹也是堂堂的綠丹丹士、藍丹丹士,方蕩這個垃圾金丹丹士在他們面前,當真是一錢不值,老實說,他們對于這樣的修為還往八荒跑的方蕩相當不爽,在他們眼中,修為沒有達到藍丹境界這八荒根本就是禁地,甚至連來八荒長見識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他們看向方蕩的眼神頗多的不善之色。

此時一名丹士見到方蕩跟在他們後面,呵呵笑着走了過來,一臉善意的道:“火毒仙宮的宮主,久仰久仰,看你獨自一人,不如我們一起同行吧。”

這丹士身材高大,面目豪爽,大手大腳,一看就叫人生出這是個值得信賴的人的想法。

不過方蕩絕對不會以第一眼的印象來對一個人做出判斷,畢竟到了上幽界,一個丹士要想僞裝自己實在是太容易了。

此時那名獨身女子也飛了過來,笑道:“你們要結夥麽?不如算我一個。”

粗豪男子看了女子一眼,随即嘿嘿笑道:“雲渺仙子既然願意和我這種粗鄙之人結夥,我寶象可是求之不得。”

方蕩看向雲渺仙子,這雲渺仙子身材中等,身材是極好,渾身上下似乎一絲一毫的贅肉都沒有,這樣的身材卻有着傲人的胸脯,雖然雲渺仙子穿着一身綠紗長裙将傲人的身材遮掩大半,但還是遮掩不住自己身材之中透出的春意。

光身材好自然是遠遠不夠的,這雲渺仙子有着一張童顏面孔,這面孔大大的眼睛,帶着嬰兒肥的圓圓臉頰,頭發梳了個最簡單的發結,看上去簡單自然清純稚嫩,這樣的面容配上這樣的身材,叫人從小腹中生出一種火辣的感覺來。

“原來是九華門的寶象前輩,太好了,若是有前輩在的話,我這一路上就能少些擔驚受怕了。”

寶象見雲渺知道自己的名字,當即微微一笑,心中卻相當舒坦。

這雲渺仙子的飄紗宗确實很一般,實力上在上幽界只是墊底,但雲渺仙子在上幽界卻也算是一位出類拔萃的名人,畢竟上幽界女丹士本來就缺少,尤其是綠丹境界的獨身女丹士就更少了,簡直可以用鳳毛麟角來形容。

正常情況下,修為到了藍丹境界就肯定都有道侶了,不然也不可能跨過藍丹進入綠丹境界,這是只有道侶雙修才能跨過的一道門檻。

眼前這些丹士身邊卻沒有跟着道侶,要麽是道侶未來,要麽就是道侶已經身死,或者被人搶走。

在上幽界女丹士是一種極其重要的資源,對女丹士的争奪一刻未止,那些修為低淺的女丹士,還好,一旦修為到了藍丹境界就一下變得炙手可熱起來,因為到了藍丹境界要想更上一步,就必須要進行雙修才成,這個時候女丹士的重要性被十倍百倍的放大,同時身為藍丹丹士的男丹士自然是要盡量尋找和自己修為相差不大的女丹士,實在找不到,才會選擇修為更低一些的玄丹丹士。

那些大門大派還好些,門中的女丹士總還是夠男丹士們選擇,至于那些小門小派就不成了,女丹士就是稀缺資源,所在在這些小門小派之中,争奪女丹士的鬥争時常上演,為此死掉的丹士不知凡幾。

而對于女丹士來說,往往身不由己,一但被男丹士抓走,就基本上變成了對方修行的工具,不會得到任何自由。

總之,如雲渺這樣的沒有良配的綠丹丹士,簡直就像是一朵散發着甜美香味的鮮花,周圍全都是嗡嗡的蜜蜂和蒼蠅。

當然雲渺也不是沒有過道侶,雲渺曾經的道侶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從那之後,雲渺就獨身至此。

四周的光棍丹士們似乎對于雲渺都相當在意,見到雲渺加入,他們都紛紛湊過來,準備結夥。

只剩下那一對道侶,不過這一對道侶略微商議一番之後,就也打定主意一同加入。

很快,十一個丹士就彙聚在一起,構成一個臨時的夥伴關系。

本來也有丹士提議将方蕩踢出去,畢竟方蕩的修為實在是太低了,這樣的家夥跟在隊伍中只能拖後腿。不過在衆人切切私語片刻後,這個想法就被放棄了,至少之後就沒有人再提這件事,方蕩耳力雖然不錯,對方交流的時候卻用了防止探聽之法,所以方蕩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商量了些什麽。

其實方蕩并不希望和任何人組隊,對于方蕩來說,獨往獨來才是最好的選擇,當然與人結夥也不壞,至少結夥的這些人修為不低,一旦遇到危險,多一個人就多一份保障。

原本的松散隊伍此時凝聚在一起,朝着睚眦荒域緩緩前行。

荒域四周到處都是犬牙般交錯的巨石,巨石之中偶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間中會有一道黑影竄出,随後受驚般的竄回石頭陰影下,沒了蹤影,遠處那些大派的弟子們已經遠遠的消失不見。

第 433 章 高臺唱名

方蕩還有石頭右衛專門等着時間踩着點來到不明城,就是不希望來得太早生出什麽別的枝節來!

這座不明城的建築和莫問城差不多,同樣分為酒色財氣四個區域,在規模上比莫問城要大很多,自然也就更加繁華。

對于這種在糜爛之中誕生出來的繁華,方蕩沒有太多的好感覺,石頭右衛卻覺得很新鮮,說到底他是火毒仙宮看門的,平日裏都在火毒仙宮中鎮守大門,能夠出來的機會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石頭右衛就是那種他知道很多事情,但僅限于知道而已的地步,有知識沒見識說的就是他這種存在。

之前在凡人的城池中已經叫石頭右衛興奮不已了,此時到了這到處都是丹士的城池中,石頭右衛的嘴巴就一直都沒有合上過,方蕩覺得自己身邊多了一個土老帽,當然方蕩并不覺得有什麽羞恥之類的,方蕩畢竟根本不在乎這些,有些時候甚至配合着石頭右衛一起變成土老帽。

在這裏方蕩看到的依舊是醉生夢死,那是在夢想的世界之中沉淪下去的一艘艘大船。

這些大船當初不知道懷揣着怎樣的榮耀上路,現在卻擱淺在這裏,以往的夢想和榮耀現在都變成了一堆朽爛,這種感覺,就如同在照鏡子一樣,鏡子之中出現的不是現在的自己,只是未來的一種可能,方蕩并不喜歡感覺,但方蕩很清楚,在這一片競争極強的世界中,只要他稍稍放松,說不定就真的折戟沉淪在這裏了。

石頭右衛最初看着那些渾身冒着煙氣在大街上瘋癫行走忽而大笑忽而大哭的服食了醉生夢死的丹士的時候,覺得相當好笑,但當他看到那一個個皮包骨頭在地上乞讨的丹士的時候,石頭右衛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醉生夢死這麽出名的東西,石頭右衛自然是知道的,也聽說過在一些城池之中有一些這樣的沉迷與醉生夢死的丹士,但聽說終究是聽說,只有真正見到了這些毫無尊嚴的存在,才能夠真正感受到那種震撼。

石頭右衛那大大張開的嘴巴終于閉上了,看着跪伏在他腳下顫抖乞讨的丹士,石頭右衛臉上的神情變化數次,最終石頭右衛變得冷漠,微微搖頭嘆息,再沒開口。

方蕩能夠理解石頭右衛的心情,事實上,方蕩第一次看到這些沉迷在醉生夢死中的丹士的時候,也是這般複雜無法訴說的心情。

此時不明城中的丹士多了不少眼中并不渾濁的存在,這些人不光眼中清明,并且身上懷有強大的自信,氣質非凡,走起路來都帶着風氣,一看就是人中驕子。

這些家夥應該就是各派送來準備前往八荒探寶的丹士了。

他們此時都朝着同一個方向彙聚過去。

那些原本城中的丹士們紛紛避讓,甚至不敢與這些丹士對視,不是因為這些丹士如何強大,而是因為他們無法面對現在的沉淪的自己,無法面對那些眼中充滿朝氣充滿夢想的丹士,這些丹士就好像是昨日的他們,說到底,他們是無法面對曾經的自己,曾經的他們如何努力如何辛苦才走到今天,而現在的他們就這樣沉淪下去,只要想一想也知道,這一切沒有辦法交代!

而那些目光清澈的各派精英丹士眼中也沒有那些放棄自己夢想的家夥。

兩者之間就算衣着一樣也有着巨大的貧富差距,有關夢想的貧富差距。

方蕩和石頭右衛也順着人潮行走。

方蕩觀察四周的丹士,這些丹士雖然表面上看不出是什麽修為,但方蕩大體上能夠揣測出來,其中恐怕大多數都是綠丹丹士,藍丹丹士都只占少數,走在這些丹士之中,方蕩覺得自己就是個穿着開裆褲的小孩子。

方蕩是真正去過八荒的,所以他很清楚,在八荒外圍都那麽危險了,真正想要進入八荒之中,起碼也得擁有綠丹的修為,那些藍丹境界的丹士估計也非善類,有着自己的特殊手段。他方蕩以一顆區區的甲級玄丹就往八荒中闖,這種行為相當愚蠢,若是平時方蕩絕對不會選擇這樣的道路,但現在方蕩沒有時間,他還剩下兩年,如果不在兩年內找到一條出路的話,火毒仙宮固然徹底亡滅,他方蕩也得為其陪葬。

要想走進路,自然就要面對巨大的危險。

石頭右衛眼力顯然要比方蕩更毒一些,方蕩不過是揣測這些丹士的修為,而石頭右衛已經開始給方蕩小聲傳音,講解周圍的人都是那個門派的,這些門派都有什麽特殊的标識,有什麽特殊的功法修為。

這一路走得一點都不無聊,很多東西石頭右衛腦子裏面有,但不一定随時都能想到給方蕩說,另外有些東西只靠言語來形容未免太過蒼白,比如一個門派的标志,石頭右衛說上一個時辰,恐怕也沒有方蕩直接看一眼來得清楚明白。

這次參與前往八荒探寶的,包括了上幽界幾乎所有的門派的弟子。

甚至有些連石頭右衛都沒見過。

所以對于方蕩來說,眼前這段旅程是他學習了解整個上幽界各個門派的最佳時機。

“上幽界最強大的十個門派分別是輕羽門、雲舟堡、一葉堂、多般山、曲幽宮、靈光門、飛花門、風雲齋、天波洞、虛舟島。”

“這十大門派占據了整個上幽界六成的土地,雄主門在上幽界三百多個門派中排在五十名之外,不過,你也不能小看雄主門。”

方蕩點了點頭。

此時遠處一道聲音傳來:“那不是右衛麽?”

石頭右衛聞言扭頭望去,方蕩也順着聲音望去。

就見一個四十歲左右頗有種仙風道骨般的丹士正一臉驚訝的看着石頭右衛。

石頭右衛愣了一下随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那四十多歲的丹士猛的靠近過來,哈哈笑道:“你這老家夥,我還以為你已經給火毒仙宮陪葬了。”

石頭右衛臉色微微一僵,或許是想到了給仙宮陪葬的石頭左衛,嘆息一聲道:“茍且活命罷了!”

随後石頭右衛給方蕩介紹道:“宮主,這是虛舟島的丹士,孔度。”

這孔度看上去相當灑脫,一身長袍幹淨利落,面孔有幾分文士風範,胡須也修整的幹淨,臉上的表情叫人很容易親近,不會望而生畏。

聽到石頭右衛對方蕩的稱呼,孔度有些驚訝的看向方蕩,随後道:“火毒仙宮的宮主?”

孔度雖然沒有說什麽,但臉上還是露出那種,今日孔某算是開了眼界見到了千年一出的人物的表情。

顯然孔度還是聽說過方蕩的事情的。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方蕩的千年垃圾金丹曾經在上幽界當成笑話傳播了很長時間。

方蕩對于這種不太好聽的玩笑,并不在意。

若是以前,石頭右衛不知道方蕩擁有兩顆金丹的話,驟然見到孔度這樣的表情,一定會惱怒起來,但現在,石頭右衛也如方蕩一般不在意,就好似手中捏着雙王,出了一個小四,被人笑話一樣,根本沒有必要置氣,因為我分分鐘就能夠驚得你下巴砸在地上。

本來就拙和藏拙完全是兩個概念。而藏拙和隐藏力量之間的差距就更大了。

況且石頭右衛對于這個孔度還是有些了解的,印象中人終究不壞。

當初火毒仙宮有不少各派丹士會來交往,在這種交往之中,自然就會有朋友和敵人出現,孔度就屬于朋友的那一種。至少是那種彼此之間沒有利益交集的朋友,這種友情有些時候其實并不可靠,但只要沒有利益這種友情還是能夠維持下去的。

并且孔度是上幽界十大門派之中弟子裏的翹楚,修為是綠丹境界,這種存在在上幽界基本上走到哪裏都可以橫行了。有些眼高于頂的毛病,也是平常。

“孔度你的修為看上去又精進不少,現在已經摸到了綠丹中層境界了。”石頭右衛的眼力自然是不差的,此時孔度也沒有隐藏自己的修為,因為兩者有舊,石頭右衛也可以大大方方的用神念淺嘗辄止的探查一下孔度的修為,所以一眼就能看個明白。

孔度哈哈一笑,頗為自得的道:“這段時間确實經歷了不少腥風血雨。”

在上幽界丹士要想快速成長大部分都是靠吞噬旁人的金丹,孔度樣子看上去相當溫和,他口中的腥風血雨四個字也說得雲淡風輕,但這四個字卻絕對不是假的,是滲出鮮血來的。

這上幽界就是一個大魚吃小魚的地方,看一個丹士夠不夠殘忍,只要看他的修為就知道了。

有時候方蕩也在想,這樣的一處地方一切都變得如此**裸的,為何還能存在,沒有崩塌掉,最後方蕩從石頭右衛那裏得到了答案,在方蕩想來,丹士總歸是比較稀少的,畢竟方蕩所在的三濁世裏一名能夠成就金丹的丹士成長起來實在是太苦難了,數十年都未必會有一個金丹丹士誕生。

但能夠進入上幽界的不光只有方蕩所在的三濁世,能夠通往上幽界的有五濁九世,十四個小世界,三濁世的丹士成長是最艱難的,數十年才出一個丹士,但其他小世界中道統完整,地域廣大人口更是衆多,丹士出現的頻率卻比較高,有些甚至每個月都會有數位丹士進入上幽界,這樣算下來,每年能夠進入上幽界的丹士足足有數百個,加上丹士壽元悠長,除去在凡間消耗的壽元,進入上幽界後也至少還有三四百年的壽元,這樣算下來上幽界的丹士其實還是足夠維持上幽界不斷死掉的丹士的平衡的。

當然,從上幽界整體上來說,丹士還是在逐漸減少的,但這個速度比較緩慢,一時半刻之間并不影響什麽,況且在人人饕餮的大局之下,又有幾個有餘力看到整個大局?就算看到了又能如何?

人們不過是大局之下的蝼蟻,就算你成為丹士,也一樣改變不了什麽。

大勢永遠在你之上。

一旁的孔度和石頭右衛看起來真的很熟,彼此之間說了很多,最初方蕩還耐心傾聽,但聽了一段時間之後,方蕩就不再在意了,他們說的都是某些人的情況,顯然是他們兩個的一些舊識,方蕩不認識這些人,自然不感興趣。

不久之後孔度碰到十幾名丹士,從衣着上就能看得出,這些人都是虛舟島的丹士,然後孔度和石頭右衛打了個招呼,至于方蕩,孔度随意的點點頭,就離開了,在這上幽界,沒有力量你就什麽都不是,孔度算是比較友好的了,但他也實在沒必要在方蕩這樣一個垃圾金丹的丹士身上展現出什麽親近來。

孔度離開後,石頭右衛低聲道:“這個家夥以後要小心一點!”

方蕩不由得一愣,納悶的看向石頭右衛:“你剛才不是和他聊的很不錯麽?”

石頭右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聊得确實不錯,關鍵是聊得未免太不錯了。”

方蕩眉頭皺起,方蕩早就不是雛了,在凡間經歷了種種風風雨雨的方蕩,一點就透:“你覺得他有所圖?”

“當年在火毒仙宮的時候,我和他之間确實有些交情,但上幽界這個地方,交情這個東西終究是不牢固的,背後藏着種種利益,各種心思,值得信賴的朋友實在不多。”石頭右衛看着孔度逐漸消失的背影低聲說道。

方蕩好奇得道:“咱們還有什麽東西值得別人觊觎麽?”在方蕩看來火毒仙宮現在一窮二白,孔度乃是上幽界的十大門派之一,本身修為又高,這樣的存在似乎實在沒有什麽必要打他們的主意,這種感覺就像是富家公子和乞丐之間的關系,富家公子有必要從乞丐身上找東西?找虱子麽?躲還來不及呢!

