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3 章 賭人麽?

修煉有些時候猶如在迷宮中打轉,有些人一轉就是一輩子,但對于有些人來說,只要找到了正确的路,就能離開迷宮,方蕩直接走出內場,走入外場,此時剛好有一處蠱修們湊齊了五位尚且缺了一個,方蕩徑直走了過去,伸手從大王子那裏,将他剛剛買的那條外表毛絨絨的蠱蟲拿了過去,随後直接走上蠱修們才能去的蠱臺上,準備坐下來。

主持鬥蠱比試的主官看到有人走上來,當即含笑點頭,叫六位蠱修将蠱蟲一一展示,好供賭客們做出選擇。

此時子妖妖忽然開口道:“有趣,夏國人竟然到咱們百象帝國來鬥蠱,這是要将咱們百象帝國的臉面放在腳下亂踩麽?”

子妖妖一句話,使得衆人嘩然,本來衆人就因為百蠱道人之死相當不待見夏國,此時又有夏國人跑來鬥蠱,蠱是什麽?蠱是百象帝國的國粹,是百象帝國最強大的象征,若是外國人鬥蠱勝了,整個百象帝國的顏面都不用要了。

大王子連忙拉住方蕩,一臉驚詫的道:“叫你不要叫子妖妖無聊,你也不能賣醜啊,上去輸了一只蠱蟲無所謂,但這麽丢人不好吧?”

母蛇蠍也道:“養蠱鬥蠱并不是看到的那麽簡單,你的這只蠱蟲叫做綠袍郎中,身上的綠毛抖擻起來如針灸的鋼針一般,雖然是難得的蠱蟲,但現在還是幼蟲根本就沒有什麽戰鬥力,并且這蠱蟲最大的優勢是用周身的綠毛防禦,最不擅長的是進攻,你把他丢進去一點勝算都沒有,塞牙縫都不夠的,這樣拖延不了多少時間的。”

顯然母蛇蠍以為方蕩是要拖延時間,畢竟她也看到了子妖妖眼中越來越多的不耐煩的神情。

母蛇蠍和大王子極其反對,但丁苦兒和丁酸兒兩個卻支持方蕩,她們對于方蕩有着盲目的信心和崇拜,對,就是崇拜這個詞。

“放心。”方蕩只是一笑,随後低聲道:“你現在有多少錢?”

大王子不知道方蕩問這個幹什麽,低聲回道:“一萬兩。”

“借我用用。”方蕩這一次要的直接,以至于大王子微微一愣,随後連連點頭,“沒問題,不過你用一萬兩銀子做什麽?”

方蕩取了大王子在三朝那裏已經兌換成百象帝國專用的銀票,遞給母蛇蠍道:“買,全押在我的綠袍郎中身上。”

大王子驚詫的道:“幹什麽?押你輸麽?賭蠱只能壓押贏,不能押輸的!”

“當然是押我贏!并且,是一炷香之內!”

這是雙押,若是贏了要翻至少五倍。

大王子喉嚨裏咕咚一聲,腦子急轉。

賭蠱有一套繁瑣的規矩和計算方式,好在大王子腦袋非常好用,尤其是算學。

首先,方蕩是大冷門,一比十的賠率,也就是說,若是方蕩贏了,五千兩白銀轉眼間,就變成了五萬兩,一炷香的時間,也是冷門,很少出現這麽短的時間內鬥蠱鬥出結果的,所以也是十倍的賠率,時間也押五千兩,若是贏了,又是一個五萬兩。

如果時間和勝者都押中了,則是一個大大的冷門,總數再翻十倍。

大王子感到一陣心塞,吞了口口水後艱難的道:“若是贏了,就是一百萬兩白銀。以一搏百!”

四周嘩然!

不過随即就是哄堂大笑,以一搏百?別做夢了,真他娘的以為我們百象帝國的錢好掙?

一會小心輸得你褲子都沒有得穿。

在一片大笑聲中,越來越多的百象帝國的達官貴人湊了過來,甚至其他兩個鬥蠱的蠱盅的觀戰者都彙聚過來,還有不少兩邊觀望,恨不得自己這邊馬上結束比賽。

母蛇蠍抱着一萬兩白銀的銀票,擁擠在人群中朝着下注處行去。

一路上被人冷嘲熱諷,好在百象帝國的諸人都覺得母蛇蠍是給百象帝國送錢來的,也就沒有為難母蛇蠍,另外母蛇蠍的容貌被方蕩用微毒改變,模樣難看,也沒有人龌龊的對她動手動腳,當然,他們若是真的為難母蛇蠍的話,說不定會倒大黴。

母蛇蠍好不容易将一萬兩白銀全都壓在綠袍郎中還有一炷香的時間上,這才重新擠了回去。

大王子扶着額頭一臉悲戚的低聲道:“這筆錢是父王許給我的,若是輸光了,父王問起的話,你可得替我說好話,至少得叫父王知道,不是我好賭輸光的。”

方蕩沒理會喋喋不休的大王子,将那只叫做綠袍郎中的蠱蟲放在手背上,迎着滿是敵意的目光重新走回鬥場正中。

在這裏的不敢說都是行家,但多少都懂一點蠱,不然也不敢跑來那自己的身價做賭注,所以他們一眼就看出方蕩手中的這只蠱蟲連毛都沒長齊,根本就是一只幼蟲,更別說這種蠱蟲最大的特長是用來自保,根本沒有多少殺傷力。

一時間噓聲四起,嘲諷聲謾罵聲此起彼伏。

“夏國的狗崽子,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了?你那稱得上是蠱蟲麽?”

“夏國人那裏見過什麽真正的蠱蟲?那綠袍郎中或許就是夏國最強大的蠱蟲了吧?哈哈……”

“等等,那蠱蟲是我剛剛賣給他的,他娘的若是知道他是夏國人老子絕對不做他的聲音。”說着一把銀子丢了上來險些砸在方蕩身上。

不少人紛紛擁擠到下注的毒臺邊上的,紛紛下注,自然沒有人下注方蕩會贏,賭注很快就下到尾聲,此時一個不大的聲音響起,我押綠袍郎中。

這不大的聲音就像是一個霹靂一般在人群中響起,所有的人紛紛看向這聲音的來源。

就見押注的是個五十歲出頭的小老頭,這小老頭他們卻認得,是在厚土城做生意的夏國劉貨郎,這老頭說窮不窮,說富不富,也就是勉強糊口不必挨餓的狀況罷了。

在百象帝國,一向是勝者為王,百象帝國強大無比,夏國弱小如同蚊蠅一般,這劉貨郎在這裏讨生活自然受盡欺淩,往往是敢怒不敢言,原本劉貨郎以為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誰叫夏國嬴弱?

今天見到方蕩跑來鬥蠱,雖然明知道方蕩必輸無疑,但劉貨郎也不知道那裏來的勇氣,或者說是蒙了心的愚蠢念頭,雖然在鬥蠱場中讨生活,卻從未買過一次賭注的劉貨郎,将現在身上有的全部都拿出來壓在方蕩身上,包括他經營的攤位上的貨物總計三百一十三兩白銀。

劉貨郎染了重疾,雖然還能茍延殘喘幾年,但肯定是經不起長途跋涉了,無兒無女的他這一生一世再也回不到夏國了,他這把骨頭注定要埋在百象帝國,一想到這裏,劉貨郎往往垂淚到天明。

今天,他并不想贏,他只是想為夏國做點事,那怕被人稱為是傻瓜,他要要叫百象帝國的人知道,夏國還是有不畏死的傻瓜的,這樣的夏國才是值得敬畏的。一個國家若只剩下聰明人了那麽這個國家完全不值得尊重。

“劉貨郎,你是不想在這裏做生意了是吧?”

四周問責聲響起一片,劉貨郎卻全都沒有理會,他也不去看蠱臺上的方蕩,直接找了個角落縮了進去,不錯,他今天的選擇,注定了這裏明天将再無他的一席之地,對于他這個風燭殘年的老家夥來言,這場寒冬,或許熬不過去了,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他在這裏呆的也不開心,多活一年也不過是多一年的折磨罷了。

坐在角落裏面的劉貨郎忽然笑了,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至少他為夏國做了點什麽,哪怕微不足道也好,他覺得這樣,他死後神魂能飛回那片養育了他的土地。

劉貨郎是個一輩子沒出息的小人物,甚至連死都掀不起一點波瀾來,灰塵般無聲無息中泯滅無蹤。

大王子凝目看着劉貨郎,母蛇蠍和丁苦兒丁酸兒看着劉貨郎,方蕩沒有看他,他看着的是子妖妖。

子妖妖低聲說了句什麽,子妖妖的手下當即揚聲道:“我家主人問話,夏國的醜鬼你可敢跟我家主人賭一把?”

方蕩就怕賭注太小,當即一笑道:“賭什麽?我現在分文沒有,只剩下一個人,賭人麽?好,我若勝了,叫你家主人給我為奴十年,你且問你家主人敢不敢賭?”

子妖妖的手下勃然大怒,“住口,你敢……”

子妖妖雙目眯成了一條線,重重的冷哼一聲,那個代為傳話的下人嘴巴立時牢牢閉起,但他的一雙眼睛中卻是恨不得殺了方蕩的光芒,他家主人可從未有人如此羞辱。

大王子面色灰白,方蕩簡直瘋了,他徹底激怒了子妖妖,将子妖妖從瘋狂的狀态激入了暴走狀态,這簡直就是用棍子敲老虎屁股,天底下沒有比這個更蠢的事情了,現在将子妖妖得罪至此,長夜漫漫,後面的時間怎麽熬啊?

子妖妖冰冷的聲音響起:“姓古的,敢拿我來當賭注,你的一條命,可不值我為奴十年,為奴一天還差不多。”

“好,我押我的命,你贏了我的命随你取去,我贏了,你給我為奴一天,任打任罵,随我開心。”方蕩當即笑道。

子妖妖看了一眼方蕩手中的綠袍郎中,随後淡聲道:“一言為定!”

第 212 章 內場殺機

“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走!”子妖妖用力轉動一下手指上的扳指,口中吐出這句話的同時,腳底下湧動起來,一陣漣漪兇猛溢出,周圍地面上的人全都被掀翻在地,方蕩一腳踏出,卻沒有地方安放,不得不收回腳步,因為他身前的地面裂開了一個足足有五米寬的大口子,如同一塊幹硬的大餅被生生撕裂一般。

有幾個倒黴的直接跌入地縫中,一忽就消失不見,無聲無息,如同墜入獸口中被吞嚼下去。

子妖妖說殺人就殺人,毫無顧忌,簡直無法無天。

方蕩扭過頭來,看向子妖妖,子妖妖臉上是陰冷冷的笑意,充滿挑釁和饒有興趣的神情的看着方蕩,似乎準備看方蕩究竟怎麽辦。

眼瞅着方蕩和子妖妖的目光撞在一起,就要擦出火花,大王子連忙站在兩人之間,擋住兩人的目光。

現在最不想看到發生沖突的恐怕就是這位大王子了,子妖妖是個極端不好惹的家夥,得罪了子妖妖,就等于得罪了半個百象帝國,方蕩就更不用說了,脾氣古怪,叫人不好琢磨,更重要的是,方蕩或許沒有半個百象帝國強大,甚至裏面半個夏國都遠遠比不了,但在這麽近的距離下,方蕩能夠爆發出來的殺傷力卻遠遠超過一個夏國,大王子堅信,方蕩若是想要殺人,至少在這裏,沒有誰能活下來,十萬陰兵還有萬靈浮屠都是鎮國重器,沒有相應的同是鎮國級別的寶貝,根本制不住方蕩。

兩人一旦爆發沖突,不論是哪一方受傷身亡,對于大王子來說,都是一場災難!弄不好他的小命都得填進去。

生怕兩人說出狠話,做出狠事的大王子連忙打圓場:“等等,等等,說起來我們也想進去看看內場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古兄,裏面寬敞,應該不悶,咱們不如去裏面看看。”

大王子一邊說一邊給方蕩使眼色,方蕩明白,大王子在拖延時間,方蕩也不想争鬥,因為母蛇蠍等人在這裏,一旦出手,總有危險,并且,他這次是去妙法門找大皇子奪回十世大夫玉,順便找煙波仙子報當年的仇恨,事關父母還有一衆讨人厭的老頭子,這個機會不能錯過,實在不宜在這裏節外生枝。

況且現在的方蕩不能黑化,這是方蕩一直耿耿于懷的事情,方蕩必須在進入妙法門前找到進入黑化狀态的辦法,不然他一個人和整個妙法門對抗,就算擁有十萬陰兵和萬靈浮屠,方蕩也沒有半點把握。可惜,若是能夠黑化的話,方蕩才不在乎這個丫頭。

方蕩當即轉身,朝着鬥蠱內場走去。

大王子連忙走在方蕩旁邊,這樣方蕩和子妖妖擦肩而過的時候,才不會摩擦出什麽火花來。

子妖妖抿嘴冷笑,随後就跟在了方蕩一行身後。

“她就這麽跟着?”方蕩低聲問道。

大王子松了松領口,胖大的鼻頭上汗珠滾滾,低聲道:“她願意跟着最好,到了天亮咱們就跑了,不過,這丫頭從小就有一種狠勁,她若打算跟着,跟一年都有可能,不過出了城,你放一頭靈鳥出來,咱們乘風而去,到時候看看她那絕望悔恨的眼神,倒也頗有趣。”

大王子一想到方蕩能靈鳥飛空,心中便略微輕松一點,現在他們只要和子妖妖周旋到天亮就好了,這說不定是他十幾年來首次看到子妖妖吃癟,他可是滿心期待,但掐算了下時間後,大王子就不由得嘆了口氣,滿心惆悵彙成四個字——長夜漫漫!

