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9 章 守望

方蕩不是個拘謹在小節上的人,方蕩之所以不越雷池,或許是因為他從小就只見到父母在一起的緣故,這叫他覺得一個家就應該是如此,一個父親,一個母親,一群孩子。

所以,方蕩忠誠的不是洪靖,而是自己對于一個家的信念,但這并不說明方蕩會迂腐得守身如玉,方蕩忠誠的并非是**。

眼前的困境沒有解決的辦法,石頭右衛說破了唯一的辦法後,其實就已經将方蕩逼迫到了一個必須做出決斷的情況下。

方蕩凝眉看向陳娥。

此時的陳娥看上去就像是一朵即柔順又豔麗的花兒,柔順的是陳娥的那種溫潤,豔麗的則是陳娥在丹爐中被熱氣一熏後呈現出來的玫紅色的臉色。這使得陳娥在方蕩眼中變得五光十色,充滿誘惑。

而陳娥毛孔中散逸出來的那袅袅白氣,在整個丹爐中孕育着一股溫軟的香氣,天底下再頑強的英雄被這香氣一蒸,想必也要化為流水。鼻端嗅着這樣的響起,方蕩覺得自己的神念都開始變得酥軟起來,若是能夠永遠沉浸在這樣的溫柔鄉中,那當真是做鬼也快活。

方蕩和陳娥此時之間的距離幾乎不存在,陳娥的身上穿着的本就清涼,此時緊緊挽着方蕩的手臂,陳娥的胸口就死死地壓在了方蕩的臂彎上,那裏面的豐腴感覺也在一點點的喚起方蕩心中的那壓抑的情緒。

方蕩慢慢的開始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座火山,一座數萬年不曾噴發,此時正在被地震不斷喚醒的火山。

方蕩深吸一口氣,驅散眼中鼻端上的誘惑,振奮精神,注視着陳娥的眼睛,再次開口問道:“陳娥,你在聽麽?”

之前陳娥對于方蕩的言語還有些反應,現在,陳娥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了,只是用滿是水汽的雙眼注視着方蕩。似乎陳娥沉入這種狀态更深了。

這是方蕩喚醒陳娥最後的努力了,方蕩不知道此時的陳娥處于一種什麽樣的世界之中,但方蕩很清楚,他如果不滿足陳娥對于這個世界的願望,那麽陳娥将永遠陷入當前的狀态中不可自拔,一天兩天或許沒問題,但時間一久,方蕩不知道陳娥會變成什麽樣子,或許就算滿足了陳娥,陳娥因為陷入太深也不會再醒過來了。

同樣的,方蕩也不可能永遠和陳娥如現在這般黏在一起。

況且,老實說,方蕩也并不厭惡陳娥,至少陳娥的身材長相和性格,都不會叫方蕩感到厭惡。陳娥變成現在的模樣,他方蕩就是始作俑者,不能看着不管。

另外,那鼻端的香氣還有眼中的光色,就像是一把鐵鏟,鏟開了方蕩心頭上的封土,下面就是壓抑了許久的方蕩的種種**,是的,此時的方蕩急需一個宣洩的途徑。

終于方蕩眼中的那線清明緩緩消散,方蕩伸手攬住陳娥的凝脂香肩,陳娥如蛇般的迎上,方蕩和陳娥便糾纏在一起。

丹爐之中響起了耳鬓厮磨的聲音。

陳娥毛孔之中升騰起來的白色霧氣,開始在空中糾纏成線,在方蕩看不到的地方化為悄無聲息的鑽入方蕩的毛孔竅穴中……

“九竅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動靜。”那盎古蒼老的聲音在方蕩的腦海之中怦然響起。

三濁世中。

一個貴夫人坐在樹蔭下,看着身前正在盤膝修行的穿着兜兜的小娃娃,按理說,這個小娃娃才只有一歲出頭,正常情況下,是剛剛斷奶的年紀,尋常的娃娃這個時候別說叫他修行,就算是叫他老實的呆一會都不可能,但這個娃娃卻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似模似樣的盤膝修煉。只不過,臉上還帶着淚痕,似乎他并不甘心這樣。

在小娃娃身上的血脈之中傳來一股股的嘯音,這聲音并不大,但卻實打實的是達到了淬血境界的修士才有的。

一歲的小娃娃就達到了淬血境界,這簡直是駭人聽聞的事情,當然這樣的事情也并非不可能,只要從娘胎裏面便開始用無數丹藥打基礎,從誕生之日就開始由高人不惜修為的灌注修為,還是可以做得到的,說到底,這不是這個孩子天賦多麽高明,而是他的家世強大到了可怖的地步。

“嫂子,尋父還小,你就不要叫他這麽辛苦了吧?”說話的聲音很生硬,但已經很流暢了。

說話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女子,不過她雖然身形遠比一般的女子強壯,卻并不難看,相反,叫人覺得很獨特,很美麗。此時這個女子正有些不忍的看着那個臉上猶自挂着淚痕的小娃娃。

那貴婦般的女子看起來似乎很嚴厲,看着那小娃娃的眼神之中卻胃腸沒有意思憐憫,但這憐憫剛剛升起一點就被徹底壓制,女子低聲道:“我和他爹從小都沒有基礎,錯過了最好的打基礎的年紀,雖然他爹是天縱之才,短短數年就能成就大道,上升上幽界,但尋父的資質比不上他爹,只能算是中人之姿,所以只能用我能夠做得到的手段來強化訓練,不然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到達上幽界和他父親團聚,況且,你也知道,我們現在都在吃他留下來的老本,現在尚未有仇家找上門來,是因為他的兇名太勝,那些仇人還不敢妄動,再過幾年,他的兇名淡了,人們确信他已經離開了,不在了,忘記了那流血的痛楚後,那些仇人會鋪天蓋地的壓過來,在這之前,尋父若是不能獨當一面的話,起碼也得有自保之力。”

說到這裏,女子那滿是英氣的面容上多了一絲憂慮,也有了一絲疲憊,但這些神情轉瞬即逝,剩下的是堅韌的堅強。

那個人曾經戰勝了整個天下,那個人曾經殺光了幾乎所有的敵人,那個人強大得叫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感到窒息。

但那個人終究是走了,去了一個更廣闊的世界,留下來的,是她們這孤兒寡母。

女子也想叫自己的孩子生活得安靜舒适,每天快快樂樂的生長,但既然是那個人的孩子,這一切就都是奢望。

此時遠處走了一群老頭老太太,足足二十多個,他們遠遠的駐足,為首的雙手捧着胡子的老頭,踮着腳看了穿着肚兜的娃娃一眼,心疼的什麽也似,頓足道:“蕩兒這媳婦太狠了!哪有這麽操練一個才一歲的娃娃的?”

老頭旁邊的拄着龍頭拐杖的老太太卻冷哼一聲道:“自古慈母多敗兒,卻從未聽說過嚴母會壞了孩子前途的,你以為靖兒不心疼,那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當然不知道靖兒此時心中有多痛,但我既然我方家的孩子,既然他的父親是天下第一人方蕩,那麽他就得承受更多他東西,哪怕是他完全承受不了的。”

這二十個正是方蕩的那十世祖宗豪華陣容。

十祖奶奶發話了,其餘的衆人全都不敢說些什麽了,只不過,所有的人都看着那小娃娃覺得太可憐了。

他們雖然之前也口口聲聲說等到方蕩的孩子生出來後他們要嚴加教導,但他們的嚴和洪靖的嚴簡直就不是一個級別。

那娃娃才一歲啊,剛才不過是不願意打坐,就被洪靖狠狠地大屁股,那聲音啪啪的他們聽得好似抽在自己心髒上一樣,疼得都要吐血了。

明明是親生的,她怎麽舍得……

一陣清風吹過,洪靖擡頭看向頭頂上的天空,空中幾片白雲寂寥的随風而動,她很想望穿這一片天空,看見那個人,可惜天空深邃得無邊無際,她只是一個尋常的凡人,又怎麽可能看透那無邊的湛藍?

“兩年了,你的兒子都會叫娘了,不知,你在那邊好不好……”

第 468 章 最後辦法

方蕩現在基本上搞明白了,只要他和陳娥在一起,只要有任何的肢體上的接觸,陳娥就會從受驚的老貓變成依人的小鳥,只要陳娥保持這個狀态就不會進行更多的力量消耗,自然也不會瀕臨死亡,對于方蕩來說,世界上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了。

方蕩承認陳娥模樣長得确實不錯,無論是身材還是性格都是個不錯的女子,但方蕩并不想招惹其他的女人,對于方蕩來說,他始終鑒定認為自己的道侶只有一個,那就是洪靖,就算是他為此不能再修行上更進一步,不能成為元嬰嬰士,他也不會後悔,甚至哪怕是洪靖不能來到上幽界和他團聚。

所以當陳娥表示出對他的好感的時候,方蕩選擇的是回絕。

但現在,上天就像是開玩笑一樣,将他和陳娥粘在了一起,他們之間竟然莫名其妙的就無法分割了,關鍵在于,這一切的根源還在于他自己。

這就像是方蕩自己将自己鎖進了牢籠裏,然後将鑰匙給丢出了牢籠。

方蕩覺得這是他自己這一輩子做的最蠢的一件事。

石頭右衛此時瞪着大眼睛看着方蕩,又看着陳娥,顯然還沒有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

方蕩解釋了當前事情的來龍去脈,想看看石頭右衛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不過,看着瞪大了眼睛的石頭右衛方蕩就知道這家夥一定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石頭右衛看着陳娥那種癡迷的眼神,随後露出一個這是孽緣的表情來,邁着方步離開了,顯然是這種事情他就不參與了的樣子。

方蕩看向陳娥,伸手在陳娥眼前晃了晃,開口道:“陳娥,你能聽到我在叫你麽?”

陳娥卻并不回話,但陳娥顯然感受到了方蕩的言語,因為方蕩開口的時候,陳娥的身子微微顫了顫,顯然是有反應,但陳娥卻沒有應答,只是癡癡的看着方蕩,那雙眼睛一瞬不瞬的。

方蕩用手擋住陳娥的眼睛,這才覺得自己的臉上沒有火辣辣的感覺,方蕩甚至覺得陳娥的眼中在噴火,燒灼的他臉頰滾燙。方蕩還是頭一次覺得一個女人的眼睛就能将他戰勝。

陳娥對于方蕩遮擋住她的眼睛的舉動并沒有什麽反抗,只要能夠看着方蕩,陳娥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看到的是方蕩的眼睛還是方蕩的手,只要方蕩在自己的身邊,只要他能夠看到方蕩,就行了。

方蕩總不能一直坐在這裏,沒有辦法,只能站起身來,拉着陳娥的手走出天書天地,走出了房子,希望海水能夠叫陳娥變得清醒一點,當然,方蕩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海水有用的話,那麽陳娥早就醒過來了。

方蕩走到了院子中心火焰熊熊燃燒的炁火丹爐前。

方蕩一擺手,炁火丹爐的火焰一熄,方蕩拉着陳娥走進了丹爐之中,方蕩将醉生夢死取出,坐在丹爐中皺眉苦思,希望能夠找到辦法中和陳娥身上的藥力。

方蕩絕望的發現,此時的陳娥甚至連醉生夢死都不感興趣了,看都不看一眼,方蕩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比醉生夢死強在那裏,更不知道陳娥怎麽會這麽喜歡自己。甚至,方蕩從未覺得自己在一個女人心中如此重要,甚至在洪靖身上,方蕩都沒有感受到過這種傾心不渝。

石頭右衛鬼鬼祟祟的出現在不遠處,随後靠近過來,也不怕火焰滾滾,将碩大的腦袋靠近丹爐傾聽,火焰舌頭般舔着他的碩大腦袋。

丹爐中的空間其實不算小,但陳娥依舊緊緊地挨着方蕩,簡直就像是一塊狗皮膏藥,換成其他的男子或許非但不會覺得有什麽煩惱,反倒會異常開心,甚至順勢做些什麽。

但對于方蕩來說,陳娥雖然并不煩人,但總是叫方蕩覺得并不太舒坦,尤其是在這丹爐暖哄哄的氣氛下,更是如此。

老實說,方蕩現在都不知道眼前這個陳娥究竟還是不是真正的陳娥,這是一個叫方蕩感到熟悉的陌生人。方蕩本身并非是完全沒有**的人,從爛毒灘地那個煉制春藥藥渣的地方走出來的方蕩比任何人都有着更加強大的情、欲,但方蕩也更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欲。

就在方蕩盯着那顆醉生夢死,琢磨着接下來如何是好的時候,外面傳來悶呼呼的聲音:“宮主,要想将陳娥從這種狀态下解救出來,恐怕就只有一個辦法,你之前不是也說了麽,未去除那兩千多顆藥性顆粒的醉生夢死是叫人在夢境中主宰一切,填平丹士的一切願望,現在這丹藥要做的其實也是一樣的,只要你在現實中滿足了她的需求,填平了她的願望,那麽她自然就能夠從當前這種狀态下蘇醒過來了。”

石頭右衛的聲音在丹爐之中來回回響,方蕩不是想不到這一點,只不過,方蕩一直都沒想往這個方向去想,或者說他一直都在主動回避這個想法,不過石頭右衛卻壞透了,專門在這丹爐中說出這件事來。

丹爐外石頭右衛露出一個促狹的笑容來,老實說,他早就看方蕩不順眼了,方蕩雖然是宮主,但卻并不影響石頭右衛對方蕩心中不少怨言,尤其是方蕩不告訴他自己擁有雙金丹的事情,這叫他不知道傷心了多久,擔憂了多久,甚至想過要以死來幫助方蕩修為更上一層。

不是不報,現在是時候報仇了!況且對于石頭右衛來說,方蕩現在是時候該找道侶了,修士到了綠丹境界後就必須有道侶才能更上一層樓,雖然方蕩現在還是藍丹,但在石頭右衛看來,方蕩修行的速度一定會非常快,現在儲備一兩個道侶,沒什麽壞處。省的到時候抓瞎。

石頭右衛吹了聲口哨,從院落堆積的天才地寶中抽走了不少藥材,搖頭晃腦的走出院子,坐在院子門口,将手中的藥材在躺在地上比奄奄一息略微好一點的八荒吞石鳥眼前晃了起來。

八荒吞石鳥一見到石頭右衛,腦袋上的那根羽毛立時豎立起來。

石頭右衛這次非常慷慨,直接丢了一塊藥材過去,八荒吞石鳥吃了藥材身上的氣息便又好了一點。

“我得告訴你一件事,不知道你是不是關心這個,你的那顆蛋已經裂開一道縫隙了,或許用不了多久,你就當媽了。”

那大口嚼着藥材的八荒吞石鳥聞言一愣,鳥嘴停止咀嚼,那雙碩大的眼睛燈籠一般的望着石頭右衛。

“你如果想要你的孩子順利降生下來,那麽就和我簽訂契約,從此之後,你就是我火毒仙宮的鎮宮獸,放心,我不會虧待你們娘倆兒的,怎麽樣?”

石頭右衛見八荒吞石鳥并未回答,嘿嘿冷笑道:“你要是不同意也沒關系,我一會就去在那顆蛋底下砌個火竈出來,順着蛋縫灌點湯汁進去,連殼一起燒,估計一個時辰左右就能吃烤鳥蛋了,嘿嘿,還有你,你就永遠這樣當個無翅無爪的殘疾鳥吧!”

不得不說石頭右衛的威脅相當有用,八荒吞石鳥其實也知道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了,在她面前并沒有什麽可以選擇的。

石頭右衛見八荒吞石鳥微微點了點頭,當即伸出手指來,石頭右衛的手指上燃起一層淡藍色的火焰在這海底世界中顯得格外妖異。

八荒吞石鳥忽然警惕的看着石頭右衛往後避了避,似乎不能相信石頭右衛的話語。

石頭右衛哦了一聲,明白了八荒吞石鳥的想法,“你覺得我在騙你?你想見到你的那枚蛋再說其他?”

八荒吞石鳥連連點頭。

石頭右衛不屑的道:“你還真以為自己有什麽了不得的價值?你還是就這樣慢慢等死吧!”

石頭右衛擺出一副根本不用談的表情來,将手中的藥材全都丢回了身後的院子裏。

八荒吞石鳥沉默片刻後,吐出口中吃的藥材,閉上眼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死鳥,脾氣還真倔……”石頭右衛撇了撇嘴道。

一旦契約簽訂,那麽八荒吞石鳥就将成為火毒仙宮的鎮宮獸,那個時候要是發現自己的孩子已經死了,八荒吞石鳥連反悔的力量都沒有了,八荒吞石鳥孕育孩子雖然不比龍族那麽艱難,但也是百年才生一卵。

八荒吞石鳥有個習性,在孕育卵胎之時就不能動了,并且需要非常多的食物來保證卵胎的孕育,在這個時候公鳥會不停地尋找各種食物送到母鳥身前,因為母鳥需求膨脹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八荒吞石鳥公鳥必須承擔非常大的工作量,可以說是日夜不息的勞作,一旦食物斷絕,母鳥就會流産,并且母鳥就會死亡。

日複一日的勞作使得公鳥越發憔悴瘦弱,最後,大部分的公鳥都會在母鳥卵胎成型之日被活活累死,變成母鳥最後的口糧。

對于母鳥來說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全部一點都不為過,所以八荒吞石鳥恨透了搶走他孩子的方蕩,若是孩子死了,她絕對不會屈從在方蕩手下。

八荒吞石鳥閉着眼睛躺在那裏等死,反倒叫石頭右衛有些無聊起來,便又去院子中拿了藥材出來,在八荒吞石鳥面前亂晃,不過這一次,八荒吞石鳥再未張開眼睛。

石頭右衛無趣的冷哼一聲,也躺在門口,望着頭頂上的湛藍深海,就好似曾經的夜晚和石頭左衛在一起觀看夜空的時候一樣,這個時候,想起了那個與他相伴萬年從一塊石頭上挖下來的石頭左衛,石頭右衛心中不可遏制的升騰起一絲孤獨來。

石頭右衛不由得歪了歪腦袋,看向八荒吞石鳥,八荒吞石鳥的壽命似乎也很長,如果有可能的話,這是一個很好的伴兒,随後石頭右衛看向院子中的丹爐,心中琢磨着也不知道方蕩有沒有大義凜然的救陳娥與水火之中。

畢竟那是他們現在能夠拯救陳娥的最後的辦法了。

第 467 章 什麽情況?