石頭右衛卻笑了起來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道:“這就是寶貝,那家夥或許是想要得到我!”

方蕩聞言身上一陣惡寒,“說到底,你究竟是公還是母?”

石頭右衛明顯是想要用巴掌拍方蕩的腦袋,可惜舉起來了,卻拍不下去,方蕩是火毒仙宮的宮主,石頭右衛根本不可能對宮主下手。

方蕩和石頭右衛順着人群走到了一座高臺前,到了這裏丹士們反倒稀疏起來,因為這裏地面寬廣容納個一兩千人完全沒有問題,區區幾百人彙入這裏一下就稀釋掉了。

此時留在來的丹士們腰間都墜着丹宮玉牌,這些是前往八荒探寶的身份證明。

方蕩也将丹宮玉牌挂在腰間。

石頭右衛開口道:“宮主現在将我收起來吧,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一件寶物。”

方蕩一笑點了點頭,随即方蕩将石頭右衛收入天書天地中。

緊接着方蕩就聽到了石頭右衛興奮無比的咆哮聲。

“我擦,我擦,我擦,這不是,這不是,這怎麽可能……”

山河級別的天書天地,用來震一震石頭右衛還是沒有問題的!

“宮主,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有這種強大的寶貝?”石頭右衛的咆哮聲震得方蕩耳朵發癢。

此時在高臺之上,一道虛影緩緩出現,丹宮的仙尊!

方蕩曾經殺過一個丹宮仙尊,着實費了方蕩不少的念頭,所以他對于丹宮仙尊有着相當清楚地了解。

就見那丹宮仙尊開口道:“諸位,你們都是各個門派推薦出來探險八荒的,想必你們應該也知道一旦進入八荒,就沒有什麽道理可講了,只能想辦法自己活着來,現在我來點名,念到名字的就上臺來。”

“多般山的龍圖、葉飛、久火……”

方蕩站在臺下,看着一個個丹士飛身而起,落在高臺上,這些丹士們有的極度自傲,有的則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滿謙虛,但眼中卻有頗為自得的情緒,這種情緒使得他們一個個顯得目無餘子。

能夠來到這裏,都可以說是門派之中的佼佼者,這些人當然有資格睥睨衆丹士。

一個個門派加上一個個的名字在廣場上空響起,越來越多的丹士登上了那座高臺。這些丹士一個個站在臺上,或者和相熟的丹士低聲聊天,或者閉目養神。

“雄主門,高升、九鳳、洪興、詩茹……”

雄主門三個字一下就吸引了方蕩的注意力,方蕩朝着飛身上了高臺上的一衆雄主門丹士一一看去,将這些丹士的面容牢牢記在心中,同時好奇的問道。

石頭右衛此時從驟然遇到至寶的震驚之中回複過來,低聲傳音方蕩道:“咱們這一路都得離雄主門遠點。”

方蕩當然有這個覺悟,微微點頭。

“這一次雄主門竟然得到了十個名額,現在看來,以後的上幽界雄主門已經穩穩坐上了一流門派中的一把交椅。”此時旁邊的幾個丹士頗好讨論上幽界的大勢,其中一個不無羨慕的說着。

旁邊的幾個丹士紛紛點頭,其中一個道:“雄主門滅了火毒仙宮才有這般規模。不過火毒仙宮又有了一位新的宮主,不知道能不能……”

“新宮主有個屁用,火毒仙宮已經被雄主門打殘了,現在就剩下腦袋沒有割下來而已,這樣的火毒仙宮名存實亡,那個什麽垃圾金丹的門主?那家夥有什麽用,他的存在最多也就是惡心一下雄主門罷了,不,不光惡心雄主門,連火毒仙宮也一并惡心進去了,千年一出的垃圾金丹宮主,啧啧,火毒仙宮的歷代宮主們恐怕做夢都沒有想到火毒仙宮會有今天。”

衆人聞言齊齊點頭。

方蕩就在旁邊聽着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卻并未理會,相反,聽得還饒有興趣。

終于,在臺上已經有了四百多個丹士,絕大多數丹士已經登上了高臺的時候,那丹宮仙尊開口道:“火毒仙宮,方蕩。”這個名字壓軸出現,使得方蕩專下心來好好看看外面的風景

火毒仙宮這個名字在場衆人都聽說過。

甚至連方蕩都不由得一愣,随後,方蕩站起身來,一躍而起,落在了高臺上。

高臺上的丹士們紛紛皺眉,其中一個開口道:“火毒仙宮不是被滅了麽?難道那顆千年一出的垃圾金丹竟然也要前往八荒?”

不少丹士不由得笑出聲來,目光齊齊的定在方蕩身上。

第 432 章 錯誤的時間

鳳鳴一十二次之後。

“雲珠和鐵林兩個從火毒仙宮離開後就一直都沒有回來,他們兩個究竟哪裏去了?”雄主門中幾名長老好奇的詢問。

雲珠不值一提,但鐵林乃是門中重點培養的對象,不然也不會在他的道侶身死後馬上就給他安排新的道侶,本身就是希望不要耽擱了鐵林的修行。

對于如雄主門這樣的門派來說,金丹丹士算是地基,雖然不少金丹丹士在凡間的時候了得得不得了,是随便跺跺腳都要天下抖三抖的人物,但在雄主門門中金丹但是什麽都不是,一般只從中挑選幾十個來進行重點培養,剩下的則靠他們自己修行。

別說區區金丹,即便是玄丹丹士也不算什麽了不得的,畢竟金丹丹士只要不死,哪怕是耗時間也總歸能修煉成玄丹丹士。

不過,一旦有丹士在進入上幽界五十年內成就藍丹,不管之前如何,從今往後就都是門派的重點培養對象,門中所有的資源都會朝着他們身上傾斜,希望這些丹士能夠更進一步成為三品綠丹丹士。

每一個藍丹丹士都意味着門派的衆多資源堆砌其中,所以金丹丹士死了,玄丹丹士死了,對于一個門派來說,都算不得什麽太大的事情,但一個四品藍丹丹士死了,就值得門派重視了,至少長老層面會開口過問。

“鐵林?那家夥從來都不靠譜,我就說過,不應該馬上他新的道侶,那家夥想必是将雲珠帶到哪裏去胡亂折騰了。”

一衆長老随即就沒有再繼續關于鐵林的話題,畢竟丹士不是禁锢在籠中的鳥雀,四處走走是很平常的事情。

“你們即将前往八荒,從現在開始,你們得收斂性子,孕養精神,若是能夠從八荒之中有所收獲,就是大功一件,我知道你們彼此之間也有些小恩怨,但在門中大事面前,将你們的那些小心思全都給我收斂起來,誰若是內鬥拖了後腿,就別回來了,還敢回來的,嘿嘿,門中賞罰規則你們也清楚,我就不在這裏贅述。”

在大殿之中站着十名丹士,五男五女,每一位都氣息內斂,顯然,從他們站的位置上,就能知道,這是五對道侶。

因為道侶在修行上的重要性,所丹士們境界越往上,道侶越是不可或缺。

當你成為門派中的重點培養對象的時候,如果你還沒有道侶的話,那麽門派就會給你安排道侶,正如冷容劍那般,三年之內若是沒有道侶的話,門派就直接給她指定道侶,事實上,道侶并不是丹士的事情,同樣也是門派的事情。

這五對丹士之中有一對丹士極為惹眼,男的潇灑女的漂亮,稱得上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洪興,這一次你跟着幾位前輩出去是為了見見世面,熟悉一些八荒風貌,萬事不可逞強。”

洪興是門主洪鐘的兒子,再加上本人修行極為努力,成就不凡,所以是雄主門下一任門主的內定人選,有這樣的身份地位,其餘的雄主門丹士們自然不會虧待了他。

所以,其他的幾對丹士紛紛笑道:“長老放心,就算我們都回不來,也一定不會叫洪興有半點差池。”

“別說喪氣話,咱們一定會回來的。八荒也不是第一次去了。”為首的丹士是個容貌頗為威嚴的男子,短發短須,面目英武,身材壯實,一雙眼睛之中有鷹枭般的光芒。腰間挂着一條綠色的綢帶,說明他乃是三品綠丹丹士。

金丹六品,綠丹之上還有二品紫丹一品赤丹,但這樣的丹士已經開始全心沖擊元嬰境界,除非是長老或者門主,一般的門中事務基本上就不會插手了,若是他們插手,其他門派的相同境界的丹士也将插手其中,這個層次的丹士一旦對手争鬥,那就是不死不休了,這是各個門派都極力避免的。

所以這種探索八荒的事情,各個門派出動的基本都是綠丹丹士帶隊,間中帶上一兩個着重培養的藍丹丹士去開開眼界。

在他身側的是一個身材略顯粗壯的女子,成為丹士的女子面目自然都是不錯的,就算本來模樣不好看,成為丹士後,自然也有手段遮掩修改。

女丹士自然不似男子那般,不在意自己的容貌,這女子看上去三十歲出頭,這女子腰間也是一條綠色綢帶。

事實上,除了洪興還有他的道侶是藍色綢帶外,其餘的四隊道侶都是綠色綢帶,這種陣容就是典型的老帶新了。

洪興臉上挂着一絲憨厚的笑容,對着四隊丹士一躬身,“早就聽聞八荒中艱險處處,還請幾位前輩多多提攜。”

雖然丹士之中已經沒有了凡間那麽多的禮儀束縛,但對于未來門主的這種表态,還是叫這四對丹士比較受用。

洪興生得一張好面孔,五官精致面容俊朗,身材高大,臉上總是挂着謙卑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像是一位儒生,但遠比儒生更有氣質,尤其是那雙眼睛憨厚之中透着一絲明悟,似乎已經看透了世情,擁有這樣的眼睛的人,想必經歷過數不清的磨難,承受過巨大無比的壓力,支撐過來之後将一切都不放在眼中了。

洪興旁邊的女丹士也同樣躬身,一副夫唱婦随的模樣。

洪興的道侶名叫詩茹,名字聽上去就相當溫婉,本人則更見謙和,在上幽界,女子的模樣都不會太差,那些能夠震驚世人的女子也不少見,但這詩茹即便在這上幽界的女子中,也絕對能夠排入前列,到了這個境界,面容多麽美麗已經不再是衡量一個女子的标準,性格和實力也成了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

詩茹的面容本就極佳,身上的氣質更佳,舉手投足之間都見大家風範,既不拘泥也不誇張,平淡中帶着一種叫人激賞的從容。并且站在洪興身邊,便融入洪興的周圍,但這并不代表着詩茹喪失了自己,成為了陪襯,事實上,詩茹的存在越是恰到好處的若有若無,越是能夠叫人知道這個女子的聰慧。

男女相處,總有主從關系,不光是凡間如此,到了上幽界也同樣如此,但這種主從不是抹殺自己成就別人,而是另外的一種相處境界。

洪興和詩茹兩個站在一起,就叫人生出極端舒服的感覺,這兩個人似乎從出生那天開始,就已經般配好了的。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們兩個的話,那麽只有完美兩字最适合兩人。

走出雄主殿,洪興和詩茹回到自己的家中。

他們的居處相比雲珠和雲濤的住處就是天上地下的區別了。

雲珠和雲濤只有一間房前後兩處院子,而洪興和詩茹的家中卻有一片宮殿亭臺樓閣,水榭花池。

兩人手拉手落在院中,随即洪興松開了詩茹的手。

詩茹和洪興臉上沒了之前的那種恩愛,沒了相濡與沫,多了一絲陌生和冷漠,随後兩人沒有說話,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中。

人活着有些時候總要演戲給別人看,洪興已經擁有了掌門的內定資格,但這還不夠,他要力求完美,至少在別人眼中他處處都要完美才成,無論是行為舉止,還是身邊的一點一滴。

有些人活着是為了自己,洪興活着完全是為了給別人看。

洪興從小就在父親的陰影下成長,在一濁世的時候,洪鐘乃是天下第一人,從洪興剛剛懂事的時候開始,就是如此,而他則被當成是二世祖來對待,洪興從小體制很差,并不适合修行,有太多的人都無視他的存在,甚至連洪鐘也并不看好他,在之後,洪鐘接連生了三十多個孩子。

雖然洪興是老大,但在三十多個天資各異的孩子之中,他的存在感微乎其微,因為他必定不能成為洪鐘的接班人。

洪興體質不成,便只能比別人多吃苦,他是天下第一人洪鐘的長子,他從一張開雙眼開始就注定與衆不同。

洪興對于自己的一切近乎瘋狂的追逐完美,數不盡的日夜,他什麽都學,什麽都要學好,不光是修行,他幾乎将能夠接觸到的一切全都學進了腦子裏。

這樣的洪興終于追趕上了父親的腳步,也進入了上幽界,而他的那三十多個天資高絕的弟弟妹妹們則早就腐朽在濁世凡間了。

洪興對于周圍的一切都并不太在意,使得他看上去相當随和,但實際上他對自己極端苛求。

今天這對于洪興來說只是平常的一天,回到房間後,洪興卻長出了一口氣,緊繃的情緒略微放松一些,房間中燭光搖擺,映照出略顯疲憊的面容。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冷暖自知。

……

天空雲氣流轉,腳下也是雲海茫茫,上幽界,似乎是處于雲的夾縫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人在其中變得渺小卻也偉大異常。

心胸寬廣的丹士會覺得自己腳下踩着萬裏浮雲,那些抑郁的丹士們則會覺得自己被關在了雲氣構成的枷鎖之中,無法脫出。

上幽界的陽光比地面上要毒辣得多,也就是修士們能在這樣的陽光下完全無所謂,即便是那些土生土長在上幽界的人們在正午陽光最毒辣的時候,也是不能見光的,不然很容易就會被陽光刺盲雙目。

所以在上幽界的凡間有兩個夜晚,一個是沒有太陽的夜晚,一個則是陽光燦爛的夜晚。

在這樣的陽光下,三個人坐在一間封閉了門窗的小酒館中。

外面陽光刺眼,在這小酒館中卻要點着蠟燭,說起來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但這也是兩個白日夜晚的由來。

其中一個年輕男子伸手在盤子裏面捏出一顆花生,丢進口中,慢慢的嚼着,“八荒探寶也到時候了?我還是要去八荒見識見識的。”

說話的正是方蕩。

坐在他旁邊的自然就是石頭右衛還有陳娥了。

方蕩當初以鐵林的面目騙走了雲珠,随後到了無人之處将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的雲珠在宰殺掉,取了雲珠的玄丹。

方蕩現在在石頭右衛心中的分量不一樣了,所以石頭右衛也開始傾聽方蕩的想法。

石頭右衛皺眉道:“八荒麽兇險我看這件事還是去的好,若是能從八荒之中弄到些什麽東西,就算我們自己用不上,但至少可以用其換取我們需要的資源。現在當務之急還是你的修行,只要有錢,我們甚至能夠直接去買金丹甚至玄丹在黑市上也是有的賣的,你只要能繼續服食幾顆金丹,說不定就能邁過玄丹進入藍丹境界了。”

方蕩卻笑道:“你想去的話,咱們兩個一起去就是。”

石頭右衛眨了眨眼道:“宮主,我們只有一枚丹宮玉牌,只能去一個人。”

方蕩道:“不錯,只能去一人,但你不是人啊。”

石頭右衛想了想明白了方蕩的想法:“你是想将我當成是一件法寶帶進去,對了,你有一枚藍丹,藍丹內中的空間應該是能夠容納下我的。”

方蕩點了點頭,随後看向陳娥道:“可惜,此行無法帶你前去,你得找個地方藏起來才成。”

陳娥知道一塊丹宮玉牌只能夠供一人進入八荒,哪怕是将她收入金丹之中,也是不可以帶着一起前往八荒的,雖然不能跟方蕩一起前往八荒多少有些惋惜,但陳娥也知道這是無法可想的事情麽,所以陳娥點了點頭。

陳娥有件事沒有跟方蕩和石頭右衛說,她還要去一趟珍寶閣,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了,想必龍宮已經為她準備好了上次去取火毒花的報酬。

一塊石頭兩個人邊吃邊聊,中午太陽最毒的時間過去,酒館将窗戶支起,房間中立時又變得光芒刺目。

賓客們之前在黑暗中說話都是竊竊私語,此時天光大亮,浮雲萬裏,就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酒館中逐漸喧嚣起來,方蕩他們這一桌也吃的差不多了,石頭右衛身形頗大,乃是一塊巨石,坐在這裏吃飯其實蠻奇怪的。

不過在這上幽界,也不算是什麽大事情,那便角落裏就有幾個模樣如獸的蠻族們在和凡人吃喝說笑。

看起來和睦得不得了。

看着這個場面,方蕩不由得想起剝了一身血肉換了一身獸皮的那對父子來,不知道這對父子若是有朝一日到了這上幽界看到這樣的景象會有怎麽樣的想法。

方蕩正出神,九天之外再次傳來一聲鳴啼,如春雷炸響,整個酒樓都跟着晃動起來,不過酒樓中的衆人似乎也早有準備,除了幾個倒黴蛋恰好在此時站起被掀翻在地外,其餘的都沒有大礙,甚至還能護着身前酒桌上的酒菜,嘲笑着那邊跌倒在地,被酒菜撒了一身的家夥。

第十三聲鳴啼了!