走入內場果然如同進入另外一個天地,外面的喧嚣一下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優雅安靜。

能夠進入這裏的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蠱商蠱士,總之都是達官貴人,還有擁有至少一次勝利擁有兇稱號的蠱蟲的蠱修。

在這裏也有一個規模更小的集市,供一些蠱修們互通有無,這裏的東西品質比外面高出一大截,很多在外面很難看到的東西,到了這裏就成了尋常貨色,這使得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兩個大開眼界。

方蕩也在這裏饒有興趣的看了看,反正子妖妖一直跟着他們,方蕩現在索性将其當成是空氣。

一看之下,方蕩還真就看到了喜歡的東西,分別是一顆養育蠱蟲的毒丹,還有一只幼小的渾身綠色浮毛的蠱蟲。

至于這兩個東西究竟好在哪裏,方蕩說不出,奇毒內丹卻被他們吸引,尤其是那蠱蟲奇毒內丹極為喜愛,方蕩知道奇毒內丹之中能夠豢養蠱蟲,尤其适合這種幼蟲成長,但奇毒內丹每吞噬掉一只蠱蟲,方蕩需要提供給奇毒內丹的毒性都要增長許多,巢蟻的繁殖已經給方蕩帶來了極大的負擔,所以方蕩一直沒有再養其他蠱蟲的想法。

不過,就算喜歡,方蕩也只能看看,跟母蛇蠍他們一樣,他現在就是窮光蛋一個,大王子的錢他又不想用。

不過大王子看出來了,他此行一個最大的目的,就是巴結方蕩,任誰都看得出,連洪正王都在巴結方蕩,他自然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眼前這樣好的機會他是無論如何都能不能錯過的。

大王子也不多說,直接将方蕩喜歡的東西都買下來,笑道:“古兄我知道你不想用我的錢財,沒關系,你看好的我先買下來,等回到火毒城,你多付兩成的價錢給我,算是我和你做個買賣,彼此誰也不欠誰的,如何?”

母蛇蠍聽到後心中暗道這個大王子還真是有些心思,這樣買好,叫人不承情都不成。

跟在後面的子妖妖眉頭皺起,此時一個壯漢走了過來,低聲在子妖妖耳邊說了幾句,子妖妖點了點頭,壯漢退走。

一直關注子妖妖的大王子低聲道:“子妖妖現在應該已經查到夏國姓古的沒有什麽能人了,她現在開始懷疑你的身份是假的,或者你不是夏國人。估計再過一個時辰,她就能查出,玄天大陸中姓古的數得上的人物,說不定他會以為你是鄭國古家的弟子。鄭國古家人數衆多,根本查不清楚,耗她一晚上沒有問題,但,這丫頭不是尋常人,未必就真的在乎你的身份,我就怕她還是跟以前一樣,不管不顧,先抓了或者殺了再說,那就麻煩了。”

“別看她現在在笑,你剛才的舉動已經激怒了他,她一生氣想殺人的時候,就會轉動她那個大扳指,你看她現在一直在轉,她現在沒有動手不是因為有所忌憚,而是因為她還沒想動手而已,或許她覺得你還有趣,就如同貓抓老鼠,會先玩上一會一樣,但若是你在她眼中沒趣了……”

“所以說,我還得叫她感到有趣?”方蕩皺眉問道。

大王子聳聳肩,沒多說什麽。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鈴音,所有的人都朝着那裏彙聚過去。

方蕩順着人流走過去,就見這裏擺放着一個蠱盅,足足有五米寬窄,黑褐色的蠱盅是鑄鐵打造的,密不透風,被關進去肯定一萬個不舒爽。

方蕩錯過了之前的儀式,此時六位蠱修已經準備将各自的蠱蟲送入蠱盅之中。

方蕩對于鬥蠱原本興趣不大,但當他開始參悟《陰符經》的三大殺機,能夠敏銳的感覺到殺機後,他開始對這種兇殘的比試生出興趣來,這樣可以鍛煉他對殺機的敏銳度。

方蕩盯着這六種蠱蟲觀瞧,這六種蠱蟲都進過一次蠱盅,知道進入蠱盅意味着什麽,所以此時一個個渾身上下紅色的殺機粘稠洶湧,其間也有幾只生出怯意,想要逃走,卻被主人制住,沒有辦法。

此時周圍的達官貴人們紛紛下注開賭。

賭局停手,沙漏倒置,蠱盅扣死,随即蠱盅之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最初聲音很小,但随後聲音變得越來越大,叮叮當當猶如打鐵,間中還伴随着沉悶的嘶吼聲,到了後來,五米多高的蠱盅竟然搖晃起來,周圍的一衆達官貴人們也随之興奮起來,一個個握緊拳頭大聲叫喊,和外面的那些粗俗賭徒如出一轍。

方蕩雙目中蒙上一層白色,清楚地看到蠱盅中只剩下三團殷紅血氣在糾纏厮殺,此時是蠱蟲巨鬥最激烈的時刻,但正如流星一樣,光芒耀眼之後就是隕落。

蠱盅逐漸平穩,随着一團血氣吞噬了另外一團後,蠱盅內再無聲息。

那一團血氣殺機吞噬了其他五個血氣殺機,此時殺機濃郁得血紅透紫,蘊滿了整個蠱盅,在方蕩眼中蠱盅中猶如倒滿了粘稠的血漿一樣。

鈴聲一響,原本嘶吼的人群猛的平穩下來,一個個松了松衣襟,恢複原本的清高貴人的模樣,但一雙雙眼睛都死死的盯在蠱盅上。

六位蠱修整個人都繃緊了,對于他們來說,若是有了擁有了兩場勝利的厲甲蠱蟲,他們的身份地位将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金銀財寶,将不再是他們人生種的追求,百象帝國會給他們足夠高的地位和足夠多的錢財供他們繼續突破,豢養更加強大的蠱蟲。

當然,若是輸了,他們将一錢不值,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去,進入內場中的蠱修們誰願意再回到外面去?

但競争就是這麽殘酷,六個人注定只能留下來一個。

這六只蠱蟲用了足足三刻鐘的時間決出勝負,時間略長。

蠱盅盅蓋揭開,從中竄出一頭毒蛇來,這蟒蛇和方才放入蠱盅中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同了,若不知詳情,恐怕連他的主人都認不出來了。

原本外觀只是平常模樣沒有什麽特殊之處的毒蛇此時頭頂上生出菜花一樣的肉疙瘩來,鮮紅粉嫩,蛇信嘶嘶,一雙豎瞳死死的盯着周圍所有的活物。

場中立時響起喝彩聲和低罵聲,六個蠱修裏面有三個坐不住直接滑到了凳子下面,被拖走,剩下的三個一個紅光滿面渾身顫抖,另外兩個艱難的閉上眼睛,疲憊的緩緩站起,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外走去。

失敗者被當場驅逐,勝利者迎來掌聲贊美財富名望,在這信奉勝者為王的地方,一切都是**裸的,沒有人感到奇怪。

但在方蕩眼中,和其他人看到的大大不同。

方蕩看到的那條毒蛇渾身上下殺機層層噴湧,如同一個小小的噴泉一樣,它這一次吃了五只蠱蟲,再加上他之前也曾吃過五只蠱蟲,所以現在它身上身兼十一種毒性,不,更多,畢竟煉蠱的時候,這蠱蟲吃掉的蠱物會更多,總之這種種毒性混合在一起,配合上濃郁的殺機,味道醇美得就如同百年佳釀一樣,對方蕩對奇毒內丹都生出極大的誘惑力。

方蕩忽然明白了些什麽,扭頭看了一眼已經感到有些無趣打着小哈欠的子妖妖,随即掉頭就朝着外場走去。

這叫大王子還有母蛇蠍等都是一愣,尤其是已經感到無趣,準備動手先将方蕩抓住,埋了蠱蟲進方蕩身軀裏面的子妖妖,更是眉頭微微皺起,不知道這個家夥究竟要做什麽,不過,對于子妖妖來說,這是件好事,至少不會如剛才那麽無聊了。

第 211 章 子妖妖

四周的賭徒們聽到夏國王子四個字,齊齊扭頭看過來,因為百蠱道人死在夏國的事情,百象帝國的百姓對于夏國相當仇視,要不是聽到王子兩個字,他們不敢招惹,若對方只是個普通的夏國人,他們說不定就要上來給個幾拳,正好有不少人賭輸了憋了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洩。

大王子聞言心中一抽,暗叫不妙,一張臉都皺巴得猶如老頭子一般。

母蛇蠍等人也大叫不妙。

方蕩則好奇的朝着那聲音望去。

就見迎面走來的是一個身材婀娜卻穿着一身純白色的男裝,大母指上帶着一個大大的翡翠扳指,一頭青絲被宮帽蓋住的女子。

在百象帝國,分辨結婚和未曾結婚的女子非常簡單,就看她的是不是帶着這種黑色的叫做宮帽的帽子。

而白色,在百象帝國是只有皇族才能用的顏色,這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男裝,顯然身份高貴。

這女子看上去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這個年紀還未出嫁,不是有問題,就肯定是有問題。

女子氣質中帶着一種妖氣,只有妖氣沒有媚氣,給人的感覺,最好離她遠一點,再遠一點,再遠一點,遠到她看不到你,你也看不到她的位置才剛剛好。

女子身後還跟着四名捧着一口小小棺材模樣的蠱匣的精壯男子,不過他們都黑紗遮面,看不出模樣如何。

方蕩抽了抽鼻子,這女子身上還有一股濃烈的味道,純正的味道,是猛毒的味道,這味道叫奇毒內丹開始興奮起來。

大王子洪熙變臉極快,剛剛還是吃了酸杏般的皺巴面容,眨眼間就換上了虛假的親近笑意,舉起手道打着招呼。

“妖妖,好久不見了,哈哈,你不是正準備去甲候城了麽?怎麽?呵呵……”

大王子低聲道:“幹他娘的,一定是三朝那小子出賣了我!這個丫頭叫做子妖妖,是百象帝國陰羊聖皇的姐姐的二丫頭,她娘與火毒仙宮有些淵源,所以她曾經在火毒城中呆過一年時間,啧啧,往事不堪回首,現在想一想我還覺得頭皮發麻,總之這丫頭很有手腕,父王對其都極為喜愛,呃,不是那種喜愛,也不是另外那種更喜愛,是很單純的喜愛,父王當初甚至想要收她做義女,這丫頭竟然一口回絕了,說我父王長得難看,啧啧,那天真是吓死我了,不然的話,這丫頭現在就是我義妹了,父王竟然一點都沒有生氣,反倒對越發喜愛了,哎,人比人氣死吶!”