方蕩萬萬沒想到陳娥竟然會玩真的,并且出手條理清楚,甚至比以往更加難纏,這可一點都不像是沉迷在醉生夢死中的情形。

陳娥的修為明明比方蕩要底一個層次,只是金丹甲級境界,但是現在,陳娥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卻似乎穩穩壓住了藍丹境界的方蕩。

只不過是短暫的交手,方蕩就處于下風。

方蕩舌尖上的奇毒內丹猛的一顫,随之而來的是方蕩後背筋肉猛的一震,刺入方蕩後背不斷往下挖掘鑽探的冰魄針被方蕩生生彈飛出去。

被彈飛的冰魄針也帶起了大蓬的血雨,猶如數百道血線激射而出,叮叮當當的一陣亂響,方蕩身後的牆壁上多了數百個血洞。

石頭右衛還是習慣于站在門口,這棟房子的院門就是石頭右衛最好的去處。

石頭右衛坐在門前,就像是一塊擋路巨石,将整個大門完全封死,在他面前不遠處,就是那個奄奄一息的八荒吞石鳥。

沒有了爪子沒有了翅膀,嘴巴也破碎了,又處于、大海深處,雖然龍宮中鋪了不少的青玉石板,但對于八荒吞石鳥來說,這薄薄的一層石板,用處真的不大,這樣的八荒吞石鳥幾乎沒有任何威脅,就算有也只能傷害幾歲大的娃娃。

石頭右衛手中抓着一把從院子中堆滿的天才地寶中抓來的療傷藥材,粗糙的石頭大手将療傷藥材在奄奄一息的八荒吞石鳥前輕松地晃動着。

八荒吞石鳥占據整張臉三分之二的大眼睛死死地瞪着石頭右衛,不過瞪一會後,眼珠就不由自主的被石頭右衛手中的藥材吸引。

碩大的眼珠随着石頭右衛手中的藥材鐘擺般的來回晃動着。

晃了半天之後,八荒吞石鳥忽然想起對方是自己的仇人,當即用力眨了眨眼,死死的盯着石頭右衛,渾身上下都是殺機,連頭頂上的那根花哨的羽毛都一下豎了起來。

這個時候,石頭右衛往往會丢一份藥材在八荒吞石鳥面前,八荒吞石鳥腦袋上高高豎立的羽毛立時就平順卷曲起來。

然後八荒吞石鳥匍匐向前将那藥材一口叼如口中咕咚一下咽下去,眯着眼睛享受了藥材帶來的治愈快感後,八荒吞石鳥再次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石頭右衛,頭頂上羽毛劍身般豎起,渾身上下殺氣騰騰的。

石頭右衛這個時候懶洋洋的再次晃動手中的藥材,八荒吞石鳥那雙大眼睛再次,迷失在藥材上,此時的石頭右衛覺得要是有陽光照射在自己身上就更好了,泡在這海水裏,叫他感覺實在不爽,石頭右衛後背有些癢,伸手将附着在他後背上準備安家的不知名貝殼拽下來,丢入口中嘎吱嘎吱的,味道石頭右衛是嘗不出來的,但口感不錯。

就在石頭右位沉浸在貝殼的口感中時,身後院子中的房間裏傳來叮叮當當的一陣亂響。

石頭右衛一怔,當即進了院子中,石頭右衛看到的是後背鮮血淋漓的方蕩從房間中逃竄出來的場景。

石頭右衛萬萬沒想到在龍宮中還會遇到敵人偷襲,并且對方悄無聲息的潛入陳娥的房間出手傷了宮主,那就是他這個門衛的失職,這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石頭右衛當即大喝一聲,揮起巨大的拳頭朝着陳娥的房間沖上去,管他裏面是什麽東西,先吃了他一拳再說。

石頭右衛和方蕩交錯而過的時候,方蕩一把抓住石頭右衛的胳膊道:“不要動手,是陳娥!”

石頭右衛一愣身形略微頓了頓,陳娥已經如同猛虎下山般從房間中竄出來。

此時的陳娥臉色桃紅,身上散逸着滾滾白色霧氣,一身輕薄寬大的衣物在水中搖曳飄舞,尤其是那頭長發,千絲萬縷如蛇般飄擺,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石頭右衛看到陳娥那雙如火般的眼睛愣怔了一下,随後驚聲道:“宮主,你對她做了什麽?”

方蕩道:“給她吃了一顆丹藥!”

石頭右衛露出一臉厭棄的表情道:“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竟然做出這種事,下次你若有這樣的髒活可以交給我,我不怕名聲有虧,但你乃是火毒仙宮的宮主,這種事情做出來叫我火毒仙宮整派蒙羞……”

方蕩一巴掌拍在石頭右衛的後腦勺上,這才叫這個滿腦子龌龊的石頭右衛閉上嘴巴。

“先想辦法制住她,不要傷她!”方蕩一邊拉着石頭右衛後退,一邊說道。

石頭右衛奇道:“宮主,難道你的修為還制不住陳娥?”

方蕩搖頭,“加上你的話,或許還成。”

石頭右衛此時其實也看出陳娥的不妥之處,陳娥的那雙眼睛瞳子似乎不會動一樣,只是盯着方蕩,似乎在陳娥眼中全世界就只剩下一個方蕩,其餘的都不存在一樣。

并且陳娥身上散逸出來的氣勢完全不同于當初,說陳娥的修為已經達到了藍丹水準石頭右衛一點都不會懷疑。

“宮主,我不是說你,你到底給陳娥吃了什麽虎狼之藥?”石頭右衛啧啧連聲的道。

此時陳娥身形一晃,再次消失無蹤,不過在這裏到處都是海水,陳娥就算隐形匿跡了,也終究會在水中留下痕跡。

方蕩道:“她的目标是我,我來做餌,你想辦法制服她,越快越好!”陳娥處于當下的這種狀态是靠着消耗自身的精華來維持的,這種狀态維持的時間越久,陳娥損耗越大,一旦達到了極限,陳娥就将猝死。

石頭右衛點了點頭,當即和方蕩分開。

方蕩身形急退,同時四處觀瞧,他不知道這周圍現在有沒有水族在監視,在房間中稍稍展露修為或許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但到了這院落中方蕩克不想被人知道她的修為已經達到了藍丹境界,并且還擁有兩顆內丹。

四下倒是看不到什麽水族的身影,但方蕩還是将那顆迷光珠放出,将整個院落都籠罩住,這樣一來,誰都看不到院落之中的情形,方蕩就能安心施展手段。

迷光珠光芒綻放,迅速将整個院落蒙上一層淡淡的青光。

這一切基本上沒有牽扯方蕩什麽精力,方蕩一直都在緊緊關注着陳娥的身影。

陳娥果然一路急追在方蕩身後,方蕩此時施展全力,速度提升數倍,但礙于院落中空間較小,方蕩的速度雖然有所提升,但終究快不起來,如果是在寬敞的地方方蕩必然能夠甩開陳娥,但這院落巴掌大的地方,就算陳娥站着不動方蕩和她之間的距離也不會超過二十米,這樣的距離對于丹士來說,根本不算是距離。

陳娥一聲嬌喝,身邊凝聚出上百根冰魄針來,細細看去每一根都是一個水構成的渦旋,方蕩幾乎驚叫出聲,這什麽情況?

陳娥當初只能用法寶冰魄針,現在竟然能夠用海水凝聚出冰魄針來。

上百根冰魄針直奔方蕩刺來。

這些不是法寶,本身的攻擊力應該遠小于冰魄針,所以方蕩對于這些冰魄針本身并沒有多少畏懼,方蕩腦後的千葉盲草劍器靈當即鑽出,手中的千葉盲草劍化為點點星芒,叮叮當當的一陣亂響,上百根冰魄針全都被千葉盲草劍的器靈攔下。

千葉盲草劍本身戾氣極重,方蕩怕這器靈和陳娥之間交手太劇,消耗陳娥太多肉身精華,連忙将其召回。

陳娥對于方蕩的關切絲毫不領情,似乎還有些得意,猛的呵氣一聲,身周海水迅速形成巨大的渦旋這一次冰魄針比之前的大十倍,每一個都是一個漩渦,足足上百個漩渦朝着方蕩就碾壓過來。

方蕩眉頭皺起,不是因為這上百個漩渦,而是因為陳娥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

石頭右衛悄無聲息啊的出現在陳娥身後,巨大的石頭雙手猛的一合,一下就将陳娥的雙臂給牢牢箍住。

石頭右衛的力氣自然不是假的,說到蠻力上,石頭右衛的力氣不會比現在的藍丹方蕩小。

所以見到石頭右衛将陳娥給抓住了,方蕩不由得松了口氣,面對身前的那些漩渦冰魄針。

這些漩渦冰魄針威力不小,并且,雖然陳娥做得隐秘,但方蕩以五賊觀法卻能看出來,這一百多個巨大的漩渦之中藏着真正的法寶冰魄針,如果方蕩還以為這些冰魄針和之前見過的冰魄針一樣的話,那麽定然會吃個悶虧。

眼前這些漩渦冰魄針對于方蕩來說,不是好應付的存在,甚至,方蕩得拼盡全力才能保命。

不得不說,那枚被去掉了三分之二的醉生夢死給了方蕩極大的驚喜,這丹藥強橫得叫方蕩心中感到恐懼,如果丹宮需要的話,他可以叫一個金丹丹士瞬間成為藍丹丹士,甚至可以叫金丹丹士擊殺藍丹丹士,丹宮藏着這樣的寶貝不足為奇,奇怪的是丹宮竟然将這樣的寶貝拿出來削減掉藥效後賣給尋常丹士吃,丹宮葫蘆裏面究竟賣的什麽藥?

簡直不可思議。

方蕩深吸一口氣,舌尖上的奇毒內丹劇烈的震顫起來,一道道的丹力灌注進方蕩的五髒六腑,最後順着經絡疾走入方蕩的手臂中。

“劍來!”

方蕩低聲輕語,千葉盲草劍飛入方蕩手中。

随後在方蕩身周圍出現一十三個人物,這一十三人每一個都面目不同,衣着不同,氣質也不同,這是真正的千葉盲草劍劍身中的曾經的主人,其中還有三個氣息格外強大面目分外清晰。

這三個的本體應該也在上幽界,所以,他們的氣息最強大,擁有的力量也最強大!

方蕩覺得如果他在上幽界而不是八荒中的藍珀荒域的話,那麽這三個身影應該會變得更加強大。

方蕩眉頭一挑,手中長劍當空揮灑,一十三道身影當即化為一十三道劍光朝着那上百個漩渦沖去。

這一式三道劍光每一個都不一樣,有的凝重如山,有的飄忽如葉,有的憤怒如雨,有的聲勢滔天。

雙方噗的對撞在一起,海水爆炸般的四處飛濺,方蕩那顆迷光珠本就已經快要消耗掉所有的力量了,被這力量一沖,當即迸碎。

好在這迷光珠最後的力量,将爆炸般的激流控制在了院子的範圍內,周圍雖然有所波及,但并不太嚴重。

一道巨大的漣漪朝着四周擴散開去,百米之外才逐漸削減。

海族們對于水流最是敏感,當即就有不少水族鑽出來觀瞧,方蕩示意石頭右衛,石頭右衛連忙将陳娥拖進屋中。

方蕩也緊随其後鑽了進去。

陳娥還在掙紮,畢竟陳娥只是雙臂被束縛住,雙腳還能動,方蕩連忙祭出天書天地,将石頭右衛和陳娥一起收入其中。

如此院落裏才沒了聲息。

方蕩也随即進入了天書天地中。

四周的海族看到大石頭還有一個人族男子将一名人族女子抱進房間裏,随後就沒了動靜,不少都露出會心的微笑來,這幫人族最是不知羞恥!

随後這些海族就都散了。

方蕩進入天書天地的時候,就見石頭右衛将陳娥牢牢的箍住,此時的陳娥臉色比剛才更白了,甚至有些鐵青,這是消耗過度造成的。

方蕩連忙取出仙宮秘藏中的丹藥喂給陳娥,仙宮秘藏的丹藥自然都非凡品,就算是外面堆着的天才地寶也比不上,畢竟火毒仙宮就是煉丹的,這樣的門派藏起來準備給門派翻盤用的丹藥都是極品。

一顆丹藥入口,陳娥的面色略微好了一點,但陳娥掙紮得更加厲害了。

與此同時,陳娥伸手出現一根根的冰魄針,這些冰魄針首次不針對方蕩,而是直奔石頭右衛的雙手。

石頭右衛連連叫苦,雖然他是石頭身軀,對疼痛的感覺特別遲鈍,但被冰魄針刺入手中來回亂攪确實相當難受。

方蕩連忙将在丹爐中從醉生夢死中分離出來的那兩千一百三十五顆顆粒取出,此時這些顆粒構成一顆小小的丹丸。

方蕩直接将這丹丸丢進陳娥口中。

這兩千一百三十五顆顆粒構成的丹藥是專門用來克制那八百三十八顆藥性顆粒的。

方蕩手收得夠快莫不然一定會被陳娥咬上一口。

陳娥想要将被方蕩塞入口中的丹藥吐出去,方蕩連忙伸手按在陳娥的嘴巴上,将陳娥嘴巴封死。

被方蕩捂住嘴巴的陳娥忽然不再掙紮了,身子似乎都變得軟綿綿的,那些冰魄針此時也都不再繼續挖掘石頭右衛的手臂,陳娥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孤獨無助的孩子,亦或是一個癡情的少女,一雙眼睛就那樣癡癡的盯着方蕩,在陳娥的世界裏,只有方蕩,再無其他。

方蕩被陳娥這樣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毛,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那丹藥應該已經在陳娥的口中融化掉,游走陳娥全身了。

方蕩這才松開手,随着方蕩的手松開,身子柔軟如水的陳娥忽然之間變了模樣,那雙癡癡的眼睛也再次變得獰厲起來,死死地盯着方蕩,拼命地掙紮,那些冰魄針比之前更大力的攢刺石頭右位的大手。

方蕩額頭立馬冒出汗水來,那兩千一百五十三顆顆粒竟然完全沒有作用。

看來這兩千一百五十三顆藥性顆粒必須和那八百三十八顆藥性顆粒一起服食下去才有用,分成兩次服食就沒了克制效果。

方蕩現在當真想要問候研究出這丹藥的家夥的祖宗十八輩了。

眼瞅着不斷掙紮得陳娥臉色越發衰敗下去,方蕩心中焦急,石頭右衛啊啊啊的叫個不停,因為随着陳娥發瘋,他的雙手被冰魄針刺得叮當亂響,瑣碎的細石四處亂飛,石頭右衛的雙手這次是真的劇痛難當了。

方蕩伸手一擊敲在陳娥的腦門上,正常情況下,陳娥會被方蕩這一擊砸昏過去,方蕩覺得這樣才能叫陳娥安靜下來,但吞吃了全效般的醉生夢死的陳娥就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亢奮不已,方蕩這一擊砸在陳娥的腦門上一點作用都沒有,方蕩如果力氣用得再大些,陳娥的腦袋就會出問題,并且方蕩覺得,除非陳娥死了,否則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叫陳娥暫時昏厥過去!

方蕩看着陳娥猶如鮮花一般不斷的在自己眼前衰敗,此時竟然真的生出無能為力的感覺來,并且,這催命的丹藥還是他方蕩、叫陳娥吃下去的!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叫方蕩覺得噬命蟲再次出現開始嚼吃他的心髒起來!

“宮主,捂住她的嘴,快捂住她的嘴!”石頭右衛的爆吼聲一下驚醒了方蕩。

方蕩連忙伸手按在陳娥的臉上,随着方蕩溫熱的手按在陳娥的臉上,暴躁的陳娥瞬間變得小鳥依人起來,雙目中蘊滿了水汽,就那樣癡癡的看着方蕩。

方蕩看着這樣的陳娥,有些無語起來,什麽情況?今天都是什麽情況?

方蕩示意石頭右衛慢慢松手。

石頭右衛緩緩松開手,陳娥就像是沒了骨頭一樣緩緩軟在方蕩的懷中,方蕩的手,還按在陳娥的嘴上。

石頭右衛石頭眉頭皺在一起,随後試探着道:“宮主,你松開手,慢慢松……”

方蕩攬着懷中的陳娥,将手緩緩從陳娥的嘴上拿開,并且随時做着陳娥一有不對就馬上再次按住陳娥嘴巴的準備。

不過,陳娥在方蕩懷中根本就沒有任何變化,身子柔軟得猶如細白的面團一樣。

方蕩看向石頭右衛。

石頭右衛碩大的腦袋歪了歪,随後道:“宮主,我看你以後走到哪裏,都得拉着她的手才行了。”

方蕩頭疼不已,伸手取了一顆丹藥,送入陳娥的口中,陳娥老老實實的将丹藥咽下肚中,蒼白發青的臉色立時好轉不少。

陳娥那雙明亮的水汽氤氲的大眼睛依舊盯着方蕩。

看這這雙眼睛,方蕩覺得頭疼的更厲害了!

第 466 章 破綻

回到藍珀荒域中的龍宮之中,龍六太子立即去忙他此行的收獲去了。

反正方蕩身上的佛像他暫時是無論如何都拿不走的,所以他要先去找明白人研究研究他此次的收獲。

方蕩回到了居處,那座炁火丹爐依舊火焰熊熊,方蕩站在爐火邊上,沉吟片刻後低聲道:“無論如何,一旦有機會的華,咱們就得走!”