方蕩等人之所以選擇這座城池落腳,是因為這座城池距離此行的目的地不明城最近。

要想前往八荒,龍宮有龍宮的辦法,丹宮也有丹宮的辦法,那些在上幽界名列前茅的門派也有他們自己的辦法,但有一件事是非常肯定的,那就是前往八荒需要消耗大量的力量,能夠一次性送這麽多的人前往八荒的,也只有龍宮還有丹宮,亦或是九域妖宮還有蠻族皇室才有這個能力。

此次是丹宮組織這場八荒探寶,人自然是由丹宮送上去。

在丹宮的有意隐瞞下,丹宮究竟在哪裏,知道的人恐怕太少,就連石頭右衛這樣的萬載老貨,對于丹宮究竟在哪也是不清楚的,所以一向神秘的丹宮不可能叫這些人前往丹宮,就叫各派派出的人選在不明城聚集,然後統一送上八荒。

時間到了,方蕩站起身來,石頭右衛也站起來,陳娥心中未免有些無奈,道:“你們保重。”

方蕩點了點頭,石頭右衛現在對于陳娥的偏見越來越少,伸手出大手拍了拍陳娥的肩膀,手掌中多出幾枚丹藥來,留在了陳娥的桌前。

方蕩則将從雲珠那裏得來的玄丹給了陳娥,這一顆玄丹足夠陳娥消化數月時間了。

一顆玄丹對于一個金丹士來說,實在是不能用價值多少來衡量的寶物,陳娥也沒有料到方蕩會這麽大方。

看着方蕩一行走下酒樓,陳娥坐在酒桌前,伸手撿起一顆花生來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許久之後,陳娥也離開了這座酒樓,一躍而起,直奔莫問城,去珍寶閣拿回屬于她的東西,确切的說是幾顆人頭,是那幾個殺她父親的仇人的腦袋。

陳娥只要結果,并不在乎這些仇人是不是自己親手殺死的,總之,只要他們不得好死就成。

陳娥其實是并不想和方蕩分開,畢竟她心中的信念就是碰到了就抓住,絕對不放過,但眼前的事情她沒有什麽辦法,只能暫時放在一旁。況且,她也确實還有事情要做。

這裏距離莫問城并不算太遠,一路飛去,約莫一天多的時間就到了。

進了莫問城,陳娥小心翼翼的直奔珍寶閣,雖然仙尊死後一切順利,并未發生什麽事情,陳娥和方蕩商議一番之後基本上也确定至少仙尊之死并沒有人懷疑到他們身上,當然,希望這不是暫時的。

這件事說給石頭右衛後,石頭右衛對此倒是有諸多的擔憂,畢竟石頭右衛更清楚丹宮的底蘊知道丹宮的可怕。

石頭右衛囑咐方蕩和陳娥如果沒有必要的話,就千萬不要再去莫問城。

陳娥之所以沒有将自己還要回一趟珍寶閣的事情告訴方蕩和石頭右衛,就是怕他們兩個不放心,阻止她。畢竟那些人頭她是無論如何都要拿回來的。

陳娥邁步走進珍寶閣的時候,才發現,珍寶閣內氣氛凝重,珍寶閣的那張有着硬殼面容的小二此時化身為一只六頭大魚,滿臉兇厲。

龜老則依舊拿着茶壺,嗞溜嗞溜的喝着滾燙的茶水,另外一側,則坐着一個虛影,除了胸口中的一團光亮外,看上去就像是完全不存在。

随着陳娥的踏入,那團虛影還有龜老外加化為巨魚的小二都朝她望過來。

陳娥此時有些後悔了,自己約莫是來錯了時間!

第 431 章 六子聚爐

轟的一聲巨響,火毒仙宮被那流光金錐砸中,那堅硬無比,方蕩要動用奇毒內丹才能毀掉的建築,此時摧枯拉朽的被流光金錐毀掉,火毒仙宮都在這一擊下,微微顫動了一下。

爆炸聲在方蕩身後不斷響起,巨大的氣浪裹挾着大量的煙塵,翻滾着朝着四周擴散開去。

方蕩被氣浪推着翻了個跟鬥,扭頭看去的時候,煙塵滾滾之中,火毒仙宮被炸出一個深坑大洞,小山一般的流光金錐鑲嵌其中。

方蕩吸了一口涼氣,藍丹境界的丹士果然強大,幸好他方蕩沒有留在原地硬抗,并且逃得及時,若真的正面和這流光金錐撞上的話,方蕩現在屍體恐怕都找不到了。

石頭右衛也面色凝重,若是在他原本的實力面前,這流光金錐不過是小兒玩物,但現在的他被洪鐘打掉了六重境界,真要和這流光金錐撞上,情況絕對樂觀不起來。

不過,對于他們來說,這是一件好事,鐵林耗用的丹力越多,能夠支撐的時間越少。

至少對于石頭右衛來說,就是如此,但對于方蕩來說卻未必見得是一件好事,方蕩不光要戰勝對方,還在圖謀對方的藍丹。

那流光金錐緩緩從地面上拔起,發出嗡嗡鳴響,随後卻并不升起追擊方蕩,而是在空中略作停留後猛的朝着地面砸去,咚的一聲巨響,大地顫動之中,那流光金忽然迸裂開來化為千萬道晶體光錐,轟然鑽入地下。

留下的是密密麻麻的千瘡百孔。

方蕩看到這裏詫異不解,陳娥也彙聚過來同樣不知道鐵林在做什麽。

石頭右衛見識畢竟不凡,叫了一聲糟:“快跑!”

方蕩還有陳娥心中一驚,石頭右衛說的必定是不會錯的,所以他們幾乎沒有考慮就狂飛出去。

與此同時一顆顆的晶錐從地下破土鑽出,化為倒飛的漫天石雨急追方蕩一行。

如果單從觀賞角度上看去的話,眼前這一幕絕對極具觀賞性,晶錐化為或粗或細的漫天光絲,在空中游走時聚時散。

但對于方蕩等人來說,這些晶錐絕對不好看,更加不好玩。

方蕩一邊疾馳一邊扭頭看去,天空之中的鐵林藍丹此時已經開始有些發烏了,這說明鐵林正在急遽消耗着藍丹中的丹力。

方蕩微微皺眉,時間差不多了,方蕩揚聲叫道:“六子聚爐,給我吞了他!”

那四散飛逃的六子陰珠猛的出現在鐵林藍丹四周,圍着鐵林的藍丹急速旋轉起來,同時六子陰珠之中散逸出一股股的黑氣,這些事血毒花的花粉毒性。

當初丹宮仙尊用火毒花煉制六子陰珠的時候方蕩就隐約猜到這六子陰珠一旦煉成,肯定和毒沾邊,并且毒性還不是一般的強。

那些毒性如同樹根一般,朝着鐵林的藍丹彙聚過去,藍丹之中傳來鐵林的大叫:“什麽鬼東西?想要困住老子?就憑你?”鐵林大叫着沖撞那圍着他團團亂轉的六子陰珠。

正常情況下,藍丹丹士的金丹堅硬強大程度遠遠不是金丹丹士的金丹能夠媲美的,兩者相撞,金丹必碎。

然而眼前的情況卻變得十分詭異,藍丹撞在六子陰珠上非但沒能撞開一條血路,撞碎一顆金丹,反而被那漆黑的如同樹枝蔓延的毒性給生生黏住,雖然鐵林的藍丹馬上抽身,從那毒性根系中脫身,但此時毒性根系已經形成了一顆球,根系彼此交錯,互相攀沿,緩緩構成一座爐鼎的模樣,将鐵林的藍丹包裹其中,随着枝蔓攀附,不久之後,那漆黑的毒性根系之間就已經密不透風。

六顆金丹圍着那漆黑的爐子猶如衛星一般的旋轉不休。這個時候速度反倒慢了下來。

最初還能聽到六子聚爐之中鐵林的咒罵聲,但不久之後那咒罵聲就徹底消失無蹤。

與此同時一直尾追在方蕩身後的那些晶錐們紛紛停下了動作,顯然是和鐵林之間的聯系被生生切斷了。

晶錐們重新彙聚化為一顆鑽石般璀璨的流光金錐。

流光金錐之中鑽出一張空白面孔來,扭頭看向那六子聚爐,随後猛的朝着六子聚爐猛沖過去,顯然是想要救援鐵林。

方蕩還真怕這流光金錐撞在六子聚爐上,畢竟他剛剛見識了流光金錐的威力,六子聚爐究竟防禦力如何方蕩雖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抵不過流光金錐的全力一擊。

方蕩還真就沒有算計到流光金錐自生靈識在被切斷了和鐵林的聯系之後就自動護主。

方蕩連忙招手,引動六子聚爐快速逃走。

不過六子聚爐的行動速度并不太快,至少遠遠比不上流光金錐的速度,這叫方蕩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出現在六子聚爐旁不遠處,猛的隔空一拍,将六子聚爐拍飛出去,而這身影也随之猛然後退。

流光金錐貼着那身影的邊兒紮在空處,不過就算只是擦着一個邊兒,也足夠叫那身影剝一層皮。

那身影直接從空中跌落下來,方蕩沒有料到陳娥想的比他遠,速度比他快,彌補了他百密一疏的漏洞。

方蕩連忙身形一轉,朝着從空中墜下的陳娥飛去,石頭右衛則直奔那流光金錐。

緊接着石頭右衛一拳砸在流光金錐上,流光金錐轟然一震,石頭右衛被震飛出去,身上的石頭咔咔綻裂,崩飛了不知道多少碎塊。

另外一邊,方蕩已經陳娥從空中接住,陳娥被流光金錐從身邊擦過,半邊身子的衣服全都被扯光,露出白膩膩的身軀,還有不少殷紅的血痕,方蕩心中純淨,倒并不多想,直接将陳娥接下,倒是陳娥嘴唇咬得緊緊的,身子一彈,耳環晃動,消失在空中,當她重新出現的時候已經穿好衣服,回複從容,不過面色不大好看,顯然受傷不光只是表面上的那些血痕而已。

此時六子陰珠也飛了回來,懸在方蕩身邊,六顆金丹圍着那漆黑的爐鼎來回滾動。

忽然一聲炸裂聲響,漆黑的爐鼎猛的收縮,轉眼之間便收縮成頭顱大小,正是鐵林藍丹的大小,顯然那些毒性将鐵林藍丹給層層包裹住了。

方蕩心中一喜,伸手招過那顆聽話乖巧的原本屬于鐵林的藍丹。

六子陰珠此時也圍攏過來,将鐵林的藍丹圍在中間。

随後六子陰珠猛的一縮,猶如一顆顆寶石般鑲嵌在鐵林的藍丹上。

方蕩伸手觸摸這顆形狀怪異的六子陰珠,此時天空中的流光金錐已經再次發出劇烈的嘯音俯沖下來,直奔方蕩。

方蕩嘴角微微上翹,念頭一動,方蕩臉上身上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根根的鋼毛從方蕩的皮膚中鑽出,同時方蕩的五官開始朝着面孔下塌憋下去,方蕩的身形也開始變得壯大起來。

片刻之後,一個活生生的鐵林出現在陳娥面前。

陳娥駭得後退幾步,才想起來這個應該是方蕩僞裝出來的,不過,這僞裝得未免有些太栩栩如生了。

方蕩變成了鐵林,連呼吸的方式似乎都變成了鐵林的樣子。

那直奔方蕩發出驚天動地的嘯音的流光金錐明顯一怔,在空中莫名其妙的生生停頓下來。

流光金錐愣在原地因為方蕩身上散逸出來的完全是鐵林的氣息,和鐵林完全一致沒有任何區別。

如果一個人的行為動作語言甚至相貌都能被模仿的惟妙惟肖,但一位丹士身上的藍丹總不會被模仿的氣息完全一致。

更重要的是,就算你能将藍丹都模仿的一模一樣,但你總不可能和身為丹士最親密的法寶生出聯系來,現在鐵林就和流光金錐生出聯系來,彼此心意相通。

可以這麽說,眼前這個就是鐵林無疑!

但這怎麽可能?

鐵林朝着流光金錐一招手,招手的同時鐵林的拇指還晃動一下,這是鐵林的一個習慣性的小動作,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但流光金錐卻是知道的。

雖然明知道不可能,流光金錐還是朝着鐵林飛過去,最終被鐵林收入藍丹之中。

這一下,連陳娥還有石頭右衛都用一種警惕的目光注視着方蕩,他們現在甚至在想是不是鐵林用了什麽奇怪的法術使得方蕩中招了。

方蕩看着陳娥嘴角微微一撇露出滿臉淫、蕩的笑容來道:“小娘們兒,想不想陪爺爺玩玩?”

陳娥瞳孔微微一縮,身前倏地一下遍布冰魄針,密密麻麻猶如刺猬一般。

石頭右衛眼中驚疑不定,方蕩難道就這麽死了?他才剛剛看到希望,不會這個希望就這樣被抹殺了吧?

此時鐵林擡起頭來望向天空,身形一動疾飛而起,倏地一下穿入雲海,消失不見。

陳娥呆呆的看着火毒仙宮護派大陣構成的雲層中那個正在緩緩愈合的洞,眼中呆呆的。

此時在旁邊傳來一陣笑聲,陳娥扭頭望去,就見石頭右衛在那裏捧腹大笑:“差點就被那小子騙了,說起來宮主也太會騙人了,從我見到他的第一天開始,他騙我,騙得我好慘,嗯,這樣想起來,我還真是不太爽!”石頭右衛本來還在笑,說到最後果然一臉不爽的模樣,任誰在絕望時候還被人騙想必都不會太爽。

陳娥滿臉疑惑,“什麽意思?被騙了?”

石頭右衛露出一個你也不怎麽聰明的表情,然後指了指頭頂上厚厚的雲層道:“那是仙宮禁制,外人可出不去。”

陳娥恍然大悟,身形一動急升而起,石頭右衛跟在後面道:“小心一點。”

雲珠呆呆的立于雲上,雙目失神的看着腳下的滾滾雲海,鐵林是堂堂的藍丹丹士,方蕩不過是個區區的垃圾金丹持有者,這樣的兩個人戰鬥在一起,結果應該毫無懸念才對。

他們這次來,鐵林一出手就将方蕩殺死,才是應該出現的劇情,絕對不應該是方蕩一出手就将鐵林殺死,這實在是太詭異太扯淡了。

這一定是夢!

雲珠放目四望,那些守衛在四周的丹士們也一個個呆呆的,他們在火毒仙宮上散開,為的就是防止方蕩他們逃走,現在他們共同目睹了這一切。

他們如雲珠一樣,彼此張望,都能看到彼此之間的眼神之中的那種疑惑和詢問。

我剛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幻覺?

“這件事一定得馬上通知門中!”雲珠對于鐵林心中只有恨意,鐵林死不死,雲珠根本不關心,方蕩沒死才是大事,現在看來,藍丹丹士不夠用,要三品綠丹丹士來才能殺了方蕩!

這裏面的古怪一定是那個石頭怪物搞出來的!還有那件尺形的法寶,一定是石頭怪物藏起來的火毒仙宮的寶物。

陳娥在确定了眼前發生的事情是真的之後,第一時間就要離開,回到宮中去請更高明的丹士前來,在這裏已經折損了一名金丹丹士、兩名玄丹丹士外加一名藍丹丹士,對于雄主門來說損失雖然稱不上太大,但這背後卻說明了火毒仙宮有一種潛力,一種必須先在馬上打壓下去,毀滅掉的潛力,陳娥相信自己回到門中,一定會調來更厲害的援兵,這樣一想,雲珠其實心中反倒有些高興。

鐵林那家夥死了才好,不然她将成為鐵林的道侶,鐵林那折騰人的法子她萬萬不想再嘗試了。至于方蕩,不過是叫他多活幾天罷了,相較來說,這樣的些許等待,雲珠覺得完全值得。

就在雲珠轉身欲走的時候,腳下雲氣猛的滾動起來,随後一個身影一竄而出。

“娘子,你往哪裏走?”

一聽到這個聲音雲珠就打了個寒顫,扭頭望去,回來的可不正是那個應該被千刀萬剮的家夥?

“鐵林?你,你怎麽,你剛才不是已經……”

鐵林哈哈一笑,一伸手,掌心之中鑽出一顆米粒金丹來,“區區小技罷了,你難道以為我真的會被這麽顆垃圾金丹殺了?”