大王子口中的兩個不是那種喜愛,分別是情、欲的喜愛,還有口腹之欲的喜愛,誰不知道洪正王對女人就只有這兩個愛好?子妖妖算是一個另類了。

“洪熙你倒是精明,先去三朝那裏打聽我的去處,不過你從三朝那裏一離開,那小子立馬就跑來告訴我你的行蹤了,啧啧,我可是在家中歡歡喜喜的等了你一下午,你怎麽沒來找我?”子妖妖雙目微微眯起,臉上的笑意透出一股格外的陰冷,實在看不出所謂的歡歡喜喜究竟是什麽樣子,似乎用磨刀霍霍更加貼切。

洪熙幹咳一聲笑道:“呃,我本來是準備見了三朝之後就馬上去找你的,卻沒想到晦氣得很,險些在富貴榮華中被砸死,所以我打算換身衣服再去找你的,呵呵……”

“富貴榮華這件事不是你幹的吧?”子妖妖輕輕轉動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忽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驚得大王子洪熙差點掉頭就跑,這裏可是百象帝國,他一個區區王子的身份狗屁用處都沒有,若是被人知道他毀了富貴榮華的話,他轉眼間就得橫屍街頭。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兩人也都驚住了,好在她們的連被方蕩的毒性改變,不然的話光是表情就會暴露。

母蛇蠍和方蕩畢竟見過風浪,所以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變化。

“富貴榮華早不塌晚不塌,偏偏你來了就塌了,你不覺得這太巧了麽?”

大王子呼吸開始變得沉重起來。

“不過,我看你似乎也沒有這個本事。”子妖妖上下打量了洪熙一遍後,似乎就放棄了自己的懷疑。

洪熙長出一口氣,後背都有些濕了,連連點頭道:“我這麽窩囊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再說了,我險些被砸死在裏面,怎麽可能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

“不過,這樣一說,你這麽蠢還真會做出這樣的砸自己的腳的事情來。”

好在子妖妖随便說了一句後,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徑直朝着洪熙走了過來,她也不在乎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那一套,作風開放,直接就去拉着洪熙的手。

一般情況下,被子妖妖這樣的一個稱得上是美麗的女子拉手,一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萬萬沒有理由拒絕。

但這個時候的洪熙卻如同觸電一般連忙縮手後退,一氣呵成,堅決的和子妖妖保持兩米距離,看洪熙臉上那種驚恐無比的表情,可絕對沒有半點假裝的意思。

子妖妖冷哼一聲道:“真沒意思,我新煉制了一種蠱蟲,在你身上試驗一下,有什麽不好?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

大王子洪熙肥胖的額頭的冷汗都冒出來了,連連擺手道:“不成,不成,萬一被你搞死了,我豈不是冤枉?”

洪熙一邊說着一邊低聲道:“千萬不要和她有半點接觸,這丫頭當初在火毒城的時候只有六歲,就敢在我父王身上下蠱,膽大包天,死在她手中的下人和公子武将不知凡幾。”

方蕩現在明白了,為什麽這子妖妖二十多歲了,還嫁不出去,連洪正王身上都敢下蠱,這丫頭是吃什麽長大的?熊心豹子膽都沒有這個功效。

別的不說,就算現在的方蕩,不是被逼急了,恐怕也沒有這個膽量去動洪正王,或許洪正王給方蕩的第一印象太深刻了,方蕩總覺得洪正王是個極難對付角色。就算手握十萬陰兵,這種感覺依舊沒有更改過。

這樣的女子果然應該敬而遠之,方蕩都不自覺的後退一小步,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就更別說了,直接跑到了方蕩身後。

就在此時,女子身後四個精壯男子捧着的小棺材般的蠱匣猛的發出咯噔一下,蓋子開啓了一個縫隙,漆黑之中露出一雙碧油油的眼睛來,直視方蕩。

方蕩目光微微一抽,後腦勺上藏着的器靈娃娃幾乎要竄出來了,不過被方蕩按住。

那眼睛,不像是什麽動物的,有些像是人的眼睛。

雖說那棺材般的蠱匣不小,但若說裏面盛着一個人,卻未免有些太小了。

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方蕩,內中傳來西西叽叽的聲音,子妖妖傾聽了幾句後,目光一下越過大王子,落在方蕩身上,子妖妖的眼睛眯成一線,看着方蕩,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臉上的神情變得別有深意。

咯噔一聲,那蠱匣蓋子重新蓋上,內中沒了聲息。

“洪熙,你身後的那個家夥是誰?多少錢賣?”

大王子額頭上冷汗如水,連忙道:“不賣,不賣,這個,這個不是我的下人,這位乃是我的朋友,來歷不凡,妖妖,你最好不要招惹他。”說完這句話,大王子就像狠狠地敲自己的腦袋一下,最後一句話畫蛇添足,肯定會叫子妖妖對方蕩越發感興趣起來。

大王子和方蕩他們做下的計劃原本方蕩等是大王子的仆從,但現在情況有變,遇到子妖妖,大王子不得不改口,不然子妖妖是無論如何都要從他手中買下方蕩的。只有方蕩是自由身,才談不上買賣二字。

子妖妖果然眼中閃爍起光芒來,這丫頭六歲就敢給洪正王那樣的妖怪般的存在下蠱,她心中何曾有過怕字?

此時的子妖妖眼中似乎已經完全沒有了大王子,一雙眼睛直視方蕩,此時的方蕩被微毒侵入變得面目全非,稱得上是醜陋兩個字,子妖妖卻看得越來越感興趣,直接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這種問話語氣,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審問态度,這叫方蕩想起了當初靖公主問他名字的時候的情形。

那個時候靖公主高高在上,在方蕩眼中簡直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俯視方蕩,情有可原,但現在的方蕩可不是當時的低賤火奴方蕩了。

方蕩淡淡的道:“洪熙,這裏很悶,換個地方。”說完方蕩根本不管什麽子妖妖也不管什麽大王子,徑直朝着鬥蠱場外走去。

方蕩角色轉變得太快,原本他是洪熙的仆從,現在洪熙卻好似成了方蕩的随從跟班。

方蕩表現得越神秘,越有背、景,子妖妖想要動他的時候顧慮就會越多,他也不需要子妖妖顧慮多久,一個晚上幾個時辰就成,明天天一亮他就走了。

不得不說,這是方蕩從大王子對他的介紹中獲得的啓發,也是從常理來進行推測,不過,大王子最初就錯了,方蕩加重這一點更是錯上加錯。

以至于洪熙還有些跟不上這節奏了,愣了下後才應道:“妖妖,我還有事,我這次來,要在這裏呆上幾天,咱們明天再慢慢敘舊。”大王子後面的話明顯是在騙人,天一亮城門一開,他就逃之夭夭了。

“慢着,在百象帝國,沒有我的允許,那個敢随便離開?”子妖妖口中吐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第 210 章 鬥蠱大會

方蕩這一次沒有隐藏自己能易容的手段,直接用微弱的毒性将母蛇蠍還有丁苦兒和丁酸兒的面孔給變了模樣,如此一來,誰都認不出這母女三人了。

至于方蕩自己反倒有些麻煩,因為他臉上本就有一張面具,按照大王子的話說,這面具價格不菲,雖然有些舍不得,但方蕩還是直接震碎了這張舒服的如同自己的臉皮一樣的面具,毒性湧動,方蕩的容貌變得古怪醜陋起來。

大王子眼睜睜的看着方蕩改變容貌,簡直神乎其技,啧啧連聲道:“白瞎了我一張好面皮,妹夫,你有這樣的手段怎麽不早用?怕我知道麽?”

方蕩很自然的點了點頭,大王子露出一個傷心欲絕的表情來道:“我這麽信任你,你竟然如此防備着我?”

方蕩沒有接大王子的這個話茬,四人變了一番模樣後,在大王子的帶領下朝着鬥蠱大會所在的位置走去。

頭頂上的烏雲越來越密,這樣的烏雲在別的地方會叫人不安,但在這厚土城中卻是難得的好日子,守衛說得不錯,今天是滿月,只要烏雲遮月,厚土城外就安寧,若是滿月當空的話,厚土蛛王就要鑽出來拜月,那個時候,密密麻麻的所有的厚土蜘蛛都将鑽出來,弄不好兇性大發的厚土蜘蛛還會沖擊厚土城,當然,這種情況并不長出現,至少已經數年不曾發生了,不然城中一定是另外一種戒備森嚴的光景。

鬥蠱大會位于厚土城的最中間,寸土寸金的地方,鬥蠱大會是一個長期開放的鬥蠱比賽,一年中有六個月都會上演鬥蠱比試,猶如一場狂歡。

厚土城中的鬥蠱場就如同一塊磁石,吸引着周圍大大小小城池的蠱修們。

走進鬥蠱大會,出乎方蕩的意料之外,第一個感覺一點都不高大上,反倒生出一種這裏分明就是一個大賭場的想法來。

到處都是亂哄哄的叫嚷聲,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拼命的叫喊着,有不少看得出已經在這裏熬了不知道多少個夜晚。

人群一堆一堆的擠在一起,不得不說,這裏确實是藏身的好地方,就算方蕩和母蛇蠍等沒有改變容貌,在這裏也不容易被認出來,因為根本沒有人關注別人的模樣。

方蕩好奇的走進人堆,就見人群之中放置着一個蠱盅,蠱盅在輕微的晃動着。

方蕩盯着蠱盅觀瞧,他知道這裏面現在在正在進行着激烈的搏殺。

在蠱盅周圍坐着六個神情各異,衣着各異的蠱修,他們有的泰然自若,有的則盯着蠱盅緊張得直搓衣角,更多的則是眼神焦灼,額頭上汗珠滾滾。

蠱盅中應該就是他們六個的蠱蟲了,不過他們和周圍吼叫亢奮的人群不同,他們沒有人發出半點聲音。

這是一場蠱修之間比試蠱蟲,其他人進行豪賭的比賽,六位蠱修之間只有一個能贏,周圍的賭徒們大體上也是如此。

這六個蠱修是将身家性命都拼上了在玩命,一個低級蠱修一輩子也養不出幾條像樣的蠱蟲來,一旦輸了,就是四五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和大量的金錢被浪費掉。

一直都在不斷震顫的蠱盅忽然停止了搖晃,四周吶喊的人群猶如一下被捏住了脖子一樣,齊刷刷的靜寂下來,随後一起扭頭,看向蠱盅旁邊的一個沙漏,沙漏上有一層層的刻度,此時沙漏上的刻度在一刻鐘的位置,也就是說明蠱盅之中的最強大的蠱蟲用一刻鐘的時間就幹掉了其餘的六只蠱蟲,這個速度相當不錯了。

鬥蠱的賭注分兩種,一種是賭時間,一種是賭勝利者,還有兩者全都賭的,賠率更高,一旦猜中,一把就是數十倍上百倍的回報。這種賭法能叫人瘋狂。

觀戰中有幾個人發出一聲聲怪叫,興奮地似乎要将自己的皮給剝下來。

随後聲音消失,所有的賭徒全都伸長了脖子等着蠱盅開啓。

尤其是那六個蠱修,此時都一臉緊張,坐在那裏一張臉都皺巴起來,明顯能夠感覺到他們呼吸都變得灼熱起來。

一名身段婀娜一襲藍衣的女子走上蠱臺,拉起一根繩子,這繩子越過衆人頭頂,尾端系在蠱盅蓋子上。

剛剛經歷了最殘酷的地獄争鬥的蠱蟲最具攻擊力,甚至有可能弑主,生人勿近。

女子纖手一拉,蠱蓋一下彈起,方蕩清晰的感受到蠱盅之中竄出一道凜冽的殺機,如同漣漪一般蕩漾開去,方蕩同時摸了摸鼻子,香氣襲來,方蕩驚訝的發現他現在能夠辨識出這毒味之中的殺機的味道,有了濃烈的殺機融入毒之中,毒的味道變得更加濃稠,更加醇厚,略微有些刺鼻,雖然這蜈蚣的毒性只算是一般,但卻已經吸引了奇毒內丹,開始在方蕩口中微微震顫。