石頭右衛和陳娥兩個紛紛點頭,但兩者臉上都蒙上了一層憂色,因為他們實在找不出有什麽辦法能夠離開藍珀荒域回到上幽雲海。

尤其是陳娥,畢竟方蕩留在龍宮中一方面來說确實很難離開,另外恐怕就是為了破解醉生夢死,方蕩這麽做自然死為了她。陳娥并不希望方蕩為了她而冒險。

方蕩看了一眼他從龍六太子那裏要來的堆積如山一般的天才地寶,微微搖了搖頭,随後開始開單子,要更多的東西,反正只要龍六太子還無法得到他手中的佛像,那麽龍六太子就不會太在意他要的這些對龍六太子來說,沒什麽用處的天才地寶。

方蕩獅子大開口的同時,開始悄無聲息的一點一點的将數量龐大猶如小山一般的材料收入天書天地中。

此時屋外傳來一聲呻吟,那是八荒吞石鳥的聲音,這大鳥被撕了爪子和翅膀,連厚大粗糙的鳥喙都被踩裂了,尤其是他身形巨大,進不了房間只能浸泡在海水裏,這對于他的傷勢更加不利了。此時的八荒吞石鳥也就就只能是勉強生存,在這樣拖上幾天的話,非死不可。

方蕩這次睚眦荒域之行,非但沒有得到什麽寶物,反倒将以前從八荒吞石鳥的鳥巢中得到的寶物吐出去不少,還背了這麽個賠錢貨回來。稱得上是糟糕的一次旅行!

石頭右衛眉頭微微皺起覺得方蕩這麽做實在不智的時候,方蕩已經從天才地寶中找了一大堆帶着走出院子,院子外立時傳來一聲聲憤恨的怒吼,聲音雖然孱弱,但卻充滿了殺機,不久後方蕩就空着手回來了。

回來後方蕩再次走進了炁火丹爐之中,石頭右衛和陳娥兩個相視一眼,随後石頭右衛去看那八荒吞石鳥,而陳娥則就坐在丹爐前,看着丹爐的淡藍色爐火。

陳娥此行多少幫上了方蕩一點忙,這叫她多了一些生存下去的勇氣,不然只要一想到醉生夢死,機會渾身發癢的她,真的覺得自己熬不下去了,應該立刻死去才好,不然,她真不知道下一次醉生夢死的瘾犯了的時候,她會為了一顆醉生夢死做出怎麽樣的事情來。

原本她輕蔑那些沉迷在醉生夢死中的丹士們,覺得他們修道都走到現在這個地步了,竟然還會沉迷在醉生夢死下,意志力之薄弱簡直是可笑,但她現在知道了,這和意志力無關,或者說,無論你的意志力有多麽強大,也抵禦不了醉生夢死,那是超越了人類意識的存在。

陳娥眼前的火焰開始扭曲變化,化為一只只的大手朝着陳娥撫摸過來,在陳娥身上來回游走,陳娥雖然明知道這是幻覺,但依舊畏懼得連連後退。

陳娥不得不逃回自己的房間中,将房門緊緊關閉,幻覺又開始出現了,這就意味着,下一波的醉生夢死的毒瘾距離發作不遠了。

丹爐中的方蕩繼續研究醉生夢死,既然暫時找不到離開的辦法,那就只能多做準備,同時,做些有用的事情,等待機會。

方蕩重新坐在那三千多顆顆粒面前,随着方蕩坐下,這些原本靜靜懸浮的顆粒被空氣引動,朝着四周漂浮。

方蕩伸手将這些顆粒吸收回來,手指一捏,所有的顆粒重新彙聚成一顆醉生夢死,當然,不是那種從丹爐中煉完的牢固狀态。

但一樣擁有醉生夢死的功效。

方蕩仔細觀瞧這顆粒構成的醉生夢死,五賊觀法反複掃描,想要從醉生夢死中解構出一個破解之法來。

方蕩以前就知道,這醉生夢死雖然只是簡單的藥性顆粒彙聚,但非常穩定,方蕩甚至相信只要自己一段時間不打擾這些顆粒,這些顆粒就會自動重新凝聚成醉生夢死的丹藥。

方蕩越發覺得這醉生夢死奇妙無比,不過方蕩正看着,一顆顆粒嗖的一下被從醉生夢死中踢了出來。

咦?

這是方蕩首次見到的情況,心中一奇,随即微微一喜,對于方蕩來說,就怕沒有變化,只要有變化,就是好事情,或許這醉生夢死并不如他想象之中的那麽穩定,如是如此,或許他有機會能夠找出醉生夢死的弱點!

方蕩當即将那顆粒伸手招了過來,就在此時,又有一顆顆粒從方蕩身後鑽了出來,和那顆顆粒彙聚在一起。

方蕩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這顆被踢出來的顆粒帶來的小小驚喜消散無蹤。

方蕩将兩顆彙聚在一起的顆粒推入醉生夢死中,果然,兩顆顆粒重新彙入醉生夢死,沒有再被踢出來。

方蕩嘆息一聲,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複雜無比的迷宮,這個迷宮一定有出口,但就算他走上一輩子甚至十輩子都走不到出口,這種感覺,叫人只是看看眼前的這三千多顆顆粒構成的圓球就覺得渾身無力。

方蕩甚至也想到了放棄,方蕩直接往後一仰,躺倒在丹爐中,随後方蕩又緩緩坐了起來,目光凝固在那兩個剛剛嵌入醉生夢死的顆粒上。

方蕩直勾勾的看着那兩顆顆粒,足足這樣看了一刻鐘的時間,終于方蕩念頭一動,那兩顆顆粒被從醉生夢死中摘了出來。

方蕩重新審視醉生夢死,就見醉生夢死依舊還是醉生夢死,以五賊觀法來看,醉生夢死的本性依舊沒有動搖變化,方蕩相信,就算沒有了這兩顆顆粒,醉生夢死依舊擁有着他該有的功效。

方蕩舌尖輕輕晃動着奇毒內丹,繼續凝視醉生夢死,随後,方蕩開始兩顆兩顆的将那些藥性顆粒從醉生夢死中剝離開來。

有些顆粒只要一從醉生夢死中剝離,醉生夢死身上的氣脈就會改變,藥性也相應的受到影響,有些顆粒直接剝離出去卻完全沒有問題。

方蕩似乎撲捉到了什麽,這對于方蕩來說,絕對是一件叫他興奮若狂的事情。

非常快,三千一百五十三顆顆粒被方蕩剔除了兩千三百一十五顆,最終剩下來的只有八百三十八顆。

這八百三十八顆顆粒就是醉生夢死的核心,至于那兩千三百多顆顆粒根本就是障眼法,真正的醉生夢死不過是由這八百三十八顆顆粒構成的,也就是說,只要找到對應的八百三十八顆顆粒,就能破解醉生夢死。

雖然這依舊是一個海量的工作,但對于方蕩來說,巨大的永遠無法走到盡頭的迷宮已經變成了坦途大陸,方蕩所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不過,方蕩還需要做個實驗!

“這顆醉生夢死,你吃下去看看效果如何!吃下去後,你要将一切感受全都告訴我,尤其是和以往有什麽不同的地方。”方蕩看着陳娥開口說道,不得不說,說這句話的時候,方蕩心中略微有些不忍,但此時此刻,方蕩也矯情不起來。

陳娥看着方蕩,随後看向方蕩手中的醉生夢死,方蕩手中的醉生夢死明顯變小了,縮小了至少三分之一,看上去有些迷你。

陳娥沒有說話,臉色先是微微一紅,随即變得蒼白起來,她此時距離醉生夢死瘾發作應該還有一段時間,她還熬得住,至她現在還能抵禦醉生夢死的誘惑,就在剛剛她才拼命地壓抑住心中對于醉生夢死的渴望,卻沒想到方蕩在這個時候給她送來了醉生夢死。

另外,方蕩竟然想要知道她服食醉生夢死後究竟有什麽想法,這就叫她完全不願意提起,那都是些叫人感到羞臊難言的隐秘,陳娥甚至不願意在方蕩面前服食醉生夢死,畢竟,服用了醉生夢死,之後整個人就變了,在陳娥看來,醉生夢死就像是一種引子,一種能夠将你內心深處的需求完全滿足的引子,如果人心是一座壕溝的話,那麽醉生夢死就是沙石,填平你的壕溝,滿足你的一切,也就是說,如果陳娥将自己的感受還有展露出來的醜态全都告訴方蕩被方蕩看到了,那麽陳娥就完全沒有半點**了,對于她們這些修仙者來說,求得就是一個自由,若沒有這些**,簡直就是赤條條的面對方蕩,但這些話,陳娥也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一時間,陳娥只能看着醉生夢死發呆。

方蕩還以為陳娥不願意服用醉生夢死,正要開口勸說,陳娥似乎忽然做出了決定,将醉生夢死收入手中一口吞了下去。

方蕩那裏知道陳娥的心路歷程?點了點頭,準備站在旁邊觀瞧,不過,就算陳娥不讓方蕩觀瞧,方蕩也知道陳娥的心中想法,方蕩也依舊會站在這裏看着陳娥,畢竟奇毒內丹是被縮減過的,方蕩雖然認定藥性未變,但終究還是心中沒譜,所以方蕩必須看着陳娥,萬一有什麽意外,他好及時出手,不然救人就變成害人了。

陳娥服食了醉生夢死後,最初沒什麽反應,陳娥臉上嬌羞一片,此時的陳娥已經打定主意,對方蕩徹底放開心中的一切禁制,徹底的擁抱方蕩,所以陳娥現在只是嬌羞,卻并不尴尬,甚至陳娥還有些被解放後的放縱。

陳娥已經打定主意,這是她最後一次服用醉生夢死,這是她最後綻放出來的光輝,這是她生命的最後時刻,她要擁抱一切,如同絢爛的煙花一般,在放縱中死去。

陳娥不想再拖累方蕩了,方蕩如果有時間應該想辦法離開這座龍宮,而不是在丹爐中研究醉生夢死。

方蕩那裏知道陳娥已經生出死念來,方蕩現在防備的是陳娥被他簡化過後的醉生夢死害死。

慢慢的陳娥身上開始生出變化來,陳娥的面色由最初的羞紅變得越發潮紅起來,陳娥吐出的氣息也開始變得灼燙起來,陳娥身上的毛孔此時全都打開了,內中開始有袅袅的白色霧氣蒸騰而起。

看上去陳娥就像是一位下凡的仙子,陳娥的容貌本就好看,此時熏紅一片,雙目猶如要滴出水來,越發紅潤和人。

陳娥的那雙眼睛此時緩緩落在方蕩身上,內中充滿了說不出的情、欲,方蕩被這目光盯着,才忽然覺得有些不妥起來。

在方蕩眼中,陳娥似乎變成了一只貓,一只慵懶的貓,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叫人毛骨悚然的氣息,似乎這只貓要一口将方蕩給活吞下去。

方蕩見過服食醉生夢死的丹士,重重醜态都有,但那些都不是針對他的,現在陳娥如此盯着他,方蕩忽然覺得,醉生夢死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可怕一點。

陳娥忽然動了,方蕩眼前一花,陳娥消失無蹤,方蕩微微一愣,他可從不知道服食了醉生夢死後的丹士還能施展神通,在方蕩以往的經驗來說,服食了醉生夢死後,丹士變得松軟猶如泥巴一樣,別說傷害別人就算是想要傷害自己都做不到。

但此時的陳娥似乎完全不同,醉生夢死在她身上生效了,但卻似乎并沒有限制陳娥的行動能力,甚至,方蕩有種感覺,此時的陳娥比以往的陳娥更具殺傷力,施展出來的神通手段更兇猛,更可怖。

什麽情況?

方蕩忽然生出一種感覺來,那其餘的兩千多種藥性顆粒并不僅僅是障眼法,或許還有其他的用處,比如——削減藥效,比如抑制吃了醉生夢死後的丹士身上的力量。

吃了醉生夢死後,陳娥的各種想法都會被無限放大,如果說以往的醉生夢死是叫你成為自己世界中的主宰的話,那麽現在的醉生夢死,就是要你成為真實世界的主宰!

身為丹士都很清楚,一名丹士如果精神集中,将所有的潛力全都開放出來,完全不顧及自己對自己身軀的影響的話,會有多麽可怕,那種狀态無限于接近爆丹,此時此刻,被放大了無限倍**的陳娥,顯然就處于這種狀态之中。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麽,他方蕩今天就等于解放了一個怪物!

當然這種狀态是用全力抽取修士潛力精華來達到的,對于丹士來講,一旦身上的力量消耗盡了,身體的精華消耗光了,那麽這種狀态就将完結,同時,也預示着這名丹士的死亡的到來,這就像是蜜蜂傾盡生命的用力一刺。

現在看來,方蕩恐怕要将陳娥給害死了!

這些念頭一瞬間在方蕩腦中走過,與此同時,方蕩眼中蒙上一層白膜,陳娥最擅長的神通就是冰魄針和隐形匿跡的手段,現在陳娥消失在房間中,方蕩必須将陳娥找出來。

方蕩目光掃過,随即心中涼了半截,此時的陳娥不光隐形匿跡,速度還極快,方蕩的目光只能追随陳娥的影子,此時一道虛影已經到了方蕩面前,方蕩心頭一驚,連忙後撤,但随即方蕩感到背後一陣刺痛,方蕩腦後的千葉盲草劍器靈當即張開眼睛,一看之下,竟是冰魄針。

陳娥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方蕩的身後布滿了冰魄針。

方蕩心中一陣苦笑,這是什麽情況?陳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狠辣了?并且這樣的心計看起來不像是被迷惑了心智的人能夠做出的,這究竟是什麽情況,陳娥不是應該被醉生夢死迷得暈頭轉向才對麽?怎麽看起來這麽清醒?

方蕩不得不在空中剎住身形,同時朝着陳娥沖去,畢竟相比身後密密麻麻的冰魄針,還是陳娥顯得無害程度高一點。

事實上方蕩并不認為陳娥會殺他,至少方蕩沒有在陳娥身上感受到半點殺機。

陳娥攜着一身滾燙的氣息現身,朝着方蕩撲來,此時的陳娥媚眼如絲,和平時簡直完全是兩個模樣。

方蕩知道陳娥對自己有些好感,但卻從未想過這種好感竟然已經達到了這種程度。

方蕩原本還在前沖,但當即就選擇了後退。

沒辦法現在方蕩忽然覺得,身後的那些冰魄針的威脅要小很多,至少冰魄針究竟如何,方蕩是清楚的,但眼前這個陳娥,方蕩已經完全搞不清楚她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方蕩舌尖上的奇毒內丹來回亂顫,藍丹的威力一下就發揮出來,方蕩的後背此時堅硬的猶如金鐵一般,一下撞在了那些冰魄針上,發出咄咄聲響,方蕩的後背上自然被冰魄針刺得猶如刺猬一般。

不過方蕩也逃出了陳娥的魔掌。

房間本來就不大,方蕩和陳娥兩個人在其中折騰,方蕩背後的冰魄針在微微晃動,可惜方蕩自己看不見,那冰魄針們運動的幅度有着非常特殊的規律性。

等到方蕩意識到自己背後的冰魄針正在不斷的往下不斷挖掘,以至于在不久的将來,他将完全被陳娥給控制着的時候,方蕩再次對陳娥刮目相看。

第 465 章 珠內枯樹

被龍六太子踩在腳下的八荒吞石鳥憤怒的瞪着方蕩,方蕩搶走了他的孩子,現在還要殺了她,她如何能夠不怒?

“你的巢在哪裏?”龍六太子冷聲問道。

龍通百語,基本上能和天底下大多數的物種進行對話。

所以八荒吞石鳥也能夠聽懂龍六太子的言語,八荒吞石鳥鳥喙一撇,雖然沒有開口說什麽,但那神情不屑,已經說明了一切。

龍六太子呵呵一笑,将八荒吞石鳥從地上扯起,伸手就去扯八荒吞石鳥的左腳,方蕩連忙攔住道:“這家夥已經不會飛了,想必也逃不走,若是連腳都沒有了,豈不是還得扛着他?”

龍六太子看了方蕩一眼,随即伸手猛的一扯,将八荒吞石鳥的一條腿生生扯了下來,伴随着冷笑道:“方蕩,你對這個畜牲似乎挺有好感?”

老實說,方蕩已經激怒了龍六太子,龍六太子已經對方蕩相當的容忍了,按耐着脾氣陪着方蕩兜圈子,現在方蕩竟然還指示他應該如何如何,龍六太子的耐心本就有限,現在已經達到了極限。

龍六太子說着将八荒吞石鳥的另外一只腳也一下扯了下來,鮮血迸濺得龍六太子半張臉上斑斑點點的殷紅。

八荒吞石鳥慘叫一聲後昏死過去。

八荒吞石鳥再次醒來的時候,他感到自己在微微晃動着,随後八荒吞石鳥發現自己被人扛在肩膀上,而扛着他的正是那個奪走了她的孩子的家夥。

八荒吞石鳥發出一聲凄厲的名叫,巨大的鳥喙朝着方蕩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方蕩此時正扛着身形巨大的八荒吞石鳥,雖然八荒吞石鳥少了爪子和翅膀,卻也并不輕巧,尤其是體型太大,相當于三個方蕩疊在一起,所以扛着八荒吞石鳥對于方蕩來說,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八荒吞石鳥一醒過來,方蕩就在第一時間得知,感受到肩膀上的八荒吞石鳥一晃動,方蕩就知道這家夥想要做什麽,方蕩當即手臂用力,直接将八荒吞石鳥給甩了出去。

咚的一聲,八荒吞石鳥被重重的摔在石頭上。

八荒吞石鳥心中一喜,覺得這個家夥就是個大傻瓜,上次他就知道自己能夠汲取石頭之中的精粹,現在不将他一直扛着還敢将他丢在地上,這是生怕他不能回複過來!

八荒吞石鳥當家鳥喙一張,朝着身子下面的石頭猛吸過去。

八荒吞石鳥身下的石頭立時開始風化瓦解,一道道精純的氣脈袅袅升起,朝着八荒吞石鳥的鳥喙彙聚過去。

就在此時,一只大腳一下踩在八荒吞石鳥的腦袋上,八荒吞石鳥尚未來得及汲取石頭精華,便被一腳踩進了風化成顆粒的石頭上,濺起好大一片灰蒙蒙的沙土。

龍六太子雙目盯着方蕩,似乎完全看穿了方蕩心中的一切想法,開口道:“方蕩,不要跟我耍小聰明,你若是想要保這畜牲,大可以直接跟我說,你耍這些小花招只能叫我感到你是在羞辱我!”