雲珠愣了愣,在鐵林掌心中的果然是那顆小小的米粒金丹,米粒金丹在鐵林掌心左沖右突,拼命掙紮,但就是無法脫出鐵林的掌心控制。

看着這枚小小的米粒金丹,雲珠臉上的神情由驚訝不解變成了嗜血般的仇恨。

雲珠伸手就要去将鐵林掌心之中的米粒金丹抓過來。

鐵林卻手掌一翻,将米粒金丹抓在手中,嘿嘿淫笑道:“想要這小玩意兒?你得将爺爺褲裆裏面的大爺爺伺候高興才成。”

雲珠臉上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黯,心中一種失落感油然而生,她其實是希望鐵林被方蕩殺死的,這樣方蕩也會死,鐵林也死了,她也就能夠得到解脫了,但是現在,雖然她報了仇,但卻将永遠沉淪在地獄中。

雲珠忽然笑了起來,放、蕩的大笑起來。

這是報應!誰讓他吃了雲濤的玄丹?

四周的丹士們見到鐵林出來,一個個全都松了一口氣,雖然他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身為金丹丹士的他們看不透鐵林這樣的藍丹丹士的手段本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說起來,鐵林這樣的存在死在方蕩那樣的垃圾手中才是不正常。好在一切都回歸正軌。

他們心中暗喜,這樣一來他們恐怕就能夠回到雄主門中了,不必在這裏繼續看着破破爛爛的火毒仙宮了。

至于鐵林和雲珠之間的那些事情,他們全都當做沒聽到沒看到,在心中卻為鐵林暗爽,這雲珠一身美、肉着實是個禁得起折騰的尤物。

當然他們也就只能流流口水,不過這也并不妨礙他們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夠成為一位藍丹丹士,到時候,當真就是天下我有了。

看着鐵林放肆的摟着雲珠消失在遠處,一衆丹士豔慕無比。

然後一衆丹士商量一番後,也回門派複命去了,畢竟方蕩已死,他們已經沒有必要再守着一座廢墟耽誤時間和生命了。

他們剛走,就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探頭探惱的鑽出來。

……

極荒古域。

原本火毒花生長之處,有三道身影盤桓在這裏。

這三道身影每一個都是一個虛像,內中有一顆閃爍不休的光珠,正是丹宮的仙尊們。

他們觀瞧着那氤氲不散的罪業虛火,低聲說着什麽。

不過,他們顯然尚未達成一致。

“這件事,還要找龍宮問個明白!”

“怎麽問?這次本來是我們等在這裏算計龍宮,最後卻不想我們的一位仙尊被折損在這裏,這件事就算是龍宮做的,又能如何?若不是龍宮做的,咱們去找他們,豈不是不打自招?龍宮底蘊深厚,咱們丹宮雖然未必怕他,但現在還不是能夠招惹他們的時刻,至少在那條奄奄一息的老龍未死之前,丹宮和龍宮還得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态。”

“難道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咱們煉制六子陰珠可是有大用的,那寶貝乃是莫聞宮主新近研究出來的,用來李代桃僵的寶貝,萬一落旁人手中,宮主們的計劃恐怕就有了破綻。”

“當然不能就這樣算了,不能明面和龍宮對抗,咱們可以從側面查詢一番,只要知道了都有誰到了這這裏來,咱們從他們身上下手,總能找出蛛絲馬跡,可惜,這裏最後發生的事情被迷光珠給遮掩了,不然堂堂仙尊身死,咱們宮中總能收到一些訊息,這件事若不是龍宮做的,咱們自然找出真兇,将其誅殺,若是龍宮做的,這一次的後果咱們也只能吞下去,記在賬上,等那老龍一死,就找龍宮算賬!不過,要我看,這件事九成九是龍宮所為,除了龍宮還有誰敢殺我丹宮仙尊?”

“好,現在咱們就回去查查,龍宮究竟送誰來了這極荒古域!能夠将仙尊殺死的,想必不會是無名之輩。”

三道身影中的一個一伸手将罪業虛火收起,四周的弱水沒有了罪業虛火的驅散,立刻洶湧過來,随後三道身形一飛而起,消失無蹤。

三人消失許久之後,一個身影悄悄出現在不遠處,那身影一只手捂着胸口心髒處,那裏還有殷紅的鮮血緩緩滲出,他仰望天空許久後,就被從四周湧來的弱水包裹。

滾滾弱水中傳來冰冷的聲音——“丹宮!”

第 430 章 誰與争鋒

在玉珠身後是一把把吃着紅彤彤的棗子的鐵林,這家夥簡直就是一口豬,嘴巴塞得滿滿的。

鐵林含糊不清的開口嚷嚷道:“娘子,就是這裏的家夥殺了你的死鬼男人?啧啧,一會若是見到了那家夥,說不得我得好好謝謝他,不然我那享受得到你那水蛇腰?桀桀……”

玉珠目光微微一寒,開口道:“鐵林,別忘記門中叫你來做什麽!”

咕咚一聲,鐵林嚼碎了棗子連核一起咽下去,笑道:“當然不會忘記,我會抓住那家夥,然後就着這棗子将他一口口吃下去!”鐵林說着眼中射出嗜血的光芒來,看到這光芒,肯定沒有人認為他在開玩笑。

聽到這個答複,雲珠眼中的冷色削減幾分,這是她從發生那件事後,聽到最舒坦的一句話。

雲珠緩緩盤坐空中,一襲白衣素淨的就像是一朵白蓮花一樣。

鐵林見了不由得将棗子丢在一旁,湊了過來,二話不說一身臭氣的他直接将雲珠撲到,滿嘴尚未咽下去的棗子就這樣親了上去。

一雙大手不規矩的伸入雲珠的衣衫之中,上下游移,捉住了那溫軟一團後就是死命揉、搓。

玉珠眼角微微抽動一下,卻不聲不響,任由鐵林輕薄。

玉珠似乎完全感受不到鐵林的存在,她的目光緩緩移動,看向那片雲海,看向那片雲海後面的那個年輕男子,那個有着一顆垃圾金丹的家夥!

一個身影緩緩走來,站在了雲珠面前,就那樣看着雲珠被鐵林肆意玩弄,雲珠看到了他,随後那身影嘆息一聲,緩緩遠去,消失無蹤。

雲珠眼中的一切全都模糊了,眼角淌下一滴熱淚來,她知道,那個叫做雲濤的男人從此再也不會在她的記憶中出現了,她會将關于他的一切全都封鎖禁锢,直到她死為止。

想要報仇,不必等太久,一天之後,一聲嘹亮的鳴啼震動整個世界,八荒齊顫,雲海破碎,殘雲之中那廢墟般的火毒仙宮再次出現在雲珠的面前。

伸手捉住陳娥的胸口把玩的鐵林雙目微微一眯,将漆黑的大手收回,促狹的臉上變換了表情,那是一張認真的臉。

一個能夠修煉到四品藍丹境界的丹士,肯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我以為你會藏起來的!”雲珠并不掩飾自己裂開的胸口露出的一團白膩,淡淡的對着火毒仙宮中的年輕男子說道。

方蕩此時不但沒有逃,反倒直接站在火毒仙宮之中最顯眼的位置,随後直接飛上空中。

方蕩這個舉動不光是的雲珠出乎意料,連石頭右衛還有陳娥都萬萬沒有想到,石頭右衛此時就想要上去将方蕩拉下來,但陳娥卻将石頭右衛扯住,陳娥一眼就看中了方蕩,對于方蕩陳娥有着太多的信心,因為陳娥見到了方蕩做出了太多的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陳娥看來,方蕩此時選擇獨自面對,肯定有他的理由,或許這又是方蕩的什麽詭計,或者那個懸在空中的方蕩只是一個毒氣滾滾的分身,或許方蕩設下了什麽詭谲的圈套陷阱,總之陳娥對于方蕩有信心。

當然,有信心歸有信心,陳娥其實還是極為擔心方蕩的,陳娥已經做好了拼命地準備。

石頭右衛似乎也想到了這些可能,方蕩還是很陰險的,上次他背着方蕩一路狂奔,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背着的竟然是一個假貨,或許這個也是個假貨,不,肯定是個假貨。方蕩那顆垃圾金丹怎麽可能真的跑出去與藍丹丹士放對對戰?想要找死才會做這種事情,那個臉皮賊厚的家夥肯定是不會尋死的。

心中認定了眼前的是個假貨,料定方蕩一定還有後招,石頭右衛和陳娥便不那麽緊張了。

而天空中的陳娥顯然和石頭右衛他們想到的事情是一樣的,低聲道:“這家夥只是個垃圾金丹,但詭計多端,眼前這個或許是假的,是一包一觸即爆的毒氣!”

鐵林桀桀一笑,攔腰抱住雲珠,髒嘴死命的吸、吮雲珠的豐唇,随後道:“管他是什麽真的假的,殺了就是!”

所有的人都認定空中的方蕩是假的。

這個時候,方蕩一張嘴,将自己的米粒金丹吐了出來。

這個舉動使得下面的石頭右衛還有陳娥一張臉倏地驚白起來。

而空中的雲珠略微愣了愣,揚聲喝道:“給我殺了他!”

鐵林顯然是沒有見識過這麽小的金丹,愣了下後笑得前仰後合。

不過,随着雲珠的一聲大吼,鐵林那張戲谑的面容猛的一變,已經如同一顆隕石一般沖了下去,一路陰沉沉的笑聲揚起。

從方蕩吐出金丹的一剎那,所有的人就都知道這個方蕩是真的,貨真價實,沒有人會将自己的金丹放在一個分身上,因為金丹才是真身,肉身只是軀殼罷了!換言之,金丹在哪裏,那裏就是真身!

就算方蕩的這個身軀是假的,只要砸碎了方蕩的金丹,方蕩一樣會死!

鐵林手掌伸出,朝着方蕩就抓了過去,正是鐵林的抓寶手,這抓寶手的用途克不僅僅是用來抓寶貝,也可以抓人。

鐵林擁有一件法寶叫做流光金錐,但對于鐵林來說,用法寶殺一個垃圾金丹丹士實在無趣,他更喜歡将方蕩抓住,直接用手撕碎的感覺,那種将敵人玩弄在指掌之間看對方生不如死的表情,聽對方凄慘的嚎叫,能夠叫他興奮起來!

方蕩此時扭過頭來,看向石頭右衛還有陳娥。

陳娥似乎一下就明白了方蕩的想法,愣了愣神後,忽然大喊起來,“方蕩必勝!方蕩必勝!”

石頭右衛幾乎同時吶喊出聲,這聲音叫石頭右衛感到羞恥,但這是那家夥鄭重拜托他的事情。這個時候他出手也已經來不及了,石頭右衛能做到的也就剩下幫方蕩加油了。

“宮主必勝!”老實說,這句話連石頭右衛自己都不信。

方蕩嘴角勾起,微微一笑,随即收回目光,扭頭看向那從天空中狠狠砸下來的鐵塔般的家夥。

方蕩深吸一口氣,他面對的是四品藍丹丹士,他只有一次機會,正如他之前所說,他只有一擊,這一擊不是鐵林死,就是他死!

方蕩此時口中的奇毒內丹開始劇烈的顫動起來,一股股的丹力拼命地貫注進方蕩的手臂和腰身之中。

眼瞅着鐵林的身軀已經到了方蕩身前百米。

一道驟亮的光芒猛的被方蕩扯了出來,這光芒一出現就杵天頂地,巨大的轟鳴聲震徹天地。

天空之中的雲珠呆呆的看着那光芒綻放,看着那個擁有垃圾金丹的家夥将四品藍丹丹士砸成粉末飛灰。

雲珠對于此戰做了太多的設想,如方蕩逃走了,如方蕩被直接擊殺,如方蕩被鐵林撕碎了嚼吃,等等,等等,太多太多的設想,但雲珠就是沒有想到,會發生眼前這種事情。

此時的雲珠就那樣懸浮在空中,好似被捆綁起來,一動都不能動,大腦之中是一片空白。

看着那光芒在空中爆裂,石頭右衛同樣大腦一片空白,這是怎麽回事?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這真的是那個只有垃圾金丹的家夥做的事情麽?

陳娥眼中的光芒比空中爆裂的光芒還要璀璨,在陳娥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回蕩,“就是他,就是他,見到了就不要叫他跑了!”

霧氣滾滾,鳳鳴之聲的威力越來越弱,上一次鳳鳴震碎了火毒仙宮的護派大陣兩分鐘的時間,但這次,只維持了一分半。

霧氣滾滾合攏,将那不可置疑的一幕遮掩得無影無蹤,如此一來,剛剛明明發生在眼前的一幕,似乎變得不那麽真切了,或許那只是一場幻覺一場夢?

雲珠依舊還呆在原處,一動不動,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雲層之下,方蕩呼哧呼哧的喘息着,此時的方蕩渾身酸軟,方才的那一擊耗費了方蕩全部能夠調動的力量,方蕩首次面對藍丹丹士,寧可用力過了,也不敢給對方留下任何轉圜的餘地。

說到底,從方蕩吐出自己的米粒金丹的時候開始,方蕩還是要利用對方的輕視來擊殺對方。

如果一位完全認真的藍丹丹士站在面前要取方蕩的命的話,方蕩即便法寶齊出,也不一定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

而鐵林恰恰是看到了方蕩的垃圾金丹後放松了警惕,方蕩的垃圾金丹也算是久負盛名,天下人盡皆知,這樣一來也算是叫所有的人都明白方蕩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小醜,不過傳言終究不如親見,當方蕩将自己的垃圾金丹擺出來準備拼命,那米粒一般的金丹就完成了自己迷惑鐵林的使命。

見到了那垃圾金丹,方蕩在鐵林眼中,已經淪為螞蟻一般的角色,在鐵林心中只想着用手撕碎了方蕩,如果這個時候鐵林将自己手中的那件流光金錐祭出的話,一樣能夠将揮舞人皇尺的方蕩收拾掉,可惜,鐵林死在了大意上。

丹士們死在大意上比較難,這樣的死法最憋屈,但丹士們大多數都死在大意上。

方蕩虛弱的喘息幾聲,随後看向那顆懸浮在灰燼之中的藍色金丹,純淨的瞳孔之中露出貪得無厭的可惡笑容。

方蕩在凡間,有個外號叫做蔫壞兒!

石頭右衛忽然出現在方蕩身後,猛的揮拳朝着方蕩砸去。

方蕩正看着天空之中那顆猶如藍天般純淨美麗的藍丹傻笑,驟然感到背後巨力襲來,連忙一閃身,避開。

石頭右衛口中驚詫無比的叫道:“真的?竟然躲開了?真的?竟然是真的?我不信,再來一下!”

一邊叫嚷着,石頭右衛一拳一拳朝着方蕩猛揮過去,方蕩左躲右閃,此時的方蕩不再任何保留,全力運轉奇毒內丹來回躲避。

以至于石頭右衛的拳頭每每都擦着他的身軀炸過去。

十幾拳後,石頭右衛終于停下來了,石頭臉上表情呆呆的,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

“你明明只有一顆垃圾金丹。”

“是的,我有一顆千年不出的垃圾金丹。”方蕩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有騙人。

“那你怎麽會有這樣的力量?”石頭右衛疑惑的問道。

方蕩一張嘴吐出奇毒內丹來,笑道:“我還有一顆祖傳的金丹。”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石頭右衛誇張的撅着嘴大叫着,那雙眼睛裏面好似看到什麽了不得寶貝一樣,石頭眼珠裏都蹦出星星來了。

寶貝,寶貝,寶貝,當初的垃圾貨轉眼間變成了難得的珍寶,天底下沒有比這個更激動人心的事情了。

一人雙丹已經天級丹士了,方蕩還有一顆竟然是五品玄丹,看起來還已經進入玄丹甲級,這樣的家夥,已經是天級丹士之中的天級,寶貝之中的寶貝,幾千年都未必能夠出現一個的貨色。

石頭右衛此時看方蕩的眼神跟饑渴無比的嫖客看到了絕世的美女一樣,看起來,石頭右衛視乎随時都會撲上來狠狠地親方蕩一口。

方蕩連忙退後幾步,露出厭惡的表情。

此時陳娥的聲音傳來:“那家夥想跑!”

方蕩連忙扭頭看去,鐵林的那顆藍丹此時正拼命地撞擊頭頂上的護派大陣,想要從護派大陣之中鑽出去。

一個藍丹丹士即便喪失了肉身,依舊不容小觑,若是鐵林真的拼命爆丹的話,威力更大,甚至有可能波及方蕩他們。

方蕩此時笑道:“不怕,正好試試六子陰珠!”

随着方蕩的話語,六子陰珠猛的飛出,直奔鐵林。

六子陰珠乃是丹宮仙尊苦心煉制的寶物,自然有其不凡之處。

此時鐵林瘋狂的嘶吼聲響起:“該死的鼠輩,竟然陰老子,老子大道無望也要叫你們活不下去!”知道自己無法沖破火毒仙宮的護派大陣的鐵林瘋狂起來,藍丹之中猛的飛出一到流光,這流光瞬間漲大,在空中出現了一個金光閃爍的足足有小山一般大小的光錐!