方蕩心中頗為驚訝,這都是他以往從未見到的,似乎他對殺機變得格外敏感,随後方蕩就了然了,一定是奇毒內丹之中那蒼老的聲音所說的‘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這三句話,使得他對殺機格外敏感。

殺機,或許是破解這三句話的關鍵。

這樣一想,方蕩忽然覺得,自己來這鬥蠱大會實在是來對了。

因為除了戰場外,方蕩想想不出還有哪裏會有這樣高昂的殺機殺念。

蠱盅開啓,略微頓了下,便噌的從蠱盅中竄出一只翡翠頭的血紅蜈蚣來。這頭翡翠頭蜈蚣,受創不輕,搖搖晃晃,但依舊信信發威,似乎還在尋找攻擊的目标。

在方蕩眼中,這家夥渾身上下包着一層粘稠的血氣,那就是殺機。

一直坐在一邊上的六位蠱修其中一個猛地大叫起來,一下從座位上彈起,興奮無比,不管不顧的沖上去,将翡翠頭蜈蚣一把抓起,蜈蚣扭頭就一口咬在蠱修的手指上,蠱修顧不得痛,将手心中一直捏着的一顆丹丸塞進蜈蚣嘴裏,蜈蚣當即僵死過去,被起小心翼翼的收入蠱匣中。此時蠱修的半條手臂都開始腫大起來,蠱修對于自己的蠱蟲的毒性都相當了解,備有專門的解藥,但剛剛吃了五只蠱蟲後的這頭翡翠頭蜈蚣已經身兼六種毒素,毒性變化莫測,這也正是鬥蠱最奇妙最吸引人的妙處所在,一份投入,就有可能得六倍回報。

一只蠱蟲鬥蠱一次勝利之後,被稱為兇兵、贏了兩次被稱為厲甲,三次則叫做烈将,四次是巨爵,五次就可以稱蠱王了,六次就是蠱皇,至今整個百象帝國就只有一只蠱皇,在陰羊聖皇手中,那是真真正正鎮國兇器,方蕩之前面對的一丈青,不過是勝了四次的巨爵。

有勝利者,自然就有失敗者,并且勝利者永遠是極少數,其餘的五位蠱修此時一個個面色極差,神情頹喪,有幾個歲數大一點的,甚至整個人都空洞了,猶如一具屍體,他們沒有機會再煉蠱了,在蠱道上他們已經沒有未來了。

方蕩周圍的賭徒中也爆發出一聲聲歡呼,當然歡呼的是極少數,更多的人則垂頭喪氣,将手中的賭票撕個粉碎。

看到了這麽一場比試,方蕩又在鬥蠱大會之中轉了幾圈,觀摩了幾場,方蕩發現自己對于殺機的敏感度越來越高,甚至能夠透過蠱盅感受到內中不同蠱蟲展現出來的殺機,從而辨定究竟誰能勝利誰會失敗,當然影響勝利的因素有很多,光是殺機強烈的不一定就會贏,所以方蕩大體上只能十猜六中。

母蛇蠍母女三人雖然也是煉毒的,但是對于養蠱興趣不大,她們感興趣的是鬥蠱大會衍生出來的販賣毒丹毒丸還有各種蠱具的交易市場。

這種交易市場很小,但卻比外面的交易市場更有針對性,更豐滿,不會什麽東西都有,看上去琳琅滿目,實際上真正的好東西屈指可數。

不過,可惜的是,母蛇蠍母女三人現在就只能看看,她們為了湊出飯錢,将未來的嫁妝都典當了,身無分文用來形容她們實在是再貼切不過了。

其間母女三人看到了不少愛不釋手的東西,卻只能惋惜,雖然旁邊有個錢串子大王子,但母女三人是絕對不會用大王子一文錢的,畢竟,她們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方蕩和大王子之間究竟是個什麽樣的關系,是敵是友。

不過母蛇蠍母女三人也不是沒有收獲,母蛇蠍不斷的給兩個女兒講解這些毒物的用法和名稱,遇到不認識的直接問那些商販,總之在這裏轉幾圈,極為開闊眼界。

大王子則對賭博相當感興趣,先後押了數次,結果全都輸了,搞得大王子心疼不已,他雖然是洪正王的兒子,但洪正王對自己的子女極為苛刻是人盡皆知的,他可沒有太多的錢能夠揮霍。

長夜漫漫,時間尚早,他們所處的地方只是最底層的鬥蠱場,這裏人人可進,賭注也非常小,蠱修的蠱蟲也都只是初級階段,這從蠱盅的大小就能看出來,六七只蠱蟲争鬥卻只有臉盆大小的蠱盅,據說這鬥蠱場中有一座數百米的蠱盅,那是烈将們争鬥的場所,能夠帶着自己的蠱蟲進入那裏,是每一個蠱修的終極夢想。至于巨爵、蠱王和蠱皇的争鬥地,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在哪裏,總之不可能在城中,不然城池都要被夷為平地。

走到鬥蠱場內場的部位,幾個人都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大王子很想進去看看,母蛇蠍三女也想進去見識見識,畢竟從這裏就能看到那裏有一個小小的交易市場,那裏的東西肯定遠比外面的要好,方蕩就更不用說了,鬥蠱場中的濃烈殺機和毒香是外面的幾倍,就算方蕩不想起,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也已經對那裏充滿向往,丢丢亂轉。

不過四個人都很理智,很快就戰勝了內心中的渴望,大王子嘆息一聲道:“鬥蠱大會又不是只有這座厚土城中有,咱們此行後面還有一座甲候城,咱們到了那裏再去觀摩玩耍吧。”

幾個人都知道現在重要的是低調,那鬥蠱內場之中人流銳減,和外面的混亂完全不同,萬一被有心人察覺什麽,就是糟糕的事情,這裏畢竟是唐門的地盤。

所以三人便舉步離開,剛走出去兩步,就見遠處傳來一個女子爽朗笑聲,“那不是夏國的豬頭王子洪熙麽?怎麽在這個時候也敢來我百象帝國?不怕我百象帝國的蠱修們将你嚼碎了喂蠱麽?”

大王子聽到這個聲音一張臉立馬就垮了下去。

第 209 章 一個都不放過

就在母蛇蠍心驚肉跳對方蕩産生極大的懷疑的時候,富貴榮華的廢墟之中猛地傳來一聲聲尖叫,一個個舞女還有食客狼狽不堪的從廢墟之中逃出來,一個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不過看得出,富貴榮華倒塌他們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此時煙塵散盡,才看出來,雖然整座榮華富貴倒塌了,但還有幾個房間完好無損,矗立在廢墟上。

廚子、歌妓、食客,紛紛跑出,唯獨不見錢管事,還有那個掌櫃老頭。

母蛇蠍一臉震驚,再次扭頭看向方蕩。

方蕩眼神清澈得如同最純淨的鑽石一樣,笑道:“吃飯給錢,天經地義,他們要害我身邊人,付出代價也是天經地義,其他人可沒必要陪他們送死,不過,啧啧,終究還是有個最該死卻命大的活下來了。”

方蕩的目光看向那呆坐地上的店小二。

母蛇蠍也望了過去,此時的店小二萬全吓傻了,渾身顫抖的坐在地上。

随後,母蛇蠍瞳孔收縮,就見店小二的身軀忽然崩塌,如同沙子做的一般碎裂,鮮紅的血肉之中是一只只的漆黑的帶翅膀的東西,密密麻麻,捧着店小二的血肉嚼吃,眨眼間,活生生的一個人無聲無息的就變成一小灘血水,那些黑色的帶翅膀的螞蟻鑽入地下消失不見。

方蕩看向一臉驚恐的丁苦兒還有丁酸兒道:“我不錯殺,但也不放過一個!你們不知道,咱們吃飯的時候,這家夥和那個錢管事便已經打定主意,必須要将你們兩個弄到手,送給什麽三公子,我不殺他們,他們還有別的毒計,層出不窮,對這些家夥仁慈,就是對你們兩個殘忍。”

“那個時候,你就已經打定主意要殺了他們了?”丁苦兒用手擋住半邊臉,這樣就看不到店小二化為的那灘血水了,她不怕血,但剛才店小二被活生生吃掉的模樣實在是太吓人了。

方蕩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道:“也不是,我當時确實起了殺心,但若我們付足了飯錢,他們就放棄,自然什麽事情都沒有,他們現在如此,是自己活該。”

方蕩說完轉身離開,丁苦兒丁酸兒兩個扭頭再次看了眼那一片廢墟,四周亂紛紛的到處都是驚呼聲,雖然方蕩手段殘忍,但兩女覺得,方蕩做得對極,方蕩若是放過了那幫家夥,就是對自己的家人殘忍。

一想到方蕩将她們當成是家人,兩女就覺得現在為方蕩死了都值得。兩女當即追在方蕩左右。

母蛇蠍用力揉了揉太陽穴,當初第一次見到方蕩的時候,方蕩救了她的性命,當時,母蛇蠍就覺得這個年輕人身上有一種難以言述的氣質,現在,母蛇蠍更加确認這一點。

不過,母蛇蠍心中還是多了一層陰霾,因為方蕩眼中的個充滿嗜血和殺機的血環,母蛇蠍在這血環之中看到的是一頭無法控制,不可駕馭的兇猛野獸,這個感覺絕對不會錯,若不是方蕩沒有殺掉整個樓的人的話,母蛇蠍現在肯定已經帶着兩個女兒離方蕩遠遠的,從此再也不見到方蕩了,她當初帶着兩個女兒追随方蕩,可不是為了追随一個強大無比的人物的,不然憑着她母蛇蠍的手段,走到那裏都有口飯吃。

她只是想給兩個女兒一個安穩平靜的生活。

但方蕩沒有殺那些無辜的人,這叫母蛇蠍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母蛇蠍眼看着方蕩和兩個女兒走入街頭慌亂的人群中,也趕忙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厚土城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整個厚土城中最富麗堂皇的飯店,榮華富貴倒塌,當時飯店內至少有上百人,但卻只死了兩個人失蹤了一個人。

死掉的兩個是分別是掌櫃和唐三公子家的錢管事,失蹤的則是店小二。

一時間城中傳言紛紛,畢竟榮華富貴可不是尋常飯館。

灰頭土臉的大王子回來的時候已經日落西山,正好和帶了包裹準備出門的方蕩一行撞在一起。

大王子擦了擦臉上的灰,不由得一愣,随後一臉不開心,“你們這是想要甩了我自己上路?”

母蛇蠍道:“你回來的正好,正好一起走。”

大王子一臉不解的問道:“為什麽要走?我剛剛備齊了銀錢,說起來,為了這點銀子本王子在飯店裏險些被砸死活埋,本王子容易麽?”