龍六太子一邊說着,一邊加重自己腳上的力量,八荒吞石鳥立時發出一聲聲慘叫,伴随着骨頭碎裂的聲響,聽起來就叫人感到頭皮發麻。

方蕩雙目微微眯起,開口道:“你沒有必要折磨她,我确實不想看着她死。”

方蕩說這話的時候,天書天地之中忽然發生一絲細小的變化,那枚傍在先天之寶的石頭旁邊的蛋微微晃動一下,上面的蛋殼啵的一聲,裂開一道縫隙。

龍六太子掃了方蕩一眼露出一絲冷笑來,将腳擡起來,腳底下都是鮮血,八荒吞石鳥的腦袋已經扁了,鮮血已經滲入了石頭縫隙裏,殷紅一片。

八荒吞石鳥此時只剩下喘息的力氣了,呼哧呼哧,但她的一雙眼睛依舊死死地盯着方蕩,恨不得将方蕩生吞了。

方蕩默默走到八荒吞石鳥身前,伸手一扯,再次将奄奄一息的八荒吞石鳥扛在肩膀上,龍六太子看了八荒吞石鳥一眼,八荒吞石鳥對于龍六太子還算多少有些畏懼,同時她也不知道龍六太子為何要去她的鳥巢,她的鳥巢裏面什麽都沒有,倒也并不怕被人看,所以八荒吞石鳥艱難的将鳥喙晃了晃,随時給方蕩指明了方向,

方蕩到了這裏其實對于周圍的都地形已經有了一些記憶,甚至,方蕩已經知道,八荒吞石鳥的鳥巢距離這裏只有不到三裏,雖然在這裏看不到,但再走上一裏路就能看個清楚。

方蕩現在想逃肯定是沒有任何希望的,別的不說,龍六太子此時正盯着他。

方蕩一邊慢慢走,一邊在心中飛速的盤算着,然後吩咐石頭右衛将那些無用的法寶都準備好。

跟在後面的龍六太子好幾天都沒有這麽舒心過了,跟在方蕩和八荒吞石鳥身後,龍六太子就掌握着這一人一鳥的生死。雖說掌握了方蕩和八荒吞石鳥這樣的家夥的生死并不是一件多麽了不起的事情,但龍六太子依舊覺得心中舒坦,他現在越看越覺得方蕩不順眼。

就在龍六太子心中自得的時候,方蕩忽然調轉過頭來,盯着龍六太子開口道:“就算你得到了佛像,又如何能夠找到那件做涅盤的寶貝?”

龍六太子看着扛着碩大的吞石鳥的方蕩,方蕩的表情相當認真,龍六太子呵呵一笑,眼中卻冒着陣陣寒意道:“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能不能找到涅槃是本太子的事情,難不成你想從本太子口中套出只言片語,自己去尋找涅槃?呵呵,我勸你現在最好馬上打消這個念頭,涅槃那樣的重寶只要是不想死的都不會想将其據為己有,就算是我龍族都應該避而遠之,要不是我龍族現在處于危亡旦夕之中,本太子絕對不願意和涅槃這樣的寶物有任何一丁點的關系。”

方蕩沒有說什麽轉過身去繼續前行,與此同時,陳娥在天書天地中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陳娥中了醉生夢死的瘾後,修為越來越低,身體也越來越虛弱,再也不會如之前那般渾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力氣,方才陳娥不過是稍稍用盡全力施展隐形匿跡的手段,現在就已經感到上氣不接下氣了,這在以往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在往常,隐形匿跡可是她最拿手的本事了。

不過能夠為方蕩做點事情,這叫陳娥感到由衷的開心,只是一想起自己的身體會一點點的衰弱下來,直到變成一個累贅,陳娥就感到一陣悲涼。

“那裏就是八荒吞石鳥的鳥巢了。”方蕩開口說道。

龍六太子倒也沒想到鳥巢距離他們這麽近,他一直走在方蕩身後,方蕩扛着的八荒吞石鳥就像是一座小山,擋住了他的視線,所以,龍六太子往側面邁了幾步,然後才能看到那個碩大的鳥巢。

龍六太子身形一動,直奔鳥巢飛去。

八荒吞石鳥虛弱得只能瞪着眼睛看着石頭右衛的背影,方蕩則雙目微微眯着,看着龍六太子的一舉一動。

龍六太子一飛到鳥巢上面,就露出驚喜的神情,當即一頭紮進鳥巢之中。

片刻後,就見龍六太子手中拎着數件鏽跡斑斑的東西,這些東西當初曾經出現在方蕩的天書天地中,随後龍六太子掉頭,似乎想要飛回來,但随即龍六太子又轉過身軀,伸手一抓,整個鳥巢立時迸碎成為幾分,塵屑路亂飛之中,竟然真被龍六太子發現了一顆拇指大小的明珠,這明珠光彩極淡,看上去就像是一顆寡淡的泡泡,随時都有可能破滅捏掉。

龍六太子将只有拇指般大小的圓珠放在大拇指而食指之間,放在眼前細細觀瞧,就見圓珠內中有一顆枯萎的樹木,樹下是一片枯黃的草地,和落葉。

龍六太子對于毀滅掉的文明佛門并不了解多少,對于這圓珠內中的枯樹更是無從知曉,但龍六太子直覺上覺得這一定是一件寶貝。當即張口将其吞下。

方蕩不由露出驚訝的神情來,他可萬萬沒想到鳥巢中竟然還有其他的寶物。

龍六太子明顯心情不錯,再加上看起來方蕩并未騙他,這鳥巢之中确實有不少佛門寶物,龍六太子臉上的冰寒此時也就消散了不少。

“這大鳥無家可歸對可憐吶,殺了吧!”一臉晴朗的龍六太子一擺手說道。

方蕩微微蹙眉,八荒吞石鳥更是露出驚悚的神情來。

龍六太子說完看向方蕩,随即笑道:“你和這畜牲有什麽關系?罷了,本太子今天心情不錯,這畜牲就交給你了,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吧!”

龍六太子說完,便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在那些鏽跡斑斑的寶物身上,懶得再理會其他。

方蕩将扛着的八荒吞石鳥丢在地上,這怪鳥能汲取石頭精華,在方蕩想來,這裏到處都是崎岖亂石,八荒吞石鳥自然是死不了的。

然而八荒吞石鳥被丢在地上後,就開始抽搐起來,鳥喙中不斷的有液體淌出,八荒吞石鳥的半邊臉都被踩碎了,身上傷也多,尤其是被生生拔掉了雙翅拆掉了雙爪,四個大洞在八荒吞石鳥的身上,現在的八荒吞石鳥就是一個廢鳥,甚至連從地上汲取石頭精華都已經做不到了,龍六太子下手忒毒。

方蕩看着八荒吞石鳥在亂石中艱難喘息,碩大的占據了整個腦袋三分之一的眼睛此時一眨一眨的看着方蕩,當然,內中充滿了恨意。

方蕩理解這恨意,這眼睛叫方蕩想起了自己被三皇子種下噬命蟲後母親看到他的眼神。

兩雙眼睛都是充滿了恨意,唯一的區別是,一個是對方蕩本人充滿恨意,另外一個則是對自己對敵人的恨意。

方蕩本來已經走出十數米,現在的方蕩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方蕩終究沒走。

方蕩回到八荒吞石鳥的身邊,八荒吞石鳥艱難的擡起頭來,被龍六太子踏裂的鳥喙中發出呼嚕嚕的聲響,這是充滿敵意的聲響。

方蕩伸手一抓八荒吞石鳥,将其丢給了剛剛走出來的石頭右衛。

石頭右衛臉上的神情并不好看,顯然,石頭右衛并不希望方蕩将八荒吞石鳥留下,這等于是給自己準備了也一顆炸彈。

“宮主,你确定要這樣做?這可絕對不是什麽明智之舉。”石頭右衛開口問到。

方蕩點頭笑道:“沒關系,我心裏有數!”

石頭右衛對于方蕩的命令總是不能違背的,當即俯下身将八荒鳥扛起,扛在他健壯的身軀上,不過,八荒吞石鳥明顯感到不舒服,畢竟方蕩是用肉在扛着肉,而石頭右衛不同,躺在他肩膀上着實硌得慌,尤其是他肩膀上還有一塊開裂了,內中有石頭刺支出來,紮得難受。

其實方蕩完全可以将八荒鳥丢入天書天地中,只不過,石頭右衛總是在方蕩身邊消失,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已經相當紮眼了,若是還能将八荒吞石鳥這樣的東西也收進去的華,說不定連龍六太子都會對方蕩身上的空間寶物生出興趣來,方蕩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低調。

不得不說,哪怕是在睚眦荒域這樣的殘暴之地,殺機重重之地,身邊有一條龍,還是帶來了極大的安全感,同時也叫不少生命遠遠的就躲着走。

真正敢對一頭龍下手的存在,還是太少了。

所以方蕩和龍六太子回去的時候比來的時候快了整整一倍的時間。

方蕩遠遠地就看到火宵竟然還在和那金色的怪物糾纏,雙方你一層我一層的包裹對方,都在用盡全力吞噬對方,這種吞噬,是的周圍一切都朝着他們塌縮,連空間都收到影響,四周的景物都跟着變形。

以至于方蕩站在千米之外,自己的手腳只要稍稍前伸就開始變得朝着塌縮的原點抻拉變形。

方蕩看不出火宵和那怪物之間的戰鬥情況究竟如何,擺在方蕩面前的就只是一個不斷聳動的怪球。

方蕩扭頭看向龍六太子,龍六太子臉上露出自信的神情來,也并不像出手,從龍六太子臉上的表情來看,火宵用改是贏定了。

方蕩其實并不希望火宵贏,因為這個火宵實打實的威脅到了方蕩。

方蕩試探着開口問道:“火前輩贏定了?”

龍六太子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道:“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方蕩心中一沉,默不出聲的掉頭繼續觀瞧那互相吞噬、用最**最原始的手段撕破臉皮的争鬥。

時間不斷的流逝,原本方蕩以為最多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就能分出勝負,不過他萬萬沒有想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雙方還是處于昨天他所見到的狀态。

方蕩甚至覺得這東西或許能夠就這樣争鬥一百年。

龍六太子顯然也有些不耐煩了,雖然龍六太子也有着漫長的壽元,但他現在卻不能将時間都浪費在這種争鬥上,所以,龍六太子看向那輛已經殘破了的龍攆。

那劍山龍攆現在确實狼狽得很,原本的劍山現在七零八落,有些抽出了,露出一個大窟窿,有些抽出一半,看上去就叫人感到不爽,而那拉車的蛟龍此時只剩下兩條了,并且顯然這兩條蛟龍受傷不輕,躺在那裏發出陣陣呻吟。

龍六太子徑直走了過去,方蕩自然知道龍六太子的意思。

龍六太子從懷中取出幾顆丹藥丢給兩頭蛟龍。

兩頭受創不輕的蛟龍當即大喜,将丹藥吞服下去,龍六太子出手的丹藥當然不會是尋常物件,這兩頭蛟龍當即就變得精神起來,身上的傷迅速的結痂恢複。

幾乎轉瞬間,兩頭喪家之犬又變得威武雄壯起來。

龍六太子開口道:“你家主人一時半刻分不出勝負,你們先送我回上幽雲海,順百年取了你家主人的寶貝回來,好叫你家主人增強勝算。”

兩頭蛟龍明顯有些猶豫,看向遠處還不分勝負的怪球,随後兩條蛟龍紛紛點頭,同意先送龍六太子回上幽界。

方蕩心中一喜,對于方蕩來說只要那看上去就渾身是刺的火宵不一起彙聚,那就是好事了。

兩頭蛟龍将倒卧的劍山龍攆扶起,劍山龍攆的大門開啓,龍六太子當即邁步走了進去。

方蕩和石頭右衛對視一眼,當即也快步走了進去。

石頭右衛依舊扛着那頭八荒吞石鳥,龍六太子因為得到了不一般的寶物,心情正好,也就沒有太在意。

最後走進劍山龍攆的是方蕩,方蕩站在龍攆大門口,望向那怪球,這怪球将周圍一切都影響了,将空間抻拉了,但什麽東西都沒有吞噬,他們只是專注的彼此吞噬,或許他們也根本就看不上周圍那些石頭沙土,這叫方蕩想起了吞噬之主,那家夥可沒有這麽好的品味,那家夥來者不拒,什麽都吃,并且都吃得津津有味兒。

随着方蕩走入龍攆,龍攆的大門當即關閉,随後,龍攆開始緩緩爬升,原本這輛劍山龍攆有六蛟拖拉,現在只剩下兩頭蛟龍,自然變得相當吃力。

就見兩頭蛟龍各自吐出一顆明珠,這明珠當即圍繞着劍山龍攆轉動起來,化為一道道光絲,将劍山龍攆層層包圍,來的時候,有六顆光珠轉動,很快就能離開上幽界,轉眼間就到了睚眦荒域,但現在這個速度則數倍的變慢下來。

終于,劍山龍攆消失在睚眦荒域中……

第 464 章 金色怪物

那龐大的怪物竟然假裝離去,在龍攆中的衆人放松戒備的時候,驟然偷襲,顯然這怪物不但智商不低,還非常陰損。

劍山龍攆雖然被撞飛出去,狠狠地砸在地上,但本身并無大礙,不過拉車的五頭蛟龍就遭殃了,其中一頭被劍山龍攆砸在下面,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團,另外四頭則被扯飛着一同撞在地上,雖然沒有受什麽重傷,但卻也砸在亂石堆中,狼狽不堪。

火宵當真怒了。

火宵也不是吃素的,他雖然之前對那怪物諸多忍讓,甚至連那怪物吃了一頭他的拉車蛟龍,火宵也連個屁都沒有放,但這并不代表火宵就怕了對方,火宵只不過是不願意将自己置身險地中,越是壽命長的家夥越是惜命,火宵就是這樣,嘗過了活得長久的甜頭,又怎麽舍得貿貿然的去死?所以火宵碰到和自己旗鼓相當,甚至比他稍稍還弱一點的對手的時候往往會選擇避開争鬥,碰到那些修為低的則毫不留情的将其碾壓。

火宵不舍得去死,并不代表他不會發怒,一兩頭蛟龍死了也就死了,火宵其實并不在乎,但對方如此不依不饒,他若還是繼續做縮頭烏龜的話,火宵自己都咽不下這口氣。

火宵一聲大吼,劍山龍攆立時從地面上彈起,發出隆隆鳴響。

那一直在灰燼之海中藏頭露尾的怪物此時終于顯現出全貌來。

方蕩瞪大了眼睛觀瞧,這怪物看上簡直就像是一坨屎!

真的就像是一坨屎,粘膩膩的一坨,碩大的一坨,不,他就是一座屎山!不,還不貼切!一座山無法形容這一坨的巨大。

如果劍山龍攆就像是一座山,那麽這一坨怪物就像是一塊大陸,上面至少可以承載下七八座如劍山龍攆這樣的大車并排行駛。

而這粘膩膩的一坨呈金黃色,本身看上去并沒有什麽形态,也看不到五官,這東西如果不是還在響着肚子餓而發出的咕嚕嚕的聲音的話,哪怕他會動,方蕩也絕對會将其歸類到會動的屎這一類中。

這東西不是方蕩以往見過的任何存在中的一種,方蕩甚至沒有找到過和他差不多的生命體,這樣的存在,就像是古神鄭想要捏造出一個強大無比的存在,結果捏着捏着,捏爛了,然手就随手丢在一旁,望了理會銷毀,從而誕生出來的東西,這東西本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這不是方蕩所認知的世界的道理能夠解釋的生命體。

當然,這裏是八荒,這裏本就是被廢棄的試驗地,在這裏見到什麽樣的生命體似乎都并不奇怪。

這個黏、膩膩軟塌塌的怪物猛的收縮一下,似乎是被火宵的巨吼吓了一跳,火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正要得意,那收縮在一起的怪物身子猛的一彈從中鑽出千百道有着鋒利尖刺的螺旋觸手來。

這些螺旋觸手朝着劍山龍攆就刺了過來。

火宵此時才是真正的被吓了一跳,不過這些螺旋觸手還真就未必能将火宵吓跑,火宵悶哼一聲,龍軀一扭,重新盤在那根巨柱上,随即就見火宵身上鑽出一道道赤紅的火焰,這些火焰全部滲入那根巨柱中,随即巨柱就跟着燃燒起來。

與此同時劍山龍攆上那一根根直沖天空的巨劍般的城堡根部縫隙之中竄出一道道的火焰來,轟的一聲,一根城堡拔地而起,竟然真的變成一把烏黑巨劍,劍身上火焰熊熊,朝着那怪物就斬了過去。

那怪物身形巨大,速度卻不慢,貼着地面嗖的一下滑行出去,劍山龍攆射出的這一劍當即劈空,不過這一劍依舊狠狠地朝着地面斬去,轟的一聲,地面被巨劍砸出一個大坑,巨劍劍身上的火焰立時迅猛的竄入地下,繼而巨劍劍身四周的地面開始龜裂,下面全是猩紅灼燙猶如岩漿一般的裂縫,這些裂縫猶如蛛網一般,激流一般,朝着那怪物急追而去。

這些裂縫行進的速度甚至遠超那怪物,幾乎一剎那就将那怪物給包圍主,随後火焰從地下一竄而起,化為一道道火焰金絲,一下就将在那怪物給纏住。

火宵那張龍臉上露出殘酷而暴戾的笑容,顯然火宵對于這一道道的火絲相當自信。

火宵再次發出一聲暢快鳴吼,那些纏繞在怪物身上的火焰細絲陡然間爆發出炫目的火焰,并且火焰金絲開始猛的收縮,剎那間就将那怪物切割得支離破碎。

火宵哈哈大笑,“仗着自己體型稍大一點就幹敢對我龍族出手簡直就是找死!”