這是鐵林的法寶流光金錐。

這流光金錐乃是人級法寶之中的頂級貨色,方蕩的人皇尺底子不錯,但因為剛剛進入上幽界,溫養不夠,現在也不過是人級法寶之中的中檔水準,當初如果鐵林直接祭出這件流光金錐的話,方蕩的人皇尺估計都得崩斷掉。

此時鐵林已經瘋了,喪失了身軀的他,就像是一個漏鬥,藍丹之中有多少丹力就有多大的力量,用一點就少一點,此時動用這種等級的法寶一定會消耗自己大量的丹力,顯然鐵林已經放棄了茍延殘喘存活下去的想法。

其實鐵林這個家夥就算是平時也是相當瘋狂随時都敢拼命的。

那流光金錐碾壓下來,方蕩的六子陰珠當即崩碎成為六顆珠子四散飛走,遠遠躲開。

方蕩心中倒是早有盤算,預備着會造到鐵林的猛烈反撲。

所以方蕩看到鐵林祭出寶貝,當即掉頭就跑,石頭右衛眼中光芒迸射,就要迎上去,原本他保護方蕩多少都覺得有些不甘心,叫他為了保護一顆垃圾金丹而死,他總是覺得死得冤枉,但是現在不同了,方蕩是千古奇才,方蕩一定能夠肩負起重振火毒仙宮的重任,為保護方蕩而死,在他看來,太其所了,太快樂了,太心向往之了。

此時的石頭右衛無所畏懼,他死了也順便把那件寶貝送給方蕩。

不過石頭右衛還沒沖上去,就被方蕩一把拽住扯走:“你發什麽傻?”

石頭右衛道:“我來幫你抵住這件寶貝,那鐵林消耗不起,我定能将他生生耗死!”

方蕩一邊疾飛一邊撇了撇嘴道:“你去耗死他?你死了沒關系,我還舍不得那顆藍丹呢!”

石頭右衛不由得一愣,什麽意思?方蕩難道還想要那顆藍丹?

要知道金丹被稱為是這一界之中的最大公平,因為丹士們可以祭出自己的金丹爆丹,爆丹的威力極大,産生的破壞力甚至能夠越級殺人。

一般的丹士一旦覺得自己生存無望,往往會自爆己丹也絕對不将其留給對手敵人,所以想要收了敵人的金丹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更何況方蕩要收的還是一顆藍丹。癡心妄想這四個字在石頭右衛心中回蕩不休,不過他沒有說出來,他也想看看,方蕩如何能夠吞掉一顆堂堂的藍丹。

跟着方蕩疾飛躲避,石頭右衛原本一眼都沒有瞧得起方蕩,也就是方蕩堅持不懈的修煉垃圾金丹才叫他生出那麽一點點的感動來,除此之外,方蕩在石頭右衛眼中其實是一錢不值的,将寶貝壓在方蕩身上,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如果有任何可以的選擇的話,石頭右衛絕對不會将光複火毒仙宮的重任寄托在方蕩身上,老實說,方蕩這樣的希望和沒有希望之間的差距幾乎沒有。

但是現在,石頭右衛越看方蕩越不簡單,不光是方蕩擁有的那兩顆金丹,還因為方蕩敢于挑戰,方蕩就算擁有兩顆金丹,但也肯定不是四品藍丹丹士的對手,但方蕩就是敢于面對,示弱之後一舉摧毀了四品藍丹丹士的肉身,這不光是勇氣,也不光是計謀,更重要的,還有自信,方蕩在決定面對四品藍丹丹士的時候,一定是充滿自信的,相信自己一定能贏,這種自信叫他想起了一個人,一位火毒仙宮的前輩,第四任門主,那個嘻嘻哈哈的家夥,那家夥不管對方是誰都敢挑戰,雖然最後,下場凄慘了點,但不得不說,那家夥成就了火毒仙宮的一段傳奇,為火毒仙宮開疆拓土立下了汗馬功勞。

現在的火毒仙宮不需要那些按部就班的守成者,現在火毒仙宮就需要方蕩這樣的激進的充滿鬥志的家夥。

石頭右衛此時越看方蕩越是喜愛,上天怎麽就派了這麽一個家夥來拯救火毒仙宮呢?

第 429 章 我恨

大家都是雄主門的弟子,對于對方的神通手段當然都知根知底,雲珠知道這是門中一種秘法,叫做抓寶手,什麽寶貝只要被鐵林抓到,都能斷絕其和主人之間的聯系,當初雲濤一直都想要煉成這個手段。可惜這種神通并非是誰都能修煉成功的,雲濤一直不無遺憾的說,若是修煉成了抓寶手,奪人寶物何其快哉?

沒想到今日被奪了寶物的竟然是她,并且還是她和雲濤兩個的道侶法寶。

雲珠在鐵林面前簡直毫無還手之力,此時鐵林漆黑的大手中電流翻滾,刺得雲珠酥麻不已,越來越沒有力氣反抗。

鐵林一只手将雲珠提起,哈哈大笑着将雲珠那豐腴的身子拖進房中。

“卧室在哪,卧室在哪?你和你死鬼男人的床在哪?在那張床上幹你一定很有味道,哈哈哈……”鐵林惡形惡狀,口水四溢。

雲珠倉皇大叫:“放開我,放開我,我和你拼了……”

都是從凡間一步步走入上幽界的,都曾經是人人敬仰的存在,雲珠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但她此時也只能叫罵而已,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

轉眼間雲珠就被扯進卧房,緊接着卧房之中傳來撕裂衣衫的刺耳聲響,緊接着就是一聲凄厲尖叫,随即,就只剩下鐵林那嘻嘻哈哈的淫、虐聲音……

床上滿是鮮血,鐵林遠比傳說之中的更加兇殘暴戾。

雲珠渾身赤裸的躺在床角,猶如一攤死肉,若非胸口還在上下起伏,恐怕就真的只是一堆死物了。

鐵林心滿意足的提上褲子,走進院子裏,随即驚喜大叫道:“有棗唉,有棗唉,我最願意吃棗了,緊接着就是咔嚓一聲,房外傳來雲濤愛惜不已的棗樹被折斷的聲音,繼而響起嘎吱嘎吱的吃棗的聲響。

雲珠緩緩坐起,披散的長發亂糟糟的在腦後,黏貼在她的臉頰上,雲珠的眼中直勾勾的,片刻之後雲珠眼中的恨意化為一片殷紅血色,咬着滿是鮮血的嘴唇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方蕩,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随後雲珠機械般的站起,沐浴更衣,換了一身白色的衣裝,片刻之後,雲珠恢複了往日模樣,不過,雲珠的眼中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水汽,去而帶着的是一片冰冷。

打開房門,就見到那野豬一般的鐵林正抱着棗樹吃棗,連核一起嚼吃,雲濤種下的好好的棗樹此時被生生掰斷,雲珠眼角微微抽動一下。

鐵林看到了雲珠笑道:“娘子來吃棗啊?”鐵林那張臉五官全都凹陷,此時一笑,越發不堪。

雲珠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厭惡,開口道:“玩也玩了,吃也吃了,現在該做正事了!”

說完雲珠走出院子,這四周住的都是火毒仙宮的弟子,和雲珠一養都是雲字輩的,他們早就聽到雲珠院子裏面的聲音,也有人想要站出來,但看到院子裏面丢着的那根藍色綢緞布條,就全都退回去了,此時又有人說了雲濤已死,雲珠現在是鐵林的道侶之後,就更沒人管這樣的閑事了。

不過這不妨礙他們等到雲珠出來的時候看一看。

雲珠不理會四周的目光,一躍而起,朝着火毒仙宮的方向飛去,随即鐵林拖着那株吃了一半的棗樹追了出來,眼見雲珠飛走,鐵林伸手一攝,棗樹枝葉搖曳,一顆顆棗子就全都落在鐵林的大手中,随後鐵林捧着棗子追了上去。

四周圍觀的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盡皆搖頭。

每一個丹士都是心高氣傲之輩,但那又怎樣?

就如同凡間童生試你考了第一,鄉裏人人恭賀,你風頭無兩,霸氣無雙,但當你再去考秀才,好,即便你還是第一,風頭更勁,到了舉人試的時候你還想第一?太難了,你的尊嚴那都是在那個被你落在後面的層次中的事情,你層次提高了,圈子變大了,你曾經的尊嚴也就不值錢了。

除非你還能拿第一。

說到底,這個世界上沒有力量,就沒有話語權,甚至別人叫你和誰結為道侶,你就得和誰結為道侶。

強者有決定權,次強者有選擇權,弱者,注定一無所有!

石頭右衛從未想過自己背着方蕩四處亂跑就能陰死兩個雄主門的玄丹丹士,事實上他早就做好了不惜冒着被索命釘切碎了身軀的代價強行出手,護着方蕩平安,雖然他因為體內藏着秘密的緣故,就算被切碎也能重新恢複,但他心中還有有很重的怨氣的,因為這一切本不應該發生,他也不應該這樣被重新切割成碎片。

只要方蕩逃走,這一切就完全可以輕松躲過去。

雖然眼前他們真的勝利了,但對于石頭右衛來說,并不見得就多麽高興,這畢竟只是小勝,鳳鳴八荒總計有一十三次鳴啼,方蕩這一次殺了兩名玄丹丹士,下一次殺過來的就是四品藍丹丹士,就算方蕩僥幸殺了四品藍丹丹士,接下來還有三品綠丹丹士,這是一場沒有盡頭,除非方蕩死掉,否則絕對不可能完結的戰鬥。

一十三次,總有一次能殺你!

“為什麽不跑?”石頭右衛看着方蕩開口問道。

陳娥也将目光投注過來。

方蕩此時剛剛将雲鶴的金丹收起,對于方蕩來說,金丹的用途可不光是用來吃那麽簡單,還能用來做許多的事情。

方蕩把玩着那把金光八角棍,這寶貝兇狠算是兇狠,光焰一起熱力灼天,但對于擁有了人皇尺的方蕩來說,這不過是個小玩意兒,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所以方蕩将這金光八角棍随手丢給石頭右衛。

“跑?當然要跑,但在跑之前,我得叫對方明白一件事。”

方蕩扭過頭來,眼神清澈,卻因為太過清澈而顯得有些冰冷,笑道:“我得叫他們明白,想要殺我,就要付出代價!”

陳娥目光微微發亮,不是因為方蕩這句話,而是因為方蕩臉上的那種笑容,清澈幹淨清冽冰冷,同時又有着一種純粹,一種叫人感到清爽的溫暖,很複雜的笑,但也很簡單,正向在她面前坐在石頭上的這個男子,複雜中卻又簡單。

石頭右衛看着方蕩,呆了一呆,随後搖頭道:“這并不明智,你應該叫敵人覺得你弱小,這樣你才能夠有活下來的空間和時間。”

方蕩笑着點頭,“我明白,但我就是覺得不爽,每個人都會因為這樣的那樣的事情感到不爽對吧?我就是不爽,憑什麽他們殺過來,殺到我的家裏來,我只能逃?好,我可以逃,畢竟命比較重要,但我要逃,也得叫他們疼才行。”

“被追殺?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方蕩的腦海中想起了那個下起大雪的日子,他殺了雲劍山劍首的女兒子泥,一路逃遁,在白茫茫分辨不出天地的世界裏狂奔不止的驚慌日子。

陳娥開口道:“你已經殺了他們兩個丹士現在該逃了吧?”

方蕩卻依舊還是笑:“還不夠,這次如果來的是藍丹丹士,才算是回本。”

石頭右衛搖頭不止,只丢下兩個字,就咚的一聲重新躺在那寬大的門檻上。

“瘋了!”

陳娥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此時天空中一到流光閃爍,方蕩還有陳娥當即一驚,猛的站起身來。

石頭右衛冷哼一聲道:“還真以為你是什麽處變不驚的大人物,一道光就吓得你原形畢露了。”

石頭右衛一招手,那道流光便飛了過來,落在石頭右衛手中的是一枚手指長短的玉牌,玉牌上刻着八荒兩字。

石頭右衛嘴角微微一撇,晃了晃手中的八荒玉牌,道:“以往探寶八荒我們火毒仙宮都至少有八個名額的,不過倒是沒有想到丹宮竟然還給我們仙宮一個名額,宮主,你去不去?”說着石頭右衛将八荒玉牌一丢。

石頭右衛此時對于方蕩這個宮主沒有半點恭敬可言,宮主兩字語氣輕佻。

方蕩伸手接過玉牌,看了一眼好奇的道:“什麽東西?”

“每次鳳鳴八荒都會将八荒禁制破開,這個時候,八荒就像是敞開了大門,丹士們可以随便進出八荒,當然八荒內的危險不會有半點打折,八荒之中有太多太多的寶貝,據說有些甚至是古神鄭開天辟地的時候誕生出的一寫雜質,當然,說是雜質,卻也不是尋常之物,若是能夠尋到一件兩件煉成寶物,對于一個門派來說,往往就是鎮派之寶,另外,八荒在曾經一段時間內,號稱仙人墳墓,不少修為不呢個踏足元嬰的丹士們選擇死在八荒之中,将八荒當成是自己人生的終點,甚至據說元嬰丹士也喜歡将自己葬在八荒,所以說,如果你能進入八荒的話,只要運氣夠好,說不定就能撿到了不得的好東西,當然運氣不好的華,就将性命留在那裏了。”

方蕩聞言将玉牌丢還給石頭右衛,搖頭道:“不去,不去,白白送死的事情絕對不去!”

陳娥也在一旁點頭,他們兩個畢竟曾經進入過八荒,并且他們進入的只是八荒最外圍的地方,就碰到了弱水和奇風這兩種古怪東西,若是深入八荒的話,不知道會碰到什麽樣的詭谲,以他們現在的修為,去了就是送死,絕對沒差。

石頭右衛将玉牌收起連連點頭,随後道:“也好,你們必須得活着。八荒這地方,我去!若是能給門派拖回一件鎮派之寶來,或許能夠叫火毒仙宮多維持一段時間,希望我火毒仙宮能夠等來一位真正靠譜的宮主,而不是一顆垃圾金丹!”

石頭右衛顯然對于方蕩該走不走,還以宮主的身份壓他的行徑相當不滿,開口就是冷嘲熱諷。

方蕩對于石頭右衛的嘲諷之言也不太在意,到時陳娥眉頭皺起,想要說些什麽,但看了看方蕩後,又忍住了。

“若來的是藍丹丹士的話,夫君你怎麽辦?”陳娥略微歪着腦袋好奇的問道。

夫君兩個字搞得方蕩一張臉垮了垮,扭頭看向石頭右衛問道:“咱們門派将弟子逐出師門的時候是怎麽弄的?有沒有什麽儀式之類的?比如廢掉武功什麽的?”

石頭右衛雖然懶得理會方蕩,但卻不得不回答方蕩,“宮中弟子如果欺師滅祖,如果對門派造成了極大損害,直接賜死,沒有逐出門派的說法,畢竟我仙宮功法秘傳,就算廢了弟子修為,也還烙在弟子的腦子裏。”

石頭右衛枕着門檻望天,背書般的說道。

方蕩聞言皺眉看向陳娥,陳娥則露出白皙的一段脖頸,昂起頭來,眼神輕蔑,似乎在叫方蕩下手。

方蕩嘆息一聲覺得宮主實在是太不好當了。

随後方蕩也躺在地上,雙手抱頭,仰望頭頂上的滾滾白雲。

陳娥則露出狐貍般的笑容,也湊了過去,躺在方蕩旁邊,仰望天空。

兩人加上一塊大石頭,就這樣靜靜看着頭頂上的白雲翻滾。

“藍丹丹士啊?那應該是很厲害了,他若來了,故技重施肯定是不好使的,我想,他若來了,我就一尺子砸死他,你們說這個主意怎麽樣?”方蕩瞪着眼睛說着這樣不靠譜的話,他的眼睛之中倒影着滾滾的白雲,以至于那清澈的瞳子中蒙上一層白色。

石頭右衛嗤了一聲,無語道:“你這家夥總說大話,你若能一尺子砸死四品藍丹丹士,從此以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再也不在你面前放一個屁。”

方蕩笑道:“我現在說什麽就是什麽,說起來,你真的會放屁麽?”

噗……噠噠噠……

“我擦!你竟然來真的!你一塊破石頭幹嘛要有這種功能?娘的,地面都跟着晃動呢。”方蕩駭得跑得遠遠的。

陳娥也連忙貼地飛遠。

石頭右衛呵呵笑道:“這算什麽,我會的還多着呢!我還會撒尿你信不信?”

方蕩掩鼻看了眼石頭右衛的下體,一時間驚疑不定,随後好奇的問道:“還沒請問,你究竟是公是母?”