方蕩等人此時才細細觀察大王子,發現雖然大王子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但臉上頭發裏還是有些土渣,想必是走得匆忙也沒來的清洗,不用問,方蕩弄塌榮華富貴的時候,這位大王子也在其中,幸好方蕩心存一念之仁,不然大王子不被砸死,怎麽也得重傷。現在想想當初竟然沒有看出大王子來,不過也不奇怪,那些從榮華富貴中逃生的人們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的,站在面前,都未必認得出來。

大王子疑惑的看着用異樣眼神看着自己的四個人,莫名其妙,大王子不想多說自己的糗事,當即道:“我可是準備帶你們去鬥蠱大會上轉轉,你們不知道,鬥蠱大會可有意思了……”

關于鬥蠱大會,方蕩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已經用不着大王子來解釋了,便道:“咱們還是趕快離開好些。”

方蕩一行回到客棧之後的母蛇蠍特意去打聽了一下榮華富貴的背、景,一查之後,母蛇蠍倒吸一口涼氣,這才知道方蕩捅了一個大馬蜂窩,當即做出決定,一刻不停立即離開。

方蕩本來不想走,但一想到身邊的母蛇蠍還有丁苦兒和丁酸兒就放棄了自己去參觀一下鬥蠱大會的決定,方蕩是當慣了哥哥的,自母親從石牢之中抱出弟弟妹妹的時候,方蕩的世界裏面就充滿了責任感,所以,他幾乎沒有猶豫,就同樣決定離開,至少要将母蛇蠍等人送出城外,安全了,他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們不知道大王子什麽時候回來,所以留了一封書信,卻沒有料到大家正好撞在一起。

大王子見母蛇蠍神情嚴肅,腳步很急,丁酸兒、丁苦兒兩個表情緊張,就知道可能出了意外,所以追問幾句得不到答案,大王子也就不再繼續追問。

方蕩一行走到城門前,正好城門吱呀呀的在關閉,母蛇蠍當即上前,好話說盡,塞了兩塊銀子,那守衛倒還憨厚,直接道:“你們若是想出去送死,我就收了這銀子。”

順着門縫看出去,是連綿的沙丘,大王子忽然道:“對了,厚土,這個時候出城簡直就是去喂厚土蜘蛛。”

那守衛頭頭悶哼一聲道:“知道就好,今天可是十五,月圓之夜,幸好是陰天,不然就是那幫蜘蛛最暴躁的時候,蛛王也要出土拜月,弄不好還會來攻打厚土城,不想死的話,就等天亮再出城吧。”

守衛頭頭說話的功夫厚土城城門喳喳關閉。

大王子将方蕩等人拉倒一邊,看了看四周後,一臉嚴肅的問道:“咱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也沒啥,我剛才拆了榮華富貴。”四周無人,方蕩也不想隐瞞直接道。

大王子哦了一聲,道:“早說啊,不就是拆了……你說啥?”大王子幾乎尖叫起來。

母蛇蠍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大王子伸手抓住方蕩的肩膀,壓低了聲音道:“你小子差點砸死我!不不不,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惹上大麻煩了,榮華富貴是唐門的産業,你知道唐門麽?火毒仙宮你總知道吧?火毒仙宮在夏國乃是第一大派,但唐門足足是兩個火毒仙宮,不,甚至更大。”

方蕩對于火毒仙宮的認識并不充分,但火毒仙宮在方蕩心中有着很高的地位,畢竟他是從小仰望火毒仙宮長大的。

“這可是大麻煩,啧啧,你拆富貴榮華的時候留下什麽手腳沒有?能不能追查到你的身上?”

方蕩想了想,他是用巢蟻蛀斷了幾根柱子,從而将整個富貴榮華弄塌的,要說通過巢蟻留下的嚼咬痕跡追蹤到他的頭上,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過對方肯定能看出來這是人為的。

“暫時應該不會。”老實說,方蕩對此也不太自信,畢竟天下神通數不勝數,當初他就有被雲劍山弟子一路追殺,怎麽都躲不過的經歷。

不過随即,方蕩想起一件事來,開口道:“我當時喊了一嗓子,要拆了榮華富貴,估計他們現在已經知道是我做的了。”

确實,當時的方蕩實在是太嚣張了,幾乎整個富貴榮華的人都聽到方蕩的這一聲大吼了。

大王子踱了幾步後道:“還是先躲起來吧,可惜了我費盡心思弄到的鬥蠱大會的票。”

方蕩忽然問道:“躲?往哪裏躲?”

大王子雙目忽然一閃,從懷中取出四張竹木做成的板子來,笑道:“原本以為這幾張鬥蠱大會的票無用了,現在看來,咱們就應該往人最多的地方鑽。”

第 208 章 拆樓

在整個厚土城中,榮華富貴最頂級的館子,進出這裏的都是厚土城最有權勢的人物,尤其是這家榮華富貴背後的背、景乃是修仙門派唐門。

唐門這個門派很有趣,和一般的修仙門派不同,他的誕生充滿巧合,并且也沒有悠久的歷史,首位門主是一位商人,天資卓絕,經商富可敵國後,開始全力修煉,耗盡一生積攢的錢財,竟然還真被他修煉到了金丹境界,遺留下了這麽一個唐門。

因為有商人的血統,所以,唐門的修士一半在修煉,一半在經商,經商是他們修煉的一部分,用來體味人心,觀察本心,這使得整個修仙界對于唐門相當的看不上眼,覺得唐門就是修仙界的敗類門派。

不過唐門毒藥兇猛,一般門派也不敢去找唐門的晦氣。

唐門不光經營毒藥蠱蟲,還經營補藥延壽的丹藥等,整座厚土城就完全屬于唐門的勢力範圍,也只有唐門這樣的門派才能開出用十草丹,百草丹甚至是玉貝石烹饪的菜肴的飯館來。要知道這些東西在修仙者和武者們看來,都是不能給尋常人服用的,一個是尋常人體制不成,吃不得,最重要的,在準備修仙的武者們看來,這些東西凡人吃就如同牛嚼牡丹,是極大的浪費,畢竟凡人根本吸收不了多少十草丹內的靈力,更別說百草丹了。

與其是說這榮華富貴是一家飯館,倒不如說,這榮華富貴是一個展示場所,專門用來展示唐門的各種補藥。

所以,要是将這裏當成是一家普通的飯館,将是一件極大的錯誤。

在這裏搗亂的下場至今無人知曉,因為,至今沒有人膽敢在這裏搗亂。

方蕩這一聲大吼,直接将整個榮華富貴振動。

一個身材矮小的老頭從樓上走了下來,這老頭穿着一身黃色長袍,貴氣十足,這種顏色在夏國普通人是不能穿的,只有皇帝才能享用,但在百象帝國,皇帝的禦用顏色是白色,所以黃色人人可穿,這在整個玄天大陸之中都是一個異數,畢竟其他各國都将黃色當成是皇家禦用的顏色,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出百象帝國的陰羊聖皇對于其他各國的皇帝充滿不屑。

這老頭尖下巴三角眼,眼睛之中滿是商人的精明市儈。

老頭先是掃了一眼方蕩,随後看向錢管事,又看向店小二。

店小二明顯被方蕩吓住了,他可從未想過會把事情搞得這麽大,他就是一個店小二而已,為了巴結錢管事才特意将正在樓上吃飯的錢管事偷偷叫來,然後賣力表演,想的就是被錢管事看中,帶他去唐府做工,在這飯館裏能有啥出息?去了唐府可就大大不同了。

他卻沒想到方蕩竟然敢如此撒野,公然大吼大叫,事情做好了他好處不少,一旦砸了,他小命都得丢了。

店小二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捂着被母蛇蠍扇腫的臉跑到那老頭身邊,哭喪着臉,對方蕩等人指指點點,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老頭從始至終目光沒變,随後一團和氣的走了過來,笑道:“年輕人,火氣不小,罷了,罷了,砸碎的盤子就不用你賠了,你走吧。”

錢管事和老頭之間顯然有些不愉快的過往,看到這裏,扭頭就上了樓。

原本以為給了對方一個臺階,對方就應該低頭哈腰的滾蛋,卻不料,方蕩非但沒有要走的意思,還将盤子拿起來,放在了老頭的面前,“吃飯給錢,天經地義,我不曾少你一分一文,栽贓誣陷,對我的親人暗懷不軌,我要些補償一個道歉,難道不是天經地義?一千八百兩,少一個子兒,我就拆了這館子。”轉眼間一千二百兩就變成了一千八百兩。

一旁的母蛇蠍瞪大了眼睛看着方蕩,她覺得方蕩變了,變得可怕,變得兇惡,變得叫她感到琢磨不透。

雖然以前的方蕩也叫她琢磨不透,但和現在的這種琢磨不透,完全不是一回事,現在的方蕩淩厲得猶如一把劍,不好招惹。至少以前的方蕩絕對不會開口就要拆房子。難道一個人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之後,就會生出這樣的變化來?但在爛毒灘地的時候,她可完全沒有見到方蕩如此的一面。

不過,顯然,現在的方蕩更合母蛇蠍的胃口,母蛇蠍一點都不擔憂安全問題,方蕩手握十萬陰兵,萬靈浮屠,光是這兩件堪稱鎮國的寶物,天下那裏去不得?別說拆了這飯館,就算方蕩說拆了整個厚土城,母蛇蠍都相信。

丁苦兒,丁酸兒兩個也呆呆的看着方蕩,心中情緒卻比母蛇蠍更加複雜一些,她們兩個別母蛇蠍更信任方蕩,在她們的眼中方蕩做的事情一定是對的,就算是不對的,她們也會将其當成是對的。

對面的老頭愣了愣,看着方蕩遞過來的盤子,陰鸠的神情一閃而過,笑道:“年輕人有些戾氣是好事,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只問你,給還是不給,道歉還是不道歉。”方蕩的言語咄咄逼人,直接将老頭後面的話語給噎了回去。

“你這是找死!”老頭胡子一顫,顯然相當氣惱,他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事實上在百象帝國這樣的地方,善男信女不是為奴為仆就已經死了,這是一片不相信善有善報的土地,這是一片強者為王,人人崇尚強者的土地。

方蕩呵呵一笑,轉身就走。

母蛇蠍還有丁酸兒、丁苦兒一愣,不是說要拆了這裏麽,怎麽就這樣走了?

三人連忙追在方蕩身後走出飯館。

不光她們三個,店小二還有掌櫃老頭都愣住了,一般情況下,丢了狠話怎麽也得嘗試着做點什麽吧?就這樣完事了?太無趣了吧?說起來,掌櫃老頭還對方蕩有些期待呢,要知道榮華富貴一直都沒有人來搗亂,有些時候,也挺無聊的。

他們和母蛇蠍等人的想法不同,方蕩說拆了這家飯館,母蛇蠍和丁苦兒丁酸兒是相信的,因為她們知道方蕩有這個能力,老頭和小二則根本不相信方蕩有這個本事拆了榮華富貴,事實上他們從未想過有誰敢拆榮華富貴,從方蕩說出要拆了富貴榮華那句話的時候,他們就料定方蕩在吹牛。

店小二捂着臉湊過去道:“掌櫃的,不關我事啊,是錢管事想要這一對姐妹花送給三公子……”

啪的一聲,店小二另外一邊的臉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老頭原本充滿市儈的眼睛之中滿是怒火,“吃裏爬外的狗材,都知道三公子喜歡這些稀奇古怪又長得好看招人稀罕的玩意兒,見到這樣的貨色,你不跑來告訴我卻去招引錢胖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你是想叫錢胖子送你進唐府?做夢!這一對雙生姐妹,我要定了,你現在去給我跟着她們,看到她們在那裏落腳,就立即告訴我,你若是再敢去告訴錢胖子,嘿嘿,我就直接拿你來喂蠱。”

小二臉上不由得一苦,心中大呼倒黴。

此時方蕩已經走出了富貴榮華,母蛇蠍三個快步追在後面。

母蛇蠍實在想不通方蕩放了狠話卻又如此狼狽逃走的原因所在,但她沒有過問原因。

反倒是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兩個禁不住問道:“咱們就這麽走了?”雖然兩女不想惹麻煩,但就這麽走了,她們多少有些不甘心。

丁苦兒的聲音還沒有落下,身後猛地傳來一陣叫人牙酸般的吱吱嘎嘎的聲響,這聲音極大,街面上的人全都被這聲音吸引,紛紛扭頭望去。

丁酸兒丁苦兒兩個也滿心詫異的扭頭望去,就見那座龐大的猶如宮殿般的榮華富貴就在她們眼前轟然倒塌,轟隆一聲,騰起好大的煙塵。

方蕩說拆了這家飯店,這家飯店竟然真的就倒塌掉了,丁苦兒、丁酸兒甚至根本不知道方蕩究竟做了什麽,難道真的是大咒言術的威力?