随着火宵的笑聲,四周猛的響起吹奏敲打之聲,優美的旋律在劍山龍攆上蕩漾起來,數不清的蝦兵蟹将演奏各種各樣的樂器,贊美的歌聲也同時響起。

方蕩眼看着這一幕聽着這歌聲,原本還對火宵有了刮目相看的想法,此時這種想法蕩然無存,這幫龍族簡直就是腦袋有病。

就在火宵飄飄然的時候,那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怪物卻并未死掉,而是變成了數不清的活動的碎塊。

這些碎塊不停蠕動,随即朝着劍山龍攆狂飛過來,那場面簡直就像是萬鳥歸巢一般!烏壓壓的金黃一片朝着劍山龍攆就撲了過來,方蕩在龍攆之中都生出一種想要捂臉的沖動,這些被切小了的金色物體更像是屎了!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生命體?怪不得這種生命體會被古神鄭給遺棄,這樣的東西留着果然叫人感到鬧心!

火宵原本笑吟吟自得的臉上露出一絲狠厲,身上再次鑽出一道道的火焰,這些火焰滲入那巨柱中,繼而整座劍山龍攆爆發起熊熊火焰,那些撲過來的怪物立時在火焰中發出一聲聲吱吱慘叫。

不過,出乎火宵意料之外的是,這些怪物并沒有被火焰燒成灰燼,而是被火焰燒化成金屬汁液一般的東西,這些職業金黃色的,總算擺脫了屎一般的模樣狀态。

不過這些汁液直接砸在劍山龍攆上。

火宵額頭上立時冒起一道青筋,因為這些汁液片刻之後就将整個劍山龍攆給糊住了,原本從劍山縫隙之中噴出的火焰現在全都被堵死在劍山之下,而黑漆漆的劍山龍攆此時變成了金黃色,或者說,是被金黃色的汁液包裹起來的球體,就如同琥珀一般,随着火焰消失,這金黃色的汁液開始凝固,顯然用不了多久,劍山龍攆将被凝固在一顆黃金球中,成為被時間遺棄的存在。

那原本悅耳的音樂和贊美的歌聲此時變成了厭惡至極的噪音,火宵發出一聲沉悶嘶吼,那些唱歌的奏樂的盡皆被掀翻了個跟鬥,這些蝦兵蟹将、魚精、水怪們立時灰溜溜的亂竄消失。

火宵的火紅色的龍身此時冒起層層火焰,焰光叫刺得方蕩都有些睜不開眼,随即火宵整個龍身都陷入了那巨柱之中,整根巨柱開始散發出滾滾光焰,方蕩就感覺到腳下的這座劍山龍攆活了過來。

火宵竟然和劍山龍攆完全融合在一起,看來,這劍山龍攆可不光只是一座大車,更是一件法寶武器!

龍六太子開口道:“方蕩你現在最好躲起來!”

龍六太子說完身形一動化為一道流光朝着窗戶飛去,忽的一下一頭紮進了那正在逐漸凝固的金色的液體之中。

噗的一下龍六太子穿透了金色的液體,不過,那金汁顯然不是那麽容易穿越的,龍六太子身上冒起一層白色的青煙,剎那之間龍六太子就變得面目全非,猶如被丢入了滾燙的白粥中涮了一下一樣,龍六太子咬着牙沒有發出一絲聲響,随後身形一晃,就消失無蹤,方蕩甚至不知道龍六太子究竟要做什麽。

石頭右位開口道:“方蕩,事情有些糟糕了。”

方蕩點了點頭,他此時當然看出來了,那怪物是個不好招惹的家夥,即便是火宵這樣的正龍遇到這家夥也一樣有可能要吃癟,因為對方不怕火焰燒灼,不怕切割,幾乎沒有弱點。

石頭右衛壓低聲音道:“咱們得從這劍山龍攆中逃出去。”

方蕩點了點頭,在這龍攆內看似安全,卻并不自由,不能進退,完全寄人籬下,只有走出去,才能自己掌握進退,找機會吧,龍六太子能從那金汁中鑽出去,他們卻未必能做到,畢竟他們也看到了龍六太子被燒灼得面目全非的模樣。

随着火宵融入了巨柱之中,整座劍山龍攆就開始發生變化,劍山上的一把把巨劍開始不斷起落,猶如在劍匣中強烈要求出戰的寶劍一樣,發出咔咔的聲響。

這些寶劍的不斷震顫,将那些正在不斷凝固的金汁給逐漸撞開。

與此同時,整座劍山之中不斷有龍吟發出,似乎有無數倍壓抑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龍族正嘶吼咆哮!

随着這些聲音的不斷增強,轟的一聲巨響,劍山龍攆忽然炸裂開來,從中鑽出上百道紅光,紅光在空中搖身一變,化為一道道的紅龍,朝着那些金色的汁液撲擊過去,并不破壞而是選擇将這些金汁給吞下去。

眨眼之間,那數不清的金汁就被吞掉了一大半,不過這些紅龍也開始在空中翻滾起來,顯然他們吞下去的東西太熱了,并且那些東西并不甘心被吞下去,在他們的肚子之中不斷變換着自己的形态,有些紅龍肚子不斷鼓起,甚至被利劍般的形狀撐起肚皮。

不過這些紅龍也不是吃素的,一個個身軀柔韌得很,任由他們在裏面折騰就是跑不出來。

并且這些紅龍開始不斷縮小,最終化為一顆顆血紅色的圓珠,橫寰在空中。

此時劍山龍攆炸裂開來,上面遍布一道道縫隙,那些金色液體也被一同炸飛,方蕩和石頭右衛當即從劍山龍攆中鑽出。

方蕩和石頭右衛遠遠的避開,生怕被卷進戰鬥之中,石頭右衛還好些,他方蕩就不成了,哪怕他現在已經是藍丹丹士了,但在這些怪物面前,依舊沒有自保之力。

要不是無法回到上幽雲海的話,方蕩和石頭右衛現在早就有多遠跑多遠了。

那一顆顆的紅色圓球此時朝着劍山龍攆靠近過去,最終全都飛入了劍山龍攆中,炸裂開來的劍山龍攆開始逐漸合攏,在四周還有不少的金色液體,這些金色液體也開始彼此合攏,雙方進入了一個短暫的平靜期,這個平靜期相當短暫!

片刻之後,金色的液體這一次彙聚成一片布匹般的東西,這金色的布匹在空中緩緩飄蕩,随後朝着劍山龍攆包裹過去。

顯然這金色的怪物還打着要将整個劍山龍攆都吞下的主意。

當修為達到了一定程度,一切就将恢複到最原始的狀态,那就是**裸的吞噬,不是我吃掉了你,就是你吃掉了我。

強者的世界就是如此簡單。

布匹一般的金色怪物此時朝着劍山龍攆裹挾過來,在空中甚至還一下漲大兩倍多,劍山龍攆就是一座山,而那金色的怪物此時化為了一張足足能夠遮掩整座莫問城的巨幕。

緊接着巨幕撲到,一下就将劍山龍攆網入其中。

緊接着巨幕瞬間收縮,将劍山龍攆牢牢包裹住,劍山龍攆上的那些巨劍此時不斷掙紮着想要從金色的巨幕之中逃走,但金色巨幕死死裹住劍山龍攆,雙方争執起來,不相上下。

方蕩和石頭右衛對視一眼,此時兩人眼中都有看不清局勢的迷惘,火宵和那怪物之間的争鬥談不上多麽的賞心悅目,相反有些時候甚至給方蕩一種這很笨拙的感覺,但方蕩不得不承認,他們雙方的争鬥将一切花哨全都丢棄,此時剩下來的都是最純粹的最**的,最有殺傷力的戰鬥方法。

眼瞅着那金色的球在空中不斷顫動,跳躍,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分出勝負,這個時候,方蕩身後響起一道聲音:“現在,帶我去找那鳥巢,去找那些佛門寶物!”

方蕩知道是誰的聲音,扭頭看去,正是龍六太子。

方蕩好奇的道:“你難道就這麽放心火宵?”

龍六太子笑道:“如果火宵都戰勝不了那家夥,那麽我上去幫忙也沒用!”

“現在帶我去找那怪鳥鳥巢,若是找不到的話,我會親手将你埋葬掉。”龍六太子眼中光芒冰冷,好似放出兩道利劍一般,刺透了方蕩的大腦,凍僵了方蕩的思維。

方蕩沉默了片刻後,他知道今天若不給龍六太子找到那鳥巢,龍六太子定然是要翻臉的,按照石頭右衛當初對于龍六太子的介紹,這位龍六太子脾氣是相當的火爆,他對于自己給了相當大的耐心,方蕩覺得,龍六太子的耐心或許已經消耗得幹幹淨淨了。

方蕩看了眼正在和金色怪物争鬥不休的火宵,随後又看了一眼龍六太子,随後掉頭就走。

龍六太子緊随其後,石頭右衛則有些憂心忡忡的跟在龍六太子身後。

方蕩帶着龍六太子穿過了那灰燼之海,頭頂上忽然傳來一聲凄厲的鳴吼,一道巨大的風浪朝着方蕩就猛撲過來。

方蕩心中一驚,因為這鳴吼他似乎有些熟悉。

方蕩連忙躲閃,方蕩身後的龍六太子則雙目微微一亮,叫道:“難道就是這家夥?”

就見龍六太子猛的化為龍形,朝着那空中俯沖下來的怪鳥就沖了上去。

轉眼之間,怪鳥就被龍六太子雙爪牢牢抓住。

怪鳥掙紮不斷,振翅拍打龍六太子,不過這怪鳥雖然強大,卻不是龍六太子的對手,龍六太子雙爪猛的一用力,抓住怪鳥肩膀的地方發出骨碎的聲響,緊接着,龍六太子雙爪猛的一扯,竟将那怪鳥光禿禿的肉翅生生扯了下來。

方蕩此時看清楚了怪鳥的模樣。

這怪鳥就像是一只被剝了羽毛的火雞,一雙大眼睛非常大,占據了整個腦袋的三分之二,剩下的就是那個如同鼻子一樣的大鳥喙,全身上下只有腦袋上頂着一根五彩缤紛的亮麗羽毛。

方蕩萬萬沒想到自己沒有找到八荒吞石鳥,卻被八荒吞石鳥找到了,其實想想也知道,這八荒吞石鳥一定相當憎惡方蕩,因為方蕩将他的孩子給搶走了,那鳥蛋現在還在方蕩的天書天地中附着在先天之寶上慢慢孵化。

怪鳥被龍六太子生生扯掉了雙翅,發出凄厲的慘叫,鮮血噴濺得四處都是。

龍六太子猛的落下,在空中化為人形,一腳踏在八荒吞石鳥的腦袋上,将八荒吞石鳥生生踏在地上,擡不起頭來。

“方蕩,就是這家夥麽?”龍六太子的眼中有興奮的光芒閃爍。

方蕩微微一嘆,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他!他在這裏,那麽他的巢穴應該也不遠了。”

龍六太子桀桀一笑,腳下猛的用力,就聽到八荒吞石鳥的慘叫聲越來越大,同時龍六太子腳下發出咯咯聲響,眼瞅着八荒吞石鳥的腦袋就要被龍六太子飛踩爆掉。

方蕩連忙道:“等等,不能殺它,萬一我們找不到它的巢穴還得要靠它指引方向。”

龍六太子聞言,似乎也覺得方蕩說的不錯,當即擡起腳來。

那八荒吞石鳥剛剛在死亡的邊緣轉了一圈,此時心中畏懼,狠狠地瞪了方蕩一眼,随後掉頭就跑。

沒了翅膀的八荒吞石鳥,雙腳撐着那肥大的身軀一跳一跳的狂奔,頭頂上唯一的一根五色羽毛随之搖擺。

随後八荒吞石鳥又被龍六太子一腳踏在地上。

第 463 章 八荒怪物

涅槃對于龍族來說,是一塊塗滿劇毒的糖。

這塊糖如果龍族吃下去的話,等待的就是看龍族是不是會被糖外面的毒藥給毒死。

如果沒有被毒死的話,那麽龍族或許就能逃過一劫。

當初的佛門在最鼎盛的時候打造出了這件叫做涅盤的寶物,最後,佛門由盛到衰似乎只是短短幾年之內發生的事情。

一個文明才剛剛站起來,就不得不倒下去,最終沉淪在時間的長河中,永遠消失不見。

佛門遺留下來的一些法寶,就變成了海底泥潭之下掩埋着的一顆顆金沙,這些金沙或許永遠沉淪在海底之下,或許在某個時刻被沖刷上岸,将自己、将那個文明展現在衆人面前。

龍族也正在步佛門的後塵,只不過,龍族隕滅的速度更慢一些,同時龍族本身能夠留下來的東西更少。

事實上龍族一向最是貪婪,對于法寶對于世間一切美好的追求,使得他們收斂了天底下最多的寶物,但龍族真正自己創造出來的,能夠代表龍族文明并流傳下去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

佛門至少還有一件能夠叫古神鄭都感到危機的法寶。

龍族呢?

千百年後,當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頭龍死去,人們将開始揣測辯論,他們想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曾經有龍族存在。

就算有,恐怕也只會将龍族和一些野獸劃分在一起。因為龍族雖然看起來光輝燦爛得一塌糊塗,其實并沒有自己的文明。

這也是龍族這麽強大,卻喜歡人族的寶貝的緣由所在,甚至龍族身邊的那些蚌精魚怪們最擅長的反倒是人族的歌舞樂器,有些時候,還要化身成人族才能表演出來。

說白了,擁有漫長壽元的龍族即貪婪又懶惰,他們長期處在食物鏈最上游,他們從一誕生開始就比一般的丹士強大,随着他們的不斷長大,他們身上的力量也越來越強大,他們甚至不需要修煉,就能夠遠遠超越一般大修士,超越妖族蠻族,超越世間絕大部分的存在,也就只有那麽億萬分之一的存在或許能夠淩駕在龍族之上,但一個人或者妖蠻淩駕在龍族之上,又怎麽比得上所有的龍族都淩駕于人族、蠻族、妖族之上?

天然占據至高位置的龍族過慣了伸手去拿的生活,叫他們動腦筋叫他們去辛苦修行,實在是太不現實了。

龍族就是毫無危機感的存在,但現在,危機感對于龍族來說,是實打實的擺在了眼前,但對于大多數龍族來說,雖然感到了危機,但這危機畢竟沒有損害到他們本身的點滴利益,不知道多少龍族都有着只要我過得好,哪怕死後洪水滔天的日子。

對于這些龍族來說,龍族的未來他們并不怎麽在意。

比如火霄就是如此,龍族滅亡,他自然不願意見到,但因為龍族要滅亡了,他就要小心謹慎錦衣縮食、兢兢業業的過日子,對于他來說實在太難了。

當然如果有可能,不費太多力氣,或者不是特別艱難的能夠使得龍族延續下去,火宵還是願意付出一點努力的,這也是火宵會出現在這睚眦荒域的原因所在。

當然,這其中還關系着涅槃這件寶貝,如過說,能夠叫火宵這樣的懶惰成性的家夥一下變得勤奮起來,那麽這個動力一定是貪婪。

火宵的貪婪如所有的龍族一樣,他們搜刮所有的寶物,将他們堆積成山,躺在這些寶物之中睡覺。

相對于龍族未來的命運,火宵更在意方蕩手中的那尊佛像,還有那件叫古神鄭都不得不親自出手的涅槃寶物。

此時火宵望着在劍山龍攆外面的方蕩,一雙冷冰冰的豎瞳中有着一種壓抑着的貪婪火焰的眼睛,這雙眼睛死死地盯着方蕩,其實按照火宵的想法,直接殺了方蕩取走他身上的佛像就完了,這是最簡單的辦法,但礙于眼前這個龍六太子在這裏,礙于整個龍族的未來,他不大方便這麽做。

雖然火宵本身如所有的龍族一樣懶惰,但對于龍六太子,他還是有着一些敬意的,這個敬意來緣與龍六太子為龍族所做的一切。

雖然火宵不願意做龍六太子做的那些事情,但對于這個兢兢業業為龍族未來謀算的最小的龍,他還是願意拿出足夠多的耐心來好好呵護的,以往所有的人都煩龍六太子,因為見到他似乎就見到了龍族那沒有希望的未來,但現在在龍族之中對于龍六太子的那些成見已經有了大幅度的改變,龍六太子正逐步成為龍族之中比較受尊重的存在。

火宵這個時候更希望方蕩露出什麽馬腳來,只要給他一個接口,他就能将方蕩一口吞下去,那樣的話,他就能回到龍宮中了,而不是在這亂七八糟的怪石荒域中。

火宵越看方蕩越不順眼,因為這家夥總是在四處亂飛,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

“我覺得你被這個叫做方蕩的家夥給騙了。跟着他繼續在這灰燼之海中亂轉,毫無意義。”

火宵開口說道。

龍六太子并不願意放棄哪怕一點一毫的機會,只是道:“再看看吧。”

火宵不耐煩的噴出一股淡紅色的煙氣。

方蕩确實是在灰燼之海中亂轉,他在找一個機會,可惜,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不好找了,光是那拉車的六頭蛟龍就都不是好惹的,在這叫方蕩寸步難行的灰燼之海中,那六頭蛟龍卻閑适無比,完全沒有任何不妥,一遇到那些隐藏在灰燼之海中等待獵物的家夥,他們會在第一時間內成為六頭蛟龍的零食。

似乎這偌大的睚眦荒域中根本就沒有任何存在能夠阻攔龍族。

方蕩一直飛了整個十個時辰,這十個時辰之中,最度日如年的,是火宵,火宵盤在柱子上脾氣本就暴躁的他,越來越不耐煩起來,以至于他不停的用自己的龍鱗接觸巨柱,來回摩擦,發出噪音嗞嗞聲。

龍六太子深知身邊這位正龍火霄已經完全處于随時都會炸裂的地步,但龍六太子不得不守在這裏,老實說他的耐心也已經被四處亂轉的方蕩消耗得差不多了,雖說在這滿是灰燼的地方迷路也是正常的事情。