“混沌!”石頭右衛其實不想告訴方蕩,可惜方蕩問了他就得回答,還不能撒謊。

“原來是個不男不女的……”

“哎呀,你竟然敢用石頭砸宮主我?”

“你是宮主我怎麽敢用石頭砸你,我是發現了一塊詭異的石頭,或許是敵人派來的奸細,所以給宮主你看看。”

“唉,你又扔,那塊是奸細,這塊呢?”

“這塊啊?和剛在那塊在一起,鬼鬼祟祟的,估計是同夥……”

方蕩和石頭右衛吵嘴片刻,陳娥在旁邊看着抿嘴笑着,對于陳娥來說,這樣的日子似乎回到了凡間,回到了她年少時的那些夥伴前,回到了那天真無邪的純真歲月。

對于方蕩來說,這樣仰頭看天,那是和自己的弟弟妹妹躺在父母牢房上的情形,而這樣的言語調笑,則是住在公主府的時候和鴿子等人才有的親近。

對于石頭右衛來說,這樣的口不擇言,則是和石頭左衛在一起的萬載時光。

每個人都有過去,每人的過去都在此刻和當下的時光重疊,即便不過不會在回來,但他們現在似乎又有了不能丢棄的過去。

三人從新躺下,這一次三個人并排枕着那跟寬大的門檻,仰望頭頂上護派大陣構成的滾滾雲氣。

“說真的,若是藍丹丹士來了,我得請你們兩個幫個忙!”

石頭右衛見方蕩說得如此正式,點了點頭道:“行,反正我的性命就是用來保護宮主的,不過為你而死,我實在是太冤枉了。”

陳娥也面色凝重,道:“我認準了,就是你了,我不會放棄,所以,做什麽都行!”

方蕩仰望天空道:“那家夥若是來了,你們得拿出吃奶的力氣來——幫我吶喊加油!”

呃?

“病了吧?”

“這次病得不輕!”

“我說真的,我若一下弄不死他,就是我死!”方蕩一臉鄭重的道。

“完了,無藥可救了……”

“放心,有我在,總不會叫你死在一個區區的藍丹丹士手中。”石頭右衛眼神變得溫軟起來,淡淡的承諾着。

“啊,若是這次不死,我決定再去八荒玩玩。如你所說,弄件鎮派之寶回來玩玩。”方蕩開口道。

“你怎麽能夠跟我搶?”

“呵呵,我是宮主,我說誰去,誰就能去!娘的,你別說,這種感覺還挺爽……呵……”

……

方蕩一行在仰望護派大陣的滾滾雲氣,在雲氣另外一面,也有人在凝視。

重新回到火毒仙宮之外,望着那一片霧海,雲珠臉上最初神情複雜無比,但是現在雲珠的臉上一定沒有了那些複雜,變得單純起來。

恨!

雲珠沒有理由不恨,一夜之間,自己的一切都被毀了,她恨方蕩,同時更恨自己,在她內心深處,明白一件事,她今天遭受的是對于昨日的報應,是她吃了自己道侶的玄丹的報應。

但她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追求大道是她內心深處最直的正途。

明明覺得是報應,又不覺得自己有錯,這是一種矛盾的情緒,這矛盾一度将她折磨的痛不欲生,但那種感覺很短暫,現在雲珠已經找到了解決這種矛盾的辦法,那就是殺了方蕩。

殺了方蕩,結束這一切,從方蕩死了的那一刻,她就再也不想之前發生的一切,方蕩的死,就是她的新生!

她迫切的想要結束這一切!

第 428 章 藍丹鐵林

一時的情意可以叫人忘卻自己曾經的理想,但左思右想之後,每個人都會想起自己為何要來到上幽界,為何要那般辛苦修行,難道真的只是為了到上幽界中找個伴侶,然後安安穩穩的過上數百年的時光?

答案顯然不是,他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大道,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大道,為了貫徹自己的大道,付出了不知道多少,一時沖動許下的承諾,在頭腦冷靜之後,便會丢在背後,因為那承諾與自己心中的大道相左。

雲珠此時淚流滿面,數百年的情感傾注不是一狠心就能完全丢在腦後的,壯士斷腕雖然慘烈,那劇痛卻只有自己才知道。

“雲濤,我發誓,一定為你報仇,我發誓一定叫那個叫做方蕩的家夥付出慘痛的代價。”

雲珠一路直飛,直奔雄主門。現在已經死了兩位玄丹丹士,火毒仙宮的事情已經不是雲珠一個人能夠扛下來的,也藏不住,況且,雲珠也不認為自己能夠在石頭右衛還有陳娥保護下殺掉方蕩,所以雲珠必須第一時間禀報門中。

雄主門緊鄰火毒仙宮,現在火毒仙宮原本的勢力範圍已經被雄主門完全承接下來,可以這麽說,除了火毒仙宮的宮殿之外,四周所有的地方都是雄主門的産業。

雄主門正如其名一樣,充滿了霸氣。

雄主門原本所在的道址地理位置不算太好,那座雲海之中的雄主山只有百米高,也不算太寬大,相較于火毒仙宮的那座高達八百米的火雲山來說,實在是有些寒酸小氣,但道址如何對于雄主門來說似乎并不重要,道址差就将改造一番。

九十九根通天巨柱擎起一座龐大的宮殿。使得雄主門原本只有百米高的雄主山生生再升高九百米,使得雄主門的雄主殿高達千米,鳥瞰四周,淩駕于火毒仙宮之上,站在雄主殿上,遠遠望去一覽群山小,很有霸主觀瞧自己的江山之感,所以侵略和征服是烙刻在雄主門每一個弟子心中的信念!

雄主大殿之中雄主門的衆位長老和洪鐘正在商議鳳鳴八荒之後的八荒尋寶。

對于雄主門來說,火毒仙宮現在其實是完全不重要的,事實上除了上次方蕩忽然進入上幽界成為火毒仙宮的掌門之後,已經許久沒有人再次提起火毒仙宮這四個字了。甚至方蕩逃回火毒仙宮,大罵雄主門門主洪鐘的事情也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沒人當真。

火毒仙宮已經是雄主門的産業之中的一部分了,對于這點整個火毒仙宮上下早就已經達成共識,現在所差的只是些微時間的差距而已,哪怕火毒仙宮又出了一位門主,依舊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不,方蕩出現的時候倒是有不少雄主門長老提了提這件事,因為方蕩那顆垃圾金丹實在是太有趣了,千年一出麽,還算是一個不錯的佐酒談資。火毒仙宮出現這麽一位掌門看上去不像是火毒仙宮有救的征兆,反倒使得火毒仙宮蒙羞。

不過方蕩的出現的價值也就到此為止。

“丹宮已經将八荒探幽的名單傳下來了,咱們雄主門這次獲得了十個名額,将門中的精英弟子全都派上去,能夠活着回來的,每一個都将能夠獨當一面了。”一位紅須光頭的老者笑眯眯的說道,這老者叫做夜叟,乃是雄主門的十八位長老中的一個。

“上次八荒探寶的時候,我雄主門才不過只有區區六個名額,現在能夠有十個名額顯見是丹宮對我雄主門發展的肯定,下一步咱們是不是該捏一捏紅焰門或者是問神宮了?吞了他們兩個之中的任何一家,我雄主門的實力都将再次增長三成,到時候,咱們雄主門就當真是名副其實的一流門派了。下一次的八荒探寶咱們或許就能得到十三個名額了。”另外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呵呵笑着道,這老者也是十八位長老之中的一位,名叫童貫。

在上幽界衡量一個門派的價值和所在的位置有很多的辦法,其中最簡單的一個辦法,就是看丹宮給予的各種名額的多少,比如八荒探寶,十個名額以上是一流門派,五個以上算是二流,三個以上算是三流,一個以上則只能算是個安慰,這樣的門派往往不入流。有沒有他們存在是一件無所謂的事情,這樣的門派弟子如果去了八荒之中,往往成為衆人嘲笑的對象,甚至有可能被其他門派弟子當成是肥肉宰殺搶奪金丹,對于那些大門大派來說,這段八荒探幽是一件榮耀之事,但對于那些小門小派來說,這八荒之旅相當羞恥并且危險性遠比大派高出數倍不止,以至于不少小門小派接到了八荒探寶的名額後就徹底放棄,将名額退回丹宮。

雄主門洪鐘坐在一張镔鐵打造的大椅上,這椅子繁複華麗,比人間的帝王寶座還要複雜奢華,椅背上雕刻着上幽地圖,一座座山峰栩栩如生,上面以蠅頭小楷仔細書寫着一個個門派的名字。

光是這麽一張椅子就能看出雄主門心中藏着怎樣的野心,幾乎就差在椅背上再加上一統江山四個大字了。

洪鐘是個乍一眼看上去很普通的男子,和那霸氣沖天的镔鐵大座比起來反倒溫潤許多,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人坐在了龍椅上,給人一種不符實際的感覺。

甚至洪鐘臉上都挂着那種清淡的笑容,如果說他是一位隐居在深山老林之中不問世事的道人,想必也是可以的,不會叫人生出半點懷疑。

洪鐘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年紀,實際上或許再有三五年時間他就能溫養出元嬰來,前往太清界了,以往的洪鐘可絕對不是現在這副和事佬般的模樣,他是修為到了這個境界的時候,一點點的開始變得溫潤起來的。

“這一次,叫洪興去轉轉吧!”洪鐘開口說了一個名字。

“這個自然,洪興是年輕一輩之中最傑出的弟子,前往八荒自然是是應該的。”紅須老者笑着點頭。

其他長老也紛紛附和。

誰都知道洪興乃是洪鐘的兒子,是洪鐘踏足太清之後的雄主門門主繼承人之一,但洪興并非是靠着自己有個好爹就能成為雄主門繼承人的,在上幽界,你爹再強,也只能管你一時,管不了你一世,況且能夠在從凡間追随自己的父親的腳步進入上幽界的,都不是善茬,修為心性都是上上之選。

洪興本身也已經修行到了三品綠丹的境界,修行速度之快,甚至遠超年輕時候的洪鐘。

此時一名丹士走進殿中,恭聲道:“門主火毒仙宮那邊出了一些事情。”

洪鐘端起桌邊的茶盞,輕輕喝了一口,哦了一聲,并不以為意,火毒仙宮還能有什麽事情?一條死魚難不成還能掀起風浪來?

此時小心翼翼的雲珠被帶上大殿。

雲珠心中緊張至極,雖然她進入上幽界的雄主門百年有餘,但真正進入這座雄主殿還是首次,在這之前她甚至沒有見過雄主門的門主洪鐘。

“發生了什麽事?”那紅須老者略微有些不耐煩的問道。顯然他并不想将時間浪費在一些無聊的事情上。

雲珠連忙道:“鳳鳴八荒震碎了火毒仙宮的禁制大陣,雲鶴覺得這是趁機殺了火毒仙宮新晉掌門方蕩的大好機會,如此一來,火毒仙宮就确保無憂了。”

雲珠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的看了眼洪鐘。

洪鐘笑呵呵的模樣,卻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雲珠只好繼續說道:“第一次鳳鳴八荒的時候,雲鶴派了一名金丹丹士偷襲方蕩,結果卻被火毒仙宮中多出來的一名自稱是方蕩道侶的女子所殺。”

聽到這裏四周的長老都微微皺眉。

紅須長老冷聲道:“火毒仙宮中不是只剩下一個垃圾金丹的門主麽?”

雲珠便将石頭右衛還有陳娥的女子的事情說出,不過她知道的也非常有限,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總之就是一個叫做陳娥的女子不知道怎麽的鑽進了火毒仙宮,還有本應該被拆零碎的石頭右衛又複活過來。

“第二次鳳鳴八荒,雲鶴覺得自己無法穩妥殺掉方蕩,便找了我們夫婦兩人一起動手。本來應該萬無一失的……”

雲珠說到自己的道侶被方蕩設計殺害的時候眼中蓄滿了淚水,當真是情到深處。

斷斷續續的聽完雲珠的描述,整個大殿上略微靜了靜,随即紅須長老桀桀冷笑幾聲道:“我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情,不過是叫他得逞了一些詭計,本來火毒仙宮那裏根本無所謂,給那垃圾金丹一千年的時間他又能如何?不過他既然殺了我雄主門兩名玄丹丹士,那就不能坐視,趁着下一次鳳鳴八荒的機會将其抹殺卻也不錯。”

“那就叫……鐵林去辦這件事,他是四品藍丹丹士,随便殺了方蕩還有他那個不知死活的道侶就是。”

雲珠聞言深吸一口氣,四品藍丹丹士出手,方蕩絕無幸免。況且這個鐵林雲珠是聽說過的,殘忍好殺,心性極惡,這樣的家夥去殺方蕩,對于雲珠來說,簡直就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

“對了,你道侶死了是吧?正好鐵林的道侶也剛剛隕落,你和他結成一堆共修大道吧!”紅須長老随意說道。

雲珠聞言不由得一愣,心中騰然一慌,連忙道:“佟長老,這……我……”

“下去吧!”紅須長老随意一擺袍袖,一臉不耐煩,似乎懶得多看她一眼。

雲濤屍骨未寒,雖然雲珠吞了雲濤的玄丹,但在雲珠心中,雲濤依舊還有一個位置,畢竟是百年夫妻,情感不可謂不深厚,但現在她竟然要馬上投入另外一個丹士的懷抱,并且還是那個殘忍好殺的鐵林,鐵林是個名聲極臭的家夥,惡名昭彰這個詞用來形容他是相當恰當的,這叫雲珠心中升起一陣陣的厭惡來,但雲珠又只能無可奈何,雲珠有些失魂落魄的退出雄主殿。

那鶴發童顏的長老冷笑一聲道:“這雲字輩的小家夥倒也夠狠,直接吞了自己的道侶金丹。”

紅須長老淡淡的道:“她怕沒了肉身的道侶礙事,我就成全她,送她個新的道侶。”

随即雄主門中再次說起前往八荒探寶的事情,對于他們來說火毒仙宮不值一提。

雲珠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居處,這是她和雲濤共同構建的一座小屋,身為玄丹丹士在門中也不算有什麽地位,只算是一般弟子,所以這座房屋在這雄主門中只算一般建築。

房屋不大,前後都有一個院子,屋前種了一株棗樹,屋後則是幾壟小菜,雖然成為丹士之後這些東西就可吃可不吃了,但雲濤比較懷舊,喜歡這些在凡間的時候經常吃到的東西,所以雲珠也就由着他折騰,有時候也能嘗個鮮兒。

她們夫妻兩人在這裏生活了上百年,晨起修行,夜晚相擁而眠,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他們兩個或許會一直如此下去,直到成就元嬰前往太清界亦或是元嬰無望,在這裏化為塵埃。

現在,這個家只有她自己回來了。

雲珠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雖然生性放、蕩,但對雲濤用情卻很深,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幕,物是人非,不由得雙目一紅,伸手輕輕摸着肚腹輕輕飲泣起來。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悶吼吼的聲音:“你就是雲珠?”

雲珠雙目瞳孔一縮,對方什麽時候到了她的身後?她竟然不知道。

雲珠連忙轉頭,身形同時往後飄開。

雖然這裏是雄主門的地方,不應該有什麽惡人出現,但對方不經允許徑直來到她的身後,這就說明對方懷有惡意,不得不防。

“嘿嘿嘿,果然你就是雲珠,啧啧,還是一個好看的娘們兒!”

站在門口的是個如同黑塔般的男子,一身漆黑的皮膚上長滿了厚厚的野豬般的鋼毛,一張面孔更是如同被踩了一腳一般,所有的五官都往面孔裏面凹下去,并且渾身都散發着一股股的腥膻臭氣,按理說成為丹士之後身體就不再被塵埃污染,更不會有什麽異味,如這男子這般應該是因為他修煉的功法曾經走偏了道路,雖然後來撥亂反正,但卻也了留下了這一身惡臭無法遮掩的遺憾。

雲珠雙目瞪起,若是平日裏,雲珠肯定會放浪一笑,不管對方是誰先調戲幾句,但是現在雲珠是半點這樣的興趣都沒有,冷聲喝問道:“你是何人?”雲珠問出口的時候,也看到了這男子腰間系着的一根繩子,是一根藍色的緞帶,這就說明對方是藍丹丹士。

随即雲珠一下知道了對方是誰,畢竟這個家夥和傳聞中那個兇厲成性的家夥高度重合,根本就是一個人。

男子那雙大眼睛肆無忌憚的在雲珠身上上下游走,每一個部位都看得仔細,尤其是雲珠的那些敏感位置,更是戀棧不已。

雲珠有種自己被剝光了給對方看的感覺,連忙将雙手護在胸前,臉上的神情更加兇惡:“滾,滾,你給我滾!不然我殺了你!”一邊說着,雲珠将自己的那件龜殼法寶祭出。

對面的鐵塔半點男子咧嘴哈哈一笑,“雲珠,你現在可是我鐵林的道侶了,殺我?你有這個本事麽?”