那剛剛從飯店裏面奔出來準備跟蹤方蕩的小二被後面富貴榮華倒塌騰起的煙塵吹動,一個跟頭摔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才掙紮着爬起來,呆呆的看着化為一片廢墟的富貴榮華,太驚險了,晚走一步的話,他現在估計就只剩下出氣兒的份了。

母蛇蠍瞪大了眼睛,她能被人稱作是母蛇蠍,自然有狠毒的地方,但母蛇蠍現在覺得,自己母蛇蠍的名字應該送給方蕩。

要知道榮華富貴裏面至少有廚子舞女還有食客上百人,此時估計全都做了廢墟中的冤魂,她母蛇蠍殺人不少,但這樣大規模的殺人,還從未有過。

心神搖動的母蛇蠍皺眉看向方蕩,随後母蛇蠍眼角不由得微微一抽,就見此時的方蕩眼中有一圈紅環,內中充滿了躁動和嗜血,噴薄出凜冽的殺機,這樣的方蕩,看上去格外的可怕駭人,猶如一頭饑餓的野獸,随時都會将身邊的一切抓過來撕碎了吞下去。

第 207 章 天經地義

“三百一十二兩銀子,對于尋常百姓來說,能夠用來過上百年的安穩日子,着實稱得上是一大筆錢財。

方蕩看向母蛇蠍道:“咱們有多少銀子?”

母蛇蠍将那百兩銀子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方蕩掂了掂後,就知道,差得遠了,臉上的神情變得愁苦起來。

小二看到這個場景,腰背挺得更直了,遠處的那個微胖的中年男子微微眯起的雙目舒展開來,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樣子在他心中大事已經告成,已經準備離開。

小二掂了掂銀包,笑道:“客官,一百兩可不夠啊,您看看身上還有沒有?”說完小二的眼睛望向兩姐妹。

丁酸兒、丁苦兒兩個此時也發現了店小二目光之中的那種猥瑣惡意,心頭不由得有些惱怒起來。

母蛇蠍此時将方蕩之前看過的菜單取來,确定價錢無誤,心頭微微一涼,對方要是在菜價上做鬼,她現在掀翻了桌子就走,但對方明明白白做生意,方蕩也是看着菜單點的菜,這卻怪不得旁人了。

不過,母蛇蠍可不是那種怪不得旁人就不怪的類型,有錢的話她一定會給,現在沒錢,按照母蛇蠍的脾氣,這筆賬老娘就賴掉不給了。

眼瞅着母蛇蠍眼珠微微轉動,手指朝着袖子之中摸去,別看母蛇蠍沒有什麽修為,她若是想要出手的話,這一屋子沒有誰攔得住她。

眼見母蛇蠍要發飙,方蕩連忙道:“吃飯給錢,天經地義,這些東西能值多少錢?”方蕩說着,将身上所有的毒丹還有玉貝石、百草丹、十草丹全都拿出來,放在小二的盤子中。

小二露出一臉為難的虛假神情,啧啧連聲道:“客官,咱們店裏面只收真金白銀,這些東西就算價值再高,咱們也是不收的。”店小二原本還怕方蕩萬一在這城中有些好友,所以話不敢說得太狠,但是現在看到方蕩已經縮卵了,自己都說吃飯給錢天經地義,再看看他們風塵仆仆大包小包的樣子,若是在城中有什麽了得的朋友故舊的話,怎麽也能收拾幹淨了才出來吃飯,不會這般狼狽模樣。

二料定方蕩在城中沒有什麽了得的親朋,但這小二也算是靈透的人物,還要再确定一番,笑呵呵的問道:“客官,您手頭不寬裕的話,可以叫你的朋友來付錢,只要您說出朋友的名字住處,咱們夥計可以代您去取。”

方蕩皺眉道:“我是初次來到厚土城,不過是路過這裏,這裏并無朋友更沒親人。”

小二聞言眉頭微微一挑,語氣也變了,聲調也變了,原本的客氣話,也完全沒有了,原本半彎着的腰也一下直了起來,直接道:“外鄉人,如你所說,吃飯給錢,天經地義,現在你還差兩百兩白銀,你若是給不上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你身邊的這兩個女子,一個一百兩,正好兩百兩,拿來抵賬即可,至于還差的那個零頭,我去找掌櫃,央求他老人家給你抹了就是。”小二倒是大方。一張嘴就要兩個大姑娘。

丁苦兒和丁酸兒聞言大怒,母蛇蠍面色開始逐漸變得陰冷起來,任誰都別想将主意打到她的兩個女兒身上。

方蕩則道:“他們是我的家人,怎麽可能用來抵賬?”一句話随口而出,并無什麽豪言壯語,說得再普通随意不過了,越是如此,這句話在兩女心中分量越重,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溫暖了兩個怒火熊熊的小丫頭。

随後方蕩将身上所有的東西全都送到母蛇蠍面前,母蛇蠍當然明白方蕩的意思,但按照她的想法,根本就不需要這麽麻煩,一頓飯而已,她願意給錢就給了,不願意給,就不給,誰敢說個不字,就直接掀翻了這家店逃之夭夭就是。

但這裏畢竟還是方蕩做主,母蛇蠍疑惑的看着方蕩,就見方蕩目光閃了閃,母蛇蠍很難理解方蕩的意思,但猶豫再三之後,還是拿着東西準備去典當換錢。

丁苦兒從脖子上取下一個圓潤的玉石,丁酸兒看了也将自己的玉石取出來,這是母蛇蠍前段時間給兩姐妹置辦的,每一快玉石的價格少說也在十兩銀子上下,本來是準備給她們兩個買的嫁妝,現在卻不得不拿出來變賣,一想到這裏,母蛇蠍就感到心酸,不過方蕩執意給錢她也沒辦法,只是覺得方蕩實在是有些太過迂腐了,心中想着,母蛇蠍加快腳步走出了這座富貴滿堂酒樓。

此時那些膀大腰圓的飯店看守齊齊站在了方蕩身後,似乎是怕方蕩和丁苦兒還有丁酸兒三個跑了。

方蕩閑着無聊問道:“夥計,你們這裏除了外面的這個市集之外,還有沒有更好的去處,購買毒物蠱蟲的地方。”

小二此時已經完全沒了之前的恭敬,一屁股坐在了方蕩對面,翹着二郎腿,晃蕩着道:“有啊?蠱閣就是最好的去處,什麽毒物什麽蠱蟲那裏都有,不過,你就不用去了,那裏的東西動辄都以數十兩白銀論價,你去了也買不起了。”

方蕩聞言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難色來,确實沒錢寸步難行啊。

見到方蕩如此憋屈樣子,小二越發篤定,看了眼不遠處的那位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微微點頭嘉許。

小二越發開心,也就願意多說兩句,當即道:“不過,你身上要是有強大的蠱蟲的話,可以參加鬥蠱大會,那才是真正的以小博大的地方。”

方蕩不是第一次聽鬥蠱大會了,當初大王子沒少提鬥蠱大會,不過方蕩一追問詳情,大王子就顧左右而言他,最初方蕩以為是大皇子不願意洩露秘密,後來才知道,感情這位大王子也就聽說了個名字而已,具體的詳情他也根本不知道。

說不定大王子進了城就立即離開,就是去搞清楚鬥蠱大會去了。

方蕩當即露出感興趣的神情,詢問店小二詳情,店小二本來懶得多說,但琢磨着母蛇蠍一時半刻回不來,也就開口說道:“鬥蠱大會人人都可以參加,你知道煉蠱是怎麽回事吧?”

方蕩對于蠱術略知一二,便道:“煉蠱就是将幾種甚至幾十種蠱蟲放在一個完全封閉的匣子裏,任由他們在裏面撕咬搏殺,等到蠱盒之中只剩下最後一只蠱蟲的時候,才将蠱盅揭開,這剩下的蠱蟲就是贏家。”

“鬥蠱大會會給與一定的賞金,不過,這賞金有些時候不是最重要的,有不少蠱修将這種生死比賽看成是修煉蠱蟲的最佳辦法。畢竟最後剩下的蠱蟲,吞吃了其他的蠱蟲,對自身修為增長極為有好處,要是叫那些蠱修們自己去找那麽多的珍貴蠱蟲一個是耽誤時間,另外則是蠱蟲價格不菲,一只稍微好點的蠱蟲至少也要數十兩銀子,一般的修士哪舍得啊?吃別人的蠱蟲就不一樣了,對吧?”

方蕩此時才明白所謂的鬥蠱大會是怎麽回事。

蠱蟲的煉制過程極為殘酷,往往是将十幾只劇毒的蠱蟲丢在狹小的空間內,叫他們互相殘殺,最後剩下的蠱蟲就是最強大的,一個蠱修的強大程度完全體現在蠱蟲身上,并且煉蠱是一件持續不斷的事情,蠱修有些時候就像是一幫賭徒,要不斷将蠱蟲放在蠱盅之中繁複死鬥,從最弱小的開始,一步步上升,每一只蠱蟲能夠走到最後,都經歷了無數次的戰鬥洗禮,其間所需要消耗的時間和精力還有付出的金錢價格叫人咋舌。

按照正常的情況,一個蠱修想要将蠱蟲煉制到了三層境界至少需要數十年的時間,但一只蠱蟲的壽命有限,多的在上百年,少得只有二三十年,除非突破成靈蠱才能壽命數百年,但将蠱蟲煉出靈性來,實在是太難了,由此也就催生了這種鬥蠱大會,用大家的蠱蟲去喂養一只最強大的蠱蟲,從而催生出更多的高等蠱蟲。

正是因為有這種鬥蠱大會,才使得百象帝國越來越強盛。

方蕩琢磨了一下,自己手中倒是有巢蟻可以用,當即打定主意,他也要去鬥蠱大會上嘗試一下,畢竟這也是煉蠱的最佳途徑。

此時外面傳來腳步聲,方蕩和店小二齊齊扭頭望去,就見母蛇蠍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中捧着一個袋子,母蛇蠍劍将袋子直接丢在小二的身上,那可是二百兩銀子,砸都能砸死人,小二被砸得哎呦一聲。

不過小二現在沒心情理會疼不疼,将袋子拿起來,和之前的那個袋子放在一起,上秤,不多不少,正好三百一十二兩銀子。

方蕩呵呵一笑道:“你家的飯菜實在是太貴了,下次請我我也不會再來了。”說完,方蕩就站起身來,長出了一口氣的丁苦兒和丁酸兒也随着站起來,随着方蕩邁步就往外走。

小二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扭頭看向那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雙目再次眯起,看了看丁苦兒、丁酸兒兩女後,眼中慢慢的不舍,臉上的神情越發不甘心起來,當即朝着小二使了一個眼色。

随後就聽到啪的一聲脆響,一個做工精美的碟子摔碎在丁苦兒腳下,濺起了好大一片碎渣。

繁華富貴之中本就客人不多,雖有絲竹之聲,但環境清雅溫和,這樣碟子粉身碎骨的聲音簡直就像是雷霆炸裂般刺耳。

丁苦兒一臉詫異的看着腳下兀自叮當亂轉的碎片,母蛇蠍也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碟子怎麽就到了丁苦兒的腳下,只有方蕩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一樣,扭頭看向店小二。

小二皮笑肉不笑的道:“外鄉人,飯菜的錢你倒是付夠了,但你打碎了我們榮華富貴的碟子,少說也得陪五十兩白銀。”

母蛇蠍冷聲道:“明明是你自己砸碎的,現在卻敢怪在姑奶奶、頭上?”母蛇蠍是真的憤怒了,她就不是個特別講理的人,所以最讨厭那些不講理的家夥。

店小二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見其微微點頭,心中越發自信,只有一張臉皮在笑道:“東西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摔了自家的盤子?你們看到了?”說着店小二看向幾個膀大腰圓的壯漢。

這幾個壯漢笑呵呵的搖頭。

“你這擺明了是要欺負我們這些外來人了?”母蛇蠍心頭氣惱至極,本來方蕩非要變賣財産給飯錢母蛇蠍就已經覺得非常不舒坦了,現在給了飯錢,這幫家夥還不是一樣翻臉?