就在方蕩自己都覺得有些轉累了的時候,在灰燼之海深處有咕嚕嚕的聲音響起,那是肚子餓了的聲音。

總是聽到奇毒內丹肚子餓的聲音的方蕩對這種聲音相當的熟悉。

那六頭巨蛟聽到這樣的聲音立時變得警惕起來,再不似之前那般懶洋洋見到什麽就吃什麽的樣子。

八荒是古神鄭打造世界失敗後留下來的廢墟,在這些廢墟裏有着各種各樣的存在,合理的不合理的什麽東西都有,這也是八荒充滿魅力的緣由所在,這是一片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地方,甚至在這裏連元嬰嬰士那樣級別的存在都會陷入其中,永遠消失。

所以,即便是龍族這種先天傲視一切的存在,在這八荒之中也未必就能成為頂尖的王者,畢竟這裏的存在,有些甚至比上幽界存在的時間更悠久。

劍山龍攆之中的火宵也聽到了那聲音,火宵并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在灰燼之中發出這樣的響聲,但火宵能夠知道,那聲音代表着一種并不好招惹的存在。

冒險,對于火宵來說,是一陌生的詞彙,這個詞彙對于有些人來說,或許代表着刺激,但對于火宵來說,冒險一點都不好玩,死亡對于他們來說很遙遠,但冒險會叫他們無限的接近死亡,尤其是在八荒中冒險。

咕嚕嚕……

方蕩覺得自己的皮膚都開始随着那聲音顫抖,奇毒內丹開始在方蕩的口中四處亂蹦,撞擊得方蕩牙齒咯咯作響。

方蕩扭頭看了一眼那六頭開始呲牙咧嘴進入戰鬥狀态的蛟龍,方蕩知道,這或許就是他在找的東西。

方蕩正要繼續前行,這個時候,一股沛然難擋的巨力猛的從身後襲來,一下就将方蕩給裹住,嗖的一下拉扯方蕩,将方蕩扯入劍山龍攆之中。

緊接着劍山龍攆掉頭就走。

方蕩沒有料到火宵完全沒有半點抵抗意識,竟然在連對方是什麽樣子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選擇逃走。

這他娘的簡直就是欺軟怕硬的懦夫行徑。

方蕩看向龍六太子,就見龍六太子臉上露出凝重的神情,盯着窗戶外的漆黑灰燼深處,他臉上的神情叫方蕩有些愕然,那神情之中竟然還有這一絲恐懼。

方蕩再看向火宵,就見火宵已經從巨柱上下來了,橫寰在空中,同樣望着窗外。

此時,方蕩終于意識到,或許他們真的碰到了什麽連龍族都招惹不得的大家夥了。

毫無征兆的,劍山龍攆猛的晃動搖擺一下,這種搖擺,就像是在空中被抛起來的球一樣,方蕩幾乎被從地上甩到了房頂上。

随即傳來一聲慘嘶,聲音凄厲無比。

方蕩一愣,連忙轉頭望向另外一面窗戶,這一次,連方蕩都背脊冒出一層冷汗來。

就見那六頭拉扯巨蛟中最外側的一只從肩膀到肚子全都沒了,看樣子似乎是被什麽東西一口咬掉了。

這巨蛟缺了半邊身子劇痛難耐,怪叫連連,悲鳴陣陣。

能夠一口吞掉巨蛟的大半邊身子,那東西究竟得有多大?劍山龍攆在那東西面前或許也猶如一個小小的玩具一般。

方蕩正感到恐懼的時候,一道黑暗猛的襲來,方蕩甚至沒有看到那東西的模樣,就見那慘叫的巨蛟如同泡沫般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巨蛟強橫無比,在這八荒之中一直處于橫行狀态,無論出現什麽,都被他一口吃掉,這叫方蕩覺得這巨蛟在這八荒之中已經很難找到對手了,而六條巨蛟彙聚在一起,什麽樣的敵人都能應付一二,但現在,方蕩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就如同不斷踩死螞蟻的人忽然間掉進了獅子籠中一樣,踩死螞蟻的人在螞蟻眼中自然是強大無邊的,但在獅子眼中,這個人也不過只是一塊肉而已。

剩下的無頭巨蛟明顯是收到了驚吓,此時終于放蹄狂奔,拉着劍山龍攆狂奔起來。

方蕩在劍山龍攆中透過窗戶四處觀瞧,想要找到那個襲擊巨蛟的家夥。

此時火宵猛的發出一聲嘹亮的龍吼,巨大的聲浪轟然震顫出去,如同水波漣漪一般,只不過,這不是漣漪,而是滔天巨浪。

龍攆四周漆黑的灰燼被掃蕩一空,方圓數十裏內,再無一灰燼。

方蕩恰好看到一道龐大的黑影一晃消失掉。

方蕩不能确定那龐大的身影究竟就是那怪物,還是那怪物身體的某個部位,因為那身影看起來似乎就是一根尾巴。

這數十裏內就是火宵在宣誓自己的主權,展示自己的實力,任何侵犯近這個範圍內的存在都将成為火宵的敵人,其實這個只是給自己壯膽罷了,要知道對方可是已經開口吃掉了火宵的一頭拉車巨蛟,當然如果對方被火宵吓住了,或者不願意耗費更大的力量來和火宵這樣的存在争鬥的話,那麽就能避免一場無謂的戰争。

此時龍攆反倒停下來,一動不動,,似乎在等着對方是戰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答複。

四周的黑暗中咕嚕嚕的聲音從未停歇。

終于那咕嚕嚕的聲音漸漸遠去,最終消失無蹤。

顯然對方也不想和火宵這樣的存在掙個你死我活,無論如何,龍族的實力都不容輕辱。

火宵明顯松了一口氣,但随即火宵陰毒的目光落在了方蕩身上,要不是方蕩在四處亂撞,也不會碰上那不知道是什麽的家夥,更不會叫火宵損失一頭蛟龍。

龍六太子也松了一口氣,八荒的魅力就在于此,你永遠不知道那黑暗之中究竟潛伏着多麽可怕的存在。

龍六太子也将目光投注在方蕩身上,開口道:“方蕩,你是在帶着我們亂轉麽?”

被這兩頭龍瞅得方蕩道:“當然不是,我在找那個鳥巢,我們當初就是在穿過了這灰燼之海後找到的鳥巢。只不過,在這灰燼之海中實在是無法辨識方向,我也只能憑借感覺穿越過去。”

“我不相信你的鬼話,我現在就要吃了你!”火宵此時心中一肚子邪火,作為最驕傲的龍族,今天被一個連模樣都不知道是什麽樣子的家夥吃了一頭巨蛟,叫他憋悶至極,從來都是他們龍族給別人難堪,什麽時候如此難堪過?

就像是被人迎面砸了一棍子,卻不敢追究對方的責任,這叫滿心驕傲的他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驕傲本身就是一個外殼,外殼看起來很堅硬,一旦被刺透,裏面就是軟嫩無比的嫩肉,這嫩肉有外殼包裹的時候無比舒坦,一旦被刺中,那就是徹骨的劇痛。

這痛楚必須發洩,既然無法對吃了巨蛟的家夥發洩,那麽自然是要發洩在方蕩身上,畢竟他們之所以會遇到那東西完全是因為方蕩在四處亂轉。

火宵可不光是說說而已,就見這頭紅龍猛的一張嘴,朝着方蕩就噴出一線紅潮。

這是火宵的舌頭,這舌頭上遍布滾滾火焰,一旦被這舌頭卷中,就如同被渾身着火的蟒蛇纏繞,就算不被舌頭給碾碎,也會被火焰給燒死。

方蕩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死掉,方蕩當即後退,想要避開這根猶如巨蟒一般的舌頭。

但面對那不知名的巨怪不敢出手的火宵在動手碾壓方蕩的時候,絕對不留半點活口和生機。

方蕩雖然第一時間後退躲避,但那舌頭竟然如鞭子一般猛的一抽一彈,由最初的席卷變成了鞭打,啪的一聲就砸在了方蕩的肩膀上。

方蕩肩膀上立時冒起層層的火焰來。

方蕩的身子被抽得猛的一矮,半邊身子立時麻醉喪失知覺,眼瞅着第二鞭子已經抽了下來,龍六太子攔在了方蕩身前,用護身光、氣擋住了火宵的這一鞭。

“小六兒,你做什麽?包庇這個垃圾人族對你有什麽好處?”火宵現在是動了震怒,即便是龍六太子,現在他也不給面子,事實上龍六太子從來沒什麽面子可言,畢竟龍六太子在龍族之中歲數最小,輩分最低。

龍六太子道:“這個家夥我還有用處,不能現在被殺掉。”

火宵聞言,冷哼一聲道:“如果這個家夥我今天非得殺掉呢?”

龍六太子面對一臉猙獰兇惡的火宵正要開口,對面的火宵忽然扭頭看向窗外。

龍六太子一愣的功夫,劍山龍攆猛的翻滾起來,就如同被人一腳踢中的球一樣。

拉車的五頭蛟龍此時也只能随着劍山龍攆來回亂轉,他們身上的缰繩此時已經纏繞在一起。

碩大的劍山龍攆現在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球,在空中不斷翻滾最終咚的一聲撞在了地上,撞碎了不知道多少頑石,掀起了大片的灰塵。

咕嚕嚕的聲音此時在空中響起,在濃郁的漆黑的灰燼之中回蕩……

第 462 章 再入睚眦

方蕩可不想叫龍六太子在寶物這條道路上繼續挖掘下去,不過,要想解決這件事也不算太難,只要方蕩不去找那鳥巢,只說睚眦八荒中的地形已經發生變動,找不到那鳥巢了,應該就能糊弄龍六太子。

方蕩心中這樣想着,龍六太子露出關切的神情來,開口道:“方蕩,此次有一位正龍會随我們一起去,你最好小心一點,那家夥和我不一樣,我不喜歡人肉的酸味,但那個家夥是個醋壇子,就喜歡酸掉的東西。”說着龍六太子在方蕩身上嗅了嗅,啧啧道:“對,就是這個味道。”

在龍族中,有祖龍、正龍、龍子、龍孫的說法,祖龍是龍族之中最大的存在,祖龍之下就是正龍了,龍六太子是龍孫,和正龍比起來,差了一大截。

方蕩聽說會有一位正龍到來,心中也是微微一緊,雖然輩分這東西并不是劃分實力的準則,但一頭正龍,至少也已經活了萬年,這樣的存在可不怎麽好糊弄。

但随即方蕩想到了石頭右衛,那家夥還是蠻好糊弄的,這樣一想,似乎壽命長點的也未必就多麽可怕。

現在的情況,方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此時,方蕩頭頂上有一股龐大的壓力席卷而來。

方蕩擡頭望去,就見一座小山此時正壓在他的頭頂。

方蕩一愣之後才分辨出,那不是什麽小山,而是一座巨大的大車。

如果說龍六子的那是樓車的話,那麽眼前這個就是山車了,當真如同一座大山般大小。

随之而來的還有龐大的器樂演奏聲,那聲音簡直可以說是震耳欲聾。

最關鍵的是這座小山般的山車是被六頭巨蛟拉拽着的。

這六頭蛟龍每一頭都比龍六太子的拉車蛟龍大七八倍,龍六太子的蛟龍站在這六頭蛟龍面前,簡直就像是孫子遇到了爺爺,大山遇到了土包,雖然大家都是蛟龍,但彼此之間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再說那高高的大車,上面層層疊疊的都是猶如堡壘一般的尖塔式建築,這些建築猶如一根根直指天空的巨劍,密密麻麻的插滿了整座大山。看上去格外兇悍。

在這山車周圍是層層疊疊的水族,各種蚌精魚怪蝦兵蟹将量衆多若是他們堆在一起,絕對不比這座大山矮,這些蚌精魚怪蝦兵蟹将們此時各自操、弄着方蕩沒有見過的沒有見過的各種樂器,叮當作響,爛漫整個海域,其中還有不少豚類和聲演唱,這場面簡直就像是一場規模龐大氣勢雄渾的演出。

方蕩此時心中就只有一個疑問:“這幫龍族不裝逼會死麽?”

龍六太子臉上露出羨慕至極的表情,啧啧連聲道:“咱們這次乘坐這架劍山龍攆前往睚呲荒域,本太子對你包容,不代表其他龍族也會包容你,你若是膽敢放肆,就小心你的性命。”

龍六太子是好心叮囑方蕩,也就只有龍六太子覺得方蕩或許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有可能和龍女誕下人龍來,所以龍六太子對于方蕩的耐性比較多一點,方蕩如果在其他的龍族面前不規矩,那些龍族可沒有他的好脾氣。

方蕩對于龍六太子的好意并不怎麽領情,至少他沒有體會到龍六太子的苦心。

此時頭頂上的劍山龍攆大門吱呀呀的開啓,龍六太子低聲道:“老老實實的跟着我!”

随後龍六太子身形一動,飛向那座大山般的龍攆。

方蕩看了石頭右位一眼,緊随其後,也飛入了那龍攆大門。

龍攆大門緩緩關閉。

随即,四周的如山水族也紛紛湧入劍山龍攆。

六頭蛟龍猛地發出一聲咆哮,從口中吐出六顆碩大的圓珠來,這六顆圓珠圍繞着劍山龍攆轉動起來,最初速度還比較慢,但眨眼之間速度就一下快了起來,嗡嗡震震,化為一道道光線層層纏繞,将整座大山般的劍山龍攆給包裹起來,随後嗖的一下,劍山龍攆排水而起,直接炸開大海沖上雲霄,轉眼間消失不見。

這劍山龍攆雖然身形龐大,但卻是方蕩乘坐過的速度最快的法寶,從海域龍宮到睚眦荒域只用了一眨眼的時間。

方蕩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腳下就已經出現了那嶙峋的怪石。

甚至方蕩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看看這龍攆的內部模樣。

現在看來這龍攆內部的空間果然極為寬敞,和外面漆黑的尖山不同,這座龍攆的內部金燦燦的,簡直就像是一個寶藏,到處都是價值不菲的各種寶物,就那樣胡亂的堆在地上,方蕩不得不經常将腳擡高,以免踩到什麽寶貝。當然,這是他剛剛進入這座劍山龍攆的時候的情形,現在方蕩已經不必将腳太高了,因為這裏,就在他腳下是層層疊疊的法寶。只要方蕩的腳還要落下,那麽就一定回踩到一堆的寶物。

方蕩的目光從這些寶貝上面掠過,能夠清楚的看到這些寶物層疊堆積在一起,最下面的一層應該是已經開始鏽蝕腐爛了,而最上面的一層則光潔明亮。

顯然最下層的寶物不知道堆積了多久,而最上層的則是剛剛收斂來的。

方蕩心中越來越覺得,龍族這幫家夥早就應該斷子絕孫了。

要知道這些寶物對于丹士們來說,每一件都珍惜得什麽也似,現在卻都在這裏積灰,更何況這些寶物絕大多數都應該是已經開啓靈識的存在,這就等于是将一條條生命丢在腳下堆積成山,等着他們一點點被歲月鏽蝕最終死去。

造孽造到這種程度,還真是叫人發指。

在這座到處都堆滿了法寶的碩大的猶如山腹內部的劍山龍攆中,有一根數十米粗細的柱子,這柱子一直通到屋頂,柱子上盤着一頭通體血紅的老龍。

之所以說是老龍,是因為這條火紅色的龍一雙眼睛聳拉着,似乎完全擡不起來一樣,看起來就沒有什麽精神。

“火爺爺,這個就是方蕩了。”一向跋扈的龍六太子見到這頭火紅的老龍就立即變得溫順起來,規規矩矩不敢造次。

那紅龍看都沒有看方蕩一眼,龍口張開吐出一句話來:“如果找不到那鳥巢,就殺了你,如果找不到佛門寶貝,一樣殺了你,如果我不開心,就殺了你,如果我很開心,一樣殺了你。總之,用盡你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一切來叫讨好我。”

方蕩呆了呆,覺得眼前這頭龍果然是一條龍,說不出來的感覺,總之龍這種生物現在在方蕩的心中已經差勁到了極點,雖然以前方蕩就不喜歡龍。

“快去找到前往通向鳥巢的道路,如果找不到,小心你的血肉。”龍六太子說着一推方蕩将方蕩從大車之中給推了出去。

重新回到這睚眦荒域中,看着那滿天的灰燼,和空氣中流淌着的硫磺的味道,方蕩還真就有種舊地重逢的感慨。

方蕩随即在心中生出一個想法來,在這到處都是灰燼的地方,正是他想辦法逃離的最佳機會,現在陳娥也以已經在他手中,這個時候不趁着這漫天灰燼逃走還待何時,唯一叫方蕩感到有些憂慮的是,他沒有辦法從這睚眦荒域之中回到上幽雲海,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陳娥,方蕩現在需要很多的藥材來想辦法破解醉生夢死,如果離開龍宮,那麽破解醉生夢死将成為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別的不說,光是收集各種材料就夠方蕩忙活一輩子的了。

就在方蕩心中開始動搖的時候,那六頭蛟龍中的一頭猛的發出一聲骨碌碌的鳴吼,這鳴吼聲音極大,猶如噴出一道如有實質的音波,直接将那在空中翻滾的煙塵吼散。

那一直籠罩在睚眦荒域中的灰燼竟然被這頭蛟龍以一吼之力給生生破開足足有數百米的道路來。

方蕩看了一眼些蛟龍。

那蛟龍惡狠狠地看着方蕩似乎一口就能将方蕩給吞下去一樣。

現在,那頭正龍正将他方蕩當成奴隸一般的使喚。

方蕩雙目微微眯了眯,随後扭過頭去,在略微觀瞧一番後,朝着一個方向邁步行去。

石頭右衛此時已經鑽回了方蕩的天書天地之中,他和陳娥兩個齊齊為方蕩捏了一把汗。

方蕩在滿是灰燼的世界之中不斷游走着,足足走了一天時間,這一天裏,方蕩碰上了不少上一次遇到的家夥,這些在上次方蕩遇到的時候,給方蕩還有他的同伴們造成了不小的威脅,甚至有不少丹士是死在了他們的手中,但碰到了真龍,甚至真龍都不曾出手光是那幾頭蛟龍就叫這些存在聞風喪膽,四處奔逃。以至于方蕩這一天時間行走的非常順利,偶爾碰到那些不開眼的,直接就被那六頭蛟龍給嚼吃掉。

龍族還真不愧是這個世界中最強大,若龍族不是那麽貪婪的話,應該就真的趨近于完美了。

方蕩這一天最初的時候還真找到了當初經過的道路,但随後就徹底迷失了,現在不是方蕩不想找到那八荒吞石鳥的鳥巢,而是方蕩真的已經找不到那鳥巢了,睚眦荒域這片土地上的格局果然是變化過了,以至于地面上出現了不少曾經被埋在地下的新石頭。

方蕩原本沒想這麽快就和龍六太子溝通,但現在方蕩還是重新回到了巨大的劍山龍攆上。

“你說什麽?你找不到路了?”龍六太子盯着方蕩問道。龍六太子的那雙眼睛中充滿了懷疑。

方蕩點了點頭道:“不錯,這睚眦荒域之中的地形一定是發生了變化,現在我已經無法分辨那裏是曾經走過的道路,那裏是未曾走過的道路,我在這裏迷路了。”

龍六太子尚未說什麽,那頭一直盤在巨柱上的正龍火宵緩緩張開雙目,露出冷森森的光芒,開口道:“找不到路了?要不要我挖開你的腦袋幫你找到路?”