鐵林說着将黑漆漆的大手一伸,竟然直接将雲珠的那件龜殼法寶給抓到了手中,龜殼法寶劇烈顫動,卻被鐵林用力一捏,當即沒了動靜。

一層境界一層天地,雲珠是五品玄丹而鐵林則是四品藍丹境界,更何況鐵林生性殘忍,修為在藍丹境界之中也算是出頭的存在。

鐵林随手将那龜殼法寶收了,醜陋的臉上淫笑不止,“老子的道侶十天前死了,這十天着實憋死老子了,正好,正好,可以拿你來解解悶兒了!”

說着鐵林伸手就去抓雲珠。

雲珠大驚失色,身形連退,本以為鐵林抓不住自己,誰知道,雲珠剛剛退出兩步,尚未來得及撞碎身後的牆壁逃走,鐵林的那只手就已經一下抓住了雲珠的胳膊。

雲珠就覺得胳膊上一陣劇痛,鐵林下手極重,一道道電流順着鐵林的雙手游魚般的竄出,一頭紮進雲珠的胳膊中。

轉眼間雲珠就被電的渾身酥麻,沒了力氣,雲珠虛弱的伸手去摸頭頂上的兩根銀釵,這是她和雲濤一起祭煉的道侶之寶,雲濤被她吞掉了之後,這兩根銀釵就走到了一起,真真正正的成了不分開的一對兒。

本來雲珠打算永遠都不用用這對兒銀釵的,這算是她對雲濤的一個想念,誰知道這麽快就要動用這件寶貝。

“哦?這是你和你那死鬼男人一起煉制的寶貝?”

“啧啧,你現在是我的女人了,還留着這東西幹嘛?”鐵林說着一伸手将雲珠頭上的銀釵生生扯了下來,用手一捏,那一對銀釵立時和雲珠之間沒了聯系。

第 427 章 夫妻道侶

三名玄丹丹士一起出手,各自祭出自己的法寶,務求一擊擊殺方蕩,他們如此出手倒并非是怕方蕩而是忌憚石頭右衛,當年那場惡戰雖然看起來是雄主門不費吹灰之力就将火毒仙宮給破了,但實際上只有親身參與過那場戰鬥的人們才知道那是一場怎麽樣的惡戰,雖然火毒仙宮的宮主被洪鐘的分身出手刺殺,并且開了了火毒仙宮的護派大陣,但火毒仙宮依舊還有強橫無比的戰力。

雄主門處心積慮出其不意的偷襲雖然一舉毀掉了火毒仙宮,但同樣付出了相當的代價。

那場争鬥他們這些雲字輩的玄丹丹士只能在外圍争鬥,只能從自己的長輩那裏聽到些一鱗半爪的內情,其中就有關于這石頭右衛的,據說當時洪鐘掌門砸破了火毒仙宮的究極地火火井,要以地火倒灌整個火毒仙宮,一旦成功,火毒仙宮的一切都将徹底被抹殺掉,就算丹宮想要庇護都沒有辦法。若是當初成功了,恐怕現在也就不會有方蕩這樣的手尾。

正是這石頭右衛拼死用自己的臂膀堵住了究極地火,據說這石頭右衛戰力極強,當初的修為就算是跟一品赤丹丹士争鬥也不相上下,當初洪鐘門主動用雄主門的法寶撞天杵,一擊砸掉他一個境界,先後六擊,将他從一品赤丹的狀态生生砸到修為全無,即便如此這家夥還想要自爆,是洪鐘門主洞察先機,射出魂釘,将他生生撕成碎片,當時以為這家夥已經死了,卻沒想到竟然還活着。

不過他們雖然忌憚石頭右衛,但卻也并不害怕,畢竟洪鐘掌門用撞天杵先後六擊将其狀态生生打落,此時就算恢複一些,也不足為懼。

石頭右衛果然不敢硬抗他們三人一起出手的攻擊背着方蕩掉頭就跑,三件法寶砸在空處,随即一躍而起,朝着石頭右衛後背上的方蕩繼續追擊。

至于陳娥此時完全被當成是空氣,沒有人理會她,畢竟他們要殺的是火毒仙宮的宮主。

見到衆人追擊方蕩的神情,陳娥點了點頭,随即輕輕撥弄耳垂上的耳環,身形一隐消失無蹤。

雲珠咯咯嬌笑道:“小宮主,你跑什麽啊,姐姐我難道還能吃了你不成?”

“來來來,湊過來,姐姐給你看點好東西,可有趣了。”雲珠笑聲放、蕩,配上那淌水也似的雙眸,騷、媚到了骨子裏面的聲音,連雲鶴在一旁都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要不是雲珠乃是雲濤的道侶,他又實在不是兩人對手,他都想要将這個雲珠按住直接正法,小腹之中被雲珠幾句話撩撥起來的邪火燒得他着實不大舒坦。

雲濤對此似乎早已見慣了,自家婆娘放浪魅叫,他卻只是嘴角勾起,冷笑不止。

方蕩緊緊趴伏在石頭右衛身上一動不動,似乎心中怕了,這樣的做派,叫雲珠嬌笑連連。

雲濤開口道:“婆娘,沒時間耽擱了,可惜,這家夥必須殺了不然抓回去給你嘗嘗鮮也是好的,畢竟是千年一出的垃圾金丹,桀桀。”

雲鶴早知道這對道侶私下的事情混亂龌龊,不過此時倒是第一次見到,雲鶴心中不由得對方蕩有了些許羨慕,想必也正是如此,方蕩才前後有了兩位道侶,一想到這裏,雲鶴嘴角冷哼,這個方蕩實在是罪該萬死!

雲珠略有惋惜,但卻也無所謂,一邊緊追方蕩,一邊伸手取了頭頂上的銀釵下來,另外一邊雲濤也将自己的銀釵取下。

雲珠看了一眼雲濤,眼中沒了之前的放浪,有的只是專情,眉目間的水汽也消失無蹤,剩下的是一片清純,我的這幅面目,只是對你。

雲濤也微微一笑,扣動手中的銀釵他們道侶的這件寶物聯手一出,方蕩必死無疑,就算是那石頭右衛也難以幸免。

兩人對此有着絕對的自信。

每一次動用這對道侶之寶,兩人都會心有靈犀能夠感受到對方銀釵之中傳遞來的濃濃愛意。

石頭右衛背着方蕩似乎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妙,當即加速,一頭紮進火毒仙宮的建築之中四處穿梭,天空中惴惴石頭右衛和方蕩的三位丹士不由得也加快了速度,狠狠咬住石頭右衛,方蕩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跑不掉了,必死無疑。

四目相對微微點頭,眼瞅着雲濤雲珠這一對道侶就要一同将手中的銀釵丢出,就在此時,石頭右衛猛的一轉身,鑽進一座宮殿之中,急速追擊方蕩的雲珠還有雲濤雲鶴三人盡皆冷笑,銜尾追擊,雲濤速度最快,當然第一個追進建築宮殿之中,不過,剛剛穿過門檻,雲濤身上的袍服上出現一個個的小洞,小洞之下是一個個的血點,密密麻麻的幾乎遍布雲濤全身。

雲濤驚訝的時候,血洞變成大洞,檔雲濤感到似乎有些不妙的時候,轉眼之間,雲濤身後拉出上百道筆直的血痕,猶如一根根的紅色的絲線,一根根冰晶一般的針懸浮在血痕盡頭。

那些冰魄針被布置在空中之後,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是雲濤一頭撞了上去,用他為了追擊方蕩驟然加速的速度狠狠地撞在了一根根的鋒銳的冰魄針上。

當雲濤的金丹從滿是學懂的身軀之中鑽出來的時候,他依舊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就忽然之間金丹脫體而出,自始至終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一直追在後面的雲珠還有雲鶴兩個震驚無比,兩人幾乎一起同時撞上那些冰魄針,如果真的這樣一頭撞上去,那麽他們三位玄丹丹士今天就等于被串了葫蘆。好在眼前驟然出現的上百道血線使得他們緊急剎住了身形。

石頭右衛似乎一直都在期待着身後的變化,此時扭頭看來,剛好看到鮮血噴射在空中劃出上百道血線的壯觀景象。

石頭右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竟然真的成功了?這絕對是出乎意料之外,事實上當初方蕩說出這個計劃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可能,甚至直到一秒前,她依舊懷疑這個計劃,但方蕩是宮主,方蕩的話語他必須遵從,在方蕩宮主身份的壓迫下,石頭右衛不得不妥協,這叫他一直都憂心忡忡,若不是親眼見到了這一幕,石頭右衛是絕對不會相信這種守株待兔的打法能殺掉一位玄丹丹士。

方蕩的計劃很簡單,就是方蕩以自己做餌,吸引雄主門的丹士來追殺他,而陳娥利用自己能夠隐身的優勢藏身起來,方蕩引誘雲鶴等人不斷追擊,逐漸将他們引入一個道路狹窄的必經之路,只要在這必經之路上,在石頭右衛過去之後立即布下奪魄針,這些奪魄針也不必有任何攻擊性,只要懸浮在空中就好,這樣一來,奪魄針就更加隐蔽不容易被發現。

請君入甕就是這個計劃的最佳诠釋。

啊啊啊啊啊啊啊……

愣在空中的雲珠似乎此時才确定自己的道侶肉身被殺滅,發出驚呼之聲。

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的冰魄針忽然發動朝着此時已經因為道侶身死而幾乎崩潰的雲珠射去。

雲鶴眼瞅着雲珠還在心神震蕩之中,心叫不妙,當即一扯雲珠,同時大袖連擺金光八角棍猛的飛出,血紅灼燙的金光八角棍在空中猛的綻放出萬千點火星,這些火星嘭的一爆,一下就将數百枚冰魄針炸得四散崩飛。

說到底雲鶴畢竟是五品玄丹丹士,而陳娥只是六品金丹丹士,一層境界一層天地,若非是陳娥守株待兔的話,想要殺掉雲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雲濤的玄丹飛回雲珠的身邊,一個丹士沒了身軀,并不意味着死亡,但卻意味着從此之後大道無望,除非能重塑肉身,否則元嬰無望,但要想重塑肉身又談何容易?擺弄出一具身體來或許不算太難,但要想叫這具身體能夠如同自己原本的身體一樣,進行修煉,卻是萬難之事。

所以,對于道侶來說,一旦自己的道侶喪失了肉身,那麽就代表着自己的道侶再無塑造元嬰的可能,同樣的,道侶一方只要有一個不能成就元嬰,另外一個也必定和大道無緣。這個世界就是這麽殘酷。

雲珠有些發呆的看着雲濤。

雲濤的玄丹上浮現出面容來,雲濤嘆息一聲道:“你我道侶十年,卻緣盡于此!”

雲珠雙手捧住雲濤金丹,原本仿徨的眼神陡然變得淩厲冰冷起來,“休要胡說,你我的緣分什麽時候到頭只有我說了算,我會幫你重塑肉身,若是法重塑肉身的話,我也不圖大道元嬰了,你我找個地方隐居,過好這百年時光就是。”

雲鶴在後面聽得心酸,他只知道雲珠水性楊花,卻沒想到兩人的感情這麽深刻,這叫雲鶴也不禁對自己未來的道侶産生了更多的向往和期盼。

雲珠聞言精神不由得一振,一掃之前的頹喪,玄丹之中殺機勃發:“這些都是後話,我要先殺了這個該死的小雜種!”

雲濤的玄丹猛的從雲珠雙手間飛出,與此同時那顆精魂珠從雲濤的玄丹之中飛出,精魂珠專門攻擊神魂,可以忽略對方的肉身修為,也就是說,不管你的肉身多麽強大,修為多麽高深,碰到精魂珠只有死一條路,當然,除非你的神魂足夠強大,強大到精魂珠也無可奈何為止。

精魂珠是一種相當邪門的法寶,即便是在上幽界也價值極高,精魂珠朝着方蕩就砸了過去。

石頭右衛連忙背着方蕩繼續狂奔,一頭就撞塌了這座宮殿的牆壁,竄了出去,這些建築都堅硬無比,方蕩當初就算是想捏碎一塊石頭都要動用玄丹丹力,這石頭右衛一頭就将牆壁撞塌了,并且石頭右衛專門找的大殿的最薄弱處的一根柱子進行撞擊,這根柱子一斷,整個宮殿就全都砸了下來。

石頭右衛繼續背着方蕩一路狂飛。

片刻,宮殿廢墟中鑽出一顆玄丹來,這玄丹猶如發瘋了一般直追方蕩一行,随後鑽出來的是雲鶴、雲珠。

不但雲濤的玄丹發瘋了,雲鶴還有雲珠此時也瘋了起來。

從鳳鳴八荒破開了火毒仙宮的護派大陣到現在也不過剛剛一分鐘而已,他們乘興而來,懷着必勝的信念來擊殺方蕩,現在不過剛剛過去了一分鐘,雲濤就被毀掉了肉身,所以他們必須要在一分鐘內将方蕩殺死,将他的腦袋帶回去祭奠雲濤的肉身。

三人再次合擊方蕩和石頭右衛,石頭右衛依舊只顧着逃跑,雖然石頭右衛身形龐大,但他是相當的靈活,以至于三件法寶一下敲在悶地上,又被背着方蕩的石頭右衛甩在了後面。

雖然石頭右衛身形還是相當靈活,東躲西藏,屢屢在危機之中脫險,看得出來,石頭右衛在拖延時間,任誰都知道他們在這裏的只剩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只要石頭右衛能夠背着方蕩躲過這一分鐘,那麽這一次的危險就算是徹底告一段落。

雲珠和雲濤還有雲鶴當然不會給方蕩這個從容布置茍延殘喘的就會。

雲鶴手中的金光八角棍當即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來直擊方蕩,這一下,或許因為石頭右衛的判斷出錯,或者是因為石頭右衛果然不能持久,總之這一棍雖然沒有直接命中方蕩,但還是砸中了石頭右衛的左肩膀,石頭右衛身子一歪,後背上背着的方蕩立時翻滾下來。

機會,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方蕩和石頭右衛分開了。

此時雲鶴最先想到的就是當初雲濤還有雲珠兩個要他吸引石頭右衛的事情,雲鶴當然不願意跑去吸引石頭右衛,所以他第一時間沖上去斬殺方蕩。

叫他做炮灰,還要搶他的功勞,雲濤落得如此下場就是活生生的報應!雲濤和雲珠兩個在一起的話,他雲鶴或許要多幾分忌憚,但若是雲濤死了,那麽他或許能打一打雲珠的主意了。

一想到這裏,雲鶴感到小腹處滾燙的激流湧過,不由得又偷眼看了一下雲珠,喉頭滾動的時候心中竊笑不已。

雲鶴心中打定主意,手中的金光八角棍猛的揮舞起來,金光八角棍在雲鶴的掌心中噴出滾滾金光,如同一道道枷鎖一般将方蕩牢牢困住。

金光迸射,紅光耀眼,噗的一聲,金光八角棍陡然砸在了方蕩的身上,這一下方蕩必死無疑。

噗的一聲,方蕩沒有死掉,卻化為滾滾黑色的煙氣猛的噴濺出去,猝不及防下雲鶴一下就中招了,被滾滾黑色的煙氣撲了個正着。

這可不是普通的煙氣,而是滾滾劇毒。

雲鶴一棍砸的不是方蕩而是劇毒的毒巢,雲鶴雙目處被灼燙出兩個大坑來,同時雲鶴的父親被劇毒燒灼得骨肉糜爛。

“啊啊啊啊啊啊,又上當了,該死的方蕩……”雲鶴大聲疾呼,劇毒包裹着他的身軀,雲鶴跌跌撞撞的爬起,就在此時上百個洞穴出現在雲鶴的身軀上。

剎那之間雲鶴被啄得千瘡百孔,随着冰魄針走過,雲鶴随即沒了聲音。

陳娥在雲鶴身旁顯現出身形來,目光冷漠,看向雲珠。

這一次連石頭右衛都驚到了,石頭右衛都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背着的方蕩竟然是假的,他一直都以為自己背着的是真正的方蕩,萬萬沒有料到自己背着的竟然是假的方蕩,現在想想似乎也确實如此,從方蕩從房屋之中出來之後,就一直趴在他的背上,沒有開口說出任何一句話,現在想想這分明是一個假貨才有的自覺。

真的方蕩在哪裏?

此時仙宮護派大陣緩緩開始恢複,仙宮上空白霧蒸騰,雲珠雙手捧着雲濤的玄丹,不得不緩緩升起。

雲珠雙目死死地盯着石頭右衛盯着陳娥,但她更想盯着的卻是方蕩,但方蕩就像是個躲在背後踢人一腳的壞家夥,做了壞事卻堅決不露面。

“方蕩,我必殺你!”雲珠此時的聲音之中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妩媚春意,多的是憎惡殺機!