母蛇蠍伸手就往自己的袖子裏面摸。

此時方蕩幹咳一聲,從桌子上拿出一個空盤子來,淡淡的道:“人善被人欺,我吃了一頓飯菜付了你三百兩銀子,這是天經地義的,但你現在栽贓要挾我,搞得我非常不開心,我給你一個機會,現在你只要放六百兩銀子到這個碟子裏,我就原諒你,當之前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店小二笑嘻嘻的面容微微一僵,一臉茫然不解的看向方蕩,方蕩說的話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但組合在一起之後,他就覺得完全搞不明白方蕩的話語的意思了。

店小二後面的那個中年男子眉頭微微一挑,目光盯着方蕩。

店小二琢磨了一下後才大概明白過來,臉上的神情越發冰冷,上下看着方蕩道:“外鄉人,你的意思是要我給你六百兩銀子?”

“不是你,我懶得跟你廢話,叫你們店主來,叫他親自給我道歉,奉上六百兩白銀。”

啊?

小二呆呆的看着方蕩,他現在已經有些轉不過彎來了,什麽意思?這個剛剛還憋憋屈屈叫下人去變賣物品補足飯費的家夥現在竟然在敲詐自己,不,不,不是敲詐他,是在敲詐整個榮華富貴,開什麽玩笑?

“外鄉人你是被吓出了失心瘋麽?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麽?叫我家老板來見你,還給你認錯?我看你是不是還沒有睡醒?”店小二看着方蕩遞過來了的那個盤子,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方蕩,在他的想法中,這個時候方蕩應該痛哭流涕的道歉才對,怎麽就忽然轉變畫風了。

小二不由得看了一眼遠處的那個微胖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也沒料到方蕩竟然會忽然變了模樣,對着小二又點了點頭。

小二幹笑一聲道:“你們這幫家夥,砸壞了東西不但不賠錢,還想動手?現在告訴你們,你們想要鬧事的話,選錯了地方。”說着小二一招手,四周的幾個彪形大漢朝着方蕩就按了下去。

在百年前還是一片原始叢林的百象帝國總,最崇尚的就是武力,并且因為這片土地上的百姓從野蠻蒙昧到步入文明不過是短短的百年時間,所以這裏的居民都擁有極強的侵略性和占有欲,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已經和別的國家沒什麽區別,但骨子裏面的那種最原始的野蠻,卻是掩飾不住的。

“這麽跟你說吧,今天,這兩個的女孩,三公子家的錢管事要定了!”小二說完看了眼那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就是三公子家的錢管事了。

三公子有收藏的癖好,見到這一對璧人一定會非常下下開心,想到這裏錢管事不由得呵呵一笑。

而且那個中年女子別有一番風味,他大可留下來自己享用,至于方蕩這樣的家夥,直接丢進蠱坑之中味蠱當飼料就好,反正只是路過的過客,殺了也就殺了。

四個彪形大漢伸手一下就按在方蕩的身上,他們猛的用力,原本是想要将方蕩生生按住,将方蕩的腦袋身子壓到最低,如同蝦子一般,結果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是,他們雖然用在用力,方蕩卻好似一株雪中青松,絲毫不彎。

四個彪形大漢心中暗叫不妙,這是碰到硬茬了。

小二也相當靈透,一見四個看守制不住方蕩,當即就開始喊人。

不過他嘴巴剛剛張開耳邊就傳來啪的一聲脆響,随後小二整個人飛了起來,在空中轉了三四個圈摔在地上。

小二眼冒金星的看着甩他耳光的母蛇蠍,一臉的驚詫,同時還有憤恨怒火,這幫外鄉人實在是太嚣張了,敢在榮華富貴搗亂的家夥他還是首次見到。

四個彪形大漢修為不過剛剛蛻皮的境界,對付尋常百姓,自然手到擒來,但用來對付方蕩,這四個家夥連下酒菜都算不上。

“掌櫃的給我滾出來,不然我拆了你這家黑店!”方蕩雙臂猛的一震,四個彪形大漢當即倒飛出去,方蕩同時大喝出聲,震動了整個榮華富貴飯店。

母蛇蠍此時一臉驚詫的看向方蕩,現在她明白了,方蕩或許從最開始就沒打算給錢。

第 206 章 厚土市集

厚土城城門前聚集着不少準備入城的百姓,在這裏平民并不被稱為百姓,而是蠱民,他們大部分都養蠱為生,至于那些種地的則被稱為土奴,他們屬于蠱民的私産,殺打随意。

在百象帝國,人們被清楚地劃分為五種類別,最低等的就是土奴,第四等是蠱民,第三等是蠱商,第二等是蠱士,第一等則是蠱王蠱将,當然還有在這五等之外的,就是如百蠱道人這樣的蠱修。

此時在城外等候入內的大部分都是衣着破爛的土奴,因為如蠱民之類的其餘四等人都從另外的一個小門走入城中,不用在這裏排隊。

大王子帶着方蕩等人走到小門門口,百象帝國的軍卒穿着的服飾也相當古怪,全都是皮甲,樣式不一,看上去相當雜亂,站在那裏一股原始的野蠻氣息撲面而來。

當然,并非是百象帝國不想煉制鐵甲,只不過百象帝國沒有金鐵煉制技術,不過這個其實也難不住百象帝國,有一段時間,百象帝國瘋狂的四處抓煉鐵的匠人,抓了不下數百人,一切準備就緒,就等着開工煉鐵造甲鑄兵了,卻發現百象帝國的地盤上鐵礦少得可憐,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大鐵礦,卻品質極低劣,根本無法滿足煉制鐵器的要求,最後,這數百個鐵匠全都被投入蠱坑中洩憤。

守城的士兵攔住大王子,大王子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牌,那幾個士兵驗看之後當即放行。

走進這座厚土城,方蕩有種回到了爛毒灘地中的部落般的感覺,不,還不純粹是回到了部落。

這厚土城從外面看除了城牆新一點外和其他的城池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但走進城中,就不一樣了,這裏建築大多都是那種土木窩棚,擁擠着挨在一起,地面髒亂,雞狗亂竄,臭氣熏天。

大王子從懷中取出熏香手帕捂住鼻子低聲道:“這幫尚未開化蠻族,他們永遠只學表面。”

不過城中也不都是這種破敗建築,不遠處就有一座城中城,那裏都是高大的石木建築至少在這裏看起來,并不比望京的一些區域差。

大王子捂着鼻子走到了城中這片建築整潔的區域,此時才摘了手帕,這裏和之前的那些窩棚區域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大王子找了一間相當上檔次的客棧,安頓好了後,大王子道:“你們先在城中轉轉,我大概天黑的時候就回來。”

大王子沒有說要去那裏,要做什麽,方蕩也不會去問,如大王子這樣的人,生活相當複雜,遠沒有方蕩那麽輕松自在。

大王子說完就走了,大王子一走,丁苦兒還有丁酸兒一下露出放松的表情來,顯然有一個外人在這裏,她們感到相當別扭。

現在正是中午時分,總不能一直在房間裏悶着,方蕩也希望多多了解這座城池,而不是從大王子口中聽到。

一行四人當即走出客棧。

方蕩他們身處的內城遠比外城要幹淨整潔,這個狀态和易城相當相像,現在想來,這厚土城豈不就是一座易城?只不過,易城的交易對象都是修仙者,而這裏的交易對象比較駁雜,有修仙者也有普的武者。

所以在形制上和易城有些相像也是正常的。

丁苦兒已經打聽好了,方蕩居住的這個位置走出去兩條街就是最大的市集,什麽都有的賣。

不久之後,方蕩一行四人來到了這集市,遠遠的就聽能聽到叫賣吆喝,這個集市分成五六個區域,有些是買生活用品的有些是米面糧油的,有些則是買些古物的,還有就是賣各種毒物藥材的,方蕩當然着重在這個區域之中轉了起來。

不過,方蕩在這集市之中轉悠了一圈之後,卻失望了,這種地方,若是幾個月之前的他見到的話,一定會樂不思蜀的轉上幾天幾夜,但是對于現在的方蕩來說,這裏的東西全都不值一顧,母蛇蠍三人倒是逛得饒有興趣,女人家的東西,他們一行的吃穿用度,一些特殊的煉毒工具,買了一大堆。

想當初方蕩第一次進入易區的時候,就弄到了一顆蛋,據說裏面是灼地墨蟲,可惜這蟲子被奇毒內丹吃下去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方蕩能夠确定這灼地墨蟲一定在奇毒內丹之中活着,只不過他現在沒有足夠的力量召喚他,或者說,那家夥剛剛出生不久,還處于生長期,無法召喚出來。

方蕩若是能夠進入奇毒內丹裏面,也要想辦法去看看這灼地墨蟲,還有,還有就是順便看看當初一直在方蕩身軀中搞得方蕩生不得、死不得的那只噬命蟲是不是也在奇毒內丹裏。

方蕩無聊的在其他區域之中亂轉,随後發現,剩下的一個區域竟然是買賣人口的,是奴隸市場。

這個倒也并不奇怪,火毒城也有這樣的地方,既然奴隸是一種私産,那麽就會有交易。

方蕩朝着奴隸市場望了一眼,裏面有精壯的年輕人,也有身段妖嬈的女子,全都赤身**,如同貨物一般被拴在一起,一個個眼神空洞的看着從他們身前走來走去的交易者們。

看起來這些家夥就像是火奴賤狗一樣,完全沒有本我。

方蕩看了幾眼後就離開了,走出這座集市,方蕩的見識不同了,修為不同了,需求自然也不同了,這裏的一切已經無法滿足現在的方蕩了。

一行四人走出集市,一股香氣撲面而來。

這香氣很不一般,和方蕩以往嗅過的香味完全不同。

方蕩聽到咕嚕嚕的叫聲,先是以為是奇毒內丹在假裝亂叫,随後才發現,這香氣絕對不是毒藥的味道,倒有些像是百草丹的味道,既然不是毒藥的味道,那麽自然不會是奇毒內丹在假裝肚叫,這聲音來自妹妹丁酸兒。

丁酸兒滿臉羞紅,雙手捂住臉一副沒臉見人的模樣。

方蕩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道:“咱們這一路風餐露宿的,嘴裏面淡得很,也是應該吃點好東西了。”這樣一說,連方蕩自己都有些饞了,主要是那味道之中的百草丹的味道實在勾人。

方蕩看了母蛇蠍一眼,問道:“咱們有錢吃飯麽?”

方蕩對于錢財的概念還非常薄弱,所以所有的銀兩都在母蛇蠍身上,甚至可以說,方蕩都不知道母蛇蠍帶了多少錢,所以才有此一問。

母蛇蠍道:“吃一頓倒是沒有什麽不可以,不過,去這兒的話未免有些太奢侈了。”

在街頭不遠處,是一座三層樓富麗堂皇的建築,一塊金字大匾上書有富貴繁華四個大字,進出的人物穿金戴銀,錦衣玉袍,一股股的香氣橫溢而出,路邊一走,就蒸得人人迷醉,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去處。

第 205 章 三大殺機

厚土城稱得上是一座大城,不過百象帝國的城池都沒有夏國城池那麽有厚重的歷史感,畢竟百象帝國的大部分區域一直以來都處于蠻荒狀态,就如這厚土城,在一百年前還是一片蠻荒叢林,真正建成不過七八十年,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厚土城比方蕩見過的城池都多了一份活力和新鮮,至少那城牆的顏色看起來有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百象帝國的城池一般都是以附近最厲害或者數量最廣的毒物來命名的,厚土是一種毒蜘蛛,平日裏總是藏在土層之下,每到夜晚才鑽出來活動,這種蜘蛛剛出生的時候不過指甲蓋大小,成年後比成人都大,甚至有的超過兩米,性格非常兇猛彪悍,同時異常的嗜血殘忍,不過這種毒蜘蛛毒性并不強大,最多也就是将人麻痹而已,但他們數量衆多,從這裏看不到,一旦你過了厚土城就會看到連綿百裏的沙丘,那下面全都是這種毒蜘蛛,真真的生人勿近。并且,那部分的城牆和這邊完全是兩個模樣,這些被叫做厚土的毒蜘蛛每兩年是一個生長期,一旦積聚到了一定數量,就會攻擊一次厚土城,你們若是親眼看到了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了。”大王子給方蕩講解着。