方蕩沉吟不語的時候,那正龍火宵喉嚨深處發出骨碌碌的聲響,随即方蕩就感到一股灼燙的熱力襲來,猶如一個拳頭一樣狠狠的砸在他的胸口,方蕩感到自己就像是一個被砸飛的沙袋一樣,飛出了劍山龍攆,随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方蕩緩緩從地上站起,吐出一口血水後,開始觀瞧四周,似乎在尋找道路。

半晌之後,方蕩再次啓程,朝着方蕩記憶之中的灰燼之海的方向行去。

灰燼之海是一片灰燼濃度非常高的猶如海洋一般的地方,上次在灰燼之海中,方蕩吞掉了潘志和賈元君的藍丹。

陳娥此時心中緊張無比,提方蕩擔憂,那頭正龍火宵明顯不好對付,龍六太子雖然跋扈,現在看來,還算是好相與的,至少還能跟龍六太子說些話,而這個火宵根本就是将方蕩當成是螞蟻臭蟲。

石頭右衛開口道:“方蕩好像是要去灰燼之海,這家夥要幹嘛?”

陳娥沒有來過這睚眦荒域,連忙詢問石頭右衛什麽是灰燼之海。

石頭右衛道:“說了你現在也不懂,總之那裏就像是一片迷霧,灰燼構成的迷霧,走入其中,如果運氣稍稍不好的話,就出不來了。”

方蕩一路疾馳,狂飛出去數百裏後,方蕩不得不掉頭,換個方向飛去。因為方蕩果然還處于迷路狀态中。

不過,方蕩記得大概的方向,如果這個方向沒有錯的的話。

方蕩前後實驗了六次,在一直跟在後面的龍攆中的火宵發怒之前,終于遠遠的看到了那片灰燼之海。

方蕩雙目微微一眯,随後徑直朝着那片灰燼之海行去。

這片灰燼之海看上去就像是頂天立地的棉花,并且這麽棉花長得看不到邊際,似乎大地有多長,這棉花就有多遠,只不過這棉花中都是黑色的顆粒,構成的是一朵黑色的棉花。

在這棉花面前,就算是那小山一般的劍山龍攆,也變得猶如一顆小小的甲殼蟲。

方蕩和劍山龍攆一前一後飛入灰燼之海,就像是兩只螞蟻鑽進了土堆裏。

這一片灰燼看上去相當寧靜,但真的進入了這片灰燼的內部,就知道外面的平靜只是一種僞裝。

方蕩四周都是滾滾的冰雹一般的灰燼,這些灰燼不知道被什麽力量卷動,此時猶如暴怒的野獸一般,在不斷嘶吼,化為冰雹叮叮當當的砸在方蕩的身上。

方蕩上次來到這裏的時候,這裏雖然也一片混亂,卻還沒有達到現在這個程度。

方蕩不得不放出護身光、氣來抵禦從四面八方砸過來的灰燼。

當然方蕩現在能夠放出的也只有一個垃圾金丹丹士能夠施展出來的力量。

這樣的護身光、氣在這狂暴的灰燼之海中忽明忽滅,随時都有可能被徹底打碎。

就在此時那拉車的蛟龍吐出一口氣脈來,這氣脈滾滾而來,一下就将方蕩整個包裹住,最終在方蕩身軀外圍形成了一個泡泡模樣的光、氣球,這光、氣球可比方蕩的垃圾金丹祭出的力量要強大太多。

在光、氣罩中的方蕩現在是任由外面的灰燼随便敲擊,光、氣罩完全能夠支撐相當長得一段時間,方蕩甚至覺得這光、氣罩相當的道瓷實,或許能夠在這裏支撐數天時間。

此時劍山龍攆之中,火宵明顯已經不怎麽耐煩了,“小六兒,你竟然相信那個凡人的話語?”

龍六太子道:“不完全相信,甚至他的話,我只能相信一成,但對于我們龍族來說,這一成已經有足夠的分量了。”

“我龍族現在面臨的是滅族之災,我嘗試了太多的辦法來拯救龍族,但都沒有湊效,現在能夠用的方法越來越少了,只要是有一線機會,我都會去嘗試,我不怕耽誤時間,因為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火宵那腥紅的瞳子看了龍六太子一眼,那雙滿是戾氣的瞳子略微變化,顯然火宵也知道龍六太子做出的努力。

确實,對于龍族來說,辦法越來越少了。

“既然如此,我就等一等再吃他,但千萬不要叫他耍我,若我知道他在亂飛的話,不管他身上有什麽希望,我都要将他吞下去。”

“對了,那佛像呢?佛門遺物,絕非等閑!”

“本來想要等到方蕩找到了其他佛家寶物再由您一起處理,怕的就是咱們收走了方蕩手中的寶物,方蕩會對尋找其他佛門寶物的事情變得消極下來,所以還要等一等,不過現在看來,方蕩未必能夠找到那巨鳥的鳥巢了,等回去的時候,您就親手收服那件佛像。那佛像背後刻着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想必不會是什麽小佛。”

火宵點了點頭,雙目之中露出炙熱的光彩來,道:“敢在背後刻上這樣的蝌蚪銘文的,絕非善類,說不定就是佛家最強大的那幾尊佛,現世佛、未來佛、過去佛。”

“據說如果能夠得到這幾尊佛的任意一個,就能接近那件佛門重寶涅槃的下落。”火宵極為貪婪,地面上堆積如山一般的法寶就是最好的證明。就算沒有為龍族将要滅亡的事情,火宵也将傾盡全力去将這佛像據為己有。

第 461 章 外邪入體

方蕩騰的一下坐起,渾身大汗,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全都打開了,這對于方蕩這樣的丹士來說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方蕩心有餘悸,他知道自己是用腦過度,導致精神衰竭,從而引起外邪入體,幸好他腦門中鑽出一道黑氣來,将那佛像手指擋住,不然的話,他現在就已經成了那佛像的俘虜。

但那黑氣是什麽,那黑氣之中有着無邊戾氣,充斥着黑暗怨憤,方蕩可不認為從自己腦門裏鑽出一道黑氣來是什麽好事。

并且,方蕩的記憶之中,似乎曾經也被人這樣用手指着過腦門,但究竟是什麽時候發生的,怎麽樣一種情形,方蕩卻完全想不起來了,似乎在記憶的深處有什麽東西在作祟,将這一段記憶生生遮掩甚至是抹去了。

這叫方蕩感到一陣徹骨的冰寒,這一次,是那他心智受損,引起的外邪入體,可以說是一件好事,因為一個身軀不可能被兩種邪祟占據,所以,當那佛像想要侵入方蕩身軀的時候,早就潛伏在方蕩身軀之中的外邪不得不被逼出來施展手段,阻止佛像,一方面使得藏在方蕩身軀的邪祟露出了馬腳,同時,若是沒有藏在方蕩身軀之中的這邪祟之物,方蕩此時說不定已經被那佛像占據了身軀。

修道之中有一種存在,自己在大道上再無希望,所以就潛藏在別人身上,将別人當成自己的宿主,跟随者別人登臨大道,最終只要找到合适的機會,就能占據對方的身軀,從而完成自己的修行。

并且,這還是大道之中的一種,據說在三濁世中也有道統傳承,只不過,數千年前就被衆修士給抹殺掉了,上幽界也曾有這種專門尋找宿主占據對方身軀從而完成自己大道的門派,據說叫做換殼門,只不過,這種門派只要一出現,就會被鏟除,基本上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存在。

但這種換殼的功法是絕對不會失傳的,因為只修為遠遠高于對方,只要肯放棄自己親自登臨大道的可能,是個修士就能做到這一點。

不過,一般情況下,不會有那個修士會放棄自己修行大道的可能,主動将自己的神念投注到修為遠遠低于自己的修士身軀中。

本身修行就是一個不可預知的事情,多少天縱之才半途夭折,多少不被看好的修士卻一步步走上巅峰,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沒有那個會将自己的神念投注在一個修為遠比自己低的修士身上,并且,這種神念投注的結果,對于修士本身來說并沒有什麽益處。

這種神念投注,等于是将自己的一個神魂分成了兩個,将其中一個自己投注在修士身上,随着修士一步步向上走,這個過程的結果是,一個人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投注神念那個被永遠留在凡間,另外一個若有可能的話,則平步青雲。

雖然那個走上巅峰的也是自己,但有誰願意看着另外一個自己過着潇灑的日子,而自己只能垂垂待死?

總之這種手段基本上所有的丹士都會用,但絕大部分丹士都絕對不會用。

會用和不會用之間只差一個字,意思卻相差萬裏。

究竟是誰潛伏在自己的身軀中?

方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天書天地中的老者,但随即方蕩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接觸到那個老者,那老者沒有可能在他的身軀中投注神念。

難道是那噬命蟲?也不對,雖然這種神念投注換殼重生的手段修士們都能施展,但三皇子沒有理由将這種手段用在他的身上,更何況當初被種下噬命蟲的時候,他才是個幾歲大的孩子。

那還有誰?

方蕩左思右想恨不得用手将腦袋打開将那東西從腦袋裏面挖出來。

不過,現在也不是方蕩左思右想的時候,另外一邊,龍六太子吞了佛像此時開始翻騰起來。

與此同時方蕩也感到天書天地中的那面鏡子生出異動來。

就見那面鏡子鏡面如同鼓皮被敲動一般,開始咚咚顫動起來。

鏡子之中則浮現出一尊佛像來,與此同時,這面鏡子開始在天書天地重寶中左沖右突,拼盡全力想要從天書天地中沖出去。

方蕩忽然之間明白了,那佛像在他身邊戀棧不去,根本就不是因為和他有什麽緣分,或者有什麽企圖,分明是那佛像和這鏡子不願分離,或者說無法分離。

所以現在這鏡子喪失了佛像的蹤影,便開始拼命掙紮想要找到佛像,和佛像重聚。

天書天地這種山河級別空間法寶,穩固性強大無比,鏡子在天書天地中怎麽沖殺都找不到出路。

方蕩看了片刻就放心下來,這鏡子的力量看來遠遠遜色與那尊佛像。

方蕩張目看去,就将龍六太子此時正在空中翻騰,發出一聲聲龍吟。

放的那個相信,那尊佛像現在也一定拼盡全力在龍六太子肚子裏面掙紮。

就見龍六太子身上的碧鱗炸起又收攏,然後再次炸起,巨大的龍身在海底來回游動,時不時撞在龍宮中的建築上,随即就是轟隆隆的巨響,和房倒屋塌,被攪渾的海水中一個個漩渦四處漂移。

遠處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水族立時遭殃,實力低的直接被漩渦攪碎,實力強大的也得避開水流倒退逃走。

石頭右衛連忙将方蕩護在身後,用碩大堅硬的身軀擋住激流。

這一次可不是做樣子,現在的方蕩疲累至極,加上剛剛險些被外邪侵體,所以現在的方蕩真的很容易受到傷害,方蕩現在無法發揮出自己一半的實力,在這種情況下,方蕩若是被卷入那漩渦、之中的話,一樣會被碾個粉碎。

現在的方蕩就像是裸、身行走在暴風雪中的幼、童,石頭右衛就是方蕩的最頑強的侍衛。

方蕩此時覺得自己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起來,精神消耗過大,以至于外邪入體,這樣的情況糟糕到了極致,方蕩甚至生出自己無法支配自己的身軀的感覺來。

方蕩知道對于他來說,現在對他最益的事情就是立即到頭大睡,這種精神上的過度消耗,沒有別的辦法能夠解決疲憊,唯有徹底放松自己的身軀自己的大腦,放松自己的一切,也就是陷入深度睡眠之中才能有效緩解。

“石頭,我得睡一覺了。”

“石頭右衛不知道方蕩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方蕩若是現在說要睡覺的話,那麽睡覺一定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石頭右位将方蕩背在身後,開口道:“睡吧!一切有我!”

聽到這句話後,方蕩就好似沉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他不斷的在漩渦中下降,不斷下落,就好似跌入了吞噬之主的嘴巴裏……

難道是吞噬之主在我身上離下了一道神念?不對,不對,那個時候吞噬之主連自己本身的神念都非常微弱,身為法寶的他也完全沒有這個動機,身為法寶的他根本沒有必要做這件事。

“那麽,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在我的身軀之中種下了這道神念?”

方蕩心中升騰起這個揮之不去的疑問,如此一來,方蕩覺得自己下跌的速度越來越快,。

一陣黑暗襲來,方蕩徹底沉淪在黑暗中。

呼!

方蕩猛的坐起,随後方蕩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

床頂上的夜明珠散發着柔和的光芒,雖然沒有溫度,但總是叫人感到心中安靜沉穩。

此時石頭右衛的腦袋湊了過來,正好将那夜明珠給完全遮掩住,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影吞沒了太陽。

随之一起湊過來的還有一張蒼白但寫滿驚喜的腦袋,是陳娥的。

“你醒了?”

方蕩點了點頭,“我睡了多久?”方蕩緩緩坐起來。

“也不算太久,五天而已。”石頭右衛故作輕松的說道,誰都知道時間對于方蕩來說一點都不寬裕。

方蕩看向陳娥:“你怎樣了?”

陳娥道:“我現在很好,吃過了一顆醉生夢死後,覺得渾身上下都是用不完的力氣,但我知道,這醉生夢死正在急速消耗着我的丹力和壽元。”

方蕩眉頭皺起,丹士總計有五百年甚至更多的壽元,但吞噬了醉生夢死後,所剩下的不夠一百年,正如陳娥所說,她現在身上的那種精力充沛的感覺的來源正是通過大量消耗壽元和丹力做到的。

方蕩從床上走下來,晃動了一下腦袋,脖子上傳來咯嘣輕響,方蕩覺得自己的身子要生鏽了。

“佛像呢?”

“還在咱們手中,龍六太子不是吞了佛像麽,他足足在海水裏面翻滾了一天一夜,最終他還是将佛像吐了出來。”

石頭右衛的聲音之中帶着一絲戲虐的聲音。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麽,但很明顯,龍六太子和佛像的争鬥中是龍六太子輸了,并且輸得還不怎麽好看。

說起來,這件事還是要怪龍六太子太心急了,竟然直接将佛像吞入肚中。

“也就是說在我休息這段時間裏事情基本上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是的,這應該算是一個好消息吧!”石頭右衛笑着說道。

方蕩正要輕松點頭,卻陡然再次想起潛伏在他身軀之中的那邪祟之物,一瞬間什麽好心情都沒有了。

方蕩下意識的伸手觸摸自己的額頭,覺得自己現在又回到了爛毒灘地,回到了那些身軀之中潛伏着噬命蟲的日子。

方蕩确信這東西應該是在凡間的時候被人種下的,很簡單,他方蕩在這上幽界中,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垃圾金丹丹士,在這種情況下,若還有人将神念加諸在他的身上,對方眼睛一定是瞎的。

而在凡間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未必有時間,有時間的未必有足夠的能力,篩選起來,并不算難。

最終方蕩将事情鎖定在了九命至尊,也就是黑日魔尊身上。

在凡間九命至尊簡直就是人族最強者,至尊之名自然不是虛名,是九命至尊他一手主持建造了人皇都,是他策劃了妖族蠻族互鬥坐收漁利的計劃,凡間世界中,整個人族的現在都是他一手奠定的,方蕩手中的兩件最強寶貝威力奇大的法寶人皇尺還有空間極大的天書天地,都是九命至尊的法寶。

只可惜九命至尊最終被蠻祖以隕石砸死,但沒有周圍其他三十個人族強者的偷襲的話,以九命至尊的強悍程度他怎麽可能被天外飛來的隕石砸死?

九命至尊心中充滿怨憤,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憤怒的種子在九命至尊的身軀之中發芽了,然後就誕生出了一位魔尊!

魔尊就是人化為妖而變成魔?

魔本是人,人死後或者成鬼沉入鬼冥世界,或者化為清氣消散無蹤,還有一種,他們沒有變成鬼,也沒有變成清氣,而是幻化成魔,變成了一種天地間不曾存在過的異類。這樣的家夥,擁有着人族的智慧,人族的修仙手段,同時擁有妖族的妖氣神通,并且他們還能修煉蠻族的星月功法,可以說,他們是一種莫名的存在,他們打破了人妖蠻之間的界限,有不少修士甚至認為魔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這樣的家夥,有一個算一個,都相當難纏。

并且,黑日魔尊既然擁有魔尊的稱號,實力自然強大無比,黑日魔尊的前身九命至尊,當時的九命至尊甚至已經修成金丹,只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飛升上幽就被蠻祖以隕石砸死,九命至尊是一位真真正正的金丹修士,而黑日魔君則幻化成魔的金丹修士。

方蕩還有一個細節想了起來,當初在離開九命至尊所在的人皇都後,他就曾經出現過喪失記憶的事情,當時他也沒有太在意,但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的失憶顯然非比尋常。

顯然黑日魔尊很有作案的可能,同時,黑日魔君還有作案動機。

黑日魔君已經幻化成魔,再難通過修煉更進一步,更別說踏足上幽了。

正因為這個,黑日魔君如果想要進入上幽界那麽擺在他面前的唯一道路恐怕就是方蕩了。

借助方蕩的肉殼,來完成自己的願望,這個選擇絕對沒錯。

“黑日魔君,原來潛伏在我的我身軀裏面的就是你!”方蕩開口道。

方蕩的聲音在方蕩的身軀之中不斷回蕩,甚至引起了骨頭的輕微震鳴,久久不散,不過可惜,在方蕩的腦海中并沒有聽到黑日魔尊的回答,這叫方蕩心中再次生出諸多得多疑慮,不過,在內心深處,不管有什麽變化,方蕩都在心底認定潛伏在自己腦袋裏面的就是黑日魔尊!