不過可惜,從始至終,真正的方蕩都沒有露頭。

雲氣翻滾,護派大陣重新遮掩了外面世界的一切。

滾滾雲氣之中,雲珠捧着雲濤的那顆玄丹。

“混賬王八蛋,不要落在老子手中……”雲濤怒罵不止,雲珠的目光卻漸漸有些出神。

“對不起!”沒頭沒尾的雲珠忽然吐出這麽四個字來。

雲濤不由得一愣,奇道:“怎麽了?我變成這個樣子又不怪你,況且咱們兩人即成道侶,又有什麽對不起可言?”

雲珠眼神之中流淌過一絲艱辛苦澀,微微搖頭道:“對不起,我又想了想,元嬰大道對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被雲珠雙手抱在懷中的雲濤不由得一愣……

不久之後,雲珠那豐腴的身軀從火毒仙宮護派大陣那片剛剛凝聚成型的雲海中飛出。

猶如一條錦鯉,在霧海中穿梭幾下,随後消失在天空盡頭。

至于雲濤的那顆玄丹,已經不知去向,或許已經在錦鯉的肚中。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第 426 章 六子陰珠

雲濤皺眉道:“我記得當初門主已經将那石頭以索命釘打散了,他竟然重新拼合在一起了?”

“就算拼合在一起,索命釘也不會被取出,估計他現在雖然恢複了一些力量,但不能劇烈戰鬥,一旦苦戰,索命釘就會将他再次撕碎,所以我需要兩位來幫我拖住那大石頭,我施展全力一擊,這筆功勞就手到擒來了。”

雲濤看向雲珠,雲珠微微點頭,嬌笑道:“這聽起來确實是一樁擺在手邊的買賣,随手殺了方蕩,想必不會浪費太多的時間,也花不了幾分力氣,事成之後咱們再準備前往八荒。”

雲珠說完雲濤便點了點頭,不過雲珠看向雲鶴笑道:“鶴師弟,拖住那塊看門石的任務還是交給你吧,我和你師哥兩個以雷霆一擊将方蕩還有那個小丫頭殺掉,這樣才萬無一失,你說是也不是?”

雲鶴臉色微微一僵,誰不知道拖住那塊曾經和洪鐘門主放對并活下來的看門石風險最大?雲濤和雲珠兩個狗男女竟然将所有的危險全都叫他一人承擔,自己卻跑去殺方蕩占據最大的功勞,這實在是有些太過無恥了。

雲鶴猶豫着道:“師兄師姐,這個,我自己恐怕……”

雲珠不等雲鶴說完便冷笑一聲道:“雲鶴師弟,你以為我們是在占你的便宜,搶你的功勞?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何不将火毒仙宮中多出一個人的事情上報門中?我來問你,你守在火毒仙宮之外,肩負洞察仙宮外圍的責任,為何會有女子偷偷溜進仙宮你卻不知情?玩忽職守,雲鶴師弟,你覺得在門中該當何罪啊?”

雲珠的話語說得雲鶴額頭微微冒汗,但雲鶴還不甘心,還想在說什麽。

雲珠換了一張面孔溫言道:“雲鶴師弟,咱們姐弟之間也是數百年緣分了,我和你師兄不幫你誰來幫你?你以為拖住那石頭是最危險的?你錯了,危險确實危險,但這是最保靠的辦法,我和你師兄一起出手雷霆一擊,包準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收割掉那個叫做方蕩的垃圾金丹丹士,我們殺掉方蕩的速度越快,你就越安全,說不定我們殺掉了方蕩還有那個叫陳娥的丫頭只在一剎那,難道你覺得自己連一剎那都抵抗不住那塊被切成不知道多少碎片的破石頭?”

雲鶴眉頭皺起老高,似乎也被雲珠說動,終于,雲鶴點了點頭,表面上雲鶴算是服軟,但在心中已經起了殺機,恨不得殺了這一對狗男女。但形勢比人強,他既不想叫門中知道自己的失職,就必須咽下這枚苦果。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一對狗男女早晚有落入他手中的一天。

雲鶴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随後雲鶴還有雲濤、雲珠三人彙聚在一起,商議一番之後,定下了計策,就等下一次鳳鳴八荒。

一夜無話。

方蕩躺在床上看着從頭頂窟窿中傾瀉下來的光亮,緩緩坐起身來。

方蕩取出一顆從仙宮秘藏中席卷的丹藥丢入口中,方蕩以米粒金丹來将其緩緩消化掉。不得不說,米粒金丹先天不足,想要将其壯大着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方蕩最近一直都在嘗試喂米粒金丹各種仙宮秘藏的寶物,但一直都沒有太大的成效。米粒金丹至今為止依舊還是米粒金丹,雖然方蕩能夠感受到米粒金丹正在逐漸成長,但這種成長似乎也太慢了一點。

而奇毒內丹在吞噬了那麽多的火毒花花葉的毒性,短暫的沉睡期之後,現在開始鼓脹無比,奇毒內丹似乎又到了一個更近一層的邊緣,還差那麽一點點,就那麽一點點,說不定一步邁出,奇毒內丹就能進入四品藍丹丙級境界了。

方蕩嘗試溝通奇毒內丹,可惜,依舊無果,奇毒內丹就像是一扇緊緊關閉的大門,拒方蕩于門外,任由方蕩任何叩擊,都不開啓大門。

方蕩不得不退回。

方蕩将那一顆顆從極荒古域中帶回來的血毒花花粉取出,這些花粉汲取了大量的毒性,身上散逸出極強的‘香氣’,鼓脹的奇毒內丹立時表現出躍躍欲試的狀态來,恨不得立刻就将這顆拇指肚大小的花粉給吃下去,這種感覺相當迫切,就像是一個好吃成性的孩子遇到了美食一樣。

方蕩覺得,或許奇毒內丹距離四品藍丹只有這麽一顆花粉的距離。

方蕩現在即将面對的是巨大而艱難的挑戰,這個時候,方蕩需要強大的力量來支撐自己,并且眼前的挑戰還只是一個開始,是艱難跋涉之前的第一步而已,畢竟方蕩真正要面對的是雄主門這樣的龐然大物,是洪鐘這樣的一品赤丹甲級丹士。

敵人高聳入雲,而我渺小如同蝼蟻,這種感覺,方蕩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了,在凡間的最後那段時間,高聳入雲這四個字一直都是別人用來形容他的。

這種面對強敵無力可施的感覺對于方蕩來說,并不代表着恐懼,相反,方蕩興奮莫名,對那高山仰止的對手充滿戰鬥的**,在爛毒灘地中長大的方蕩沒有過過一天舒坦日子,每分每秒都在生死間徘徊,那是一片任何存在都比他強大的土地,每分每秒都必須緊繃精神,随時準備面對死亡,對于方蕩而言,眼前的強大對手叫方蕩有種熟悉的感覺,甚至整個上幽界也同樣給方蕩一種熟悉的感覺,方蕩覺得這裏就是一個放大了的爛毒灘地!

方蕩興奮地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抖,畏懼這種情緒,方蕩早在看到剛剛降生的弟弟妹妹,被娘拉着手說你是他們的哥哥的時候就已經被方蕩遺棄掉了。

方蕩将一顆吸收了毒性的花粉丢入口中,奇毒內丹立時沖上來将其一下吞噬下去,随即奇毒內丹猛的顫動一下,一連吞掉了三顆花粉,奇毒內丹顫動三次,随後就徹底不動了。

奇毒內丹再次進入溫養消化狀态,方蕩隐隐感到奇毒內丹就要破殼而出了。

至于奇毒內丹破殼而出後會進入什麽狀态方蕩就不知道了。

方蕩随後又将那六子陰珠取出,這寶貝如同液體水銀一樣,在空中一邊浮動,一邊變換着各種模樣,似乎是一個胚胎,胚胎之內是一個模樣古怪的嬰兒,那鼓起的部分就是嬰兒的腦袋和四肢。

方蕩對于這六子陰珠一直都沒有時間仔細琢磨,現在是時候搞清楚這東西的用途了。

用六名丹士的金丹煉成的寶物,想必不會是太差的東西。

既然是寶貝,那麽就應該被祭煉,也只有祭煉之後,才能知道這件寶貝真正的用途是什麽,可以說,祭煉就是叫寶貝臣服的過程。

按理說,方蕩如果用其毒內丹來祭煉這六子陰珠的話,應該非常簡單,但方蕩并不像叫奇毒內丹參與進來,畢竟方蕩對于奇毒內丹的疑慮依舊沒有化解,況且奇毒內丹現在進入溫養沉睡期,這個時候是不宜将其強行喚醒的。

而且,方蕩也打算要好好培養米粒金丹。

方蕩以自己的米粒金丹作為根底,釋放出滾滾的丹力嘗試煉化六子陰珠。

不過,那六子陰珠是由一顆玄丹五顆甲級金丹練就,方蕩的米粒金丹在這樣的班底之下,顯得格外微不足道。方蕩明明傾盡了米粒金丹的全部丹力,但這些丹力撞擊在六子陰珠上就如同撞擊在一塊鐵板上,一下就被彈飛回來了。

方蕩摸了摸額頭,有些郁悶,這米粒金丹實在是太不堪重用了。

不過越是如此,方蕩越是要繼續嘗試。

這一次方蕩将仙宮秘藏中的一顆叫做十倍丹的丹藥取出,催動米粒金丹将其吞下。

火毒仙宮給丹藥起名字務求以字面意思就能知道丹藥的作用,這十倍丹的功效就是可以将金丹的丹力壯大十倍,但這種壯大肯定會帶來相當嚴重的副作用,不過方蕩對于這種副作用并不懼怕,因為方蕩擁有奇毒內丹,若米粒金丹真的應付不了,方蕩立刻就會以奇毒內丹來應付,保證萬無一失,這也是擁有兩顆金丹的好處之一,永遠不必害怕金丹出現修煉上的問題,除非兩顆金丹都同時出現問題,否則兩顆金丹可以互為備份。

米粒金丹吞了那顆十倍丹,随即猛的就能膨脹起來了,不過米粒金丹膨脹十倍,也達不到甲級金丹水準,因為米粒金丹的底子實在太差了,即便膨脹了十倍現在也不過是金丹丙級的大小。

方蕩看着自己的這顆膨脹了十倍才如同土豆般大小的金丹不由得嘆息一聲,不過方蕩随即開始再次嘗試。

這一次方蕩的丹力膨脹十倍,直接撞擊在六子陰珠上,六子陰珠說到底還只是一件法寶,并且還是尚未生出靈性來的法寶,只要方蕩的丹力不是太差,她都能接受并臣服,此時方蕩的壯大十倍的金丹雖然阿力量還不算太強,但至少能夠征服六子陰珠。

六子陰珠臣服之後,方蕩一招手,将其收入掌心,現在是時候和這枚六子陰珠仔細溝通一下了。

方蕩當即潛入六子陰珠中,這六子陰珠裏面有六張面孔,盡皆緊閉雙目,這六張面孔方蕩還算是相當熟悉,正是當初一起前往極荒古域之中的六個同伴,不久前這些丹士還生龍活虎,轉眼間他們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就在此時那六張面孔猛的張開雙目,齊齊看向方蕩。

方蕩不由得一愣,念頭一動,似乎明白了什麽,念頭一動,那六張面孔中的一張猛的朝着方蕩靠來,轉瞬間就貼在了方蕩的臉上,方蕩此時的面容立時發生變化,變成了黃元的模樣。

方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手感似乎有些陌生,并且最重要的是,方蕩竟然在黃元的面容貼在臉上的一瞬間,知道了黃元所知道的一切。

現在,方蕩大概明白了這六子陰珠的力量大概如何,雖然這件寶貝不是用來防身攻敵的,但在方蕩看來這六子陰珠若是用好了卻有大用,六子陰珠,方蕩等于擁有了六個身份六個見識,随時可以化身成六個人中的一個,這等變化,和方蕩自己憑空捏造出一個身份來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畢竟方蕩不但面容變化,連模拟的對象的一切他都了若指掌,更重要的是,方蕩還擁有對方的金丹,如此一來,簡直毫無破綻,只要他方蕩不說,誰都無法發覺方蕩的。

方蕩随後疑惑不已,不知道丹宮天尊煉制這樣的寶物目的究竟是什麽。

方蕩對于丹宮有着天然的敵意,所以丹宮要做什麽,方蕩第一時間就開始琢磨起來。

不過可惜方蕩得到的資料實在有限,想了許久找不到答案,只能在心中留下一個疑問。

方蕩随即開始将六子陰珠之中的六名丹士的人生一個個進行觀摩,這六名丹士每一個都有着波瀾壯闊的人生,每一個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都經歷了數不清的考驗和磨難,方蕩此時就如同在翻六本書,每一本都精彩紛呈。

毛峰、王川子、童林、市儈、黃元、熏沐六名丹士的人生經歷修行功法,一切見識全都擺在方蕩面前。

三天之後,方蕩揉着額頭歸攏着從六名丹士身上得到的諸多消息。

方蕩此時對于上幽界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同時他也終于知道了丹宮究竟是怎樣找到黃元,知道了這一切的方蕩臉上露出怪異的神情。同時方蕩也知道了這六子陰珠的另外一些用法,方蕩喃喃自語道:“原來這寶貝是這麽用的,啧啧,竟然還能這麽用!”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天空盡頭世界盡頭,猛的又有一聲嘹亮的鳴啼響起,世界猛的被撼動,大地開始顫抖,火毒仙宮的護派大陣轟的一下迸碎為齑粉。

方蕩激靈一下站起身來,方蕩眼神晃動,随即臉上凝出一絲冷笑來。

方蕩從房間之中走出,他對這座曾經的火毒宮主居住過的房間相當喜愛,方蕩怕一場大戰将這座房間一下就毀掉,所以走出這座房間。

随後方蕩擡頭望天。

在這沒有防禦大陣的火毒仙宮之中,方蕩是沒有辦法躲避的,因為一切都一目了然,根據上次的鳳鳴經驗,一次鳳鳴可以将火毒仙宮的護派大陣毀掉兩分鐘左右的時間,這段時間看起來很短,但在丹士眼中卻很長,畢竟兩分鐘的時間足夠丹士做很多的事情了。

方蕩和石頭右衛還有陳娥之間早有約定,本來他們就只等這一聲鳳啼,所以石頭右衛還有陳娥第一時間就出現在方蕩身邊。

就在此時頭頂上的天空中傳來一聲嬌柔冷笑,“火毒仙宮宮主,真沒想到有一天我雲珠竟然也能殺了一位宮主。”

随之而來的是如同流星墜地般落下的三道身影。

一道直奔石頭右衛,另外兩道身影則直奔方蕩。

來的正是雄主門雲字輩的丹士,雲珠、雲鶴、雲濤。

雙方都是有備而來,自然都有準備,方蕩如同一只受驚的老鼠,丢溜溜的一轉,藏在了石頭右衛身後。

石頭右衛愣了下道:“宮主你怎麽回事?”

顯然方蕩此時的表現和之前對石頭右衛說的計劃有些出入,不然石頭右衛不會如此驚訝。

原本是兩個目标,沒想到這兩個目标竟然一下就合體了。

本來分工明确的雲珠、雲鶴還有雲濤此時便被打亂了節奏,不過這對于三位玄丹丹士來說,也沒什麽了不起,畢竟戰陣之上瞬息萬變,發生任何變故都有可能,他們早就經歷過這些了。

甚至可以說,方蕩和石頭右衛合并在一起對于他們三個來說還算是一件好事。

就見雲珠驕哼一聲,雲濤和雲鶴一起出手,三位玄丹丹士各自祭出自己的法寶,朝着石頭右衛和方蕩就砸了下去。

雲珠的法寶是一件原形的龜殼,這龜殼綠黝黝的,名叫綠金重甲,被祭出就猛地放大數十倍,看起來沉重無比,猛的砸下來就像是一座牢房,一旦被砸在其中,估計很難能從龜甲之中逃走。

雲鶴的法寶是一件金光八角棍,只有手臂長短,丢出去後就漲大,八角棍周圍蹦起一道道的火花,轉眼間竟然自己燒得通紅如血,四周的空氣都被燒灼的扭曲起來。這寶貝若是砸在身上,恐怕比刀刃還要快,一下就能将人的肉身撕成兩半。

雲濤的法寶是一顆被稱之為精魂珠的圓珠,這圓珠巴掌大小,飛起來後五色氤氲,看上去煞是好看,但這精魂珠專門針對神魂,一旦被砸中,肉身沒事,但神魂将會收到重擊,這種專門攻擊神魂的法寶是相當稀少的,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此時三名丹士,分別以綠金重甲、金光八角棍還有精魂珠朝着石頭右衛還有方蕩猛的砸了下來。

石頭右衛眉頭皺起,方蕩此時還趴在他的後背上,猶如賴皮膏藥一般,現在看來竟然是打定主意死也不放開自己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