母蛇蠍也補充道:“厚土城十年前就相當出名,我記得當時在百象帝國的時候,厚土城名列十大毒集第九,不少人需要毒物毒丹都要到這裏來交易購買,方蕩你要是需要毒物的話,厚土城确實是個很好的選擇,不過,買東西是需要錢的,毒性太差的你看不上,毒性太強的,你可買不起。”母蛇蠍的話相當直接,母蛇蠍對于方蕩相當了解,方蕩就喜歡這樣的直接的言語。

方蕩點了點頭,這确實是個問題,所謂交易,就是買賣,買賣就需要錢財,就算是以物易物,也需要有東西才成,方蕩身上有六塊用來修煉的玉貝石,幾十枚十草丹、百草丹,一堆從鬼冥世界中挖來的鬼陰石,還有一些母蛇蠍三人煉制的毒丹,其實若說身家,和尋常人比起來也算富裕,但方蕩需要的毒物,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尋常貨色,方蕩能夠看上眼的價值一定非常不凡。

大王子此時笑道:“別的東西,我沒有,不過,錢這東西本王子要多少有多少,妹夫,你看中什麽盡管去買,此行父王說了,在妹夫身上花多少錢都沒有問題,只要你喜歡的,你看好的,有價的,統統買了,沒價的,叫我記下來,他将東西弄到手。啧啧,雖說女婿如半子,但妹夫啊,我可是頭一次看到父王對一個人這般照顧,不惜一切代價。”

方蕩看向大王子的那張肥臉,上面充滿了身為一個土豪暴發戶準備大手筆砸錢的興奮,方蕩對此卻搖了搖頭。

方蕩很清楚,他現在用洪正王越多,以後越沒辦法擺脫洪正王,方蕩若是那種心中無所顧忌天生不知道感恩的人,此時就算用洪正王再多也無所謂,但方蕩天生就不是這種人,娘親從小就跟他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方蕩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感恩。

方蕩對于眼前的這個世界已經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正如同法律約束人們的行為一樣,本心也約束着修仙者們的行為,順應本心,修為順暢,違逆本心,修為止步。簡單明了得不得了。

這也是為何有些修仙者力量強大,沒有心中一動就随随便便殺個屍橫遍野的原因所在,有人發瘋,就有人專門收拾瘋子。

有人本心極惡,就有人心存善念,你随本心去殺人,就有人随本心來殺你,所以修仙者在做這種發瘋的事的時候就得考慮一下成本的問題,值不值得為此随便殺人,引來強大的敵人。

本心,是對于修仙者的最強大的約束。

想到這裏,方蕩忽然發覺,自己想明白了一樣東西,方蕩腦中咚咚鳴響,猶如晨鐘暮鼓被一起敲響。

與此同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方蕩此時腦海之中還想起了不知自己看過的那本書中有這樣的一句話,宇宙者,象數之運。雙手者,左象右數。身于兩手之間,是其中也。一身合雙手以象‘三’,三生萬物。

這豈不就是萬化生乎身的最完美诠釋?

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這句話分明講得就是修仙最大最本質的道理。

方蕩只能用自己的最樸素的想法來诠釋這句話的意思,這句話的意思在沒明白沒有了,人心就是世間最大的道理,人心就是道。

雙手如同修道的道法,無論雙手怎麽擺動,人身子都在雙手中間,一雙手和人身加在一起就是三,什麽時候人心穩固在道法之中,那麽就什麽事情都能做成,就是所謂的三生萬物,就是所謂的萬化生乎于身。

想透了一個環節,就如同大堤決口,這句話的意思方蕩一下就通曉透徹。

随之而來的是四個更加簡潔明了得字,同樣是方蕩一衆爺爺們給強迫方蕩看的那些書中的四個字——本立而道生。

短短的幾個字,就窮盡解答了修仙最根本的問題。

明白了本心的作用道理,方蕩覺得自己的身軀之中有一種莫名的東西被一團堅硬的外殼包裹住,這是很玄妙的感覺,方蕩甚至不知道那團東西究竟在他的身軀那裏,但方蕩似乎明白了,那或許就是他的本心,悟通了這個道理後,方蕩的本心更加堅固,不容易被破壞。

方蕩雖然覺得有些可惜,畢竟悟透了五賊之後,方蕩得到了五賊觀法,可以直接看出修士的弱點,在對敵之時極為有用,方蕩原本以為悟透了‘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這句後也會得到什麽了不起的神通,現在看來這句話,根本就不是神通,而是人世間最大的那個道理。

就在方蕩感到遺憾的時候,方蕩腦海之中那個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區區二十四個字裏面有三個殺字,方蕩似乎能夠感受到這句話中散逸出來的濃重刺鼻的鮮血的味道。

方蕩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就非常确定,這三大殺機一定是非凡的神通手段。

光聽名字都叫人感到心血澎湃。唯一叫方蕩感到有些無力的,就是他對于這幾句話完全破解不了。

《陰符經》叫方蕩看到了天地之間的五賊氣脈,明白了修行的最根本,現在,是給他送真正的殺伐神通來了。

方蕩驚喜不已,但随後方蕩就收斂了這份驚喜,雙目遙遙眺望着那座叢林之中的城池。

第 204 章 厚土城

距離妙法門越來越近,方蕩一行的速度卻變得越來越慢。

“再往前就是百象帝國的地界了。”半卧在靈光大鳥背上,大王子手搭涼棚眺望遠方道。

在遠處,地平線上,有一道郁郁蔥蔥的叢林,那叢林延綿不知道有多遠。

百象帝國和夏國之間的國界線,就是這一片叢林,踏入叢林就意味着踩在了百象帝國的地界上。

大王子那張總是笑嘻嘻輕松無比的臉上終于露出了謹慎嚴肅的神情。

現在夏國和百象帝國之間因為百蠱道人之死關系惡劣到了極致,百象帝國指責夏國殺了百象帝國的特使,而夏國則指責百象帝國意圖颠覆吞噬夏國。

國與國之間的鬥争,總是先從打嘴架開始,兩國此時都在做着準備,一方準備迎敵,另外一方則準備開疆拓土。

事實上,若不是最近妖族和蠻族一路挺進,侵入夏國的區域越來越深,同時百象帝國也遭受了幾次蠻族的大舉入侵,拖住了百象帝國的手腳,不然百象帝國早就動手了。

至于顧之章當初所預料的百象帝國已經派兵從孫青山的轄區進入夏國的事情,卻并未發生。

所以,在這個時候,夏國人進入百象帝國,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身份越尊貴,越危險。

大王子在夏國的土地上自然輕松自在,一旦踏入了百象帝國就完全不同了。

“妹夫,一會進了百象帝國,你最好不要再用靈獸飛行,另外,我給你帶了一樣東西。”說着大王子從懷中取出一張面具來,送到方蕩面前,道:“你的模樣在百象帝國之中已經衆人皆知,在進入妙法門之前,你最好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百象帝國的人是絕對會叫你有去無回的。”

方蕩接過那張面具,他對于這種東西并不陌生,但這張面具摸在手中如同活物一般,叫人有種這面具和自己的皮膚生長在一起的玄妙感覺,相當不凡。

方蕩其實自己有改變容貌的辦法,但方蕩并不想叫大王子知道,所以将這張面具戴在臉上,随後方蕩抽出千葉盲草劍,照看之後覺得驚訝無比,他此時的面孔變得和自己原本的面孔完全不同了,甚至連臉型都發生了變化。

此時的他看上去一下成熟起來,下巴上滿是胡子茬,面頰也變得更豐滿,肌肉輪廓更明顯,這張臉就算是弟弟妹妹見到了,都一定認不出他來。

更奇妙的是,這張面孔戴在臉上後,方蕩竟然自己都找不到,面皮的邊緣了,不論是用指甲扣摸,還是用手指搓動,都完全無法将面皮揭下來,并且這張面皮貼在臉上方蕩完全感覺不到有任何異樣之處,似乎這就是自己跌臉,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方蕩詫異的望向大王子。

大王子笑道:“這面皮最大的缺點是只能用一次,而最大的優點則是這面皮一旦粘上就無法摘下來,除非你用修為震碎了他,唉唉,不要試,一試這價值幾十兩黃金的面皮就白瞎了。”

大王子生怕方蕩當場實驗,連忙說道。

方蕩當然沒有實驗,而是奇怪的問道:“有必要戴面具麽?我從未去過百象帝國,那個認得我?”

大王子笑道:“你或許不知道,百蠱道人沒有被你殺幹淨,他三魂七魄有一魂潛逃回了百象帝國,将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容貌完完整整的帶回了百象帝國,月耀尊者已經派出了百象兇卒去殺你了。不過你不用擔心,百象兇卒只殺目标,你的弟弟妹妹不是目标,百象兇卒不會對他們下手的,況且父王早就有所準備,百象兇卒固然厲害,但真的感到火毒城的轄區搗亂,父王也不是吃素的,你不知道,你一走,父王就已經派了一千黑甲劍戟軍士在你的城堡周圍巡弋。”

方蕩沒想到洪正王竟然還在做這樣的事情,心中的感覺還真是不好說明白,一方面,方蕩對于洪正王沒有什麽好感,不想占用洪正王的一針一線,因為方蕩對于自己相當了解,一旦吃人拿人的,那麽就是嘴短手短,太平無事還好,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方蕩不會坐視洪正王出事。

另外一方面,洪正王所作所為都叫方蕩無法簡單的拒絕,這也正是方蕩覺得洪正王聰明的地方,換成別人的話,做出這些事情來,非但不能叫方蕩感到不能拒絕,說不定還會叫方蕩生出敵意來。

大王子此時接着道:“方蕩從這裏開始,我就是前往百象帝國觀禮的使者,而你還有你們三個一個是我的侍衛,你們三個則是我的仆人,只有這樣,我才能順利的帶你們進入妙法門。”

方蕩對此并無異議,母蛇蠍三人也不是那種矯情的人物,所以齊齊點頭。

方蕩道:“我還欠缺一樣毒物,得想辦法弄到才成。”方蕩對于妙法門已經有了一些了解,他必須得有強大的實力才能從大皇子手中搶回十世大夫玉,而不是将自己葬送在妙法門,所以力量對于此時的方蕩來說,重要得無以複加。

大王子琢磨了一下後,開始伸出胖嘟嘟的竄短粗手指,來回掐動,似乎是在計算時間。

随後大王子笑道:“運氣不錯,你不是想要尋找毒物麽?天底下毒物最多的地方就是百象帝國了,天底下毒物最強的兩個地方,一個是無盡妖洞,另外一個就是九色叢林。”

“我知道百象帝國有一種叫做鬥蠱大會的活動,那裏的蠱物交易最活躍,什麽樣的稀世毒物都有,只要你有錢,根本不必辛辛苦苦的自己去抓。”

方蕩聞言看向母蛇蠍,母蛇蠍點了點頭道:“這種鬥蠱大會我曾經參與過幾次,不過那個時候我才剛剛入門,只能看着別人鬥蠱。”

定下目标,靈光大鳥直墜地面,最終迸碎在密林邊緣。

在這密林之中,就算是靈獸也無法自由穿行,所以方蕩沒有放出靈獸,靈獸在這裏意義不大根本不可能跑得起來。。

方蕩一行人在密林之中穿梭,這裏到處都是堅硬的樹林,還有數不清的藏在陰影之中偷偷盯着他們的一雙雙眼睛。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方蕩等人身上的氣息彪悍,一路走下來,整整兩天的時間都沒有任何東西攻擊他們,反倒是方蕩一邊走着一邊抓那些毒蟲毒獸,方蕩現在已經吃不下了,就都給了母蛇蠍,母蛇蠍直接将毒蟲毒獸丢進了千裏毒疆之中,這些對于母蛇蠍來說,都是極為珍貴的材料。

第三日的時候,密林逐漸變得稀疏起來,不久之後,方蕩一行走出密林,遠處有一座城池聳立在地平線上。

大王子道:“就是那裏,厚土城,鬥蠱大會應該正在厚土城中進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