當然知道了究竟是誰,其實對于方蕩來說,意義并不大,既然知道自己成了宿主,被人企圖占據身軀,那麽現在對于方蕩來說最重要的是,将這邪祟從身軀之中驅逐出去。

一只蒼蠅有沒有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再自己眼前晃來晃去。

但究竟怎麽樣才能将隐藏在方蕩身軀中的邪祟之物找出來?

之前藏在方蕩身軀中的邪祟不得不和企圖染指方蕩的佛像對撞一下,看起來是佛像铩羽而歸,實際上對于那陰邪來說,也受創不輕。

這種情況對于方蕩來說反倒不妙,假設對方原本有十個人,那麽在這十個人與佛像撞在一起上後,就只剩下三個人了。

十個人和三個人所占用的空間大小是完全不同的,現在方蕩眼前碰到的就是這個問題。

原本拇指大小的存在,現在卻變得細弱游絲,要想将這游絲般的存在找出來,實在是太難了。

方蕩反複動用五賊觀法觀瞧自己的身軀中的一切變化,尋找那縷黑色的陰邪,然而方蕩終究沒有将其早到,方蕩的身軀一切正常。

方蕩不得不暫時将這件事放下。

因為龍六太子又來了。

這叫方蕩想起在佛像和那面圓盤之間的關系。

方蕩神念探查一番,那佛像和圓盤兩個果然依偎在一起,這兩件寶貝顯然是不能分開的一體。

“方蕩,你準備一下,明日咱們再上八荒!”龍六太子的聲音叫方蕩和石頭右衛都生出一股不小的驚訝來。

此時的龍六太子看上去精神不太好,顯然之前吞掉佛像之後,糟了不少罪。

“又去八荒?”石頭右衛驚訝的道。

龍六太子并不理會石頭右衛的問話,而是開口道:“方蕩你不是說八荒中有個鳥巢麽,鳥巢裏面有許許多多的鏽蝕寶物麽?我決定一會在就去那鳥巢看看,将裏面的生鏽的寶貝全都拿回來,我覺得要想降服那尊佛像,或許從那些鏽蝕的法寶中能夠找到一點希望。”

方蕩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八荒中那吞石鳥鳥巢中的寶物全都被他洗劫一空,不說能不能找到那鳥巢,就算真的找到了,也是一座空巢。

到時候龍六太子會不會發飚是一回事,萬一被龍六太子偵查出他方蕩還隐藏着一些別的什麽寶貝就真的是糟糕了,要知道龍六太子為了恢複龍族往日榮光可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

第 460 章 炁火丹爐

“宮主,你下次最好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無謂的激怒龍六太子對我們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石頭右衛用粗糙的大手撫摸着額頭說道,顯然方蕩之前威脅龍六太子的舉動叫石頭右衛感到相當的為難。

方蕩也長出一口氣,方蕩之前的那種完全不尿龍六太子的表情此時也完全垮塌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顯然,方蕩并不似他表面表現出來的那般不将龍六太子放在眼中。

“我得歇歇。”方蕩站定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長長地深呼吸,方蕩不得不承認龍六太子還是給了他很大的壓力的。

方蕩随後笑道:“很好,至少我現在知道了龍六太子的底線比我想的還要低得多,石頭,這佛像是龍族最後的為數不多的希望之一,只要我不是特別過分龍六太子在沒有萬全的手段能夠從我手中将寶貝拿走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跟我撕破臉的。”

“但龍宮手段無數,龍六太子真要對你下手的話總會找到辦法,丹宮可以用醉生夢死,龍宮也可以用許多手段。”石頭右衛是見慣了風雨的,上幽界的手段陰邪之處叫人發指,更別說龍宮這種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億萬年的龐然大物了。

方蕩卻笑道:“沒關系,他們就算有手段也不過是針對垃圾金丹方蕩的,當他們的手段施展過來的時候,我就祭出我的奇毒內丹,藍丹的實力雖然在龍宮算不上什麽,但我拼死爆丹,再用先天之寶狠砸,我就不信我死了之後還能夠給龍宮留下一個囫囵個的佛像!”

“當然,我還不想死,他們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我做這些,到時候他們會收手的。”方蕩臉上的神情變得越來越輕松。

“我們之間比的就是看誰先找到對方的底線,我先找到了龍六太子的底線,他卻不知道我的底線是什麽,所以,我就占據了主動,況且,我跟他要的那些藥材在你我來說或許價值連城,但對于龍六太子來說,或許也就是些積灰的無用之物,給了我完全是不痛不癢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龍六太子當然會選擇滿足我的要求。”

石頭右衛好奇的問道:“你的底線是什麽?”

方蕩左右看了看,低聲道:“我不想死!”

“龍六太子是不想整個龍族死,我的底線是我不想死,所以就算他知道了我的底線,他也沒有辦法奈何我,無論怎麽說,都還是他肩膀上扛着的份量更重些。”

“這就是所謂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麽?”石頭右衛看着方蕩搖頭哭笑道。

“即便是皇帝遇到了不怕死的潑皮也一樣沒有辦法。因為那個潑皮除了一條命外什麽都沒有,而他偏偏對自己這條命不怎麽在乎。”方蕩說着開始邁步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回去。

方蕩和石頭右衛回到居處,随後就去看陳娥。

幾個時辰後,就有各種水族捧着各種各樣的藥材寶物送到了方蕩居處。

石頭右衛和方蕩将各種藥材聚集在一起,方蕩分門別類的叫他們堆放在三個地方。

尚未忙完,便有一頭老龜馱着一座丹爐擺放在院中。

這口丹爐相對于雲镌丹爐那樣的龐然大物來說,不算太大,擺在院子中間,占據了大半個庭院,約莫有十米乘十米左右。

丹爐不大卻極重,老龜将其從背上放下的時候落地就是沉悶無比的巨響,整個堅硬的地面都被壓得傾斜塌陷。

這丹爐上面披滿了海藻還有層層的鏽斑,外加不少貝類在上面栖息生長,看上去并不像是什麽能用的貨色。

方蕩心中疑惑,按理說龍六太子沒有必要跟他玩這樣的手腳才對,這樣做毫無意義,太過孩子氣了。

方蕩疑惑的走到丹爐前,用手指敲了敲,丹爐爐底陡然一紅,轟的一下無窮熱量從爐底升騰起來,剎那之間就将丹爐燒得通紅。方蕩走得稍稍慢了點,被燒了一撮頭發。

随着丹爐不斷焚燒,丹爐上包裹的一層層的鐵鏽和海藻貝類瞬間氣化蒸發,丹爐露出原本的色澤和爐身上雕刻着的錦鯉畫面。

最開始看到丹爐的時候石頭右衛還沒什麽反應,但當看到那一對錦鯉圖案的時候,石頭右衛明顯一愣,随後激動驚詫的道:“這不是咱們火毒仙宮的炁火丹爐麽?兩千年前在一場大戰中遺失,沒想到竟然落在了龍宮手中。”

“這幫該死的貪婪的家夥,他們守着那麽多完全用不上的寶貝,寧可這些寶貝生鏽腐爛,這簡直就是暴遣天物!罪大惡極!”石頭右衛激動無比,也顧不上火焰騰騰,伸出石頭大手就在丹爐上來回撫摸。

石頭右衛倒是知道這丹爐絕對不是龍宮的人盜走的,肯定是別人賣給龍宮的,事實上龍宮就是整個上幽界最大的銷贓處,不知道多少人用各種陰損辦法得到了寶物,最終都送到龍宮中,變換了其他寶物亦或是醉生夢死,這樣就将自己完全洗白,可以說,上幽界丹士們私鬥成性,殺人越貨屢見不鮮,龍宮的珍寶閣居功至偉。

所以在上幽界丢了的寶物最終出現在龍宮中一點都不出奇。

方蕩沒有石頭右衛那麽多的牢騷怨言,他看了眼身後的陳娥,然後重新望向身前在水中依舊火焰熊熊的丹爐開口道:“本來在火毒仙宮的時候就已經将五枚醉生夢死丢入不二丹爐中煉化分解,可惜現在回不去了,只能在這裏重新熬煉一番,就是不知道這丹爐效果如何!”

石頭右衛道:“放心,這炁火丹爐不比仙宮中的那座不二丹爐差,唯一缺少的就是地火,不過好在這炁火丹爐爐中存着火苗,只要爐中火苗不熄,爐火就不會熄滅,煉丹效果也就不會太差。”

方蕩點了點頭心中稍安,龍宮能收的東西,自然不會太差,畢竟真龍們喜歡的是寶貝不是垃圾。

方蕩深吸一口氣,取出三枚醉生夢死,将其丢入丹爐中。

方蕩好歹也研究了一番《煉毒天經》,這本書幾乎可以稱之為丹道的祖宗,非同小可!

雖然方蕩一直研究的是內丹,但內丹外丹總有共通之處,一竅通百竅通,內丹練好了總也就知道一些外丹的關竅。

方蕩也不敢大意,将《煉毒天經》也取了出來,找到了化丹訣後仔細一番後,便開始以內丹之力運轉火焰,将火力迫入丹爐之中,如絲絲袅袅的蠶絲,去纏繞分解醉生夢死。

要想将丹藥分解破壞要比煉制出來簡單許多,但分解破壞之後,要想知道這丹藥裏面究竟用了什麽煉制出來的,那就不光是手段和丹爐的問題了,還要有龐大的見識,更要有對于藥性的透徹理解。

畢竟天底下能夠用來煉丹的材料多得數都數不清,這些材料光是擺在那裏也不見得有幾個人能夠認出一二來,更別說要在他們面目全非的情況下僅僅通過藥性來将他們辨識出來。

不過,方蕩有個好處,那就是五賊觀法,這種源自《陰符經》的能夠透徹世間一切本質的觀法神通,用在破解醉生夢死上可以事半功倍。

方蕩不需要對于藥材有着深刻的了解,他需要的就是一種比對,以丹力催逼火力,每從醉生夢死中分解出一樣就用五賊觀法觀瞧,觀瞧其的五賊氣脈構成,五賊氣脈是天底下構成萬物的基礎氣脈,可以說是世界中的紅黃藍三原色,有了這三原色就能夠構成一個五彩缤紛的世界,看到綠色就能知道這是黃色和藍色相融合産生的變化一樣,世間的一切都不是無緣無故來的,一切必有根源因由,五賊觀法就是查找這個因由的神通手段。

方蕩觀瞧了這種氣脈構成後,就将其牢記下來,随後再去觀瞧下一種,再次牢記。

一顆拇指大小的丹丸,耗用了方蕩整整五天的時間,不眠不休的五天時間。

第五天清晨的時候,方蕩揉着眉角從丹爐中走出,确定道:“醉生夢死總共用了三千一百五十三種藥材構成。”

守在一旁的石頭右衛驚詫的道:“怎麽會這麽多?我火毒仙宮中最強的鎮派金丹也不過只有一千九百多種材料,這醉生夢死豈不是天下第一丹?怪不得買那麽貴,不,買現在這個價錢簡直就是良心價,不,這是賠本了啊,賠了大本了!”

一種丹藥煉入的材料越多,越複雜,煉制的成本也就越高,同時,效果也就越是驚奇。

兩種材料煉制丹藥和十種材料煉制丹藥之間的差距,絕對不是二的五倍那樣簡單。

兩種材料煉制,只要考慮這兩種材料的生克變化,藥性作用就可以了,這樣算了只需要對比一次,如果是十種材料,那就咬考慮十種材料之間的生克變化,每兩種材料都要做對比,那就至少需要對比一百次。

而如果是三千多種材料來煉制丹藥,那光是進行材料之間的對比就需要一個天文數字,這還不算要将各種不同藥性完全融合在一起,彼此不會出現不兼容的狀況。

這簡直不是人能完成的事情。

五天五夜的時間終于破解了醉生夢死的方蕩卻沒有半點喜悅之情,事實上每破解出一種藥性來,方蕩的心就沉下去一截,他也就距離醉生夢死的真相又遠了一萬米。

現在他和醉生夢死之間的距離,遠到了遙不可及。

方蕩就算用盡自己的一生一世也絕對不可能破解醉生夢死。

擺在方蕩面前的就像是一個有着無窮解法的連環扣,不說能不能一一将其破解,就是将他們一個個數一遍都需要不少的時間。

“現在知道我龍宮、妖族、蠻族為何最後都選擇放棄破解醉生夢死的原因了吧,因為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窮一族之力都要止步在醉生夢死之前,你區區一個方蕩又能有何作為?”

“不過,本太子還是要給你鼓掌,你能在短短五天之內就破解了醉生夢死的構成,這個速度比我當初龍宮破解醉生夢死的速度雖然慢了二十四個時辰,但也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此時龍六太子的聲音從房中響起。

方蕩對于龍六太子的到來并不感到什麽驚奇,因為他早就知道龍六太子一定會觀瞧他們這邊的情形。

不過對于龍六太子這種直接闖進房間中,完全不敲門的舉動方蕩還是有些意外。

砸碎一件東西看看裏面有什麽,是最容易的事情,但看到了裏面的東西,知道每一件東西都是幹嘛用的,是如何銜接在一起的,才是難上加難。

但這也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還要将這丹藥給破解,将他的藥效逆轉。

也就是說,方蕩還要找出三千一百五十三種藥材,用這三千一百五十三種藥材來克制醉生夢死的三千一百五十三種藥材的藥性,并且,這三千一百五十三種藥材彼此之間還不能出現生克問題。

如此一來,計算的方式對比的數量将再翻百倍不止。

況且,天底下是不是真有三千一百五十三種能夠克制醉生夢死的三千一百五十三種材料的藥材?是不是這些藥材也能無縫拼合在一起,各自都發揮效用?

或許天底下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東西。

“丹宮實在是太可怕了。”雖然早就知道丹宮可怕,但是現在,石頭右衛還是吐出一口冷氣再次說出這句話來。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存在,叫做,強大得你不服不行!

方蕩現在就面對着這樣一個對手,一個突破天際的對手。

可以這樣說,以方蕩的思維來說,根本不知道對方是怎麽做到的,如果對方是一個人的話,那麽這個人有可能在數千年上萬年的時間裏都在做着這一件事。

“現在知道我聽你說要破解醉生夢死後的感覺了吧?”龍六太子笑吟吟的說道。

“你覺得我很可笑?”方蕩看着那被丹爐分解出來的三千多個顆粒說道。

龍六太子直接道:“不,我當時覺得并不好笑,因為我在等,我就在等着現在,說起來,我本以為會等幾年那麽久,甚至根本不可能等到那一天。”

“所以你專門等着我破解出三千一百五十三種藥材然後喪失鬥志,徹底絕望的時候來嘲笑我?”

“是的。”

“但我怎麽覺得你應該更開心才對?另外,你似乎也沒怎麽笑。”方蕩看向龍六太子,龍六太子顯然并不似他所說的那樣開心。

龍六太子臉上都是意興闌珊的表情,“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很多時候,你覺得好笑的事情,真的身臨其境了,反倒沒有那麽有趣了,醉生夢死其實跟本太子沒什麽關系,甚至你們人族都跟本太子沒關系。”

龍六太子現在面臨的是全族被滅的命運,這種滅門他找不到對手,沒有敵人,只有無形的壓迫還有無情的切割,而他們無論怎麽掙紮都只能承受命運的安排,這樣的重壓下,龍六太子其實确實沒有什麽心思去笑。

方蕩似乎能夠理解龍六太子此時的心情,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不是戰勝強大到突破天際的對手,甚至擺在方蕩面前的這三千一百五十三種藥材構成的醉生夢死也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但他卻死死的捏着你的脖子,一點點的叫你無法呼吸。

想必現在的龍六太子寧可自己面前有三千一百五十三個對手,甚至是無法打敗的對手,至少他有一個用力的方向,輸了也知道自己為什麽輸了。

“一個人信命的時候,就是輸了的時候。往往這個時候,那些人就會出現在莫問城,開始沉迷在醉生夢死中。”看着意興闌珊,甚至有些心灰意冷的龍六太子,方蕩開口說道。

對于修士們來說,與其說是在修行,不如說是在與命抗衡,對于一個凡人來說,在一個狹小的地方生活幾十年,這就是他們的命,而作為一個修士就是要從這片狹小、逼仄的土地中走出去,從幾十年的壽命中走出去,見識更廣闊的天地,成就更偉大的夢想,活更久的時間,享受更快樂的生活,這些都是命運賜予之外的東西,一旦修士們喪失了與命運抗争的動力,那麽一切就沒有意義了,拉車的馬死了,剩下的馬車不論多麽華麗,最終也只能沉寂在原地慢慢朽爛。

龍六太子看向方蕩,随即冷笑道:“怎麽?你是在開導本太子?你歲數還不及本太子一個尾數零頭,你竟然覺得你能開導本太子?”

方蕩看着貌似憤怒的龍六太子,看着他臉上的冷笑,搖頭道:“都說龍族驕傲,我只看到了逞強沒看到驕傲。”

龍六太子聞言臉色微微一變,額頭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細鱗,但這細鱗随即就褪去,龍六太子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種意興闌珊的表情來,望向丹爐的方向,緩緩的,堅定的道:“本太子從不信命!”